第一章:自带系统 春光明媚,阳光正好。 从沈夫人那里回到自己的屋里之后,沈碧瑶又开始坐在窗边发呆,并且时不时地看一眼镜子里映着的自己的脸,发一下发痴。翠柳在门口守了一会儿,见她就那样一直坐着发呆,终于忍不住走进来说:“三小姐,您要不要练练琴?” 练琴?碧瑶朝房间一角的筝看了一眼,百无聊赖地说:“不想练。” “那,练练书法吧。”翠柳又提议说。 “书法我也不想练。”碧瑶继续百无聊赖。 两次被拒,第三次,翠柳索性去把绣花的篓子直接放到了碧瑶的面前,说:“那小姐就绣会儿花吧。” 碧瑶看了一眼篓子,没接,依旧是百无聊赖地说:“花也不想绣。” “哎呦,三小姐啊,您琴也不练,书法也不练,连花也不绣,等三月初四去了赏花会,要是公子小姐们要表演才艺,您又要丢脸了。”翠柳一脸着急的样子,恨不得自己能替小姐练上。 碧瑶毫不在意地说:“不是还有四妹妹么,让她代表一下不就行了,犯得着五姐妹都去表演才艺吗?” “我的小姐啊,您怎么还是这么不知事儿呢?三小姐您的相貌是五个姑娘里最出挑的,本来就招人嫉妒,但凡有才艺表演的时候,哪一次您没被逼着表演过啊?不怪四小姐总是担心您,就连奴婢都要担心死了。”翠柳急得都像是要哭出来了。 碧瑶没辙了,只好说:“好了好了,我练就是了。你先出去,叫大家都离远点,别来吵我,我一个人专心地练。这总行了吧。” 翠柳一听小姐松口了,立刻喜笑颜开,连声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叫人都出了院子,不准进来打扰小姐。” 等人都走了,沈碧瑶就把房门关得死死地,咬牙切齿地开始爆粗口:“我靠,练毛练,绣花弹琴姐一个都不会,拿什么去练啊?狗屁的才艺表演,有本事的给我台电脑,给我个账号啊,分分钟单挑boss给你们看。坑了个爹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吐槽过后,实际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弹琴和绣花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两个技能点,根本就不存在于她的技能栏里,倒是这个书法,小学的时候还学过几笔。 管它呢,先练着,到时候能糊弄就糊弄吧。 打定主意,碧瑶就开始做练习书法的准备了,先在笔洗里打好水,泡好笔,铺好纸,等要写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没墨! 沈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前小学时候写毛笔字用的都是瓶装墨水,倒出来就能写,现在到了这里,还要自己磨。 挽起袖子,耐着性子磨好了墨,碧瑶终于在纸上落下了第一笔。 就在笔尖接触到宣纸的那一刹那,碧瑶的眼前突然亮起了一个光幕,上面显示着一个提示:“学会原宿主遗留技能:书法!备注:等级一。” “什么情况?”碧瑶吓得手一抖,羊毫笔就这么戳到了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墨点。 原宿主的遗留技能?难道原来那个沈碧瑶会的东西,她都能继承?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就不会穿帮了?新技能必须点赞啊。 想着,碧瑶又迫不及待地去拿起了针线,果然,绣花绷子和绣花针一捏到手上,光幕再一次亮起:“学会原宿主遗留技能:刺绣!备注:等级二。” 接下来,她又坐到了古筝旁,把手摆在了琴弦上。光幕又亮了起来:“学会原宿主遗留技能:筝!备注:等级二。” 碧瑶翻开旁边放着的琴谱看了一眼,果然,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都能看得懂了。 “太赞了。原来系统还有这功能,不过这个等级二是什么意思啊?这等级是怎么分的?”过了一会儿,光幕没亮起,系统没反应。 碧瑶又问:“系统君,你还在吗?有没有等级说明和升级规则啊?系统君?掉线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玩家呼叫gm,呼叫在线gm……敢不敢有一次在线啊……说好的人工智能服务呢……系统就是任性啊……” 多次呼叫无果之后,碧瑶也只得放弃了。 第二章:穿越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系统呢?那还得从碧瑶穿越前说起。 作为一个网游代打以及靠刷副本卖装备赚钱的职业玩家,沈瑶的工作就是每天找最新的游戏和最新的副本,夜以继日的刷通关,在奖励最多,资源最稀少的时候,把到手的装备卖出最高的金额。 所以,当“大唐时代”这款大型网游刚刚开始公测,的时候,沈瑶就第一时间去官网下载了这个游戏,单线的光纤网速很快,下载得十分顺利,只是在安装的时候,电脑突然就黑屏了。 沈瑶以为自己是自己不小心踢掉了电源线,立刻钻到桌子底下去检查,谁知道手一碰到插线板,人就失去意识了。 等到她开始恢复了一些意识的时候,就觉得浑身冰冷,眼皮重得睁不开,耳朵里听到的是一片混乱之声。凌乱的脚步,众人的呼喝,各种纷乱的声音,平添了一份紧张感。 “快点,先把沈姑娘抬到厢房里去……她的丫鬟呢,快叫过来伺候她们小姐更衣……小王爷那边安顿好了没?可不能怠慢了……还有林嬷嬷,去燃几个火盆子来,要快……” 一阵嘈杂过后,四周总算是安静多了,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不一会儿,火盆也送来了,身子暖和了,沈瑶终于睁开了眼来。 只是,睁开眼后,沈瑶并没有看到自己想像中的人群与场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光幕。 “欢迎进入游戏。以下是宿主玩家的身份信息:……” 光幕上依次闪现出一排排的文字。除了第一句之外,其他的都很好理解,无非就是介绍了一下一个叫沈碧瑶的人罢了。等这些内容看完了之后,光幕上的文字一换,又现出了一道选择题。 “请玩家选择游戏路线:一,江湖向;二,后宫向;三江湖与后宫双向。” 一看到这么专业的问题,沈瑶的脑袋就自动运转起来了。 通常情况下,游戏如果是设计多条路线的话,选单项路线的剧情显然会更详细也更有难度,而如果是双向同时进行,那就会减少很多深入的剧情的任务以及支线任务。所以沈瑶凭借多年游戏的经验,在潜意识里已经把第三条路线给排除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到底是玩江湖的还是后宫的。金庸先生的武侠风很大气,让人神往,但是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也很有萌点啊,还有各式各样外表美艳内心狠毒的娘娘们。 无论放弃哪一条,感觉都是罪啊,不知道这游戏玩通关了能不能重刷? 就在沈瑶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沈姑娘你醒了?我已经叫人去通知沈夫人了,不知道姑娘是沈家哪位姑娘呢?” “啊?”意识到人家是在对她说话之后,沈瑶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资料,张口就说:“三……啊!!!” 旁边与她说话的妇人,被她的突然大叫吓了一跳。而沈瑶同样也被眼前光幕所显示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玩家选择路线三,江湖与后宫双向。正在载入中……” 完了,怎么会这样,后退键呢?怎么后退啊?瞪着光幕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后退键,只看到载入的百分比不断地增加,急得她都要抓狂了。 旁边那个妇人早就被她这个样子吓坏了,也不敢单独跟她呆在一个屋里了,慌忙地走出房门,招呼小丫鬟请太夫去了。 眼睁睁地看着游戏载入完成,沈瑶悲痛欲绝挽救无能,最后只见眼前突然一阵光芒闪过,她又再次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到了现在这个房间了,而她的身份也变成了沈家三小姐沈碧瑶。不过自从选择了游戏路线之后,系统君就再没有冒过泡了,而沈碧瑶也每日里被那些诡异穿插的梦镜所折磨着,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件事情。要不是今天这个系统君突然又冒出来秀一下存在,她还真要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三章:赏花会 而至于所谓的赏花会,则要从今天早上说起了…… 今天早上,刚吃过早饭,翠柳就突然从外面走进来说:“小姐,夫人身边的琴儿姐姐刚才来过了,说是让您去一趟。” 沈碧瑶皱起了眉:“去夫人那里?有没有说什么事啊?” “琴儿姐姐没说。”翠柳说。 “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儿我收拾一下就去。” 出门之前,碧瑶习惯性地坐到梳妆台前想化个妆,可是刚一拿起眉笔,就想起了梦里原主那懦弱的性格,心想,还是算了吧。就又把手里的眉笔放下了,仔细对着镜子理了理衣服和头发。 就算节约了打给自己化妆的时间,可是碧瑶到夫人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 刚一进门,还没行礼,最小的那个嫡妹沈心瑶就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她,问:“三姐姐今天来这么晚,是不是身子还没好?” 碧瑶冲她笑了笑,细声细语地回道:“让妹妹担心了,我的身子已经没事了。”说完,才想起还要立刻给夫人行礼。 “既然没事了,那也别在家里窝着了,”沈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让她坐了。然后又对在坐的姑娘们说:“今年踏春赏花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三月初四,在小侯爷城郊的园子里。我们沈家也接到了请帖,我想让你们姐妹几个一起去露个脸。” 其他几位姐妹听了这话,都显得很是激动。二姑娘婷瑶立刻就问了:“母亲,难道是京城里的名门贵族都会去的那个赏花会?” “正是这个赏花会。”说这话的时候,沈夫人颇有些得意。 “呀,那可真是让人想不到。父亲只是四品的官,咱们家哪有那个资格得一张贴子呢。”大姐凤瑶很是疑惑。 沈夫人却是得意洋洋地说:“贴子是尚书夫人派人送来的,不会有假。人家还特意说了,给咱们家下贴子,就是看上了咱们沈府姑娘这‘京城五朵金花’的名号,所以这次的赏花会,你们姐妹五个都得去,一个也不能落下。” “好啊好啊。这样大姐和二姐就可以挑个好人家了。”心瑶拍着巴掌笑着说。 一直坐在那里没说过话,毫不惹人注意的四姑娘莲瑶,这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心瑶一眼,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来。 “妹妹快别这么说。”凤瑶忙红着脸说:“不过是个赏花会,妹妹扯到哪里去了。再说了,就算要挑,也是别人挑我们,哪轮得到我们挑人家啊。” 而婷瑶听了心瑶的那番话,却并没有辩解,反而露出了一丝向住的神色。 碧瑶默默地看着这副场景,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从梦里得到的信息里,她知道她这两位姐姐都大她两岁,今年都及笄了,从这个世界的社会风气来说,这个年纪也是说人家的时候了。 沈夫人显然也是打了这个主意,说话间,总是不忘让凤瑶和婷瑶打扮地大方漂亮一些。 从头到脚地嘱咐了一番之后,就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碧瑶早上没吃什么,这会儿开始有些饿得难受。偏偏这时,沈夫人又正好在讲她的事,她只能打起精神来听着。 “三丫头今年十三,过两年也要及笄了,却还是迷迷糊糊了。上次去尚书府上做客,还掉进了湖里,弄得一家人都跟着你丢脸。这回再去赏花会,可得跟你四妹学着点。你们两个一般大,四丫头还比你小了两个月,却比你稳重端庄得多,还能诗会画。你自己也要多长点心,不求你有多大能耐,至少出去了,别给你的姐姐妹妹们丢脸。” “是,母亲,碧瑶知道了。”唯唯诺诺地应下话来,碧瑶又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了。 不是说要学四丫头端庄稳重么?那她现在就端庄稳重起来。碧瑶心里想着,更是坐得笔直,垂眉低眼的,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沈夫人看了她几眼,见再挑不出什么来了,就又嘱咐了她几句,就说到四姑娘头上去了。 等沈夫人挨个说完,已经快晌午了。 一从沈夫人房里出来,四姑娘莲瑶就赶了上来,对她说:“三姐姐,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姐姐你别放在心上。” 碧瑶笑了笑说:“四妹妹放心,我哪会在意那些呢。再说了,夫人说得也没错,四妹妹确实有才,又端庄贤淑,像我就不行了。连夫子都说我没天份呢。” 谁料莲瑶听了这话,非旦没有开心,反而叹了口气,说:“莲瑶倒是羡慕三姐姐这样无心洒脱。原像姐姐这般,将来找个可靠的人家,定可安稳一世,只是,却偏偏生得这般……” 碧瑶摸了下自己的脸,心里忍不住得瑟了一下,嘴里还笑着说:“妹妹这般有才华,又是京城数得上的才女,定然也会找到一个好人家,幸福一生的。” 莲瑶抬头看了她一眼,重又低下头,说道:“承姐姐贵言,妹妹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临走之时,还回首看了她一眼,那神情,说不出是担忧还是欣慰。 碧瑶站在那里,看着她走远之后,方才转身,继续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边走还边想,这一家子女人还真是,一个个姑娘们才多大点,就开始勾心斗角,忧心这个忧心那个的。不过,这四姑娘倒真是个好心肠的,不仅会担心沈夫人拿她作比会让自己不开心,还替自己担忧这张脸长得太好看,将来招来是非。 古人说,红颜祸水,这话不假。在男权当道的社会里,女人不过是个物件,长得漂亮就会引人争夺,从某方面来说,确实不是件太好的事。 但是,对于一个万事只看脸的颜控来说,就算是个祸水,沈碧瑶也宁愿要长得好看。 第四章:升级 有系统君这个作弊器在,沈碧瑶的练习之路,还是十分之顺利的,除了……累! 系统君刚刚出现的时候,沈碧瑶那个激动啊!她是谁啊?江湖人称个人工作室的网游大神。副本开荒,付薪指挥,pvp职业代打,这些高难度的任务都是她的日常有木有?只要是在游戏里,她就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现下在线gm呼叫无应达,玩家也不应该就此放弃,而应该自立自强,自己找出路。这就是沈碧瑶多年的游戏经验之一。 想着,沈碧瑶首先就拿着古筝开始尝试起来。 她发现自己自从学习了原宿主技能之后,就能够调出个人信息的面板来了,可是除此之外的任何操作都不行,连选项也没有一个。 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手指,碧瑶就对着筝旁边的琴谱磕磕绊绊地弹完了一首曲子。再调也个人信息面板来一看,眼睛立刻一亮。 “经验值果然长了五点。” 振奋过后,又看了一眼升到下一级所需要的经验。立刻又爆了粗口 “我勒个去,要一千点经验才能升到下一级,那不就是说,我还得弹一百九十九首才能升到第三级?要不要这么坑?” 不弹了。碧瑶把琴谱一合,转身去绣花。 绣了十来针之后,又去看了经验条,结果发现这次的经验值竟然只涨了零点几。顿时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照这个升级速度,我要多久才能变成大神?系统君,有没有加技能点的任务链啊?求求您回个话啊?” 可是,高冷的系统君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碧瑶感觉自己又要暴躁了。 系统如此地坑爹,可是玩家一点办法也没有。从来玩家对上系统都只能被虐得痛哭流涕,所以沈碧瑶就算暴躁也得继续练级。因为她现在连换一个游戏的选择权都没有了。 因为不熟练,沈碧瑶弹了一下午的琴,经验点才只有三十五点,可是手指头都快直了,吃晚饭时,拿筷子的手都在抖。 翠柳看到很是心疼,晚饭后还专门去厨房要了热水,给碧瑶泡手。 “小姐,真是辛苦您了。等熬过这几天就好了。” “呵呵。”碧瑶干笑了两声。心想:这几天?这几天要是能把等级练上去她就该偷笑了,这几年还差不多吧。 苦练了几天之后,技术有没有长进沈碧瑶不清楚,但是经验值涨了一些,曲子也弹熟了一些倒是真的。至少现在完完整整地弹出一首曲子,不会磕磕绊绊不成调了。 期间,嫡妹心瑶来找过她几次,碧瑶都以忙着练琴为由,把她打发走了。 她才没有心情跟十二岁的女孩玩呢,有那个美国时间,还不如多弹几首曲子,多赚点经验。 埋头训练的时间过得很快。赏花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三月初四这天,翠柳早早地起来了,特意弃了油灯,从柜子拿来了蜡烛点起来想要给她梳妆打扮。可是没想到,一撩开床幔,却看到睡梦中的小姐,脸色十分地不好。 第五章:梦境 房间里的电脑屏幕显示着游戏界面,厨房里的电磁炉上烧着水,而屋子的主人则一边用手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一边对着电话不耐烦地说:“好了妈,不就是相亲吗?等我过年回去再说……没有敷衍您,那几个我是真的看不上,你看那一个个长得那个挫样,就没一个好看的……什么叫不务正业啊,您女儿每个月过万的收入,可全是靠您口中这些不务正业的事情赚来的……玩游戏怎么就不是正当职业了,怎么就不体面了啊?办公室文员每个月一两千,连我化妆品的钱都不够……好了好了,鸡都叫了,我面煮好了,我吃完饭再跟您说啊。” 挂了电话,准备关火的那一刹那,沈瑶突然愣了了下。 等等,鸡叫了跟面煮好了有什么关系?这市区里的公寓楼,哪来的鸡叫? 转头朝窗户外面一看,沈瑶立刻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里……怎么会有古代的房子?再一转头看回房间里,这回就连房间里也变成古代房间了。 沈瑶一下子就慌了,房间家具变成古代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电脑没了怎么办啊?那可是她吃饭的东西啊。没了电脑,游戏副本怎么刷?代打工作要怎么接?另外她还有两个剧的音没交,几首剧情歌还没录呢。 一惊一吓,沈瑶突然睁开了眼,瞪着床边的帷幔发了怔。 等回过神来,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想,又是梦啊…… 站在床头边的翠柳吓了一跳,见她醒了,忙说:“小姐,您醒了?奴婢正想叫您起床呢。今天是三月初四,得早早地起来打扮打扮才是。” 沈碧瑶愣了愣神,自言自语说:“对了,今天是赏花节来着。” 说着,便坐起了身来,抬起胳膊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快点清醒。 这样稀奇古怪的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从穿到了这个沈碧瑶的身上起,她就开始频繁地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有时候是自己在现代时候的生活,但更多的,是这个沈碧瑶在古代的一些事情。 有时候,梦里的人和事,都会很清晰,有时候,又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一片混沌。 不过,拖这些梦的福,沈碧瑶现在多少对穿越之前原主的性格有了些了解,所以在几个姐妹的面前,她也会记得要装一下,这才混到现在都没有穿帮。 在她愣神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翠柳已经把鞋子给她拿来了,并且还准备了几套她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旁边备着。 碧瑶穿好了鞋子之后,去洗了把脸,就往梳妆台前一坐,等着翠柳来帮她梳头。 在摇曳的烛光下,铜镜中的人影有些模糊,但依旧能一眼就看出来,镜中的女子,是一个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的美人。 正是因为这张脸,沈碧瑶才能忍受这没有电脑的古代生活。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让她在万分悲催之余,还能有继续坚持的动力。 颜控,有时候就和吃货一样,体内的鸡血的躁动在特定的情况下,是不会受自身理智控制的。沈碧瑶不能算是一个吃货,但她却是一个十足十的颜控。 果然长得好才是真的好。沈碧瑶看着自己镜中的那张脸,又忍不住花痴起来。 第六章:梳妆 发髻一会儿就挽好了。翠柳放下了梳子,转手就拿起了剔刀,要给她剔眉毛。碧瑶回过神来,见剔刀近在眼前,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她手里的刀,一脸紧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剔眉啊。”翠柳一脸无辜地说:“现下流行柳叶眉毛,小姐的眉毛长得不够弯,得剔了重画,上回也是奴婢给小姐画的,小姐还说很好看呢。” 碧瑶愣了一下,难怪她总觉得眉毛的形状怪怪的,还以为是天生长得残,没想到竟然是剔掉了。连忙对翠柳说:“这回咱不画柳叶眉了,你不是说我长得太好看吗?我们今天就不画时兴的,不去抢那个风头了。你把黛青给我,我自己画。” “是,小姐。”翠柳应了一声,把手边准备好的黛青递了过去。站在一边,看着她画。 碧瑶刚画好一边,翠柳就在旁边叫着:“小姐,粗了粗了。快修细一些。” 碧瑶放下手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粗吗?我觉得还好啊,不算粗。”说完,就立刻着手画另一边。 刚一画好,翠柳又在那里叫嚷上了:“小姐,我上回好不容易把您的眉毛剔弯了些,您怎么又给画回去了?这不就跟您原来自己长的一样了吗?等会儿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没上妆呢。还是描细些吧。” “不描了,就这样。”碧瑶对着镜子上下左右的看了看,觉得挺满意的,就招招手,让翠柳接着给她涂胭脂。 翠柳说不动她,只好挑出胭脂在手心里匀好,再轻轻拍到她脸上。拍好了第一遍,正准备拍第二遍的时候,碧瑶又制止了她。 “够了,不用再添了,就这样可以了。” “小姐,这也太浅了,显不出好气色,奴婢再给您添点吧。”翠柳又劝道。 “不用不用,就这样。把胭脂盒给我,口脂我自己涂。还有,把香粉也拿过来。”碧瑶生怕翠柳给她涂个血红唇或是樱桃小口,连忙自己接过手来,用香粉和桃红色的胭脂调了个淡粉色,轻轻地带了下唇色。 “小姐,怎么调得这么淡啊?再抹点吧,这也太素了。”翠柳又忍不住说了起来。 “就这样了。帮我换衣服吧。”碧瑶说着就起身去屏风后面更衣去了。 翠柳原想着,小姐妆画得淡,衣服就穿鲜亮一点,也好衬得气色好一些。却不料,精心挑好的华丽衣裙都被小姐扔到一边了,反而找了一套素雅地让她换上。 “小姐啊,您弄得这样素面朝天的怎么行呢?今儿个可是好多达官家的公子会去呢,您这样的打扮,风头都该被别人抢光了。”衣服都换好了,翠柳还不死心地念着。 碧瑶一面对着镜子检查自己整体着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是你说太出风头,会被拖去表演才艺丢脸的吗?我就干脆低调一点,这样总没事了吧。” “可是您这样也太素了。眉也不描,唇也不点,穿得也不打眼,这样谁会注意到您啊?小姐,你现在也十三了,等大小姐和二小姐都看好了人家,就该到您了,您也该在京城的公子哥面前留个好印象了。”翠柳还在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好了,翠柳啊,大姐啊,你今年都十六了,还是多花点心思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我的事啊,等我大姐二姐订下来再说吧,我才不要在这种时候去抢风头呢。” 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外面也渐渐亮了起来了,碧瑶最后再对着镜子仔细查看了自己的妆容之后,就领着翠柳出门了。 第七章:出门 刚一出院门,就见那个叫琴儿的丫鬟正往这边跑来。见了碧瑶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三姑娘,夫人叫你去大门那里呢。马车都备好了,就等着出发了。” “好,我这就过去。”碧瑶微笑着应了一声。 托录了这么多广播剧的福,沈碧瑶虽然没有演员那么高点的演技,但装模作样还是能装得出来了。纵使内心是一个彪悍的女汉纸,在必要的时候,也能变一变软妹纸。 “嗯。”琴儿点了下头,再看了她一眼,就转身朝大门跑去了。估计是急着去给夫人报信。 碧瑶看着她的背影挑了下眉。果然夫人身边的人,就连丫环都这么高冷啊。一股浓浓的深宅子大院争权夺宠戏码的即视感,让人想不入戏都难啊。 走到大门的时候,姐妹几个除了心瑶,差不多都到齐了。沈碧瑶放眼一看,只见在场的姐姐妹妹三个,果然都是细细的柳叶眉,艳红的嘴唇,脸上的胭脂也打成了绯色。虽然看着不会太过夸张恐怖吧,但总是有着一种浓妆感。 站在她身边的四姑娘莲瑶,今天一身的杜若色有衣衫,腰上系着一条青蓝色的系带衬得颜色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对十三岁的姑娘来说太过老气了,整个人显得沉稳且成熟,看着倒比一身杏色的大姐凤瑶,和一身杜鹃色的二姐婷瑶更像十五岁的人。 不一会儿,夫人就带着精心打扮过的心瑶过来了。 “母亲。”众姐妹齐齐地向夫人行了礼。 跟在夫人身边的心瑶,已经滴溜着眼珠子,把姐姐们的装扮都打量了个遍了。 “三姐姐今天好素啊,是起晚了没来得及上妆吗?” 听了心瑶的话,沈夫人也朝碧瑶看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虎着脸问:“今儿个参加赏花会,你穿一身茶白,还粉黛不施的,去了简直是失了礼数。翠柳,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奴婢知错。”翠柳说着就要跪下磕头,被碧瑶一把托住。 “回母亲,翠柳有好好伺候我,今儿个打扮成这样,是我自己的意思。” 沈夫人一听,更生气了,说:“你从小没亲娘照顾,但我也是把你当亲生闺女养大的,怎么这点礼数都不懂,这样出去,不是打我的脸吗?还是我吃穿用度上哪里短了你,你要在外人面前这样落我的面子?” 碧瑶一听,这就上纲上线了,也立刻一脸惊慌地福下身来,连忙道:“母亲恕罪,碧瑶并没有这个意思。碧瑶只是觉得,今儿个好不容易有机会参加这个赏花会,而两个姐姐们都正是说亲的时候,五妹妹又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碧瑶就想,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抢姐姐妹妹的风头,好让姐姐们有机会找个好归宿,也让妹妹们在众位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碧瑶一无所长,也只能尽量不拖众姐妹的后腿了。” 听碧瑶说完这番话,沈夫人的脸色倒是好看多了,她十分欣慰地看着碧瑶,和颜悦色地对她说:“你倒是有心了,快起来了吧。只是,这样也太素了一点,再抹点胭脂,让气色好看些。琴儿,拿胭脂来。” 碧瑶接过琴儿递来的胭脂,顺从地挑了些抹在唇上,整个人立刻艳丽成熟了不少。 沈夫人见碧瑶听话,也就没再说她什么了。沈夫人又转头看了看其他几位姑娘,也挨个地说了几句:“四丫头,今天怎么穿得这么老气,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穿欢快点的颜色,别总挑那些个沉闷的。” “是,母亲,莲瑶记住了。”莲瑶也朝沈夫人福了一福,领了训。 “凤瑶今天的打扮还不错,简单大方,又不失礼数。倒是婷瑶,穿个什么杜鹃色,这么艳俗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新纳的姨娘。” 婷瑶被说得脸都红了,忙福下身去说:“母亲教训得是,婷瑶这就回去换一身。”说完,就急急地转身回去,可没走几步,就被叫住了。 “回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哪有那个时间去等你换衣服?我们快些上路吧,免得迟到了,开罪了贵人们。” “是,母亲。”婷瑶只得回来,跟着大家一起上了马车。 第八章:景园 许是为了充排场,这次出门,马车竟然安排了三辆。沈夫人带着心瑶去了最前面的那一辆,还剩下两辆。 碧瑶只看了一眼,就抬腿往后面那辆走去,这时,莲瑶跟了上来,说:“三姐姐,我跟你一辆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碧瑶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啊。” 凤瑶和婷瑶直接坐进了第二辆车子,只不过,凤瑶刚刚被夫人夸了,而婷瑶却是被夫人训斥了,所以婷瑶从出门起,就没给过凤瑶什么好脸色。 碧瑶和莲瑶一进车里,莲瑶就立刻放下了帘子,悄悄对碧瑶说:“三姐姐,这几天心瑶妹妹没有去找你吧?” “来找过几回,可是我那会子正听母亲的话在练琴呢,就没顾得上招呼心瑶妹妹。”碧瑶一脸疑惑地看向她:“四妹妹为何会问这个?” “没什么。”莲瑶忙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可过了会儿,又觉得不放心,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三姐姐以后还是离五妹妹远一点吧。” 碧瑶觉得好笑,便笑了笑,问:“四妹妹为何总让我远着五妹妹?我们可都是姐妹啊,五妹妹又是最小的,还是嫡女,我们几个怎好远着她?” 莲瑶无声地叹了口气,说:“三姐姐只要记得我的话就是了。五妹妹从小跟在夫人身边长大,自然有人宠爱,可三姐姐你就不同了……” 碧瑶听得心下一动,伸手去握住了莲瑶的手。 “四妹妹,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从小没了亲娘,可你三姐我也不是那种善妒的人,我不会眼红五妹妹的。” 十二岁的丫头,除了会在姐姐妹妹面前炫耀还能有什么?放到现代去,十二岁才正是上初中的时候,整天就想着玩了。只是在这里,姑娘不让出门,她们家在京城里又没什么亲戚,当然只能在姊妹间攀比了。 碧瑶心里这么想着,很自然地就以为莲瑶是在担心她会因为没有亲娘而觉得心理不平衡。 “姐姐这么想就好。”莲瑶虽然嘴上应着,可心里却暗暗地叹了口气。 马车出了城门,往城郊驶去。出了城之后,去小侯爷的景园就只有一条路,是以遇到同时去参加赏花会的官眷也多了起来。 官道只有那么宽,沈府的人又地位偏低,每每遇到身份尊崇的达官贵人们都要避到一边去让道。这样下来,就算出门出得早,等到了景园的时候,也只是没迟到罢了。 下了马车,沈夫人就先把她们姐妹几个聚到了一起。 “幸好今儿个出门出得早。过会儿赏花会就会开始了,到时候我要带你们几个去给众位夫人们见礼,都别走散了。” “知道了,母亲。”众姐妹一齐应了。 五个如花似玉,各有千秋的姑娘走在一起,少不得惹来些注意。况且,沈府虽然身份不高,但是五个姐妹的相貌确实排得上号,虽说只有最小的那一个是沈夫人自己生的,但把这群姑娘带在身后,她脸上也觉得有光。 踏进景园的时候,沈夫人还不忘记跟姑娘们交待:“呆会儿赏花的时候,你们可得端庄点儿,别看到什么好楼好景就一惊一乍的,特别是三丫头,不知道的就别乱说,不能给姐姐妹妹们争脸,也别给大家抹黑。姐妹几个里,就数你最让我操心了。” 性子不好,没什么才能,偏生又生得最好,站哪都招人注意,不想为她操心都不行。 最后一句沈夫人没有说出来。可她们姐妹几个又有哪个不清楚。 这沈府三姑娘沈碧瑶,在京城里也是有名的花瓶一个,除了相貌拔尖之外,其他真是一点长处也没有了。 “是,碧瑶知道了。”碧瑶还是唯唯诺诺地应了。 在这里呆了小半个月,她也算摸到了一点这沈夫人的脾气,无非是她说什么,你就得应什么,不然的话,那就跟在学校提违反几率被教导主任逮着了似的,不训它一两个小时不会消停。 第九章:风景如画 一进了景园,沈碧瑶的眼睛就直了。 颜控就是这样,对一切美的东西都没有抵抗能力,无论是美景,还是美人。 现在正是刚刚开春,春花才刚刚绽放,景园里就一片姹紫嫣红,各种繁花开得无比喧闹,亭台楼阁间,花丛影绰,蜂蝶起舞,纵是无人观赏,也自有一番热闹。 向来生活在大都市里生活的沈碧瑶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园子。以前就算是去苏州游玩的时候,那里的园子也没这般有韵味。没有拿着相机不停拍照的游人,也没有穿插在古典景色中的现代布景,有的只是正在吟诗作对的才子佳人。眼前的这一切,简直美得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 沈碧瑶的心里止不住地雀跃起来,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冲进那画面里,享受这难得的美景。可是,一想到刚才沈夫人的训诫,碧瑶只得强忍下来。 到了园中的阁楼里,她们姐妹五个就被沈夫人领着,把所有的夫人们都拜见了一个遍。碧瑶这才真正认识到,她们家的身份在这赏花会的名单里有多低。估计除了这园子里的仆人,就数她们的身份最卑微了。 碧瑶瞬间就有了一种挫败感。在这个拼爹的年代里,她们姐妹几个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拼脸了。还好,她们长得不差,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机会。 碧瑶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这次她们来的目的,就是钓金龟婿,没有之一。 一想到游园子的时候,见谁都得躬身行礼,沈碧瑶突然没有了兴致。在美景面前,她却卑微着,想想就觉得内心纠结。 真怀念在网游里叱咤风云的日子啊!当年的她,是多么地威风?彪悍的技术,走到哪都有粉丝跪舔,哪像现在,明明是个官家小姐,却还得卑躬屈膝…… 拜完了一圈夫人之后,五个姐妹们就被变相地这被赶出了阁楼里。美其名曰:赏花! 实际上到底是看花还是看些其他的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家五姐妹从楼里出来的时候,镇远侯世子,赵延平小侯爷正好领着瑄王爷往阁楼走来,远远地看见了沈家五姐妹正出来,便停下脚步,对瑄王爷说:“前面那不是沈府的几位姑娘吗?你要不要先避一避?” 古璟瑄皱起了眉头,很是不耐。但一想到前不久在尚书府园子里的事情,还是扭头往其他方向走了。 赵小侯爷也笑着跟了过去,颇有些调侃地说:“那个沈三小姐也算是命不好。当初落水被你救了,本来可以借这个机会攀上你这个高枝,可偏偏又是个庶出的,了不起了也就是个妾。现在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在这个封建的年代里,人们都把姑娘家的名声看得很重。男女七岁不同席,若是十三四岁的男女单独在一起说了会话,被人看到了都要说闲话。更别说是整个人都落水了,被男子抱上岸来。就算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可是落了水了,衣裳贴着肉,什么也遮不住,姑娘的名声也就毁了。 赵小侯爷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说,如果落水的是个有身份的姑娘,那正好借机会捞个王妃当当,可偏偏沈碧瑶只是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还是庶出的。这个身份也就配到王爷府当个小妾了,而且要不要,还得看人家王爷愿不愿意。 沈府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连提都没敢提,对外就说是尚书府的嬷嬷救的人。这沈三小姐,自然也就吃了哑巴亏了。 一想起沈碧瑶的容貌,赵小侯爷不禁有些心动。 他不禁道:“我看那沈三小姐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过两年还不知道会出落成什么模样,你要不要干脆把她收了得了?” 古璟瑄直接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要再提这事,我现在就回府。” “别别,千万别。”赵小侯爷忙说:“要不是借你的名号,哪能召来这么多的姑娘,你要走了,那些千金小姐们还不得怨死我啊?光就是我妹妹那儿就不得消停了。” 古璟瑄没理会他。估摸着沈家那几位小姐也走远了,就直接回身往阁楼那边走去。他本就对这种事情烦不胜烦,来了这只是打算跟侯夫人打个招呼,露个面就回去。 不过,他的想法,赵小侯爷早就猜到了。从阁楼里出来之后,赵延平就对他寸步不离,走到哪就跟到哪,根本就是看着不让他回去,硬是带着他到处去赏花看景。 第十章:遇见帅哥 沈家五姐妹刚从楼里出来,婷瑶就率先找了个借口先走了,不一会儿,凤瑶也离开了。莲瑶京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走到半路被人拉去吟诗了。到最后,就只有碧瑶和她妹妹心瑶两个。 碧瑶已经知道她们姐妹身份低微了,所以净挑没什么人的地方走,省得遇到个人就得弯腰行礼。不知不觉,越走越偏,走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路前。 这条路不算宽,两边都种了半人高的花,开得姹紫嫣红的,甚是喜人。人若走到路上,就仿佛置身于花丛之中,想想都觉得陶醉。 碧瑶抵挡不住这美景的诱惑,正要迈步走上石子路的时候,心瑶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 “三姐,别走那里,路上脏,要是脏了鞋子会被别人笑话的。” 碧瑶低头一看,果然见石子路上有些黄泥。想是花匠刚刚在这里给花浇了水,水流到了石子路上,浸透了石子中间的黄泥,所以路上才这么脏。 “没事,等到了对面的亭子里擦一擦就好了。妹妹要是怕脏,就先回去找莲瑶妹妹吧。我自己走过去看看。” 心瑶正想答应,可一抬头,看到亭中柱子后面转身走出来一位男子,相貌十分地英俊,瞬间就改变了主意。她笑得甜甜地对碧瑶说:“既然姐姐想过去看看,那心瑶就留下来陪姐姐吧。” “那你走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啊。”碧瑶说完一抬头,也看到了对面走来的那个男子,立刻被他英俊的相貌给煞到了。 那人一席青衫,头戴玉冠,眉眼刚毅,目光如炬,周身散发着一种霸气,十分有男子气概。 “帅啊!”碧瑶眼睛都瞪圆了。在现代看惯了满屏幕的娘炮暖男,乍一看这样阳刚霸气型的,瞬间就被萌到了。 心瑶一看她这样子,立刻就脸色变了。她虽然才十二岁,可说到底,也不过比碧瑶小了一岁,比凤瑶婷瑶也只小了三岁。何况这个时代的小姑娘早熟得很,早早地就为自己考虑成亲的事了。 心瑶从看到那男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才愿意陪庶姐走这条泥路,可一见庶姐也喜欢上了那个人,心里立刻就急上了。 那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小,早到了成婚的年纪,偏偏她又太小。而庶姐不仅比她大上一岁,而且还比她漂亮。就算她有着嫡出的身份,也不一定能抢得过庶姐。 眼珠一转,心瑶便计上心来。 碧瑶自从目光落到了那位公子身上开始,就几乎没移开过。她倒只是单纯的欣赏,没有别的绮念,可是落在别人的眼中,那就别有意味了。 赵小侯爷跟着瑄王爷站在花丛后面,看着这一幕,笑得十分僵硬。 “啧,真没想到,这沈三小姐看起来害羞得很,看起男人来,连眼都不带眨的。你说,如果她要知道了当初救她的人是你,会不会直接赖上你啊?一个李君逸就能把她迷成那样,要是见了你……啧啧。” 赵小侯爷看着古璟瑄那张号称京城第一美男的脸,一边想像着沈三小姐见到他的情形,一边摇头。 第二十一章:成就和阅历 沈碧瑶听到第一句,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只要老大夫说她有病,是什么病先不说,至少装病的罪名就先不成立了,至于几天能好,那就是她说了算了。 沈碧瑶在穿越来之前,曾经有因为一直熬夜对着电脑,有过例假不准,头昏眼花的情况。那时候她就被母上大人逼着去看过中医,所以对于老大夫说的那些话,她也能听懂几分。 那意思无非就是说具体病症没有,只是有些亚健康所引发出来的身体不舒服,通常好好休息几天,什么事都不要去想,自然而然也就会没事了。 这种事情在现代不知道多正常,到中医口里,就是病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沈碧瑶装得略严重,加重了老大夫的判断。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现在都相信她是真的病了。 沈碧瑶心里有些小得意。从明天开始,她就不用一大早早起,去那个虎姑婆那里挨骂了,可以过几天自由自在的生活了。至于老大夫会开什么药,她一点也不担心。反正她是药不碰,饭照吃。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 不料,沈夫人带着心瑶刚走,碧瑶的眼前又亮起了一片光幕:“获得成就:瞒天过海。获得江湖阅历二十。” 沈碧瑶眼睛一亮。又有成就和阅历,看来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难赚嘛。只不过,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呢?有时间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于是,沈碧瑶就借着“生病”这个机会,好好地修养了几天,彻底把膝盖上的伤给养好了。正盘算着还能再装几天,好好窝在房间里自在一阵子的时候,突然夫人身边的琴儿就传来了新的消息——有又花会了。 碧瑶气得在房里摔绣花绷子。 “花会,又花会,京城里不就那么几种花么?只是种在不同的园子里罢了,从年前看到年后,他们也不嫌累得慌,有什么好看的?” 翠柳知道她又是在闹脾气了。叹了口气把绷子拾了回来,好声好气地劝道:“我的三小姐啊,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花会看的哪是花啊?再说了,您就算不想去也是行不通的,沈府五朵金花的声名在外,只有五位小姐聚到了一起,才能引人注意。您还是好好养身子吧,总这么好一阵坏一阵的,等花会回来,怕是身子会更不好了。” “我都病了还让我去啊?万一,万一我晕在外面了怎么办?那不是更丢沈府的脸了?我才不要去呢。”沈碧瑶没好气地把脸甩到一边,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 若说上次去景园赏花会的时候,她还存了些新鲜感,这次再要去什么赏花会,她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了。看花沈府也有啊,没得跟那些个姊妹小姐们勾心斗角的。没风度,没品位,没格调,关键是,还麻烦,糟心。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有好景也没好心情去看了,白白糟蹋了好风景,回来还要心疼一番,还不如干脆不去了。 “小姐啊,您就别在自欺欺人了。”翠柳垮着一张脸说:“以夫人的手段,您就是病得起不来,也会叫人把您抬去的。沈家五朵金花,凑不起数就不值钱了,还会惹来一堆的猜忌闲话,夫人肯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哎呀,你别说得这么明白行不行?越这么说我越烦。”沈碧瑶恼得不知道一肚子火要往哪里发。这世界上最让人窝火的事情,就是明明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去做。这种无奈又委屈却还不得不生生受着的感觉,最让人难受了。 翠柳又叹了口气,说:“三小姐,您还是好好养病吧,花会夫人一定会让您去的,至少在这之前,把身子养养好。”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休息行了吧。”碧瑶说完,就起身往卧房里间走去。 翠柳一见,就麻利地收拾好了绣花的东西,起身出去了。 沈碧瑶躺在床上,根本一点睡意也没有,可她心里烦躁,也做不了别的事。想了想,索性就调出了系统的信息面板来慢慢地看着,好用自己熟悉的东西来放松一下自己的大脑。 信息面板一调出来,沈碧瑶就先盯着“颜值:九十”的这一栏自我陶醉了一番,之后,才是查看自己的那三项技能点最近增加了几点经验。结果,都是差强人意。唏嘘感叹了一番,最后,她又把目光放到了最新增加的两项——成就和江湖阅历上了。 成就她已经完成了三个,下拉列表里把每一个成就的明细都写得一清二楚,可就是没有加任何东西。 沈碧瑶以这么多年的游戏经验盘算了一阵子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所谓的成就,估计就是一份玩家的历程一样的东西,最大的价值就是摆在那里好看。不过,也有可能完成了多少成就就会点亮什么技能之类的。沈碧瑶十分期待这个,但是,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 希望会有,一定要有!沈碧瑶暗暗地在心里祈祷。 第二十二章:变数 剩下的一个,江湖阅历。这个就是沈碧瑶更加期待的了。 江湖阅历她已经累计了四十点,通常,这种能按点记数的,要么就是累计到了一定的点数可以开通什么技能或是什么通道,要么就是直接可以获得一些权限啊什么的。只不过,到底是些什么呢? 这么轻松就累计到了四十点,该不会是来得容易的东西,都没什么价值吧? 千万不要啊,我勒个去。好不容易有点看得过眼的数值放在这里,要是还不值钱,那她就真的要对这个所谓的系统失去信心了。 想完了这些,也就没什么可分析的了,目前能看到的就是这么多了。 沈碧瑶反反复复地把这些数据看了几遍,依旧没看出什么头绪来,想累了,就慢慢睡着了。 正院里,沈夫人正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不住地差人去问偏院的情况。 “琴儿,你去看了没?碧瑶她可睡下了?翠柳呢?别让她过到正院里来。” 琴儿忙上前回道:“夫人,我都悄悄去看过好几遍了,三小姐早就睡下了,翠柳就在偏院里,哪儿也没去。” “那就好那就好。”沈夫人说:“那你快叫人去门口迎一下,这个点,我哥哥应该快到了。” “是,夫人。”琴儿应了一声,又和房门外的画儿知会了一声,就去大门了。 没过多久,就引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员外。 “妹妹,哥哥来看你了。”那员外人还没进门,就先笑着大声招呼了一句。 沈夫人闻声快步迎了出来,一见来人,便笑道:“哥哥可真是的,妹妹好不容易叫你来一次,还叫我好等。” “这不是忙嘛。”王员外笑呵呵地说:“多亏了我的好妹夫,哥哥我的木材生意才能这么好,不仅这钱袋一天比一天鼓,就连在外面吃酒谈生意,底气也是越来越足啊。” 沈夫人“啐”了他一句:“有那些个闲钱,少喝点酒,多给你外甥女置办点首饰当嫁妆多好?心瑶今年也十二了,再没几年就要嫁到别人家做媳妇也,也没见你这个当舅舅的有多舍不得。” “怎么没有舍不得了?对了,我们家心瑶呢?唤她出来让我看看,许久没见了,不知道又长高了没。”王员外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说道。 “我让她在屋子里别出来,妹妹我今天找哥哥来,是另有事商量,不方便让她一个小丫头听。”沈夫人刚说完,就给琴儿使了个眼色。 琴儿会意,立刻出了房门,把门关好,还把守在屋外的画儿也叫走了。 王员外见到这架式,也正了正神色,待两个丫鬟走远了,这才问道:“妹妹,到底何事要如此小心?” 沈夫人拉着王员外坐下,道:“哥哥你先坐,待妹妹与你说来。” 沈夫人把她自己和心瑶的担忧与王员外一说,王员外心里也就盘算了开来。 “妹妹的意思,是要把这碧瑶给尽快嫁出去,并且不能嫁个好的?” “也不是说不能嫁个好的,就是不能让她威胁了我们家心瑶以后的地位。心瑶堂堂一个嫡小姐,怎么能过得不出一个庶出的丫头?”沈夫人道。 “那你要找个什么样的给她?更何况,大姑娘二姑娘还待字闺中,怎好先把三姑娘给嫁出去?要是到时候惹来闲话,那不是还连累了我们心瑶?” 沈夫人想了想,道:“妹妹我是这么想的,三姑娘嫁是肯定要嫁的。如果她先嫁出去,能拿到一大笔的聘礼,那到时候这些就能成为我们心瑶的嫁妆,好让我们心瑶风风光光地出嫁。至于怎么样让她赶在大丫头和二丫头之前,这些,就要另想一些办法了。三丫头又不是个精明的,我又是她母亲,吓唬吓唬她,也就从了。” 王员外听了这话,眼珠一转,便明白了自家妹妹的意思。 “你是说,让她嫁给一个商户?” 沈夫人点点头,道:“最好还是一个有钱的商户。” 王员外皱着眉默对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富有人家,道:“可现有钱的商户,年纪都不小了,倒是有几家商户还有几个年龄相当的儿子。” 沈夫人哼了一声,道:“嫁给儿子有什么用?能拿出多少聘礼先不说,到时候一分家,能有多少?” 王员外有些诧异,道:“那要嫁给商户的话,最多可就只能是填房了啊。” “就是要填房。”沈夫人笑道:“填房一进门就能掌家,而且老爷娶亲,定能聘礼丰厚。” 第二十三章:阴谋 “这……”王员外有些犹豫:“三丫头的相貌,嫁给商户本就委屈了,更何况还是填房。这清明祭祖的,还得在原配灵位前行妾礼呢。再说了,虽然她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好歹也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你真的就……” “什么在我身边长大?不就是养在我院子里了么?我原也不想这样,可怪就怪在她长得太好了,要是嫁了个好的,老爷一动心,硬要把她记到我名下,那我们心瑶还能好么?”沈夫人一想到自家女儿,心肠就硬了起来,任王员外怎么说,她也是半点不动心。 “那……你这特意叫我来,该不会是让我给三丫头找个人家吧?”王员外犹疑道。 沈夫人笑道:“妹妹我正有此意。哥哥你想,妹妹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知道那些商贾家里的情况?还不是哥哥在外见多识广,帮妹妹我留意一下,到时候拿了聘礼,也好给心瑶备上一份体面的嫁妆。” 王员外犹豫半晌,道:“这要找户人家不难,只不过,这事要是让妹夫他知道了……”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三丫头又是个笨头笨脑的,天知地知,还有谁知道?你且听我的,把事情安排妥当,到时候我自有办法逼得三丫头她乖乖嫁人。” “可……” “可什么可?哥哥,难道你不想你亲外甥女好了?还是你想要那个丫头骑在你外甥女头上来?你要真可怜那个丫头,那就是不把我当你亲妹妹。想我嫁到沈府,帮了咱家里多少?现在叫你帮点小忙,你就推三阻四的……”沈夫人才说了几句,就开始委屈得直掉眼泪。 王员外见了,忙道:“好好好,不哭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 沈夫人这才破涕为笑,道:“这才像话。妹妹我为咱们心瑶好,也是为了哥哥好。到时候心瑶能风光出嫁,能不记着你这个舅舅吗?” 王员外一想到这些年从妹妹这里受来的好处,又想到将来心瑶若有个好归宿,对自家的生意也算一个依仗,便咬着牙应下了这事。 他低声问道:“妹妹且说,你想让哥哥怎么做?” 沈夫人兄妹俩在房里合计了半天,沈碧瑶那时却毫不知情。她窝在房里估摸着时间,临到了花会的前一天,这才跟着姐妹们一起去了沈夫人那里请安。 才一进房门,心瑶就出声叫道:“三姐姐可算病好了,要再不好,可就敢不上花会了。我听说呀,周员外家里的桃花开得可好了。” 沈碧瑶扯了个笑出来,只给沈夫人行了个礼,并没有答话。 她才不想理这个心瑶呢。她的这个五妹妹根本就是人个精。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带着刺,沈碧瑶听一次就想在心里鄙视她一次。小小年纪,才十二岁,至于么?哼! 沈夫人端坐在上坐,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好,才问道:“三丫头身子可好了?” 碧瑶上前行礼回话,答道:“回母亲,都好了。” “那就好。”沈夫人道:“明儿个的花会,你们姐妹几个都好好打扮打扮,可千万别像上次一样,出什么乱子。虽说这次来的人,都只是些商户,可那也是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又有不少是你们父亲在工务上相熟的人,可千万不能让人家笑话了。” 众姐妹齐声答道:“是,母亲。” 沈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大致都跟上次叮嘱的差不离。沈碧瑶随意听了,乖巧应了,等听到说散,就头也不回地回自己屋去了。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起,照着蜡烛上妆描眉,等姐妹们都收拾好,一起到山下举行花会的园子里时,也已经天光大亮了。 这次倒不比上次。沈家五姐妹在这些商贾里,还算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沈夫人身为官太太,更是摆足了架子,坐了主宾席。带着五个姐妹见过了太太们,也就让她们自行散去了。 凤瑶和婷瑶一出楼子,就有相识的姐妹们邀了去。沈家姑娘前阵子去了景园花会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一群没资格去的商家小姐们,就盼着这次花会,好向她们几个打听消息呢。 碧瑶从来话不多,与这些商家小姐们也没什么交好的,自是落得个清闲,更不必担心在她们面前露馅。只是,莲瑶似是因为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就对碧瑶颇不放心,一路上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好几次有人来邀,她都婉拒了。 第二十四章:调戏 心瑶跟在她俩身后,心里暗自焦急。出门前,母亲大致跟她说了几句,她也知道母亲要在这次的花会上设计把碧瑶嫁出去。只是,莲瑶这样一直跟碧瑶寸步不离的,也没法下手啊。 就在心瑶暗自琢磨着怎样把莲瑶派走的时候,王员外的女儿王娉婷来了。一见心瑶便叫了一声“表姐。” 心瑶眼睛一亮,忙高声应了一句,又回过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莲瑶说:“四姐姐,表妹来找我了,她肯定是要拉我去跟表哥对诗呢?心瑶作诗不行,还得请四姐姐一起去帮帮我才行。” 莲瑶忙道:“妹妹还是自己去吧,王小姐叫你去玩呢,我怎好跟着去凑热闹呢?” “自家姐妹,怎么能说是凑热闹呢?表妹既是我的表妹,自然也是姐姐的表妹,自家姐妹在一起玩耍,有何不可?四姐姐与我同去,那就是不认她这个表妹,也是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心瑶这话说得极重,连碧瑶都听得脸色变了。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不就有人说沈夫人苛待庶女,有亲疏之分了么?于是,她忙接过话来,说:“既是这样,那四妹妹还是去吧,正好,我在房里养这些天,也借这个机会好好透透气,一个人四处走走。” 莲瑶心想,只要心瑶不在,三姐姐一个要,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便嘱咐了她几句,就与心瑶一同离开了。 待两人走远了,沈碧瑶就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在屋里养病,把房门一关,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这一到人前,就得处处装着,hold着,一点也不能松懈。现在四下无人,她反倒觉得轻松自在。 在来这之前,就听说山脚那边有个桃花林,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沈碧瑶认了个方向,又问了几个路上的丫鬟,就径直去了桃花林。不想,走了半天,却连一朵桃花也没看到,反倒因为越走越偏,路越来越难走,把脚给走疼了。 碧瑶走得累了,寻了个山石坐下,伸着脖子望了半天,还是一株桃树也没见着。想找个人再问问路,却发现四周竟然连一个丫鬟也没有了。 “奇怪,这人都到哪儿去了?刚才那个指路的丫鬟明明说,往这走不远就是桃花林的,这花呢?”沈碧瑶一边揉腿,一边犯嘀咕,想着要不要往回走,再找人重新问个路。 琴儿带着张员外一路遮遮掩掩地摸了过来,远远地,琴儿就躲在山石后面指着沈碧瑶的背影说:“张员外,您看,那就是我们三小姐。” 张员外年过四十,身材矮小,面色发白,一双小眼睛却总是滴溜溜地乱转,一看就是精明之人。 他探出着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沈碧瑶转头时露出的侧脸,当时便心下一跳,顿时两眼放光,欣喜非常。 琴儿见状,便笑道:“怎么样?我们家三小姐的相貌,还算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啊?简直是惊为天人。”张员外探着头不住地打量,只可惜沈碧瑶只转了下头,又立刻转回去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张员外眼巴巴地看了几眼,还是没见着脸,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来问道:“你们家沈夫人,真的愿意把这么标致的女儿嫁给我当填房?这三小姐长得这般姿色,京城里又如此多的后生才俊,你们沈老爷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张员外到底是个精明人,这等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他也确实得掂量一下。 “我们老爷,可有五个女儿呢!”琴儿伸出五个手指着,一脸夸张地说道:“张员外,您也知道,我们老爷是个清官,这五个女儿见眼着一个个都大了,哪来那么多钱准备嫁妆啊?三个姨娘又见天地在老爷面前哭诉没首饰没衣服给女儿陪嫁的,正巧这个三小姐的亲姨娘又没得早,不委屈她委屈谁啊?您啊,那是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您与我们舅老爷相熟,这等好事啊,还轮不到您呢。” 张员外本就被眼前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听了这番说词,当下就信了个十足十,一心认定自己是真的捡了个大便宜。 又探出头去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这三小姐的背影当真是窈窕迷人。回过头来就对琴儿笑嘻嘻地说:“琴儿姑娘,劳烦您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夫人。改日里啊,我定请王员外喝酒!” 琴儿笑了笑说:“谢就不必了,以后三小姐成了员外夫人,那张员外您可就和我们夫人是亲家了,哪还用得着说什么谢不谢的?您啊,只要把聘礼给备足就成了。” “一定备足一定备足。”张员外连声应道:“琴儿姑娘回去请您们夫人放心就成了,打从在王员外那里听了消息,我就开始着手准备聘礼了,过几日备好了,就给沈府送去。” “这便好。”琴儿道:“那张员外,我先去夫人那里回话了。”说着,朝沈碧瑶那边看了一眼,捂着嘴偷笑地快步离开了。 第二十五章:撞见 琴儿一走,张员外就站在原地理了理衣服,正了正帽子,然后小心地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往沈碧瑶的方向慢慢摸过去。 沈碧瑶正四下打量着方位,盘算着是不是哪条岔道走错了。本想着再歇一会儿,再从原路回去,再找个人问问桃花林的路,抬头看了看天色,却又怕到时候走远了回不去,又会被沈夫人骂。心下正纠结苦恼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声响,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老头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沈碧瑶一见那老头一脸恶心的笑容便心生警惕。 那张员外一见沈碧瑶的脸,便神魂颠倒。张开手上前就想抱过来,嘴里还念叨着“娘子,我是你未来的相公啊……” 沈碧瑶连连后退,恶心地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走开,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警告你啊,你最好客气点,不然我就叫人了。” “娘子,别害羞。这南山坡根本没人会来,你叫也没人会应的。快快过来让相公我好好抱抱。” “我抱你妹,你个老色鬼离我远点。” 沈碧瑶心下纳闷。这桃花林不是说在北边山坡吗?她怎么会走到南山坡来?总不可能是她绕了这山一整圈吧? 眼看张员外越靠越近,沈碧瑶一不留神就被逼到山石边上了。山里小路本就难走,到处都是石子,再加上沈碧瑶穿的绣花鞋单薄,走路都咯脚,根本就是想跑也跑不快。 沈碧瑶心下打鼓,注意到四周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便一心想逃。 突然,沈碧瑶一脸惊喜地看向那色老头身后,唤道:“爹,您怎么来了?” 那老头一惊,猛地回头。沈碧瑶就借机闪身出去,扭头就跑。 谁想,那老头看起来瘦小,反应却不慢,立刻追来,从沈碧瑶身后一下就把她抱住了。 “老混蛋,快放开我。”沈碧瑶一被抱住,便开始拼命挣扎。 张员外全然不把她的怒吼放在眼里,见她挣扎,反而调笑道:“小娘子,还敢骗相公我?那就让相公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就从沈碧瑶背后挪倒了身侧,嘟起嘴来就要亲她的脸。 沈碧瑶恶心地都快吐了。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眼前忽然又亮起了光幕。 “获得成就,第一次被调戏。获得江湖阅历十。” 我……靠!这么悲催的成就老娘不想要有木有?系统大神,求个挂啊,快把这个老流氓刷新掉啊!不然姐就真的要挂了啊! 吐槽还吐完,光幕又换了个内容。 “当前情况,可以选择应对措施:一,呼救;二,反抗。” “二。”沈碧瑶想也没想,就直接选了二。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呼救有个毛用?要真有用,一开始就扯破喉咙早喊了,还用得着等系统提示? 心底刚默念完选项,光幕就瞬间消失。沈碧瑶感觉到身体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力量,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立刻手上发力,硬把那个快要贴到她脸上的猪嘴男给推倒在地。 “卧槽,调戏老娘?活腻味了。”沈碧瑶脱开了身之后,就拎起裙子,对着倒在地上的老色鬼抬脚步就踹。 踹了几脚,就觉得自己的绣花鞋太单薄,不仅踹得不得劲,还容易踹痛自己的脚。又担心系统给的技能有时限,略一思量,就决定趁机先跑为妙。 刚跑没几步,就看到沈夫人带着四姐妹和一群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沈碧瑶以为来了救兵,兴冲冲地上前去就想告状。 谁知道,刚走到沈夫人跟前,就迎面挥来一个巴掌。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她登时甩得脑袋发懵。 “母亲,为何要打我?” “你还有脸问为何打你?你与张员外在这南山坡私会,把我们沈家的脸都给丢尽了!”沈夫人声色俱厉地骂道。 第二十六章:逼嫁 “私会?”沈碧瑶一听这个词,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种情况,哪点像在私会了? “我没有,母亲。我只是误走到里,差点被那个登徒子调戏。他都丑成那样了,女儿就是再没眼光,也不会找他私会啊!”沈碧瑶指着那个老色鬼就骂,一脸情面也没给他留。 张员外和沈夫人听了她的话,都变了脸色。沈夫人还惦记着张员外那丰厚的聘礼,不想把他得罪了,忙骂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京城里谁不知道张员外富甲一方,身价不菲?你定然是贪图人家的钱财,想嫁到张府去做富太太,这才与张员外在此私会。若不是琴儿正巧路过看见,还不知道你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我没有,他又老又丑又猥琐,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看上他啊。母亲,我是冤枉的。”碧瑶连声喊冤,可是沈夫人就是充耳不闻。 “若你不是在此私会,那怎么会走到这渺无人烟的南山坡来?”沈夫人质问道。 “我只是走错了。”沈碧瑶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本来是要去桃花林的,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了,我哪知道这个又老又丑的混蛋怎么会来这里啊?我真的是冤枉的。” “还敢胡言乱语?”沈夫人喝道:“桃花林与此地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你竟然连南北也不分吗?既然你如此喜欢张员外,甚至不惜坏了女儿家的名声与张员外私会,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成全你。来人啊,把三小姐押回去,直到她与张员外成亲前,都不许离开房门半步。” “怎么会……”沈碧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喜欢那个老混蛋了?她什么时候说要嫁了?她说她是冤枉的,难道没人听见吗? 在场的其她几个姐妹都是冷眼旁观,凤瑶和婷瑶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连多看一眼也不敢。倒是心瑶,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切,就像看着一出闹戏,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反倒是莲瑶,听说母亲要把碧瑶嫁给张员外,立刻上前跪下尔情:“母亲,此事定然有所误会,三姐姐平日里住在母亲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脉的,前些日子又病了一场,怎么会有机会和张员外约定在此私会呢?此事必定有所隐情,若不查清楚,不仅是三姐姐,就连我们姐妹几个,还有心瑶妹妹,都会名声受损,万万不能如此随意定夺啊。” 沈夫人听完她的话,反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碧瑶平日里确实是住在我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能与张员外约定在此私会,定会是有人给她通风报信。等回去了,把翠柳也关到柴房里,不到成亲,不准出来。” “母亲!”莲瑶也是万万没想到,就算她拉上了几个姐妹和心瑶的名声,甚至还拉上了夫人,却依然没有让她松半分口。不过,此时她心里也多少有几分清楚,这事,怕就是沈夫人安排的。 碧瑶也看明白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沈夫人这番说辞太过牵强。她一句两句的,都是要把她嫁给张员外,去通风报信的又是琴儿。这事,怕是早就算计好了的了。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三小姐押回去,少在这外面给我丢人现眼的。” 站在沈夫人后面的几个婆子忙上前,一人扯着碧瑶一边胳膊把她往外押。 与莲瑶擦身而过的时候,碧瑶飞快地说了一句:“我是冤枉的。”随后,目光又依次掠过了几位姐妹的脸。凤瑶和婷瑶都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唯有心瑶,一脸的得意。 眼看着碧瑶被押走,莲瑶感到十分心寒。碧瑶从小在夫人院里长大,向来将心瑶当亲姐妹来对待,却只因为长得漂亮了几分,就落到如此地步。可见在沈夫人心里,除了心瑶,她们四姐妹都是要甩脱的绊脚石。 思及此处,莲瑶便拜下身来,对沈夫人道:“母亲,莲瑶此番许是受了些惊吓,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回家休息,肯请母亲准许。” 沈夫人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一点小事就受惊吓,亏我平日里还夸你稳重。罢了,今儿个这事也够乱了,你想回去便回去吧。只是,今日之事,关系到你们姐妹的名声,切不可外传,就连几位姨娘那里,也不可多言。你们几个都记住了吗?” “是,女儿记住了。”三个姐妹一齐拜下身来应了,沈夫人这才颔首。 第二十七章:本是同根生 莲瑶得了沈夫人的话,起身后就立刻追着碧瑶去了。沈夫人这时才对一直拉长着脸站在一旁的张员外说道:“张员外,三丫头年纪小不会说话,胡言乱语还请不必放在心了。既然事已至此,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妨寻个时间,好正式商量一下你们成亲的事。” “沈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张员外冷着脸道:“三小姐的事情,我张某人自会负责,聘礼也会如期奉上,只是,三小姐的脾气实在太过跋扈,还烦请夫人多多管教。” “这是自然。”沈夫人道:“女儿出嫁,自然得好好管教一番,张员外请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那便万事好商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张员外也立刻笑脸相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拱手告辞了。 回府的马车上,碧瑶见莲瑶也跟着,便道:“妹妹其实不必如此,你跟着我回去,等会儿母亲不高兴了,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莲瑶轻轻摇了摇头道:“妹妹并非跟着三姐姐,只是,着实觉得心寒。三姐姐好歹也是在母亲院子里长大的,就算不是亲生的,少了几分亲近,也不至于……三姐姐都能如此,我们几个姐妹的下场,又能有多好?” 碧瑶冷笑一声:“心寒?谁又能不心寒?那对母女表面上看起来假仁假义,骨子里还不知道有多自私。除了心瑶之外,我们姐妹四个,在她的眼里,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死是活,她都不会心疼半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沈家的女儿,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 莲瑶却是眼睛一亮,道:“对了,都是沈家的女儿,姐姐的婚事母亲可以做主,爹爹也一样可以做主。等爹爹加来,我们去求爹爹,说不定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爹爹?”沈碧瑶犹豫起来。她自从当了这沈府的三小姐这么多天以来,见到她这个所谓亲爹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更谈不上什么亲厚了。若是沈夫人一口咬定是她败坏了家风,怕是这个情,求起来也难。 “对啊。”莲瑶却是怀抱着希望,她道:“虽然爹爹看起来十分严厉,可再怎么说,三姐你也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啊。张个张员外年过四十不说,还面色发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身体虚耗过度,虽然家里有钱,可姐姐才十三岁,嫁过去也没几年好日子过。爹爹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爹不同意最好。怕就怕,那对母女在爹爹面前花言巧语,把破烂货说成宝贝,把错都往我头上推。” 沈碧瑶现在对沈心瑶那对母女是半点希望也不抱了。长到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知道竟然还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三姐,无论如何,咱先把事情跟爹爹说清楚。若是爹爹真把姐姐当亲生女儿,为姐姐的后半辈子着想,定然不会让姐姐嫁给张员外的。”莲瑶信心满满地开导她。 沈碧瑶却没有因为莲瑶的这番话而盲目地相信那个还不算熟的亲生爹,她迟疑地问了一句:“若是爹爹不为我的后半辈子着想呢?” 莲瑶一愣,随即笑道:“三姐姐说笑了,我们可都是爹的亲生女儿,为人父母的,哪个不会为自己的儿女着想呢。” 碧瑶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接道:“希望吧。” 若是从前,沈碧瑶也定是和莲瑶一样的想法。这世上,当父母的,哪有不为自己的儿女着想的呢?从前她再怎么不听话,选专业,选职业,选工作地点,处处与父母唱反调,可是每次跟家里打电话,还是能从老妈的话里听出担忧和牵挂。但是,在沈府,她虽然天天在家里住着,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每次梦到从前的事情,她就一次比一次更伤心,更难过。 她现在的爹有五个女儿,除了沈心瑶外,每个女儿一个月见不着他几面。对于这样的爹,能对他抱多大的希望,沈碧瑶心里真的没什么底。 回府之后,沈碧瑶就被关进了房间里。房门上锁,还有两个嬷嬷在外面把守,根本连门都出不去。听说翠柳也被关进了柴房,她现在真是叫天也不应,叫地也不灵了。 沈碧瑶坐在房间里气闷地踢凳子。 “还说去找爹,门都出不去,我找个鬼去啊。真是小看了那对母女,估计她们早就想好了这一步。” 第二十八章:父亲 莲瑶回到房里之后,也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碧瑶都被关了禁闭了,还怎么能见得到父亲? “哎呀,不行,我得想办法帮帮三姐姐。” 莲瑶话音刚落,四姨娘刚好走进来,听见了她的话,忙把房门给关了上。 “娘?您怎么来了?”莲瑶惊道。 四姨娘瞪了她一眼,骂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四姨娘,不能叫我娘。待会儿传到夫人耳朵里,又该找法子骂你了。” “又没人听见,怎么会传到母亲的耳朵里?”莲瑶赌气说。 “不能掉心轻心。你怎么就知道这院里有没有夫人的耳目?”四姨娘说了她几句,又问道:“你今儿个不是随夫人去参加花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夫人她们也回来了?还有,刚才你说要帮你三姐,是不是碧瑶又惹祸了?” “娘……四姨娘!这次不是姐姐惹祸了,而是夫人和五妹妹要害她!”莲瑶气急败坏道。 四姨娘一听便慌了,忙捂着莲瑶的嘴,连声责骂:“这话你怎么能乱说?没凭没据的,净乱说话。要别人听见了,少不得说你目无尊长,还敢怀疑起夫人来了?” 莲瑶急了,拿下四姨娘的手来回道:“四姨娘啊,这次可真不是我胡乱揣测,而是母亲和心瑶妹妹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了。” 说罢,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自己的娘亲说了,就连五妹妹当初和她表妹一起支开她的那一段一并说了出来。 四姨娘听完,心中也是又惊又怕的。 她思量了半天,才道:“莲瑶啊,我的好女儿啊,这回,你三姐姐怕是真的要遭难了。你听娘的劝,别去淌这趟浑水,就算你真豁出去帮她,你也不一定能帮得了。夫人才是这后院的女主人,夫人真要她嫁,她是无论如何也得嫁的。要是因为这事惹怒了夫人,到时候你的婚事也……” 莲瑶见娘亲如此态度,急道:“四姨娘,如果连我也不帮三姐姐,那她后半辈子可就完了!三姐姐自小没娘本就可怜,逢年过节发份例,其他姐妹几个都有娘亲补贴,不至于太难看,每每都是三姐姐,总是得最差的那个,也没听她说过什么怨言。这回,就连成亲的事都是……大姐二姐都还没选定人家呢,母亲这就想把三姐随便嫁了。要是这事摊在大姐二姐头上,这会子大姨娘二姨娘肯定要在爹爹面前闹了。所以这回,我一定要帮帮三姐姐。” 四姨娘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就算要帮,也得要帮得了才行啊。你也知道你大姐二姐还有两个姨娘护着,这要怪啊,就要怪三姨娘去得太早,好好地丢个女儿在这里受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四姨娘的声音低了下来,神色也越发黯淡了。 说到底,三姨娘的死,若是追究起来,多少与她有关。当初,正是她进了府,才让正在孕中的三姨娘动了胎气,后来难产,也是因为自这之后就一直身子不好,气力不继,在拼死生下碧瑶之后,就去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四姨娘总是难免愧疚。同是女人,都身不由已,可谁叫三姨娘比她可怜呢。 是以,从小到大,她就叫莲瑶事事不要去和碧瑶争,能让就让着她一些。可毕竟在这沈家后院里,没个亲娘护着,碧瑶也总是吃亏的那个。现在就连亲事了,沈夫人也如此苛刻,四姨娘想想也不禁为碧瑶心酸。 莲瑶完全不为四姨娘的话所动,依旧一心想着要帮碧瑶。 她想,碧瑶再怎么样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若说清楚了厉害关系,父亲总不至于让三姐姐往火坑里跳吧。 四姨娘见劝不动她,只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了。 晚饭时分,除了被关禁闭的碧瑶,其他姐妹都是饭桌上露了面。 吃饭的时候,莲瑶就一直小心地注意着爹爹的神色,希望爹爹能够发现碧瑶姐姐没来。可是一直到他住筷,都没见他提上碧瑶一句。 乘老仆撤碗盘的时候,莲瑶故意问了一句:“三姐姐那里,可有吩咐厨房送饭过去?” 那老仆还没答话,沈夫人就冷嘲热讽地说道:“四丫头这是担心我这个做母亲的,会苛待了三丫头了?” 心瑶听了笑嘻嘻地接了句嘴道:“四姐姐和三姐姐关系亲着呢,姐妹几个,就她事事都维护三姐姐,就没见她跟我也这么亲近,让妹妹好生嫉妒呢。” 沈仕昌冷冷地看了莲瑶一眼,道:“碧瑶的事情,夫人已经同我说了。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会了与人私会。寻常她犯点小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更是让我这个当爹的脸面都没地儿搁。所幸,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既然三丫头在不想再呆在沈府里,就让她早些嫁了吧。” 第二十九章:心思 莲瑶一听,惊得脸都白了,“扑嗵”一声就从凳子上跪到了地上,苦苦哀求道:“爹爹,此事定有误会。三姐姐平日里都住在夫人的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外人的面都没机会见着,怎么可能与人私会?爹爹定要查明此事,不然的话,不光三姐姐一人,就连着我们四姐妹的名声,在外人面前也说不清啊!” 莲瑶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可是沈仕昌就是不为所动,反而冲她怒喝道:“莲瑶,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姐姐出嫁的事,是你能操心的吗?不懂规矩,四姨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女儿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哼!” 沈仕昌这刚甩袖而去,沈夫人也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坐在旁边的二姑娘婷瑶,这才拿出绣帕擦擦嘴,假惺惺地把莲瑶搀起来,用不阴不阳的语气劝道:“四妹妹何必当着母亲的面,对父亲说这些?张员外家财万贯,三妹妹嫁过去有什么不好?再说了,那张员外那般身家,给出的聘礼自然不会在少数。这既给三妹妹找了个好人家,又富了咱自己家,这可是好事啊。” “就是就是。”心瑶也在一旁笑道:“我舅舅前脚来还说,张员外这次的聘礼说是要准备六十抬呢。等三姐姐嫁出去了,家里可就咱们四姐妹了,这些聘礼,到时候还不是咱们的嫁妆。”说完,又笑嘻嘻地看向莲瑶,道:“四姐姐,自然也会有你的一份。” “舅老爷已经来过了?还说张员外在准备聘礼了?”莲瑶整个脸都白了,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可不是?而且,我听我娘说,张员外这次就是请舅舅来当这个大媒呢。到时候,定会让三姐姐风风光光地出嫁。”心瑶笑道。 后面的话,莲瑶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院子,一进房里,就扑到床上大哭。 四姨娘听见了动静,慌忙赶了过来,一见女儿在哭,就忙把门掩上,走上前来问道:“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莲瑶泪眼朦朦地回过头来:“娘,爹爹说,他说,让三姐姐嫁了……” 四姨娘沉重地叹息一声,劝道:“既然老爷也点了头,那也只能嫁了。那张员外我也听人说起来,岁数或许大了些,但是家中富裕,三小姐嫁过去,也吃不了苦……” 莲瑶抹了把眼泪,抽泣着说:“若她们真是为了三姐姐好也就罢了,可是,可是,她们是盯上了人家的聘礼,这是要拿三姐姐的后半辈子去给心瑶换嫁妆啊!” “哎呀,你少说两句。”四姨娘连忙骂道:“这话传出去像个什么样?” “娘啊,传出去又怎样?现在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姐姐妹妹们都心照不宣,都冷眼旁观。她们现在会欺负三姐姐没亲娘护着,等三姐姐嫁出去了,指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三姐妹头上了。”莲瑶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夫人太过心狠了。不禁骂道:“大家都有女儿,夫人这般铁石心肠就不怕报应到自己女儿身上?” 想想碧瑶,又想想自己女儿,四姨娘也不禁红了眼眶。她抽出帕子拭了下眼角,起身把门窗都关严实了,这才扶起莲瑶来,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女儿啊,这些话,娘本来不该对你说的。呆是,你三姐姐这事,不让你看个清楚明白,你怕是心里放不下。这个沈府啊,心思最狠的人,不是心瑶,也不是夫人,而是你爹!” 莲瑶彻底怔住,连哭也忘了,呆呆地抓住娘亲的手问:“心思最狠的人是爹?怎么可能?虎毒尚不食子,我们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四姨娘压低了声音恨恨的说:“的确,虎毒不食子。可那是子,你们只是女儿,是要泼出去的水,而不是未来给他养老送终的儿子。” 莲瑶不敢相信,连连摇头:“不,我不相信。爹没儿子,就只能指望我们这些女儿了,又怎会如此狠心?” 四姨娘却道:“这话确实不假,但是,正是因为要指望女儿,所以他才会这如此痛快地把三姑娘嫁到富贵人家去。一来,是可以换得丰厚的聘礼,二来,便是因为三姑娘没了亲娘,就算到时候嫁了个有权有势的好人家,到时候他也拿捏不了。所以,还不如早些送出去换些银钱,好用到你们几个姐妹身上。” 第三十章:权势,聘礼 莲瑶何等地聪明?听了四姨娘这番话,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碧瑶没有亲娘,嫁出去的女儿就成了泼出去的水,就算到时候富贵了,有权有势了,爹爹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得了她。如果她到时候不念父女情份,便根本无从成为爹爹的依靠。可是她们其他四姐妹不同,心瑶是嫡女,她娘亲的沈夫人,与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其他三姐妹都亲娘尚在,就算她们到时候得了势,父亲还可以提一提她们娘亲的份位,或是拿她们的娘亲来作要挟。 可是,想得越清楚明白,莲瑶就越觉得寒心。她从小到大生活的这个家,这沈府,竟是一个如此冷漠无情的地方,她和她的姐妹,只是父亲用来换取依靠的名利的工具。 “我们……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莲瑶愣愣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四姨娘冷笑一声:“亲生女儿又怎样?就是这亲生女儿的娘,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物件。你娘我当初是人家豢养的歌姬,被人当礼物送给你父亲是身不由已,没得选择。可怜那三姨娘,原本是风华无双之人,却因有眼无珠,看不清当年风流倜傥的状元郎,生得是一副铁石心肠,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连带自己的女儿也……” 四姨娘在莲瑶呆愣的目光中,擦了下眼角的泪,抚上女儿的脸,突然笑道:“其实,我一直在想,或许沈仕昌这辈子生不出儿子来,根本就是他的报应!” 莲瑶听到这句话,忽然回过神来,忙伸手捂住了娘亲的嘴,看了看紧闭的门窗,慌得连连摇头,道:“娘,这话不能乱说,不能乱说。沈府里没一个好人,咱不能乱说。” 四夫人一脸欣慰地拿也莲瑶的手,道:“娘知道,娘知道。娘一直在夫人面前毕恭毕敬地伺候着,就是为了你。莲瑶,娘的好女儿,娘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娘只希望你能过得好,到时候嫁个好人家,让你爹倚仗着你,他就会事事帮你。因为帮你,也是帮他自己。千万不要像你三姐姐那样……” 一提到三姐姐,莲瑶不禁又悲从中来,她问道:“娘,三姐姐她,真的没办法了吗?” 四姨娘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女儿家,本就是这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想法。除非能离开这个沈家,不然,以你爹的为人,你三姐姐这回,怕是嫁定了。” 莲瑶叹了一声,又落下泪来。 碧瑶的今天,何偿不是她的明天?若到时候没能找到一个能对父亲有帮助的人家结亲,谁知道父亲会把她卖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呢?这府里的姐妹中,唯一一个不用担心前途命运的人,恐怕只有嫡女沈心瑶了吧。 庶女,终归只是庶女罢了。只枉称一声小姐,却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能拿什么跟嫡女去比? 三日后,张员外真的如王员外所说的,备足了六十抬聘礼抬进了沈家。王员外作为这次婚事的大媒,笑呵呵地向自家妹子道贺。 他站在聘礼旁,拍着装聘礼的红木箱,向沈夫人笑道:“妹子,足足六十抬。这回,三丫头出嫁可算风光了。” 沈夫人带着心瑶看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风光,当然风光。这么多聘礼,三丫头的身价,可抵得上京城大半的小姐了。张员外可真看得起咱们三丫头。你们说是不是?” 闻声而来的几个姐妹都笑着应和,唯有莲瑶,心中无比唏嘘。 待送走了王员外,沈夫人就忙着开箱看聘礼。看到那些金银珠宝,更是舍不得挪开眼来,一边对着喜单一边盘算着要把哪些留给自己的女儿。 莲瑶这时扯了个笑容走上前去,对沈夫人福了一福,毕恭毕敬道:“母亲,今天张员外差人送来了聘礼,三姐姐那还没人知会呢。这等喜事,她这个将来要做新娘子的人还不知道,那便说不过去了。不如,让莲瑶去同三姐姐说一声吧,也好让姐姐高兴高兴。” 沈夫人一听这话,就冷下了脸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知道你和三丫头年纪一般大,关系最好。看在今儿个高兴的份上,你去就去吧,正好也劝劝你三姐。你看看这些,这么多聘礼,可全是人家张员外为了娶她而送来的,人家多诚的心啊?我为她找了一个这么看重她的夫君,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莲瑶笑道:“母亲说得是,莲瑶定会好好劝三姐姐。” 第三十一章:主线任务 莲瑶得了沈夫人的许可,便来到了碧瑶住的小院里。四个守在房门窗前的嬷嬷一见她过来,就虎着脸把人拦了下来。 “四小姐,夫人说了,三小姐禁闭期间,不让任何人来探望,请回吧。” 莲瑶笑了笑,说:“王嬷嬷,今儿个张员外送了聘礼过来,母亲许我过来知会三姐姐一声。还说,让我得空就来多劝劝三姐姐,母亲选这么个看重她的人,是为她好,让她懂事些。” 四个嬷嬷互相看了看,信了莲瑶的话。但是在放人进去之前,还是先把她身上搜查了一遍。还道:“四小姐见谅,夫人吩咐过了,三小姐性子硬,屋里不让带任何尖锐的东西,怕三小姐想不开。” 莲瑶见沈夫人想得如此周全,心中更生寒意。 她面上笑着应了,一进屋,关上门,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碧瑶原本正坐地房里发呆,一见有人进来,忙抬起头来看。 “四妹妹,你怎么来了?”碧瑶惊坐起来,上前拉着她问:“你怎么进来的,门外那几个嬷嬷呢?” 莲瑶拉着碧瑶去到里间,一边走一边说:“是得了母亲的话我才过来的,母亲让我来知会你一声,张员外今儿个送聘礼来了……” 一听到张员外竟然送了聘礼来,碧瑶就急了,正想发火,莲瑶就忙挡住了她的嘴。 待两人走到里间,莲瑶才放低了声音小声地同碧瑶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和姐妹几个的心思全说给了碧瑶听了。 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还说:“妹妹实在是担心姐姐,这才乘着母亲高兴,过来探望一番。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沈府,竟然是如此冷漠的地方。就连父亲也……” 沈碧瑶虽然对此早有设想,可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依然不免内心慌乱。 她愣了一会,便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地走到,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说:“不行,我不能嫁给那个丑老头,我绝对不会嫁的……” 莲瑶听得眼泪直掉,却还得安慰她说:“姐姐,事已至此,怕是没别的路可走了。除非你不是沈家的女儿,否则,爹爹和母亲收了人家的聘礼,无论如何也会把你送到张府的。” 沈碧瑶见到莲瑶这般伤心难过,知道是不可能让沈家的人改变主意了。于是,一咬牙道:“不行,我不会嫁的。我要逃婚。” 就在这时,碧瑶眼前突然又亮起一片光幕。 “触发主线任务:逃婚。 任务内容:三日后的晚上,在雷雨夜逃离沈家,并且逃出京城。 任务提示:从现在开始,玩家可以用任何手段收集逃婚的工具以及物品,作为逃婚所用。并且,沈府内所有家丁和丫鬟在逃婚当晚,都将变成红名小怪,一旦逃婚被发现,便会被送回房间,严加看管。玩家可在被关押回房后进行再次逃脱,但每被抓回一次,就会直接增加下一次出逃的难度。 任务完成后,玩家将获得:江湖阅历:五十;基础技能:躲藏,逃跑。 备注一:主线任务直接影响游戏进程,不可拒绝。 备注二:此任务中,玩家可选择信任的人作为自己的盟友,但若选择错误,会直接增加任务难度。 备注三:如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内容,则认定任务失败,游戏自动宣告失败,系统将会彻底关闭。请玩家尽力而为! 现在开始进入任务倒计时!” 光幕一消失,沈碧瑶目光的右上角果然出现了一个倒计时的的标志,时间显示还剩下三天零十个时辰。并且,当她再看向房中的物品里,也都会出现物品名字的性能的提示。就连看到沈莲瑶的时候,也会出现:“沈莲瑶,沈府四小姐,庶女。”的字样。 看到这熟悉的提示,熟悉的任务规则,熟悉的游戏系统,沈碧瑶原来的惊慌失措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和紧张感。 任务,这竟然是一个任务!对于一个职业玩家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任务更加亲切,更加熟悉,更加得心应手的?没有!因为每一个职业玩家都是在无数的高难度任务中爬出来的,只要是任务,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这一刻,沈碧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而莲瑶在听到她说逃婚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就惊呆了。回过神来之后,她忙站起来,扶着碧瑶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三姐姐,你在说什么?你说你要……逃,逃……” 第三十二章:盟友 “对,逃婚。我一定要逃婚。”沈碧瑶说得无比坚定。 莲瑶见她如此,吓得直哆嗦,死死地拉着她的手劝道:“三姐姐,这可使不得啊。你这一逃,那可就是条不归路啊。若是被抓回来,活活打死都有可能。就算没被抓回来,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可怎么生活啊?若是遇上了歹人,那……不行不行,我光是想想就怕,三姐姐千万别做傻事啊!” “不逃才是真傻!”碧瑶道:“难道你真要我嫁给那个丑老头?嫁给他我这辈子可就完了,逃了,至少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四妹妹,你愿不愿意帮我?” “我?”莲瑶此刻脑海一片空白,完全被碧瑶的大胆想法给吓傻了,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帮你?要逃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四妹妹,你先别管我要你帮我做什么,反正我不会将你也拖下水就是。你只说你忍不忍心看我嫁给那个丑老头,愿不愿意帮我离开沈家就是。”碧瑶说。 “我,我自然是希望姐姐好的,可是,这院里处处有夫人盯着,我能帮你什么呢?”碧瑶的想法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莲瑶现在完全就是不知所措。 碧瑶心下一喜,她道:“这么说,妹妹就是愿意帮我了?” 看着碧瑶满怀期望的目光,莲瑶一时不知要怎么拒绝,想了想,便狠了下心,点了下头,道:“既然姐姐心意已决,妹妹就帮你一回,但是,我只帮你做一件事。” “好,就一件事。”碧瑶忙拉着她的手应下。 此时,光幕再次亮起。 “联合一名盟友。获得一个条件。” 此刻,莲瑶的心“砰砰”直跳。她从来没想过,与自己一同长在闺中的庶姐竟然会有逃婚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答应帮她。她不免心里有些紧张。 “三姐姐,你想让妹妹帮你做什么?”莲瑶强自压下心中的惶恐问道。 “别急,我想想,我想想。”碧瑶此时调出了任务版面,认真的看着任务内容和任务条件,仔细地思考着自己该如何进行这个任务。 莲瑶自己心中亦是十分紧张,见碧瑶在认真思考,表情慎重,连大气都不敢出。 做任务,对于沈碧瑶来说,早已成为一种本能,当完全理清了这个任务的内容时,她心中已经想好了一条完成任务的方案。 她凭借着原宿主的记忆,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整个沈府的地图,思索着安全的路线。 首先,是要确定出口。正门有门房守着,要从那里出去肯定不行,院墙又太高,不可能徒手爬上,而且任务当晚又是雷雨天,想要爬墙逃出去根本不可能。而且,在原宿主的记忆里,沈府也没有狗洞之类的地方。所以,唯一最可行的出口,就只有后门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后门长年上锁,要怎么把它弄开呢? 碧瑶突然回头,看向莲瑶,问道:“莲瑶,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来后门的钥匙?” 莲瑶仔细想了想,点了下头,她道:“管后门钥匙的李大娘不是夫人的人,并且她女儿翠瓶是我娘亲的丫鬟,我知道她平日里喜欢喝点酒,要弄来钥匙拓一把,应该办得到。” “那就好了。”碧瑶喜道:“那四妹妹便帮我把钥匙弄来,只做这一件事就行。之后的事,姐姐我自己会想办法,绝对不会连累到四妹妹你,还有你娘亲的。” 莲瑶点了点头,又道:“可妹妹还是担心,若是姐姐真的逃了出去,爹爹知道了,肯定会派人去抓的,若抓了回来,那……” “抓了回来,我就乖乖嫁人呗,爹爹收了人家的聘礼,还能真把我打死了?打死了那聘礼就得退回去,母亲哪里会舍得?”碧瑶一脸不屑地说道。 莲瑶去依然担心,她又道:“可若三姐姐没被抓回来,到外面遇到坏人了,那可怎么办啊?” 碧瑶笑了笑,道:“这些事啊,等我逃出去了妹妹再替我担心吧。这世上虽然有坏人,但是毕竟还是好人多,你怎知姐姐我就运气那么差,一下就遇到坏人了呢?” “可是,姐姐你的容貌……”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出去,外面几个嬷嬷就该起疑了。”碧瑶打断了她的话,又慎重地对她说:“四妹妹,你听好,三日内,你一定得把钥匙拓好,找个机会过来给我。其他就与平时一样,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出来我逃走与你有关,这便行了。” 第三十三章:首饰和钥匙 “三日,这么急?”莲瑶十分诧异。 “哎呀,不急不行。”碧瑶飞快说完这句,这才眼珠一转,道:“你想啊,聘礼来得那么快,母亲和父亲又那么想我嫁出去,定然会就近找个日子早早地把我送出门,我不快点,到时候就更没机会逃出去了。” “哦,也是。”莲瑶还是有些迷迷糊糊地。 莲瑶被送出门之后,回到院里,就开始坐立不安的。她强自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了想,把思路理好,这才开始想办法,要怎么弄到钥匙,又要找什么借口,把钥匙给碧瑶送去。 想好后,她把所有的首饰都从盒里倒了出来,挑挑拣拣,挑出几件好的来,又把自己藏的私房钱拿钱袋装好,全放在了枕头底下。 又唤来了贴身丫鬟翠兰,拿了些银子给她,叫她去外面打了一斤好酒来。酒打来后,又叫来了翠瓶,把酒给她,说:“我记得今儿个好像是你娘的生辰。这些年来,你尽心尽力的伺候四姨娘,正赶上今儿张员外又送了聘礼来,我就想给你娘送壶酒,让你们娘俩也沾沾喜气。” 翠瓶愣了愣,没敢接酒,对莲瑶说:“四小姐,您记错了,我娘的生辰还有小半个月呢。” 莲瑶装作十分诧异地样子道:“是吗?难道是我听错了?不过,这酒既然买了,就给你娘提去吧,我这院里又没有好这一口,搁着也浪费,总不能送去厨房做菜吧。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母亲提一提,给大家伙都加个菜。这么喜庆的日子,合该大家都沾沾喜气。” 翠瓶一脸欣喜地接了酒,忙道:“那我就替我娘谢谢四小姐了。”说完,就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当天晚上晚饭的时候,莲瑶当真当着大家的面,对沈夫人笑道:“母亲,您看今儿个张员外送来了这么多聘礼,对咱们家来说,也是喜事一桩。而且,我也同三姐姐说了,母亲把她嫁给张员外是为她好,三姐姐看样子也听进去了,没再说什么赌气的话。女儿想着,这大喜的日子,不妨给府里的下人们都加个好菜,也好让大家沾沾喜气,也算图个好彩头,让大姐和二姐也嫁个如意郎君。” 婷瑶一听,也想起了那六十抬的聘礼,忙道:“那么多聘礼,确实是喜事,四妹妹说得有道理。” 心瑶觉得碧瑶嫁人的事算是定下来了,又见了那么多聘礼,心里也高兴,便附和道:“娘,不如就听四姐姐的,给下人们加个菜,让他们一起高兴高兴,也能显得娘大度。” 沈夫人刚收了聘礼,又听了这许多好话,也就不在乎那些小钱了,便点头道:“那就通知厨房加个肉菜,让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莲瑶一见夫人答应了,又趁热打铁地说:“母亲,过几天三姐姐就要嫁了,又是嫁给那样的富贵人家。女儿想明天出府,去挑件体面的首饰给三姐姐添妆,免得人家到时候说,我们姐妹几个不亲厚,说咱们姐妹的闲话。” 沈夫人想了想,点头道:“这事我倒是没想到,还是四丫头考虑得周全。张家是富贵人家,就送来的聘礼都件件价值不菲。咱们沈府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三丫头又是你们姐妹里第一个嫁的,嫁妆太寒酸确实不好看。这样吧,明儿个你们姐妹都去,到账房里支些钱子,去买点像样的首饰,一起送去给三丫头。” 听说不用自己出钱,几个姐妹都应得很爽快。 莲瑶见事情定下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吃过晚饭之后,就回了院子里。等到半夜,她又悄悄爬起来,披了一件黑衣,偷偷摸到了后院李大娘的住处,用早就准备好的软蜡,拓了下后门钥匙的模子,这才回屋睡下了。 第二日,沈家四姐们早早地就去账房里一人支了五十两银子,一齐出门去给了首饰铺子挑首饰。莲瑶率先挑了一支贵的,又乘姐妹们都在看首饰的时候,借口去买东西,去拓了钥匙。 而就在此时,沈家五朵金花里最标志的那一朵,要嫁给张员外的消息,已经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赵小侯爷听到了信儿,就立刻风风火火地赶去了瑄王府。 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怕再被请到偏房去喝九壶茶,赵延平一进府便往书房的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喊:“瑄王,在家吗?赵延平有事来访!” 福贵一路跟在他身后,拦也拦不住,挡又挡不下。等瑄王从书房里被喊出来,他才连忙跪下告罪。 瑄王黑着脸一挥手,让福贵退下。抬眼去看赵延平,却见他正得意地笑着。 “找我何事?” 瑄王话音刚落,赵延平就立刻收起了笑容,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道:“出大事了。你的沈三小姐要嫁人了!” 第三十四章:揣测 瑄王眉头一皱:“沈三小姐与我并无任何干系。” 赵延平大手一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你没听清我说什么吗?她要嫁人了!嫁给那个做石材生意的张员外。” 瑄王挑眉,问道:“沈家大小姐二小姐定了人家?怎么这个三小姐这么快就嫁了?” “我也想问这个啊。”赵延平一边跟着瑄王往偏厅里走,一边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说:“沈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完全没听到什么风声,沈夫人就火急火燎地要把三小姐嫁了。还对外说什么,沈三小姐与张员外一见钟情。一听就是借口。你想啊,沈三小姐当初见了李君逸那模样,怎么可能看中一个四十多岁的张员外?” 瑄王走到偏厅主位,撩袍子坐下,道:“这又与你何干?” “与我没关系我就不能说了?”赵延平道:“而且我觉得啊,这事,说不定与你有关系。” “我?为何?”瑄王不解地问。 赵延平坐直了身体,往这边探了探,说:“你想啊。这大小姐二小姐还没嫁,为何沈家就这么着急把三小姐嫁出去呢?而且还是下嫁,嫁给一个商人做填房。这委屈可不只一点啊。” 赵小侯爷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又道:“自古士农工商,等级分明,这要让一个士大夫的女儿嫁给商人,哪怕是庶女,那也不只降了一个级啊!更何况,沈侍郎还是官拜四品,虽然在京城不算什么,可再怎么样,在普通百姓面前,也算有头有脸了。若非是出了什么事,沈家哪会甘心让自家女儿受这等委屈。”顿了顿,他又不甘心地加了一句:“还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女儿。” 古璟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地说:“近来京中并无事端。” 赵延平赶紧接道:“所以啊,定是发生了于沈家而言,不可外扬之事。并且,一定与三小姐有关。” 赵延平说得神秘兮兮的,可是古璟瑄却这无全不为之所动。 他道:“既然是不可外扬之事,又何必费心探究。” 赵延平咂了下舌,有意无意地大声说道:“我猜啊,定然是你当初从莲花池里把三小姐救出来的事,被私底下传了出去。三小姐名声坏了,沈家又不敢找上门来,为了让其他几个姑娘嫁个好人家,沈家这才急急忙忙地把三小姐嫁出去,好掩人耳目,让这事快快地揭过去。” 古璟瑄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瞪他一眼,道:“无凭无据,信口开河。” “这还要什么凭据?”赵延平转过头来同他争辩道:“这京城内外没什么风草动,沈三小姐除了同姐妹们一起参加花会,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上次掉湖的事,还有什么事会让沈家夫人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这么急急忙忙地把三小姐嫁了?” “那也是他沈家的事。” 赵延平气得翻了个白眼,他撑起半个身子,冲瑄王说:“小王爷,人家聘礼都送上门了,你现在出手还来得及。只要你一开口,以皇上和太后对你的恩宠,我保证沈家立刻就会把人送到瑄王府来。你就算现在不喜欢沈三小姐,也可以先养在后院里啊,总好过把人家十三岁的姑娘家往火坑里推。你良心何安呐?” 古璟瑄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张家虽是商家,却家财万贯,你怎知沈三小姐不是心甘情愿?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在闺房里偷着乐呢。” “你,你……铁石心肠!”赵延平气得拿手指指着他想骂,被古璟瑄一瞪,又悻悻地把手缩了回来,说:“沈三小姐可是号称京城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了,这样的美人你都不上心,真不知道你以后要娶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做你的王妃。” 古璟瑄轻嗤一声:“反正不会是令妹。” “我知道,那丫头脾气那么坏,要我我也不娶。”这话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等他反应过来,忙“呸”了自己一声:“我干吗要在你面前说我自己妹妹的坏话?” 懊恼了一阵之后,赵延平憋着一肚子的气把杯子里的茶一口喝干,站起身来说:“好了,消息我已经送到,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了,这人,接还是不接,你自己看着办。不过,到时候等她入了别人的洞房,你可别后悔!” “不送。” 古璟瑄轻飘飘的两个字,气得赵延平甩手就走。一直守在门口伺候着的福贵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却被赵小侯爷一把挥开:“走走走,你也别送了,小爷我自己认得路。” 古璟瑄坐在那里,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却又忽然走了神。 沈三小姐突然出嫁,当真是因为他上次施救时坏了名声?若真如此,那沈三小姐这次嫁人,到底是自愿还是被逼? 想了想,又忽然失笑摇头,心道:沈三小姐就算是庶女,可也到底是沈侍郎的亲生女儿。她若誓死不愿,难道还会有人硬逼着她上花轿不成? 第三十五章:添妆 沈家四姐妹上午早早地去挑了添妆的首饰,下午就一起结伴给碧瑶送去了。当时,沈碧瑶正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翻箱倒柜,一听到门外有动静,马上就停下动作来到桌前坐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姐妹要来的事,沈夫人一早就发了话了。四个嬷嬷随口问了几句,也就痛快放行。 进得房来,大姐凤瑶首先开口说话。 “三妹妹,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碧瑶故作哀怨地扯了下嘴角,轻声叹息般地说:“无所谓好与不好了,总归是这么过着。母亲叫我嫁人,我就嫁人,叫我呆在屋里,我就呆在屋里。” “呦,瞧三妹妹说的。妹妹再过几天,可就要嫁去张府过好日子了,看张员外对妹妹那般看重,我这个做姐姐的,可是羡慕得紧呢。”二小姐婷瑶笑着走上前来说道。 碧瑶心下冷笑,嘴上去淡淡地说:“说是看重我,可我一直呆在这屋里,什么也没见着,心里也没多欢喜。若二姐姐真心羡慕,不妨去与母亲说说,让姐姐嫁去张府享福,那荣华富贵可都是姐姐的了,妹妹保证不会眼红的。” 这番话说得婷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勉强笑了一笑,冷嘲热讽地说:“那怎么使得,人家看中的可是三妹妹。姐姐这蒲柳之姿,哪比得上三妹妹的花容月貌,让人家张员外一见,就舍不得放手了。” “呵。”碧瑶没忍住笑出了声,又立刻接道:“那是张员外先前没见着姐姐,不然的话,姐姐如此妩媚动人,怎能勾不掉那张员外的魂?” “你……”婷瑶听她说得如此露骨,脸气得通红,正想张口骂几句,在一旁看戏的心瑶这时却跳出来说话。 “二姐姐,咱们今天可是来给三姐姐添妆的。妹妹我特意选了一支绞丝牡丹金簪,看着富贵喜庆,来给三姐姐添妆。”说着,就一脸讨赏似地捧着簪子走到碧瑶的跟前来。 碧瑶见到金簪子,就刻意忽略了心瑶那张虚伪到家的笑脸。接过簪子就止不住笑道:“真漂亮,谢谢五妹妹。” 说完,还悄悄地捏在手里掂了下重量。看着是绞丝的,没想到还挺沉,如果是真金的,那定值不少钱啊。顿时,心里就更加高兴了。 正想着跑路呢,就有人组团送路费来了,这简直是能跟天上掉馅饼媲美的好事啊。 婷瑶也没好气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一掌长的锦盒递了过来,说:“别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你不好,这支翠玉簪子也花了我不少私房钱呢。” 碧瑶一听花了不少钱,就立刻眼睛一亮,接过盒子就打开来看,登时就笑弯了眼。 “这翡翠水头真好,谢谢二姐。” “哼,算你有眼光。”听到好话,婷瑶这才有了几分好脸色。 大姐凤瑶也拿出一支锦盒递了过来,柔柔地道:“大姐给你准备了一支珍珠步瑶。三妹妹你肤色白,年纪又不大,戴金的玉的大姐怕你压不住,选了支衬你肤色的,望你嫁过去之后,能讨你夫君欢心。” 碧瑶接过来一看,心里又是一阵雀跃。 步摇啊,这个可比簪子高档,虽说珍珠不算大,但胜在量多,大大小小的珍珠拼成一朵珠花,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流苏缀了一串,也算是十分华丽了。 “碧瑶谢过大姐。” 最后,莲瑶走上前来,她送出的锦盒要比其他三个姐妹的宽上几分,只递了过来,什么也没说。 碧瑶打开一看,瞧见里面的东西,眼都瞪直了。 “这是白玉梳吧,还是鎏金的,这一看就知道不便宜,四妹妹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啊?” 她们姐妹几个的份例,都是有数的,这把白玉梳做工精细,玉质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若这梳子是心瑶拿出来的也就罢了,可是莲瑶送的,怕是连家当都差不多掏完了吧。 谁知莲瑶却无所谓地笑笑说:“也没姐姐想的那么贵。母亲让我们从账房里支了些银子,我自己又填了点。见这个好看,就买来送姐姐了。只怕……送了这次,下回,就是想送也没机会了……” 心瑶听完这话,“咯咯”地笑了起来,她道:“下回啊,该是三姐送我们了。三姐嫁给张员外当夫人,以后这穿戴,只有我们羡慕姐姐的份。” 婷瑶也忙接道:“那可不。以后妹妹要是过上了好日子,可别忘了娘家的姐姐妹妹们。” 听到这些话,莲瑶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忙低下头去,不让人看见。 碧瑶尴尬的冲大家笑了笑,没接话。 好不容易因为收礼才有的好心情,瞬间就没影了。这些势利眼真是够了,哪壶不开就偏提哪壶,还能不能愉快地做姐妹了? 姐妹几个送完礼物,就要走了。本来嘛,过来添妆也只是过个场面,谁又是真心来道贺的? 走的时候,莲瑶依依不舍地拉了拉碧瑶的胳膊,最后才跟着大家离开了房间。 四个姐妹刚一迈出房门。守在门口的嬷嬷就立刻把房门关上了,像是生怕碧瑶会跟着一起跑出来似的。 门一关,碧瑶就立刻收了笑脸,抱着那几个锦盒飞快地进了内室,从手里拿出刚才莲瑶临走时塞给她的字条来。 第三十六章:雷雨夜逃婚 摊开纸条,只见半掌宽的宣纸上,只写了几个清秀的小字:钥匙在锦盒里。 碧瑶忙找出莲瑶送的那个锦盒,拿出白玉梳,揭开底衬,果然见底下还藏着一把与玉梳一般长短的铜钥匙。 钥匙一拿上手,就见眼前光幕闪过。 “得到后门钥匙。” 沈碧瑶兴冲冲地把钥匙贴身藏好,不禁笑道:“不愧是我家小四,就是聪明。有了这个任务物品,任务进度就算完成一小半了。” 解决了钥匙,沈碧瑶心时一阵轻松。她看着眼前的这些添妆,心念一起,就找来了一块锦帕,把自己梳妆盒里的首饰一股脑地倒出来,又连同这些添妆,再加上原主留下的一些私房钱,全都细细地包了起来,贴着肉绑在了腰间。 其中,有一对红玛瑙的凤钗,十分精美,据说是当年她的那个爹,哄骗她娘的订情信物。沈碧瑶爱不释手,生怕磕坏了,用小绢帕单独裹了好几层。 “出门在外,生计问题不能马虎。当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不是离死不远,就是离逼上罪路不远了。” 清点完财产,发现自己还算小富的沈碧瑶,忍不住又得瑟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偷偷摸摸地翻箱倒柜。 系统提示都说了,可以用任何手段收集逃跑的工具和物品嘛,她自然得好好地收集一下了。 最后,她在屏风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件蓑衣,又在衣橱的角落里翻到了一个小皮帽,还从一堆衣服中找出一件靛青色的交领襦裙来。虽然……稍微穿小了点,但是贴身嘛,正好,可以当夜行衣使。 沈碧瑶找累了,就坐在梳妆台面前休息。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忍不住又花痴了起来。 “长得这么漂亮,真是惹人犯罪。我该怎么把这张脸给遮起来呢?不会易容,又不能毁容,要怎么办才好呢?” 一转眼,三天的时候就过去了。这天,明明白天里还是阳光明媚,天气好得不行,一到傍晚,突然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天一下子就全黑了下来。 这雨下得太突然了,四个守在门外的嬷嬷被淋了一身湿,浑身都冷透了,缩在屋檐底下直打哆嗦。 “这天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好好的,就突然下起大雨来了?”王嬷嬷骂骂咧咧地一边拍水一边抱怨。 另一个赵嬷嬷也说:“可不是,这还春上的天呢,怎么突然就打雷了。淋了一身,冻都要冻死了。” 李嬷嬷看了看天,黑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转头看了小姐的屋子,也没点灯。不听声音,连身边的人也差点看不见,就说:“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们几个又淋了一身雨,再这么守下去,肯定得病。” 另一个王嬷嬷说乘机说:“要真这么病了,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自己?不如,咱们把这房门锁了,窗户也锁上,去换件干净的衣裳再来。如果我们几个一起病了,那小姐也没人看了不是?” “说的对,说的对。那咱们快去快回。” 四个嬷嬷一合计,就摸黑锁了房门,关了窗户,各自回去换衣裳去了。 就在此时,正趴在房门上听动静的沈碧瑶,眼前突然亮起了光幕提示。 “四位嬷嬷已离开房门外,玩家有一柱香的时候逃离房间。” 来了!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沈碧瑶就心头一紧,整个人的就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那个套间里,正刷那些高难度的任务。脑海里变得十分冷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视角,都变得十分地果断且明确,不见一丝慌乱。 一柱香,也就是十到十五分钟。在这段时间,我得逃出去。 沈碧瑶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已经先检查了门窗,发现门和窗都被上了锁,完全打不开。 于是,就立刻回身,拿起一个木凳,选了最偏僻的一扇窗户,用力地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窗户碎裂的声音,伴着一声闷雷,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让人听不真切。 沈碧瑶把蓑衣一披,小皮帽子一戴,踩着凳子就从窗户翻了出去。心中模拟着沈府的地图,看准备方位就朝后门的方向跑去。 雷雨夜里,到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到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沈碧瑶一边顶着大雨狂奔,一边在心里对系统大神各种膜拜。 “系统大神,我以前错怪你了,原来在关键时刻你真的没有弃我而去。夜视能力,方向指引这种挂,开得太是时候了,各种任务提示也十分给力。我以后再也不背地里说你高冷了!哦耶,任务万岁!” 第三十七章:京中宵禁 就在沈碧瑶狂奔在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眼前又突然亮起了一小片光幕。 “逃跑已被发现,沈府搜查状态进入倒计时。进入搜查状态之后,会有家丁丫鬟在沈府各处搜查,玩家一旦被发现,将会被送回房内关押,请玩家注意规避。” 沈碧瑶飞快地扫完这行字,当下加快了脚步,并时刻注意着倒计时。 当倒计时显示为“一”时,她迅速地躲到了身边最近一片花丛里。就在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沈府的气氛都变了。 大雨依然在下,雷也依旧时不时地响一下,一切仿佛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不时伴随着雷声传来的叫喊声,告诉着她,系统的提示一点也没错。她逃跑的事情,果然被发现了。 沈碧瑶躲在花丛里一动也不敢动。她现在对外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也不知道系统给丫鬟家丁这些小怪设定的等级是多少,在摸清楚情况之前,她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一个家丁从她面前走过。她躲在草丛里,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只留两个眼睛盯着那个家丁看。待他走近时,沈碧瑶发现,那个家丁的头顶,用红色的字显示了他的名字,以及,他目光所看到的地方,要她的眼里,会像是被探照灯照着一样,比别的地方要稍稍亮一些。 沈碧瑶一下就明白了。 那个亮的地方,应该就是红名小怪的视线范围了吧。只要躲过他们的视线范围就不会被发现。 知道了这个规律,沈碧瑶就更有信心了。作为一个下本跟吃饭一样简单的职业玩家来说,这种躲小怪仇恨范围的技能,刷得不要太熟。只要她走过两次的本,闭着眼睛走都不是问题。 虽然,这个本是新本,并且,要考全身操作,但至少她的反应速度还在,意识还有,只要不手残,不脑抽,通关应该不是问题。 凭借多年来练就的眼观六路和风骚走位,沈碧瑶成功地避开了各种拿灯笼寻人的丫鬟和家丁,来到了后门。 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开门,出去,关门,一气呵成。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此时,沈碧瑶眼前又出现了一片光幕。 “成功逃离沈府。两个时辰之后,城门大开,玩家需在被沈府抓回之前,逃离京城。” 沈碧瑶看完这行字之后,躲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开始思索着逃跑的办法。 周遭除了密密的雨声,有不时响起的雷声,什么也听不见。沈碧瑶披着蓑衣窝在墙根的屋檐下分析着。 既然系统有提示,那沈府的人肯定迟早会发现她早就逃出了沈府,然后在全京城里找人。而现在她还不知道沈府什么时候会发现她逃出来了,也不知道用这个任务有没有规定时限,更重要的是,京城太大,她认识的路不多,很有可能到时候来不及逃掉。所以,她想来想去,还是乘沈府的人发现她逃出来了之前,先到一个城门旁蹲点,最好是一开城门,她就立刻能混出去。 想好了之后,她就先了一个离沈府最远的城门走去。本以为出了沈府就安全了,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就突然听到了“叮叮”的红名警示的声音。 沈碧瑶连忙一矮身,躲到了一对大门柱的阴影里,悄悄探出头去一看,才发现那些巡夜的人,头上竟然也顶着红名。 沈碧瑶吃了一惊。 难道沈府这么快就发现她跑出来了?那是不是已经有人在城门守着了?这样岂不是连靠近城门都十分危险? 沈碧瑶心里十分忐忑,仔细看了一眼那两个红名小怪头上显示的字,发现上面并不是写着“沈府家丁”或“沈府丫鬟”的字样,而是写着“巡夜打更人”。 京城巡夜的人怎么也成了红名了? 沈碧瑶调出信息面版来一看,才发现状态这一栏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状态提示。上面显示:“京城宵禁,夜晚时不得外出,如被发现,将被严加盘问,并遣送回府。” 沈碧瑶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我勒个去,有宵禁为毛不给提示,差点被前功尽弃有木有?还好姐经验丰富,反应迅速。遣送回去了,那不就白逃了?说不定还会被搜出后门钥匙。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碧瑶就更加小心了。作为一个职业的游戏玩家,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以忽视系统的无耻性,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一个疏忽,就满腔情义付流水,一江春水向东流,奔流到海不回头了。 第三十八章:暗度陈仓 一路边躲边跑,不停地切换行进状态,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京城正东门前。 沈碧瑶找了个偏僻又视角好的角落躲了起来,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沈府在城西,而现在她所在的城东,大都是住着京城的贵户。到时候就算沈府来找人,肯定也不敢在这一带大肆搜查。 一来嘛,要是在这里被传开,那她逃婚的丑闻就会瞬间传遍整个京城的贵族圈,到时候沈夫人肯定觉得没面子。二来嘛,这里住的无论哪家人,都是沈府得罪不起的,要大肆搜,给沈家几个胆他们也不敢。 就在沈碧瑶正为自己的明智选择而得意洋洋的时候,沈府此时已经彻底地乱成了一锅粥。 沈夫人自从被惊醒之后就没再睡着过。在正院里守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听到把沈碧瑶抓回来了的消息。 四个姐妹在沈夫人的屋里彻夜不眠地陪了她一宿,就连几个姨娘也都被叫来了。 所有的丫鬟家丁在府里搜查了一天,还是没找见沈碧瑶的踪影。终于,在沈仕昌更衣去上朝前,发了一句话:“派人出府,就算搜遍京城,也要把碧瑶给找出来。” 沈夫人脸黑得像个锅底似的,叫人伺候沈仕昌换了朝服,又叫来了管家,安排人手去四处搜查。 而就在沈家准备好了人手出府搜查的那一瞬间,沈碧瑶的眼前又亮起了系统的提示:“沈府已派人出府搜查,请玩家小心规避,尽快逃离京城。” 终于到了争分夺秒考验技术的时候了。沈碧瑶心里不禁紧张了一把。现在如果被抓,她就没有机会再重新逃跑一次了。因为天,已经快亮了。 此刻,雨早就停了,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了鱼肚白,京城里也开始热闹了起来。沈碧瑶时不时地能看到有马车朝城中央驶去,她便猜测,现在应该是快到上朝的时候了。 在大齐朝,上朝的时辰跟开城门的时辰是相同的。也就是说,等到这些大官门都到了城中,进了宫,开始上朝了,城门出就会开了。 时间没多少了。沈府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这边来,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沈碧瑶觉得提心吊胆,万分紧张。 就在这里,她突然发现有一辆马车跟其他的马车相反,不往城中的方向走,反而往城门的方向驶去。沈碧瑶心中一喜,再定睛一看,发现这辆马车十分精美,一看就知道坐车的人身份不低。 如果能想办法混到这堆人里,守城的士兵一定不敢查吧,沈府的人也一定不敢搜吧,这样就能顺利逃出京城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混到这队人里去呢? 进马车,肯定是不可能的,那绝壁是作死。扮成随从,那也是异想天开,她哪有办法像特工一样随手敲晕一个可以媲美保镖的大汉,再换上人家的衣服混进去啊?除非是系统给她这个技能,让她开这个挂。 一时想不到办法,沈碧瑶就只能暗地里远远地跟在这个辆马车的后面。沈碧瑶心想,反正他们也是往城门方向走,跟不跟都是顺路,万一出现什么机会呢? 没想到,这回她是想什么就来什么。马车原本是笔直地向着城门方向走,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拐了个弯,停在了一座朱红的大门前。 沈碧瑶跟过去,抬眼一看,只见门上的匾额写了四个大字:“安国侯府”。 马车在门口停下,就有人上前去叫门。安国侯府的两个门房,其中一个很快就进去通报了,另一个人想去把马车引进去,却被一个看起来像太监一样的随从给拒绝了,然后,沈碧瑶看到,有人下了马车,带着一大堆的人进了安国侯府的大门,只留下了两个人在门口守着马车。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此时不混,更待何时? 沈碧瑶立刻四下里观察了几眼,从怀里腰间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准备朝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扔去。 正要出手,又收了回来。想了想,又换了一个五两重的银锭。 舍不得银子套不着侍卫,万一人家富贵人家出来的,看不了碎银子,她岂不是白扔了?机会只有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银子落地的声音十分清脆,瞬间就吸引了两个侍卫的注意。其中一个迟疑了一下,走过去看了一眼,欣喜地捡起了那锭银子来,另一个也立刻跟了过去,在附近找了找,在附近找了找,结果一无所获。 沈碧瑶乘着这个机会利落地猫着腰靠近了马车,并且飞快地爬到了马车底下,攀在了车辕上。 不多时,那两个侍卫就回来了。捡了钱的那一个洋洋得意地说:“今儿个真是好运气,不仅可以同咱们王爷一起出去,还捡到了五两银子。” 另一个就有些懊恼了,他说:“要早知道那是银子,我也去捡了。哪会便宜了你?” “嘿,这就是运气,谁叫咱眼尖?等到了下一个镇上,哥们请你喝酒,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算你够义气。嘿嘿。” 两人站在马车边上聊得皆大欢喜,沈碧瑶扒在马车底下,心里却叫苦不矣。 第三十九章:送行 天哪,谁能告诉她,为毛扒马车这么累。身体的重要几乎全靠两个胳膊拉着,还不能随便换姿势。才几分钟,沈碧瑶的胳膊就开始酸了。偏偏这时,那两个侍卫又回来了。沈碧瑶现在是开弓没了回头箭,想跑也跑不了了。 沈碧瑶生怕被两个站在马车旁边的侍卫发现,憋着一口气扒在车底,大气也不敢出,直把脸憋得通红。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特别是她还是如此辛苦地等待。沈碧瑶此刻觉得,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地漫长,长得她想骂娘。 终于,在沈碧瑶快要支持不住之前,马车的主人总算是回来了。 马车的主人回来之后,立刻就上了车。扒在马车底下的沈碧瑶只听到那道清冷的声音说了一个字:“走。”然后,就暗自长长出了一大口气。 马车一震动起步,沈碧瑶就连忙乘着这个动静换了一个姿势。维持同一个姿势那么久,她的胳膊都快酸成醋了。好在,京城的路还算干净,一路往东城门行去,她也没磕到什么石头之类的,这算是唯一还让她庆幸的了。到于吃了一脸灰神马的,呵呵,沈碧瑶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精力再去反思这个仓促的决定是多么地坑爹了。她能在颠簸中不掉下去,那就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精力和毅力。 远远地,传来了城门守卫们的争执声和呼喝声,沈碧瑶竖起耳朵来听了听,果然是沈府的人来堵人,想让守卫门通融,帮忙检查。 声音越来越近,沈碧瑶也越来越紧张,屏住呼吸,耳朵里只能听到马车轱辘的转动声和自己如鼓擂的心跳声。 马车一靠近城门,守卫们的争论声就渐渐止住了。马车没有停下,沈碧瑶在车底看到马车缓缓地驶出城门,心里一阵欢呼雀跃。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急唤:“等等,快留步。” 沈碧瑶心下一忒,连忙在心里祈祷,不是叫这辆车,不是叫这辆车。结果,第三遍还没默念完,就听得那个小太监对车里说:“王爷,是镇远侯小侯爷。” 紧接着,马车主人清冷的声音又说了一个字:“停。” 马车应声而停。 沈碧瑶一口老血如梗在喉咙,欲喷不能,心里早已把那个什么小侯爷的祖宗问候了千百遍。 特么你等我们走出几里地再来会死吗?偏偏在城门口叫停,不知道姐现在周围全是红名吗? 沈碧瑶现在满头都是虚汗,她觉得她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没奶的t被怪围,特么还是一身的低buff,情形简直严峻得不能再严峻。 还没吐槽完,沈碧瑶就看到了那个小侯爷的马蹄停在了她的脑袋边。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瑄王,怎么一声不说就走啊?今早我刚去王府找你,门房就说你要出城,还好我脚程快,不然就追不上了。” 我快你妹。 沈碧听完就骂。特么人家走都不跟你说,难道不是摆明了不想见你吗,你特么追个毛啊? 古璟瑄撩起马车帘子,问:“找我何事?” 赵延平嘿嘿一笑,道:“大事,也是好事。我今儿一早刚得到消息,沈家三小姐逃婚了。千真万确。现在沈府到处在找人呢。” 沈碧瑶这会儿真的一口老血没地儿吐了。 大哥,千真万确的是姐现在正在你脚下好不好?要真觉得姐逃婚是好事,你特么倒是快点滚,让姐出城啊! 古璟瑄微微一愣,又道:“她逃婚与我何干?” “她逃婚,这就证明了她不是真心想嫁啊。你就……咳咳。那个,什么,现在人还没找到呢,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接下来事情会怎么样?” 赵延平话说到一半,被古璟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硬是换了句话。 马车一停,沈碧瑶就只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此刻已经在马车底下扒得胳膊不停地抖了。听完他这话,心里直骂八婆男。 姐逃婚关你毛事啊,用得着你八卦。多学学人家马车主人行不行?事不关已,你操得哪门子心啊? 古璟瑄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赶着出城,你若再无他事,这便告辞了。” 说罢,落帘子。 跟在旁边的太监冲赵小侯爷说了声:“小侯爷您请回吧。”然后又喊了句:“走。”马车就继续前行了。 沈碧瑶差点哭了出来。这一惊一乍的太特么要人命了,小心脏承受不了啊有木有? 车走远了,赵延平还骑在马上朝这边喊:“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了?” 可回答他的,只有车里古璟瑄的沉默和车底沈碧瑶无声的鄙视。 第四十章:被发现 车子渐行渐远,沈碧瑶的体力也渐渐到了极限。 马车不停,沈碧瑶就没机会从车底离开,可是她的体力已经快要在马车的颠簸中消耗殆尽,额头一片汗水,呼吸声也控制不住地重了起来。 古璟瑄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可是心里却一直静不下来。脑海里一直不停盘旋着刚才赵延平告诉他的消息。 沈三小姐逃婚了,是因为不想嫁。若当初沈家把她许配给张员外真的是因为她坏了名声,那现在沈三小姐下落不明,岂不是多少与他也有关? 虽说当初沈三小姐当初掉进莲花池里危在旦夕,他救人是迫不得已,但到底人家姑娘名声坏了。就算知道这事不全怪他,沈家也不敢拿这事来找他麻烦,可是古璟瑄心里多少有些不平静。 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家,逃了婚,就算找了回去,婆家还敢要吗?她还能嫁得出去吗?若是找不回去,江湖险恶,一个没出过闺门的小丫头怎样生存?更何况,光她那张脸就足够给她惹来祸端了。 古璟瑄正想着,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了很重的呼吸声。 车底有人! 古璟瑄大喝一声:“什么人?”紧接着,用力一跺脚步,继而纵身飞出了马车。 沈碧瑶被这一脚震得摔在了地上,马也被惊了,在原地直跳脚,被车夫死死拉住。沈碧瑶摔得头昏眼花的,躺在地上缩在车底一动也不敢动,好几次乱动的车轮都差点碾到她身上,带起的灰尘蒙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噌”地一声,飞速围上来的侍卫们都亮了刀子,沈碧瑶这才吓得大喊:“各位好汉别动手,我不是坏人,你们千万不能错杀好人啊。” 福贵张开双手拦在自家王爷身前,冲着马车底下大喝一声:“何人胆敢放肆,还不快快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各位好汉,千万别动手啊,咱们有话好好说。”沈碧瑶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车底下爬了出来。 吃了一路的灰,又流了一头的汗,沈碧瑶的脸早就花得不能看了,再加上刚才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她现在的形象简直就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她从车里刚爬出来,古璟瑄一看到她的脸,就皱着眉头说了声:“沈三姑娘?” 沈碧瑶立刻一个激灵,甩头朝他那边看去,结果,立刻被煞到了。 我勒个去,他是男的吧?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男孩子!肤白,貌美,气质高冷,眼神犀利,这是从ps里走出来的男神吧?想冲上去舔屏肿么破?谁来拉她一把? 福贵一见沈碧瑶这如狼似虎,两眼放光,简直像是想要把他们家王爷一口吞下去的眼神,吓得有点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你,你怎么会在车底?你,你,你到底意欲何为?” “啊?”沈碧瑶听到说话声,回过神来,看到周围这么多汉子都拿着刀对着她,小心肝又立刻开始不由自主地颤了。 “误会,这是个误会,我没意欲何为,我只是想搭个顺风车,真的!”沈碧瑶连忙给自己解释。 “搭顺风车?那为什么偏偏选我们王爷的马车?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勾引我们家王爷!来人啊,把沈三小姐押回城去。” 福贵现在对沈碧瑶的话,是一句也不信了。就刚才她看他们王爷的那眼神,要说没企图,打死他也不信。 “我没有。”沈碧瑶一听说要把她送回城去,就立刻反手抱住了马车轮子,还忙不停地为自己解释:“在看到你家王爷的脸之前,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勾引他!不对,你才勾引呢?我最多只是想调戏他一下。不对,我什么都没做啊,想想也不行吗?” 古璟瑄脸一僵。四周的侍卫也都面面相觑。 福贵气得脸都红了,翘着兰花指指着她大骂:“你,你大胆!竟然还敢调戏我们家王爷。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啊,把她押回城去治罪。” 几个侍卫收了刀上前来抓人,沈碧瑶死死地抱着车轮子怎么也不敢放手,一边用脚朝侍卫们乱踢,一边还大喊大叫的。 “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打死也不会回去的。你们要把我抓回去嫁给那个丑老头,我就恨你们一辈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四十一章:初入江湖 “够了。”古璟瑄冷声一喝,大家都住了手。 沈碧瑶应声抬头朝他看去,一看到他的脸,又忍不住开始花痴。 皱眉的样子也好帅,声音也很好听,果然是男神啊男神。 古璟瑄大手一挥,道:“继续赶路。”说罢,就起身上了马车。 福贵跟在后面追问:“爷,那这沈三小姐……” “无需理会。”说完,放帘子,就真不想理会了。 福贵心不甘地狠狠瞪了沈碧瑶一眼,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启程。” 那些侍卫们也纷纷收刀,回去站好。车夫挥了一记响鞭,马车又缓缓开动。 沈碧瑶完全没料到这种反转,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见人要走,才眨巴眨巴眼问:“你们不抓我回去了?真的要放我走了?” 福贵回过头来朝她一哼:“算你走运。是我们家王爷好心放过你,不然,咱家定要抓你回去,治你大不敬之罪。” 沈碧瑶心下一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就又亮起了一片光幕。 “任务完成。获得江湖阅历五十,获得一些首饰,获得银子三十六两二钱,学会技能:逃跑,躲藏。 获得成就:初入江湖。 开启新剧情:一去江湖似海深,飘若浮萍不得沉。几回暗浪随风舞,刻画掌心命理纹。” 任务完成了?不用嫁人了?可以去闯荡江湖了? 哦耶! 沈碧瑶心里狂喜,激动得难以自已。冲着马车的离去的背影挥手大喊:“那位公公,替我谢谢你们王爷!从现在开始,你们王爷就是我的男神了!” 福贵忍不住啐了一口:“哼,还得意呢,看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日子?一个女孩家家的,这么不检点,活该吃点苦头。” 车夫见他这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说:“这样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外面的险恶?就这么跑出去,到时候嫁不出去不说,最后怕是连小命都会没喽。” 走在旁边的一个侍卫正好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来就接道:“说不定啊,还会被人贩子卖到窑子里去。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人贩子稀罕,能卖个好价钱。” “可不是。”另一个侍卫也道:“而且我还听说,这沈三小姐,是沈家五个姑娘里长得最标致的,还有人说她是京城第一美女呢。就是刚才她脸太脏,看不出到底长啥样。要是以后人盯上了,啧啧,凶多吉少哦。” 车夫不禁又摇头,说:“小丫头片子不懂事啊。” 福贵听了这些话,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同情那个沈三姑娘了,可是嘴上却不肯服软,嘀咕着说:“那也是她自找的。” 古璟瑄坐在车里,也是心绪难平。刚才他一恼,就说要走。可是现在走了,却又有些放心不下。他深知江湖险恶,像沈三姑娘这样孤身飘荡,随时可能会没命。 想来想去,古璟瑄最后还是敲了敲车窗,叫来福贵,道:“叫个人追回去,送沈三小姐回府。” “欸,奴才这就叫人去。”福贵也是放心不下,一听到主子发了话,就忙叫一个脚程快的追了回去。 没一柱香的功夫,被派去的那人便回来了,走到马车边对古璟瑄回道:“王爷,属下刚才沿路返回时,沈三小姐已不见踪影。” 古璟瑄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方道:“知道了。” 那侍卫得了话,正想退下,福贵忙叫住了他问话:“那沈三小姐已经不见了?” “回福公公,属下回去的时候,就没见着人了。” “哎呀,那你找了没啊?”福贵脸上已经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那侍卫点了下头,说:“附近都找过了,没见着沈三小姐的踪影,许是被追上来的沈家人捉回去了吧。” 福贵叹了口气,道:“要真是被沈家人捉回去了,倒是好了。”说完,挥挥手,让那侍卫下去了。 沈碧瑶蓬头垢面地从路边的草丛里出来,一身衣裳被她扯得破破烂烂的,脏得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先是四下里看了看,又偷偷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来照了照。 “这样应该看不出我的长相了吧?” 仔细地照了照,自己觉得脸应该没问题了,又低头看了看身上,得意地笑了笑说:“嘿嘿,姐姐我扮成乞丐,这样总不会惹来劫财劫色的吧!打劫乞丐,除非脑子抽了。” 说完,沈碧瑶又向管道上马车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想,男神就是男神啊,果然是会带来好运的人。要不是趴在马车底下出城滚了一身泥,她还想不到扮乞丐这个办法呢。感谢男神,感谢二十一世纪的假乞丐,感谢灵光一闪。系统,给我好运吧! 祈祷完毕,沈碧瑶就顶着新的身份开始上路了。 第四十二章:乞丐 沈碧瑶沿着管道走到了周边的一个小镇上,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钱庄去对兑钱。 一踏进钱庄的门槛,正在打算盘的小账房就抬起头来瞧了一眼,一见是个乞丐,就开始抬手往外赶。 “去,去,这里没东西施舍给你。” “我不是来要饭的。”沈碧瑶从怀里摸出一钱银子来,在小账房面前晃了晃,颇为得意地说:“我是来兑银子的。” “银子?”一听到银子,小账房又立刻抬起头来,待看到只有一钱银子之后,就又兴趣缺缺了。 “你是要兑这一钱银子?” “对啊,换成铜板。”沈碧瑶笑嘻嘻地说。 “行,银子给我,在这等着。”那账房接过银子,就去了后面。不一会,就拿着一串铜钱出来了。 沈碧瑶接过来一数,数目不对。 “怎么只有八十个?一钱银子不是一百文吗?” 那账房鼻孔朝天一哼,说:“在我这兑就是八十,你爱换不换。换完就快走,别在这打扰我做事。” “哎,你找开门来做生意,怎么能坑人啊?”沈碧瑶气呼呼地大喊。 那小账房落了私钱,心里也心虚,忙加头朝里头望了一眼,走出柜台来就把沈碧瑶往外推,一边推还一边恶狠狠地凶她:“坑你怎么了?你一个小乞丐,哪来的银子?谁知道是不是从谁那里偷来的。快滚快滚,再不走,小心我找人来揍你。” 那账房直把沈碧瑶推到门外。沈碧瑶退让不及,绊到门槛摔了一跤。那小账房非旦没有丝毫愧疚,还对着她吐了口唾沫,气得沈碧瑶差点暴躁。 好在她够冷静,没有沉不住气跳起来跟那个人高马大的账房掐架。只是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了钱庄对面的门柱边。 钱庄所在的地方颇为繁华,门前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沈碧瑶受了一肚子气,只坐在那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突然,不远处的一家酒楼里传出一阵谩骂声,紧接着,一个乞丐就被打了出来,追出来的掌柜和店小二还边打边骂:“臭要饭的,在这里混吃混喝也就算了,还敢得罪我们的客人,今天不打死你,就出不了这口恶气。” 说罢又作势要打,这时,店里走出来一个华服公子,站在门口用一副傲慢地口吻说:“拖远点打,别打扰了本少爷用饭。” “走,快走。”那小二忙边踢边打,把叫花子打远了。 沈碧瑶仔细一瞧,忽然觉得那个华服公子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那个华服公子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也朝这边看了过来,沈碧瑶忙另过头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只得听那华服公子冷哼一声,沈碧瑶偷偷瞧去,就见那公子已经转身回了酒楼里。沈碧瑶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之际,忽然想起来,刚才那公子不就是沈夫人嫂嫂的侄子吗?以前曾见过一两面,后来姑娘大了,表亲就是外人了,更何况是表亲的表亲。 沈碧瑶立刻拔腿就跑。一想到会被认出来,她随时都能惊出一身冷汗来。 不行,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转过街口,一抬头,沈碧瑶就看到刚才那个酒楼里的小二正在赶那个乞丐。 “你快走吧,今儿个也算你运背,碰到这么一个二世祖。这京城脚下可不得当心着吗?你一个乞丐,得罪了人家,没当场打死算好的了,快走吧快走吧。” 那乞丐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瘸着一条腿一步一拐地走远了。 店小二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摇着头喃喃地说道:“这就是命啊,穷人就是穷人,富人就是富人。都是命,可怜也可怜不来。” 那无奈地语气,听得沈碧瑶一颗心直往底下掉,就像是摔到了悬崖里,落不到底似的,虚得厉害。 她咽了口唾沫,随口问了下旁边同在看热闹的小贩:“这怎么回事啊?那小二怎么那么说?” 那小贩子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地说:“你一个乞丐,竟然不知道?” 沈碧瑶尴尬地笑笑,道:“我新来的,今天才刚到这儿,还不大熟悉。看到有人打乞丐,这不心里害怕吗?你们这地儿,都打乞丐啊?” “乞丐好好的要饭,不偷不抢,打他们做什么?”那小贩看了他一眼,跟他解释说:“那个小二啊,其实是个心好的。刚才那个老乞丐年纪大了,又经常在这片地儿要饭,酒楼里剩菜多,小二就常常给他。今儿个酒楼里来了个权贵,听说啊,给这老乞丐蹭了一下,这不,就给打出来了。” 沈碧瑶龇了下牙,一脸肉疼的说:“就蹭了一下,说打就打啊,还打得这么重。” 想到那乞丐一瘸一拐的样子,沈碧瑶心里就忍不住有些难过。在这个没有人身保护法的的年代,乞丐连医药费都问不到,有时候被打伤了,病了,死了都没人埋。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一个举目无亲的乞丐,沈碧瑶不禁觉得有些悲哀。 第四十三章:人生如戏 那小贩听了她这话,摇了摇头,笑她说:“小乞丐,你要这么想,以后也少不了打。那些权贵人家什么都金贵,一件衣裳咱就是几年也赚不来,更何况你还是个乞丐。弄脏了他们的衣服,打死了你也赔不起。” 沈碧瑶撇撇嘴,心里不以为然,但又不得不把这话放到了心上。 这个世界的等级制度,她在沈府里就深刻地感受到了。嫡女,庶女,只不过生母身份有些差别,两个人的地位,就是天差地别了。一个家的姐妹尚且如此,更何况在外面。 看来,自己要想以一个乞丐的身份在外面混下去,光把自己扮得像乞丐还是不行的,必须得从心里面把自己当成一个乞丐才行。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能不能在这万恶有封建社会生存下去,这就全靠自己的演技了。 想清楚了,她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那小贩热闹看完了,又开始忙活自己的生意了,见沈碧瑶一直在他和摊子面前站着,就对她说:“我说小兄弟,你要饭往旁边靠靠,别挡着我做生意。” “哦,好好。”沈碧瑶一见自己站在人家摊子正前面,也忙往旁边挪了挪。 站到了旁边,也不知道去哪,她又不会要饭,看到那小贩时不时地用扫蒸笼前的雾,就开口问了:“大哥,你这卖的是什么啊?” “馒头。自家做的,保证又香又甜。”那小贩打开蒸笼让她看了一眼,又笑着问:“怎么着,饿了?”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沈碧瑶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打从昨天晚上起,她就在忙活着逃跑的事情,一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过。回过神来,就觉得肚子正“咕咕”直叫唤。 “有点……”沈碧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肚子说。 那小贩“嘿嘿”笑了两声,从蒸笼里拿了一个馒头递给他:“给,这个拿去吃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小贩听了她这话,笑得直合不拢嘴。 “这话真是好笑。你是个乞丐,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怎么要饭啊?拿去吃吧,这个做的小了,不好卖。拿去吧。” “那谢谢啊。”沈碧瑶接过馒头来,咬了一口。许是因为真的饿着了,她竟然觉得这个馒头越嚼越香。 吃了半个馒头,她才缓了缓,问小贩说:“大哥,你这馒头真香,卖多少钱一个啊?” “两文一个。”那小贩说。 正好这时有一个妇人路过,听到小贩说两文一个,就停下脚步看了过来。小贩连忙打开蒸笼招呼着说:“大嫂子,又香又白的大馒头,两文一个,要不要来几个?” 那妇人抬头朝沈碧瑶这里看了一眼,看她正大口地吃着,就道:“看着是挺好的,就给我来几个吧,要五个。” “好嘞。”小贩麻利地用油纸包了五个大白馒头,接了钱,合了蒸笼,又回过头来对沈碧瑶说:“你这小乞丐,不旦说起话来有意思,还是个带财的。你往这一站,我就又做成了一笔生意。” “嘿嘿。”沈碧瑶咪着眼睛笑了几声,又说:“那是大哥的馒头做的好。我要赶路去别的地方,也想买几个馒头路上吃。” 小贩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脸疑惑地问:“买?你有钱吗?” 沈碧瑶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铜板,又从袖子里摸出几枚,数了数递了几个过去:“七个……只能买你三个……” 她话还没说完,那小贩又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个实在人。七个都给我吧,我卖你四个馒头。” 说罢,就挑了四个大个的给她包好,递了过来。 沈碧瑶忙把七个铜板都给了他,接过了馒头。 那小贩看也不看就把铜板扔进了陶罐里,转过头来笑着说:“我做了这么从年的生意,看过的乞丐不少,但像你这样的,还是头一回撞见。” “我这样的?乞丐难道不是我这样吗?”沈碧瑶心中一紧,生怕别人说她不像乞丐。 “但凡做乞丐的,最会看人脸色了。一听到哪里放粥,哪里布施,都争着抢着赶着去。哪里会像你,肚子都叫了,我给你吃的,你还要推让一下。做乞丐都像你这样,还不早都饿死了。” 沈碧瑶尴尬地直挠头,连忙给自己分辩说:“我才刚要饭,还,还不大熟悉……” “我看也是。”那小贩点点头,一副挺有自信的样子说:“你是家里遭了难吧,看你这样懂事,应该是有人教过的,不像是打小要饭的野娃子。” 沈碧瑶一愣,然后吸了吸鼻子,作出一副悲戚的表情来,低声说:“嗯……家里就我一个了……我娘叫我好好活着……” 那小贩想也没想就信了,还以为自己看得很准,叹了口气,安慰她说:“小兄弟,你也别太难过,现在天下太平,乞丐也饿不死。我看你啊,不像是会一辈子当乞丐的命,指不定哪天啊,就飞黄腾达了。” 沈碧瑶扯了下嘴角,苦笑了一下:“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第四十四章:乘船 就在这时,眼前光幕再一次突然亮起。 “获得成就:惟妙惟肖。获得江湖阅历十。” 不是吧,成就里竟然还包括演技奖? 沈碧瑶惊讶得差点张大嘴巴。这个成就神马的,还真是什么都可以有啊。 “小兄弟,你这是要去投奔亲戚?”那小贩颇为关切地问。 “是,是啊。远房的,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收留。”沈碧瑶随便扯了句慌,说得似真似假,并借机问路:“大哥,你可知道怎样去江南?” 小贩砸吧了下嘴,说:“江南啊,那得坐船啊。你向东走,那边的胭脂河边有个渡口,你去问问有没有船去江南。” “那好那好,我去看看。”沈碧瑶点头应下了就走。 “可是要坐船,就要船资……”那小贩欲言又止。 沈碧瑶明白了,感情这小贩还在为她担心船费来着。于是便笑了笑说:“船资您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是乞丐嘛,嘴乖一点,讨几个铜板还是讨得到的。” 小贩嘿嘿笑了两声,没讲话,只嘱咐她路上小心。 沈碧瑶抱着馒头来到码头,码头上的苦力们正在吃着自己带来的午饭。沈碧瑶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蹭了过去。正在吃饭的一个中年苦工一抬眼,见来的是个乞丐,还以为她是来要饭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了一小块干饼递了过去。 沈碧瑶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有,我有。”说着还拍了拍自己带着的馒头。看这个大叔长相虽然凶恶,但却是个和善的,就直接凑了过去搭话:“大哥,我就是想问个事。这码头,今天可有去江南的船?” 那大叔吃完最后几口干饼拍了拍手,说:“江南?有,就那艘。”说着,抬手往码头最大最豪华的那艘船一指。 “那艘?”沈碧瑶吃了一大惊,那船雕梁画栋的,一看就是豪华游轮级的,跟旁边的小舢板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下地下。 “要坐那船,船资一定很贵吧?”沈碧瑶讪讪地说。 钱她不是没有,可是她现在是一个乞丐,要是一个乞丐突然拿出太多钱来,那就是怪事了。被人怀疑还是小事,要是被坏人盯上了,那可就完蛋了。无论什么时候,只身在外露财都是一件太危险的事。 “也有便宜的地儿。”那大叔又往船底一指,说:“底舱也可以坐人。船要载重才能稳。有时候没那么多货装的时候,底舱也会装一些要坐船的人。” 说完又转过头来看向她道:“像你一个乞丐,能上得了船在底舱呆着就不错了。船上那些敞亮的房间都是给贵人们预备的,你这一辈子也别想去住。嘿,别说你了,就连我们几个,也都指望着上去看一眼呢。” “那是那是。”沈碧瑶点头应着,又问:“那进底舱,要多少穿资啊?” “这倒不贵,最多也就十几文钱。底舱又暗又湿,都是用来装货的,但凡有钱些的,都不乐意呆那儿。我代你去问问,你且等着。” “那行,我等着。麻烦大哥了。” 那大叔起身就往船那边走去,沈碧瑶就真抱着怀里的油包蹲在那里等着。 其他的几个苦工也吃完了午饭,就找她搭起话闲聊起来。 “小兄弟,你去江南做什么?” “寻亲。”沈碧瑶接道:“远房的,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若是寻不到,就到那里去看看。反正我也没家了,哪里不是家啊?” “嘿,你这小家伙,年纪不大,心到挺宽的。”几个人笑了起来,又问:“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干粮。卖馒头的大哥心眼好,见我可怜,就便宜卖了我几个。” “呦,还能吃得起白面馒头,这小乞丐日子过得不错啊。”几人又笑了,接着又问:“哪家买的啊?好吃么?” 沈碧瑶就与他们说了地方。不多久,那大叔打听完回来了,与她说道:“问过了,一个人十五文。小兄弟,你可有钱?有钱我就带你过去跟管货的工头说一声,让你进去。” 沈碧瑶忙道:“我有,我有。京城边上的好人多,我攒了些铜板,应该是够了。” 旁边的人立刻笑着接道:“这小乞丐都吃得上白面馒头了,还怕付不起这点船资?” 那大叔便道:“行,那我带你过去吧。船过不久就要开了,底舱上完货得先关上,再晚就上不去了。” “好,那这就走吧。” 沈碧瑶跟着大叔在旁边听着,听他们说完,又付了十五个铜板,然后那个管事的就让她站在一堆百姓中等着。 沈碧瑶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十几个人,老弱妇孺都有,但都清一色的麻衣破裳,显然都是坐不起好船的贫苦百姓。甚至还有一些人十分庆幸,与旁边的人说:“这次运气真好,大船驶得快又稳,坐着又宽敞。寻常这些大船,有货装时可不装人的。” 沈碧瑶听了他们的话,又看了看船上的雕梁画栋,心中不由一阵唏嘘。 她身边的这些人,怕是一辈子也只能呆在船底仰望着船上的那些事物吧?不会不甘心吗?又或是,早已麻木了,不再抱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第四十五章:白衣公子 码头的苦力又搬了两趟货之后,管事的就招呼大家上船了。 底舱里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见,有一个伙计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带着大家下了阶梯。下到了舱底,伙计就指着脚下的空地对大家说:“就是这块地儿了。你们就坐在这里,我也跟你们一起坐着。一会儿舱门会关起来,等靠了岸,就会有人叫我们出去了。这舱里的货,谁都不要乱动,这可是大户人家的货,要是谁手脚不干净被抓了,哼,当心活活打死。” 大伙被这么一通吓唬,立刻就有人离那些货远远地,靠也不敢靠近。舱底只有空地一片,只有伙计坐着的那一把椅子。上到船上的人,就只能席地而坐。 沈碧瑶本来想找个货箱坐在上面,可看到大伙都战战兢兢,那伙计也死死地盯着,也就跟大家一样,随便往地上坐了。反正这乌漆抹黑的一片,也看不清地上干不干净。 一屁股坐到地上,就立刻感觉到了舱底透上来的湿气。坐上去一片冰凉,怎么捂也捂不热,坐久了整个腿都是凉的。 三四月的天,本来已经透着暖意了,可是坐在这湿冷的舱底,沈碧瑶冷得直打抖。坐了一阵坐不住,她就站起来走走。 刚一走动,那个伙计就喝住她了:“欸,走哪里去啊?船要开了,不要乱动。” 沈碧瑶忙赔笑说:“大哥,你坐着冷,起来走走,就走走,我什么也不动。” “哼,知道就好,等会出舱的时候,有人会搜身。要是你也私藏什么东西,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知道,知道。”沈碧瑶一个劲地点头。 沈碧瑶在周边跺着脚踱着步,看到舱边有一个气窗,正好在她脑袋高的地方,便问那个伙计:“大哥,那个口能看到外边?” 那个伙计呷了口酒,说:“能,那个是特意留出来透气的,没人在里面就会堵上,有人就空出来。要是起了大浪,也是要封上的。你要是想看外边,就乘开船前看看,等开船起浪,就要先封上了。” “哦?那我来看看。”沈碧瑶听到这么说,就踮起脚来凑上去看。一看,就看到一个白衣公子,手执折扇,正立在码头面朝河上。只是这通风口位置太低,口又太小,只能看到身子,任她换了无数个角度也看不到那人的脸。 这时,外头起了一声吆喝,那伙计放下酒来,走过来合上了气窗,沈碧瑶只得失望地走回去坐下。 唉,好容易见着个身材不错,又穿白衣的翩翩公子,却偏偏看不着脸。不知是个潇洒书生,还是个倜傥公子。一身白衣白扇,太容易让人yy了有木有? 沈碧瑶这边还坐在舱底惋惜着,那边穿上白衣人的同伴就已经吆喝上了:“易闻,你到底上不上来,船都要开了,那位还在等着呢。” 易闻一边抬步往船上走,一边回道:“江成,你急什么?这船要走上大半天呢,不急这一时半会。” 江成是个急性子,听他这么说,反而不以为然,不停地在那里嘟囔:“就你是个慢性子,什么事都不急不急,总会有你急的时候。” 易闻只是笑而不语。 抬东西的劳工把东西抬上了穿,擦了把汗过来对易闻说:“这位爷,东西已经给您抬去厢房了。” “有劳,这是工钱。”说着,递了一小吊钱过去。 那劳工接了,道了声谢,飞快地下船去了。老船夫再起一声吆喝,船收板,扬帆,缓缓地驶离了渡口。 沈碧瑶只感觉到船身移动了,便知道开船了。船都开了,岸边那个白衣公子应是不在了。想到好容易遇着个可能长得不错气质尚佳的人,偏偏没机会看上一眼,沈碧瑶就不禁觉得有些惋惜。 要知道,这年头的帅哥美女可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能长成一个就不算容易了,更何况还有一大部分会被养在家里。这好容易遇上一个,竟然还不让她看到脸。想想也是挺悲催的。 却说易闻跟江成一起上了船之后,便直接去了订好的房中。这两人,一个白衣翩翩,温文尔雅,另一个一身短打,粗犷干练。两人走在一起,本就引人注意,最后两人还进了同一间房,更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一进房,合上门,江成又开始催了。 “快把东西带上,咱们见楼主去。” 易闻显然是被催习惯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是慢条斯理地准备着自己的东西。 待一切准备齐全之后,易闻才招呼了一声:“走吧。” 接着,两人便跃窗而出,点着窗台,轻巧地飘到了船上最高最豪华的那间厢房檐下的窗户边。 第四十六章:易容 易闻敲了下窗户,小声唤了声:“楼主。” 屋内传来一声:“进。”两人便利落地推开窗,飘了进去。再又把窗户合上,一切只在一瞬,光下化日之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 易闻与江成进到屋内,便先向屋内的人见礼,皆道:“见过楼主。” 古璟瑄放下手中茶盏,有些不耐地说:“我说过,无人之时,这些俗礼能免则免。” 易闻与江成皆是笑了笑,不语。易闻抬头看了看屋内,问道:“祁风说他先行一步,怎么,他还没到吗?” “到了。” 古璟瑄话音刚落,床榻后阴影处便走出一个身着灰黑夜行衣的人来,身形与坐在屋中的古璟瑄颇有几分相似。 江成笑着打趣道:“都是自己人,你还躲起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祁风冷冷一笑,道:“就是你们两个一起迷路,我也会准时到达。” 易闻轻笑着说:“听风堂堂主,自然是名不虚传,你又何必与江成这个蛮汉计较?” 祁风也冲他一笑,道:“说的也是。” 江成最不惯这种说话拐着弯骂的人手段,这种时候便板着脸一哼,道:“你们两个,一个是一文不值的书生,一个是只练轻功的刺客,老子也不与你们计较。” 易闻听了直摇头,笑道:“蛮汉就是蛮汉,孰不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也只有不识货的人,才会说读书人一文不值。” 江成听了不服,又道:“你名字就叫易闻,可不就是一文不值么?” 祁风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他道:“易闻,看来你这名字,是要被他念一辈子了。” 易闻无奈地说:“没办法,名字是爹娘给的,如今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要埋怨也没机会了。” “好了。时候不早,动手吧。”古璟瑄一发话,其他三人就都收了声,开始各自忙活起来。 易闻麻利地把带来的东西都铺在了桌上,祁风与古璟瑄并排坐着不动,江成也拿了个凳子在门边坐守,一边看着易闻在不停地拿东西在两人脸上鼓捣。 半个时辰之后,古璟瑄换成了另外一张脸,而祁风,却成了瑄王爷。 “好了。”易闻递过镜子给古璟瑄,又拿了两个小瓶给了祁风,道:“这两瓶药水,红的洗,绿的贴,还是老样子。” “知道了。”祈风接过瓶子放进怀里收好。 古璟瑄照过了镜子之后,又换了一身便服,便与收拾好东西的易闻与江成一同施展轻功,回到了楼下那间房里。 傍晚时分,船停到岸边小镇的渡口上稍做补给时,古璟瑄三人便下了船,留下祁风扮作的假瑄王,与随从继续巡查。 沈碧瑶坐在湿冷的船舱里,被波浪摇得昏昏欲睡,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来。直到有人过来给看守的伙计送饭,她才惊醒。 “现在什么时候了啊?”沈碧瑶揉着眼睛问。 “掌灯了。”那伙计一边吃着送来的饭菜一边说:“你们有干粮也都拿出来垫垫,门后送了桶水来,是干净的,自己舀着吃。” 见大家都拿出干粮来吃,沈碧瑶也掏出一个冷馒头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又问:“大哥,这船什么时候能到啊?” “快了,明早就会放你们出去。这舱底比不得上面厢房里,太湿冷了,呆不得太久,要走远路的我们也不装,万一病在船上不吉利。”说完,又就着菜喝了口烧酒。 沈碧瑶只吃了一个冷馒头就吃不下了,这里太冷了,馒头也是冷的,吃进肚子里,感觉胃都冷了半截。 她抱成一团又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又睡过去了,中途迷迷糊糊地醒了几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又接着睡。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朦朦亮,伙计就把她叫起来了。说是开舱了,叫大伙都出去。 出了舱之后,看到舱门两边站着的几个伙计,沈碧瑶这才想起来,出门还要搜身的。瞬间,瞌睡全都吓没了。 她身上可是藏了不少金银首饰的,要是被搜出来,那可就完了。 好在,那个守在里面的伙计只点了几个去如过厕的人,叫人把那几个人大致地查看了一下,其他人就是看了几眼,就放走了。 有惊无险,倒把沈碧瑶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船停泊的渡头,是在一个颇为繁华的城里。此城环山靠水,又有一条管道经过,许多过往商人在此落脚,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遍地都是,引得此地的乞丐也比别处要多些。 第四十七章:地盘 沈碧瑶早就把身上的铜板分了几处放,每次都从各处摸出一点点来,免得钱财露白,让人惦记。 见道路上随处可见老老少少的乞丐,沈碧瑶也想入乡随俗,寻个地方蹲着。于是,便寻了个路边阳光好的角落席地而坐,准拿出油纸包里的冷馒来吃几口。 不想,才刚坐下,纸包还没打开,原本蹲在她对面不远处的一个老乞丐就站起身走了过来,紧挨着她一屁股坐下。 沈碧瑶冷不妨被这么一挤,纸包里的馒头都差点掉出来,忙抱进怀里,往旁边挪了挪。 谁知道她一挪动,那老乞丐也跟着她挪,依旧紧紧地挤着她。她再挪,老乞丐再靠。如是三番,沈碧瑶明白了,感情这老头是不乐意她在这儿。 不让呆就不呆,沈碧瑶也没去争辩,抱着纸包就跑到了对面去坐。这回,她还没坐下,老乞丐就又跟了过来。 沈碧瑶这回问了:“大爷,这儿不让坐?” “让,哪儿都让。”老乞丐眼往天上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哦,让坐就行。”沈碧瑶说完,又往地上坐。可她一坐,老乞丐就又开始挤她。 沈碧瑶被挤得不明所以,见老乞丐眼睛直往她的纸包里瞟,就从里面掏了个馒头递了过去。 “您要不要来点?” 那老乞丐瞥了眼她的油纸包,又看了眼她手里的冷馒头,不屑地哼了声,直朝卖包子的那间铺子方向看。 沈碧瑶顺着他的目光瞧了一眼,心领神会地放下纸包去买了个热腾腾的肉包子来。 “这包子闻着挺香的,您要不要尝尝?”沈碧瑶这回再把包子递过去的时候,那老乞丐眉来眼笑的接了过去,凑进鼻尖闻了闻,这才笑呵呵地招呼沈碧瑶:“来,来,坐这。” 沈碧瑶这才又坐下,拿起油纸包里的馒头啃了起来。 那老乞丐见她送了自己一个肉包子,自己咽冷馒头还没什么怨言,就边吃边与她说话。 “小家伙,你是新来的吧。” “您怎么知道?”沈碧瑶吃了一惊,她说:“我见这里乞丐也不少,难不成您都认识?” “那倒不是。”那老乞丐瞧了她一眼,说:“我们这儿就是因为乞丐多,所以才各自结成了帮派,有自己的地盘。像我,就是占了这渡头口到那边酒楼边上这一块儿。” “还分地盘?”沈碧瑶吃惊不小。现在连一个城里的乞丐都有这样的内部政策,江湖果然不是好混的。要是不懂行的,恐怕连要饭都要不到。 见这个老乞丐说这话时表情颇为得意,沈碧瑶便猜想,他定然在这缁城的乞丐中,颇有地位,于是便吹捧道:“一看您这气度,就知道您在这些人中颇有声望。小弟初来乍到的,还希望您老能指点一二。” 那老乞丐吃完了包子,这才对她说:“看你什么也不懂,又识时务,正好我又上了年纪,你以后就跟我混吧。要是哪天我没熬过去,这地盘你就接着,省得便宜了外来人。” 沈碧瑶一听,连忙点头,说:“那好啊。以后我就跟着您吧。” “行,那你以后就是我老乞丐的徒弟。别人叫我老根头,以后有人问你哪片地儿上的,你就说是我徒弟,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好,好。”沈碧瑶连忙应了。 从刚才老根头对她的态度来看,沈碧瑶就猜到了,外来的乞丐在这里肯定不好混。这片地儿上有老根头,别的地儿上肯定也有李根头,王根头。先跟这个老根头处好了关系,才能打听这缁城其他的事情。 老根头靠坐在墙上,上下打量了沈碧瑶几眼,突然问她:“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啊?”沈碧瑶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馒头,转过头去说:“馒头,我就叫馒头。” “嘿嘿,这名儿听了止饿。”老根头笑着说:“既然跟着我混了,那在缁城这片地儿,也算是有身份的乞丐了。缁城内外五座破庙,你师傅我,就占了一个角。” “一个角?那是什么?”沈碧瑶有些好奇地问。 “就是一座庙的一半的一半,叫一个角。五座破庙,二十个角,有你师傅我一个,以后,你就跟我住那儿。其他没有占着的人,就能睡屋檐,睡大街喽。” “师傅,您真了不起!”沈碧瑶连忙笑着吹捧了一下。 老乞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呆会儿,我带你回去认个门,顺便到破庙里去拾个碗来。你看你,空着个手,要饭连个碗都没有,一看就是没身份的。” “那是,那是,还是师傅见多识广。” 第四十八章:白衣美人 跟着老根头去认了门,拿了碗,沈碧瑶又跟着他在周遭走了一圈,拜访了一下各个地盘的乞丐。一路上沈碧瑶各种谦虚,师傅前师傅后的,有人给施舍也是先孝敬师傅,看得其他的的乞丐羡慕不已,都巴不得自己也有个乖徒弟。 一路走下来,老根头是身价倍涨,得意非常,连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对沈碧瑶更是十分满意,把缁城大大小小的事情,跟她说了个遍,恨不得什么都教了她。 只才两三天,沈碧瑶就把渡头这一片给混熟了。她虽然是个乞丐,但是爱说爱笑,也不追着人掏钱,平常除了四下里走动走动,就是安安份份地坐在那里陪老根头聊天。渡头边的百姓见这新来的乞丐对师傅孝顺,又不会手脚不干净,也都对她还算不错。家里有余的,也会施舍给她。 这天,沈碧瑶吃过午饭,跟师傅打了个招呼,又开始到处溜达。她身上的铜板花掉了一大半,正寻思着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去兑点时,就瞧见两顶颇为华丽的轿子停在了永安衣铺的门前。 这永安衣铺是渡头口最大的一间衣铺,也是缁城里属一属二的大铺子。因为离渡口近,老板又在京城里有些关系,所以很多京城里时兴的衣服样式和布料,这家铺子里都会有备。是以,缁城的一些富贵人家,大都爱这家铺子里买衣做衣,跟风京城名媛们的穿着打扮。 这回,这两顶轿子一落下,见惯了有钱的人掌柜的竟然亲自出门来迎,这着实让沈碧瑶有些吃惊。 看来,这回来的客人,来头不小啊。 心里好奇,沈碧瑶就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看了起来。 轿门压下,帘子撩开,前轿里走出来一个白衣姑娘,十六七岁模样,娉婷之姿,生得十分俏丽。 美女啊!沈碧瑶瞬间眼睛就亮了。花痴一犯,沈碧瑶就移不开眼了,直直地盯着那个白衣姑娘瞧。 这时,后轿上又下来一个粉衣白面的富家少爷,一抬头,见沈碧瑶盯着那白衣姑娘眼也不眨的瞧,当下就火了。 “唉,那个乞丐,说你呢。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啊?我沈某人的未婚妻是你这乞丐能看的吗?还看?找打啊?” 沈碧瑶吓得不轻,连连摆手道:“没,没,我就是觉得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说着,又不由自主地朝那白衣姑娘那里瞥了一眼。 “还看?来人啊,给我打,把那小色鬼的眼珠子扣下来。我沈财的人也看乱看,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还未落,那白衣姑娘就一脸气愤地坐回了轿子里,对站在轿边的丫鬟说:“衣裳不买了,回吧。” 沈财一听这话,急得直跳脚,骂道:“一群吃干饭的,没看到赵姑娘生气了吗?还不打死那个死要饭的?” 跟随的几个家丁忙追了过来,吓得沈碧瑶拔腿就跑。沈财此时已经到轿旁哄自己的未婚妻去了,只让家丁追着沈碧瑶,要往死里打。 沈碧瑶一个姑娘家,才离家出走几天,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啊?一个劲的狂奔也跑不了多快,眼看身后追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碧瑶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特么要是被追上了,被打死都有可能啊?不就多看了一眼,至于吗? 就在她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的时候,突然,眼前又出现了光幕。 “是否现在使用逃跑技能?” “是。” 这个时候还能选不是吗?必须一定要先逃命啊! 刚一选完,沈碧瑶就突然觉得脚步轻松了起来。原本沉重如铅的双腿此刻像是踩了哪吒的风火轮似的,跑得飞快,耳边只有掠过的风声,后身后渐行渐远的叫骂声。 光幕还没有消失,沈碧瑶感觉自己脱离危险了,这才有闲功夫来看光幕上后来显示出来的字幕。 “该技能以消耗体力为代价,来提高自己的行动力,可持续使用。当体力消耗完毕时,技能无法使用,直到体力恢复,方能再次使用。” 看完了这行字,沈碧瑶眼睛都快瞪得跟铜铃似的了。 “我去,还带技能cd?卧槽,这个时候还坑我?特么会要人命啊!” 刚一骂完,沈碧瑶的体力就耗尽了。毕竟她才十三岁,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压根就没锻炼过。能甩出那些人一阵子,已经是靠了系统技能这个挂了。现在体力一用尽,两条腿变得比刚开始还要沉了n倍,连迈一步都费力。 “我,我要用第二个技能,躲藏。”沈碧瑶急得在心里大喊。 第四十九章:偷听秘闻 光幕提示:“请选择躲藏地点!” 躲藏地点,躲藏地点…… 沈碧瑶看完提示之后就手忙脚乱地找能躲人的地方。她跑的时候闷头乱跑,现在看了一圈,才发现已经跑到了一家小客栈的后门,旁边就是客栈的柴房。 躲柴房! 沈碧瑶几乎在瞬间就作出了这个决定,然后就飞快地闪进了柴房里,钻进了一堆柴草之中。 再一使用技能,这时候技能就开始读条了。沈碧瑶又调出了技能解说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该技以集中精神为代价,能让玩家在躲藏的时候不被发现,持续时间三十秒。使用该技能之后,玩家的精神将会疲惫,恢复过来之后,可以继续使用。” 又是一个cd技能。不过,三十秒足够了。沈碧瑶想。 堪堪过了十秒钟左右,柴房门口的叫喊声就由近向远去了。沈碧瑶又等了一会儿,才敢松口气。真想起身出去的时候,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 “里面没人,可以放心了。” 来人一进来,便说了这么一句。另一人“嗯”了一声,然后,又响起了关门声。 沈碧瑶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感觉周围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这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没人?放心?不可告人? 沈碧瑶很想偷偷地窜出头去看一眼,但是这个躲藏的技能偏偏是读条技能,人一有动作,技能就会自动中止,实在太危险,她完全是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她又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沈碧瑶心里骂了一句“卧槽”。心想,特么不会是撞上了偷情吧? 不对,这两个人的声音都是汉子,难道……搞基? 我勒个去,要真是这样,那也太劲爆了。 这个念头刚从她脑海里闪过,窸窣声就停止了,紧接着咱起的是铁器的碰撞声。 “这里就是兵器了,还有这个,是我们埋伏的地形图。”一人道。 “兵器有多少?”另一人问。 “五十件,一共五十个人,到时候全都埋伏在窝窝口,杀死柳沐风几人,足够了。” 这人说得笃定,另一人却似是有所怀疑。 他道:“柳沐风身为听风揽月楼的楼主,武功可不低,而且,他身边的那个江成也颇有几分能耐。只五十人,能行?” “五十人足够了。我们得到消息,这次柳沐风一行,只有区区八人,还有一人是雇来的车夫。我们五十人全都是凌云寨的好手,光是四当家的凌威,一掌就能劈死一只猛虎。哼,区区八人,就算柳沐风武功再高,这次也是差池难飞。” 那人听了这番话,似是信了几分,便又问:“你这消息,可靠?” “当然。柳沐风今日便到,我们把兵器交于你,尽可早做准备,以妨……” “等等,我听到呼吸声,这里有人!” 这一声低喝,把正屏息凝视偷听的沈碧瑶吓回了魂,回过神来一看,技能果然结束了。特么这是要被发现的节奏啊?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沈碧瑶躲着的柴草堆被人劈掉一半,沈碧瑶吓得脸色煞白,转过眼珠,看清刚才砍过她头顶的是一把三尺多长的九环大刀时,吓得呼吸都快不会了。 这下死定了……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此处偷听?”手拿大刀的那个中年汉子瞪着一双虎目朝她喝道。 沈碧瑶张了张口,愣是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心里又急又怕,张了好几次嘴,愣是没说出个词来。 另一个看起来精干一些,个头矮小一些的汉子见她这样,便道:“难道是个哑巴?” 沈碧瑶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疯狂地点头,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不停的摆手,还一个劲的瞎笔画,时不时地跳起来原地转圈,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来。 那个拿单刀的汉子,见她动作这般疯癫,是个乞丐,还是个哑巴,心下也不再警惕,收了大刀,对另一人说:“看来是个傻子。” 另一人也笑了声,道:“既然是个傻子,那就留他一条小命吧,他这样,怕是从来没见过真兵器,吓得都疯癫了。” 单刀汉子走回去把兵器重新用布裹好,塞回了草堆里,又道:“此地不宜久留,别为一个傻子坏了咱们的大事。赶快把这个傻子赶出去,你在这里守好兵器,我去叫人来般。” 说完,就拽着沈碧瑶往外扔,沈碧瑶咿呀了几声,又在门口发癫似的跳脚,闹腾了一会儿,才疯疯癫癫地跑开了。 第五十章:仓促逃命 沈碧瑶刚跑过转角,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额头上的冷汗一直不停地往下流。 妈呀,江湖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有人要喊打喊杀的,人都要吓尿。要不是系统还给了她两个保命技能,她现在怕是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侥幸逃过了一劫,沈碧瑶在心里把如来佛祖,耶稣基督,甚至到毛爷爷她都感谢了个遍。想到等会儿那两人还有同伙要来,腿上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慌慌张张地跑回老地方找师傅去了。 “师傅,师傅,出事了。”沈碧瑶一见到老根头,就扑上去喊,语气直打颤,差点没哭出来。 老根头忙问:“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成这样?” 沈碧瑶咽了口唾沫,朝身后看了一眼,心惊胆战地说:“我刚才不小心听到有人密谋了,他们,要杀人。还要杀八个人。” “啊?杀人?”老根头也是脸色大变,又忙问:“那他们发现你了没?” “发现了……”说这句话时,沈碧瑶差点真的哭了出来,连眼眶都红了。都怪那个读条技能,只能坚持三十秒,差点把她害死。 “那他们怎么能放过你?八个人都敢杀,还不敢杀你一个小乞丐?”老根头瞪大眼睛问。 “他们是想杀我来着……” 沈碧瑶把事情的缘由大致解释了一遍,老根头听完直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还好你小子够机灵。”老根头道:“不过,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你听到了他们密谋的事,万一再知道了你不是傻子,一定会来杀你灭口,要是知道我是你师傅,到时候说不定连我都杀。你还是赶快跑吧。” “跑?往哪儿跑?”沈碧瑶现在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往哪儿跑都行,只要不撞见他们,哪里都好。” 沈碧瑶一个劲地点点,问:“那我该怎么办?” 老根头想了想,说:“这样,你想办法从城北走。你在这附近遇到的他们,往城北走就不会遇到他们了。” “说得没错,说得没错。”这会儿有人帮她拿主意,沈碧瑶心里也有些底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慌乱了,开始盘算着要怎么逃跑。 因为上回有了一次逃跑的经验,这回她反而心里镇定了许多。想了想,便说:“师傅,如果我就这么出城,他们一打听就一定能打听得到,我得先想个办法混出去才行。” 逃跑最忌讳的就是行踪被发现。上回老根头带着她全城都认了个地儿,城里的哪个乞丐都认识她了,要是人家随便找个乞丐一打听,一准能打听得到。 老根头也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打听打听。” “那我也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咱们在破庙里会合。” “行。”老根头说完,就拿着个破碗快步走了。 沈碧瑶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先去准备一些干粮。上回逃婚的时候,一整天没吃东西,差点抗不住,这回一定不能犯这个错误。 左思右想之后,沈碧瑶来到了全城最大的一家客栈的后门。她想,那些人住在小客栈里,一定不会想到,她这个乞丐,竟然会到全城最大的客栈里来买干粮。 沈碧瑶在后门拦了个伙计,给了他一块碎银子,说是有人托她买干粮。那伙计也没多问什么,见有生意做,就直接拿了钱进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些馒头和饼子出来了。 沈碧瑶把东西包好,塞进了怀里,准备绕点路,避开那间小客栈再去破庙跟师傅会合。结果,一走到客栈的前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一个白衣公子站在马车边上,一手执扇,一手撩帘。 “楼主,到了。” 车里的人闻言走了出来,沈碧瑶一看,又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啊! 难得见到两个美男站在一起,沈碧瑶不禁有些激动。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老天还给了这个福利,真是不要太幸福了。 那个白衣公子还叫那个马车男“楼主”。一看就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这个年代有车的就一定会有房。高富帅神马的,最有爱了,满满都是萌点啊。 就在沈碧瑶萌得快要开启脑内yy的时候,突然清醒了一下。 等等,楼主这个称呼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那两个人是说,他们要杀的人今天会到来着。 沈碧瑶赶忙把来的人数了一遍,一行人加上车夫正正好八个,顿时心下一忒。 妈呀,时间对上,人数对上,连称呼都对上了。绝壁错不了,这两个美少年就是那两个莽汉要杀的人啊! 第五十一章:告密 怎么办?要是告密,她就可能会被追杀。可要是她不告密,这两个难得的美少年就会死在那个什么窝窝口了。一想到一个一听地名就很矬的地方,就要成为两个美少年的殒命之地,沈碧瑶各种地于心不忍。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说,她死,不说,两个美少年死。沈碧瑶不想死,也不想看到两个美少年死,无论选哪一个都是错啊。 天哪,她该怎么办?沈碧瑶靠在墙边一个劲的纠结。眼看两个美少年就要踏进店门,沈碧瑶终于抵不过自己心底那颗颜控的心,一咬呀,一跺脚,死就死吧,反正现在都决定跑路了,十有**死不了。那干脆就赌个胜算大的吧。 沈碧瑶下定决心,探出头去,冲半个身子进了店的那个楼主低声唤道:“喂,楼主。” 三人同时回头,齐齐地向沈碧瑶看来。 沈碧瑶心里本就忐忑,被三个人这样一脸戒备地盯着,不由地有些忐忑。 古璟瑄皱起了眉。虽然沈碧瑶现在她浑身上下哪里都像个乞丐,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因为除了她,没有哪一个姑娘会那样盯着人脸看的。 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不见,她竟然成了乞丐。想必,这几日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江成与易闻此时却是十分地戒备,上下打量了沈碧瑶一番之后,易闻问:“你是何人?” 沈碧瑶一看跟她说话的是那个白衣美男,顿时受宠若惊,冲他灿烂一笑,问道:“你是不是叫江成?” 易闻一愣,朝旁边的江成看了一眼,又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真的是啊?那楼主你就是柳沐风了?你们真的是听风揽月楼的人?” 易闻听了她这话,面色一沉,气运全身,全神戒备。江成咬紧牙关,准备随时大打出手。不料,古璟瑄却什么也没做,直接抬步向沈碧瑶走了过去。 易闻连忙抬手一拦:“楼主,当心有诈。” 古璟瑄淡淡挡开他的手,道:“无妨。” 易闻见拦不住,便对江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跟了上去。 沈碧瑶见他们都走了过来,连忙冲他们招了招手,退到墙后。待他们走过来,立刻就问:“你是不是叫柳沐风?是听风揽月楼的楼主?” “我是。”古璟瑄道。 话音刚落,易闻便成江成分别站在了沈碧瑶的身侧和后方,与古璟瑄三个不着痕迹地把沈碧瑶困到了墙边。 “那你又是谁?”易闻笑着问道。 沈碧瑶冲他嘿嘿一笑,说:“圈里的人都叫我馒头。” “圈里?什么圈?”江成皱着眉头问。 “就是乞丐圈啊。”沈碧瑶说话的时候反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长得不如其他二人帅,又立刻把头给转了回来,大手一挥,接着说:“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是有重要的消息要跟你们说。” “什么消息?”古璟瑄问。 “有人要杀你。”沈碧瑶面色凝重地说:“有两个人在城南临安客栈的柴房里密谋,说要在窝窝口埋伏,杀死听风揽月阁的楼主柳沐风,还有江成。” 江成本就对刚才沈碧瑶的无视心存不满,此时见她还指着易闻叫江成,心中不忿,低声喝道:“老子才是江成,那家伙是一文不值。” “你才是江成?”沈碧瑶瞪大眼睛转过头去,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明明说楼主和江成的武功都很厉害啊。可你跟楼主……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真幻灭……” 说完,沈碧瑶又转了回来,继续对江成无视。江成在她身后气得直翻白眼。 古璟瑄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当时我躲在柴房,亲耳听见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的名字和来历?” “那你当时为何会躲在那间柴房?”易闻问。 “我……当时被人追啊……”沈碧瑶说到这里,就开始有些支吾,眼神躲闪。 易闻步步紧逼,接着又问:“你为何会被人追?” “他……那个渣男说我调&戏她未婚妻,二话不说就让家丁追我,我当时……” “哈哈哈哈……”她话还没说完,江成就忽然大笑起来,指着她笑道:“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乞丐,还敢去调&戏人家未婚妻,就不怕被打死?真是活该!” 刚才被这小子气的不轻,江成这次逮着了机会,可劲地笑话她。 沈碧瑶一脸不服地争辩:“我才没调&戏呢,不过是多看了几眼,那渣男硬说我是调&戏,我离那白衣姑娘有三丈远呐,怎么能算调&戏?” 易闻听着这理由,忍不住觉得好笑。而古璟瑄听完沈碧瑶的话,却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她那种盯着人眼都不眨的看法,不被人误会才是怪事。只是…… “你连女人也看?”古璟瑄紧皱着眉头问。 沈碧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她长得好看呀,为什么不看?” 古璟瑄忽然想翻白眼。 第五十二章:蒙混出城 “你是说,你调&戏人家未婚妻,被家丁追,之后躲到客栈的柴房里,正好听到有人密谋要刺杀我们楼主?”易闻忍住笑问。 “没错,他们有五十人呢,说是准备要埋伏在窝窝口。”沈碧瑶一脸心有余悸地说。 易闻淡淡一笑,又问:“我们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冒险来通知我们?难道不怕那些人杀你灭口吗?” 沈碧瑶忙说:“我就是怕被灭口,所以才我是到这里来买干粮跑路来着,这不正巧碰到你们了吗?你跟你们楼主长得这么帅,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多可惜啊?反正我横竖都是要跑路的,生死看天命吧。” 沈碧瑶说得很是无奈,而古璟瑄却听得有些疑惑。 “帅?何解?” “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意思啊。”沈碧瑶说。 “就因为我们长得好看些,你就甘愿冒如此风险把此事告诉我们?”古璟瑄眉头越皱越深。 “不,不行吗?”沈碧瑶一时有些心虚。颜控的这种心理,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更何况,这还是不知颜控为何物的一群人,想解释都没办法。 “可,可我们是男子……”易闻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不自在。 “哎呀,是男是女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我该跑路了,不然被那些人抓到我就死定了。两位帅哥,江湖路远,后会有期。”说罢,转身想跑,又见江成拦在身后,于是一抱拳:“壮士,保护好你们楼主和……那个谁,你自己也保重。” 江成抬头向古璟瑄看去。古璟瑄一摆手,江成立刻让开身来放人。沈碧瑶立刻抱着干粮跑了出去。 客栈的厢房里,三人呆在一处商讨。易闻把沈碧瑶的话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道:“这乞儿说得话,太过匪夷所思,我觉得不可轻信。” 江成重重地哼了一声:“就是,凭什么你们都是帅哥,我就是壮士?难道我不像是武功高强的人吗?这小子一看就是个不可信的。” “她向来如此,说话古里古怪。”古璟瑄脱口而出。 “向来如此?何以见得?” 古璟瑄倒茶的手一顿,把茶壶放下,道:“我觉得她没有说慌的必要,窝窝口乃是我们此行必经之地,确实很有可能遇到埋伏,最好早做准备。” 易闻看了看古璟瑄,突然不再问了,还拦住了正要说话的江成,抢道:“那我这就去发消息出去,叫揽月堂调集些人手过来。” 说罢,拉了江成就走。 刚要走出房门,古璟瑄又突然出言叫住了他:“另外再叫人找到刚才那个乞丐,把她安全地带过来。” 这回易闻还没来得及拦着,江成就道:“为啥啊?那小乞丐身份不清,来历不明,要他是别人派来陷害我们的,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古璟瑄眼也不抬,只道:“安全带来便是,其他不必多问。” 江成还欲争辩,易闻急急地拉着他就出去了。 出了房门,易闻回了自己的房间去写消息,江成就跟了过去。 “你说楼主这回是怎么想的?那乞丐古里古怪的,楼主怎么就那么信他?”江成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劲地在那里发牢骚。 易闻看了他一眼,道:“你忘了当初沐风当上楼主时,我们怎么发的誓吗?” “记得。”江成悻悻地说:“永远是好兄弟,永远支持他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废话少说,按楼主的吩咐去做。”易闻把写好的纸条装进竹筒里,拿火漆封好,朝江成扔了过去。 江成一把接过,道:“知道了,我去去就回。”说罢,拿着竹筒就跃窗而出。 江成走后,易闻坐在书案前沉思了一会儿,也拿起折扇出了门去。 此时,沈碧瑶已经带着干粮在破庙里与老根头会合了。 老根头一见着她,便道:“好徒弟,我打听出来了。城北有辆草车,明天一早就要出城,现在就停在城北附近的一家客栈的马棚里,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等会儿带你混进去,躲在草车里出城,一定没人会发现。” “那好,我这里有一些馒头和烧饼,师傅,一起吃。”沈碧瑶说着,把怀里的烧饼和馒头拿了出来。 随便吃了几口,沈碧瑶就与老根头一起来到了他说的那家客栈后门。那一片的乞丐早就受老根头所托,守在了那里,一见到他俩,就忙对他们说:“快,现在后门没人看着,快躲进去。” 沈碧瑶连忙跟着他们溜进了客栈,又跟着那个乞丐找到了马棚。 “就是这辆草车。”那乞丐指着一辆装满了稻草的木板车说:“你赶快爬上去,用草把自己盖起来,我们再捆回原样。你只要不出声,就一定不会被发现。” “好嘞。”沈碧瑶身量轻,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小心地解开了绳子,扒开一些稻草,往上面一躺,然后就往身上盖草。 “不要盖太厚了,小心憋死,看不到人就行了。”老根头一边帮她盖一边说。 第五十三章:杀手 沈碧瑶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咯着,忍不住动来动去。老根头就说:“别动,当心盖在身上的草掉了,被人发现了。” “好像有东西咯着,躺得有些不舒服。”沈碧瑶皱着眉道。 另一个乞丐接过话来说:“草车能舒服到哪里去?你以为是棉被啊?别说咯着了,就是被虱子咬了你也不能动,当乞丐还能挑剔这些?” “就是,咱当乞丐的,大街也没少睡过,有些稻草就不错了。”老根头也说。 于是,沈碧瑶不再说话了,乖乖地躺着,任他俩把捆稻草的绳子全绑了回去。 等他们两人走后,沈碧瑶就一个人躺在稻草堆里,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躺着躺着,就慢慢地睡着了。 另一边,易闻在城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只得回到客栈去。 “什么?人又不见了?”古璟瑄听了汇报,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易闻回道:“我满城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这个乞丐的踪影。不过,为什么要说又?” 古璟瑄有些气急败坏,挥了挥手,让易闻先出去。 堂堂听风揽月楼的楼主,竟然连续两次让同一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这话要是传出去都是一个笑话。 古璟瑄很懊恼。当初没把她送回去,只过了几天,她就变成了一个乞丐,这回再没把她找回来,下次再见,她又会变成什么样?会是一具尸体都有可能。 一想到她还有可能会被追杀,古璟瑄就更加难以放心得下。说到底,沈碧瑶会落到这个地步,几次都是因为他,古璟瑄无心与她牵扯上关系,可事到如今,却也脱不了干系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把沈碧瑶给找回来。 “易闻。” 房门被推开,易闻走了进来。 “楼主,有何吩咐?” “通知听风堂的人,缁城方圆百里,给我找出那个小乞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易闻忽然抬起头来,道:“楼主,不过一个乞儿,何必……” 古璟瑄不耐地摆了下手。 “去找。” “……是。”易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易闻写好了消息,正要出门,刚好碰到江成回来。一见他,易闻便道:“你回来得正好,劳烦再跑一趟。” “为啥呀?消息都已经送过去了,别告诉我你写错了啊。”江成跑了一趟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正燥得很。 易闻把竹筒往他手里一塞,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只道:“楼主的吩咐,方圆百里,搜寻那个乞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成听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道:“什么?动用楼里的人去找一个乞丐?凭什么?” “就凭这是楼主说的。去!”易闻拿折扇往外一指。 江成没办法,只得气呼呼地再去跑一趟。 沈碧瑶躲在草车里睡了醒,醒了睡,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透过稻草缝隙看到外面一片漆黑,就知道应该到了晚上了。 静静地听了听,没听到周围有什么动静,她就小心地扒开稻草,吃了几口烧饼,然后又钻进去继续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动了,透过稻草的缝隙,能感受到外面的光线。沈碧瑶一清醒,就立刻警觉起来。 马车外面的声音很嘈杂,各种各样的吆喝声,然后,又听到城门守卫的呼喝声。 要出城门了?沈碧瑶心里止不住有些雀跃。 “等等,这车上装的是什么?” 沈碧瑶心头一紧。是这里城门守卫在问。 “哦,回官爷。就是一些稻草,拖回去喂牛的。”一个听起来比较憨厚的声音回道。 “去查查。” 听到这句话,沈碧瑶立刻用了躲藏技能,技能开始跑条,她一动也不敢动。 得了命令过来检查的守卫,先是看了看,又用长枪往稻草里捅了捅,捅得沈碧瑶胆战心惊的。 检查完了,守卫一挥手:“走吧。” 车里的沈碧瑶和车外的车夫同时松了一口气。 出了城之后,马车一直不停,沈碧瑶的技能早就过了,躲在车里也是大气不敢出,车子一颠一簸地走得很慢,她渐渐地又开始有了睡意。 就在她将睡未睡之际,草车突然转了个向,沈碧瑶的手差点被甩出来,瞌睡都给吓醒了,忙把手缩回去,吓得在草堆里大喘气。 草车让到了路边,一辆马车从官道上缓缓驶过。 “八个人,是他们。”赶草车的人望着驶远的马车对身边的同伴低声说道。 沈碧瑶的心一沉,手脚都僵了。 不会吧……难道这车……就是那群杀手的? 54. 第五十四章:当埋伏遇上埋伏 让过了马车,草车继续往前走,这次走的时候,车轱辘每滚一圈,就像在沈碧瑶的心里碾了一下,吓得她浑身都僵硬的,连个手指头都不敢再动一下。 车子像没走多远,又像是走了很远,沈碧瑶整个人都是混沌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被发现,被发现就没命了…… 突然,前面响起了一阵喊杀声,马车立刻就停住了。沈碧瑶只听到一阵清晰地打斗声在周围响起,然后,赶车的人大惊失色地说了一句:“糟了,我们中计了。” 沈碧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有人把手伸到身下的草堆里猛地一抽,沈碧瑶被这力道一带,直接从草车上摔了下来。 沈碧瑶摔下草车打了个滚,再抬头一看,眼前一片血光。刀光剑影之中,不断有人倒下。沈碧瑶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 伪装成草车车夫的人,抽兵器时就觉得不对劲,待看到车里还藏了一个人时,就立刻上前,提刀就砍。沈碧瑶看着泛白的刀锋,整个人都吓傻了,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瞳孔越瞪越大。心想:我这就要死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在马车上坐镇的古璟瑄突然飞身过来,抽出腰间的软剑,挡开那人的大刀,一剑刺进了那人的胸口。 拔剑时,鲜血溅出,溅到了沈碧瑶呆愣的脸上,一阵温热。 杀了那人之后,古璟瑄拎起沈碧瑶,一个腾挪又回到了马车边。一直周旋在马车边上的江成和易闻,见他回来,立刻就又把他围了起来,替他挡住了外面的杀手。 几息之后,杀手都倒在了剑下。 易闻收扇,说了句:“散。” 刚才还在杀戮的几十位黑衣人,立刻就轻功飞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成也收了功,与易闻一起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马车边的沈碧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昨天下午才发出消息去,说要方圆百里找出这个小乞丐。今天一早,人就自动来到了自己眼前,这天底下当真是什么巧事都有。 沈碧瑶此时却没办法去想这些。她的鼻间萦绕着血腥味,满眼望去,全是尸体,脚下血流成河。她只感觉头顶的太阳异常地炽热,眼前的光晕不停地晃动,视力越来越模糊,胃里,一片翻腾。 “呕……”沈碧瑶猛地一转头,扶着马车就狂吐起来。虽然吐得厉害,却除了昨天夜里吃进去的一点烧饼之外,什么也吐不出来。之后,她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易闻正想上前说些什么的时候,沈碧瑶就突然吐个不停,吐着吐着,还晕了过去。 站在旁边的古璟瑄原本十分反感,见她身子突然软了下去,就顺手一捞,捞完之后,又感觉浑身不自在,飞快地把她放到了马车里,说:“走。易闻,你进来。” 江成跳上马车,赶起了车来。易闻进了车里,就见古璟瑄已经把那小乞丐放到一边,自己坐在另一边,皱着眉掸刚才揽过那乞丐的袖子。 “把她弄醒。”古璟瑄道。 “是。” 易闻半跪在车里,掏出银针,在沈碧瑶的合谷穴扎了一针,又用力地掐了她的人中。 “啊,疼……”沈碧瑶大叫一声坐起来。这时,眼前又亮起了一片光幕。 “获得成就:经历一次劫杀。获得江湖阅历二十。” 当看到车里的古璟瑄和易闻时,沈碧瑶愣了愣,呆呆地问:“你们,刚才……杀了人?” 易闻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道:“是啊,你不是看见了吗?” 沈碧瑶立刻哭丧着脸哀求道:“帅哥,不要杀我,我是好人,不是他们一伙的,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是碰巧钻进了他们的车里想混出城,我真的跟他们没关系,你们千万别误会。” “又是搭顺风车?”古璟瑄板着脸冷冷地说。 “对啊,就是这样……”沈碧瑶连连点头,刚一说完,她又忽然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说又?” 古璟瑄眼神往别处一移,没说话。 易闻这时笑了笑说:“放心,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好人。要不是你特意来告诉我们窝窝口有埋伏,我们也不可能将计就计,直接把那五十人全灭在那窝窝口。” “那就好,那就好。”想到刚才的遍地死人的场景,沈碧瑶还心有余悸。感觉到胃里又一阵难受,她连忙止住,不敢再回忆了。 易闻见她没事了,又转头问古璟瑄:“楼主,人已经找着了,属下这就去通知听风堂撤回人手。” “嗯。”古璟瑄点了下头,又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现在开始,避开官道,走小路。” “是。”易闻应了声,便出了马车。 沈碧瑶怯怯地看了古璟瑄一眼,轻声地说:“你们不走官道,那我就先下车吧……” “就在这呆着,哪儿也别去。”古璟瑄道。 “啊?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沈碧瑶立刻心生警惕。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凌云寨此次五十位好手有去无回,你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还是个山寨?”沈碧瑶一脸哭丧的表情,一脸痛苦地哀号:“完了,我现在有一种会被追杀到死的赶脚肿么破?” 古璟瑄听了她的话,又忍不住皱眉,道:“你跟着我们,便不会被杀。” 沈碧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真的?你们愿意保护我?” 古璟瑄黑着脸把自己的袖子从她的黑黑的手里抽出来,用力一掸,表情中厌恶的意味十分明显。 沈碧瑶尴尬地扯了下嘴角,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那边,紧紧地贴在马车壁上,离得他远远的。 好不容易可以蹭个保镖,要是人家不带她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山寨啊,一听就很恐怖很暴力,她哪敢惹啊?虽然现在已经惹上了…… 车转小路,直接驶到了山脚,中午的时候,大家便是在山下的一条小河边休息。马车一停下,江成就带着人出去打野味去了。古璟瑄一下车便先换了身衣裳,然后又拿了一身递给沈碧瑶。 “洗干净,换上。” 易闻刚生好火走了过来,见了古璟瑄手里的衣裳,便道:“楼主,这套衣裳是前阵子新做的,你一共才穿过两回。现在改走小路衣物也不方便置办,我那里还有几身旧衣裳,不如……” “不必了。”古璟瑄一句话拒绝,见沈碧瑶迟疑着不肯接,又瞪了她一眼:“拿去换。” “哦,哦……谢谢!”沈碧瑶唯唯诺诺地接过衣服,飞快地跑了开来,跑到离马车很远的地方,才敢脱下衣服来,到河里去洗澡。 沈碧瑶一走,易闻就忍不住问古璟瑄:“楼主,属下不明白。你生**洁,为何会愿意把自己的衣裳给那乞儿?” 古璟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道:“你无需明白。” 说罢,转身便回了车里,拿了本书看,可看来看去,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把自己的衣裳给沈碧瑶穿,古璟瑄心里其实很不乐意,可偏偏沈碧瑶又是个姑娘家,总不能让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去穿一群男人的旧衣裳吧。 但是想到自己穿过的衣裳穿在人家姑娘身上,古璟瑄又是一阵不自在。 不多时,江成带着人和猎物回来了。正要到河边的宰杀,又被古璟瑄叫住了。 江成满脸不解地问易闻:“为啥要晚些再杀?这都正午了。” 易闻闷闷地道:“那小乞丐在下游洗澡呢,要是看着血流过去,还不吓死。” 江成嘿嘿的笑了笑,说:“吓吓他正好,谁叫他胆儿小?只不过几个死人,就吓成那样。” 易闻发着呆,没说话。江成见了,拍了他一下,问:“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 “哦,没什么,我去看看那小乞丐洗好了没?”易闻说着,就要往下游走去。 刚走了几步,古璟瑄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叫住了他。 “易闻,我们的干粮还有多少?” 易闻忙回道:“加上小乞丐,够吃四五天了。这一路沿途都是山,可以打猎充饥,走到临城不成问题。楼主,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随便问问。”古璟瑄道:“你去帮江成准备吃食吧,让大家别随便走动。” 说罢,又转身回了车里。 易闻一头雾水地来到正在宰杀野兔的江成身边,心不在焉地坐在石头上。 江成见他来了,就凑过去小声说:“易闻,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小乞丐有些怪怪的?” 易闻看了他一眼,说:“怪的又何止是那个小乞丐?” 江成想了想,又问:“哎,你说,为啥楼主对那小乞丐那样重视?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再带上来历不明的人上路,不是更危险吗?” “我怎么知道?”易闻白了他一眼。他自己还想找人问呢。 “你不是聪明吗?想想。”江成说。 “想不出来。你想知道,自己问楼主去。”易闻说完就不再理他了。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江成嘟囔了一句,又握里匕首继续宰兔子。 另一边,正在河里洗澡的沈碧瑶一直战战兢兢的。她还是第一次大白天的在这种露天的地方洗澡,总觉得会有人过来,时不时地就要向四周望一圈。 55. 第五十五章:大,大姨妈? 沈碧瑶飞快地洗了澡,擦了脸,还顺便洗了下头发,然后急急忙忙地上岸,穿衣服。 沈碧瑶没穿过男装,躲在石头后面把拿来的新衣抖来一看,发现是一套中衣和一件直裾,顿时长舒了口气。 直裾她会穿,这个就不怕穿错闹笑话了。 刚和套上胳膊,正准备系带子的时候,突然感觉下身有些湿漉漉的,伸手下去一探,竟是一抹鲜红。 “不是吧……大姨妈?”沈碧瑶惊叫一声,直接傻眼。这个连药棉都没有的年代,哪来的姨妈巾啊?额滴神啊…… 这样放任着不管肯定是不行的,要是在马车里血留了一裤管,那个帅哥楼主一定会一掌劈死她的。肿么办? 沈碧瑶正着急无措的时候,一眼瞄到了那件中衣。 同样都是白的,就委屈你客串一下了。哀悼过后,沈碧瑶伸手,拿起中衣,撕! 好不容易弄好了之后,沈碧瑶裹着宽松的直裾走回了马车。马车附近一群人都在等她回来,好清洗猎物准备开饭,这时,齐刷刷地朝她看来,瞬间,全都下巴掉了一地。 古璟瑄的衣服她本来就不合身,袖子和衣摆全都挽了起来,可还是穿得松松垮垮的,再加上她此时身上不适,被大家这样盯着看着,就更不自在了。 一时间,看的人不说话,被看的人不好意思,气氛就这么尴尬了一阵。 易闻目瞪口呆地盯着沈碧瑶看了老半天,确定了她身上的那件衣服就是刚才楼主给的那件,这才开口问她:“你,就是刚才的小乞丐?” 沈碧瑶转头朝他甜甜一笑,算是回答。 易闻愣在了原地,同他站在一起的江成也是差点眼珠子都掉地上。他喃喃道:“这小子长得也……太娘们了。” 沈碧瑶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冲他们笑得更甜了,甜得他俩都感觉有些不自在了,连忙把目光转开。 此时,沈碧瑶心里却在得意地想:哈哈,果然脸好才是真的好。就算是凌乱的发型,不合身的衣服,也挡不住这张脸啊!震惊吧,凡人们! 车里突然传出一声咳嗽声,刚才还在那里发愣的几人,立刻清洗的清洗,烤肉的烤肉,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沈碧瑶这才想起,boss还在车里呢,穿了人家的衣服,得去卖个好,道个谢才行。于是,走到马车边,敲了敲车窗,撩起车帘,冲车里的人灿烂一笑:“楼主,谢谢你的衣服!” 古璟瑄瞟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回书上,忽然,又皱着眉头看了回去,盯着她脖子下露出的锁骨问:“中衣呢?怎么没穿?” 沈碧瑶立刻拿手抓着领子,支支吾吾地说:“中,中衣……刚才洗澡的时候,被水冲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低头摆出了一张认错的脸。 古璟瑄气得把书一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个姑娘家,笨些也就罢了,她还鲁莽。鲁莽也就算了,她还丢三落四。这样的姑娘,怎么就偏偏跟他扯上了关系? 古璟瑄把头一转,不想再看她。沈碧瑶见状,立刻就想开溜,指着那群烤肉的汉子们说:“我去帮忙。” 还没开跑,就听古璟瑄喝道:“回来,就在马车上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沈碧瑶尴尬的挠挠头:“坐在这里吃干饭,多不好意思啊?” 古璟瑄一眼瞪过去。 “好吧,我上车。”说着,就手脚并用地非快地爬上车,并且规规矩矩地坐好。 古璟瑄见她这样,心里直叹气。衣衫不整的还往男人堆里钻,天底也哪有这样的姑娘? 吃了午饭,又立刻开始赶路。沈碧瑶坐在马车里坐得笔直,双腿并拢,一动也不敢乱动。山路不平,颠簸的很,沈碧瑶就两只胳膊抓着坐凳,死死地僵着身子,保持着一个姿势。 没过多久,沈碧瑶的脸色就开始不好看了。时不时欲言又止的朝古璟瑄看一眼。 古璟瑄刚开始还想不理会,但次数多了,就不耐烦了。放下书朝她看了过来:“何事?” “我,我想小解。” 古璟瑄又瞪了她一眼,道:“停车。” 沈碧瑶朝他一咧嘴,逃也似的下车去了。大概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沈碧瑶一脸轻松地回来了。可没过多久,她又说要小解。 如是三次之后,江成实在是受不了了。 “楼主,这小子八是成是个奸细。这定是去给同伙做暗号去了。哪有人走几步就要小解的?” 易闻却道:“如果真是奸细,那这手段也未免太拙劣了。不如,我暗中跟去瞧瞧。” “不必。”古璟瑄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有些不对劲,便道:“我去瞧瞧。” 说罢,不等两人开口中,就运起轻功,朝沈碧瑶的方向纵身而去。 古璟瑄找到她时,她正从草丛里出来,手里攥着个东西,飞快地跑到小溪边去洗。古璟瑄心中觉得怪异,悄悄走过去一瞧,只见沈碧瑶手里正搓着几块白布,一缕缕鲜血正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古璟瑄心下疑惑,心道:她并不像受了伤,又何来这么多鲜血?仔细一想,突然想到了一种情况,再看了一眼沈碧瑶手里的白布,顿时便明白了自己的中衣是如何被水冲走的。刹那间,古璟瑄的脸就跟被火烧了似的,扭头就往回走。 一回去,古璟瑄就对易闻说:“今晚找个村子借宿。” 进了马车之后,古璟瑄就感觉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自在。一想到自己的中衣被那女人用来……他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等沈碧瑶回来了之后,他就更觉得在马车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最后,干脆弃了马车,和易闻他们一起骑马前行。 沈碧瑶一人独霸了马车之后,整个人总算是可以放轻松了。浑身僵直地颠簸了一下午,她的腰都快断了。古璟瑄一走,她就立刻趴倒在了车里,无声地哀号。 入夜之际,易闻还真带着大家在这山沟里找到了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里只有十几户人家,自给自足,很少外出,沈碧瑶觉得,易闻能找着,真是个奇迹。 当天夜里,大家在村长家用了饭,用来招待大家的东西,是各家各户送来的。夜里,大家就各自分到几家去借宿。 古璟瑄特意让沈碧瑶去了一家有女眷的人家借宿。沈碧瑶就趁机问了那家的姑娘,女儿家的小日子要怎么办。 问题总算解决了之后,沈碧瑶第二天一脸轻松地上路了。 古璟瑄暗中查看了沈碧瑶偷偷埋掉的那件惨不忍睹的中衣,心里也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在渺无人烟的山道上赶路,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情,于是,一群汉子们就渐渐地开始打趣起团队里唯一一个看起来最不像男人的人——沈碧瑶。 “小乞丐,你有没有名字啊?”中午吃干粮的时候,韩雄问。 “叫馒头呀。”沈碧瑶说。 “我问的是名字,不是绰号。难道你连个姓也没有?” “有姓啊,我姓沈。” “姓沈?没名啊?那我给你起个名怎么样?” “好啊!你给我起什么名字?” “你长得这么像姑娘,我看,就叫沈娘吧。” 韩雄话音刚落,周围一直听着的几个汉子就开始偷笑起来。 沈碧瑶两眼一眯,故意扯着嗓子说:“哎呀,大侄子,突然叫我婶娘,凭空长了你一辈,这多不好意思啊?” “噗……咳咳……”易闻噎了,一个劲地捶胸。 江成见了哈哈大笑,然后“噗……咳咳……”也噎了,同捶胸。 从这天起,再也没人叫沈碧瑶沈娘,但谁见了韩雄,都叫他大侄子。韩雄心里憋屈,又无言去反驳,每次见着沈碧瑶都吹胡子瞪眼,然后绕道走。 沈碧瑶长了一张姑娘脸,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怀疑她就是个姑娘。可几次暗中试探下来,发现这小乞丐不但开得起玩笑,而且还一点也不害羞。再加上江成早就把她是因为调&戏人家未婚妻,才会偶然听到凌云寨埋伏的消息到处宣扬了一遍,所以大家也都只是怀疑而已。 毕竟,从来没见过哪个姑娘这么大大咧咧,而且厚脸皮的。 日子一久,大家也都混熟悉了。沈碧瑶难熬的那几天过去了之后,人也开始野了,女汉子的本性也渐渐开始暴露出来。还主动提出要跟江成他们一起出去打猎。 江成笑话她说:“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兔子蹬一脚都能把你蹬趴下,你还是呆在这里跟那个一文不值的生火吧。” “别呀,我就是想看看怎么打猎的,你就带我去见识见识嘛。”沈碧瑶哀求道。 江成还是不同意,带着人就走了。 易闻生好火,捏着扇子走过去往她肩上一拍,说:“想看打猎?我带你去啊。” “你?你也会打猎?”沈碧瑶有点不信。从她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基本上都是江成负责无理,易闻全管文职。基本上在这团队里就是保姆兼管家。 易闻冲她挑眉一笑,说:“打猎算什么,杀几个人于我而言都是易如反掌。你不是见过吗?” “我信。求你别提,我可不想再做恶梦了。”沈碧瑶一提起这事来就是一脸菜色。 56. 第五十六章:断袖之癖 刚刚看过死人的那几天,沈碧瑶是吃不下睡不着。每次晚上刚一合眼,就开始噩梦不断,几乎每天都是半夜梦到被人追杀,然后大叫着惊醒。不仅自己睡不好,还害得大家一起睡不好。 很明显,易闻也不想再重复那样的生活,便不再提那件事情,只问她:“那你去是不去?” 沈碧瑶冲他一笑:“去。” “走着。”易闻叫了一个留守的人去看着火,自己就带着沈碧瑶去了林子里。 待走出了一段路,易闻就来始套沈碧瑶的话了。 “馒头,跟着我们这些天,你觉得我们楼主怎么样?” “很好啊。”沈碧瑶说。 “哦,怎么个好法?” “就是什么都好啊。脸好,身材好,心眼好,脾气也好。”沈碧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眯起眼睛来笑,差点又要花痴起来。 易闻听得一愣,不禁转过头去问:“脾气好?我可记得楼主从来都没给过你一个好脸色啊。” 沈碧瑶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高冷嘛,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 易闻听得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无法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于是又问:“那你是怎么看出我们楼主心眼好的?” “他让我坐他的马车啊。”沈碧瑶毫不犹豫地说:“他知道我不会骑马,所以让我坐他的专用马车,这不是心眼好是什么?” “那难道不是怕你用走的会拖我们后腿吗?”易闻笑着说。 “这就是了。”沈碧瑶说:“明知道我会拖后退还愿意带着我,这足以证明楼主他是个大好人啊。” “这……”易闻一时语塞,想了想,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易闻想了想,又问:“你……跟我们楼主以前见过吗?” “没有。”沈碧瑶回答得果断而又迅速。 “当真没有?”易闻有些不大相信。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沈碧瑶说:“像你们楼主那么有男神范的人,我只要看过一眼,就不可能会忘记的。” “男神范?何意?”易闻转过头来问。 沈碧瑶朝他龇牙一笑:“就是脸好,身材好,心眼好,脾气也好的人啊。” 易闻回过头翻了个白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最后,易闻只带了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回来,至于消息,什么也没问出来,反倒给自己又添了一肚子的疑问。 “咦,你也去猎兔子了?”江成见到他手中拿回来的东西十分诧异:“你不是不喜欢去狩猎吗?今儿怎么有兴趣了?” 一偏着,看到从他身后走出来的沈碧瑶,又恍然道:“哦,我知道了,是那小乞丐缠着你去的。” 沈碧瑶跟在易闻身后直吹捧:“易大管家可厉害了,捏着根针,嗖的一声,就戳中了一只兔子。眨眼的功夫。” 江成不屑地一哼:“他也就会这么点技俩。看看我这儿的。” 说着,拎起挂了一腰的山鸡野兔晃了晃,道:“江大爷我射的箭,可比那什么一文不值的有准头多了。” “真的假的?”沈碧瑶满脸不信。 “真的。”易闻先答道:“拳脚功夫,骑射本事,楼里只有咱们这位江大爷能与楼主比肩。易某只能望其项背。” 江成听了,摆出一脸得意的样子,准备听沈碧瑶的赞叹。谁知道沈碧瑶竟然两眼冒星光地拉着易闻的袖子说:“真的吗?你们楼主竟然这么厉害?果然是男神一般的存在!我太开心了。” 江成目瞪口呆地望着已经笑得诡异,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碧瑶,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了几个“我”字。 “你刚在是在夸我吗?”江成最后只能拧着眉头问易闻。 “是啊。”易闻点头说。 “可那乞丐为什么只说楼主厉害?” “楼主是很厉害啊。” “可你刚才夸的是我啊!”江成快要抓狂了。 易闻瞟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对楼主怪怪的?” 江成气鼓鼓地瞪了沈碧瑶一眼,说:“以前不觉得,现在觉得了。” 易闻继续猜测道:“这小乞丐又长得这么漂亮,又那么在意外表,你觉得他会不会是……” 江成一边听一边向沈碧瑶那边望,看到她又在水边照自己的脸,还时不时地撩一下头发,心里也暗暗同意了易闻说她在意外表的话。 “会是什么?”江成回过头来问。 易闻拉过自己的袖子,作了一个劈的动作。 “断袖。” 江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能吧?他不是还调&戏过人家未婚妻吗?” “可他也因为我跟楼主长得好看,就冒着危险来告密啊。一般人会这样做吗?我一直觉得这小乞丐有些不寻常。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了。而且,楼主好像对他也有些与常人不同。”易闻分析道。 “是啊,楼主竟然与他同坐马车,还给他衣服穿。”江成忽然惊觉。 有些事情,别人不提那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可是一有人点破,就会发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来。 “呀,难道……不成,这小乞丐留不得。”江成忽然惊道。 “难道你还想杀了他不成?”易闻白了他一眼。 “不然还能咋的?那小乞丐长得那个不阴不阳的模样,要是真把楼主带歪了那可怎么办?”江成性子向来直,杀念一起,就连看向沈碧瑶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杀意。 易闻忙道:“不成。当初楼主那样兴师动众地找他,足以见楼主对他的重视,你现在怎能贸然杀了他?” “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易闻叹了口气道。 “要静你静去,老子现在可是一点也静不下来。” 江成说完,就拎着手时的山鸡野兔,故意走到沈碧瑶的上游去宰。一刀一个头,目光狠戾。血水从沈碧瑶的眼前流过,沈碧瑶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江成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她,吓得她跳起来就往马车里跑。 江成看她溜进了马车,心里更气了,把手里的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就想进去把她拉出来。易闻见了,忙把人拦下。 “你冷静点,难道想闹到人尽皆知吗?”易闻看了看周边,低声道。 江成听了这话,才冷静了点。心里虽然又气又急,可一想到楼主的名声,再大的气也得往肚里咽。于是,又拿起刚才扔下的刀,接着劈兔子。一刀下去,刀下的石头裂了,刀刃卷了,周围的人都吓跑了。 这一刀也吓得躲在车里偷瞄的沈碧瑶一个哆嗦,连忙把帘子一放,然后心中忐忑不安地问古璟瑄:“江成大哥他……不会有什么暴力倾向吧?” 古璟瑄瞟了她一眼,继续闭目养神。 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天,古璟瑄已经习惯了她说些稀奇古怪的话了。反正问了也都是一些歪理,于是,听不懂的,他就所性不去问了,只当没听见。 见古璟瑄闭着眼睛没答话,沈碧瑶只当他是默认了,心里更是怕得不行。又忙问:“我最近没有得罪他吧?没有吧?我不记得我哪里招惹了他啊?” 古璟瑄这回睁眼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气闷得很。 这人跟了他们这么多天,没一刻有过姑娘家该有的样子,不是找这个去打猎,就是找那个说话,混在一群男人堆里如鱼得水,现在竟然还敢说没招惹谁?真不知道沈侍郎是怎么教女儿的。 还好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个姑娘。古璟瑄一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庆幸。要是让大家知道沈碧瑶是个姑娘,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来。长了那样一张脸,还偏偏不安份。 沈碧瑶在那里忐忑不安,古璟瑄却越起越气,所性又闭了眼养神,眼不见为净。 突然,易闻敲了敲车门,撩起帘子来,先是看了一眼沈碧瑶,然后才说:“楼主,刚接到消息,有人想对瑄王下手。” “瑄王?就是京城里那个瑄王?” 易闻道:“难道这世了还有几个瑄王不成?” “你刚才的意思,难道是说,有人想暗杀瑄王?”沈碧瑶一脸震惊地问。 古璟瑄这时也开口了:“祁风可知?” “有人送了消息过去,应该是知道了。”易闻道。 古璟瑄点了下头,不再理会。 易闻见状,放下帘子要走,沈碧瑶情急之下,飞快地拉着了他的手,急切地问:“瑄王在哪你知道吗?” 易闻不自在地把手抽出来,道:“应是刚进秦郡。” “那我得去通知他。”沈碧瑶说着就急急忙忙地下车。 易闻抬手拦下,皱着眉问:“你还认识瑄王?” 沈碧瑶急道:“他是我的男神,我不能见死不救。别拦着我……对了,秦郡怎么走?” 易闻整个人都懵了,一脸疑惑地看向古璟瑄。 古璟瑄也是惊得睁开了又眼,问她:“何为男神?” “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长得最帅的男人。而且,他对我有恩,我一定要去救他。” 古璟瑄此时的表情十分怪异,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不必去了,易闻,叫韩雄去。” 易闻的目光在车里的两人间打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是。” 57. 第五十七章:临城孤女 易闻找到韩雄说了这事之后,韩雄简直求之不得,连饭都没吃就立刻骑马启程了。这些天,他实在受够“大侄子”这个称呼了,正憋屈地厉害。 临走之前,他用力的拍了拍易闻的肩膀,一脸感动地说:“好兄弟,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兄弟我记你的情。” 听得易闻简直莫名奇妙。 几天之后,车队终于走出了小路,来到了临城。 来到阔别已久的城镇,沈碧瑶觉得十分怀念这种人来人往的感觉。 好想逛街啊……整天对着树森小溪野兔,真特么憋太久了! 沈碧瑶趴在车窗边往外看,偷偷瞄了几眼后,觉得不过瘾,就问旁边骑马的易闻:“临城离京城多远啊?” “上百里,隔了好几座城。”易闻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 沈碧瑶估摸着她那个冷血爹应该不会这么大手笔也没这么大权利寻到这里来,于是就撩开帘子放心大胆地看外面。一路看得两眼放光,口水直流。 整天野味干粮的吃了这么多天,面对这一路的小吃,沈碧瑶就像饿了好几天的人似的,见什么都想吃。 忽然,车子停了下来,在前面开路的江成打马过来说:“楼主,前面有人闹事。” 古璟瑄睁眼,问:“何事?” 江成抬头看了眼:“好像是……有人在调&戏一个姑娘。” 他话音刚落,沈碧瑶就抢着问:“哦?那被调&戏的姑娘漂亮么?” 江成又看了一眼,道:“漂亮。那恶少不肯放人,那姑娘性子又烈,正僵持着呢。” “真的?”沈碧瑶一说完,就立刻钻出马车,站在车沿上踮起脚来瞧。 “真的好漂亮。易闻大哥,快去英雄救美啊!”沈碧瑶看得奋起。 易闻轻笑一声,道:“既然你觉得漂亮,为何不自己去?说不定,那姑娘还会因此倾心于你。” 古璟瑄刚闭上的眼,又重新睁开,拧着眉头瞟了易闻一眼。 “我这不是能力有限吗。”沈碧瑶说得万分惋惜。就好像她要是有那个能耐,就当真会去救一样。 原来沈碧瑶还指望看一出英雄救美,让两个颜值高的人上演一出古代版偶像剧剧情的,谁知道易闻不配合。眼看那姑娘都要被拖走了,沈碧瑶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江成大哥,要不你去吧。” 江成白眼一翻:“老子才不去呢。出门在外,多惹事端不是好事。” 沈碧瑶朝他一瞥:“你怕了啊?” 江成立刻两眼一瞪。 沈碧瑶忙摆手说:“没事,不怪你,他们那么多人,我也怕。” “别拿老子跟你这个娘娘腔比,谁说我怕了。这就救给你看。”说罢,飞身上前,一冲到那些为虎作伥的家丁前就先送上了记老拳。 沈碧瑶转头向易闻比了个剪刀手,笑得一脸得意的说:“哦耶,激将法成功。” 易闻忽然觉得很丢脸,他怎么就跟这么一个傻大个成了兄弟? 江成几招重手一下,那些人立刻就吓跑了,姑娘顺利被救了下来。 江成拍拍手,先是对沈碧瑶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然后对对这哭哭啼啼的姑娘说:“姑娘,没事了,你快走吧。” 谁知道那姑娘不但没有道谢,反而还摇摇头,边哭边说:“李家少爷不会善罢甘休的。恩公,小女子姜篱要去瞿州投靠远亲,如果方便,能不能带小女子一程,小女子感激不尽。” 说罢,盈盈一拜,吓得江成一大步跳开,忙说:“不方便不方便,我们要在这里停一阵,不方便。” “那就让小女子先跟着恩公吧,如果我现在上路,李少爷一定会派人追来的,我一个人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他们的快马?到时……”说着,又是泣不成声。 江成没遇着这种情况,急得挠头,不住地向易闻投去求救的目光。 易闻正在为江成中了沈碧瑶的激将法而窝火,扭过头去摇扇子,全装没看见。倒是沈碧瑶,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热闹,一个劲地朝那个美女的脸上身上打量。 江成被哭得没办法了,一挥手,道:“你要跟就跟吧,老子不管了,随你怎么样。” 人群散了,车子继续前行,停在了临城最大的一间客栈前。 那叫姜篱的姑娘真的一路上就这么跟着,见他们住进了客栈,也跟着付了房费,硬是住到了几人的隔壁房间。 “刚才为啥不帮我?还当老子是你兄弟吗?” 易闻一进房间,江成就立刻摔门进来质问。 易闻看了他一眼,淡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才说:“小乞丐叫你救你就去救?惹上这姑娘是你自己活该。” “我要不去救,岂不跟也一样是个娘娘腔?”江成一肚子火,也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来喝。 易闻轻巧地反驳了一句:“难道没去救人的都是娘娘腔?楼主也是?” 江成立刻哑火了。 “我说不过你。现在那姑娘跟着,该怎么办?”江成最后无奈地说。 易闻想了想说:“先别管。反正我们要呆几天,要是她呆不住了,自然会走。” 江成觉得也是,于是放下杯子,出去找沈碧瑶算账去了。 江成来到沈碧瑶的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她从房间里出来。 沈碧瑶一见他,便道:“江成大哥,你来得正好。我现在想要出去逛逛,你要不要一起啊?” “你叫老子陪你逛街?老子账还没跟你算呢。”江成瞪着眼睛张口就吼。 “什么账?我欠你钱了?什么时候?”沈碧瑶一脸不解地问。 “就是今天,你让我……”江成刚一开口,住在沈碧瑶旁边的姜篱也开门出来,江成到口的话立刻又咽了回去。 “今天?”沈碧瑶看了看江成,又看了姜篱,立刻明白了:“哦,你是说我让你救……” “闭嘴。”江成一声喝,把她的话压了回去,吼完又觉得不自在,于是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你不是说要去逛街吗?还不走?” “哎呀,你答应陪我去了?太好了。我去跟楼主说一声。”沈碧瑶兴冲冲地就要去敲古璟瑄的房门。 江成一把拉住了她:“你去逛你的,跟我们楼主说什么?” 沈碧瑶笑了笑道:“我好歹在你们队里挂名嘛,出去总要报备一下。” “这种事情找易闻就行了。”说完,就拉着她去了易闻那里。 “你们要上街?”易闻说:“正好,我也要去采办一些东西,顺便给你买几件衣裳。” “给我买?这怎么好意思呢?”沈碧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江成见她做出这样女儿家的姿态,看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把头扭到一边去。 易闻笑了笑,说:“你既然现在要跟着我们,总不能让你一直穿着我们楼主的这件衣裳吧。” “嘿嘿,那让你破费了。”沈碧瑶道。 “不破费,报公账。”易闻说。 三人一齐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子。一进门,掌柜的就迎了上来,往三人身上打量。 “三位,本店各种样式的衣裳都有,不知道是哪位要卖衣裳?” “我来拿几套订做的衣裳,这是单子。”易闻从袖里掏出了一张纸单递了过去,又指着沈碧瑶说:“再给他挑两身平日里穿的衣裳。” 掌柜的看了一眼单子,又看了眼沈碧瑶,道:“几位稍等片刻。伙计,上茶。” 不一会儿,掌柜就从后堂里拿了一个包袱出来,放在桌上打开,对易闻道:“公子,这便是订做的衣裳,您验收一下。” 易闻翻看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再选两套。” “好嘞。”掌柜的见一笔生意做成,更加好声好气伺候着,立刻叫伙计拿来了两套店里最时兴的女装来放到沈碧瑶的面前。 “您看这两身如何?” 江成一见这衣裙,就开始大笑起来:“还说不是娘娘腔,卖衣服的都觉得你是个姑娘。” 掌柜的一听这话愣了,揉了揉眼睛,一脸狐疑地盯着正认真翻看着这两身衣裙的沈碧瑶,不敢确信的问:“这位……难道不是姑娘?” “不是。”沈碧瑶看完了衣服,又对江成说:“这只能说明我长得好。” “哎呦,在下有眼无珠,小公子千万别见怪。这就叫人去换两套来。” “好呀。”沈碧瑶笑嘻嘻地说。只是当那两套衣裙被收走的时候,她还一脸恋恋不舍地望着。 易闻见了,调侃说:“怎么,难不成你还真想买那两件裙子?” 沈碧瑶忙收回目光来,尴尬地笑了笑说:“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这就有一个因为美色而被调&戏最后还摆脱不了渣男的真实案例摆在眼前,现在大家又都正好误认为她是男人,她才不会这么傻地暴露出自己是女儿身来呢。那不是作死吗? 不一会儿,掌柜的又拿来了两套男装。沈碧瑶试了一套,觉得不错,就眼巴巴地看着易闻。 易闻会意,掏钱付账。 三人离开后,掌柜的站在店门口望着几人的背影看到直到找不见人了。这才咂着舌回了店里,一边走一边说:“这天底下大了,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那个小公子,明明怎么看都像是个姑娘嘛。” 伙计接过嘴来说了一句:“说不定是哪家的姑娘调皮,扮成男人出来玩呢。” “瞎说。”掌柜的瞪了一眼过去:“你看另外那两个公子的言语态度,那能是对待一个姑娘的态度吗?看人怎么能那么肤浅?” “是是,掌柜的教训得是。”伙计连连应着。 58. 第五十八章:孤女姜篱 易闻三人又去采购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就回了客栈里。 一到客栈门口,就见到一大群人团团围在那里,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阵哭喊声。 “发生什么事了?哎呀,楼主还在里面呢,快进去看看。”沈碧瑶一边叫着一边往里面挤,可围观的人群太严密,她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 江成爽快得很,一手拎着买来的东西,一手拎起沈碧瑶,胳膊肘一推一挡,就这么顺利地挤开了人群到了里面。 沈碧瑶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技能要是去挤公交,那绝对会是神技。 易闻跟在江成身后,也顺顺利利地进了客栈里,抬眼一看,这闹得如此轰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李家少爷和姜篱两人。 姜篱原本正扒着客栈大堂里的柱子哭得梨花带雨,一见江成回来,就立刻甩开柱子,直向他奔来。 “恩公救我,他们,他们……呜呜……”话还没说出,便已泣不成声。 沈碧瑶看得一脸不忍。 “真可怜……那姓李的也太不是个人了。”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那李少爷听见有人骂他,立刻转过头来,待见到了沈碧瑶的脸,眼立刻就直了,看了她半晌,才道:“还有长这么好看的小子,你该不会是个姑娘吧?” “你特么才姑娘呢,你全家都是姑娘。”沈碧瑶立刻爆粗口反驳。 要真被这人渣看出来她是个姑娘,那还了得?那边抱着江成不肯撒手的那位可不就是个现成的样本么? “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给我打。还有那边的,快把那个小娘子给本少爷抓过来,你们都没吃饭啊?”李少爷在那里指手划脚的大声呼喝。 沈碧瑶见有家丁向她冲来,立刻就往易闻身后一躲,连头都不冒了。 易闻没办法,只能飞出银针,替她制住那些家丁。 另一边的江成也被缠得火大,三下两下又把那些人给打趴下了。 带来的人都倒地下打滚去了,没了人手的李少爷吓得脸色煞白煞白的,边往后门跑边哆哆嗦嗦地放狠话:“你们等着,等着,我舅舅是临城的太守,你们等着见官吧。” 易闻听了一笑:“太守?那正好,管太守的,现在就在楼上坐着呢。” 房里,古璟瑄正喝茶。 易闻一进来,他便开口问道:“强抢民女的,是临城太守的外甥?”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易闻道:“至于是不是真的,叫人查查便知道了。” “那就去查。”古璟瑄道。 “是。查这个容易,只是那姑娘……”说着,易闻的目光转到了江成身上。 江成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了一阵,最后说:“不如……先带着吧,反正也顺路。等到了瞿州再把她扔下去就得了。” “呵,就怕到了瞿州,你又舍不得了。”易闻笑着说。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江成是什么人了?”江成瞪了他一眼,义正言辞地呵斥。 “好好好,是我误会你了行了吧?楼主,那姑娘……真带上?”易闻试探着问。 古璟瑄用茶盖拨了下浮沫,沉吟半晌,道:“先暗中看着,待查清楚太守的事,再作定夺。” “那好,属下这就叫临城分部的人去查探。” 两人出得房来,易闻先把江成拉到一边,问:“说吧,你要把那姑娘带上,到底是想作何打算?” 说到这事,江成突然一脸别扭。他道:“没啥打算。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让那小乞丐跟咱们楼主单独呆下去了。” “哦?” “你看这一路上,人人看了他那张脸都把他当姑娘,万一楼主也是这么想的,那不就糟了吗?倒不如让一个真的姑娘跟咱们一起上路,这样一来,那小子长得再好看,也没用了。” 江成这么一说,易闻也开始犹豫了。 “说起来,这姜篱姑娘倒也有几分姿色,长得确实漂亮。若带她上路真的能让那楼主不再在意那个小乞丐,倒也是件好事。可是她身份不明,万一惹来什么事端,那可就麻烦了。” “叫人查查不就行了吗?”江成道:“反正查太守的事也是查,一道查了,没问题就带上,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我先叫人查查看。”易闻说完,就立刻传信去了。 几天之后,姜篱就跟着大家一起上路了。 马车两边坐,平时只有沈碧瑶和古璟瑄两的时候,都是一人一边,中间隔张小几,两人连个袖子都碰不到。现在多了一个姜篱,于是,沈碧瑶坐的那边,就变成了两个人。 “哎,那个调&戏你的人,真的是太守的外甥啊?”沈碧瑶问。 她早就想问来着,可是易闻跟江成两个都像防着她似的,问什么也不说,沈碧瑶这几天都快被好奇心给杀死了。 “嗯。”姜篱点了点头,又朝古璟瑄看了一眼,见他没露出不满的神色,这才道:“那人姓李,就因为他舅舅是太守,所以在临城跋扈得很,做了很多坏事。” “呀,这么看来,美貌女子孤身上路,真的是太危险了。”沈碧瑶不禁感叹道。还好自己当时想到了扮成乞丐。原本主要是想不被劫财,现在发现,扮乞丐对于避免被劫色也很管用啊。现在大家都不认为她是个男的了吗? 姜篱暗中打量了沈碧瑶好几眼,心里也对她好奇得很。要不是人家跟她说,她还真没看出来眼前这人是个男孩子。 “我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姜篱有些迟疑地说。 “没事,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就是了。”沈碧瑶笑咪咪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姜篱都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听他们说……你从前……是个乞丐?” “是啊。”沈碧瑶答得异常爽快。 “可是,我觉得,你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乞丐啊。”姜篱心道:乞丐整天缺吃少喝的,没穿没住的,哪能像她这般,长得这样细皮嫩肉的? 沈碧瑶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这……”姜篱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说自己长得好?看来江成大哥说得没错,他真是个乞丐,一点礼教也没有。所以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知道沈碧瑶真是个乞丐之后,姜篱就忽然不说话了。就连沈碧瑶主动同她说话,她也是冷冷淡淡的,能不答就不答。反倒是对古璟瑄殷勤得很,时不时地露出微笑,每每见他的茶杯空了,也会立刻添上。 碰了几次壁之后,沈碧瑶也学乖了,开始像原来那样沉默地坐车,无聊时就看看风景,不再经常与姜篱搭讪了。 出临城之后,依旧走得是小路。中午也与往常一样,在野外打猎。 姜篱虽然是第一次在野外打猎烤肉吃,可是她待人亲和,说话也温柔,做事又勤快。平日那些汉子会丢给沈碧瑶做的一些小事,都被姜篱抢着包揽了。沈碧瑶忽然闲下来,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古璟瑄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可是什么也没说,任大家冷落她。 沈碧瑶其实长得不比姜篱差,相反,她的相貌甚至还要比姜篱好上几分。只是她的言行举止,一点姑娘家的样子也没有,这才被自己的手下平日里这样呼来喝去的。寻常她自己可能觉得并无不妥,可一旦来了一个姑娘,大家便都向着那姑娘了。 是时候让她好好学学姑娘家该有的样子了。古璟瑄想。 江成倒是对这种情况十分满意,他对易闻说:“看吧,我就说来了个姑娘,那小子就没地位了吧。还真以为长了张姑娘的脸,就能迷惑我们楼主了,哼!” 易闻摸着下巴不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随行的人里多了个姑娘之后,那糙汉子们倒是一个个都比平时斯文多了。 “咦,那个小乞丐呢?”江成望了一圈,竟然没看着沈碧瑶的人。 易闻也看了一圈,同样没见着人,便道:“许是小解去了吧,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而此时的沈碧瑶并不是在小解,而是寻了一个地方躲着,专心致志地清点自己的财产。 金簪,玉簪,珍珠步摇,白玉梳,玛瑙凤钗,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首饰和一些碎银子。 这些都是钱啊!都是她的钱啊! 沈碧瑶看得两眼放光,一脸得幸福。 有脸,有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了吗?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没经历过,就算没经历过?一点点小虚荣算什么?姐有钱,姐有颜!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沈碧瑶拿着小铜镜,看看地上的钱财,又看看自己的脸,幸福感爆棚。脑海里不停地yy着怎么样拿这些钱生钱,然后买房买车,过上白富美的幸福生活。 当然,她心里十分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份,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些只能想想。不过,手里有这些资本,等到时候条件成熟了,总能完成心中理想的。 看看时候不早了,饭应该做好了。她恋恋不舍地把这些东西小心地包好,绑回了腰里,一蹦一跳地回去了。 59. 第五十九章:小心思 沈碧瑶回去的时候,午饭正好做好。除去了古璟瑄的那份,汉子们自觉地把剩下最好的肉留了出来,给了姜篱。沈碧瑶只看了一眼,就拿起自己的那份大口地吃了起来。 姜篱的吃法与她成了鲜明的对比,用两个指头把肉撕成小块,放进嘴巴里慢慢地嚼着,吃完一口,还会用帕子擦擦嘴。 汉子们看了看姜篱,又看了看沈碧瑶,都道:姑娘家就是姑娘家,那小乞丐脸长得再好,骨子里也还是个糙汉子,比不来真正的姑娘家。 易闻这时问道:“看姜姑娘的举止,颇有教养,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 姜篱莞尔一笑,道:“我姜家本是书香门第,只是到我爹这一代已经没落了。我爹过世之后,我便无依无靠,这才想到去投靠瞿州的远房亲戚。” “原来如此。”易闻道,转头与江成交换了一个眼神。 吃过饭,易闻与江成一齐进了马车与古璟瑄商议。 易闻低声道:“据查出来的消息,临城古县荷花村的姜家,的确是书香门第,也确实有在这一代没落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姜篱,却没听说还有什么远房亲戚在瞿州的。” 江成道:“许是隔得远了,平时没对人提起过,所以邻居不知道。既然姜篱姑娘身份不是作假,那应该不用再怀疑她了吧?” 易闻也点头道:“照此看来,身份确实不像是作假的。看她言行举止,也确是有教养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 古璟瑄听他们这么说,便道:“既是如此,便把她带到瞿州,就此罢了。之后莫在惹出事端,立即回到总楼,大事为重,不得耽搁。” “是。”两人应了。 江成见事情议完,正准备下车,易闻却又开口问了。 “楼主,姜篱姑娘把她送到瞿州,那小乞丐又该如何处置?” 江成也立刻坐回来说:“是啊,总不能还把他带回总楼吧?” 古璟瑄淡淡地道:“我正有此打算。” “什么?”江成与易闻皆是一惊。 “楼主,我们听风揽月楼做的是暗里的生意,若是进了个外人,那岂不是露了明面,这太危险了。”易闻连忙劝道。 古璟瑄一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不必多说了,此事我自有打算。时机到了,自会与你们言明。” 两人只得不再多言。 下了马车,江成气鼓鼓的把易闻拉到一边,张嘴就是抱怨:“你说那小乞丐是给楼主喝了什么**汤?还要把他带到总楼去。听风堂多年来查探出来的江湖辛密都藏在总楼里,要是传了出去,那非得掀起些大风浪来。” 易闻虽然知道这事确实不妥,却只得劝道:“你也另这么大惊小怪的。楼主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了的事,何时改变过?想当初,他决心要回京城时……”说到这里,易闻又是一声叹息,道:“算了,咱们俩个还是多留心一些吧。楼主作出这样的决定,定是有自己的缘由。” 想起从前的事情,江成身上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们三人的情义,是从小一起生里死里走过来的,虽然嘴了抱怨,可终究是一条心。 “你该相信楼主对听风揽月楼的情义。听风揽月楼能有今天,全是靠楼主一人担起来的,他定不会做出对楼里不利的事情来。”易闻拍拍江成的肩膀道。 江成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跟着易闻回了人群里。 火堆附近,姜篱正在唱着小曲,一群汉子围着她听。见易闻来了,姜篱立刻停了口。 易闻走近,总她一笑,道:“没想到,姜姑娘出身书香门第,竟还会唱这些小曲儿。” 姜篱有些害羞地冲他福了一福,道:“易先生见笑了,篱儿家住乡间,听得多了,自然也会哼上两句。” 易闻摆手道:“易闻行走江湖,乃是个粗人,这一声‘先生’,可是担当不起。” 姜篱忙道:“自然是当得起的。篱儿方才听几位大哥说,易先生不仅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懂医理。您若当不起这声‘先生’,怕是世上也没几人能当得起了。” 易闻虚心一笑,也不再与她争辩。 姜篱又走到江成面前一福,道:“江大侠乃是篱儿的恩公,不仅救篱儿于水火,还让篱儿一路跟从,篱儿感激不尽,此大恩大德,必铭记于心。” 江成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恩。” 姜篱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或许于江大侠只是举手之劳,于篱儿而言,却是莫大的恩德。篱儿必不敢忘。” 易闻见大家也歇息了一阵,便道:“好了,该启程了,都收拾收拾好,别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来。” 这时,有人便站起来道:“易大哥,再歇歇吧。我们这些男人连着赶路倒没什么,可篱儿姑娘跟着咱们这样赶路,久了怕是要吃不消的。” 其他几人也跟着连声附和。 坐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沈碧瑶原本已经起身了,听他们这么说,又二话不说地坐了回去。 “篱儿没事的,千万不要为了篱儿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姜篱话一出口,旁边那位大哥就立刻接过话来道:“不赖你,连日赶路,我们也有些乏了,正好借你说说话,求易大管家金口恩准呐。” 易闻朝沈碧瑶那里看了一眼,笑道:“知道你们心疼姑娘家,我易闻也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那便再歇一阵吧。只不过,到时候可得加紧赶路,别耽误了行程。” 众人满口应了,然后又催促着姜篱再唱几曲。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心里不好受了?”易闻走到沈碧瑶身边坐下,问。 “才没有呢,我为什么不好受?”沈碧瑶板着脸,白眼一翻。 “是吗?那我怎么闻到了股好大的酸味啊?” 易闻意有所指,沈碧瑶却不为所动。 “大概是你胃酸过多,把自己熏着了。” 易闻见这一句没用,又朝姜篱那边看了一眼,故作感叹地道:“篱儿姑娘的嗓子真好,唱个乡间小曲儿,也是如此动听。” 沈碧瑶也朝那里瞥了一眼,不阴不阳地说:“不就是唱歌么?有什么难的,我也会啊。” “哦,是吗?那唱两句来听听啊。”易闻笑道。 沈碧瑶没着他的道,不屑地说:“你说唱就唱啊,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易闻只笑着摇头不语。 此事之后,沈碧瑶在这队里算是完全失宠了。现在一群汉子眼里就只有这个乖巧可人的姜篱,沈碧瑶已经成了万人嫌了。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其原因,沈碧瑶心里很明白。无非是因为她不招姜篱待见,一群汉子们为了博美人欢喜,也跟着不待见她。于是,她就这样无形之中被孤立了。 易闻走了之后,沈碧瑶也偷偷地竖起耳朵来听了听姜篱唱歌。不过是一些常见的山歌,嗓子还算可以,唱功也就那样,山歌更是大同小异,咿咿呀呀地,听来听去都是一个味儿。 哼,说不定还不如我唱的呢。姐当初还是cv界的一个腕呢,这种事我还会跑到你们古代来乱说吗?切! 沈碧瑶虽然会唱歌,可绝对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去跟姜篱拼嗓音拼唱功。原先不唱,是她要藏拙,一旦唱出来,被人问时不好解释,所以就算想唱也得忍着。现在是不更不能唱,要是唱了,那就是跟风了,绝对会被人嘲笑。所以她更得忍着。 沈碧瑶忍得很辛苦,嗓子直痒,于是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 启程之后,沈碧瑶还是忍不住了,于是就开始在车里找姜篱搭话,企图跟她打好些关系。 “那个,你的那些小曲是在哪里学的啊?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姜篱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隔了许久才道:“就是平日里听来的。” “哦……”沈碧瑶应了一声,又不知道接什么话了。 她本就不擅长主动与人说话。从前她还是大神的,只要一上线,自有各种人想来gd,她心情好的时候,就主动找几个顺眼的随便聊聊,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高冷起来。 一想到从前的风光,沈碧瑶又开始各种怀念起自己的电脑和网络圈子来了。 不自觉的,她的姿势就变成左手放在大腿上,四个手指不安份地乱动着,右手覆在膝盖上,食指不时地点两下。 真特么好久没玩电脑了。 有时候怀念一件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怀念就越想念。沈碧瑶最后干脆调出信息面版,开始对着那些熟悉的专业词汇发起呆来。 坐在她对面的古璟瑄瞥了一眼她的手,又抬眼看了一眼她的脸。见她两眼发直,正一脸呆相地在哪里发呆,不禁皱眉。 次日,沈碧瑶一大早起来,就没见着古璟瑄人影。她一开始还没在意,寻常,古璟瑄一早独自出去练功散步也是常事。只是今日,直到启程,她出没看到古璟瑄的人影。 60. 第六十章:遇袭 即将启程之际,沈碧瑶正要上马车,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古璟瑄来,直到易闻催她上车,她才忍不住问:“你们楼主呢?” “楼主有事出去了,过一阵才能回来。”易闻答了她的话,又催她上车。 沈碧瑶一边往车上爬,一边还回过头来问:“一阵是多久啊?一天,两天?” 易闻笑了笑,没理她,又对走了过来的姜篱道:“姜姑娘,上车吧。” 姜篱朝他微微一福,似羞似怯地道:“易先生叫我一声篱儿便是。” 易闻同样是笑而不答。 上了车,沈碧瑶依旧坐到了自己平时坐的那一边。姜篱上了车之后,却是径直往古璟瑄那边坐了。 “唉,那边是楼主的位子。”沈碧瑶出声提醒道。 姜篱看了她一眼,道:“可是今日楼主不在啊。” 语气里若有似无的不耐,让沈碧瑶挺不是滋味的,可是又不好发作,就欲言又止地坐着,到口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篱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便又笑着向她解释说:“马车两边,咱们两人坐在一边,怕是行进中不稳定。” 沈碧瑶听她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板着脸,冲她扯了下嘴角,道:“我只是想说,楼主这个人吧,平日的生活习惯有些讲究,所以,我觉得他……大概有点洁癖……” 姜篱听了皱眉:“洁癖?” “就是爱洁成癖的意思。就是说他特别爱干净,比如说,别人穿过的衣裳他不穿;别人碰过的东西他不碰;在外进食,杯盏一定得自己洗一遍才用;客栈一定要挑最好的,客房里的被褥一定要换新的才肯睡……” 姜篱听她把古璟瑄的生活习性说得如此清楚,不禁诧异。 “馒头兄弟似是对柳楼主十分上心,竟然对柳楼主的生活习性也如此观察入微。” 沈碧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也没怎么观察啦,只是注意到了一点而已。有洁癖的人都是些强迫症。” “是吗?”姜篱随口应了一声,但显然只把这话当作她的推脱之词。 一直骑马走在马车附近的易闻,因为是练武之人,把车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同样也感觉十分惊讶。 楼主爱洁的事情,楼里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但这种事情,他们并没有谁会多嘴到同沈碧瑶与姜篱这两个外人去讲。就算沈碧瑶与他们同行多日,可以从楼主平日里的一些习惯看出一二,可是,楼主住客房一定要换新被褥这事,她又是从何得知?难道是猜测?可是怎么一猜就猜到这事上去了? 易闻一路推测,心里直打鼓。想到楼主还说要带她去总楼,更是觉得这小乞丐与楼主之间,太不寻常了。 江成策马走在队伍的前头,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遭的动静,根本没有听到马车里两人的对话。 走出没多久,突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声动响。一支冷箭直朝马车飞来。 “易闻,小心。”江成一声厉喝。 易闻闻声,立刻折扇脱手,精准将那支冷箭打落在车窗前。 沈碧瑶听到兵器碰撞的动静,心里就咯噔一下,手脚立刻就开始冰凉起来。 前阵子沈碧瑶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劫杀,到现在受了点惊吓,半夜里还会做噩梦呢。难道现在又来? 沈碧瑶胆战心惊的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偷眼看去,正好见一只利箭朝她这边飞来,“噌”的一声钉在了窗沿上。 沈碧瑶惊得往后一倒,摔倒在车里,冷汗流了一地。见姜篱还坐在那里,忙扯着她的裙角往车底趴。 “快趴下,快趴,敌人会放箭。” 姜篱原本神色很是惊慌,可见她这样,反倒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趴下之后,见沈碧瑶一头冷汗,撑在车底的两只手还在瑟瑟发抖,不禁更加看不起他了。 一个贪生怕死的乞丐,不过脸生得好看了一些,真不知道柳沐风为何还会愿意一路带着他。 车外刀剑的碰撞声此起彼伏,杂乱无章,沈碧瑶听得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出。 忽然之间,声音戛然而止,沈碧瑶的呼吸也跟着声音一起停下,等了半天,脸都快憋红了,也没听到刀剑声再响起? 打完了?没事了?可是为什么没一个人开声啊?难道……都死了? 这个念头刚在沈碧瑶脑海里闪现,车外就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柳沐风,我知道你在车里。叫江成把我二哥放开,不然的话,你们的易先生,就会没命了。” 听到这句话,沈碧瑶心头狠狠一跳。 坏了,易先生被坏人抓了,成了人质。 有了这句话,外面的情况沈碧瑶就算不亲眼看,也多少能猜出几分来了。无非是两边的人,一边抓了一个人质,双方僵持不下,就跟香港警匪片里面常出现在狗血桥段那样。 这些都很好理解。可是,沈碧瑶内心咆哮呼喊的是:为毛人质会是易闻啊?刀剑无眼啊!要是那个劫持他的人渣划坏了人家的脸啊,脖子啊,那可肿么破啊?这年头有整容手术可以做么? 一想到美男的脸,沈碧瑶缓缓的深呼吸了一个,慢慢扶着坐板从车底坐起了一些,沉了沉嗓子,学着古璟瑄的语气,回了车外的人两个字。 “何人?” 沈碧瑶此时声音清冷沉稳,仿若泰山崩于前而声色不动,其实抓着马车坐板的手,骨节已经泛白。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错,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局势,想办法打乱对方的阵角。只要有一丝机会,就有可能会抓住胜机。电视里可都是这么演的,导演们,你们这一出,可千万要演的是事实啊。 沈碧瑶在心里祈祷着。 易闻等人听了车里传出的话来,心下皆是一惊。大家都知道,楼主今天并不在这里,只是,车里传出来的虽然不是楼主的声音,可是语气却与楼主如出一辙。若是外人,定然听不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果然,刚才说话的那人冷笑一声,道:“问得好。柳沐风,你可还记得十六日前,缁城北郊窝窝口?我凌云寨五十好手全都死在你的手里,你现在竟然还问我是谁?” 凌云寨?沈碧瑶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这特么就来索命来了是吗?报应也来得太快了点吧? 可再怕,戏也得接着演,不然死得更快。 沈碧瑶再次闭了闭眼,定了定心神,又道:“五十人都奈何我不得,现在还敢来送死?” 此话再一出,姜篱看向沈碧瑶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她只愣愣地看着沈碧瑶,仿佛在认真分辨那话到底是不是她说出来的。 车外的人再一次怒道:“柳沐风,现在你的好兄弟易闻就在我的手里,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若还想要他活命,就用你的命来换。” 易闻此时虽然不知道车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也看出来了,车中的楼主,让车外的这些敌人很是忌讳。楼主武功高强,之前一直未出手,他们都能与这些人战成平手,若是楼主再一出手,便是胜券在握。 那些人显然也是顾虑到这一点,所以便他做为人质,不敢轻举妄动。 易闻想通了这一点,便对着车里道:“楼主,不必管我。” “你闭嘴。”刚才那人立刻喝止住他,又对车里说:“柳沐风,我没多少时间等你考虑,换还是不换,你自己想清楚了。” 沈碧瑶听了他这话,反倒安心了一些。显然,对方也是有顾虑的,那人也很紧张,所以才怕易闻开口说话。 于是,沈碧瑶平了平心跳,更加轻蔑地冷笑一声,道:“想要我的命?你要不起!” 此话一出,易闻立刻就看到那人脸色变了。 只听他道:“柳沐风,易闻与你出生入死,是你的左膀右臂,你当真不顾他的死话了?难道就不怕你听风揽月楼的人寒心吗?” 沈碧瑶冷哼一声,立刻接道:“他的命,你也取不走。看招!” 话音一落,早已准备好的右手,飞快地拿起车里古璟瑄留下的书,猛地朝车帘一扇。 车帘飘起,站在车前的人纷纷躲避。易闻乘机从敌人的钳制中脱身而出,立刻开始反击。 江成更是连下狠手,他杀心已起,招招都是至人于死地。 待那边的人发现车里的人只是虚张声势时,败局已显。立刻败走。 江成还欲上前追去,易闻连忙站住脚步,喊了声:“穷寇莫追!” 江成心有不甘地停下脚步,对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再赶来,老子让你们通通有来无回。” 易闻冲他道:“算了,先去看看车里的两位吧。” 江成一听,也立刻想起来了,忙跟着易闻向马车边上走去。 易闻一撩开帘子,就看到了沈碧瑶跪趴在马车里,用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看着他。 “差点吓尿,竟然一声不吭就来寻仇,太坏了……” 易闻不禁笑了出来,说:“千万别尿,你要尿这车里,楼主回来非杀了你不可。” 沈碧瑶一个激灵,一脸正色地吸了吸鼻子。 “我还是忍忍好了。” 61. 第六十一章:贪念 就在这时,沈碧瑶眼前又出现了光幕。 “触发玩家隐藏技能:口技。 技能解说:此为玩家自带技能,触发后可以自行修炼。 江湖杂话:虽然现在还是雕虫小技,可练到精深处,也能独成一技哦!”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种捡到这宝的惊喜感太让人感动了有木有?原来多年训练下来的cv技巧,在系统里竟然可以被判定为一个技能! 易闻见她瞪大眼睛愣在那里,还以为她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确认她姜篱都无恙了之后,易闻放下车帘,对其他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 然后又对江成说:“尽快通知楼主,我们的行踪又暴露了。” “嗯。”江成应了声,就跟其他人一起忙活去了。 经过突如其来的一役,一行人全都提高了警惕,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留心周围的动静。 沈碧瑶在看完了系统提示之后,就开始喜不自胜了。感谢毛爷爷,感谢rmb,感谢一切支撑她当年锲而不舍修炼语言表演的一切动力! 她竟然触发了一个新技能!虽然这技能目前看起来很鸡肋。但是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每一个技能都有它自己独到的用处。世上没有玩不好的角色,只有能力不够的玩家! 沈碧瑶有些跃跃欲试,并且她对于自己那绝对是自信满满。主线任务完成时得到的那两个基础技能让她好几次死时逃生,对于这个新技能,她自然也是充满了期待。 从车底爬回了坐位之后,沈碧瑶一路上都在研究着这个新得到的技能。可是系统除了给出了那两句解释和一个技能栏之外,就什么提示也没有了。而且,那两句话的提示,沈碧瑶横看竖看都觉得,总结起来,应该就只有三个字:自己练! 而用处,也可以总结成三个字:自己看! 好吧,也不能太苛刻了,再怎么样,也是个技能不是!靠自己就靠自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是职业大神该有的职业操守。 一路上,姜篱的神色一直十分难看。可是这会儿沈碧瑶正偷着乐呵呢,什么也没发现。 待行了一阵,易闻觉得应该离那些人有一段距离了,才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 “大家停下来休息一阵,包扎好伤口,血腥味都洗干净,不要引来什么野兽。” 沈碧瑶也从车上下来了。马车一路走小路,颠簸得很,虽然坐位上的垫子够厚,可是坐的时间一长,也难免腰腿难受。所以但凡一有机会,她就会下车来走会。 姜篱也下了车,站在与沈碧瑶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地方,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易闻见沈碧瑶下了车,把手里拿着的金创药顺手递给了江成,向她走了过来。 “馒头啊,刚才在这里说话的人,是你?”说着,他还不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姜篱那边,见她立刻把头别到一边去,就更确信了方才说话的人是沈碧瑶了。 “嘿嘿,是啊。”沈碧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刚触发的新技能,又忍不住开始得瑟起来。 “想不到,你学我们楼主说话,口气还学得挺像的。”易闻觉得颇有意思,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又道:“不过,还多亏了你那几句,让凌云寨的那些人自己露了马脚,我才有机会脱险。” 沈碧瑶摆摆手,说:“我也是为了自保,这才急中生智。要是他们真以为你们楼主在车里,一把冲进来,估计我和姜篱姑娘都得横尸当场了。” 易闻只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跟她说话,易闻已经习惯了不解释。因为往往他越解释,就会越来越不知道这个小乞丐在说些什么了。 姜篱乘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大家处理伤口的处理伤口,没受伤的也在注意周边动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姜篱离开了一阵。 稍作休息了之后,易闻就重新选了一条稳妥的路,继续前进。 重新出发之后,姜篱一坐上马车,竟然主动与沈碧瑶搭话,这让她很是意外。 “刚才你学柳楼主说话,学得真像,你平常就爱学人说话吗?”姜篱问。 “也没有啊,刚才就是……被吓着了,急中生智了一下。”姜篱主动找她说话,态度还这么和蔼可亲,沈碧瑶就不好意思地谦虚了一下。 “可是你得太像了,我还以为,你曾经与人学过这门手艺。”姜篱试探着说。 “这种都是自己多听多练,哪会专门找人教啊?”沈碧瑶打了个哈哈。她当然不会告诉姜篱,她当年刚入cv圈想拜师的时候,心水的大神说她张力不够,死活不肯收的事…… 谁没有个黑历史啊?既然已经成为了过去,何必要再挖出来。只要最后成了大神就行了,谁还在乎过程? 沈碧瑶自我安慰地想。 可是,姜篱似乎对这件事情颇有兴趣,还不停地向她打听凌云寨的事情。沈碧瑶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一个字也没透露。 比如,她偷听到了凌云寨的人密谋然后装傻的事;再比如,她看到满地死人直接吓晕过去的事……这些通通没说。 于是,姜篱听到的版本就是,沈碧瑶独自一人扒上草车想要出城去,却误打误撞的到了窝窝口参与了那场劫杀,再然后就被深明大意,心地善良的楼主救了,并且捡了。 “原来,你竟然还有这番经历,难怪听到凌云寨的名号时,你会那么害怕。”姜篱一脸同情的说道。 沈碧瑶尴尬地笑笑,没说话。她倒是想在美女面前充点面子,可当时她确实害怕得差点吓尿,而且,姜篱也都看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所以她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默认了。 到了傍晚,易闻带大家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露宿。此时已是夏初,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沈碧瑶在那场突袭中又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在天刚刚抹黑的时候,就悄悄溜出了人群,找了个小池塘去洗澡。 姜篱帮助大家准备东西的时候,往人群里看了一圈,发现又不见了沈碧瑶的踪影,便问身边的人:“鲁明大哥,馒头小弟怎么不见了?” 鲁明宰杀野兔的手没停下,抬头看了一圈,果然没看到沈碧瑶的身影,于是满不在乎地说:“许是又去哪里玩了吧?馒头就是一孩子,总是爱玩一些,他时常这样,一会儿就回来了,不用担心他。” 姜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一脸担忧的表情,道:“这天都黑了,馒头小弟要是遇上野兽该怎么办呀?我还是去找找他吧。” 鲁明忙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晚上去寻人呐?馒头再小也是个男孩,胆子总比女孩大。你要真担心,等会儿我让浩子去找。” 姜篱笑了笑,说:“我先到附近寻一寻,若没找着,再让鲁浩大哥陪我去。” 鲁明想了想,说:“也行。不过,你可千万别走远了。” “篱儿知道了。” 姜篱应过之后,就四处去寻沈碧瑶。离开人群之后,姜篱就立刻收起了笑脸,换出了一副谨慎的模样,在树林里四处查看,像是在寻找什么。当也在一棵树的树根下方,被草丛遮盖了一些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刻痕时,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跟踪之后就飞快地把那个痕迹给划花掉了。 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了一阵水声。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便小心地朝水声的方向行去。 结果,没走多远,她就在池塘里看到正在洗澡的沈碧瑶。 姜篱只瞧见了一个纤瘦的肩膀,就忙红着脸躲到了树后。馒头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也不小了。偷看男人洗澡,这让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说她呢。正想着要快点离开,别让他发现了,却一眼瞥到了他放在不远处石头上的衣物。 他平日里穿的那件白衣上面,放着一个包起来的绢帕。绢帕在月光中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但帕角上绣了花,显然不是男孩用的东西。 姜篱心中起了疑,便提起轻身,用上了轻功,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躲在了他放衣服的石头后面,拿过绢帕打开一看,立刻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一个乞丐,哪来的这么多漂亮首饰?特别是那一对红玛瑙的凤钗,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格外的耀眼。而且这些首饰的样式,都是十分时兴的,只有京城里的大小姐才用得起。 这么名贵的东西,他一个乞丐怎么得来的?还有这些银子。 姜篱惊得说不出话来,又怕沈碧瑶发现,忙把帕子原样包了回去,悄悄地回去了。 一路上,姜篱满脑子都是那对玛瑙钗子。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首饰,一定价值连成。想来想去,她都觉得心不甘。 他一个乞丐,还是一个男孩,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的首饰?一定是偷来的,所以当初才会躲进草车里想要逃跑。一定是这样。 姜篱心中有了这个猜想之后,便起了一个心思。 62. 第六十二章:污蔑 念头一起,便压都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贪念。 姜篱心中很快就有了一个想法,回去之前,她刻意地踩了一个泥坑,弄脏了鞋子。 一回到人群里,鲁明便瞧见了她,走上前来问道:“可找着馒头那小子了?” 姜篱摇了摇头。 鲁明见了,便宽慰道:“篱儿姑娘不必担心,我这就叫浩子与你同去寻人。”说罢,便把鲁浩唤了过来。 姜篱与他兄弟俩笑了笑,道:“方才,我不小心弄脏了鞋子,还请鲁浩大哥稍等一会,好让我去车里寻双鞋子换了。” 鲁浩爽快道:“不要紧,你去换吧,我在这儿等着。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姜篱向鲁浩道了谢,转身进了车里。不一会儿,车里便传来了她的惊呼声。 “哎呀,我的东西呢?” 鲁浩一听,觉得不对,忙走上前去嚷着问了声:“篱儿姑娘,可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姜篱撩开帘子,露出一张急得惊慌失措的脸来,道:“我的首饰不见了。” “首饰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鲁家兄弟忙上前来问。 姜篱的表情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她飞快地说:“昨天还在的,我刚才去拿鞋,就发现那包首饰都不见了,那可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嫁妆啊……” 姜篱说着,就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易闻听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将情况一问明,就立刻变了脸色。 “我的这帮兄弟都不可能会偷人财物。” 易闻说得笃定,让姜篱的哭声不禁一顿。 她边抹着眼泪边道:“篱儿自然相信各位大哥,大家肯带篱儿去瞿州,对篱儿已是莫大的恩德,篱儿怎么敢怀疑各位大哥呢?只是,首饰确实不见了,若是找不回来,篱儿死后,也无颜面对家母……” 说完,哭得越发厉害了。 鲁明看得直皱眉,心有不忍,便劝道:“篱儿姑娘,你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到别的地方,你自己不记得了。我们兄弟里,绝对不会有人偷你东西的。” 这时,鲁浩突然说道:“咱们兄弟里不会有人偷东西,可这里还有别人啊!” 易闻道:“你是说,馒头?” 沈碧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所有的人都围着马车,便停下脚步来问:“怎么了?都围在这里聊什么呢?” 人群让开,沈碧瑶看到了坐在马车沿上正哭着的姜篱,十分不自在地把嘴边的笑给收了回去。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沈碧瑶被大家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不由地退后了两步,悄悄地伸出了手,巴拉着自己乱糟糟的头了。 易闻上前几步,道:“姜篱姑娘的首饰不见了。你与她日日同坐一辆马车,可有见着她的首饰?” “什么?首饰丢了?什么样的首饰啊?”沈碧瑶问。 姜篱抽搭了几声,小声说道:“是一对玛瑙凤钗,一柄玉梳,还有几支簪子步摇,外加一些银子,用一块角上绣了花的帕子包着……” 沈碧瑶从她开始说起,脸色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当她听姜篱把她的家当尽数说了出来之后,手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腰间绑着帕子的地方。 在场都是久经生死的习武之人,沈碧瑶的这一动作,自然没能逃得过他们的双眼。 只在眨眼间,鲁明和鲁浩两兄着就跃到了沈碧瑶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制住了她。易闻也纵身上前,一把从沈碧瑶的腰间把她绑在那里的东西全都扯了下来。 打开帕子一看,里面的东西果然与方才姜篱所说的一样不差,转头狠狠地瞪了沈碧瑶一眼,就拿着东西往姜篱身边走去。 “篱儿姑娘,你丢的首饰可是这些?” 姜篱飞快地接了过来,快速地查看了一下,一脸欣喜道:“对,就是这些,一样也没差。篱儿谢过易先生,谢过各位大哥。” 说着,忙撰着首饰下车欲向大家行礼。 易闻抬手拦住了她,道:“篱儿姑娘不必多礼。我们这么多人在此,还让人偷了你的东西,应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沈碧瑶听到她们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判给了姜篱,心下大骇,不禁大声冲她们喊道:“那是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的。她在说谎!” 鲁明见她这时候还不肯认错,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喝道:“你一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么多贵重的首饰,一定是偷了篱儿姑娘的。现在人赃并获,竟然还不肯认罪?” “我没偷,那是我的,真的是我的。她才是骗子,她在说谎!”沈碧瑶眼看着姜篱把她的东西收回自己囊中,内心愤怒不已,拼命地挣扎,却被鲁家两兄弟制得死死地,反而还越挣越紧。 江成见她死不悔改,怒道:“把她给我扔出去,这样的人,留不得。” 易闻伸手一拦:“且慢。” “怎的,你还想留个偷儿在咱们中间不成?” 易闻摇了摇头,道:“馒头是楼主说要带着的,那他犯了事,也该由楼主来定夺。我看,不如先将她看管起来,一切等楼主回来了再说。” “那就先把他捆起来!”江成说着便去拿绳子,准备亲自动手。 沈碧瑶见还要捆她,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连蹬带骂地说:“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捆我?姓姜的才是大骗子,不是好人。” 姜篱收了首饰,这时又擦干了眼泪假惺惺地劝大家说:“我看,馒头小弟也不是像是坏人,许是一时起了贪念,才拿了我的首饰。大家不妨就饶过他这一回吧,他还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易闻见沈碧瑶骂了这么久,也没骂出一个脏字来,心中也觉得她应该只是一时贪念。更何况,她是楼主执意要留下的人,若是弄出个好歹来,到时候楼主回来了也不好交待。正好姜篱为她求情,易闻便顺势拦下了江成,道:“篱儿姑娘说得也不无道理,馒头毕竟还小,又是初犯,我看,就饶过他这一次,一切等楼主回来再说。” 江成不同意,他道:“若不将他捆起来,要是他畏罪潜逃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更没法向楼主交待。” 易闻笑了笑道:“这四周都是山,没有我带着,谁能走得出去?他若跑了那正好,自有这山中野兽来治他的罪,到时候我们连尸骨都不用收。而且,既是她自己跑的,我们自然也不必向楼主交待什么。” 说罢,一转头,果然看到了沈碧瑶吓白了小脸。 这小乞丐果然十分怕死。易闻心想。 听了易闻的话,鲁氏两兄弟就放开了沈碧瑶。而沈碧瑶也果然没逃,就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再撒泼也不再骂人,就只是拼命地瞪着姜篱。 因为,此时眼前的光幕已经显示出了信息:“失去首饰与银钱。” 系统的这一声通告,仿佛给一切划下了句点。她的首饰和银子,都已经不是她的了。 沈碧瑶从来都没有这么委屈过,就算从前被沈夫人和心瑶各种冤枉,甚至被逼着在家祠埯跪了一个下午,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委屈。 那个绿茶婊不仅污蔑了她,还骗走了她所有的钱。如今,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乞丐一样,身无分文,无处安身。 她原本也想赌气一走了之,可正如易闻所说的,在这山里,她没人带着根本走不出去,更何况,现在她已经身无分文了,就算没被野兽吃掉,走出去了,也没办法生活。 一想到自己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沈碧瑶连在这社会生存下去的信心都要没了。她什么也不会,又才十三岁,找工作都没办法找。难道,以后真的要当一个乞丐,天天跟野狗抢食吃吗? 沈碧瑶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忙抬起袖子一抹,把眼泪全抹了,背过身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偷偷的哭,不让人看见。 野味烤好了,沈碧瑶没有像往常一样凑上去吃,那些人也没来喊她,仿佛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沈碧瑶默默地像往常一想,自己寻了个地方睡了,跟谁也没说一句话。 古璟瑄不在,姜篱便睡进了马车里,享受着整队人中最高的待遇。 沈碧瑶心里难受得很,缩在那里一整晚都睡不着,看着马车,就想到里面睡的人,想到里面睡的人,她就想破口大骂。 但现在所有的人都认定了她是小偷,她要真的骂了,恐怕连这里都呆不下去了。呆在这里,还能有吃有喝的,要是真被赶出去了,她怕是真的会死在这山里。 委曲求全,沈碧瑶今天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滋味。 真特么憋屈。 沈碧瑶使劲地抿着嘴,用力地扯着身下垫着的草。 她的银子啊,她的首饰啊。想着就觉得悲痛欲绝。那都是钱啊,是全部家当啊,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啊,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啊。卧槽,心都要碎了。 不行,她还要哭一会。 沈碧瑶把头往胳膊里一埋,又哭了起来。 63. 第六十三章:秘密 沈碧瑶是越想越难受,是越想越不甘心。结果,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沈碧瑶顶着一双肿泡眼,默默地收拾东西,默默地吃过早饭,默默地上了马车。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她不说话,别人也不愿意搭理她。 沈碧瑶上了马车之后,不一会儿,姜篱也进了马车。 她一进马车,就先看了沈碧瑶一眼,一看她脸色腊黄,两眼浮肿,就知道她昨晚没睡好。 姜篱俏然一笑,坐到了沈碧瑶的对面,见沈碧瑶瞧也不瞧她一眼,就故意与她说话。 “馒头小弟,大家这么对你,也是希望你能早日改过自新,你可千万不能使性子落跑了啊。一切缘由,自有楼主回来定夺。” 沈碧瑶侧了侧身子,离姜篱远点,心里愈发地气愤了。 这话明着听起来像关心,其实根本就是在暗地里威胁她。嘴上说是劝她不要落跑,其实是危险她楼主回来,她就会更麻烦,提醒她赶快落跑。 沈碧瑶虽然心里也害怕那个高冷的柳楼主回来之后会一气之下杀了她,可要是她现在走了,不仅坐实了罪名,成了畏罪潜逃,而且很可能死得更早。她才没那么笨呢。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逃跑的。我没偷东西,为什么要逃?” 沈碧瑶说完,目光坦然地向姜篱看去,目光却瞬间停在了她的头发上。 此时姜篱头上戴着的,正是她最宝贝的那对红玛瑙凤钗! 沈碧瑶眼底又开始泛酸,心里的醋海早已波涛汹涌,一浪接一浪地翻滚了。 卧了个大槽,这对钗子姐自己还没戴过呢,你妹的!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姜篱可谓是春风得意,所有的人都对她呵护备至。而沈碧瑶这里却完全相反。所有的人都对她冷言冷语,冷嘲热讽,连说句话都要防着她。 真特么把她当敌人了是吧?这态度简直比冬天还寒冷。 沈碧瑶憋屈,窝火,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憋在心里,憋得实在难受。更让人气愤的是,姜篱还把她从来没有戴过的那些首饰,一天换一件地戴在头上在她面前晃悠。沈碧瑶看在眼里火在心里,五脏六腑都快被烧成渣渣了。 她有心想不看,眼不见为净,可特么又管不住自己的双眼。真特么作死。 一想到那个姜篱头上那些漂亮首饰都是从她那里骗去的,沈碧瑶的心里的血就哗哗地直往外淌,收都收不住啊。 没了这些钱,她以后会有多悲剧啊。再想挣这么多钱,得糟多少罪啊?从土豪分分钟坠落成**丝,这种感觉真特么挫骨噬心地**。 经过几天的作死,沈碧瑶的心痛一点也没减少,反而发现了姜篱的一些异常。 沈碧瑶发现,姜篱时不时地会找一些机会单独出去,而且出去的时候还会比较长,回来的时候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 刚开始,沈碧瑶还以为她是月事来了。可坐在车里的时候,她特意细心地留意了一下,完全没有闻到她身上有一丝血腥味,而且她在车里坐姿也随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沈碧瑶一察觉到不对,立刻就开始警觉了。这丫的不会又在设计什么圈套想要害她吧?上次是骗走了她的全部家当,这回,难道还想害她的命? 这么一想,沈碧瑶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 以姜篱这个绿茶婧目前在这个小团队里的人气和信誉度,再加上她那精湛的演技,如果想要整死她,那绝对是轻而易举。 特么骗人钱财,还想杀人灭口?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的危险,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地坏? 沈碧瑶脑洞一开启,就完全停不下来了,吓得自己胆战心惊的。 这天,姜篱再次鬼鬼祟祟地离开人群的时候,沈碧瑶一咬牙,暗中跟了上去。 她仔细考虑过了。今天休息的地方,有一条河流,如果万一她跟踪被发现了,利用逃跑和躲藏的技能,应该能逃过一次的搜捕,然后,易闻肯定会丢下她不管,继续带人赶路。这样,她就可以沿着这条河流,找到村庄,再继续当乞丐。 虽然结局听起来很悲伤,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 谁叫她现在特么没钱呢? 满心悲壮地跟了上去之后,沈碧瑶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身体。这时,她欣喜地发现,躲藏这个读条技能,是可以打断的。 只要精力不耗完,技能打断了之后,过一小会儿还能继续使用。虽然也有cd,但是时间并不长。 发现了躲藏这个技能的这个使用方法之后,沈碧瑶的信心立刻就大增了。只要一有可能被发现,她就立刻躲起来,发动技能。就这样,她顺利地跟到了姜篱的目的地。 姜篱刚停下脚步不久,突然从沈碧瑶对面窜出一个男人来。沈碧瑶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差点从草丛里窜出来。可紧接着下一秒,那个男人就说:“雨芳,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一天了。” 说完这话,他才往姜篱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你到这里来,没人看见吧?” 沈碧瑶听到这话,这才放下心来,悄悄地压低了自己的身体,趴在草丛里,开启躲藏技能,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看着他们二人。 姜篱摇了摇头,说:“我偷偷出来的,没人看见。”然后她又道:“汉哥,你怎么能这么心急呢?明明人手还不够,怎么就这么冒然动手?不是说好咱们里应外合的吗?” 那被唤作“汉哥”的人一脸懊恼地道:“雨芳,我也知道是我太过冲动了,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柳沐风他们杀了我爹和寨子里五十条好汉,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忍不了也得忍。”姜篱道:“我好不容易取得了他们这些人的信任,现在放弃,我们要报仇就更难了。汉哥,你且再耐心等等。” “等等等,你就知道要我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现在就把柳沐风的脑袋给拧下来。” “汉哥,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成的功夫你也见识过了,那一行人里,也个个都是好手。若一着不慎,不仅不能帮秦伯父报仇不说,说不定,连你们兄弟几个的命也会搭进去的。”姜篱道。 秦汉冷哼一声,轻蔑道:“江成的功夫的确不错,可是那个易闻,却好对付。说起这事来,当初我制住了易闻时,你与柳沐风在马车里,怎么不对他用毒?我不是给你毒药了吗?若是他当时中了毒,我们也不至于失手了。” 姜篱急道:“哎呀,汉哥,当时在车时的人,根本不是柳沐风。柳沐风那天清晨就离开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秦汉不信。 “那是马车里一个小乞丐在说话。” 姜篱心急火燎地解释,可秦汉依旧无法相信。 “柳沐风的马车里,怎么会有一个乞丐?雨芳,我听说这个柳沐风长得十分英俊,又年纪轻轻就成了听风揽月楼的楼主。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所以才为他扯出这些谎话来?” “秦汉,你说什么胡话?”姜篱怒道:“你当我阮雨芳是什么人了?我既然与你订了亲,便生是你秦家的人,死是你秦家的鬼。那柳沐风就算长得再英俊,我也不会动旁的心思,更何况……听说他才十五,还小我两岁呢……” 卧槽,高冷的柳楼主竟然才十五岁? 这个消息对沈碧瑶来说,简直比姜篱是凌云寨的卧底还要劲爆。她一直以为柳楼主已经十八岁成年了,没想到才十五。看来,冰山脸看起来老成的说法是真的,而且,柳楼主才十五,那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还有长,离标准男神又近了一步啊! 高冷高冷,只冷不高怎么行?真没想到,还有机会见证一代男神的成长过程。 沈碧瑶一脸幸福地想。 秦汉见她生气了,气势降了下来,可却依旧不大相信。 他道:“就算你没对那个柳沐风有别的心思,那也不必说这种话来骗我。听风揽月楼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又怎会收留什么小乞丐?” 姜篱早知道他会不信,便把当初从沈碧瑶嘴里套出来的话与他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你若不信,可以叫人去查探一番。” 秦汉听得满脸疑惑:“真有这么巧的事?那乞丐偏巧就躲在了藏兵器的车里,而且,柳沐风又怎么那么好心,二话不说就随随便便收留一个乞丐?” 姜篱却道:“汉哥,你是没见过那小乞丐。虽说是个男的,却长得比女人还……而且,看他身段,不过才十一二岁,连声都没变,说不定那个柳沐风……” 秦汉瞪大了双眼,惊道:“你是说,柳沐风好男风?” 姜篱点点头,又道:“我还打听到,柳沐风不顾兄弟的反对,硬是要把那小乞丐带回总楼去,十有**,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64. 第六十四章:楼主是弯的? 这回,不仅是秦汉,就连沈碧瑶也惊得下巴直往地上掉。 楼主竟然是个弯的,而且弯的对像还是她? 这种好事她怎么自己没有发现?等等,不对,她可不是弯的,等等等等,还是不对,她根本不是男的啊!也就是说,实际上,弯的楼主,其实根本弯错了对像? 啊,好复杂的逻辑,但是,所有的一切,也比不上楼主是弯的这个消息来得震撼人心。 这边的沈碧瑶还在兴奋和纠结中徘徊时,那边的秦汉却对这件事情早就释怀了。非但释怀了,而且他还很高兴。 秦汉嘴角止不住翘起,眼神中带着轻松,笑着对姜篱说:“雨芳,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柳沐风这个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竟然是个断袖!” 说到“断袖”二字时,秦汉终究还是没忍住笑意,笑出声来。 姜篱瞪了他一眼,道:“好了,现在不是笑话他的时候,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报仇吧。” 秦汉咳嗽了一声,止住了笑意,摆正了脸色,道:“经过上次一役,很显然,听风揽月阁的人,个个都有些能耐。我带着那么多兄弟,也堪堪与柳沐风的手下们打成了平手,想要报仇,恐怕……现在兄弟们一个个都士气低落。柳沐风不在尚且不能得手,若是再加上他的实力,我们恐怕非旦报不了仇,反而还会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说到了正事,秦汉有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姜篱听完点头,显然秦汉说的这些事情,她也早就看出来了。 她道:“既是如此,你与兄弟们就更不能莽撞行事。正面对敌,我们肯定赢不了,不过,若只是对付柳沐风一人,却并非没有胜算。” 秦汉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姜篱笑道:“擒贼先擒王!” 秦汉道:“此计,我们并非没有想过,只是,那柳沐风素来谨慎,要等他只身一人,那得等到何时?” 姜篱道:“汉哥莫急。如今我在那边已经取得了柳沐风手下的信任,只要让他们认为我对柳沐风有意,到时候,只要寻个借口,要与柳沐风单独呆一阵,也并非不可能。” 我勒个去,美人计啊!太狠毒了。沈碧瑶趴在草丛里听得心里一阵乱跳。 特么这招要是用在她身上,妥妥地中招有木有?还好她及时认请了这个姜篱蛇蝎美人的本性。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可是,不到真正看清她的面目,这句话的惊醒性,还是十分有限的。沈碧瑶不由地再次心疼起自己交了学费的那些首饰和银子。 全部家当啊!这学费收得,太特么狠了!泪奔n回了有木有? 秦汉听完这话,立刻急了。他道:“不行,雨芳,这样做,你太危险了。到时候动起手来,柳沐风要杀的人,第一个就会是你!” 姜篱此时一脸坚定地说:“汉哥,为了能给秦伯父报仇,这点危险算什么。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做你秦家未来的媳妇?” 秦汉听完,果然如沈碧瑶脑补的那样,一脸感动。 之后,就是经典地深情对望。再然后,就是动情的呼唤名字。 “雨芳……” “汉哥……” 沈碧瑶抖落了一身地鸡皮疙瘩,实在忍不住开始吐槽。 看电视剧里镜头各种切换来切换去时还不觉得怎么样,没想到看现实版没特效的反而这么肉麻。太特么看不下去了,明明都躲得这到好了,竟然还会有一种浓浓地背景感。 沈碧瑶默默转身,准备跑路。不曾想,一根受力过重的小树枝打破了这种肉麻的宁静。 “啪。” “谁?” 沈碧瑶冷静胆大的没有动,保持着一脚踮起,一脚后跟着地,两只手趴在地上的诡异姿势没动,飞快地开启了躲藏技能。 一秒,两秒,三秒…… “扑棱……” 一只路过的野鸡从草丛边掠过,刷了一下存在感,同时也成功地阻止了秦汉往这边走来的脚步。 “原来是只野鸡。” 姜篱也松了一口气,道:“汉哥,我也来也有一阵子了,该回去了。” “那好,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端倪。保护好自己。”秦汉万分关切地道。 “嗯,汉哥,你也是。”姜篱万分温柔地回答。 两人说完,又对望了几秒,秦汉才一狠心,转身从来时的方向离去。 姜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随便寻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待两人走远,早已技能过了时限的沈碧瑶这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放松早就僵得快要打抖的四肢了。 还好,她心理素质够强劲。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本代打指挥,对于这种意外引到boss的情况,她已经经历了无数回了。感谢那些一路陪她历练过来的各种血厚防高,心狠手辣,无敌猥琐,万分邪恶的副本boss们。若不是有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打本经验,这种场面,还真不容易hold住。 一解除危机,沈碧瑶又立刻发动了逃跑技能,飞快地朝扎营点飞奔而去。 为了不在场证明,她绝对,必须,要赶在姜篱回去前回到人群里去。不然,被怀疑上了,那个女人绝对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幸好,沈碧瑶现在是一行人中最不受人待见的一名透明人士,就连她失踪了这么久,也完全没有被人注意到。 不过,沈碧瑶却再一次陷入了挣扎里。 又不小心知道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她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楼主的命,是一定要救的,可问题是,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待见她,很明显,就算她把听到的这些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但是,如果等楼主回来再说的话,说不定她还没找着机会说,楼主就会中了那个女人的招了。太冒险了。 左思右想之后,沈碧瑶最终决定,把这件事情单独告诉易闻。 一来,易闻是楼主的左膀右臂之一;二来,他比较斯文,脾气比较好;三来,他武功没有江成高,万一发彪了,危险系数也比江成低一些;四来,他长得比江成帅多了。 于是,吃完了饭,沈碧瑶就找了一个机会,乘机冲上去,拦住了他。 刚在河边洗完手的易闻,一回身就见沈碧瑶突然张开双臂,突然又霸道地拦住他的去路,不禁皱眉,冷声道:“何事?” 沈碧瑶谄媚一笑,又突然正色说:“大事!有人要杀你们楼主?” 易闻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你在窝窝口的那件事上帮过我们,我念你的恩义,不会丢你在山里不管,你且安心。我易闻不是恩将仇报之人,你不必如此刻意地来提醒我。” “哎呀,不是提醒你,是真的,有人要杀你们楼主。那个人就是姜篱,她是卧底。她的真名其实叫雨芳,她还有一个未婚夫……” “够了。”易闻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必编这些胡话来污蔑篱儿姑娘。她的身世,我们早派人去查过了,你再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你的。休要在我这里耍这些小聪明。” “小聪明?你哪里看出来我是耍小聪明了?我明明说的是大实话。”沈碧瑶见他不信,越发地急了。 易闻冷笑一声,道:“还说不是小聪明?难道你不是因为偷了篱儿姑娘的首饰被抓,这才想造些篱儿姑娘的谣来让我们对篱儿姑娘产生怀疑吗?” 沈碧瑶完全没有想到,易闻的脑补竟然会是这样。 “哎,我说你一个纯爷们,怎么想起事情像后宫娘娘那样深入曲折啊?我只是单纯地来告个密怎么就这么难呐。而且,我再重申一次,我真的没有偷东西,那些东西真的是我的,姜篱,那个雨芳,才是个大骗子。而且还是个卧底,她是凌云寨的人,还有一个未婚夫叫秦什么汉。” 沈碧瑶说得一脸正气,斩钉截铁。让易闻不禁赞叹起她的演技来。 易闻看着她,轻笑一声,自以为看破了她的技俩,十分不屑地说:“哦?既然你说她是个骗子,那些东西原就是你的,你可有证据?你可能说出,为何你一个乞丐,会有那些女儿家的首饰?” “那是我娘留给我失散的妹妹的。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是乞丐,我们家以前也是有钱人。”沈碧瑶随口就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话。 易闻冷笑,继续问:“那为何包着首饰的绢帕上,会绣着一个‘碧’字?” “我妹妹叫碧莲啊。”沈碧瑶说起谎话来不打草稿,继续胡扯。 易闻笑得更加嘲讽。 “你叫馒头,你妹妹叫碧莲?” “馒头那是圈内人给的称号。我出来讨饭,难道还用真名啊?”沈碧瑶略鄙视地说。 “哦,那你真名叫什么?”易闻竟然开始对她的胡扯感兴趣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乞丐究竟能扯出多少瞎话来。 “叫青山。”沈碧瑶抬头挺胸地说。 “可有姓?”易闻问。 “姓吕。”沈碧瑶伸出两个手指,道:“双口吕!” “呦,竟然还识字。”易闻不禁有些诧异。 “那是。想当初,我也是吕家的大少爷。”沈碧瑶昂首挺胸,双手叉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目光深远。 65. 第六十五章:楼主回来 正当沈碧瑶正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角色里,准备继续传神地演下去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一派胡言!” 紧接着,白衣少年宛如谪仙,从天空中飘然而下。 易闻嘴角闪过笑意,走上前去,道:“楼主,你回来得正好。方才,这个小乞丐拦着我说,有人要杀你。” 沈碧瑶正惊艳着,突然就见楼主一脸高冷地挑眉向自己看来。 一想到楼主今年才十五,沈碧瑶不禁咽了下口水。 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气质,难得啊!果然男神范是一种天赋,靠的就是天份,要想后天磨练出这等气魄来,那得多艰难啊。 “这回,又是从何处听来的?”古璟瑄问。 易闻开始发笑。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又抬手朝他一指,说:“他不信我,所以我现在也不信他。楼主,咱能不能私聊?” “且慢。”一听说沈碧瑶要与楼主单独说道话,易闻便道:“楼主,我有事要先与你说。” 说罢,对古璟瑄耳语了几句。之后,古璟瑄意味不明地朝沈碧瑶看了一眼,就提步向无人处走去。 易闻也朝沈碧瑶看了一眼,在她疑惑地目光中,跟上了古璟瑄的脚步。 沈碧瑶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就见两人说完了话,一前一后地相继离开。 易闻直接朝人群中走去,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而古璟瑄则站在那里,朝她的方向看了一阵,也要往人群中走。 沈碧瑶一见,立刻拦了上去。 “哎,楼主,我有话要跟你说。” 古璟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若是说姜姑娘是卧底想杀我之事,就不必说了。这些易闻全告诉我了。” “他都告诉你了啊?”沈碧瑶一脸轻松,带着笑意,心想,原来易闻还是把她的话当真了嘛。 古璟瑄见她在笑,瞪了她一眼,又道:“你偷姜姑娘首饰的事,他也一并说了。” 沈碧瑶脸色一变:“难道你也怀疑我在污蔑她?” “难道不是?”古璟瑄面色冷峻,眸中带怒。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连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吗?”一句话还没申辩,就被判了死刑。沈碧瑶憋屈得快要暴躁了。 “易闻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自然信他。”古璟瑄道。 “那只是他的臆测。我说的话才是有证有据,有理有由的。你们怎么就都不信呢?那个女人,她真是个大骗子,是个蛇蝎美人。她又贪财又狠毒,骗了我的钱,还想害你的命。可你们竟然都不信我,反而信她?还有没有天理啊?” 沈碧瑶真的快要暴躁了。她说的句句真话,完全没人信。那个女人随便扯两句谎话,一群痴汉们就个个丝毫不怀疑。那些直男们会受美人诱惑也就算了,可是楼主,你是弯的啊!为毛也这么相信她? 古璟瑄不但没有看出沈碧瑶眼里的无奈和憋屈,反而对她的表面失望至极。 “简直不可理喻。” 说罢,楼主便十分决绝地甩袖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沈碧瑶此刻只想仰天长骂。 卧了个大槽!姐不过是想做一个安静地正面人物,特么怎么就这么难啊? 沈碧瑶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玩三国杀的时候,明明是个忠臣,却被所有人误认为是内奸,真恨不得给主公奶个桃,挡个杀来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可偏偏她连这样的机会还都没有! 憋了一肚子内火地沈碧瑶回到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一脸羞涩的姜篱,正在众人偷瞄地目光中,自以为隐蔽地向楼主频频目送秋天的菠菜。 一群直男暗地里偷笑,楼主这个疑似弯的完全无动于衷,姜篱那个演技派演得十分投入,而唯一清醒的围观者沈碧瑶,看得万分蛋疼。 分分钟能进入角色,对着谁都能真情流露,姜雨芳同志,你不穿越一下去拿奥斯卡小人,难道不会觉得亏大发了么?么? 越是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某人在作戏之后,作为一个看清了一切的的人,沈碧瑶就越发觉得,自己在这出戏里,就特么是一块动态的背景了。 阴谋者没把她放在眼里,被阴谋者完全对她不重视,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布景,在两派之中穿梭,却完全左右不了剧情。说不定连个道具都比她有用。 槽,真特么忧伤! 这种忧伤,沈碧瑶忍受了整整三天。三天里,她每天都与姜篱和楼主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无语地看着姜篱姑娘时不时地秀演技,敬佩地看楼主miss掉姜蛇蝎所有的所有精神攻击。 这三天,沈碧瑶时常想找楼主解释一番,用尽全力地想澄清自己,揭露姜蛇蝎的丑恶面目,可是,楼主就像无视姜蛇蝎的精神攻击一样,同样无视了她的物理攻击。 连死缠烂打,近身跟随这样的绝招都没用的情况下,沈碧瑶终于放弃了。 而古璟瑄,这三天看似面无表情,与平常无异,其实早就被沈碧瑶气得够呛。 一个姑娘家,死缠烂打地跟着一个男人整整三天,难道她就连一点警惕心也没有吗?人多的地方也就罢了,可是就连他小解那女人也跟来,真是…… 古璟瑄当时差一点就没忍住破口大骂。 太不知羞耻了。 沈仕昌好歹也是一个金科状元,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来? 又是中午歇息。江成依旧带着人出去打猎,待他们回来之后,姜篱就走上前去帮忙,只是,忙着忙着,总是会忍不住回头朝马车的方向看上几眼。 一行的汉子们暗地里偷笑,却谁也不点破。 沈碧瑶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窝火。 楼主不听她解释,易闻他们又完全不待见她。现在的情况,俨然那个姜篱是个人见人家的圣母白莲花,而她却成了做什么都另有所图的反派人物。 特么憋屈啊。想当初她是大神的时候,还用得着向人解释?只要振臂一挥,从少不问缘由的无条件支持者?那时她可是偶像级的。 哪像现在,简直就是副本里的小怪…… 混到了这种地步,沈碧瑶自己都开始对自己森森的鄙视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了?那个姜莲花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她说话小声了点,可她有底气啊!笑容比她娇羞了点,可她够阳光啊!身段比她好一点,可她脸还漂亮呢。 硬件上怎么看也不至于输,但怎么就败得这么惨呢? 沈碧瑶完全想不明白。 易闻在周遭晃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地形之后,走到了马车边,道:“楼主,还有最多两日,我们便可到瞿州了。” “嗯。”古璟瑄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原本正坐在石头上反思的沈碧瑶一听这话,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到瞿州了,那姜莲花不就要去寻她那个传说中的亲戚了吗?这么说,她最多只能在楼主身边呆两天了。这么一来,她要想办法动手的话,必定也就是这两天了,再拖,可就没机会了。 沈碧瑶心里一急,就急忙想进马车,再找楼主解释一下。 易闻原本汇报完了,就要离开。一见沈碧瑶正抬脚要往马车里爬,一把就把她扯了下来。 “你有完没完?你还想缠我们楼主缠到什么时候?”易闻满脸不耐地道。 “我缠他也是为他好,要是你们多少相信点我的话,我至于吗?”沈碧瑶比他还火大。 “既然知道我们不信,你还要缠着我们楼主不放。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难道不怕我们楼主真烦了你,一掌拍死你?”易闻吓唬她道。 “我明明是为他好啊。可是他为什么情愿相信你这个自大狂也不愿意相信我?我说的全是实话。”家都在旁边,她不好明言,易闻又拦着她不让她上马车。沈碧瑶急得头都要大了。 “我们与楼主那是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他自然信我不信你。”易闻道。 “可他当时人都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也不知情。凭什么你一张嘴皮子一说,他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全信了。难道你就不会想错看错吗?就像我明明没偷东西,你却非要冤枉我。”沈碧瑶不解地争辩。 在她看来,柳楼主只听易闻一个人说的,也只信他一个人说的,太片面了,一点也不明主,更不会验证事实。 易闻却道:“楼主信我,便是相信我也把他当自己兄弟,事事为他考虑,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自然,他也就无需怀疑我做出的判断。” 沈碧瑶听得目瞪口呆。 好强悍的逻辑,说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无言以对。 “可是你明明冤枉我了啊!”沈碧瑶不服地大吼大叫起来:“他要是信你,那也是是非不分。作为楼主还不分是非,不辨黑白,那还怎么服众?就因为他信你,所以就是你害他不能成为一个英明的楼主。” “你……”易闻被她气得脸都白了,他道:“好,你口口声声说我冤枉你,你可有证据证明那些首饰是你的?” “你就只会问我。那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首饰是她的?”沈碧瑶也不甘示弱。 66. 第六十六章:争吵 “这又何需证明。一行人之中,只有她一个女子,此处又是荒郊野外,那些首饰难道还会是谁的?”易闻道。 “谁规定女人的首饰就一定是女人的了?那照你这么说,首饰铺的掌柜就不能是男人了?要是掌柜的是男人,那他那里的首饰也都是偷来的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没有证据就污蔑我偷东西,难道不是强词夺理了?” 沈碧瑶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声音越来越大,气势上竟然隐约有压过易闻的样子。 “哼,我懒得跟你说。” 在众人的侧目下,易闻总算觉得,在楼主面前与一个乞丐大吵大闹实在有失了身份,便想抽身而退。 无奈,沈碧瑶此时却不想善罢甘休。 “你说不过我,就表示你说得没理。既然你没理,那就说明你冤枉了我。”沈碧瑶说。 易闻听她这么一说,火气又直冲而上。转过身继续道:“既然你非要说我冤枉了你,那你又从何证明?” 沈碧瑶朝姜篱那儿一指,说:“就像你说的,帕子上有个‘碧’字,她的名字里也没有这个字,你凭什么就说是她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姜篱看去。 姜篱在大家的目光中,显得有些局促,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娘的名字,就叫碧莲……” “哈!”沈碧瑶突然笑了一声,大声说道:“易先生,难道只准她娘叫碧莲,就不准我妹妹叫碧莲?” 易闻一时语塞,只得走到姜篱身边去,轻声道:“篱儿姑娘,你可有其他能证明的东西?” “这……这本就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还要怎么证明?”姜篱一脸无辜地说。 原本一直看戏的鲁明,这时见姜篱面露委屈,便忍不住道:“就是,东西是人家娘留下来的,要什么证据?” 沈碧瑶不服,反问:“她不用证明,为什么我要?你们还双重规则,区别对待啊?” 鲁浩脾气就没他哥那么好了。见沈碧瑶大叫大嚷的,早就来了火气。 “人家是姑娘家,带着首饰那是合情合理。你一个乞丐,哪来的这些贵重首饰?要这些首饰银两真是你的,那你为什么还会沦落成一个乞丐?” “我……我就喜欢揣着银子当乞丐,大齐律法有规定不能带着银子要饭了吗?”沈碧瑶吵到现在,已经开始各种暴躁了。 “我看你就是强词夺理,想占人家姑娘的钱财。像你这样的无赖小子,不揍一顿,你就不知道悔改。”鲁浩说着就开始挽袖。 这时,车帘掀起,古璟瑄冷着一张脸从车里走了出来。 “吵够了吗?” 一声冷喝,仿佛一桶冰水浇下。刚才还火气冲天的一群人,瞬间熄了气势。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沈碧瑶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结果楼主一个眼刀杀来。她又乖乖地闭嘴了。 接下来,气氛就开始变得十分诡异,而沈碧瑶,也越来越不被待见了,谁见了她,都是冷哼加白眼。 对此,沈碧瑶别提有多委屈了。 第二天,距到达瞿州还有一天,沈碧瑶一直提防着姜篱,直到日落前扎营。 易闻照例选好了过夜的地方,一行人开始各司其职地准备过夜要准备的东西。沈碧瑶也照例被孤立了。 这时,姜篱忽然走到楼主的跟前,一脸羞涩且挣扎地对他说:“柳公子,小女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碧瑶冷冷的接道:“不知道就不要说啊。装什么纯?” 古璟瑄朝她瞥来,她又立刻装作在看别处。 姜篱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刚刚营造起来的暧昧气息,瞬间变得无影无踪。最后,她还是一咬牙,开门见山地道:“柳公子,篱儿想,借一步说话。” 此话一出,古璟瑄倒是波澜不惊的,可沈碧瑶却是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借一步说话,不就是私聊么?不就是独处么?这特么是陷阱啊。楼主,千万不能答应她。 沈碧瑶瞪着眼睛盯着古璟瑄,内心不住地祈祷。 最后,古璟瑄终于缓缓开口,他道:“有什么话,便在此说罢。” 沈碧瑶忽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姜篱又立刻一脸羞红地低下头来:“这……这里……篱儿开不了口。柳公子,能不能……离大家远一些?” 古璟瑄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大家虽然手里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目光都在留意他们这边。于是一点头,同意了。 沈碧瑶两眼一瞪,不由自主地伸手阻止:“等等。” 古璟瑄只是斜了她一眼,就跟着姜篱走开了。完全没理会沈碧瑶眼中的阻拦。 沈碧瑶二话不说,抬腿就跟。 早就在暗中关注着这边的易闻立刻开口吩咐:“拦住她。” 江成立刻上前,想要抓住沈碧瑶。眼看就快要抓住的时候,沈碧瑶突然使出逃跑技能,瞬间跑出去老远。 江成一手抓空,不禁愣在当场。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向易闻:“那小子,怎么突然跑那么快?” 易闻也皱着眉头,感觉十分奇怪。刚才他那一跑,简直是动如脱兔,让人始料未及,全然不似寻常人能做到的。难道,那小子其实会功夫? “那小子难道会功夫?”江成也觉得十分纳闷。 易闻想了又想,最后摇摇头,道:“或许只是巧合。当初他从草车里掉出来的时候,就连生死关头也没使出半点功夫,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江成看了看自己刚才抓空了的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可刚才,他怎么忽然跑得那么快?” 这点,易闻也想不明白。 “这小子,哪里都古里古怪的。” 沈碧瑶跑了一阵,就打断了技能,见没人追上来,就立刻跟上了姜篱她们。 古璟瑄一早就察觉到了沈碧瑶在跟着他,心中无奈,却并没有声张。 对于沈碧瑶,古璟瑄已经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这个女人,完全颠覆了他对女人的看法。一个女人,怎么能长成她这样?简直比男孩子还要野。而且还不可理喻。 原本还指望被大家冷落之时,她能好好地反省下自己。可她倒好,不仅没有反省,反而还和大家吵了起来。她也不想想,若她能像个女子一样安静贤淑,他们一群男人,又怎么会如此苛待于她? 如今,古璟瑄已经彻底对沈碧瑶失望透了,决定一到总楼,就着人送她回京。 察觉到姜篱停下了脚步,古璟瑄也停了下来。 等了半晌,见姜篱没有开口,他便问:“何事?” “我……” 姜篱一个“我”字拖了老长,第二个字还没说出来,古璟瑄就突然神色冷峻地厉喝一声:“谁?” 刚在石头后面躲好,正准备开躲藏技能的沈碧瑶吓得一个哆嗦。 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一脸心虚地从石头后面站起来,正想找个借口敷衍一下,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 什么情况?围着楼主的那一大圈小怪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果然有埋伏。 沈碧瑶踮起脚来一看,果然看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姜莲花的未婚夫。 正巧这时,秦汉也在看她。看到她的脸时,秦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冷笑一声,对古璟瑄道:“他就是那个小乞丐吧。看来雨芳说的果然没错。柳沐风,若是听风揽月楼楼主是个断袖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江湖上定然十分热闹。” 话音一落,那群小怪立刻应景地低声笑了起来。 古璟瑄眉头紧皱,脸色十分难看。 听了这话,他多少猜出了这些人的意思,自然也反应过来了大家为何会怀疑他是断袖了。 而此时,沈碧瑶对秦汉他们这处恶意嘲讽地态度十分地看不过去。 她大声地说:“人家断不断袖关你屁事?” 此话一出,古璟瑄的脸色立刻变得更难看了。 秦汉笑得更欢了,指着沈碧瑶说:“这个兔儿爷性子还挺烈的,难怪连柳沐风都喜欢。” 兔儿爷?沈碧瑶火了。 “你特么才是受,你全家都受。” 姜篱见他们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风凉话,急得不行,生怕易闻等人寻来。忙道:“还与他多说什么,事不宜迟,快点动手。” 秦汉也知道机会不多,便收了笑容,提剑就朝古璟瑄刺去。 接下来就是一场动作片。沈碧瑶看得是目瞪口呆,眼睛完全跟不上他们的动作。她只看到古璟瑄从容地在刀剑中左闪右闪,再一拳一腿,那些小怪们就都倒地上了。 眼看那一群小怪也奈何古璟瑄不得,姜篱也出手了。 沈碧瑶再一次下巴掉一地。 卧特?那个白莲花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她竟然会功夫? 很快,沈碧瑶发现了,就算加上了一个姜篱,楼主也依然淡定自若,完全没落下风。于是,已经淡定下来的沈碧瑶默默地在心里为楼主点了个赞。 见久攻不下,自已的人手却在不断折损中,秦汉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朝姜篱使了一个眼神,然后,悄悄从腰间摸出来一柄匕首。 67. 第六十七章:挡杀 姜篱纵身上前,本欲继续与古璟瑄缠斗,一眼扫到呆站在那里看戏的沈碧瑶时,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而向沈碧瑶攻来。 古璟瑄一见,果然过来拦她。姜篱冷不妨回身一抱,扑上去把古璟瑄拦腰抱了个结实,大喊:“汉哥,快动手。” 秦汉立刻提着匕首飞身上前,往古璟瑄身上刺去。 事情发生只在刹那间,沈碧瑶根本来不及去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匕首要往古璟瑄身上刺去,立刻就用了逃跑技能,朝秦汉扑去。 沈碧瑶把秦汉扑倒在地,那边古璟瑄也已经把姜篱挣开,从腰间抽出软剑朝秦汉直刺而来。 剑从沈碧瑶腋下刺入,再飞快抽出。沈碧瑶还没来得及抬头,秦汉的胸口就已经多了一道剑痕。 “汉哥!”姜篱一声悲鸣,却再也挽不回未婚夫的性命。 这边的打斗声,早已传到了易闻那边去了,此时,易闻与江成已经带着人寻了过来。 眼前这情形,一目了然。他们上前,立刻就把残余的人手给制伏了。 此时,沈碧瑶正从地上爬起来。易闻一眼就认出了倒在地上的秦汉,便是前几日偷袭他们的人。 “是凌云寨的人。”易闻道对古璟瑄道。 江成这回也傻了眼。 “难道,这小乞丐说的又是实话?” 古璟瑄甩掉软剑上的血沫,收回腰间,转头问沈碧瑶:“可有受伤?” 沈碧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了看胳膊上划的小口子,说:“还好,小伤。可能,刚才冲得太急,摔狠了,胳膊有点……麻……” 沈碧瑶刚开始还只是觉得伤口不怎么疼,待一句话说完时,整条胳膊都麻了。 古璟瑄脸色一变,立刻抬手封住了沈碧瑶身上几个大穴,拿起她的胳膊看了眼她的伤口之后,脸色大变。 “易闻!” 易闻闻声过来,只一眼,就看出来沈碧瑶脸色不对。此时,她连脸上的肌肉也变得麻痹了,表情看起来十分怪异,眼珠也转不动了。 易闻借着日落最后的光亮仔细看了看伤口,又飞快地号了号脉,最后收回手,摇了头。沉声道:“楼主,是见血封喉……” 古璟瑄呼吸一滞,再看向怀里的沈碧瑶时,她已经全身都动弹不得,没有了知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古璟瑄一掌抵在沈碧瑶的后心,输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对易闻道:“救人。” 易闻却道:“楼主,没用的。见血封喉毒如其名,中者即死,无药可解。” 话音刚落,古璟瑄的心便沉了下来。因为他已然感觉到,沈碧瑶的心跳,渐渐停了下来,再无跳动。 “哈哈哈哈……”姜篱忽然高声笑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见血封喉,无药可解,触之则亡!柳沐风,这原本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只可惜,一切都坏在这个死乞丐的手上。若不是他一直在注意着我,让我找不到机会,否则我早就下毒毒死你了。” 古璟瑄此时面若冰霜,杀气尽显,背身一拂袖,制住姜篱的鲁明立刻剑入三分,当场要了姜篱的性命。 其余的人也纷纷手气刀落,将一行人杀了个干净。 “将首饰拿回来。” 说罢,古璟瑄抱起沈碧瑶先行离开,在血腥味弥漫过来之前,便已走远。 他还记得,她怕见杀人,怕闻血腥。 马车挂起灯笼,在小道上缓缓前行。古璟瑄将沈碧瑶放在对面她平日里坐的位置上,自己坐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从前,总是他在看书,她在看他,当他抬眼看她时,她又会飞快地移开目光,装作在看别处。 现在,他看她,她却再不会睁眼看他一眼。 古璟瑄觉得心中似有一团暗火在缓缓地烧着,不炽烈,却煎熬。吐不出来,消散不去,就这样慢慢地烧着,烧得心喉皆苦,却连声哽咽也发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易闻与江成以外人的死而难过。可这个女人,却几次三番为他而伤,最后,为他而死。 古璟瑄忽然觉得,这世上或许真的有缘分。而他,就是沈碧瑶的孽缘。避不开,躲不掉,纵是换了个身份,却依然让她丢了性命。 他没要求沈碧瑶为他做什么,沈碧瑶同样也没有向他要求过任何,可他,却忽然欠了她一条命。 性命,古璟瑄向来看得轻。可沈碧瑶这条命,却忽然让他觉得,比什么都来得更重。 他想起了那个为了自己与兄长的性命将他送出宫外十三年的生母,又看了眼前安静躺着的沈碧瑶,心中不禁有些许失落。或许,这个世界上,会毫无缘由地为他付出性命的,恐怕,再没第二人了。 之前,他总觉得沈碧瑶太闹,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可现在,他却宁愿她似那般闹腾。 古璟瑄闭眼,重重咬了下牙,把喉头的苦涩压了下去,拿起手边的那一包首饰,在灯下看了看。 忽然,他道:“易闻,你自负了。” 易闻原本就十分担心,此时见得古璟瑄开声,便忙靠到了马车旁边。 “楼主。” 古璟瑄从马车里递出了那对玛瑙凤钗,道:“你且仔细看看。” 易闻一脸疑惑地接过钗,走到车头前的灯笼上,细细地看,当看到鎏金底坐后的角落里的刻字时,忽然瞪大双眼。 “仇?难道,这钗是出自京城金器名手,仇何仇大师之手?” 古璟瑄压抑着怒气,沉声道:“仇何做的东西,宫中娘娘尚且难得一件,一个没落的书香门第,又如何会有?” 易闻忽然闭起眼睛,仔细思索起脑中关于仇何所作金器的信息,一件件对照,终于想起了这对凤钗的来由。 “十五年前,曾有一金科状元赋诗一首赞过仇何技艺,仇何也因此诗而声名大振,之后,曾赠其一对金钗以表谢意,难道,便是这对?” “十五年前的金科状元是谁,你可还记得?”古璟瑄问。 易闻略一思索便道:“是沈仕昌,鍪城玉山人士。齐瑞三十二年钦点为金科状元。” “沈仕昌得了这对钗不久,便赠与一位仰慕已久的青楼花魁,并且抱得美人归,次年纳其为妾,之后育有一女。” 古璟瑄话还没说完,易闻已然心惊,此时忙问:“那,馒头的真实身份,难道……” “她是沈仕昌三庶女,沈碧瑶。” “她……”易闻这时才意识到自已有多自大。 他自以为自己过目不忘,能辩事识人,不曾想,却因太过自信,而生生冤枉了沈碧瑶。想起她曾多次与自己争辩,为自己澄清,可是他却从来未曾信过。从头到尾,他都未曾对自己的草率决断有过一丝地质疑。 沈碧瑶说得没错,楼主信他,那是楼主相信他的实力。可是他太过自负,而错断事实,让事情走到这种地步,是他害了楼主,更害了沈碧瑶的性命。 “楼主,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负了。沈姑娘早说过姜篱是卧底,可我却……”易闻悔恨不已。可死者不能复生,纵是他再悔恨,再如何,沈碧瑶,终究是死了。 半晌,车里传来一声轻叹。 “我也有错。我不该……”不该与她置气,明明早知道她是被冤枉的,还故意不信她。 说易闻自负,他又何尝不是?自以为以自己的武功,能够全身而退,所以并不把姜篱放在眼里,可结果呢,是沈碧瑶替他丢了性命。 若不是沈碧瑶当时替他扑开秦汉,此刻,说不定中毒身亡的人,已然是他。 古璟瑄放下手中的首饰,拿起一件自己的白衣,将沈碧瑶从头到脚盖上。别过头去,不再看。 那些首饰,件件华贵精美,寓意吉祥,再加上她娘的那对钗,恐怕,这些便是她的嫁妆了吧。 一想到她当初逃婚的缘由,古璟瑄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她受苛待,逃婚,当乞丐,最后客死他乡。细想起来,竟然件件都是因为他。 他当真是她的孽缘。 或许,当初在尚书府,他没去莲花池,没有救起落水的她,便可与她不曾相识,也不会误了她的性命。 “到瞿州,寻一户好人家的女儿,为她洗身装殓,好生安葬了。” “是。”易闻应得很认真,很恭敬。 死者为大,更何况,他亦是害死她的人之一。此时,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朝错断,竟然能连道歉的机会,也不会再有…… 易闻深深地反省,他会把这件事情,刻在心在,时时地提醒自己。今日,他能因为自大害了一无辜女子的性命,他日,他还可能因为自大,害了自己兄弟的性命。 深夜的路上,袅无人烟。除了车轮滚动的声响与马蹄声,再无人说话。 而此时,沈碧瑶虽然早已无一丝意识,可是系统却依旧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继续运行着。 此时的沈碧瑶,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进入了假死状态,呼吸与身体机能都降到了最低。在无人看得见的空间中,系统的提示,不断地闪现。 68. 第六十八章:死而复生 在沈碧瑶中毒之后的五分钟,毒素便蔓延到了全身。此时的沈碧瑶,早已一丝意识也没有了,只留了最后一口气。此时,系统发出了警告。 “玩家意外受到致命伤害,系统已开启自保状态,玩家可选择舍弃状态或技能来换的继续游戏的机会,如不舍弃,则彻底失去性命,游戏终止。” 可这条信息闪了很久,沈碧瑶都无法作出选择。 见血封喉触血则血凝,血液不流通,脑袋与心脏缺氧,立刻会引起心脏麻痹与脑供养不足,从而让人失去意识,并很快死亡。 系统此时已经进入了自保状态,让沈碧瑶以假死的状态保存了性命,可是,自保状态也是有时效性的。 此时的沈碧瑶完全没有意识,自然无法做出任何选择。自保状态一结束,系统又闪现出了一条提示。 “玩家没有作出回答,系统将自动扣除数值最高的一项状态,以保全玩家性命,让玩家可继续游戏。” “扣除颜值,九十。” “获得状态:解毒。” “状态触发时间:二十四小时后。” “状态持续时间:无法确定。” 次日午时,一行人到了瞿州城。 易闻寻了一处客栈,安顿好大家之后,连水也未曾喝过一口,便去寻了一户清白身家的农家女子,将人重金买了来。 那女子低眉垂首地跟着易闻来到了城中最大的那家客栈中,最好的天字号房前,听他敲响了门,又听得门里的人应了声,得了许可,便心情紧张地跟着他走进了房间里。 迈过了门槛,女子依旧不敢抬头,只听得重金买她来的男子道:“记住这间房,记住这个地方,稍后去沐浴更衣了再过来,伺候床上的那位姑娘擦身更衣,再为她上好妆,为她守灵。” 女子听一句,点一下头,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惊讶地抬起头来。 “守,守灵?” 她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一看,吓得连退几步,差点撞到身后的房门上。 床上躺着的那人,被一件白色长衣从头盖到脚。竟然,是个死人! 坐在床边上的那个冷峻男子,眼神冷漠犀利,看得人瑟瑟发抖,他开口道:“方才易闻说的,你可听清了。” 梨花匆忙低下头来,吓得不敢再看,连忙应道:“听,听清了。” “听清了,便照着做。” “是。”梨花战战兢兢地应了,又继续低着头,哆哆嗦嗦地跟着易闻走了出去。 沐浴更衣之后的梨花,换上了一身白衣白裙,从头上的发带到足下的布鞋,都是清一色的雪白,一丝杂色也无。 再进天字号房时,那位坐在床边的男子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寿衣,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那女子床头。 梨花脸色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一边念着莫怪,一边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盖了女子身上的白色长衣。 偷眼一看那女子的脸,当下便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生得如此美貌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没长开的五官还有些稚嫩,但不难看出,再过个两三年,必定出落得美艳不可方物。 只可惜,年纪轻轻,便去了。 梨花心里不由地替她感到惋惜。她实在没想到,他们口中的姑娘,竟然如此地年轻。 “哎,可怜啊。”梨花一声叹后,心中仿佛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她心怀虔诚地为沈碧瑶擦了身,又帮她换上了寿衣,把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刚弄完,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那张美艳的脸孔,便听到有人敲门。 梨花吓得手一抖,手中上好的檀香木梳差点就掉到地上。 门外响起一个男声:“梨花姑娘,易先生让我送了装扮的东西来,问一声沈三小姐可穿戴妥了。” “妥了,都妥了,请进吧。”梨花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梳子放下,走上前去开门。 送东西是进来的人是鲁浩,这份差事还是他特意问易闻要来的。为的,也就是再最后替沈碧瑶做些什么。 他们都一样,错怪了她,却连道歉的机会也不再有,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向她道歉。 鲁浩将胭脂香粉黛青等物放在桌上,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方才对梨花道:“且为三小姐上妆吧。我,我先出去了。” 鲁浩走后,梨花心里又是一阵可惜。 “还是个大家小姐呢,果真如老人说的,红颜薄命。可怜啊。” 细细地为沈碧瑶描眉画眼之后,梨花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一切都妥当了,这才收拾了东西,出去找易闻复命了。 到了易闻的房里,见那个冷峻的男子也在,梨花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走上前去,说一切妥了。易闻便转头问他:“楼主,一切都妥了,可要再去看一眼?” 古璟瑄捏着酒杯沉默了许久,末了才一闭眼道:“罢了,看了又能如何,让她去吧。” 易闻听罢,一摆手,让梨花退下了。 傍晚时分,梨花吃了饭,便有人来叫她去三小姐房里。梨花心里有些害怕,忍不住问来传话的鲁明:“今夜守灵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鲁明道:“自然就你一人。” 梨花立刻吓得脸都白了。 到了房门口,鲁明开了房门,站在门边,示意她进去。 梨花迟疑了好一阵子,才磨磨蹭蹭地进了房间。房门一关,梨花就开始哆嗦了。此时已经近日落,房内越来越暗。 白天倒也还好,阳气重,她还没这么害怕,可一想到晚也还在跟这个死人呆上一夜,梨花就忍不住害怕得直发抖。 床上的那位沈三小姐,现在还一身寿衣躺在床上,面上是她为她画的妆容。 太阳将落之际,梨花忙将桌上那一对儿臂粗的白烛都点亮了。等到太阳一落山,房里便只有混暗地烛光。 梨花守在白烛边不敢离得远了,更不敢看角落里那些黑暗的地方。烛光中,床上躺着的沈三小姐,面容显得更加的温婉俏丽,恬静地就像是在浅眠。 梨花惊叹之余,又害怕得不敢靠近。她觉得她美,想多看几眼,可心里又害怕。忽然,沈三小姐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怪异。左边的半边脸上,渐渐地开始泛起了黑。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再多看了几眼,却见那黑色竟然越来越浓了起来,与右脸的白皙相比,显得越来越明显。 梨花吓坏了,两手抓着桌沿,两腿直缠。 沈碧瑶左脸的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了整边脸上,并且越来越黑,越来越浓。忽然,她皱了一下眉头,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啊……”梨花终于吓得大叫一声,疯了似地往外冲去。 这一夜,虽然守灵的人只有梨花一人,可其他人也都没有入睡。 古璟瑄的房中,一只蜡烛,一壶酒,一人独坐。忽然听得一声凄厉的惊叫从沈碧瑶所在的房中传来,立刻就纵起轻功飞了过去。 梨花刚从房中冲出来,才跑了几步,就被人扯住。 “发生何事?”古璟瑄拉着人就问。 梨花头也不敢抬,也不知道拉着自己的人是谁,只把头一埋,反手指着身后的房间说:“诈,诈尸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此时,易闻的江成了赶了过来。 “诈尸了……她,她活了……”梨花早就吓哭了,说话哽咽地厉害。 可是,大家都听清了她的话。 她说,她活了! 古璟瑄第一时间冲了进去,才进门,就见一身寿衣的沈碧瑶,躺在床上皱眉呻吟,似是十分难受。 “易闻!” 易闻只迟了古璟瑄一步进房,古璟瑄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此时听得这一声唤,立刻会意地走到床边去把脉,不带半分迟疑。 须臾,易闻抽回手,一脸欣喜地起身道:“楼主,她毒解了,她没事了。” 古璟瑄立刻上前,握住沈碧瑶的手,感受到沈碧瑶手里的温度,这才有几分安心。 内心抑制不住地欣喜雀跃,可是,他面上依旧没露出多少喜色。 “毒为何会突然解了?她明明已经……” 易闻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是,她确实有了脉象,并且体内的毒也有减少的迹象,确实是解毒了。” 既然不清楚,那便不多想了,更何况,古璟瑄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沈碧瑶忽然活过来,于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惊喜,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起来。 “活过来就好。”他轻声说道。 “嗯,这沈姑娘,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易闻同样十分感叹,也十分惊叹。 “这,这就活了?”江成这会儿还不敢相信,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就突然活了。 古璟瑄从来没有一刻向现在这般,心中轻快喜悦,会止不住嘴角的上翘,他坐在床边转头去看沈碧瑶,忽然,他抬手拨开了站在床头的易闻,让房内的烛光照到了沈碧瑶的脸上,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脸。 “易闻,你来看看,她的左脸,是不是黑了一块?” 说罢起身让开。 69. 第六十九章:解毒 易闻走过去,借着烛光仔细一看,果然看到沈碧瑶那藏在阴影里的左脸有些泛黑。他伸手擦了一下,又用袖子蹭了蹭,那黑竟然一点未掉,反而因为把脸上的白粉擦掉了,显得更加黑,与右脸的白皙对比,显得十分渗人。 “这……”易闻一时也惊呆了。他读过各种医书毒经,可这种情况,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完全摸不着头脑。 因不放心沈碧瑶,易闻所性在她房里守了一晚。古璟瑄同样一夜未睡,时时担心着忽然活过来的沈碧瑶只是回光反照,一转眼又会忽然死掉。 两人对着一对寿烛在房间里守了一眼,直到东方鱼白,沈碧瑶依旧活得好好地,呼吸平顺,除了左脸的黑斑又黑了几分之外,简直就像是在熟睡。 易闻再一次把了沈碧瑶的脉,确家她没事,方才开口道:“楼主,沈姑娘脉象平和有力,体内的毒素也在渐渐减少,应是没事了。守了一晚,不如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古璟瑄朝沈碧瑶看了一眼,问:“她何时能醒?” 易闻想了想,摇头,道:“属下不知。” 古璟瑄朝他看来,易闻便解释道:“从来没听过,有人中了见血封喉死了还能活过来了。沈姑娘中毒之后,并没有吃任何解药,可体内的毒却解了,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未弄明缘由,结果如何,我也不敢确定。” 古璟瑄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沈碧瑶的目光中,透着担心。 “她会不会……” 易闻愣了一愣,随即摇了下头,道:“应不会有事了。虽不知道沈姑娘为何脸上泛黑,但若体内毒解了,理应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最终,古璟瑄还是回去休息了,易闻也回去了,换了江成来。 只是,心中一直想不明白的易闻,并没有睡安稳。只在房中小憩了一会,便去了医馆抓了许多药来,并拿了那柄淬了毒的匕首开始试药。 当鲁明来喊他吃饭时,一进门,便看到房间里死鸡排了一地。 “易先生,今儿个你想吃鸡?”鲁明指着一地死鸡不明所以地问。 易闻把手上的死鸡又扔在地上,一脸疲惫地说:“现在哪还有心思想吃什么?这些鸡都是被毒死的,根本吃不得了。” “啊?”鲁明愣了愣,看到易闻手中的匕首,方才恍然:“易先生,你又在试毒?” 易闻看着手中的匕首点了点头,他道:“我想试出见血封喉的解药,可是,这毒太过猛烈,纵是刚中毒便灌下解药,毒性却也比药性快得多。所以,这些鸡都死了。” 鲁明干笑了两声,道:“不然这毒怎会叫见血封喉呢?” “可沈姑娘的毒,为何能解呢?”这一点,易闻始终想不通。 鲁明见他又陷入了沉思,开始动也不动,忙唤他。 “易先生,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啊。” 易闻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然后似游魂一样,一边继续想,一边起身出去吃饭。一心二用,看得鲁明眼都直了。 一行人在瞿州呆了三天,沈碧瑶始终未醒。易闻在试死了无数只鸡之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概是因为楼主封住了沈碧瑶心脉,所以她才有那么一丝机会,在毒性发作之时,正好赶上了解药生效。 说白了,就是命大。 命大不是解药,所以易闻最后也没了办法,只能调配了一些解百毒的温补之药喂给她吃。 不过,之前买来为她守灵的婢女梨花,这会儿正好成了照顾她的侍女,天天给她擦身喂药。 三天之后,一行人继续上路,去听风揽月楼江南总楼。 启程前,古璟特意人人把马车中沈碧瑶常坐的那一边加宽了,好让她能躺在那里。梨花则跟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前,方便时常进来照顾沈碧瑶。 许是因为毒渐渐解了的缘故,沈碧瑶虽然依旧没醒过,可是意识却是越来越清醒了。原先还是昏迷不醒,连易闻给她扎针也无任何反应,现在更像是睡着了,有时还会动动眉头,甚至,说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好几回,古璟瑄都想听清她在说什么,无奈实在说得太含糊,连猜也猜不出来。 只是,沈碧瑶身体见好的同时,脸上的黑斑也越来越浓,越来越大了,不仅漆黑如墨,而且几乎盖住了整个左脸,且形状狰狞,两边脸一黑的白,看上去甚是可怖。 梨花现在已经不敢去正眼看沈碧瑶的脸了,给她喂食时,总是忍不住把头别到一边,不敢多看一眼。 这日午时,在管道边休息。易闻熬好了药端来,梨花吹凉了端进了车里,胆战心惊的给沈碧瑶喂药。 她先拿枕头垫在沈碧瑶的身后,让她靠坐起来,再抖抖索索地给她喂药。不用心瞥到了她的左脸,就会连忙把头扭开。好几回都把药撒了出来,把沈碧瑶的衣襟都弄湿了。 古璟瑄见她都快把一碗药撒出去一半了,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书,道:“我来吧。” 梨花闻言如蒙大赦,把药碗一放,就冲出去了。 古璟瑄见状,反倒愣在了那里。 他说要喂药,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这会儿真要他给沈碧瑶喂药,他反倒觉得别扭得很。 男女有别,他与沈碧瑶同坐一辆马车,已经是于她名声有所影响。只是大家心中坦荡,又都是江湖中人,倒也不拘这些小节。可如今与她喂药这等亲密的之举,要真要他去做,古璟瑄反倒拘谨起来了。 只是话已出口,若再叫回梨花,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眼看剩下的半碗药快要放凉了,古璟瑄端了起来,小心地给沈碧瑶喂起了药来。 喂完药之后,古璟瑄面无表情地掀帘下车,把药碗递给易闻。 易闻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碗,又看了看目光不知望向何处的楼主,故意多此一举地问了一句:“沈姑娘都喝完了?” “嗯。”古璟瑄不自在地应了声。 “那,我进去把个脉?”易闻试探着问。 “嗯。” 还是一声嗯,连目光都没移动一分,始终看向别处。 傍晚的时候,易闻再熬好了药,没再找梨花,而是直接端进了车里,递给了古璟瑄。 古璟瑄愣愣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药碗,又看向笑得别有深意的易闻,皱眉。 易闻全然不动,只笑道:“楼主,沈姑娘的药。” 古璟瑄眉头皱得更深。 “梨花呢?” “呃……楼主,中午不也是你喂的么?” 古璟瑄一时语塞,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他反应过来时,药碗已经在他手里了,易闻也已经出去了。 喂完了药,易闻拿回了药碗又去给沈碧瑶把脉。出来之后,他有些意外地对古璟瑄说:“想不到楼主还挺会照顾人的,不像那个梨花,给她一碗药,她能把半碗撒病人身上。” 古璟瑄瞪了他一眼,易闻却浑然不觉,反而笑着说:“为了沈姑娘能早日康复,以后就有劳楼主喂药了。” 古璟瑄立刻瞪大了双眼,明显对这个决定十分不满。 易闻似是早知道会如此,所以一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丝毫不给古璟瑄拒绝的机会。 作为楼里唯一的一个大夫,在治病疗伤这一方面,易闻还是颇有权威的。 这夜并没有赶到城镇中,所以大家便在野外露宿。一行人对于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平常都是在马车中安睡的古璟瑄,如今不得不把马车让给沈碧瑶了。 半夜时,马车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把正在睡着的人都给吵醒了,当大家惊慌着急地举着火来到马车前撩开车帘时,就见到原来还睡在坐位上的沈碧瑶,已经掉到了车板上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家一时都愣了。 易闻朝古璟瑄看去。 “楼主……” 古璟瑄想也不想,就道:“梨花……” 易闻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楼主,梨花她抱不动……” 古璟瑄无奈,只得进了马车。 虚惊一场过后,大家又各自回去睡了。 这一惊一乍地刚过,江成一时半会还睡不着,就小声地问易闻:“哎,不值钱的,你说这沈姑娘到底何时能醒啊?她脸都黑成那样了,你的药管用吗?” 易闻斜了他一眼,说:“谁说不管用了?没看她都能翻身了吗?说不定过两天就醒了。” 整天与沈碧瑶呆在同一辆马车里的古璟瑄显然也更同意易闻的话。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沈碧瑶现在不仅会翻身了,而且有时还会吧唧嘴,甚至还踢过被子,简直就跟睡熟了没什么两样。 第二天继续上路,沈碧瑶依旧睡得十分死,看起来什么事也不知道。 可实际上,她正在做梦,一个接一个的梦。有时候梦到现代,又时候又梦到古代,错乱纷杂,就像她刚穿来的时候一样, 这天,她正好梦到在现代接广播剧。面试她的策划给她出了一个很是诡异的题目,给了她一段深情告白的台词,让她用缠绵悱恻又婉约害羞的方式念出来。 “策划啊,我可是御姐音啊!你真的觉得这个梗适合么?”沈碧瑶敲了这么一行字过去。 70. 第七十章:梦话 “我觉得挺适合的啊。我们剧里的设定就是,御姐在成为御姐之前,是一个很含蓄的软妹纸,你还要负责她的少年部分。”策划如是说。 “……”沈碧瑶回了他一串省略号,然后无语地开始研究台词。 看了几行,沈碧瑶就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了。一上来说先说喜欢你,然后又是一大段琼瑶式,最后,这特么还是一个古风剧……这样真的好么?这剧的编剧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回路?而且,策划是怎么让他过的稿? 算了,反正是个面试,念就念吧。 “我看好了,回yy吧。”沈碧瑶在qq上敲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回到了yy频道,正式开始面试。 清了清嗓子,试了个柔和点的音调,然后开了麦。 首先,开始是深情告白,大但而害羞。 “你可知……我……喜欢的人是你……” 接着,是缠绵悱恻地柔情,琼瑶模式完全开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自相遇起,唯愿与君……执手偕老……” 特么鸡皮疙瘩掉一地啊。这一段,沈碧瑶配得很是煎熬。 不过还好,熬过了这一段之后,结尾终于正常了点了。 “……若你是恶人,可亦可为你提刀,双手染血又如何,我只想……在你身边……” 对完戏,沈碧瑶关麦,长出一口气。 整段念下来,就最后一句是她是本色演出。这神剧到底演得是什么样的分裂人格啊,一段话三种风格,确定不是精分? “怎么样?”沈碧瑶敲了句话过去。 “嗯……少了点张力啊……”策划回得十分犹豫。犹豫得让沈碧瑶想骂娘。 “不过还算不错了。你再来一段御姐戏,过了的话,就可以敲定了。”策划又飞快地敲来了一句。 “叮咚”一声响,提示传来文档,沈碧瑶正想点接收,忽然画面又转,她又出现在了古代。 沈碧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她就是醒不来,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脑海里的思绪不停地被梦中的画面牵扯地团团转,让她疲惫不堪。想挣扎出去,却又无处着力,这种感觉让人感觉十分煎熬。 古璟瑄被突然搭到膝盖上的手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沈碧瑶已经翻到了边缘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了。 马车里本就不算宽,再加宽了沈碧瑶的坐位,中间的位置便只容得一人。古璟瑄坐下时,膝盖离沈碧瑶不过半臂远。 沈碧瑶好转之后,便时常说些梦话。有时候古璟瑄总想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可是总是因为太含糊,听不清她说得是什么话。可是今天,她说话咬字却十分地清晰,以至于让古璟瑄完全听清了她在说些什么。 虽然断断续续,声音忽大忽小,可是,古璟瑄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她说的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古璟瑄当时便一愣。 当听到她说,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时,古璟瑄忽然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沈碧瑶翻身时,胳膊拾到了他的膝盖。 把沈碧瑶扶回去之后,古璟瑄没有再拿起书来。他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纵是知道那只是她的梦话,可是他依旧乱了心绪。 这种情绪,并非喜悦,也并非厌恶,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喜欢……这个字于古璟瑄而言,十分遥远。远到他甚至从未考虑过,这会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与易闻江成二人,自小一起挣扎着从那个噬人的地方爬上来,又机缘巧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懂得何为兄弟情义,清楚何为相互信任,甚至有想过,何为亲人,可却从未想过,何为喜欢。 一瞬间,古璟瑄想了很多自己从来不曾去想的事情,甚至,他还忍不住去想,她梦中说的那个“你”……会是谁? 当易闻又端来药碗时,古璟瑄并没有接,而是起身避了出去。之后更是连马车也没坐,直接骑马而行。 如此不久之后,便到了江南。揽月堂堂主筱月携众早早地到了盈城侯着。而就在到达盈城的前一天,沈碧瑶醒了。 醒来的时候,沈碧瑶感觉到身体在动,睁开眼来,看到的是一个车顶。察觉到这个车顶很熟悉之后,沈碧瑶立刻转头,对面的坐位空荡荡的,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特么的,好不容易梦到这段场景,竟然连楼主的面也不让我见一见。 车外的马蹄声和滚轮声,听起来跟真的一模一样,就连马车那轻微的震动,感觉得也异常真实。 沈碧瑶费力地动了动,忽然发现,她躺的这边,好像很宽。 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果然发现她坐的这边,比原来要宽得多。 呵呵,连马车都改造了,好智能的梦。她早就想在马车里躺一躺了,整天坐在颠来颠去的,屁股都要颠散。躺着多爽,还有棉被。 沈碧瑶一脸幸福地瞄了眼棉被的花纹。果然是楼主的那床马车专用式锦缎棉被,不愧是自己的梦,就是要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嘛。 “嘿嘿。”沈碧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忽然,她靠着的那边车壁边上小窗的帘子被撩起来,露出了易闻带着欣喜笑容的脸:“沈姑娘,你醒了?” 沈碧瑶眨巴眨巴眼,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做梦,吓得差点跳起来,一声“卧槽”脱口而出。然后直接从坐位上一屁股摔到了车底,慌乱之中又把自己的头磕到了楼主的坐位上。 “嘭”“砰”的两声响,外加一声惨叫从车里传出来,马车立刻就停了。 下一刻,古璟瑄便撩开了车帘,见沈碧瑶正跌坐在车里,抱着头哀号。 车帘撩开,沈碧瑶抬头就见到了楼主居高临下的脸,以及,那皱得快要倒竖起来的眉头。 “楼主……好久不见……”沈碧瑶强扯了个笑脸,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搭讪的话。 易闻听了笑得不行。 “可不是?你差点就见不着我们了。” “是吗?”沈碧瑶听这话感觉摸不着头脑,挣扎着想爬起来坐,撑了半天,却发现胳膊一点力也使不上。 易闻看不下去了,冲外面喊了声:“梨花,过来伺候沈姑娘。” 沈姑娘? 沈碧瑶心头一惊,再低头一看,自己可不就穿着一身女装么? 我勒个去,什么时候暴露的?不对,关键是,到底怎么暴露的? 这时,梨花进来要扶她起来。沈碧瑶却没急着起身,反而一脸惊慌地问易闻:“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易闻没立刻回答,而是朝古璟瑄的方向看去。古璟瑄微一摇头,易闻便转头笑得十分有内涵地说:“沈姑娘觉得,我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啊。”沈碧瑶急得都带上哭腔了。 她现在才十三岁,第二生理特征还没来得及发育,千万别告诉她,一群汉子是把她扒了才发现的啊。那可真是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易闻见她是真急了,这才指了指她的耳朵道:“你有耳洞,所以我们就猜你是个姑娘,然后我就叫人去查了你的身世。”说到这,他又笑了,轻挑了下眉:“逃婚,胆子不小啊。” 沈碧瑶松了一口气,扶着梨花的手坐了回去。 不管易闻说的理由是真是假,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信了。对于不知道的事,关键是自我安慰啊。如果事实是她一开始猜的那样,她宁愿相信这个假理由。 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沈碧瑶这才开始注意到扶她起来的这个姑娘。 “你叫梨花?”沈碧瑶问。 梨花低着头点了下,没敢说话。 挺内向的嘛。沈碧瑶想。 “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的啊?”沈碧瑶又问。 这一群汉子,上一回带着的姑娘还是卧底呢,这回又马上带了一个新的姑娘,还有没有点警惕心啊? “奴婢……是,是易先生买来给小姐守……不不不,是买来伺候小姐的。”梨花差一点就把守灵的事情给说出来,可想到沈小姐好不容易活过来,说守灵的话未免太不吉利了,于是连忙改了口。 沈碧瑶有些不信,更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会这么好?还特意找个人来伺候我?” 那一群糙汉子这会竟然这么细心,着实让沈碧瑶有些转不过来。当初她还是一个小乞丐的时候,那群汉子有多粗线条,她可是亲眼见识过的。这会儿竟然还会想到给她找个丫鬟伺候? 楼主都没这待遇,凭什么她会有这样的专权啊?这不科学。 沈碧瑶越想越不对劲,再一看半蹲在她身边,一副战战兢兢模样的梨花,心里更加纳闷了。 这姑娘怕成这样,该不会是他们掳来的吧? 我勒个去,这情形太诡异了,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一觉醒来,感觉哪里都怪怪的? “咕噜……”沈碧瑶肚子叫了一声。 梨花连忙低头,装作没听到,怕她不好意思。 谁知道沈碧瑶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撩起了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嘀咕着说:“还多久到午时啊,肚子好饿……” 71. 第七十一章:毁容 终于到了饭点,沈碧瑶在梨花地搀扶下下了马车,像往常一样凑到火堆边,等着分烤肉。 可这回她还没蹲下,就被赶来了。 “别过来,当心被熏着,梨花,还不快扶沈小姐到马车里去。” 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沈碧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心里都觉得毛毛的。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在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位啊?突然被抬得这么高,她有点受不鸟啊! “小姐,我还是扶您回车里吧。”梨花怯怯地说。 沈碧瑶摇了摇头,又突然说:“你以前不是丫鬟吧?” “啊?”梨花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正想道歉,却听得沈碧瑶继续说:“你不习惯自称奴婢,一看就知道没受过专业训练。易先生做事那么细心,如果真要买个人来伺候我,怎么可能不买个有经验的丫鬟?” “这……我,奴婢……”梨花原本是个良家女子,从来没当过什么丫鬟,也没接触过什么正牌的大小姐,被沈碧瑶这样一质疑,立刻就慌了,连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火堆边忙活的几人。 那几人纷纷把目光转到一边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谁敢乱说话啊,还是别惹祸上身的好。 沈碧瑶见这样也套不出话来,心里更加不安了。于是摆摆手说:“别跟着了,你去帮他们的吧,我到附近走走,饭好了叫我啊。” 说罢,就选了个清静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现在需要清静清静,调整好心态准备挖出内幕,不然的话,她肯定会被好奇心杀死的。 易闻很会选地方,一路上停下来休息的地方,很少没有水源的。沈碧瑶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小湖。想了想,还是没走过去,而是找了个石头坐下。 本来想好好想想看,为什么大的都变得这么奇怪的,可是肚子实在太饿了,连精神都集不了。空中飘来的烤肉的香味,更是让她根本就没办法想任何事。 算了,还是回去看烤肉吧。 于是,沈碧瑶又走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易闻,忽然就想起自己当初被愿望成小偷的事了,于是忙跑上前去问他:“易先生,姜篱呢?” 易闻看了她一眼,道:“死了。” “哦……”死了啊。 沈碧瑶忽然觉得,其也她也挺可怜的。竟然就这么死了。 可是这种感觉只有一瞬。下一秒,她就立刻又问了:“那我被她骗走的首饰呢?现在你该相信那是我的了吧?” 易闻方才见她眼神伤感,还以为她是在为姜篱的死难过,正感慨她心思单纯心地善良,谁知道她竟然一开口问的竟然是自己的首饰。 易闻很是无语。原本当她是个乞丐的时候,全然不觉得她这样有何不妥。可如今知道了她是一个姑娘家,而且还是一个四品大员的女儿,是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却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妥了。 她这样咋咋呼呼,冒冒失失的,哪里看得出来一丝大家小姐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乞丐。难怪扮起乞丐来都不会有人发现。 “你的东西我给你好生收着呢,现在去拿给你。” “好啊。”沈碧瑶飞快地应道,一句也没推辞。 易闻从包袱里把东西全都递给她了,沈碧瑶接过就打开来看了。全都数了一遍之后,她十分惊讶。 “分文不少,这么精准?难道姜篱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吗?” 易闻听了前半句还有略有些得意,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却忍不住想翻白眼。 他道:“东西都在这里了,现在物归原主。之前……害你蒙冤受屈之事,我……” “哎呀,东西都还给我了,那种小事就不要计较了。”沈碧瑶十分豪爽的随意挥了挥手,埋头看着自己的首饰和银子,头也没抬。 再次清点了一遍之后,她拿起里面的小铜镜顺手擦了下,抬起就照。 易闻一见,立刻飞手去挡,结果,还是晚上。 “啊,妈呀!”沈碧瑶被镜子里的脸吓了一跳,手一甩,就把铜镜甩了出去。惊魂未定之际,抬头看到了易闻一副样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开口的表情,她的心,更是瞬间主沉到的谷底。 “我的脸……怎么了?”沈碧瑶一开口,声音就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地,跟哭似的。 易闻见她这样,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此时,原本正忙着准备午饭的一行人,此刻都安静了下来。 沈碧瑶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镜子里那张万分恐怖的脸就是自己的脸。她飞快地调出信息面板来,想确认自己的颜值。可当她看到颜值那一栏的数据已经是一个鲜红色的零时,全身上下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了。 沈碧瑶身子一晃,差点晕倒,易闻忙伸手扶住她,再伸手一捞,把从她手中掉出来的首饰也一并捞起。 “沈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我可能是饿过头了……我,我要回车里睡一下,吃饭别叫我……”沈碧瑶此刻人就跟失了魂似的,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些话,就摇摇晃晃地向马车走去。 木然地走到车边,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把车帘放下,盖得严严实实的,彻底把自己与马车外的世界隔开之后,沈碧瑶咬着自己的胳膊,放肆地哭。 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她明明是颜值九十的大美女啊,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成了一个丑八怪,而且还是丑得连自己都能吓傻的丑八怪。 作为一个凡事先看脸的颜控,现在她自己的脸丑成这样,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丑成这样,还有什么必要活着? 钱没了,她还可以挣。可是脸毁了,她怎么办?怎么办? 沈碧瑶感觉她的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顶着一张这样狰狞可怖的脸,她还怎么敢到外面去吓人?不出去,又怎么见识到那些美好的人和事?见不到世间的那些美好,她活着又是为什么? 一想到这些,沈碧瑶的眼泪就止不住地狂流。 这张脸,原是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顽强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敢于和美人搭讪的唯一勇也,也无非是因为自己也是一个大美女。可是现在呢?现在她不仅不美了,而且还丑得怕人。那她在这个世界还要怎么活? 这里没电脑,没网,没快递,宅都宅不起来,这还要她怎么活? 沈碧瑶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颜值九十能美得让人经验,那颜值零该是丑得多么恐怖啊?沈碧瑶现在连回忆都不敢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眼。镜子里的人,简直哪里还像是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鬼! 她终于知道梨花为什么那样怕她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她的脸。 不知道哭了多久,车外忽然有了声响。沈碧瑶飞快地躲进了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步都裹了起来。 她现在不敢见人,那张脸,她自己都不敢看,现在更是不敢让别人看。 古璟瑄到附近走了一阵,回来就听易闻说了事情的经过。本就担心沈碧瑶会因为自己的脸而难过,可现在进到车里一看,却更加担心了。 有心想安慰她几句,却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一群人都是男人,谁都不曾把相貌看得如何重要,又怎么能理解女人对相貌的重视?此时若是说错了话,恐怕事情还会变得更坏。 想罢,古璟瑄但吩咐道:“走。” 马车拉动,可是沈碧瑶却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把自己藏得连一根头发丝也没露出来。 行了一阵之后,古璟瑄见她还不露头,怕她会憋晕过去,便又下了车换马,留她一人在车里。 傍晚时分露宿,沈碧瑶依旧没有下车,甚至连饭也没吃。易闻叫人给她准备的吃食,梨花怎样端进去的,又怎样端了出来。 江成看了,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就是没从前好看了吗?一张脸而已,犯得着这样不吃不喝的吗?” 此话一出口,向来唯唯诺诺的梨花竟然也开口反驳了。 “江公子这话说得不对。” “我怎么就得不对了?多和人断手断脚还要好好活着,她不就是丑了点吗?长得丑难道还能活不下去不成?” “对于女人来说,长得丑就是活不下去。”梨花板着脸说:“女人长得好,可以找个好婆家,嫁个好丈夫,过上好日子。可是要是长得丑,那还怎么嫁人?连嫁都嫁不出去,一个女人孤身在这世上,要怎么活?” “这……难道不嫁人,就不活了?”江成虽然嘴上不服,可声音到底是低了下来。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女人要嫁人的问题。现在听梨花这么一说,再一想,沈碧瑶现在脸成了那样,说不定还真的会像梨花说的那样,嫁不出去,然后没了生计,活不下去。 总不能让她一个大小姐,真的当一辈子乞丐吧? 易闻不曾想过这些,现在细想来,却更是觉得愧疚。 他道:“若真是这样,那干脆就把她留在楼里。我去跟楼主说。” “对,嫁不出去又怎么样,我们照样可以像现在这样照顾她。”江成也说。 梨花却是更生气了。 “有人照顾就行了吗?女人如果不成亲生子,那还叫什么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就赌气转身走了。留下易闻和江成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一脸默然。 “这么说来,好像……是挺严重的……”江成说。 “我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易闻忍不住叹了一声。 72. 第七十二章:医病 次日,到了盈城,宫月早早就包下了最好的客栈,站在店门口等着,还派了手下去城门口等,一见着人,先报信。 原本是欢天喜地地迎接楼主,可是等见到人来了,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楼主出门向来坐车,这回,竟然骑在马上? 宫月是何等人物?她与柳沐风三人一样,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并且还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揽月堂的堂主。比起当初十三岁就成为听风堂堂主的柳沐风来,也不遑多让。 现下,这一件与寻常相左的事情,便让她上了心。待人走近时,她便注意到,向来警惕的易闻,此时却正心不在焉。再看江成,易是没什么好脸色。 一行人停在客栈前,古璟瑄一下马,便转身向跟在后面的马车走去。 正迎上前去的宫月一愣,转而看向易闻,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的神色都如此怪异?” 易闻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稍后再与你细说,你先找人安排好房间。” 宫月道:“已经安排好了,还是老样子,楼主住天字一号,我等依次排下来。” 易闻摇了摇头,道:“这回不同,得再安排一间。” 他话音刚落,宫月一抬头,就看到方才进了马车的古璟瑄竟然用被子包了一个人抱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进了客栈里。 原本在客栈候着的揽月堂的人,一个个都惊掉了下巴,就连宫月向来冷漠的宫月,此时也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那,那人……是谁?”宫月指着古璟瑄的背影问,神情甚是惊慌。 易闻看了眼周围的楼众,扯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道:“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进去再与你细说。” 宫月被易闻一直扯进了房里,随后江成也跟了进来。 宫月黑着一张脸往桌边的凳上一坐,等他们关好了门,就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楼主抱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江成是个沉不住气的,况且这事他都憋了一路了。所以还没等易闻开口,他便说:“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又是一个乞丐,总归是跟楼主认识的。” “什么千金小姐?什么乞丐?你们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她是怎么跟楼主认识的?楼主生**洁,从不让人近身,怎么会,怎么会……” 一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宫月还是不敢相信。 从来不喜人触碰的楼主,竟然会亲自抱着一个人?若非亲眼所见,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易闻也在桌边坐下,缓缓道:“楼主与她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不清楚,反正,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乞丐。” 说着,便把沈碧瑶当初如何向她们高密,如何中毒,如何被揭露身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了宫月听。 宫月是越听越心惊,最后几乎要拍案而起。 楼主竟然早就与那个什么沈三小姐相识,并且一路上还处处护着她,事事为她着想。听了易闻说的,再加上自己亲眼看到的,宫月现在心里简直象是被醋泡过似的,对那个连面都没见着的沈三小姐,已经开始怀恨在心了。 而沈碧瑶自从见到了自己的脸之后,就再也不肯见人了,不仅如此,她连话也不说一句。 古璟瑄没办法,把她连着被子一起抱到了自己的房里,却不想,进了房间,她还是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出来。”古璟瑄道。 被子摇了摇,沈碧瑶拒绝。 古璟瑄又道:“房里没人。” 被子依旧摇。 古璟瑄开始有些愠色。 “不憋吗?” 这次被拱了两下,看起来象是在点头。 古璟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说:“那还不出来?” 被子还是摇。 古璟瑄怒了,正准备伸手去扒她的被子,这时,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只听得门外传来了易闻的声音,他道:“楼主,我想来看看沈姑娘。” 古璟瑄看了看床上的那一团被子,颇有些无奈地说:“进来吧。” 易闻推门进来,见沈碧瑶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便道:“沈姑娘还是不肯见人?” “嗯。”古璟瑄应得很是无奈。 自从沈碧瑶拒绝见人开始,她就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在人前更是裹着被子不撒手,无论说什么都不肯露面。 易闻想了想,便对古璟瑄道:“楼主,这几日我认真想了想,始终觉得,沈姑娘脸上的黑斑应是与她所中的毒有关。” 中毒?沈碧瑶心中一惊,怎么听着这么耳熟。飞快地调开信息面板一看,果然见在一个角落里标着一个“解毒”的持续性buff。 原来,她是中了毒了,所以脸上才会忽然长了一个黑斑。可是,这个解毒的buff又是怎么来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buff,所以然她才没死,反而毁容了吗? 沈碧瑶一时之间,觉得心情很复杂。没死却毁容了,还不如死了呢,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 “可能医?”古璟瑄问。 被子里的碧瑶此时也竖起了耳朵来听。 只听得易闻道:“并无把握,但,是可以一试。” 这话说的沈碧瑶心里七上八下。没把握,也就是说不一定医得好了?那她医还是不医呢?若是抱了希望,到时候又更失望,那可怎么办啊?沈碧瑶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受得了再一次的打击。 见被子里的人没反应,易闻又道:“沈姑娘,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你再怎么逃避也是无用,不如,让在下试一试,若能医好,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好……反正也不会更坏了……” 这话虽然是大实话,可沈碧瑶却是听得一阵委屈。 果然大家都认为她已经丑得不能更丑了。 躲在被子里考虑了半天,沈碧瑶觉得,易闻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都不会更丑了,试一下总比坐着等死好。最多,她不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想清楚了之后,她慢慢把被子从头顶上拉了下来,拉到眼睛之下,便立刻停住了,脸上的黑斑依旧遮在被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满是怯意地望着易闻。 “你要……怎么治?” 见她终于拉下了被子,愿意考虑了,易闻和古璟瑄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 “沈姑娘,你脸上的黑斑是在中毒后才显现了来的,所以我怀疑,这黑斑是与你体内的毒素有关。若想得到消散黑斑的方法,先要弄清楚这黑斑到底是怎么来的。”易闻道。 沈碧瑶想了想,问:“我中的是什么毒?” “见血封喉。” 一听这名字,沈碧瑶就皱起了眉,然后,又怯怯地看了易闻一眼,问:“会毒死人吗?” “呃……”易闻下意识地朝古璟瑄看了一眼,然后才答道:“寻常人若中了此毒,确实会当即便死。” 沈碧瑶咽了下口水,又问:“那我为什么没死?”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事情。”易闻笑道。 “那要是把毒解了,我脸上的斑是不是就会没有了?” “这……一切要等试过了才知道。”易闻解释说:“如今我只是猜测这黑斑与你中毒有关,需要验证过了之后,才能判断这斑是因毒而起,还是因病所致。” 沈碧瑶立刻又接着问道:“那要怎么验证?” 易闻犹豫了一下,方道:“恐怕,要取些黑斑里的血。” 沈碧瑶一听要取血,倒没如易闻所想的那样,露出惧怕的神色,反而问道:“取血会留疤么?” 易闻摇头:“以针灸拔罐取血,不会留疤,针痕只两日便可痊愈。” “哦,那就好。”听说只是用针扎几下,沈碧瑶倒是松了口气。 用针扎虽然也痛,但总比用刀割好。见多了电视剧里割腕放血,她都养成下意识了。 “什么时候开始治?”沈碧瑶问。 “回了总楼,便可开始医治。”易闻道。 沈碧瑶这才看向了古璟瑄,问:“什么时候去?” 古璟瑄见沈碧瑶才与他说话,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改气。 “明日。” “哦。” 沈碧瑶应了一声,便又不说话了。 等了一阵,见两人还站在那里不动,她才忍不住问:“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古璟瑄气结,甩袖走人。 易闻好笑地摇了摇头,对沈碧瑶道:“沈姑娘好生歇息,在下告辞。” 他两人一走,沈碧瑶立刻就把被子拉了下来。在被子里躲了这么久,差点没憋死。原本雪白的右脸,现在红得跟关公似的,与左脸一对比,显得比平时更可怖了。 现在沈碧瑶还没有办法判断,易闻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只是安慰她。不过,易闻至少有一句话是对的。就算医不好,她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想到自己的脸,沈碧瑶又忍不住想哭。 好不容易变得这么漂亮,没想到,瞬间就全毁了,还特么丑得连人都不能见。早知道会这样,好当初穿来的时候,就应该再跳一次湖,从原地穿回去。 虽然自己原来那张脸没那么漂亮,但好歹打扮一下也能算个中上啊。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特么丑得都可以申请吉尼斯了。 73. 第七十三章:妒忌 隔天,休息了一晚的众人,大张旗鼓地回听风揽月楼的总楼。 沈碧瑶依旧缩在被子里,不露头。她不动,大家也都不敢动她,最后,古璟瑄无法,只得把她重新抱回了马车。 宫月见此情形,本想上前接手,不料却被古璟瑄避开了。刹那间,眸中杀意迸现。 忽然,肩上拍下一只手来,宫月一匕首回刺,却被易闻的铁扇挡开。 “莫生杀念。”他道:“如今不比从前,不是你想杀谁就能随意杀谁。若是你想杀沈姑娘,我不会依你,楼主更不会。” 宫月一把挣开他的手,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过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为何你们都这样重视她?” 易闻斜了她一眼,道:“我有愧于她,自然不会让你动她。” “那楼主呢?”宫月紧追不舍地问:“楼主从来不喜京城中人,更不可能会喜欢那个京城官员之女。” 易闻此时也不愿意与她多言,只冷冷反问道:“楼主为何不喜京城中人,难道你不知道吗?若是心里清楚,就不要再提起这些事来。” 易闻说完,转身上马,再不理会宫月。 一行人,大张旗鼓地走在路上,百姓见这皆垂首避让,甚是惶恐。 听风揽月楼的名号,在江南之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如此,听风揽月楼还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恶名昭彰的门派之一。只此楼乃是专门买卖情报与刺杀之地。直接或间接死于听风揽月楼之手的人,数不胜数。 再者,前任楼主十分之冷血张狂,纵容手下杀害无辜,让听风揽月楼在江湖中声名狼藉,人人闻风丧胆。 自两年前楼中变故,前楼主暴毙而亡之后,楼中人行事皆有所收敛。只是威名仍在,世人依旧是闻之变色。 听风揽月总楼之中,藏了所有听风堂明里暗里搜集来的情报,以及揽月堂所接的所有刺杀的名单。可是,就这么一幢楼,却堂而皇之地矗立在江南明月湖之中的小岛上。 明月湖并不大,只是一个湖。湖最窄处,可从这头,望到那头。湖水清涟,有鱼有虾,听风揽月楼就在湖中央,楼檐八方,屋角风铃动响,衬着这江南水乡,端的是诗情画意十足,却无人敢闯。因为,江湖中曾有传闻,听风揽月楼中机关重重,随意踏入,只有死路一条。 一行人行至湖前,停在湖边。古璟瑄率先下得马来,正要往马车里走。宫月却抢先一步,闪身进了马车里。 易闻见了,立刻跟了进去。 一进马车,宫月十分不客气地对着那一团被子说:“沈姑娘,现在要渡湖了,还请下车换船。” 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很霸道的女人,沈碧瑶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她想,怎么又多了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还这么霸道,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沈碧瑶心中好奇想看看说话人的脸,可是现在自己的脸都这样了,要是两下一对比,要是那人再长得漂亮,那不是找虐么? 沈碧瑶一边纠结一边走神,得不到回应的宫月却是以为沈碧瑶故意轻视她,顿时怒火中烧,不顾易闻的阻拦,一脚向被中的沈碧瑶踹去。 “哼……”宫月这一脚力道十足,沈碧瑶被踹得不轻,疼得哼出声来。 “你做什么?”易闻见她动手了,心头亦是火起,忙把她挡到一边去。 宫月瞪着他怒道:“不过一个丫头,凭什么在我面前拿乔作态?莫说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就是更有身份的人,死在我手里的也不在少数。在家做惯了小姐,到我们的地盘上也敢使性子?我呸!” 这话说得恶意十足,沈碧瑶心中也起了傲气。若这里只是那些汉子们也就罢了,既然还有女人,她就不能让女人也看轻了。 失了相貌,她可不想连气度也失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并且一直以来都是自力更生的成年人,沈碧瑶遇到这种情况,倒也清醒了过来。 一时失意,伤心一阵子再所难免,可是伤心一辈子,那就是窝囊了。虽然沈碧瑶的伤心期还没过,但被同是女人的宫月这么一激,也就顾不得伤心了。 她忍着痛,闷在辈子里对易闻说:“易先生,能不能劳烦你帮我找块面纱来。”刚说完,又立刻加一了一句:“找厚一点的。” 古璟瑄在车外听到宫月的话,原本想发怒,随后又听到沈碧瑶说要易闻去找面纱,火气立刻就消了不少。 不管怎样,她总算是肯出来见人了。 姑娘家的心思,他是一点也想不透,更不明白为何宫月骂了几句,她就肯出来了。不过,既然肯出来见人了,那比要呆在马车里要好些。 易闻找来了面纱,放到马车里就避了出去。沈碧瑶从被子里出来,先拿面纱遮了脸,这才寻了面镜子,对着镜子打理了头发,描眉画眼。弄妥帖了之后,又找了件衣服,把身上的皱衣服换了。这才施施然走下车来。 沈碧瑶本就是大家小姐,虽然只是庶出,可到底也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人上人。真把架子一端,那气质要引个人瞩目一下什么的,也是做得到的。 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沈碧瑶虽然不会作诗写赋,可经过了大天朝的九年义务教育,又加上高中大学七年,总共年了十多年的书,总归是肚里墨水不少。若真要把显示自己的气度,气场一放,秒杀些寻常百姓也是分分钟的事。 车帘一撩开,宫月就侧眼看了过去,随后,皱紧了眉。 那人虽然蒙了厚厚的面纱,周身的气度,一看就知道与她们这些人不同。那种气度是从小养出来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大方,一眼就能看出来与寻常姑娘不同。虽不见面容,可眉眼精致,发式虽然随意,可衬着她的气度,却也显得落落大方。 宫月原本以为,这所谓的沈三小姐,不过是一个善使性子的小丫头罢了,谁曾想,这个小丫头却有如此气度。 一时间,宫月的心中更是不舒服。怎么看都觉得沈碧瑶碍眼。 沈碧瑶下了车,一句话也没说,随意寻了一个地方站着,安静地等他们的渡船来。没有半分拿乔,也不会感觉半点不自在。仿佛这么做,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宫月见她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心里愈加气愤。 在她看来,沈碧瑶就是一个隐患,一个不得不除的隐患。区区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竟然能让楼主和易闻都这般纵容。这个人,无论如何留不得。 踏船回楼,沈碧瑶一路看得各种惊叹,面上却半点惊讶地表情也没有。宫月的目光那么地炙热,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得到,所以就算是为了面子,她也得拼死hold住。 更何况,她现在的那张脸,也让她完全没有惊呼感叹的心情。 听风揽月楼立于湖上,四面环水,原本应该湿气很重,可是沈碧瑶一踏进楼中,却感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脚下一阵温热。 沈碧瑶惊讶地低头一看,好奇地说:“咦,这里竟然有地暖?” 易闻一愣,随即回身笑道:“没想到,沈姑娘一眼就能看出这楼中的玄机来。” 古璟瑄也有几分诧异地侧目看来。在他的印象里,沈碧瑶就是个蠢的,当初在家中被姐妹欺负,在外也能被姜篱欺负,可没想到,她竟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楼里烧了地热。 沈碧瑶完全不觉得能看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初,她在北方上学的时候,从十月到来年四月,都是在地暖房里窝着的,这种东西,不要太熟悉好不好? 脚下暖洋洋的,空气略干燥,这种感觉真让人怀念啊,让她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北方求学的时候,那没心没肺的学生时代。也正是在那里,她被同班的汉子们拉上了网游这条不归路。 易闻原本以沈碧瑶被他一夸,多少会有些得色,却不料她的表现如此谦虚,显然觉得看出这里有地暖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便存了心想考考她。 他问道:“沈姑娘可知,这地热是如何让这楼里热起来的?” “通过管道啊。”沈碧瑶想也不想就答道。 易闻这下真的是惊讶非常了。 “你是如何看出这楼里的柱子是空心的?” 此话一出,这回轮到沈碧瑶惊得合不拢嘴了。 “啊?柱子是空心的?那承重受得了吗?这该不会是危楼吧?” 宫月冷哼一声,轻蔑道:“柱子中空处都镶了铜管,没那么容易塌。沈姑娘若是怕死,就出去好了。” 沈碧瑶心中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走到一根红木大柱边,用手拍了拍,再看了看柱上连着的横梁与走向,瞬间就明白了个大概。 随后,她转身问易闻:“我住哪?” 易闻愣了一下,想了想,转身唤了一声:“楼主……” 古璟瑄上楼的身影一顿,低头冷冷地看了回去。 易闻连忙环顾了四周一圈,心中盘算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个光线不错的空房,用扇子朝那一指:“就那间。” 沈碧瑶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一看,立刻瞪圆了眼睛。 “八楼?木梯?还是盘旋式的?” 74. 第七十四章:治伤 易闻冲同样瞪着他的古璟瑄扯起嘴角笑了一笑,故作无奈地解释道:“楼里能住人的总共七间房,占了四间,就剩下这一间了,总不能让她住祁风屋里吧?” 沈碧瑶掰着指头算了算,说:“不对啊,七间房间,五间有人住了,应该还有两间啊。” 易闻转头冲她笑了笑说:“是还有两间,不过,除了你要住的那间,另一间在西北角,是前任楼主的卧房,而且……” “而且什么?”沈碧瑶问。 “而且前楼主就是在那间房里暴毙的,所以,我们才把那间房间封起来了。” 沈碧瑶打了个哆嗦,忙道:“那我还是就住你说的那间吧。” 说罢,抬头往楼梯上看去。 八楼啊……木梯啊……窄得可以啊…… 哎,连地暖都有了,怎么就不设计个电梯呢? 边吐槽边爬楼,爬了两三楼,沈碧瑶就开始大喘气了。扶着扶手停下来歇息时又往上一看,还那么远,不禁又想:坑了个爹的,八层楼呢,为啥偏偏把住人的房间安排在最上面?吃饱了撑的么? 梨花见她走累了,便伸了手来扶她。沈碧瑶扶着梨花又走了两楼,实在走不动了。就摆摆手说:“停一下,歇会再走吧,这楼梯太陡了。” 才停下来喘了口气,江成就扛着个榻从上面赶了上来,见她们停在那里,就嚷道:“让让,借个过。” 沈碧瑶一脸惊悚地贴到了柱子边,江成从她身边过时,她还特意伸手碰了碰那张榻。 特么的还是红木的,那得多重啊?武功高的人都这么牛吗?小伙伴们都惊呆了有木有? 等沈碧瑶走一步歇息一阵的爬到了楼顶时,江成早把扛来的榻在她房间里摆好了。沈碧瑶一进房,就往榻上一躺,开始趴在那里躺尸。 梨花见了,便道:“小姐,您的卧房在里间,这张榻是给我……是给奴婢睡的。” 沈碧瑶抬了抬胳膊,有气无力地说:“先借我躺躺,过会儿再还你。自从那一觉睡醒后,我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力,走路都费力……” 梨花听了这话,点点头道:“昏睡了那么多日,醒来后也没吃什么东西,自然没力气。小姐这身子,还得好好调养一阵才行。” 歇息了一会儿,沈碧瑶感觉力气回来了些,就起身想去里间,没想到,才一起身,就感觉腰间一疼,直不起腰来。 “嘶……”沈碧瑶疼得直抽冷气。用手一摸,一碰更疼了。 “梨花,把门关了,帮我看看我的腰。” 梨花见状忙去关了门,过来帮她解了衣裳一看,立刻惊叫起来:“呀,小姐,你的腰上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啊?” “青了?”沈碧瑶反过头一看,果然看到腰间青了一大块,不禁内牛满面。 这是多大仇才踹这么狠啊?有武功的人果然惹不起……可她明明没招她没惹她啊?坑了个爹的,太特么悲催了。 “先扶我到床上去。”沈碧瑶道。 “哎。”梨花应了一声,轻手轻脚步地把她扶到了床上躺好。 沈碧瑶躺好了,觉得腰上好受了些,又道:“我现在动不了,你帮我去找易闻,问他要点跌打药来。” “好,我这就去。”梨花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沈碧瑶没想到她跑得那么快,忙在她身后喊:“别告诉别人啊。” 可此时梨花早就跑不见影了。 沈碧瑶一脸无语地叹了口气。希望她不要告诉别人,最好易闻也别说。这要是传出去,那多丢脸啊。同样是女人,她却是被人一脚踹得起不来的那个,太没面子了。 可让沈碧瑶万万没想到的是,梨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之后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哪间房是易闻的。八角楼里的每个房间都是一样的,分不清方向时,走错房都有可能,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哪间房是谁的。于是,她干脆在楼里喊了起来。 “易先生,小姐要我向您要点跌打药。” 喊声一出,整层楼都听得一清二楚。沈碧瑶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随后,易闻带着梨花,拿着跌打药来到了沈碧瑶的床前。 “沈姑娘,可是腰上……我早该想到的,是我太疏忽了。” “腰上怎了?” 古璟瑄也进来了,往床上躺着的人扫了一眼。 他的房间就在梨花隔壁,梨花急急忙忙地跑出门时,他就已经听见了,待听到梨花的喊话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沈碧瑶把头扭到一边,不想解释。古璟瑄便看向易闻。 易闻只得道:“方才,在马车里,宫月踹了她一脚,我没拦住……” 古璟瑄听罢,立刻沉下了脸来。 “叫她去刑堂领罚。” “楼主,这……”易闻皱起眉来,显然觉得这样不妥,劝道:“宫月向来脾气如此,就算失手伤人,也不至于……” 古璟瑄看沈碧瑶疼得脸都白了,冷冷道:“她当真是失手伤人?” “这……”易闻这回不敢说了。 他当初在马车里看得清清楚楚,宫月那里发了狠踹的。也难为沈碧瑶能一直忍到现在才叫疼,若换了别人,早就起不来了。 沈碧瑶这会儿听出来了,原来古璟瑄要罚踹她的那个女人。这绝壁不能让他罚啊,不然面子里子可都得丢尽了。 自己的账,不自己讨回来怎么行?要真让古璟瑄罚了,那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抱大腿了。 虽说抱大腿并没有什么不好,但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强人,她多少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于是,沈碧瑶看向古璟瑄问了:“你为什么要罚她啊?” 古璟瑄道:“她无故伤你,难道就不该罚?” 沈碧瑶反问:“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吗?你怎么就断定她一定是无故踹我的呢?” 古璟瑄眉头一皱,问:“那你可有做什么激怒她的事?”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说:“没做过,不代表我不能激怒她。” 这回,连易闻也听不明白了。 他见古璟瑄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越来越沉,忙抢在前面问:“此话怎解?” 沈碧瑶艰难地换了个姿势,一脸傲然地说:“对于某些人来说,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激怒她们的理由。比如你,比如你们楼主,还比如,我!” 易闻听完这话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你是说,宫月她嫉妒你?” 沈碧瑶头一扭:“这就不是你们要关心的了,我们女人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易闻偷笑一声,转过头去看古璟瑄,道:“楼主,既然沈姑娘都说了这是她们女人间的事情,我看此事,我们不如就装作不知道吧?” 古璟瑄没有答易闻的话,反而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沈碧瑶。末了,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古璟瑄一走,易闻就松了口气,敬佩地冲沈碧瑶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把药放在桌上,也转身要走。 沈碧瑶忙叫住他。 “哎,易先生,你先别走啊,既然都来了,顺便帮我看看伤。我现在已经疼得不能忍了。” 易闻面露难色。 “这……男女有别,恐怕,不太方便吧……” 沈碧瑶急了,道:“可你是这楼里唯一的大夫啊,你不方便谁方便?要是我被踹出内伤了,耽误一下,说不定就死了。” “咳。”易闻干咳一声,尴尬道:“没那么严重……梨花,你先帮沈小姐更衣,我先去外面等着。” “是。”梨花顺从地应了句。 作为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家女,在这些人面前,身份本就低了一等,再加上这几天的见闻,梨花在大家面前,就变得更加卑谦了。 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些人,与她根本上就不是同的。她们是可以成为主子的人,而她,只能是奴婢。 有些人,天生贵气,一举手一投足间,丝毫不做作,却能张扬肆意,引人瞩目。就像这位沈三小姐,哪怕脸毁了,可是通身的气派,依然能羡煞旁人。 房间里没有屏风,易闻便出去等。梨花帮沈碧瑶把衣服脱了得只剩下中衣中裤,把身子用被子盖好,只露出腰上那一块来,然后出门去请来易闻。 易闻见沈碧瑶都遮严实了,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问梨花:“伤在何处?” 梨花上前,小心地把沈碧瑶的衣摆撩起起一些,只露出腰上青了的那一块来。 易闻一见那一大片的乌青,脸色就凝重起来。撩袖探手抚上去,轻轻按了按。 “疼么?” 沈碧瑶被按得直抽冷气。 “你说呢?” 易闻皱眉:“很疼?” 沈碧瑶开始泪眼汪汪。 “你说呢……” “那得罪了。”易闻说罢,撩袖子,往沈碧瑶的伤处一按。 “啊……” 一声惨叫冲破房顶。隔壁房间正闭目想事情的古璟瑄惊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江成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闯楼?” 易闻收手时,沈碧瑶脸都白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梨花压根就不忍心再看了,早把脸别到了一边去。 “易先生……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呐?你要这么虐待我?”沈碧瑶含泪控诉,好不委屈。 75. 第七十五章:真真假假 “沈姑娘见谅,要验伤必须摸骨头,现在已经没事了。”易闻道。 “那你验得怎么样?”沈碧瑶摸了一把眼泪。她今天可是遭了大罪了。本来脸毁了就够伤心了,现在特么还惹来一身伤。 易闻脸色带着几分凝重地放下袖子,沉吟道:“果然是踹出了内伤……” “卧特?”沈碧瑶嗓音立刻提高了八度。 江成这回忍无可忍地冲了进来,边冲边问:“做什么呢?这么咋咋呼呼的?” 进来一看到沈碧瑶腰上那一块青,立刻收了声,问易闻:“这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伤成这样了?” 易闻小声且无奈地道:“方才在车里,宫月踹的。” “在车里?”江成一脸惊讶地向沈碧瑶看过来:“难怪你爬楼爬那么慢,挺能忍的啊。” 沈碧瑶简直欲哭无泪。 古璟瑄在隔壁也被这一惊一乍地弄得坐不下去了,也走了过来。进来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沈碧瑶腰上的伤,一张俊脸立刻就黑了。 易闻见古璟脸色忽变,立刻就有些紧张起来,生怕他又说出要罚宫月的话来,忙给沈碧瑶使脸色。 沈碧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反手拉了个被角把自己的腰遮了起来。 “非礼勿视,还请两位先回避一下。” 江成愣了愣,他都进来这么久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这会儿忽然叫他出去?又看了看一直站在那里的易闻,不服气,于是指着易闻问:“他就能看,我就不能看了?” 沈碧瑶理直气壮地说:“他是大夫,你是吗?” 易闻忙帮腔说:“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被你一个大男人看,多不好意思?快出去,出去。” 江成谁也说不过,只能一脸憋屈地出去了。 江成一出去,沈碧瑶就立刻看向了楼主,易闻也跟着看了过去。两人都不说话但眼神里所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于是,古璟瑄也二话不说地出去了。 梨花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地,完全没看出里面的内涵来。 闲人一散,沈碧瑶立刻又一脸紧张地问易闻:“我的内伤,严重么?” 易闻摇了摇头,说:“不严重,但也要躺上几天。我给你开几幅药,喝了就能好。” 沈碧瑶立刻松了一口气:“不严重就好。” 忽然又问:“喝药能放糖吗?” 易闻想了想,说:“可以,这副药无妨。” “那麻烦不要熬得太苦了。”沈碧瑶忙说。 易闻一笑,道:“这是自然。只是……” “又只是什么?咱能不能不大喘气啊?听得人提心吊胆的。”沈碧瑶又开始紧张了。 易闻失笑,指了指沈碧瑶的腰,道:“只是,这腰上的淤青得用药酒揉开,可能,会有点疼……” “揉?”沈碧瑶小心地问。 “嗯。” “能轻点吗?”换作一脸哀求。 “我……尽量。” 于是,易闻卷袖,敷药,上手。 沈碧瑶:“啊……说好的轻点呢?” 好不容易揉完。沈碧瑶疼出了一身冷汗,觉得万分煎熬。 作为大夫的易闻也同样觉得十分煎熬。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怕疼,又听话。说喝药就喝,说揉就让揉,可偏偏这样,他反而会更小心的伺候着。重了吧,怕弄疼她,轻了吧,怕揉不开。不得不说十分煎熬。 给姑娘治病,果然不如给楼里那群皮糙肉厚的汉子治伤随意。若这伤是在楼里随便一人的身上,他哪里还用得着这样小心紧张的? 揉完伤,这屋里便是浓浓的一股药酒味。沈碧瑶吸了吸鼻子,问易闻:“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易闻接过梨花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回道:“不出十天,定能恢复如初。” “十天啊……”沈碧瑶拖长了音调,显然是觉得十天有点略长。 易闻擦完手,把帕子递了回去,说:“方才还多谢沈姑娘配合。只是,宫月伤你这么重,你为何还愿意放过她?” 沈碧瑶看了易闻一眼,淡淡地说:“我与你们楼主非亲非故,不想狐假虎威。再说了,我跟宫月,她踹我一脚,等我伤好了,再黑她一刀,你来我往多单纯的死对头关系?可要是换作了旁人替我出手,那就说不清了。” 易闻听完,笑着摇了摇头,道:“沈姑娘,你是在下生平第一个看不透的人。我总是无法猜透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很正常啊。”沈碧瑶说:“我是女的,你是男的,如果你能那么了解我心里的想法,那不就是娘炮了?” 易闻继续摇了摇头,不再与她扯。 “无论如何,这次我要谢你。如果楼主此次不罚宫月,全是沈姑娘的功劳。” 沈碧瑶说:“他最好不罚。要是罚了,以后我跟宫月,那就真的是呵呵了。” 易闻皱眉,想了想,问:“呵呵?何解?” 沈碧瑶一本正经地说:“此词无解,只能意会。” 易闻眉头皱得更深了,收拾了东西,回自己房间琢磨去了。 易闻走后,梨花走过去关上门。替沈碧瑶整理衣裳的时候,看到她的伤处,又忍不住心疼地说:“那宫小姐怎么就踹得这么狠呢,青成这样,看着就觉得疼。” “谁知道啊。”沈碧瑶疼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趴在床上,动都懒得动一下。 帮沈碧瑶理好了衣裳,替她拉了被子盖好,又去倒了杯水来给她喝了。放了杯子,梨花这才小心翼翼试探着说:“小姐真聪明,像我就看不出来,宫小姐是嫉妒你才会伤你的。” 沈碧瑶原本闭了眼睛假寐,听了她这话,又睁开眼睛朝她看了一眼,有些失落地说:“我那是随便说说的。若是以前,或许她真的会嫉妒我。可现在我脸都成这样了,还有哪个女人会嫉妒我啊?” 梨花听了大吃一惊:“那你后来对易先生说的,不想让柳楼主罚宫小姐的理由,也是随口说说的吗?” “这个是真的。”沈碧瑶说:“你想啊。我是个外来的,宫月是楼里的人,如果宫月因为我被楼主罚了,那他们楼里不就起矛盾了吗?你看,易闻就显然不想宫月被罚,江成也肯定不想。他们两个认识宫月的时间都比我长多了,感情肯定也更深厚。我可不想成为一个直接或间接上挑拨他人关系的人。” 梨花听得一脸感动,道:“原来小姐是怕影响她们的关系,这才让自己生受了这个委屈的。小姐心真好。” 沈碧瑶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我的仇,还是由我自己亲手报,才能来得痛快。” 原本因为担心沈碧瑶的伤势,一直在隔壁房间里用内力凝神听这边动静的古璟瑄,听到了沈碧瑶的这番话,心中反而释然了。 之前他还一直在奇怪,这个沈三小姐,原来蠢成那样,被自家姐妹陷害,还浑然不知,如今怎能一眼就看出宫月的心思,没想到,全是满嘴胡说。而他,竟然还信了。不仅如此,她竟然还用这样的理由骗过了向来以精明著称的易闻。这就不得不让他感到佩服了。 一想到沈碧瑶平日里说话就是那样的古里古怪,他便觉得,偶尔会让人分不清她话是真是假,也不足为奇了。一个能把真话说得像假话,假话说得像真话的人,也难怪会连易闻也分不清。 不过,看到沈碧瑶如今恢复了精神,他便觉得放心了。脸毁了无妨,但人,还得要好好活着,他才能安心。 之后,沈碧瑶就真的在床上躺了十天。其间,宫月没有被罚,而出去出任务了。易闻也乘着这个机会,顺便在沈碧瑶的脸上取了血,可结果却不容乐观。 沈碧瑶的黑斑里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而且血里含有剧毒,其毒性之烈,与见血封喉不相上下,皆是触之既死,救之不急。 沈碧瑶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如易闻想像中的那样难过,反而表现的很是淡定。一时间,易闻更是觉得沈碧瑶的心思难以琢磨了。 倒是梨花,得知结果之后,十分难过。她见沈碧瑶那淡然,不解地问:“小姐,易先生说你的脸治不好,你难道就不难过么?” “难过啊。”沈碧瑶说:“可是难过又能怎样?难道还要大哭大闹不成?既然已经失了相貌,那就更不能失了气度。不然,我会挨的,可就不只宫月这一脚了。” 沈碧瑶作为一个颜控,自然比谁都明白,撒娇哭闹,那只能是美女的权力。笑能灿若繁花,哭能梨花带雨,任性能率真可爱,撒娇能小鸟依人,这一切的一切的前提,都必须脸长得漂亮。如果没有一张漂亮可人的脸,那做以上举动,纯粹是作死。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沈碧瑶现在没了高颜值,自然得认清自己的位置。 她现在脸才刚毁,别人自然会觉得她可怜。可是时间一久,她若再像原来那般任性妄为,只会让人觉得厌恶愤怒。宫月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警告么? 到时候,恐怕不只是宫月,包括这楼里的其他人,也都会觉得她人丑性怪难相处,到那时,她就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了。 76. 第七十六章:鬼魅机关 看清了现实的沈碧瑶冷静得可怕。她开始变得安静,开始变得像个真正的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古璟瑄刚开始的时候,还颇感欣慰,觉得沈碧瑶也算是经一事,长一智,终于学乖了。没想到,才过了三天,夜间便被房门外的动响给惊动了。 这天夜里,古璟瑄看罢书,正待入睡,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似是有人路过。原本他也没在意,可那本已走远的脚步声又渐斩走过,来来回回几次,似是有人在来回走动。 古璟瑄披着外衣,正待出门去看。可是走到门边,忽然又折回来了。 门外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脚踏实地,一听就知道不会轻功,显然不是沈碧瑶就是梨花。时候不早,古璟瑄也并未多想,更衣便睡了。 门外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地响了一阵,终于再无动静。 可是,第二天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古璟瑄心中更加纳闷,这深更半夜的,出来走什么? 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时,忽然,脚步声停了。又过了几息,门外突然响起了沈碧瑶的尖叫声。 “啊,有鬼啊……” 叫声未落,又响起一个受惊的男声。 “哇,你是人是鬼?” 随后,沈碧瑶怒道:“把面纱还我!” 古璟瑄开门来看,只见对面屋内的江成与易闻也已经披衣而出,皆不约而同地看着走廊上对峙的两人。 沈碧瑶飞快地把而纱系好,看着对面模糊的人影,问:“你是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扮鬼吓人。” 祁风皱眉道:“我才要问,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听风揽月楼里,大半夜还在我房门前徘徊?” “什么你房门前,这明明是我的房间!”沈碧瑶说着往自己的房门一指,正巧,被吵醒的梨花正开门出来瞧,沈碧瑶就顺手指着她说:“看,梨花可以为我作证。” 祁风见梨花从寻常没人住的那间空屋里出来,立刻转头望向易闻。 易闻披着外衫,倚在门边打了个哈欠,道:“你前面那位,是沈仕昌沈侍郎的三女儿,沈碧瑶小姐,梨花是她的丫鬟,她们现在就住在你隔壁。” 祁风不信,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沈碧瑶,道:“据我所知,沈仕昌第三庶女乃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且在两月前就逃婚出去,至今下落未明,怎会出现在此地?而且,她的脸哪里像是京城美人?” 沈碧瑶冷笑一声:“呵,小哥,你的信息过时了。” 祁风不解,仍看向易闻。 易闻只得再给他解释一遍,说:“一月之前,沈姑娘确实是一名美人,只是……说来话长,中毒之后,她的脸就……” “原来是中毒。到底是何种毒能将人相貌变成这样?我怎么从未听过?” 易闻道:“见血封喉。” “不可能。”祁风立刻接道:“见血封喉毒性剧烈,触之即死,不可能有人中了此毒能活过一个时辰。” “所以说,你的消息过时了,该更新了。”沈碧瑶懒懒地说。 易闻一脸认真的朝他点了点头,可是,祁风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你当真是沈家三小姐?可有何凭证?”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我是不是要带你回沈府,找到我爹滴个血认个亲你才信?” 祁风依旧皱着眉头,不住地打量着沈碧瑶。 易闻自是不会骗他,只是,眼前这位姑娘,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传闻中那个性格懦弱,却生得十分美艳的沈三小姐。 此时,在门外看了半晌的古璟瑄突然开口门道:“为何突然回来?” 沈碧瑶听到身后有声音,猛地回头,瞪着眼睛在黑暗中使劲瞧,却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楼主什么时候出来的?” 易闻笑道:“出来好一会儿了。” 沈碧瑶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了望,结果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便朝那边问:“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用眼睛看见的。” “这么黑你也能看得清?”沈碧瑶感觉十分惊讶。 易闻道:“习武之人,能夜视有什么奇怪的?” 祁风原本张了几次嘴,想回古璟瑄的话,可是几回都被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打断了。于是便怒道:“要打情骂俏就回自己屋里去。” 沈碧瑶怒了,回敬道:“就只许你们俩眉来眼去啊?” “你……”祁风怒而不能言。 易闻却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他刚才看了我?” “自然是用眼睛看见的。”说罢,沈碧瑶又加了两个字:“心眼!” 易闻失声笑道:“在下佩服。只不过,眉来眼去是形容男女之间,在下与祁风都是男子,此词不能用在这里。” “那是你孤陋寡闻,我就经常见到这么用的。”沈碧瑶说完,又眯起眼睛来想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原来你就是祁风啊……”可惜光线太暗,看不清脸,身材嘛……看身形貌似还不错…… 祁风此时被两人弄得很窝火,故意没理她,而是直接对古璟瑄道:“楼主,属下此次回楼,乃是有要事禀报。” 此话一出,几人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古璟瑄转身回房,道:“进房再说。” 易闻纵身飞来,落到沈碧瑶身旁边,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衫,笑道:“沈姑娘,夜深露重,还请早些安歇。” 江成也纵了轻功直接飞了过来,与祁风易闻三人一起进了古璟瑄的房间。 房门关后,房内亮起了灯。 沈碧瑶转身回屋,对梨花说:“好了,继续睡吧。” “哦。”梨花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等沈碧瑶进房之后,关了房门,也回自己榻上睡去了。 听到了隔壁的关门声,祁风这才低声问道:“那当真是沈三小姐?怎得行事如此……” 江成嘿嘿一笑,道:“你也觉得她古里古怪是不是?” 祁风一点头,表示赞同。 易闻道:“据说,她向来如此。” 祈风皱眉:“据说?” 易闻朝古璟瑄一瞥。 古璟瑄稳坐桌前,神色未变,问祁风:“何事?” 祈风正了正神色,道:“蛮夷人的事,有头绪了。” 古璟瑄神色一凛,问道:“如何?” “我们查出,蛮夷人确实曾出现在中原,并且与江湖中人有过接触。” 易闻听后,神色亦是十分凝重,他问道:“江湖中人?可有查出是何门派?” “凌云寨。”祁风道。 “凌云寨?”江成诧异道:“一个不成气候小山寨,蛮夷人找上他们,能捞到什么好处?” 祁风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怀疑,凌云寨只是个幌子,蛮夷人要找的,其实是凌云寨身的后的人。” “可有查出凌云寨身后之人是谁?”古璟瑄问。 祁风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线索,查不出来,还得等。” 古璟瑄皱了皱眉道:“此事不能再等,蛮夷人在中原境内行事,对大齐威胁太大。” 祁风也皱了眉道:“可是,如今没了线索,就是想查,也无从着手。” 易闻想了想说:“蛮夷人既然能潜入中原境风,定然有一定的手段隐藏行踪。要寻出他们的破绽来,定然不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若反而被他们看出我们的破绽,说不定会坏了大事。” 说罢,大家皆是神色凝重,不再开口。 忽然,易闻转头看向祁风,问:“你回来,那瑄王那边……” 祁风道:“我叫风十九替我装病。” 古璟瑄道:“风十九瞒不过福贵,你必须尽快回去。” “嗯。”祁风应道:“我明日一早便回。”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彻查蛮夷人之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祁风点头:“明白。此事都是我亲自接管,没让任何人知道。” 易闻转头看了看古璟瑄,见再没有其他问题,便对祁风道:“既是明早便走,便早些回房休息吧。” 祁风起身告辞后,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门,路过沈碧瑶房门前时,不禁停下脚步来看了几眼,心中依旧觉得这个沈三小姐,实在是与想像中的出入太大,太过匪夷所思了。 此时,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沈碧瑶实在无聊得狠了,宅了小半个月,没碰过游戏的生宅,宅得她手都痒了,于是,便用手指在床上乱敲。 敲着敲着,她就觉得床尚上有一个地方敲起来的感觉与别处不一样。她心里觉得怪异,就掀开被子,探进手去摸了摸,摸到了一圈缝隙。又按了按,发现有些松动的迹像,于是,用力一按。 “格拉格拉……”一阵轻微的机关动响声从床板低下传来,沈碧瑶一转头,就看到床帐像帘幕一样自动向两边拉开,而床帐后面的墙壁,竟然从地板上陷了下去…… 古璟瑄等三人,正坐在房间里商议方才祁风带回来的消息,正说着,忽然靠在墙边的书架一阵响动,竟然缓缓地向旁边移动开来。而书架后,是满眼惊慌地坐在床上的沈碧瑶。 一时间,四人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77. 第七十七章:推理 最后,易闻出声打破了尴尬。 他扯起嘴角艰难地笑了一笑,问道:“沈姑娘这么晚还不睡,在……研究机关?” 沈碧瑶慌忙解释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一边狂按那个机关,结果无论她再怎么按,墙壁就是不会回去。 最后,沈碧瑶没办法了,一脸纠结地看向易闻,尴尬地问道:“易先生,这个……怎么恢复原样啊?” 易闻看了看古璟瑄,又看了看江成,见两人皆是茫然,便十分无奈地说:“实不相瞒,在今日之前,我们并不知道此处还有机关。” “什么?”沈碧瑶这下真的惊呆了:“那,那怎么办?这墙,回不来了?” 于是,四人对着这个机关研究了一番,依旧找不到关闭机关的开关在哪里。 最后,束手无策的四人一起坐到了桌边,喝茶。 “看来,还是等天亮之后,再去找教习师傅过来看看吧。”易闻道。 古璟瑄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又忍不住瞪了低头喝茶的沈碧瑶一眼,沉声问:“深更半夜,为何不睡?” “我……睡不着……”沈碧瑶低眉垂首,一副认错的模样。 古璟瑄见她这样,实在无奈。 见她这些日子这般安份,还以为她学乖了,谁知道那些只是假相,才好几天,又惹出这些事端来。 易闻见气氛实在尴尬,机关弄不好,他与江成反倒不方便此时离开了。想了想便笑着对沈碧瑶道:“沈姑娘既然睡不着,不如帮我们想些事情。” “想什么?你们遇到麻烦了?”沈碧瑶问。 “算,也不算。”易闻道:“凌云寨,沈姑娘可还记得?” 易闻此话一出,江成立刻一脸紧张地看了过来。古璟瑄亦是皱起了眉头。 易闻却给了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横竖我们在这里也讨论不出什么线索来,沈姑娘心思想来与寻常人不同,不如听听她有何见解。” 沈碧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在讨论凌云寨的事?他们死了那么多人,还不肯善罢甘休啊?” “这次,是我们不肯善罢甘休。”易闻道。 “啊?”沈碧瑶不解,道:“吃亏是他们,有必要吗?” 易闻故作气愤地道:“可挑事的也是他们,几次三番地找我们麻烦,还想杀我们楼主,若是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我们听风揽月楼,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江成也道:“就是,吃亏是小,面子是大。出的就是这一口气。” 沈碧瑶劝说无能,只得到:“那好吧,你们想怎么出气?” 易闻道:“凌云寨不过是一个小山寨,在江湖上并没什么地位,他们胆敢刺杀我们楼主,我怀疑,定是有人指使。” 沈碧瑶一眼瞥过去:“你们想挖出幕后黑手?” “自然。”易闻道:“若是不把幕后黑手找出,我们灭了一个凌云寨,还会有第二凌云寨。” 沈碧瑶咂舌:“那这样楼主就太危险了。幕后黑手必须找出来。” “正是如此。”易闻一拍大腿,又叹了口的气道:“只可惜,那个幕后黑手隐藏得太好了,我们根本找不到线索。” 沈碧瑶想了想,说:“不然试试排除法啊?凌云寨死了那么多人都要杀楼主,显然那个幕后黑手与楼主仇很深。看看江湖上哪些人与楼主有仇,不就可以锁定出一个大致范围了吗?” 江成听罢嗤笑一声,道:“若是有这样容易,我们还用得着半夜在这里商讨?” “呃……仇人很多?”沈碧瑶试探着问。 易闻坦然地点了点头:“全江湖都是。” 吓!沈碧瑶吓得眼都瞪圆了。 “不……是……吧?你们没事招那么多仇家干吗?出生入死很好玩啊?” 易闻长长地叹了一声,道:“说来话长……目前最要紧的,还是要把凌云寨幕后的黑手给找出来。” 沈碧瑶好不容易正了正神色,可内心却完全平静不下来,她嘟囔着说:“排除法用不了的话,那估计只能用概率来算了。” 古璟瑄又忍不住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问她:“何为概率?” “就是……可能性。”沈碧瑶搜肠刮肚地想怎么解释:“就是把所有人的可能性摆出来,算出最有可能的那一个,那样胜算也就会大一些。” 古璟瑄点点头,又道:“但,可能性又如何能算得出?” “能啊。”沈碧瑶说:“我以前一个同学……不对,是朋友……哎呀,反正就是一个认识的人,她会算,也跟我说过一些。” “哦?竟还有人好此道?而且还是个女子?”易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算可能性,此事一听便十分复杂,就是擅长数术的男子也不一定会,更何况是一个深闺女子? “她以前就学这个……呃,我的意思是,她平日里就喜欢钻研这些,没事就喜欢自己研究一下……”沈碧瑶躲在面纱后面龇牙咧嘴,真想一巴掌打自己嘴上。心直口快的,太不小心了。 好在,易闻也没太计较这些。他倒是认为,沈碧瑶本就怪异非常了,她的闺中密友是一些古怪之人,也不难理解。 便问道:“沈姑娘可知道如何算?” 沈碧瑶连忙摆手,道:“那个太复杂了,我只听她说过一些原理。” “哦?是何原理?”易闻问道。 江成在那边听得一头雾水,时不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沈碧瑶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分析可能性,就是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的疑点全都列出来,考虑其可能性,再分别排除。首先,凌云寨最开始的刺杀,应该是在窝窝口,对吧?” 易闻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下去。 沈碧瑶于是接着说道:“窝窝口是埋伏刺杀,也就是说,凌云寨一定是知道你们必定会经过窝窝口,所以才会在那里埋伏的。那么,问题来了,第一个疑点,他们是怎么知道你们一定会在那里经过的呢?” 江成大大咧咧地说:“还能怎么知道?当然是我们的行踪泄露了。” “行踪泄露是必然的,我们现在要分析的是,你们的行踪,是怎么泄露的。”沈碧瑶一脸学术的道:“首先,从最直接地开始分析,那就是身边有内奸。” “这不可能。”易闻立刻否决:“楼主的行踪,向来只有几个亲信知道,身边带的也都是可信之人,他们不可能是内奸。” “既然你觉得不可能,那就先排除。”沈碧瑶继续道:“然后,从间接地开始分析,有人认出了你们,并且向凌云寨通风报信。” 易闻闻言皱紧了眉头,喃喃道:“既能认出我们,又会向凌云寨通风报信的……好像并没有这样的人啊。” “那可不一定。”沈碧瑶道:“很可能是有,但你们不知道。” 易闻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道:“此处算不上线索,要查也无处着手,可还有其他疑点?” 沈碧瑶略一思索,便十分肯定道:“有。姜篱!她的出现,是凌云寨暗杀楼主最大的败笔。” “怎么会是败笔?”江成不解地反驳:“她们差点就要成功了。” 易闻也是连连点头。一想起当初的事情,他现在都还觉得心有余悸,若是当初沈碧瑶没有为楼主挡下那一刀,很可能楼主就…… 为此,沈碧瑶的脸还毁了。一想到这些,易闻就忍不住自责。若是他当初查姜篱的身世时没那么草率,或是能相信一下沈碧瑶的话,早点认清姜篱的真面目,事情也不至如此。 古璟瑄脸色也沉了沉,显然那件事情,于他而言,亦是难以释怀。 可沈碧瑶却摇着头道:“你也说是差一点了。若是她们成功了,这自然不是败笔,而是奇招。可是结果是失败了,所以不仅没能杀了楼主,反而还留下了她们的破绽……” 一说到这里,沈碧瑶突然反应过来,忙问易闻:“哎,不对啊。你们既然想找幕后黑手报仇,当初怎么不留个活口?” “这,这个……”江成一时哑了,不知道怎么说。他向来不会说谎,此时一慌,差点露出马脚来。 易闻忙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看向沈碧瑶,一脸镇定道:“留了,但她不说,所以干脆杀了。” “咳。”古璟瑄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把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开。 他当时一时气急,下令全都灭口,也未曾想那么多。更不会想到,蛮夷人在中原联系的帮派偏偏正好就是凌云寨。 “哦,原来是这样。”沈碧瑶全然没有怀疑,反而感慨道:“没想到姜篱那个绿茶婊还挺威武不能屈的。” 易闻急着转移话题,忙问她:“为何说姜篱的出现,会是破绽呢?” 沈碧瑶故作深沉地道:“两派算计,就跟你们习武之人打架是一样的,先出手的不一定会赢,也有可能会露出破绽让别人赢。姜篱没赢,所以留下了破绽。” 78. 第七十八章:顺藤摸瓜 易闻边听边思索,古璟瑄也一直顺着她的思路在想。只有江成,听得一头雾水,思维有些跟不上来。 “破绽在何处?”古璟瑄问。 “肯定是有的。”沈碧瑶道:“至于在哪里,可以从一开始她出现的时候慢慢回想来找。” 此话一出,易闻跟古璟瑄都有些无语地朝她看来。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还以为她早已知道,谁想她也毫无头绪。 沈碧瑶见他俩似是不信,便说:“别不信啊,这是规律。任何事情存在于世上,就会有一些必然的牵连,所有事情的存在都是必然的,包括偶然。” “所有事情的存在都是必然,包括偶然?”易闻重复着这句话,脑海里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话,似是十分有道理,但是到底有什么道理,他现在还无法说得清楚。 而古璟瑄却又开始觉得沈碧瑶在胡言乱语了,她不仅平时说话古里古怪,就连理论也是古里古怪的。虽然乍一听上去挺有道理,可是细想,却又无处深究。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也就无法分辨她这些信誓旦旦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无法分辨,这才是让古璟瑄最无力的地方。与沈碧瑶接触这么久,但凡他觉得自己判断对了的事情,结果往往正好相反。所以现在,他对于她的这些言论,已经有些不敢妄下断语了。 江成的头脑却是十分简单,他完全无法理解沈碧瑶说的那些必然偶然的话,听沈碧瑶说要从姜篱出现时开始想,便道:“姜篱开始出现在时候,不是临城吗?” “对啊,临城,英雄救美。”说着,还朝江成一笑。 虽然沈碧瑶蒙着厚厚的面纱,可是从她的眼里,江成还是能看到笑意。一想起当初救下姜篱是因为沈碧瑶的唆使,江成就立刻没了好脸色。鼻子一哼,就给沈碧瑶甩了一个后脑勺。 易闻却像因为沈碧瑶方才的话受到了启发,而开始从这件事上思索起来。 他分析道:“江成救姜篱纯粹是偶然,可若这个偶然其实也是必然的话……” 这么一假设,易闻觉得很有道理,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道理来,所以就卡在这里,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沈碧瑶听了他这么说,却以为他明白了,于是兴冲冲地接下去说:“姜篱是卧底,所以她一定要混入我们队里才有价值,于是,这个偶然,一定会成为必然。” 易闻恍然大悟,原来关键在这里。 古璟瑄也听明白了。只是,他仍然皱着眉,继续顺着思路想下去:“可若江成当初没有出手救她,那……” “所以说,我才是促成这个偶然的因素。可是问题是,凌云寨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你们会收留一个乞丐,于是就可以肯定,除了那一出姜篱被富二代轻薄的戏之后,她们当初还准备了后手。”沈碧瑶道。 易闻听得不住地点头,当初那样一件偶然的事情,他们却谁也没想得那样深入过。只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自然了,这种事情,江湖上每天都会发生,谁又会想到这么自然而然又有着无法预料结果的事情,会是旁人的精心策划? 沈碧瑶见他们理解了,于是又继续分析道:“除了这个偶然之外,姜篱被富二代轻薄这事,本也是偶然,可是碰巧被我们瞧见,却是一个必然。而要形成这个必然,却需要几个特定的因素。” 沈碧瑶一边仔细回想起当初同学给她讲的分析方法,一边努力的想着当初事情的经过和缘由。 “就是说,她要正好在我们经过的时候,让我们看到她演的那出戏。于是,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会正好那么巧,我们一经过,就正好有富二代调&戏她?那个富二代到底是她请来的托,还是根本就是她们一伙的人呢?” 沈碧瑶话音刚落,易闻与古璟瑄却蓦然惊觉,刹那间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临城太守!” “啊?太守?”沈碧瑶被他俩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忽然扯到太守了?” 江成也听得摸不着头脑,一脸不知所以地说:“一会儿必然,一会儿又偶然的,到底找出破绽来了没啊?” 易闻喜不自胜地对他说:“找到了。”然后又转头对古璟瑄道:“我这就去通知祁风。” 古璟瑄点头,易闻立刻就出门去了。 沈碧瑶还一脸茫然呢。她这个分析者都还没看出什么头绪,为什么这两个听众却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道她的智商真的那么弱? 古璟瑄见她不明所以,便轻轻一笑,道:“当初调&戏姜篱之人,便是临城太守的外甥。” 沈碧瑶忽然愣了。 “楼主,你会笑?” 江成原本还在苦思冥想,为何破绽会是临城太守,听了沈碧瑶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废话,谁不会笑?” 沈碧瑶木然地说:“整天见他摆着个冰山脸,我还真以为他不会……” 江成嗤笑一声,道:“你和我们楼主才认识多久?没见过他笑有什么奇怪的。” 沈碧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长得这么帅,不爱笑是好事。” 江成莫名奇妙地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声:“古里古怪的,不爱笑怎么会事好事?” 不一会儿,易闻回来了,冲古璟瑄道:“祁风已经回去了。” 古璟瑄一点头:“嗯。” 沈碧瑶道:“这么晚还急着走,他自己撑船出去?船夫都睡了吧?” 易闻笑了笑,说:“以祁风的轻功,渡湖足矣。” 沈碧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轻功渡湖?太牛了吧?他走了吗?我能去看看吗?” 江成朝她看了过来:“你也能夜视?” “不能……”沈碧瑶这才想起来,这是晚上,她就算去了湖边也最多只能看到个飘忽的鬼影……还不如不去呢。 事情一了,一人放松,倦意便如潮水般涌来。易闻打了个哈欠,有些迟疑地看看古璟瑄,又看了沈碧瑶,再看了看那个合不拢的机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会儿江成了打了个哈欠,再接着,沈碧瑶也觉得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只有古璟瑄坐在那里,一个劲地喝茶。 沈碧瑶实在熬不住了。便说:“如果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睡了。” 瞬间,三人的目光都立刻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沈碧瑶一愣,问:“还有什么事吗?” 江成心直口快,问:“你还是不是个姑娘?你难道要当着我们三个大男人的面去睡觉?” 沈碧瑶一脸无辜地说:“那有什么办法,你们别看就是了。难道机关合不上,你们都不睡啊?” 古璟瑄气结。他最无法理解的就是沈碧瑶这种想法,总是不把自己当个姑娘,还是她根本就没把他们三个当男人? 易闻同样很是无语。他倒是想睡,可是这种情况,他怎么好意思自己去睡?偏偏这个沈碧瑶还不领情。 沈碧瑶想了想,最后对易闻和江成说:“不然,你们谁留下,我去他房里睡好了。” 易闻懒懒地道:“梨花还在呢。” “这简单,我把她带去不就行了?” 易闻这时抬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们房里可没榻给她睡。” “没有就一起睡呗。” 这回就连江成也感到惊讶了,张大嘴巴说:“你是小姐,她是丫鬟,你要跟她睡一床?” 沈碧瑶莫名其妙地说:“都是女的,睡一起有什么关系,难道两个女人睡一起还会有人说闲话不成?” “两个女人睡一起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是主,她是仆,这样于礼不合。”易闻有些无奈地道。 沈碧瑶被他们说得暴躁了。 “这样也于礼不合,那样也于礼不合,那我们四个都不睡就合礼了?” “这……”易闻也语塞了。 三更半夜,男未婚女未嫁,呆在一个屋里,说出去,也是于礼不合。可是那个机关偏偏合不上,实在是让人全无办法。 最后江成也无奈了,说:“不然,我把榻也搬过去。” 沈碧瑶眼睛一亮,立刻说:“这个可以有。” 易闻却制止了他,道:“不行,机关的事情,最好不要再让第五个人知道。”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又道:“我看,还是要点了她的睡穴才行。” 说罢,就真的跑去隔壁,点了梨花的睡穴。 沈碧瑶这下觉得更困了。床就在旁边,有被窝,有枕头,可就是不让睡,真特么煎熬。又过了一阵,她实在抗不住了,便说:“你们想熬就熬吧,我受不了,我要去睡了。晚安。” 说完,不再理会三人,直接爬回自己床上往被窝里一钻,连头也没露,当真就这么窝回去睡了。 古璟瑄气得直瞪眼,把手里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易闻和江成也是直咂舌,两人半张着嘴巴面面相觑。 “难道,我们真要在这里坐一晚?”江成问。 易闻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古璟瑄,道:“不然?” 楼主不睡,他们怎么敢自己回去睡?偏偏楼主又爱洁成癖,别人睡过的床,他是碰也不会碰的。如今,只得陪他在这里坐一晚了。 79. 第七十九章:投湖 次日一早开一亮,易闻就顶着黑眼圈,去请来了当初一手把他们训练出来的教习师傅。教习师傅是当初前楼主手底的老人,专教轻功,有身手,有傲气,现如今依旧是楼里的教习师傅,是以,古璟瑄等人对他颇为尊敬。 教习师傅来到古璟瑄房里一看,琢磨了一阵,便道:“这机关应是建楼里就安好的,同是出自胡一丙之手。胡一丙做机关有一个习惯,开启机关与关闭机关的一方,他从不会做在一处,所以,关闭机关的地方还得从别处找。” 易闻忙问:“先生可知,胡一丙通常把关闭机关的地方做到何处?” 教习师傅想了想道:“我只知道,胡一丙通常把机关藏在寻常之地,寻常能见的醒目地方,往往就是他机关的所在之地,只是,做得甚是巧妙,寻常不易被人发现。” 沈碧瑶听了他这话,立刻就站到房间中间,四下里张望,最后,目光落到了那架移开的书架之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围着书架转了两圈,四处敲了敲,这里掰掰,那里转转,忽然,她移动了书架上的一块隔板,书架一退,机关又合回去了。 沈碧瑶一愣,见机关退回去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故作轻松地拍拍手,对惊呆的众人说:“好了。” 易闻简直惊得要说不出话来了,他道:“沈姑娘如何知道机关在那处?” 沈碧瑶耸耸肩膀说:“猜的啊。” “猜的?”易闻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完全不知道她这到底是智慧还是运气。 古璟瑄也是惊得无法言语。对于这个沈三小姐,早已不能用常人来论了。她所做所想,与常人全然不同,简直无法理解。 沈碧瑶只道:“刚才这位教习先生说,那个机关设计者喜欢把开关做在显眼的地方嘛,这房里显眼的地方就那么几处,而且,从地理位置上来讲,这书架更近啊,做机关也更方便,所以,我就随便试试了。” 教习先生忽然认真地看了看沈碧瑶,道:“姑娘果然冰地聪明,老夫佩服。” 沈碧瑶忙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道:“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啦。” 易闻这时又道:“只是,这个机关现在连通两个房间,楼主与沈姑娘分别住在这两间里,只怕……” 沈碧瑶忽然莫名奇妙地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噗……”江成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调侃地对易闻说:“是啊,人家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古璟瑄此时脸色有些怪异,不禁问沈碧瑶:“你当真如此放心?” 不想沈碧瑶却说:“这楼里就你最大,你要真想对我做什么,我睡哪间房还不都一样?有这个机关在,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还可以顺道溜过来求保护,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嘛。” 易闻听完这话,也忍不住笑了,道:“还是沈姑娘说得在理,是在下多虑了。” 教习先生此时却哈哈大笑起来,又再打量了沈碧瑶几眼,道:“姑娘倒是真性情,我们楼里很久没来过这么有意思的姑娘了。” 沈碧瑶忍不住小声吐槽:“这楼里总共也没几个姑娘……” 不料这蚊蝇般大小的话,竟然也让教习先生听了过去。他叹了一声道:“是啊,姑娘大都熬不过,死在歃血谷了。走出来的姑娘,也都一个个不像个姑娘了。” 沈碧瑶不禁打了个寒战。歃血谷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姑娘死在那里?熬不过又是什么意思? 她一肚子疑问,可是一看到古璟瑄与易闻他们三人凝重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碧瑶本想着,脸毁了,自己就做一个安静的淑女好了,至少能给人留下个好印象。可是试了几天,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她骨子里就是个不安份的,想让她在没网没电脑没游戏的地方宅下去,那根本不可能。至少,目前还不可能。 沈碧瑶时不时地会把信息面版调出来悄悄,看看自己的信息,顺便也怀念一下过去的游戏生涯,可每次到到颜值那一栏的时候,都忍不住心塞。 这天,她正在趴在房间里往外看,手放在窗沿上,又不自觉地敲击起来。 忽然,她看到楼底下的湖,忍不住想:她当初是从湖里穿过来的,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从湖里穿回去? 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怀疑了,只是,当初因为这张脸,有些舍不得。可现在这张脸已经毁了,而她又要在这个无聊的古代一直呆下去的话,早晚会无聊死的。还不如早点回去,重新过回自己原来的生活。 这个念头一起,沈碧瑶就更觉得现在这处无所事事又无聊至极的生活是一种煎熬了。现在连镜子都不能照,这样的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试一试看能不能穿回去。 如果真能穿回去,只要不残,她就依然会是那个笑傲游戏的大神,哪里会像在这里,现在四处都是颜值比她高,武力比也强的人。对比之下,时刻都是煎熬,分分钟觉得自己弱爆了。 想到就要行动,沈碧瑶立刻跟梨花招呼了一声,穿戴好就出了房门,头一次爬下了那八层高的螺旋阶梯。 饶了湖心小岛大半圈之后,沈碧瑶终于找了一个有坡度的湖岸。目测了一下水的深度,又用棍子试了试湖底的细沙的松软程度,心里有了个底之后,再做了几个热身动作,这才脱下鞋子放到一边,拎着裙子一步一步地向湖中走去。 现在正值盛夏,湖水冰凉,让人感觉分外凉爽。沈碧瑶一步一步小心地往湖中走着,直到湖水没过腰际才停下脚步。眼前的湖水已经深成了一片碧蓝,根本看不出深浅了,沈碧瑶心里觉得有些害怕,不敢再往下走了。于是,便憋了一口气,站稳定了脚步,往下一蹲,瞬间,整个人都没到了湖里。 梨花早在楼里就看到她在湖边转悠,心中有些放心不下,便跟了下来。刚寻到她的人时,就见她整个人往湖里沉去,立刻惊得大叫起来:“不好了,快来人啊,小姐投湖了!” 楼里住着的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喊声一出,所有人都惊着了。 古璟瑄纵身从房中窗户飞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一眼就看到了湖边的那双鞋与湖中冒出的一串串气泡。 而此时,沈碧瑶在湖底憋得快要受不了,耳朵里全是湖水流动的波浪声,胸腔刺痛,不自觉地张开嘴想要呼吸,可是吸进来的全是水,呛得鼻腔里火辣辣地疼。她开始有些慌了,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胡乱划水,就在她受不了了,想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将她懒腰一抱,整个人立刻就跃出了水面。 “咳咳……”沈碧瑶一呼吸到空气,立刻就是一阵猛咳,在水底憋了那么久,她就连都是发白的。面纱早就掉了,可是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楼里的其他人已经闻声而来,古璟瑄抱着浑身湿透的沈碧瑶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运起轻功,飞身上楼,直接跃进了沈碧瑶的房间,把手里抱着的人往床上一扔,开口就骂道:“为何寻死?相貌于你而言,就真那么重要?” 沈碧瑶呛得难受,此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利索,连连摇头,艰难地说:“没,没有……我……咳咳……” 沈碧瑶浑身湿透,夏日里衣裳又单薄,咳嗽时胸口起伏得厉害,古璟瑄忽然面上一热,立刻转过身去。 “若不是寻死,你又是为保投湖?” 口气虽然仍是不好,可是气势却早已不似从前。 沈碧瑶咳了这么一阵,也差不多顺过气来了。擦了把脸上的水,抬起头来想要解释,一眼就看到了深身湿透的楼主的背影。 湿透的薄衫紧贴肌肤,就连肌肉的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楼主的背影,肩宽腰窄,臀翘腿直,看得沈碧瑶连解释都忘了,忍不住吞口水。 古璟瑄听到身后全无动静,还有咽口水的声音,不禁回头看来。当他看到沈碧瑶正用生种要把他扒光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时,瞬间俊脸涨红,反手一挥,床上的帐幔便落了下来。 “噗……嘿嘿……”帐幔里传出了沈碧瑶略显猥琐地笑声。 古璟瑄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被调&戏了的感觉,明明沈碧瑶才是该害羞的姑娘家,可偏偏有这种感觉的却是他。 古璟瑄只觉胸口气闷,却无处可发。听到门外传来梨花等人上楼来的声音,便从窗户里飞出,回了自己的房间,决定先换了衣服再来好好质问沈碧瑶。 待他换好衣服出来,易闻等人也早已上得楼来,一见他现来,便问:“楼主,到底发生何事?沈姑娘为何投湖?” 古璟瑄沉着一张脸,压抑着怒气说:“我正要问她。” 不多时,梨花也伺候沈碧瑶换好衣裳,打开了房门。 80. 第八十章:鬼门关 此时,沈碧瑶早已重新找了块面纱戴上。刚一走出内室,古璟瑄就带着人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径直往桌边一坐,又冲沈碧瑶道:“坐下。” “哦。”沈碧瑶偷瞄了他一眼,忍住笑意,顺从地走到桌边坐下。 江成与易闻也坐了。他们此时正好奇得紧,这沈碧瑶现在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要寻死的人啊,还有,楼主竟然气成这样? 沈碧瑶坐下之后,还时不时地偷瞄古璟瑄,虽然现在古璟瑄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而且头发也不知道怎么完全干了,可是刚才的湿身诱惑仿佛还在眼前,所以她的嘴角也根本压不下来。 太特么诱惑了,果然习武之人的身材不是盖的。 想着,又忍不住吃吃地笑了出来。 古璟瑄一听到她的笑声,怒气就直往上冲。抬手往桌上就是一拳,震得桌上杯盏翻倒,桌面裂开。 沈碧瑶吓得一个哆嗦,笑意全都吓了回去,连头也不敢再抬。 易闻与江成也从未见古璟瑄气成这样,心下震惊之余,也不禁想,这沈碧瑶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楼主发这样大的火。 “为何自尽?难道楼里亏待了你?” “我……我没有要自尽……” 见她此时还要顶嘴,古璟瑄不禁气结,怒道:“你投湖差点没命,不是自尽是什么?” “我,我,我就是……就是想试试看快要淹死是什么样的感觉……”沈碧瑶越到后面声音就越小。 连她自己地都知道这个理由是多么地脑残,她又怎么能期望楼主他们能相信? 果然,古璟瑄完全不信。 他问:“可是因为你的脸?” 沈碧瑶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她想回去的重要理由之后,于是,点了下头。 古璟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神色复杂地坐了一阵,便起身离开了。 他人一走,沈碧瑶就立刻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差点把她吓死,她怎么也没想到,楼主竟然就这么发火了,而且发起火来还这么恐怖。 她怯怯地对易闻说:“没想到你样楼主平时看着挺好说话的,发起火来竟然这么吓人……” 易闻眨了眨眼,向江成看去。 楼主好说话?她从哪里看出来的? 江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反正这个沈碧瑶说的话,他没几句听懂过。 梨花这时候却十分认同沈碧瑶的观点,忍不住接道:“是啊,太吓人了,奴婢差点被吓死。” 沈碧瑶心有余悸地说:“正常,我也差点吓死。” “呵。”易闻忍不住笑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吓死?” 沈碧瑶委屈地瘪了瘪嘴。她明明不是寻死,却无从解释。 易闻觉得不放心楼主,也没久坐,拉着江成出去了。 一出房门,就立刻被房间内的古璟瑄喊了过去。易闻一进房间,就见古璟瑄正在收拾东西。 “楼主,你这是……” 古璟瑄头也不回地说:“你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启程去雾云山。” 易闻一惊,道:“雾云山?楼主,你要去闯鬼门关?” “嗯。”古璟瑄闷头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易闻当下便反对,他道:“不行,鬼门关凶险万分,楼主你不能去。” 古璟瑄停手转身,道:“不去,又怎能请来毒手医圣欧阳呈?” “可那雾云山的鬼门关,实在太凶险了,就算你我江成三人联手也无半分把握,怎能说闯就去闯?况且,楼主你尚有要事在身,而且你现在的身份……” “勿要多言,速去准备。”古璟瑄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下了命令。 易闻站在原地未动,平静了心绪,沉声问:“可是因为沈姑娘?” 古璟瑄突然沉默了,许久才回道:“她因我至此境地,我不想欠她的。” “可我能看出,沈姑娘并无怪你之意,楼主你又何必……” “但她想寻死!”古璟瑄道:“她若因为毁容而寻死,那又与我害死她有何不同?” “可是,可是……不过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也不至于搭上你的一条命去。你是何身份?她又是何身份?何况她并没有死,楼主你……你该不会是对她……”易闻想到那个可能,瞬间心情十分复杂,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古璟瑄神情不自在地将目光转到别处,低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只是不想她有愧于她……只要把她脸医好,我便让人把她送回京城去。到时候,她嫁人也好,逃婚也好……都与我无关。”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非要去冒这个险,直接为她指个好人家,不是更……” 古璟瑄不耐地摆摆手,道:“不必再说了,去准备。” 易闻见再劝也是徒劳,只得转身离开。 易闻一走,古璟瑄便坐到床边,神情复杂。良久,他轻叹了一声。 他是何身份?沈碧瑶又是何身份?他从没把自己的命看得有多重,但却无法把沈碧瑶的命看轻。现在的身份,并非他想要的,现在的亲人,也并非他所想。细想起来,他竟然会觉得,有些羡慕起沈碧瑶的性子来。 至少,她能做到想逃婚就逃婚,说走就走,毫无牵挂,就算沦落成乞丐,也不见一丝颓然之色。只有在她得知自己脸毁了的时候,才见到她真正伤心难过…… 有时候古璟瑄完全无法明白沈碧瑶究竟是何心思。逃婚此等大事,能让她声名皆毁,居无定所,随时有性命之虞,可她却似全然不在意。但只不过毁了相貌,在楼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她竟会想去寻死?难道相貌于她而言,竟比性命还重? 但无论如何,古璟瑄不想见到沈碧瑶如此。纵是她并无怨他怪他之意,他依然无法释怀。 他此生从未亏欠过任何人,只一个沈碧瑶,他亦不想与她再有牵扯。 他是她的孽缘,与他再无牵连,沈碧瑶才能一生安顺。当初,那个自称是她生母的女人,不也为了自己与他兄长,而将他弃如敝履么? 决心一定,古璟瑄便不再多想,收拾好东西,只等明日一早启程。 而另一边,得了命令的易闻,却并未着手去安排次日启程事宜,而是拿了一壶酒,找上了江成。 江成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笑道:“不值钱的,你怎会想到找我喝酒,酒量那么差,就不怕又让我给灌趴下?” 易闻苦笑一声,道:“把我灌趴下最好不过,说不定,楼主见我醉死过去,明日便不启程了。” 江成一愣,转过头来问:“启程?去何地?” 易闻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方道:“去雾云山,闯鬼门关!” “什么?”江成惊坐而起,瞪大双眼,忍不住嚷道:“楼主要去闯鬼门关?” 话音刚落,房门立刻被人推开,宫月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道:“楼主要去闯鬼门关?此话当真?” 易闻也惊起身来,问:“宫月,你几时回来的?” “方才。一回来便听说楼主要去闯鬼门关,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宫月进得门来,咄咄逼问。 易闻叹了口气,坐回桌前,只喝酒不语。 宫月一见,便知道了答案。她沉声问:“到底出了何事?竟然非要去闯鬼门关?可是楼中有人中了奇毒?是祁风?” 易闻摇了摇头,道:“沈姑娘投湖寻死,楼主想去请来欧阳呈,医好她的脸。” 宫月听罢,怒火中烧,一掌拍裂了桌子,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祸害。” 易闻迟疑了一阵,却道:“此事,不能怪沈姑娘,她只是……” 不料,宫月却未听他的话,只说了一句:“我去与她说。”便立刻转身出去了。 江成见她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正跟过去,可易闻却拦下了他。 他道:“让她去吧,说不定,楼主会听她的劝。” 江成迟疑道:“但楼主向来说一不二,宫月去劝,他就会听?” 易闻想了想,摇了摇头,又道:“试试吧,万一会听呢?鬼门关那种凶险之地……去了,便可能回不来了,若能劝住,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易闻与江成都没有听出,宫月说的此“她”,非彼“他”。 宫月怒气冲冲地向房走去,快要走到她房前时,忽然想到,她房间隔壁,便是楼主的房间。略一思索,便放松了脚步,轻推房门,闪身进了沈碧瑶的房间。 此时,梨花正好不在,沈碧瑶正一个人坐在房里发呆,察觉到有人来,抬头看了眼,立刻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你,你来做什么?”沈碧瑶一脸警惕地看向她,并且不着痕迹地向床边移了半步。 宫月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敢不敢跟我出去?” “干吗要出去,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沈碧瑶道。 宫月冷笑一声:“你不敢?” 沈碧瑶悄悄握了下拳,梗着脖子说:“有什么不敢的?” “敢就好。”宫月话音未落,人已飞身近前,抓起沈碧瑶的胳膊,瞬间就带着她从房间窗户飞了出去,沈碧瑶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 等落地时,沈碧瑶面纱下的脸已经吓得煞白。 81. 第八十一章:失踪 脚踏实地之后,沈碧瑶仍是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这种突如其来的过山车,没点心脏承受能力,还真不容易hold住。太特么刺激了。 宫月眼里露出了丝鄙夷的神色,冷冷地看向她,问:“听说,你投湖自尽了?” 沈碧瑶愣了一下,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但她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于是站直了身体,抬了抬下巴,死撑着解释说:“那只不过是一个意外。” “意外?”宫月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 就因为她口中的一个意外,楼主就要去闯鬼门关?这女人,该杀! “你给我滚出听风揽月楼。立刻!”宫月抬手朝湖岸一指,口气不容质疑。 沈碧瑶也火了,怒道:“凭什么?听风揽月楼是你说了算吗?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卧槽,你特么谁啊?姐是吃了你的还是喝了你的?又不是姐的衣食父母,凭什么在这里鬼吼鬼叫的? 沈碧瑶虽然一直觉得在听风揽月楼白吃白喝这么久,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若是楼主本人,或易大管家让她走,她定是二话不说,立刻走人。可是宫月冲她这么吼,她偏不服,就算明天她自己要告辞离开,也绝对不能是现在被她赶走。 沈碧瑶此话一出,宫月眼中杀意迸现。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语方落,一记手刀已然击在了沈碧瑶的颈侧。下一瞬,沈碧瑶就萎身在地,失去了意识。 宫月把沈碧瑶拦腰捞起,几个腾挪就跃上了一搜小船,对立在船头之人只说了一个字:“走。” 船无声无息离岸,无人察觉。 傍晚,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少顷,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宫月冒雨进得楼来,正待进房换下湿衣,正好碰到从江成房中出来的易闻。易闻见宫月衣发皆湿,又听得楼外雨声滂沱,便问道:“你出去了?” “嗯。”宫月推门。 易闻又问:“那楼主可有回来?” “嗯。”宫月关门。 易闻顿了顿,便转步向古璟瑄房间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住。心想,宫月方才才却劝过,若此时他再去,怕是楼主更是不耐,不如,明早再说。 于是,折身回了房。 楼下雨势越下越大,才刚到酉时,天便全黑了下来。楼中已然掌了灯。 快要晚饭时分,梨花一脸焦急地来敲易闻的门。 “易先生,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易闻开门便问:“怎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会不见了?” 梨花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外面下雨了,奴婢便回房了,可不见小姐,在楼里上上下下寻过了,可就是不见人。” 易闻听罢,忙去沈碧瑶房内看了一圈,果然不见人影。一想到她房中的那个机关,又折身出去敲了古璟瑄的门? 古璟瑄开门,一见是易闻,便问道:“何事?” 易闻探头朝里瞧了瞧,问:“沈姑娘不在房中?” 古璟瑄皱眉,道:“她来我房中作甚?” 梨花一脸焦急地抢道:“楼主,小姐不见了。” 古璟瑄脸色一变,问:“何时不见的?” 梨花又摇了头:“奴婢不知。” 易闻问道:“你是伺候她的丫鬟,小姐何时不见了,你竟会不知?” 梨花连连摇摇头,慌忙解释说:“不是的,我去洗小姐换下来的衣服了,洗完衣服之后,又想着小姐落了水,怕进了寒气,就想去熬一碗姜汤给小姐驱驱寒气,可找了半天也找不见糖……” 古璟瑄听她喋喋不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不必说了,易闻,派人去找。” “是。” 易闻立刻传令下去,命人四下里搜寻。 古璟瑄亦是飞身下了楼,走到楼门口,望着楼外滂沱大雨,惊得湖面波纹不止,心中忽然一沉。 “易闻,湖里。” 易闻飞身过来,听得此话,亦是脸色大变。 “楼主,难道,沈姑娘她……” 古璟瑄闭眼一挥手。 “命人去找。” 随后,数艘轻舟离岸,在倾盆大雨中搜寻。 沈碧瑶失踪,全楼惊动,唯有一人,全然不动声色,稳坐房中饮茶。 听风揽月楼中的人,个个是好手,不肖片刻,便把楼里楼外通通找了个遍,可就是找不见沈碧瑶的人影。 古璟瑄脸色越来越难看。此时,越是没有消息,就越可能是坏消息,他怎能不急?可找不见人,急也无用,只得再下令去找。 易闻四下分派人手,江成也没闲着,亲自带着人下湖去找。路过宫月房门前时,易闻忽然停住脚步。他猛然想到,雨落之前,宫月正好出去,而随后,沈碧瑶失踪。这两件事情到是只是偶然,还是必然? 想着,他便敲响了宫月的房门。 “进来。” 易闻推门进去,见宫月正坐在桌边喝茶,便问道:“沈姑娘失踪了,你可知道?” 宫月冷笑一声,道:“闹成这样,怎能不知?” 易闻又道:“我记得沈姑娘失踪之时,你正好出去过?” 宫月放下茶杯,朝他看来。 “易闻,你这是在怀疑我?” 易闻道:“世上没那么多巧合,你只要告诉我,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宫月移开目光,没承认,亦没否认。 易闻皱眉,沉声问道:“她人在哪里?” 宫月还是没答。 易闻脸色更沉。 “你杀了她?” 宫月鄙夷嗤笑:“杀?她也配?” “那她人呢?” “扔了。” “扔了?”易闻一脸不解。 宫月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缓缓说道:“把人打昏,随便找了个山头,随手扔了。此刻,说不定已经野狗啃干净了。” “你……”易闻气结,问道:“你把她扔哪了?” 宫月信手一指:“北边。” “你最好没骗我。”易闻说罢,立刻带人渡湖,向北边寻去。 沈碧瑶是被雨给淋醒的。她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昏暗,依稀能看得见周遭都是树,俨然是在一片山林里。 沈碧瑶十分惊慌地站起身来,大声嚷了几句,除了雨声,听不到半点回响。天色暗得飞快,沈碧瑶心中十分害怕,慌乱中寻了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着。 雨越下越大,沈碧瑶浑身湿透,眼睛也被雨水打得模糊不清。面纱早就不知丢在何处,浑身都是泥水,几乎每走一步就要跌一跤。 沈碧瑶艰难地走了一阵,感觉自己快要走不动了,忽然,听到了远处山头响起了一声狼嚎,登时吓得差点惊叫起来。 此时天尚未黑透,沈碧瑶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找到了一个树洞,把整个人都缩进了洞里。 这棵树有近三人合抱粗,树洞正好能把沈碧瑶容下,刚好能让她不被雨淋到。沈碧瑶躲在树洞里直哆嗦,吓的,也是冷的。 她心中十分惶恐。既不知道这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夜。她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怀里,发现自己身上一点银子也没带,心中顿时更加失落。又抬手摸了摸头顶,只摸到一根簪子,仔细一想,想起这根簪子是自己被楼主从湖里救起后,换上的一根翠玉簪,水头不错,应该值些银子顿时心中稍安。 有银子傍身,多少能有些胆气。至少,不至于饿死街头。 不过,这也只是沈碧瑶的自我安慰罢了。在这荒郊野岭,能不能活过今夜尚是个未知之数。就算活到了明早,能不能在饿死前走出去,也是个问题。 但现在,沈碧瑶只能一切往好了想,这样她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雨越下越大,吓得天昏地暗的,放眼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沈碧瑶只觉得冷得不行了,脑袋开始变得有些混混沉沉的,思维也有些模糊起来。 抬手往额头上一搭,觉得有些烫手,沈碧瑶心里暗道一声糟。这个时候竟然发烧了。知道自己病了之后,沈碧瑶觉得越来越困,身上也越来越冷了。就在她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前响起“叮”的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立刻把她惊醒了。 沈碧瑶心中惶惶不安,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不一会儿,又是“叮”的一声,紧接着,声响接连不断,忽然,雨中传出了一人的痛呼声,然后金属碰撞声一断,紧接着是一声闷响,然后,沈碧瑶淅沥的雨声中,似人倒地。 瞬息的停顿之后,紧接而起的是频率更加快速的兵器碰撞声和破空之声,以及接二连三的倒地身。不多时,声响忽止,只余下淅沥的雨声。 沈碧瑶此时连牙关都在打颤,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牙齿不停地碰撞声。她很想镇定下来,想屏住呼吸,好好躲着不让人发现,可是她做不到。 一切,都只发生在黑暗中,甚至在滂沱大雨的掩盖下,连厮杀声也不甚清晰,可是越是看不到发生了什么,沈碧瑶就越觉得万分恐惧,而且,她越觉得恐惧,雨中的这些声音,她就听得越清晰。 “哒,哒,哒……”踏雨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的声响,都与前一步一样,不急,不徐,沈碧瑶甚至能感觉到,这行走之人,每一步踏出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这脚步声,一步比一步更清晰,那人的距离,一步一步,正离她越来越近…… 82. 第八十二章:刺客 沈碧瑶透过雨帘,依稀看到有一个消瘦的人影走到了自己面前,这时,她才忽然想起,她还有技能可以用。 心念一动,躲藏技能立刻开始跑条。那黑影忽然停住脚步,在她身前不远处站住,然后,杀意迸出。 沈碧瑶瞬间只感觉从脚底升起一阵凉意,心像是被腾空似的没底,全身汗毛竖起。也就在那一瞬间,躲藏技能的跑条,第一次被动地打断了。 “咯哒”一声响,沈碧瑶惊抬起头来,就见那人影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姿势,像是端着什么武器正指着她。 “出来。”一声清冷且霸道的声音传来。 沈碧瑶一个激灵,不敢迟疑,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腿软得站不起身,头又混混沉沉的,在大雨里瑟瑟发抖。 那人见沈碧瑶出来之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收起武器,往身后一别,猫着腰钻进了沈碧瑶原来窝的那个树洞里。 沈碧瑶不敢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跑。此时她发着烧,淋着雨,脑海里渐渐混沌起来,什么事也想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沈碧瑶就咳醒了。醒时发觉喉咙一阵肿痛,而且雨已经停了。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借着太阳升起前的光亮,沈碧瑶也能看清周围的情形了。周遭都是树,而且是大树,一看就知道是在深山老林里。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怎么不走?” 沈碧瑶吓了一跳,忙回头看去,发现一个身形高瘦的黑衣人正盘膝坐在她昨天晚上躲的树洞里,身上衣裳干爽,不似她浑身湿透。 “不,不敢……”沈碧瑶嘶哑着声音如实回答。 那人睁眼瞧了她一眼,又神色不变地闭了回去,问:“想不想当刺客?” “刺客?我?”沈碧瑶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完全不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重感冒加扁桃体发炎,脸还那样黑白分明,这样,像是一个刺客? 那人眼未睁,依旧淡然道:“你有天赋。” 沈碧瑶这时更惊讶了,她问:“这位高人,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回,那人才重新睁开眼来,认真地看向她,道:“昨夜,有一瞬间,你避开了我的注意,虽然只有一瞬,但足矣证明,你有当一个刺客的天份。” 沈碧瑶当然不愿意。刺客啊,大天朝几千年前也有过一个很有名的,最后拿一把鱼肠剑玩什么图穷匕现,作死地去刺杀秦始皇,最后死得很凄惨有木有? 她这么惜命,去当刺客?怎么可能?那是在玩命啊!绝壁不能去。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貌似直接拒绝,也很危险。高手都是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现在她身前还有几具尸体,她连正眼都不敢看来着,哪还有胆直接拒绝啊。 “刺客……听起来,是夜间工作者吧……”沈碧瑶意图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谁料,那黑衣人十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就你这脸,除了当刺客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当,还能做什么?” “扑!”沈碧瑶只觉得有一把箭直插胸口。 这神补刀……黑衣大哥,您是吐槽帝么?这心窝捅得,玻璃心都碎成渣渣了。 那黑衣人又道:“你若是愿,便叫我一声师傅,你若是不愿,我也不逼你。” 沈碧瑶正想点头说声谢谢,谁知,那人却又接道:“只不过,我是一个刺客,刺客从不在人前露面,你既然见到了我,就必须死。” 一语落地,身后的武器已经端在了手里,直指沈碧瑶。 沈碧瑶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口中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心中,早已泪流满面。 特么的,被逼上贼船,她肿么就这么苦逼? “嗯。”黑衣人高高在上地用鼻子回了她一声,又宽宏大量地收起了那把看起来像弩的武器。 沈碧瑶这才敢直起身来。就在抬着的那一瞬间,系统光幕突然弹出。 “拜师成功,开启师徒系统。 开启师徒技能栏。 获得职业:刺客(未出师) 开启江湖声望系统。 获得成就:初涉江湖。获得江湖阅历五十。 触发剧情:江湖路。 有诗曰:一去江湖似海深,飘若浮萍不得沉。几回暗浪随风舞,刻画掌心命理纹。暗夜飞针惊落雨,月下梨花收命魂。此行山河万里路,回首已是百年身。” 一排排闪过的提示惊得沈碧瑶合不拢嘴。 不是吧,原来这个拜师,竟然还是主线剧情?真的假的,太特么惊喜了,原来的一切辛苦现在都有回报了。 一直受实力限制而倍感憋屈的沈碧瑶,看到师徒技能栏里的一排排技能,差点痛哭流涕。虽然现在都还是灰色的,也无法查探出到底是什么技能,但是,满满的技能栏太有安全感了有木有?都要感动得哭了有木有? 谁想,一激动,沈碧瑶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淋了一夜的雨,发烧加重感冒,又担惊受怕这么久,终于扛不住了。 昏倒之后,沈碧瑶就开始不停地做一个很诡异的梦。她梦到自己浑身湿冷,像是泡在冰水里,呼吸难受,就算张开嘴也感觉喘不上气来,就像是掉进了湖里,快要淹死了。就在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一定会没拿的时候,突然,天空中落下一道光来,一个白衣人仿若神明一般从天而降,就回了她的呼吸,她的体温。 随后,又听到一阵嘈杂声。 “快点,先把沈姑娘抬到厢房里去……丫鬟呢,快叫过来伺候她们小姐更衣……林嬷嬷,去燃几个火盆子来,要快……” 这些声音断断续续地,像是没有剪切好的电影画面,模糊,杂乱,不清晰。可是沈碧瑶却记得,这是她刚穿来的时候所听到的话。 为什么会忽然梦到刚穿来时候的事呢?难道,她这是又要再穿回去的节奏吗? 沈碧瑶极力地想知道答案,可是偏偏这时候,她的意识却渐渐清晰起来。 梦结束了…… 沈碧瑶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房间里。一间很简单,一看就知道是客栈客房的房间里。还是很便宜的那种。 忽然,系统光幕又亮起一个提示。 “梦到莲花池一次!” 咦?梦到莲花池还有提示? 沈碧瑶这回又惊讶了。作为一个游戏大神,玩了无数的游戏,像这样接二连三地接到系统惊喜的事情,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梦到一次会有提示,那么梦到两次会怎么样呢?梦到三次呢?是会有隐藏剧情还是有隐藏任务呢?肿么办?好期待肿么破? 沈碧瑶兴奋地难以自已。她太久没玩游戏了,所以也很久没感受到这种紧张刺激又期待的感觉了。她现在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蠢蠢欲动。恨不得连夜就把这个游戏刷个通关,弄清楚里面的种种关卡。 不过,她毕竟还是一个病人,这种兴奋没持续多久,身体就发出了警告。 她的喉咙开始冒烟了,急度需要喝水。 沈碧瑶挣扎着起身,刚想弯腰去穿鞋子,一转头,就看到床头那边靠床的椅子上,赫然坐了一个青衫人。 “啊,师,师傅……” 这青衫人,正是那天雨夜的黑衣人。 他朝沈碧瑶看了看,似是满意地轻点了下头,然后伸出一个食指朝桌上一指:“喝药。” 沈碧瑶不敢不从,利落地穿好了鞋子,乖乖地把药一口气喝完。从嘴里苦到胃里,她连嘴都不敢咧。 “师傅,我喝完了。”沈碧瑶放下药碗后,面向师傅汇报。 还没转完身,就见到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条面纱落了下来。沈碧瑶慌忙接过,随后,又听到冷面师傅冷冷地道:“遮上,太丑。” 沈碧瑶握着面纱,只想泪奔。 说话委婉点会死啊?不知道这是人家心头伤吗?玻璃心碎成渣渣还被踩来踩去,沈碧瑶头一次感觉到了来自毒舌党浓浓的恶意。 可心中再怎么悲愤,沈碧瑶也不敢表现在脸上,乖乖地把面纱围上,又拿上床头放着的那套青色女装套上,之后,就乖乖地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里顿时静得连掉一根针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轻二楚。沈碧瑶甚至能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气氛实在太尴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静若空气的师傅大人开口了。 “你父母?” “啊?”沈碧瑶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师傅是在问她父母的情况,于是,她便一脸落寞地道:“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爹……有还不如没有……” 青衫人显然不愿意花心思去想她话时的意思,只问:“你是孤儿?” “差不多了。我现在这样,也跟个孤儿没什么两样了。” “嗯。”听了这话,青衫人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无牵无挂,甚好。” 听到无牵无挂这四个字时,沈碧瑶不禁想起了楼主,又想起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瑄王。这两个人,牵挂吧,说不上,但是如果能见到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美男嘛,还是能见到的好。这年头又没有相片神马的,只能怀念,太坑。 再者,就是自己的脸了。想到自己以后连镜子都得彻底告别了,沈碧瑶又开始觉得心酸起来。 83. 第八十三章:师叔公 之后,青衣人又问了沈碧瑶的姓名,年龄,就再没说过其他。反倒是沈碧瑶,好奇地问他。 “师傅,我能问下,您叫什么名字吗?”沈碧瑶怯怯地问。 “姓唐。”青衫人只吐出两个字。 “那名字……” “无名。” 沈碧瑶喃喃道:“唐无名?这名字挺霸气的啊……”好浓的武侠范,不愧是高人。 谁知,唐无名听了她的话,反而一脸怪异地看向她,半晌之后,方道:“我是孤儿,无名。” 沈碧瑶尴尬非常。原来这个无名,不是他的名字,而是说他没名字。 她扯起嘴角,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无名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忽然,她又反应过来,问了句:“那你怎么知道你姓唐的?” 话一出口,沈碧瑶就又想扇自己嘴巴。 嘴快是病,得治。不然迟早把自己给祸害死。师傅大人都说自己是孤儿了,这时候问这个,不是戳师傅大人的旧伤疤么?这是找死的节奏啊。 不想,唐无名却并没有发怒,只是把藏在腰间的玉牌一亮。半掌大的翡翠玉牌上,篆刻着一个花体的唐字。 沈碧瑶立刻就明白了。想必这一定是师傅爹娘留给他的信物,所以他才知道自己姓唐,却没有名字。 可是,一个孤儿,连名字都没有,又怎么会觉得这一身的本事?自学成才?那智商也未免太恐怖了。 但如果是有师傅教的,那为什么连名字都不给取一个? 沈碧瑶一肚子的疑问,可是都不敢问,只能默默地坐着。 这么一坐,竟然就坐到了晚上,除了吃了小二送来的饭菜,两人几乎都是坐着不动。沈碧瑶坐得好几次都快要打瞌睡了,可每每惊醒,却发现师傅一直在闭目养神,连眼都没睁过,好像……就是在打瞌睡…… 事实真相如何,沈碧瑶不敢去试探。一直到了晚上,掌了灯,沈碧瑶开始觉得困了,这才犹豫起,她到底是睡地上,还是趴桌上,还是厚着脸皮叫师傅再去开一间客房的时候,唐无名突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进屏风后,换了一身夜行衣。 沈碧瑶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大叔,你好开放有木有? 换完了衣服,他又把自己的脸用黑布蒙得只剩两只眼睛,然后推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跃出去的瞬间,还不忘用脚把窗户踢回去关上。 推窗,纵身,关窗,一切只有瞬息间,就连声间也是微不可察。若不是沈碧瑶全程盯着,连眼也没眨,那她会连整个人是怎么不见的都不知道。 太特么高能了,这种技术真的是人能练出来的?练了多少年啊?好惊悚有木有? 一瞬间,沈碧瑶忽然觉得,说不定,刺客,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毕竟还是在病中,沈碧瑶熬到半夜,终于熬不下去了,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醒来时,唐无名已经穿着昨天穿的衣服,坐在昨天坐着的位置,仿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只是,客房的桌上,多了一直青黑色的钱袋。 清晨的光线从窗纸中透了过来,打在唐无名的身上。一时间,沈必要只觉得坐在那里的人仿佛就是一个幻影。 “师傅?”沈碧瑶试探着叫了一声。 唐无名睁开眼来,看向她。沈碧瑶这才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吃过早饭了没?” 晨光照耀下的唐无名,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起来,似是收起了一身的戾气,看着平静祥和多了。 唐无名摇了摇头,淡淡道:“吃过早饭,便走吧。” 正在穿鞋的沈碧瑶一愣,抬着问:“去哪?” “治病。”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响起,是小二端了早餐送来。沈碧瑶瞄了一眼,只有清粥,馒头,还有咸菜。 默默地吃完了饭之后,唐无名二话不说,拿起早已打包好的包袱,再把桌上的钱袋往腰上一系,直接走出了房门。 出了客栈之后,沈碧瑶就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唐无名的身后。因为蒙了面纱,所以沈碧瑶走在街上还是很引人注目的。沈碧瑶低着着,想躲开别人的目光,但埋头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觉得身前的师傅不见了踪影。 赶忙抬头四下里张望,找了半天都没找着,正着急地想大喊的时候,忽然瞧见唐无名正站在前面不远处等她。 沈碧瑶忙快步走了过去。 “仔细跟好。”唐无名说罢,转身继续走,步伐不急不徐,脚步无声无息。 沈碧瑶这次不敢再走神了,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前的师傅身上,但是,她发现她跟得依旧很吃力。 唐无名的存在感实在太弱了,经常与路人一个错身的功夫,就会让沈碧瑶找不到他的踪迹。有好几次,沈碧瑶没注意跟丢了,唐无名就会站在身前不远处等她。往往这时,她才能重新找到唐无名的位置。 等出了城,路上没什么人了,沈碧瑶这时才开口问了。 “师傅,您的体质是练出来的,还是天生的啊?” 唐无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何意?” “就是你的存在感啊。”沈碧瑶说:“存在感很弱,稍不留神就会让人忽视。就像刚才,我一不留神就找不见您了。” 唐无名挑了下眉,唇角一勾,道:“这么快能发现,你确实有天赋。” “嘿嘿,还好啦……”沈碧瑶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唐无名留意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道:“刺客便是如此,一旦让人注意到你,那便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只有不引人注意,才是最安全。” 沈碧瑶听得连连点头,忽而惊道:“这么说,这种微弱的存在感,是能练出来的?” “轻功。”唐无名道。 沈碧瑶听到这“轻功”这两个字,瞬间两眼放光。她可还记得昨天晚上,师傅那神出鬼没的轻功。而且,在听风揽月楼里,楼主的轻功,易闻的轻功,宫月的轻功,甚至江成都在用轻功完虐她有木有? 闯荡江湖,不会轻功怎么行? 沈碧瑶一脸狗腿地凑上前去。 “师傅,能教我吗?” 唐无名用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不教你教谁?” 沈碧瑶一听,立刻兴奋非常,连师傅那极度鄙夷的眼神都能完全忽略。 轻功啊,等她学会了,就能飞来飞去,八层楼神马的,完全不在话下,她也能一口气飘上去,看谁还能虐谁? 到了下一个小镇,唐无名用那个青黑色钱袋里的钱买了匹老马,然后带着沈碧瑶慢悠悠地骑马前行。 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天之后,老马停在了一座云雾环绕的山脚下。 唐无名下了马,把缰绳一放,任老马自行离去。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来,倒出两粒药丸,分了一粒给沈碧瑶。 沈碧瑶学着唐无名的样子把那粒药丸囫囵吞下了。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唐无名就迈步径直朝山里走去。 沈碧瑶连忙跟上。这山里雾气这么大,师傅的存在感又那么弱,要是一不小心跟丢了,那可就惨了。 山中无路,唐无名自带轻功,走得如履平地。而沈碧瑶拎着裙子跟在后面,走得万分艰难。不知道在山里绕了多久,周围的雾气突然消失了,眼前顷刻变得清晰起来。 再往前行了一阵,眼前突然出现一座茅屋。茅屋院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晒草药。沈碧瑶刚一走进他的视线内,他立刻转过头来,朝这边一看,然后破口大骂。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晚了整整五天,你不要命了?” 只一瞬间,仙风道骨的气质瞬间破坏歹尽。 沈碧瑶狂汗。太特么毁三观了。果然jpg就算再唯美,gif一出,就各种幻灭。 唐无名只当没听见,信步走入院内,把包袱随手往屋里一扔,就自顾自地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 老者见他不应,也不再骂,坐到他跟前去,扯着他的胳膊就开始把脉。把完脉之后,就把他的上衣一扒,直接开始针灸。 不多时,唐无名的身前背后就被扎得跟个刺猬似的了。 那老者这时才缓了下来,朝沈碧瑶瞥了一眼,问道:“这女娃娃是谁?” 唐无名道:“徒弟。” “什么?徒弟?你收徒弟?”那老者眼睛瞪得溜圆,上上下下把沈碧瑶打量个遍,之后才又问:“怎么会忽然想收徒弟呢?这不符合你的行事做风啊!你不是向来江湖行走不留名吗?” 唐无名淡淡道:“她有天赋,而且是个孤儿。” “天赋?”老者又朝沈碧瑶看了几眼,又道:“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唐无名轻瞥他一眼,不答。对沈碧瑶道:“叫师叔公。” 沈碧瑶朝老者看了看,甜甜地叫了一声:“师叔公。” 老者满意地抚了抚胡须,笑道:“声音听着倒是挺乖巧的,把面纱摘了,让师叔公看看。” 沈碧瑶连连摇头,死活不肯。 84. 第八十四章:医痴,武痴 老者不悦了,立刻开始吹胡子瞪眼,道:“这女娃娃不乖,连脸都不让师叔公看,还怕师叔公吃了你不成?” 沈碧瑶依旧摇头不说话,也不摘面纱。这时,唐无名忍不住开口,道:“她丑。” 老者哼了一声,道:“有多丑,还能有我师兄丑?” 唐无名不说话了。 沈碧瑶却忍不住问了:“师叔公,你师兄……很丑?” 老者斜了她一眼,道:“一脸刀疤,你说丑不丑?” 沈碧瑶咋舌。一脸刀疤,想想确实觉得挺恐怖的。 唐无名却道:“习武之人,何须在意相貌?” 老者鄙夷地摇摇头:“武痴教出来的徒弟,也就是这个样。”随后,又转头对沈碧瑶道:“女娃娃,把面纱摘了,不然就从我这里滚出去。” 沈碧瑶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家师傅求救。结果,唐无名只冲她点了一下头。 沈碧瑶无法,只得把面纱摘了。 一露出脸,沈碧瑶就听那老者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盯了沈碧瑶许久,之后才问她:“女娃娃,你这脸,是天生的还是后来长成这样的?” 沈碧瑶把面纱戴了回去,才答道:“是中了毒。” “哦?中毒?”老者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来,扯着她问:“是何毒?怎么会让脸上有黑斑?为何我从未见过?” 沈碧瑶正待回答,唐无名却冷冷地道:“师叔,该起针了。” 老者一脸懊恼地走回他身边,飞快地把银针拔了下来,又拉着沈碧瑶问:“到底是何毒?” “是……见血封喉。”沈碧瑶道。 老者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来,捋着胡须想了许久,突然抓起沈碧瑶的胳膊号起了脉来。片刻之后,他纳闷道:“咦,不对啊,你体内并无毒素沉积。况且,见血封喉触之即死,除了老夫外,应该无人能解。小徒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也不知道……”沈碧瑶挠了挠脑袋说:“他们都说我中毒差点就死了,可是我就觉得好像只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梦,等醒来,脸上就有这个黑斑了。” “奇事,怪事。”老者在院中来来回回地走着,走一阵,停下想一阵,想不通,又继续走。 沈碧瑶一脸奇怪地看向唐无名,此时,淡定帝已经穿好了衣裳,正在喝茶。于是,沈碧瑶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老者想了一阵,忽然一脸坚定地走到沈碧瑶的面前来,对她道:“小徒孙,师叔公来给你治脸上的黑斑。” 沈碧瑶有些迟疑地问道:“能治好吗?这黑斑很毒的。” “哼。”老者傲然地哼了一声,道:“这世上没有我欧阳呈解不了的毒。”话一出口,想了想,又觉得说得太满了,于是又加了了句:“如果我解不了,那世上也没有其他人能解得了了。” “真的假的?”沈碧瑶有些不信。 欧阳呈下巴一抬:“不信问你师傅。” 唐无名淡淡点头:“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沈碧瑶立刻一脸讨好地上前抱大腿。 “师叔公,那可真是有劳您了。如果您能把徒孙的脸治好,徒孙一定尽心尽力侍奉您。” 光说还不算,立刻抬手就给他捏起肩来。 欧阳呈顿时对沈碧瑶万分满意,他道:“想不到你师傅不识时务,却能捡到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好徒弟。” 当日,欧阳呈就取了沈碧瑶脸上的血,跑到自己的药房里研究去了。唐无名则是拿着自己的弩机坐在院子里摆弄。沈碧瑶无聊得很,就在一旁看着。 “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轻功啊?”沈碧瑶问。 “明日。”唐无名答道。 “真的吗?”沈碧瑶立刻一脸欣喜,又问:“轻功很难学吗?” “看天份。” 沈碧瑶想了想,又问:“师傅,那您看我天份怎么样?” 唐无名看了她一眼,没答。 沈碧瑶瞬间觉得很挫败。 忙活一阵,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唐无名看了看天色,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净了手,去厨房拿了些干粮就着茶水吃了。沈碧瑶见了,也拿了些干粮吃了。 不一会儿,天全黑了,完全看不见了。这时,欧阳呈才从药房里出来,到厨房拿了些干粮吃。吃完了之后,就准备去睡了。 唐无名在吃完晚饭后就不见了踪影,沈碧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时只得跟着欧阳呈。见他要回房休息,于是就问道:“师叔公,我住哪啊?” 欧阳呈一拍脑袋,道:“我忘了,这里没你的房间。不然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就在堂屋里打个地铺,明日再叫你师傅给你盖个屋。” 说完,就关门睡觉去了。 沈碧瑶一个人站在门口差点抓狂。 就算是打地铺,也至少给床被子吧。而且,天都黑了,竟然连灯也不点一个,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啊。坑了个爹的。 沈碧瑶摸黑走到堂屋,借着若有似无的月光,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就开始无聊地发起了呆来。 唉,她被宫月带出来,也不知道楼主他们现在发现了没有?不过,宫月总归是他们楼里的人,就算发现了,也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沈碧瑶想想不禁觉得有些伤心。 想当初,逃婚离家,她本里想着自己要在江湖里闯一闯的。不求闯出什么名堂,至少能混个逍遥自在。 可谁知,江湖真特么险恶啊!她一没作死,二没傲娇,三没绿茶婊,四没玻璃心,作为一个凡事不求人的女汉纸,无缘无故地竟然混到了这种地步。 可悲啊。 现在倒好,脸毁了,还沦落到打地铺。 打地铺就算了,以前当乞丐的时候也不是没睡过地板。可是,可是,特么这是在屋子里,而且还有两张床! 好吧,就算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师叔公,但是,她好歹是个妹纸啊。那俩大男人就不能给她腾一个屋先睡一晚么? 果然不是亲生的。 一想到亲生的,沈碧瑶不禁又想到了沈府。那个看起来和平实际上波涛汹涌的后院,也现竟然也开始让她觉得有些怀念了。 不管怎么样,就算在那样的地方,至少也还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四妹妹,现在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反正,作为一个知书达理的沈家四小姐,只要不被沈夫人抓到把柄,应该不至于太难过。 再说了,她至少还有一个亲娘。 越是想到这些,沈碧瑶就越发觉得心酸。 不知不觉,在这个世界呆了大半年,她竟然还是孤身一人,连个靠谱的朋友也没有,只有一个不靠谱的师傅,和一个更不靠谱的师叔公。 仔细回想了一下与唐无名相遇的经过,原本想从他身上找回点正面的东西来自我安慰一下,没想到,正面的东西没找到,负面的东西,却是找出了一堆。 第一, 生活自理能力极其差。基本上,只穿一色一款的衣服,而且,从没见他洗过,极度怀疑是穿过就扔。 还有,吃饭从来都是买干粮,要么就是熟牛肉,虽然不喝酒,但是饮食习惯,实在说不上好。 再者,就连回到家,也是吃干粮,厨房里连口像样的锅都没有,只有一个烧水的水壶!剩下的,全是药罐。 一一细数出来,沈碧瑶简直要醉了。难道,以后的日子,她就要跟这样两个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生活在一起吗?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人生是如此地悲剧? 不知过了多久,沈碧瑶渐渐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发现师叔公早就在院子里侍弄草药了,师傅在劈柴。而她自己,脖子剧痛…… “师叔公。”沈碧瑶歪着脖子艰难地嚎了一嗓子。 “醒来了?”欧阳呈只回了她一声,连视线都没给她一道。 “我好像落枕了。”沈碧瑶说。 “自己按下劳宫穴,一会就好。”欧阳呈漫不经心地说。 沈碧瑶歪着脖子走了出来,一脸苦逼地问:“可是,劳宫穴在哪里啊?” 欧阳呈不耐烦地说:“劳宫穴在哪都不知道,臭小子,你怎么教徒弟的?” 唐无名劈柴的手不停顿,只道:“还没教。” “那就赶紧教。”欧阳呈怒道。 “劈完柴。”唐无名依旧淡定。 沈碧瑶见状,默默地歪着脑袋走了回去。 特么的,太伤心了。她要一个人静一静。 唐无名劈完柴,直接走进了厅堂里,二话不说,拉起沈碧瑶的胳膊,大拇指对着她的手掌心就是一按。 “啊……疼疼疼疼……”沈碧瑶疼得直掉眼泪,感觉整个胳膊都要疼麻木了。 唐无名按了几息之后,松了手,道:“记住,这便是劳宫穴。” 沈碧瑶欲哭无泪。 这时欧阳呈也走了进来,道:“脖子好了,就自己去厨房里找点能吃的东西,吃完之后,跟你师傅去山里砍些木材来做床,老夫要去采药。” 说罢,就自己到门后拿了药锄和药篓,直接去了山里。 沈碧瑶二话不说,麻溜地去了厨房。 她可不想今天晚上还在厅堂里打地铺。密切关系到自身利益的事情,必须积极。 85. 第八十五章:开始习武 进了山里,沈碧瑶被分派去割茅草,唐无名直接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选了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站定脚步,就直接落斧。 沈碧瑶看得胆战心惊的,生怕那貌似是茅屋里唯一的一把斧子给砍坏了。 不想,那斧头看起来象是个残次品,可是在她师傅手里,竟然有如神器,三下两下,砍得又稳又深的。 这特幺是玄铁做的幺?沈碧瑶惊呆了。看了看自己手里同样是锈迹斑斑的镰刀,一时间也信心满满。 可是一镰刀下去,她就哀叹了。特幺真是把锈镰,割半天割不断一根草,简直万分不给力。 一直工作到中午时分。唐无名已经把树给砍断了,树枝给切掉了,甚至连树皮都刮掉了。沈碧瑶那边还只割了一小捆茅草。 唐无名把斧头一拎,捞起处理好的树杆往肩上一扛,就开始往回走。 沈碧瑶一见,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扛上自己割下来的茅草,赶紧跟了上去。 沈碧瑶背着一捆茅草走得步履艰难,再抬头一看,我勒个去,师傅不愧是师傅,真汉子,抗那么大一棵树,还能走得那么稳当,脸不红气不喘的…… 一定要好好学功夫!沈碧瑶暗自下定了决心。 不然的话,全世界都是恶意。 回去之后,中午又是吃干粮就茶,吃完之后,稍稍休息了一阵,师傅就开始锯子木头了。忙活到晚上,沈必要总算有了一个小屋子,虽然,只有一个框架,没有墙没有顶,但沈碧瑶也满足了,因为,她还有了一张床。 把床搬到堂屋里睡了一晚。有了打地铺的经验,不用睡地上,沈碧瑶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开工的时候,沈碧瑶茅草割得十分卖力。还特意早起把镰刀给磨好了。就这样过了三天,沈碧瑶终于可以睡在自己的小屋里了。 当天晚上,沈碧瑶正准备休息的时候,唐无名突然把她叫了出去。 这天晚上正是十五,一轮明月当空挂,连人影都照得十分清晰。沈碧瑶跟着唐无名走到了屋后方的一处空地前停下。 “师傅?”沈碧瑶向四周看了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唐无名抬手朝前一指:“跳。” 沈碧瑶嘴角一抽:“梅花桩啊?” “嗯。” “可现在是晚上啊!” 唐无名不理会,转身就走。 “哎,师傅……” “明日一早,跳给我看。”说罢,就头也不回地狠心离开了。 沈碧瑶看了看那一圈梅花桩,苦着个脸自言自语。 “明早到底要跳到哪根才算过关啊?矮的还好,高的那么高,要是摔残了怎么办?” 可抱怨归抱怨,为了以后能在江湖上秀技能,沈碧瑶还是决定卖力地去跳。 第一格只有膝盖高,随随便便两腿一并,轻而易举动就跳上去了。第二格有齐胸高,与第一根距离差不多半米远,沈碧瑶小心地一跳,也上去了。第三格比第二格又高了半米多,距离也又更远了一些,沈碧瑶准备良久,生怕踩不上去,奋力一跃。特么跳过头了…… 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还好地上是土,有草,如果是混泥土或实木地板,大概早就头破血流了。 揉了揉摔痛了的地方,继续跳。第一格,第二格,跳到第三格的时候,沈碧瑶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特意收了点力,结果……没够到! 又是一个大马趴,沈碧瑶开始有些暴躁了。 深呼吸,淡定,冷静,再跳一次。 沈碧瑶这次小心翼翼地,用心吸取了前两次的经验,终于,她跳上了第三格。还来不及兴奋,一抬头,就看到第四格又比第三格远了半米多,高了半米多。 低头看了眼脚下,沈碧瑶吞了口唾沫。这要是再摔下去,那可比刚才惨多了。转头往身后一看,心里也是发虚,要跳下去感觉也很危险啊。 认真掂量了一下之后,沈碧瑶想,反正都要摔,不如选个有价值的摔。于是,看准第四格,鼓起勇气一跃。 结果,果然摔得很惨,还差点磕到牙。 这一摔,也把沈碧瑶的狠劲摔出来了。不就是跳个梅花桩吗?了不起当成练级,还真就不信她练不上去了。 抖擞抖擞精神爬起来继续跳,前三格顺利通关,又到了第四格,沈碧瑶看准距离和高度,憋了一口气,奋力一跃,竟然一只脚迈上去了。可因为跨步太大,又太高,她迈出去的那只脚力道不够,后面那只脚跟不过去,差点又摔下去。 沈碧瑶立刻双手扒上,抱住桩子,硬是用这种艰难的姿势,爬上了第四格。 “呵呵,终于第四级了,再升下就是第五级了。” 沈碧瑶斗志昂扬地继续往上跳,结果自然是扑街了。 掉下去就又是从头开始,多跳了几次之后,前三格她已经能轻轻松松地迈过去了,第四格小心一点也能上,第五格还是挣扎,偶尔能爬上去,偶尔气力不够,就只能摔了。 摔得实在没力了,沈碧瑶就坐在第一格上休息,并且面向后面越来越高的桩子,给自己打气,激励自己。 朦胧的月光下,沈碧瑶奋力地跳着木桩,不知不觉,一个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东方刚现出鱼肚白,唐无名就出现在了梅花桩前。只是,依旧在奋力跳桩的沈碧瑶全然没有发觉。 “哦耶,第八级!”沈碧瑶好不容易跳上了第八级,冲空气比了个“耶”的手势,平了平呼吸,准备冲第九格。 屈膝,收拳,奋力一跃。靠,又没够到。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摔惨的时候,突然,掉进了一个怀抱里。 沈碧瑶没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疑惑睁眼,就看到了唐无名那张淡漠无表情的脸。 “师傅?我八级了……不对,是我能跳到第八格了。” “看到了。”唐无名放下她道。 “哦……”没有夸奖,没有表情,兴奋之中的沈碧瑶忽然也感觉兴致缺缺。 唐无名负手走到第一格桩前,对沈碧瑶说了两个字:“看好。”然后,纵身一跃,脚尖轻点,点上了第一格,然后踏上了第二格,瞬间又飞上了第三格,转身,又落在了第四格,之后,第五格,第六格……接连不断地往上走,身体轻盈仿若空骨飞鸟,姿态灵动飘渺,瞬息之间便立上了最高一格,站在半空,俯视着脚下几十根梅花桩,姿态飘然。看得沈碧瑶心驰神往。 卧槽,简直帅爆了。这技能秀得,绝对能给脸加分。 唐无名飘然落下,直接飞到了沈碧瑶身边,问:“可看清?” “嗯嗯。”沈碧瑶一脸花痴地点头:“师傅太帅了。” 唐无名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道:“此门轻功,名叫暗影无形,无声无息,变幻无常,最适合在夜间藏匿自身。身法口诀只六个字,分别是:轻,灵,转,变,腾,移。” “嗯嗯,要怎么练?”沈碧瑶一脸认真地问。 “先吃饭。”唐无名说完,转身回去。 “啊?师傅,您就教我一点嘛,随便念几句口诀也行啊,我很聪明的……”沈碧瑶死缠烂打地跟上去碎碎念,可是唐无名师傅依旧淡定,全当没听见。 早饭又是干粮,而且,放了几天的馒头已经有些开始发硬了。可是沈碧瑶现在一心念着轻功的事情,也没心情去在意这些。 吃过早饭,沈碧瑶正想继续缠着师傅大人教她轻功的时候,师叔公又凑了上来,拿了个药箱往那一杵,把她袖子裤腿全撩起来,该上药的上药,该止血的止血。弄完之后,又甩了一帖膏药过来。 “一会儿去睡觉的时候,把这个贴脸上。” “这是什么?”沈碧瑶拿过膏药凑到鼻子前一闻。恶……一股臭味…… “臭死了,贴着这个还怎么睡啊?”沈碧瑶正想甩回去,却被欧阳呈吹胡子瞪眼地吼了回来。 “这可是老夫精心研究出来的解毒良药,你不感恩戴德,还敢嫌老夫的药臭?” 沈碧瑶想了想,觉得如果真能治好她的脸,臭点也能忍了。于是连忙安慰道:“好啦好啦,我贴就是了。马上就去贴。” 说完,拿着膏药就去找师傅去了。 唐无名完全没有理会沈碧瑶的纠缠,只一句话就打发了她:“晚上教,去睡觉。” 沈碧瑶再缠无果,只能去睡觉了。当然,还不忘贴上那帖臭膏药。 连跳了一晚上的木桩,沈碧瑶现在是一倒床就睡着了,而且直接睡过了中饭时间,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醒来时,只觉得一股恶臭扑鼻,忙把脸上的膏药扯了下来。 膏药拎在手里感觉轻了不少,仔细一看,竟然觉得薄了些。该不会是被皮肤吸收了吧?沈碧瑶想到这里,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太特么恶心了。这东西最好有效,不然的话……我勒个去。 甩了膏药,跑出去洗了个脸,回来就看到师傅和师叔公正在吃饭,依旧是剩下的干粮。 沈碧瑶去厨房翻了几个馒头出来,凑过来一起吃,结果,唐无名默默地换了个地方。欧阳呈倒是完全没有感觉,还说:“贴得怎么样,摘下面纱来让师叔公看看。” 话音刚落,沈碧瑶就看到她的师傅大人转了个身,拿背对着她。 顿时,玻璃心又碎成了渣渣。 86. 第八十六章:回京 当天晚上,唐无名果然教了沈碧瑶轻功暗影无形的身法口诀,又告诉了她如何提气轻身。之后,就又回去睡觉去了。留下了家庭作业:跳木桩! 沈碧瑶刚学了轻功,正信心满满地准备实验一下,于是便斗志昂扬地窜上了第一级,第二级,第三级,然后到了第四级,提气,轻飘飘一跃……特么没跃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沈碧瑶开始无语。 为毛提气轻身从师傅嘴里说出来那么简单,可是她却完全做不到呢? 盘膝坐在地上,按照师傅说的方式提气轻身,她确实能感觉到身体轻盈了一些,整个人的重心都有了变化。可是,为毛跳起来时候就做不到呢?难道是她触发的方式不对?还是呼吸的方法有问题? 想不通,沈碧瑶只能再试。结果自然是摔得各种惨烈。 另一边,听风揽月楼。易闻带着人冒雨去向北去寻沈碧瑶,结果,寻了一晚,天刚破晓时,在树林里找到了沈碧瑶遗落的面纱,并在不远处,见到了几人的无头尸体。当时心下就是一沉。 搜寻了整个山林之后,完全找不着沈碧瑶的人影,易闻这才带人回了楼里。在见楼主之前,就安排宫月出了一个边远的任务,之后,才敢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在古璟瑄。 古璟瑄知道之后,果然勃然大怒,欲责罚宫月,可此时她人已不在楼里。 又命人四下找了几圈。除了查出了林子里的那几具无头尸体是朝廷通缉犯,并且在当天就有不知名的人把首级送到了官府大门前之后,就再查不到其他了。 易闻派了各方人手想查出送首级的人是谁,可是怎么查出查不到。他还曾叫人去衙门盯着,看有何人会来领赏金,可盯了大半月,刑部都把这几个通缉犯的案给销了,也不见有人来领赏。 又过了数日,祁风来报,从临城太守处已查出了蛮夷人的线索。此时古璟瑄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只得恢复身份,动身回京。 去掉易容,坐在回程的马车里,古璟瑄心里却依旧在想着沈碧瑶的事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在他眼皮底下失踪了。一次成了乞丐,一次命悬一线,此次更是生死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古璟瑄每思及此,便会心绪不宁,无法定下心来。沈碧瑶无论死活,得不到一个消息,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她如今钱也没有,脸又毁了,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 最无奈的是,连听风揽月楼都找不到的人,更有可能遇到了什么事。 古璟瑄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照例是进宫面圣,回报公务。 御书房里,古璟瑄一身朝服,把调查出来的结果如实地汇报给了皇上。公事解决后,皇上也照例留他坐了,聊聊家常。 对于这个宫外长大的胞着,皇上心里还是有着几分愧疚。古璟瑄出生之时,正好前太子病逝不久,宫中皇子各自争夺储君之位,情势激烈。此时若再有皇子出生,必然活不长久。 太后也正是担心此事,又想帮如今的皇帝争夺储君之位,这才秘密命宫人把刚出生的小皇子抱出宫去,再从姐姐家抱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儿过来,谎称生了个公主。 储君之争一争就是几年,皇上最终成了太子,可太后却更不敢提皇子之事,生怕留下把柄。一直到先皇病逝,新皇登基,太后这才把此事说了出来。 皇上知道之后,立刻派人出宫去寻找胞弟,可是,十几年过去,老宫人已死,皇子早已寻之不见了。 一想到这些年古璟瑄在外所受之苦,皇上便心中有愧。每次召他进宫时,必要单独与他聊聊。可古璟瑄却总是对此十分漠然,并未表现得与皇上或太后有多亲近。 “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一批上好的绸缎,我知你向来爱白色,特意让人选了几匹云锦送你府上给你做衣裳。” 皇上一语毕,听不见应声,抬头一看,发现瑄王正在发呆。 刻意清了清嗓子,终于拉回了古璟瑄的注意力。 皇上笑了笑说:“可是在外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如此心不在焉的。” 古璟瑄道:“不过一些江湖中事,皇上不必担心。” 皇上叹了口气,道:“朕自小在宫中长大,从未涉足过江湖,可也常听人说,江湖险恶。你自小在江湖中长大,必定吃了不少苦。” “宫中亦是步步维艰,皇上也是不易。” 听古璟瑄满口官话,皇上又是暗自叹了口气,道:“你若还有他事,我便不多留你了。” 古璟瑄立刻起身告退。 皇帝又道:“既然进了宫,便顺道去泰和宫看看母后吧。近些日子,母后总是念叨你。” “臣弟遵命。” 古璟瑄出了御书房,福贵就立刻跟了上来。 “王爷,可是要去泰和宫?” “嗯。”古璟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脚步未停。 福贵立刻跟上,走时还不忘给御书房门口守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一见,忙撒开腿跑,先行一步去通报去了。 古璟瑄人到泰和宫的时候,太后已经收拾妥当,带着安平郡主在宫里等着了。 一宣进,太后便开口免了礼,招呼古璟瑄坐了。看了他几眼,又一脸心疼地说:“看着又瘦了,此次出京一月,回来便好好歇一阵子,也养养身子。” “嗯。”古璟瑄只是垂首应了。 太后又道:“顺便,也让安平陪你去避暑山庄住几日,那里安静也清凉,如今天渐渐热了,正是去那里的时候。再叫内务府准备一些时令的瓜果送去,你们年轻人好好在那里玩几日。” “嗯。” 安平原本还一脸羞涩地听太后说话,但一听到古璟瑄应了,立刻就显出欣喜的神色来。纵是心里欢喜非常,此时她却依旧要作出一副害羞模样来。 她扯着太后的袖子道:“母后,瑄王才刚刚回来,定是累了,不如先让他好好歇歇吧。” 太后一脸宠溺地笑道:“让你陪他去避暑山庄,正是让他好好歇歇。现如今这天气,哪里还有那儿更让人自在的?” 安平这回不再说话了,只低头浅笑。 又坐了一阵,听太后说了一些闲话,古璟瑄便起身告辞了。 人一走,太后就收了笑脸,忍不住叹起气来。 “果然不在身边养大的,就是不愿意跟我亲近。每回来就只坐一盏茶的功夫,多一刻也不愿留。” 安平郡主笑着安慰道:“母后,您可是瑄王的生母,他哪能不跟您亲近呢?” 太后又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他在外头吃了很多苦,定是怪我当初送他出宫。” 安平郡主忙道:“怎么会呢?母后您可是为了保护他才送他出去的,瑄王那么聪明,定能明白母后的苦心。更何况……瑄王不是答应过几日与我同去避暑山庄吗?到时,我也可以劝劝他……” 太后见安平郡主一脸羞涩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还替母后劝劝他,怕是你一见了瑄王,就要把母后忘到脑后了。” 安平郡主俏脸羞红,撒娇道:“母后,您笑话人家。” 太后见安平郡主这般模样,不禁感慨道:“还好,你是我身边亲自带大的,等你与瑄王完婚后,或许,他会看在你这个王妃的面上,与我更亲近些。” 安平郡主忙道:“这是自然。我是您养大的,您又是瑄生母,我们都是您最亲近的人,自然会亲近的。” 古璟瑄从宫里出来之后,车行到半路,突然命人转道,直接去了镇远侯府。 王爷驾到,惊得侯爷侯夫人亲自出门迎接。见瑄王一身朝服,镇远侯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得知只是来找世子后,才松了一口气。 来到偏厅,遣散了旁人之后,赵延平才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我说,你怎么一身朝服就来了,看把我爹吓得。” “有事要问你。”古璟瑄道。 “说,什么事?咱们朋友一场,我定知无不言。”赵延平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古璟瑄略一迟疑,方道:“沈三小姐当日逃婚之后,沈府可有动静?” 赵延平把茶杯一放,道:“那动静可不小。你知道吗?原来沈三小姐真的是被逼婚的,沈夫人要把她嫁那商户做填房,就是贪人家的聘礼。还说什么,三小姐名声都坏了,嫁他也是逼不得已。啧啧,果然不是亲生的,就能这么苛待。” 古璟瑄一听到“名声都坏了”,心头便是一紧。 “然后呢?” “然后还能怎样?聘礼都送上门了,新娘不见了,闹呗。”赵延平一脸幸灾乐祸地道:“你不在,没见着那场面。沈府全京城搜人,沈三小姐逃婚的事立刻就传出去了。那个什么张员外当天就上门讨说法,可沈府交不出人来啊。后来僵持了几天,实在找不到人,沈侍郎抹不开面,说要退婚,退回聘礼。可是张员外不依啊,认定了沈三小姐,非要娶她为妻,不要聘礼,还说要去报官。可这事哪个衙门敢接啊,最后就一直闹。” 87. 第八十七章:传言 古璟瑄皱眉听着。赵延平停下喝茶,他又道:“然后呢?” “嘿嘿。”赵延平忍不住笑了两声,接着道:“然后这事一直闹着,后来啊,有说书人干脆把这事编成了话本,在茶馆里说书。之后就真热闹了,十几年前,沈侍郎钦点为金科状元时就名动京城,没想到十几年后,还能再名动一回。此话本一出,沈侍郎十几年前的那些风流账全给挖出来了,那段日子,他连朝都不敢上,天天称病。” 听到这里,古璟瑄觉得应不再会有后续了,便起身要走。 赵延平忙拉着他:“你先别走啊,不是你要问的吗,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急着走了?” “还有?” “对啊。”赵延平道:“后来,不知道沈五小姐怎么与李君逸交好了。传言一出,就没人敢再说沈府的闲话。茶馆里的话本也换了,沈侍郎又病好了,继续上朝。” “李君逸?”古璟瑄皱起了眉头。 一想起李君逸,他便想起了当初在赏花会上,沈碧瑶便是因为李君逸被她嫡妹陷害的,之后还被关在楼里不让出来,也不知道她那日回去之后,有没有被罚? 赵延平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日的事,他也叹了一声道:“结果,还是沈夫人和沈五小姐棋高一着,沈五小姐如愿以偿,沈三小姐却被逼逃婚。不过,这沈三小姐虽然人蠢,可也能闹啊。你没看到那几天把沈侍郎给臊得,躲在家里连大门都不敢出。只不过,沈三小姐生得那般美貌,现如今到处找人不见,定是凶多吉少,红颜薄命啊。” 一听到凶多吉少这四字,古璟瑄心中难以平静。匆匆告辞之后,便回了王府。 回府之后,古璟瑄始终心情无法平静,只要沈碧瑶一日不找到,他就无法安宁。想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决定要出京去找人。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瑄王,若要随意出京,难免引人猜想。 第二日,古璟瑄便进宫觐见皇上,主动提出了与安平郡主一同去避暑山庄游玩的事情。 皇上向来知道太后的心思,自然欣然应允。 安平郡主得知后,喜不自胜,立刻命人准备行装,自己则对着铜镜好生打扮起来。 太后心中亦是十分欣喜。瑄王肯听她的话,在她看来,便是承认了她这个母后。只要瑄王还认她这个母后,便总有一天,会与她亲近起来。 次日,古璟瑄便带人去了避暑山庄。因为时间仓促,安平郡主只是匆匆叫人收拾了几件衣裳和首饰便带着几个箱笼和丫鬟嬷嬷们上路了。 因为准备不充分,马车的颠簸和天气的闷热,让这位娇生惯养的郡主吃了不少苦头,可给是这样,她也依旧没有一丝抱怨。谁叫提出要与她同去的人,是她心仪已久的瑄王呢? 原本,安平郡主还以为,瑄王会想与她同去避暑山庄,定然也是对她有意。到时,两人在山庄里独处,避了下人,定是郎情妾意,姻缘天定。只可惜,一路上辛苦赶路到了山庄,当天晚上,瑄王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说要静养,对她避而不见。 “郡主,您也别再生气也,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呢?瑄王定是累了,想先歇息一阵,这才说要静养。您既然属意瑄王,就更应该为瑄王的身体着想啊。”丫鬟兰得一边给安平郡主酸梅汤一边劝道。 安平气得一脸通红,正用帕子给自己扇着风,听得兰香这么说,瞪了她一眼,道:“哪个告诉你我属意他了?你敢瞎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好好好,是奴婢瞎说,望郡主恕罪。郡主,先喝酸梅汤吧,这可是福贵公公早早派了人来做好,放在冰窖里特意给郡主您备着的。” 兰香把酸梅汤捧到了安平郡主的眼前,安平伸手接了,喝了一口,入口冰凉可口,瞬间觉得整个人凉爽了不少。 “这酸梅汤不错,瑄王那里可送去了?” 兰香吃吃地笑着说:“方才已经叫人送去了。” 瑄王住的景怡小院的正屋里,祁风早已侯在那里了。古璟瑄此时正与他交代着避暑山庄里该注意的事项,忽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古璟瑄一个眼色,祁风就闪身飞上了房梁,藏到了不起眼的阴影处。不一会儿,福贵敲了门。 “王爷,奴才给您送酸梅汤来了。是来庄子这前,特意冰镇好,专门给王爷解暑的。” “进。” 得了这一声令,福贵才敢推门进来。瑄王的脾气,在宫里那是出了名的怪,饶是他贴身伺候了瑄王近两年,也依旧摸不准瑄王的心思。 进得房来,把食盒里的酸梅汤拿出来放到了桌上,悄悄的抬头看瑄王的神色。瞧着瑄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便低着头,拎着食盒退下了。 直到走出了院门,福贵才直起腰来松了一口气。最近不知怎的,瑄王自回京之后,就好像一直心情不好似的,让他这个跟前伺候的人都有些胆战心惊的,生怕出了错。 出了景怡院之后,福贵就大步地朝后厨走去。那时还留了些冰镇酸梅汤等着他去喝呢。当主子跟前的红人,就是有这点好处,但凡有什么好的,下人都会替他偷留一份,谁叫他是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奴才呢,谁不得巴结一下? 一想到这些,福贵又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其实吧,瑄王虽然脾气怪了些,性子冷了些,但他也从不轻易责罚下人,一些小错处,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体来说,并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子。更何况,瑄王又是吏部的巡查使,这些年跟着瑄王,他也走过不少地方。这可比那些一直呆在宫里的太监们自在多了。 不知不觉,福贵就已经走到了厨房里,厨房的佣人们一见他来了,忙毕恭毕敬地把他迎了进来,又端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汤。 而此时,景怡院的正屋内,瑄王已然换了个人当。古璟瑄此刻早已轻功飞出了避暑山庄正打马往江南而去。 一路快马,直奔听风揽月楼。正巧宫月出任务刚回来,一见着他,吃了一惊。 “楼主?您不是回京了吗?” 易闻听到动静,也连忙从房里出来,一见古璟瑄,也是惊讶非常。 “楼主,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成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看了看古璟瑄,又看了看神情有些僵硬的宫月,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古璟瑄只看了一眼宫月,但转头问易闻:“可有消息?” 易闻摇了摇头,道:“已派出多方人手查探,可始终找不到沈姑娘的下落。” 古璟瑄眉头紧皱,把不悦全写在了脸上,转头看向宫月,沉声道:“你到底把她扔在何处?” 宫月把头别到一边,有些不情愿地说:“北边三十里外羊儿坡,我早已告知易闻了。” 易闻忙接道:“她确实说了,并且也在那里找到了沈姑娘的面纱,证明她所言不虚。” “可人呢?”古璟瑄怒道。 两人不再说话了。人没找着,无论怎么争辩也无用。 “自去刑堂领罚。” 留下这句话之后,古璟瑄就径自回了房间。 江成忙道:“我代她受罚。” “随你。” 房门一合,古璟瑄对门外声响便再不理会。 江成与易闻都是同古璟瑄一同长大的,自然十分清楚他的脾性。易闻叹了口气道:“楼主这回是真的气着了,不然也不会闹起性子来。” 江成也道:“也难怪,沈姑娘虽然性子古怪,可是一路上几回都为救楼主性命差点丧命。楼主就算不喜欢她,按江湖道义,也得承她的情啊。” 宫月自知理亏,又不肯拉下脸来认错,便道:“我去刑堂领罚就是了。” 江成一把拦下她来,道:“说好我替你受罚的,你回房歇着,我去。” 宫月冷冷瞪了他一眼,道:“谁与你说好的?我的事你别管。” 说罢,把江成挡在她面前的胳膊一推,直接去了刑房。 江成一脸不甘地站在那里,显得十分无奈。 易闻笑着上前,用扇子敲了一下他肩膀说:“吃瘪了吧?早跟你说过,别把宫月当你妹妹了,就算她小时候跟你妹妹长得再像,可这性子……还是算了吧。” 江成失落地瞧了他一眼,说:“可我就这么一个念想了。当初我爹娘把我卖到教习师傅手里,就为了换些银子养活我哥哥和妹妹。但十几年过去,我还活着,他们却都死了。” “你还算好的。不像楼主他,有家人,还不如没有。” 易闻此话一出,两人皆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阵,江成开口道:“还是想想办法,赶紧把沈姑娘找出来吧。看着楼主这样,我心里真不好受。再说了,咱们确实愧对沈姑娘,不能再让她有事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易闻一眼瞪了过去,道:“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就是找不着人,我能怎么办?” “哎,你先别火啊,咱楼里就数你聪明了,你再好好想想。要是没找着人,楼主不原谅宫月怎么办?”江成急道。 “要想你去想,想到办法也自己去找祁风。”易闻甩下这句话,也回了房,赌气不再理会他。 “可你明知道祁风他不待见我……哎你……” 88. 第八十八章:初有小成 古璟瑄回到房里也静不下心来。自从沈碧瑶走后,他就没一天好过过。曾经杀人无数,也从未似此次这般不安。 或许,当初教习师傅说得没错,若想成为一个果决的杀手,便不能有牵挂,无论何种。他从前做到了,所以才顺利成为了听风堂的堂主。可是后来因为那一单任务,牵扯到了兄弟性命,于是,他第一次有了犹豫与不安。 而此次,是第二次。 只是当初,他毕竟还有得选择,可这回,沈碧瑶生死不明,又找不见踪影,他竟完全无能为力。 一抬头,便看到了墙边立着的书架,那个书架后,是沈碧瑶曾经住过的房间。 古璟瑄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推了推那块机关隔板,发现完全推不动。看来,若不从那边把机关打开,这个关闭的机关,便是锁死的。 难道,这个机关只能从那边过来,而不能从这边过去吗?古璟瑄一想,觉得不该。胡一丙是有名的机关大师,理应不该设计出这种只能来不能回的机关才对。两间房既然有机关相通,那定是两间房中的机关都有一对开关的机关才对。 想着,古璟瑄便四下里找了起来。还没找到机关在何处,房门便被敲响了。 古璟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了愣,叫了声:“进来。” 门被轻轻地推来,梨花怯怯地站在门口不敢进门。 “何事?”古璟瑄问。 “楼,楼主,奴婢问易先生,可是易先生总是不肯告诉奴婢。小姐,小姐她……是不是已经……已经……”梨花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忍不住哽咽了。 跟了沈碧瑶这些日子,她早就看出沈碧瑶虽然性子怪异,可却是个好人。脾气好,人也开朗,性子又直,当她的丫鬟比从前在家还轻松自在。可是,这么一个好人,却是命不好,不是中毒就是失踪,她看着都觉得心疼。 更何况,易先生买她来的时候,就是为了伺候沈碧瑶,可是现在人都不在了,她又要怎么办呢? 想着,就更觉得伤心了。 古璟瑄皱紧了眉,道:“不会,她定然还活着。” 沈碧瑶确实还活着,并且,活得还不差。虽然整天吃的是干粮,喝的是药茶,睡的是茅草屋,但每天却过得很充实。 锲而不舍地跳了十来个晚上的木桩之后,沈碧瑶终于一口气跳到了最高一格。 单脚站在最高一格上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沈碧瑶顿时觉得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特么地,终于练到满级了,这种成就感简直太爽了。 这时,系统又冒出来一个提示。 “获得成就:一跃十丈。 点亮技能:轻功,暗影无形(第一重) 轻功初有小成,能一跃十丈,攀高岩,落高地,轻身飘然不受其伤。” “哈!终于被我练成了!”沈碧瑶大笑一声,提气轻身,从最高一格一步步跃了下去。 技能点亮了之后,沈碧瑶只要心念一动,便能轻松地按着师傅所说的轻功方法提气轻身,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全神贯注小心翼翼了。 沈碧瑶跳到一第格,再从第一格重新往上跳,跳上最后一格。 这回有了技能,沈碧瑶觉得跳木桩简直soeasy,不要太简单。只要看准了距离抬腿一跳,必能跳上,哪怕是最高一格那只有一掌宽的木桩也依旧能站得稳稳的。 沈碧瑶此进自信心爆棚,来来回回地跳得各种欢乐。 不一会儿,天又快亮了。唐无名过来时,正好看到沈碧瑶跳到最后一格上。沈碧瑶单脚立在桩上,对着东边望了望,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师傅差不多该来了,就低着朝身后看去,果然见唐无名就站在那里。 “师傅,我能跳上来了。我再跳一遍给你看。”沈碧瑶兴冲冲地说。 “不必了。回去吃饭。”唐无名说完,转身就走了。 沈碧瑶的兴奋劲又被打击了。不过,这么多天以来,她早就习惯了。师傅大人就是个淡定帝,说不定,哪天过世的师公突然活过来了,他那张冰山脸也依旧不会有什么变化。 沈碧瑶翻着白眼暗搓搓地想。 吃过早饭,师叔公又甩了一张膏药来。 沈碧瑶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过来,问:“师叔公,这膏药我贴了都有半个月了,到底有没有用啊?” 欧阳呈瞥了她一眼,道:“才贴半个月,急什么?难道你还不相信你师叔公的医术?” 说完,也不得她回话,就背着两只手,顶着一脸自傲地表情跺走了。 沈碧瑶捏着那张膏药,心里万分不情愿。这个实在太臭了,刚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受伤,又累得半死,顶着再臭的膏药她都能睡得着。可现在她轻功已有小成,而且已经习惯这种晚上练功白天睡觉的模式,再贴着这膏药睡觉,简直难以入眠啊。 更何况,最近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师傅越来越不爱搭理她了,有事没事离她三丈远,就连她往跟前凑时,也都会刻意避开。从前可是不会的啊!看来,她果然是被嫌弃了。 沈碧瑶叹了口气,认命地拿着膏药回房去了。 要是她反抗不贴,师叔公那种小心思小性子,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沈碧瑶现在可是发现了,老人闹起性子来,可是很可怕的。她师傅是可以淡定无视,可是她做不到啊。所以,最好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最重要的是,前不久,她偶然进入欧阳呈的药房时,发现了各种各样的毒药,名字起得各种简洁直白,但就因为直白,所以也让人觉得各种恐怖。 分别是:一个时辰必死,两个时辰死,一日丧命,三日噬心而死,七窍流血而死……等等。还有一个,是一个白瓷瓶子装的,看着各种萌萌哒,可是上面贴的红纸写的名字,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那毒的名字叫做:“触之即死,无解。” 关键是,这么恐怖的毒药,还特么放在一个最显眼的地方。沈碧瑶当时就怀疑这个性格貌似萌萌哒的师叔公是不是有什么怪癖了。抱着这处心理,沈碧瑶自然不敢再挑战极限,并且也不敢再轻易进欧阳呈的药房了。 谁知道他制毒的时候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洒了点,要是一不小心沾到了,然后又不小心吃进去了,那不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么?太特么恐怖了。 刚要推门进自己的小屋休息时,唐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三丈无的地方准确停下,道:“午时前起,下午出去。” “出去?”沈碧瑶惊讶地回头,问道:“怎么突然要出去了?” 唐无名道:“干粮快吃完了。” 沈碧瑶:“……除了干粮,能不能再买些别的吃的?” 她实在是有些吃腻了。而且周围虽然都是山,可特么竟然连一只小动物也没有,太诡异了。 “容易坏。” 唐无名扔下的三个字,让沈碧瑶完全无法反驳。 像这两个生活无法自理的人这样生活,买一次干粮吃个十天半个月,保质期确实是一个很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那就买些米来自己做饭吧,总吃干粮,对身体不好。”沈碧瑶还是不肯放弃。 一想到以后就要靠吃冷馒头过活,沈碧瑶就直想哭。这待遇还不如乞丐呢。 唐无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会。” 呃,好吧,是她的错,她不应该指望连衣服都不会洗的两个孤身大男人还会做饭这种高等级技能的。 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虽然白天基本在睡觉,可沈碧瑶也渐渐摸清了这两对师叔侄的生活模式。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死宅和一个刺客。刺客负责时不时地出去杀个人赚个钱,然后顺便带回衣服和吃的这些基本必须品。再然后,衣服穿脏了,直接扔或烧掉,干粮吃完了再去买,没钱花了再去杀人…… 沈碧瑶简直要跪地不起。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能好好地活到现在,这简直是个奇迹。更加奇迹的是,他们两个,竟然不娶媳妇也不搞基,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宅到极致必是神。沈碧瑶觉得,说得就是她师傅和师叔公了。一个把草药当媳妇,一个把那把弩机当媳妇。一个成天伺候草药,一个成天抱着弩机不撒手。沈碧瑶看着也是醉了。 因为忧心伙食问题,沈碧瑶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到了午时的时候,沈碧瑶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把脸上的膏药一扯,就奔去找师叔公了。 “师叔公,你想不想吃烧鸡?” 欧阳呈一脸深沉地思考了一番之后,说:“不想,烧鸡什么味儿我都想不起来了,怎么想?” 沈碧瑶又跪了。 “师叔公,整天吃干粮,营养不够,容易身体不好。”沈碧瑶道。 欧阳呈一脸认真地看了看她,问:“哪儿不舒服?师叔公给你开服药。” 沈碧瑶一瘪嘴:“师叔公,我这个年纪,正在发育,吃不好容易长不高……” “怎么会?你师傅也是吃干粮长大的,还不照样身长八尺?” 沈碧瑶最后被逼得没办法了,大声说:“我受不了了,我不吃干粮了,我要自己做饭吃。” 89. 第八十九章:开伙做饭 欧阳呈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了她好久,用比她还大的声音吼了回去:“你会做饭?怎么不早说?” “我哪有机会说啊?再说了,这儿连个锅都没有,山里连只野鸡也不见,我会做饭有个鸟用啊?”沈碧瑶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抱怨。 欧阳呈推着她往外走,还边说:“愣着做什么?快跟你师傅出去,买个锅回来做饭,快去快去。” 唐无名完全没想到沈碧瑶还会做饭,呆愣地看了她半晌,才带她出去了。 去了附近的镇上之后,沈碧瑶就开始大肆采购,把自己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都买了。反正钱不用她出,而且还有师傅这个苦力。 采购完回去之后,当天晚上,沈碧瑶就寻了个空地挖了个坑,把锅吊在架子上,煮了一锅大杂烩。 师徒两个没发表任何评论地吃完了。之后,就像往常一样地甩手去睡觉了。沈碧瑶只得自己收拾残局。 收拾完东西,正准备再去跳木桩时,唐无名却来叫住了她。 “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开始,你随师叔去采药。” “哦。”沈碧瑶想了想,也没多问。直接回去睡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除了习惯了这师叔侄二人原始人般的生活方式,也习惯了他们的行事习惯。 想当初,师傅叫她跳木桩的时候,也是这样只下了命令没交待理由。这次,突然叫她去随师叔公采药,估计问了的话,也得不到什么回答。所性去了再说。 一觉睡到大天亮,脸上没有被逼着贴的臭膏药,沈碧瑶觉得这一觉,连梦都是香的。 刚做好早饭,沈碧瑶正想去叫两人出来吃饭,就见唐无名正拿着一包衣服往屋后走。 “师傅,要吃早饭了,您这是去干嘛啊?” “脏衣服,烧了。”唐无名道。 沈碧瑶看了一眼那一大包衣服,心里有些不忍,便道:“烧了下回还得买,那多麻烦?不如先放着,等会我洗了吧。” 唐无名听了,没丝毫犹豫,也没半分不好意,直接把包裹往她那儿一扔,就自己去吃饭去了。 吃完饭之后,沈碧瑶就真的找了个盆,去打水来洗衣服去了。 其实她早看不惯这两人烧衣服的作风了,虽说衣服是自己花钱买的,可是这一土豪就是几十年,甚至还可能是一辈子,这要传出去,别人绝对会以为他们这是脑袋抽了。 而且,作为这两人的徒弟和徒孙,她简直害臊得要死了。 欧阳呈吃完了饭,就见沈碧瑶在洗衣服,好奇地凑过去一看。 “咦,这不是臭小子的衣服吗?我方才明明见他拿去烧了。” 沈碧瑶一脸无语地说:“就穿了一回,脏了洗洗不就好了,干嘛拿去烧,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乞丐没衣服穿吗?” “哦。”欧阳呈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就拿来一包衣服,全倒进了沈碧瑶盆里,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沈碧瑶瞪着眼前的一大盆衣服,眼角直抽。 唐无名吃完饭之后,就去和了些泥来,准备按沈碧瑶的说法在厨房里砌一个小火灶,用来架锅。 欧阳呈就把昨天菜来的草药整理好,该风干的挂去风干,该晒的捧出来晒。弄完这些之后,他就端了把椅子出来,坐在屋檐下看沈碧瑶洗衣服,看得兴趣盎然。 “有个女人在身边伺候,确实方便很多啊。臭小子,你说我当初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娶个媳妇来做这些呢。” 沈碧瑶听了前半句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就转头朝她师傅望去。 谁知道,唐无名却说了一句更让她想吐血的话。 “有徒弟也一样。” “说的也是。”欧阳呈竟然还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并且还补充道:“你选徒弟的眼光,确实比你师傅强上那么一星半点。” 唐无名抬眼瞟了他一眼,道:“师叔住的屋子是我盖的。” “嗯。”欧阳呈先是点头承认了,然后又说:“可你让我吃了三十年的干粮。” 三十年?沈碧瑶吓得手里的衣服都吓掉了。吃了三十年的干粮,味觉都该退化了吧,他老人家怎么还能活得这么好,营养问题是肿么解决的?靠吃药? 唐无名又道:“买干粮的银子也是我赚的。” 欧阳呈半闭着眼睛,一脸道貌岸然,毫无愧意地说:“我是你师叔,你从小到大的病是我治的。” 于是,唐无名不说话了。 沈碧瑶无力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吐槽:一对奇葩。 等沈碧瑶把衣服飞快洗好晾好,再跑到厨房前一看,发现小土灶竟然砌得差不多了,她围着土灶转了几圈,上看下看,发现竟然跟她描述的分毫不差。 “师傅,您竟然还砌了个烟囱?”沈碧瑶虽然从前在乡下的时候,确实看到灶台上会有一个烟囱。可是她当时怕师傅不理解,做不出来,于是就完全没作过要求,没想到师傅竟然自己反而砌了一个。 “排烟。”唐无名解释道。 “您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沈碧瑶惊讶了。没想到生活上一点常识也没有的师傅大人,竟然在砌灶上这么有常识,简直万万没想到啊。 唐无名用看白痴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烧柴自然有烟。” 沈碧瑶当然知道烧柴会有烟,可是她惊讶的是,唐无名竟然会考虑到这个。 没多久,灶也砌好了。欧阳呈也从椅子上起来,走进厨房来看稀罕。 “以后就是用这个来做饭?”欧阳呈盯着眼前这个土石砌起来的方台问道。 “对啊。”沈碧瑶说:“只要把锅放上去,再把灶烧硬就好了。” “哦……”欧阳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唐无名把锅放进了事先留下的凹槽里,又在衔接处糊了一层黄泥。然后一把火点燃,直接扔进了灶膛里。 刚开始时,沈碧瑶还担心灶膛湿漉漉的,怕点不燃,就在旁边守了一阵。结果,火一进去,果然因为灶内湿度太高,火焰渐渐地快要熄灭了。 这时,唐无名从外面搬进来了个方形大木盒,往灶台旁边一放,直接扣进了灶台里,再一抽上面的把手,灶堂里的火就立刻借了风势渐渐又旺了起来。 “靠,风箱?师傅,你连这个也想到了?不是吧?”沈碧瑶简直都要惊是眼镜掉一地了。 随口说了一下灶台的构造,结果师傅大人竟然把烟囱和风箱都设计出来了,这特么是开了挂的节奏啊。 “助燃。” 唐无名又是两个字的解释,把沈碧瑶的三观击得粉碎。 这特么到底是常识白痴还是常识帝啊?她要凌乱了有木有? 欧阳呈看起来完全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却在那里不住点头,道:“臭小子别的不行,做起这些来还是挺在行的。” 沈碧瑶忙问:“师傅很擅长做土木工?” 欧阳呈摇了摇头,道:“岂止是土木工,但凡金甲机关类他都挺擅长的,看他的千机弩就知道了。” “不是吧?”沈碧瑶转头看向正往灶里塞柴,身上还沾有黄泥的师傅,顿时觉得他就是块黄泥包起来的金子。 太惊悚了,这哪里还是生活白痴?这明明是被生活白痴这四个字掩盖起来的天才啊!技能点高成这样,没有时间去注意吃饭穿衣这种小事简直太正常了有木有?想当初,高考状元还有保姆跟随伴读呢。 师傅大人不仅自学成材,还养活了一个师叔公!师傅大人,徒儿错怪你了。 沈碧瑶忍不住忏悔起来。会轻功,会金甲机会,还会赚钱养家。这样的师傅已经够强悍了,她还能要求什么呢?人家已经做到了了许多常人不能做到的事了好不好? 灶烧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好是饭点。沈碧瑶就干脆把锅里的水舀尽,借着这个火势做好了饭。 虽然在现代生活的时候,她用的是煤气灶和电饭锅,可是换了大灶,也就照着基本程序炒熟了菜。至于饭,就直接放了米,放了水,上了盖,然后大火闷。 等到饭冒了香味,熄了火,闷了大概一柱香再开盖,检查发现基本熟了,就直接装了三碗出去。 那师叔侄二人想是许久没怎么吃过干粮以外的东西了,竟然把一锅饭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之后,欧阳呈还抚着肚子说:“好久没吃过米饭了,真香。”然后又看了看沈碧瑶,自顾自笑咪咪地说:“丑是丑了点,会做饭就行了。” 沈碧瑶气啊,不是说你能治吗?要治好了,我就用颜值亮瞎你双眼。 等她收拾好了碗筷,欧阳呈已经背好了药篓,拿好了镰刀要准出去采药了。沈碧瑶连忙跟上。 跟着欧阳呈进了山,她这才发现,这山里原来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小,而且平地只有她们住的那块,其他地方,多是山坡和断崖,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走出茅屋附近那一片地方,剩下的路,就多是靠轻功在走了,而且这难度,比跳木桩要难多了。 跳木桩至少还有一个明确地落脚点,而攀崖可就完全没有了,完全靠目测。 90. 第九十章:消息 山壁陡峭,与木桩几乎一至的距离不同,有些还是垂直向上的,九十度的落脚点,要直飞而上,沈碧瑶抬头连落脚点都看不到,简直跳得各种艰难。 好在,她已经会了轻功第一重,就算没跳到,及时运功,提起轻身,落下来也不至于摔得太惨。饶是如此,她也一点也不敢放松。山崖啊,虽然这破山里矮的多,但高的还是有的啊,百米高的地方,向下看一眼就腿抖,而且她还攀在那里差点掉下去。 内力用完了,全靠蛮力用力扒着突出来的石块,眼看快要撑不住了,沈碧瑶就扯着嗓子喊师叔公。 经过几次生死煎熬之后,待沈碧瑶跟欧阳呈回来时,一身衣裳早就破烂不堪了,而且还摔得浑身是泥。 唐无名只看了她一眼,便道:“洗手,换衣,做饭。” 沈碧瑶就差泪奔了。她这么惨回来,竟然连句安慰都没有…… 第二天,依旧是早起,做饭,洗衣,然后又跟着师叔公去菜药,每日如此循环着。 她这边生活平淡无奇,而京城那边却是风起云涌。 安平郡主自打从避暑山庄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开心过,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 太后不解,叫来兰香问话。兰香支吾着说:“太后……其实,郡主打从到了避暑山庄之后,就连瑄王的面也没见着,也难怪郡主会不开心了。” “什么?”太后吃惊不小。这瑄王主动提出要带安平去避暑山庄,不曾想,竟然连去了之后,连见也不见她。 心中不免有些愠怒,沉声道:“那瑄王呢?命人叫他来见哀家。” 兰香又道:“瑄王他……转接转道去围场狩猎了,还没回京呢。” “皇上就这么纵着他乱来,这大夏天的去打猎,也不怕中了暑气。” 兰香一听,这又立刻向着瑄王了,心想,果然还是养了十几年的外甥女不如亲生的儿子好,便什么也不再说了。 身在围场的祁风心中亦是焦急得很。过了约定的日期,古璟瑄还没回来,祁风可不敢贸然回京,只得寻了个借口,来了围场。另一方面又不断地去信催古璟瑄即刻回来。 但古璟瑄百般不愿回去,因为易闻这边,终于查到了沈碧瑶的线索。 得知消息之后,古璟瑄第一时间带着易闻来到了那家客栈,找到了那个据说见过沈碧瑶的店小二。 “这画像上的人,你确有见过?”易闻拿着一张画了沈碧瑶画像的画问小二。 小二只照画像上瞧了一眼,就肯定地点头,道:“见过。虽然我只看了一眼,但绝对不会认错。长得这么丑的姑娘,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第二个。” 古璟瑄忙问:“何时何地见到的?她现在人在何地?” 小二道:“就在客栈里,就一个月前。这姑娘当时病了,她爹抱着她来我们客栈,唤我去请大夫,我就瞧了一眼,正好瞧见了她的脸,吓了一大跳。” “她爹?”易闻茫然。 “病了?”古璟瑄皱眉。 小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所性一起答了。 “是啊,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抱着昏迷的姑娘进来,还只开了一个房间,肯定是她爹啊。那姑娘着了风寒,还挺严重的,在我们店里养了好几日呢,病稍好一些,她爹就带她走了。” 古璟瑄越听眉头就皱得越深。易闻却是小松了一口气,养好了,就表示人没事了。只要人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 江成听得一肚子疑惑,扯着易闻的袖子问:“沈姑娘她爹不是在京城吗?” 易闻瞪了他一眼,道:“所以小二说的人,一定不是沈姑娘的爹。” “那会是谁啊?还和她住一个房间,那沈姑娘不是……”他话没说完,易闻就伸手捂上了他的嘴。一回头,果然见古璟瑄脸沉得吓人。 易闻忙继续问小二:“你说你见着了这位姑娘的爹,那你还记不记得她爹长什么模样?” “记得。”小二点头,可想了想,又摇头,说:“不记得了。” 古璟瑄不耐道:“到底记不记得?” 小二尴尬地摸着脑袋说:“应是记得的,可是细想却又想不起来,许是因为长得太普通了,所以实在不清真切了。” 易闻又问:“那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还有印象?” 这回小二答得果断。 “不爱说话,看着人挺冷的。穿得也很朴素。” “身长几许?是胖是瘦?”易闻问。 “这个……这个真记不大清了。那姑娘我倒是记得清楚得很,至于她爹,转头就忘了,现在真想不起来了。”小二一脸为难地说。 易闻还不肯罢休,又问:“可还记得一些别的什么事?” 那小二仔细想了想,忽然又道:“还有还有,有一件怪事呢。” 易闻忙问:“是何怪事?” 小二道:“她爹来的时候,除了抱着那姑娘之外,还提了一个大的黑的包袱,里面圆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可走的时候,包袱却没带。我当时还以为他们忘了,可我去房里打扫的时候,也没找见。” “此话当真?”易闻问。 “千真万确。”小二十分肯定地道:“因为那姑娘长得太特别了,所以我就留意了一下他们父女。他们平日里就躲在房里,连房门也不出,吃食都是我送进去的,不可能把那么大的包袱扔到外面去。” 这时,易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又问小二:“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为何一月前不与我们的人说?” 小二道:“一月前,那对父女走后,我老家就传来消息,说我爷爷过世了,我就向掌柜的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家奔丧。不然你们赏金那么多,我哪有不赚的道理啊?” 再问了小二,见他再说不出些其他线索来,便给了他十两银子,打发他走了。 小二喜滋滋地捧着银子回去了。易闻这才对古璟瑄道:“据打探的消息说,当日放在衙门口的人头,就是用一大块黑布包着的。” 江成惊道:“这么说,还着沈姑娘来这家客栈的人,但是羊儿坡上杀了那些通缉犯的人?” 易闻点了点头,道:“只是,那人交了人头,却没去领赏金,不知道是黑吃黑,还是江湖上行事不留名的义士。” 听了这消息,古璟瑄反而更提心吊胆的。若是江湖义士还好,可若是黑吃黑,沈姑娘还不知道会变得如何? “此事必需尽快查清楚。”古璟瑄道。 “一回楼里,我便命人下去查。”易闻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楼主,祁风已几次传了消息来,让您尽快回去。不然的话,他怕是拖不下去了。” 古璟瑄道:“我即刻便走。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古璟瑄回了京城,祁风自然立刻就回了楼里。 一回来,易闻见着他便是一顿抱怨:“楼主要回来,你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祁风一脸无辜地道:“你不知道?” 易闻翻了个白眼:“知道就就会让宫月避开了。” 祁风一听,便猜到了个大概。 “宫月被罚了?” “嗯。”易闻点头。 祁风轻笑一声:“活该,早说她那脾气得改。”笑过之后,又道:“既然她在,那我就不回去了。我带人去查沈姑娘的事,江湖上行事不留名的江湖义士有哪些?” 易闻一眼瞪过去,道:“自己翻去,别什么事都问我。” “问你比翻卷宗快。楼主要查的事,还是别耽搁得好。”祁风道。 易闻无奈,只得道:“你等着,我写给你。” 说罢,便转身回房去写了。 祈风与易闻想得一样,虽然,他对那个沈姑娘没什么好感,但江成说得没错,沈姑娘毕竟救过楼主几回,就算按江湖道义,他们也不应该再让她有事。 但愿,她是被江湖义士救了去。 拿到名单后,祁风便吩咐下去着手查探。只不过,此消息一出,江湖上各处黑道皆人心惶惶。 听风揽月楼要查黑吃黑,一个个暗中动过心思的,背地里动过手脚的,都闻风丧胆,就怕查到自己头上来。 一时之间,江湖上倒安静不少。黑道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各方官府那是大感安心。这月,就连京城中刑部接到的地方公文也比往常少得多了。 此事上表圣听,皇上自然龙颜大悦。恰逢前一阵瑄王刚刚出京带人剿了西南地区的一窝山匪,此事便被朝廷大臣搬出来大肆夸赞,皆言地方安宁乃是瑄王剿匪杀鸡儆猴之功。 皇上自是又借此机会,赏赐了瑄王一番。 古璟瑄对此却浑不在意,那些赏赐的东西,最终不过堆在库房里,他连看也没去看过一眼。此时他更担心的,是沈碧瑶的消息。 众大臣见皇上赏了,瑄王接了,自然也心安了。且不论有没有在瑄王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最起码,也算卖了个好。朝堂上的大臣们,无论哪方哪派,唯一共同认定的一点便是,绝对不能得罪瑄王。 91. 第九十一章:瑄王之名 两年前,瑄王刚被接回京来时,朝中轰动一时。 这瑄王乃是皇上同胞兄弟,又只身在外生活十三年,如今一朝回宫,所有的朝中大臣都持观望态度。 瑄王刚刚确定身份之时,皇上在上朝之时,向百官征询意见,要给让瑄王认祖归宗,给瑄王赐名,入族谱。 当时百官甚是苦恼。寻常人家,取名亦非小事,更何况是皇家?如今天先皇已逝,皇上代为赐名,这名字,可就代表着皇上对瑄王的态度了。此时百官尚在观望,谁都不敢轻易开口,只敢说一些中肯的字眼。 皇上听来听去,无一满意,最后亲自指了璟瑄二字。 这璟字,乃是玉之光彩之意。瑄王容貌神彩,在京中一时无二,这个字,自是当之无愧。 只是,这瑄,乃是祭天之璧。能祭天的,自然只有皇家。以此字为名,其意自然不言而喻。 并且,皇上还把这个瑄字,直接赐给了瑄王作为封号。这就不但是认了瑄王皇室宗亲的身份,还隐有让瑄王继承大统之意啊。 此名一落定,百官便都心中明了。这个瑄王,在皇上心中地位慎重,轻易得罪不得。 自此之后,纵是瑄王性情怪异非常,从不与人亲近,也不卖任何人脸面,却也无人敢有何不满。 之后,事实证明,皇上确实十分片重瑄王,非但赏赐丰厚,还赐府赐官。 吏部监察使,这个官位不可谓不重。若是瑄王看哪个官员不顺眼,找几个茬子彻查下来,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一点过错也没有。 有了这个官职在身,朝廷官员更是不敢轻易得罪他了。不仅不敢得罪,还得想方设法地讨好。 可偏偏瑄王的性子,谁也不爱亲近,莫说这些朝廷的官员,就连皇上和太后,听说也生疏得很。只有一个镇远侯的世子赵延平看似与瑄王交好,旁的人,都近不得瑄王的身。但问题是,这赵延平是个自来熟,跟绝大多数人都交好,反倒没人敢说与他最要好了。 眼看这瑄王来京都已两年,可依旧无人能与他搭上关系。 今年瑄王已然十五,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一到十五,都开始通人事了,朝廷中想攀瑄王关系,家里又有女儿的人,都不禁起了心思,想方设法地想把自己家的女儿往瑄王府里送,哪怕是做个妾,也能多少沾亲带故不是? 可是,唯独沈夫人不这么想。沈夫人只有一个亲女儿,嫁去做妾她怕女儿受委屈,把姨娘生的女儿嫁过去,又怕那些丫头们到时候得宠了,爬到她们母女头上去,便从未生过这样的心思。 反倒是沈仕昌,看着家里的女儿一个个都大了,倒有过送一个去瑄王府的想法。也曾与沈夫人提过,可是他话才一说出口,沈夫人就变了脸色,连说不好。 沈夫人好言劝道:“老爷啊,那么多大官都想把女儿往瑄王府里送,哪轮得到咱们家啊。再说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太后一直都是把安平郡主当儿媳养的,安平郡主那是什么人啊?宫里出来的!怕是到时候送了人进去,连见瑄王的面也难啊,到时候您面上也不好看。” 沈仕昌听夫人这么一说,一想也对,若是好不容易找关系送了女儿进去,结果却连瑄王的面也见不到,那定是十分没面子。再者,碧瑶那丫头刚闹下一摊子也还没解决,现在他家的女儿还有谁敢要啊? 见沈仕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沈夫人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她当初压根就没敢把三丫头被瑄王救的事情往外说,就连老爷也没告诉,这会儿老爷若是真有了这个想法,万一又让他知道了当初的事,还指不定要怎么怪她呢。 沈仕昌其实很苦闷。想当年,他文采斐然,被钦点为金科状元,也是风光一时。他本以为,他的人生从那刻开始,便可平步青云,谁想,这个工部侍郎,一当就是十几年。眼看当年的榜眼都成了正三品的中书,而他依旧是个从四品,在人前矮了一大截。 沈仕昌反思了良久,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太过孤傲,自以为有才华便自然会被人识得。可在官场混了这十几年之后,他才明白,这官场之地,原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太多,你若不去就人,旁人亦不会来就你。没有门路,谁管你有多少才华,通通不会理会。 沈仕昌不甘心就这么过一辈,他少时的雄心仍在。此时,眼看着瑄王这个路子就近在眼前,自己家里又有这么些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自然会起这些个心思。 听了夫人的一番劝,沈仕昌虽然觉得说得也有理,但到底是不甘心,私底下还是在打听路子,想送一个女儿到瑄王府里去。反正他女儿那么多,送进去一个,就算不得宠,也不会有多心疼。 沈夫人倒是在沈仕昌走后,就开始安。嫁到沈府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自家老爷了。只要沈仕昌起了这个心思,那就不可能是三言两语能劝得下去的,往往是不试一次,就绝不会甘心。 沈夫人心里明白,自家老爷之所以会起这个心思,便是因为担心后半生没有依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 沈夫人想到这里,就立刻命琴儿叫来了沈心瑶。 “娘,你找女儿何事啊?”沈心瑶笑嘻嘻地走进了屋里。 沈夫人一见女儿,便露出了笑颜。她遣散了下人,将女儿拉到身边,问道:“心瑶,你老实告诉娘,这些天,你与李将军相处得如何了?” 一提到李君逸,心瑶就羞红了脸。 “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娘这不是为你担心吗?你爹现在已经起了心思,要把一个女儿送到瑄王府里去做妾。我怕……” “娘,爹要送就让他送呗,您有什么好怕的?”沈心瑶现在全然不担心这些。这些日子跟李君逸相处,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将军夫人了。 沈夫人见女儿现在已经昏了头脑,便点着她的额头骂道:“死丫头,娘叫你把握好李将军,可没叫你其他的什么也不顾。李将军虽然是当朝二品,可是瑄王可是王爷,而且皇上还那么重视瑄王,若是你哪个庶姐送到瑄王府里得了宠,到时候有你哭的。” 沈心瑶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一时得宠又能如何?我嫁给李将军,那是正妻。姐姐们再如何得宠也只是沈府的庶女,连当个侧妃的资格也没有,娘怕这些做什么?再说了,爹能不能把人送进去,还两说呢。” 沈夫人气道:“娘这还不是给您提个醒吗?你爹的心思娘又不是没跟你说过,你要再这么不上心,你姐姐们可还多着呢。要是你爹到时候先得了你哪个姐姐的好,扶正了哪个姨娘,你可有为娘想过?” 沈心瑶这才软下姿态来劝道:“娘,女儿怎么会不为您想呢,等我成了将军夫人,谁敢动您的位置啊?哪怕是瑄王的妾也不行。” 沈夫人听了女儿这番话,这才气消了些,她道:“你要真能为娘着想就好。娘虽说是沈府夫人,可是那些个姨娘,哪一个又是省心的?你爹当年的风流,全都留下来折磨我了。娘现在能靠的就只有你了,你以后若不给娘撑腰,娘以后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沈心瑶忙道:“娘,您就放心好了。有女儿在,定不会让娘吃亏的。” 其实,除了各大官员把目光盯到了瑄王人私事上,就连皇上,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这天,皇上把瑄王宣进宫,闲聊之后,忽而问他道:“璟瑄,你算来也快十六了。” 古璟瑄道:“应该是吧。” 皇上手上一顿,不禁有些失落地笑了笑说:“你从小被送出宫去,想是连自己真正的生辰也不清楚。朕倒是记得清楚得很,母后诞下你那日,朕还在怡寰宫里代父皇守着呢。” “是吗?”古璟瑄对这样的话题显得兴趣缺缺,并未有多热忱。 莫说那不曾见过面的父皇,就连太后和皇上,他到现在都还觉得生疏得很。 皇上见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便又扯回了原来的话题。 “十五岁也不小了,今儿个还有大臣说,想把女儿送与你做妾。朕就想着,也该给你府上添个人了。” 古璟瑄沉着脸,冷冷地拒绝道:“不劳皇上费心了。” 皇上笑了笑说:“朕知道你向来自由惯了,只是,朕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皇后都已经怀了太子了。从前无人替你考虑这些事情,现在你回宫了,朕就该替你想着。” 古璟瑄又道:“臣弟现在无心想这些。” 皇上见他态度坚决,便点点头,道:“你既然没兴趣,那便罢了,过些时候再说吧。” 同样,此事亦是传到了太后的泰和宫里。 安平郡主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大发脾气。 “母后,您看看,瑄王这才十五,那些人就想着把女儿送进去做妾了。那以后还得了?母后,您一定不能同意!” 92. 第九十二章:赚钱养家 太后心平气和地劝道:“安平,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十五岁已经不小了,你皇兄十五岁时,太子都快出生了。” 安平气不过,道:“那也是皇后生的。” 太后笑道:“这么说,你这是想嫁了?” 安平羞红了脸,小声说:“反正,总不能先把人送进去。到时候瑄王先宠上了妾,我再嫁过去算什么?” 太后道:“男人的宠爱只是一时的,地位和身份才是女人安身立足的根本。瑄王就算再宠妾,那她也只是妾,你只要做稳了王妃的位子,还怕治不了一个妾?” 听得太后这么说,安平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她虽说现在只是一个郡主,但可是顶着公主的封号长大的。要比身份,她可不怕。 而作为当事人的瑄王,却浑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了。 娶妻,他从未想过。从前在歃血谷时,整天只想着要怎样活下去,当了听风堂堂主之后,便是想着要如何完成任务。之后,当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虽然也对家人抱着几分期待,可待到了京城之后,却对家人完全失望了。 他当听风堂堂主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接到的任务却不少。行走江湖中,见识过许许多多的家人,各式各样的都有。可唯独没见过像太后与皇上那般,纵是口中说得再亲切,却依旧拿着架子,总能让人感觉到一些疏离。 皇上虽然现在看起来对他样样纵容,但他心里却知道,仪贵人早产时,他连看都没去看过一眼。明昭仪的六皇子中毒身亡时,他虽然把刘美人赐死了,并没有对儿子的死表现得多愤怒。 太后当初,不也是为了皇上与她自己的地位,毫不犹豫地把他送出宫去了么? 这就是皇家的亲情,像冰一样的寒冷刺骨,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或许,他曾经渴望过夜里屋中的那一丝温情微弱的灯光,但是,那绝对不是宫中这冰冷的灯火辉煌。 如今,他更不会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娶妻,在皇家人眼里,女人,不过是工具。需要时,便宠着,不需要时,就可以赐死。而这样的工具,他并不需要,也不想把心思,花在这样的女人身上。 唯一一个让他花过心思的女人…… 古璟瑄半眯着眼,又想起了那个性情古怪的沈碧瑶。 “去镇远侯府。” 福贵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愣了一愣,心想,王爷这次回来,怎么去镇远侯府去得这么勤? 心里虽然纳闷,可是嘴上却不肯怠慢,立刻唤道:“转道镇远侯府。” 瑄王又是一身朝服来侯府,侯爷又是带着一家人火急火燎地准备好来接驾。 小侯爷就纳闷了:“我之前去王府找你,你总是不待见我,回回都让我在偏厅等,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古璟瑄挑眉,冷眼看过去:“你不待见我?” 小侯爷一个哆嗦,立刻道:“不敢,怎么能呢?我的意思是,你好歹也把朝服换了再来吧。你来只是来找我,回回一身朝服,我们全家都得跪着接驾,你也不嫌排场大。” “本王不嫌。”古璟瑄故意端起了架子,把小侯爷噎得够呛。 “你今天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啊?”赵延平问道。 古璟瑄喝了口茶,故作随意地说:“我记得,沈三小姐当初写的那着诗,你好像还留着。” “诗?”赵延平想了想,道:“哦,你说那首啊。是还留着啊,我还想什么时候好好参详参详。” “拿来。”古璟瑄右手一伸。 赵延平眼睛一亮:“你终于肯帮我参详了?等着啊,我这就去找出来。” 赵延平一口气冲到了书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不一会儿,拿着一张纸回来了。 “就是这个,你来看看。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诗到底是何意。”赵延平边说着边把纸递过来。 古璟瑄看了一眼,确定是沈三小姐当初扔的那张,便折好往袖子里一拢,起身回府。 “哎,你要带走啊?何时还我?”赵延平在后面喊道。 “不还。”古璟瑄甩下两字,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延平看了看只喝了两口的茶,又看了看古璟瑄离开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地说:“特意来就是为了抢我一张纸?还好我把上面写的诗都记下了。” 古璟瑄回府之后,先更完衣,然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把那张纸在桌上摊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古璟瑄还是忍不住皱眉。 这字迹就跟狗爬似的,哪里像是一个大家小姐写出来的?可一想到沈碧瑶的为人,不禁又觉得,果然是字如其人。 沈碧瑶的言行举止,亦无半点像个女儿家。 再看了一遍诗的内容,依旧是丝毫也看不懂。一想到沈碧瑶平日里说的那些古里古怪的话,古璟瑄又皱起了眉。 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沈碧瑶此时在山谷里,整天忙得跟狗一样。每天除了洗衣做饭,还得跟着师叔公去采药。徒手爬断崖,上树采果子,这种高难的事情,已经成了她每天的日常了。 山里确实草药不少,可特么但凡师叔公看中的,都是长在悬崖的边边角角上,枯树的枝尖断根上,而且这种危险的地方,师叔公都是指使她去。沈碧瑶苦逼得无力吐槽,觉得自己整天就是给这师叔侄两个当牛做马的。 不过,好在这些天的锻炼下来,沈碧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轻功进步多了,至少百米高的断崖可以随便跳上跳下了,感觉一碰就倒的枯树,她也可以站在上面窜来窜去了。轻身的功夫简直熟练太多了。 这天,她跟师叔公采药回来,洗手换衣服正准备去做饭。唐无名就过来对她说:“明日,随我出去。” “出去?又要买什么东西吗?”沈碧瑶抬头问了一声。 这些天,唐无名每次叫她出去,就是去附近的镇上买东西,沈碧瑶都快习惯这样的宅生活了。 不料,这次唐无名却道:“去杀人。” 沈碧瑶吓得手一抖,菜刀差点切手指头上。忙把刀放下来,问:“师傅,银子花完了?” “嗯。”唐无名点头。 沈碧瑶想了想,又道:“师傅,从前不是都你一个人去的吗?这次为什么要叫上我?” 唐无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教你如何成为一名刺客。” 沈碧瑶张了张嘴巴,想找了理由拒绝,可是想来想去,觉得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而且,她既然已经当了人家的徒弟,自然得听师傅的话了。再说了,师傅带着她去,那是要教她东西,这都要拒绝的话,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于是便道:“好吧,我明日随你一起去。那我得做些能放久一些的东西给师叔公备着,不然我们走了他就没饭吃了。” “嗯。”唐无名点了下头,便离开了厨房。 当天晚上,沈碧瑶蒸好了一大锅馒,特意放在阴凉的地方风干,留着给师叔公当干粮。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沈碧瑶就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跟着唐无名出去了。 欧阳呈看着沈碧瑶离去的身影,万分不舍,不时地对他们吼:“早点回来啊。随便杀几个就够了。” 沈碧瑶听得直汗,还随便杀几个……他们都以为杀人是玩么? 出了镇上,唐无名并无停留,直接去了城中。先是找了一家成衣铺,准备进去给沈碧瑶买衣服。 两人进了店,店家并没有察觉,依旧站在柜台后算账。沈碧瑶等了一阵,没人过来招呼,便去敲了敲柜台。 “老板,买衣服。” 店家被惊一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两人,竟不知道两人是何时进店来的。忙陪着笑从柜台后走出来招呼。 “两位客官,不知是要买哪位穿的衣服?还是两位的一起买?” 唐无名朝沈碧瑶一指。 店家忙一脸笑地问沈碧瑶:“这位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衣裙?本店的款式是可是全城最全的。” 沈碧瑶朝自家师傅看去,问:“要买什么样的啊?” 唐无名道:“黑的。” 沈碧瑶于是转头对店家说:“要黑的。” “黑的?”店家懵了,想了想说:“这位姑娘,我们店中,没有黑色的衣裙啊。哪个姑娘会穿黑的啊?” 沈碧瑶又问:“一身黑的也没有吗?” 店家说:“有是有,不过,那是男装啊。” 沈碧瑶说:“你先拿来看看吧。” 店家见她这般坚持,只得说:“好吧,姑娘稍候。” 不一会儿,店家果真拿出了一套黑色的剑袖来。衣料只是普通的棉布,掌柜的还特意解释道:“这个通常是买给有钱人家的家丁穿的,不过这个颜色买的人也少,黑色虽耐脏,可主子们有些会觉得不吉利,所以小店只有这么一套。” 沈碧瑶拿着往身上比了比,觉得虽然大了一些,但是尚且能接受。转头看向师傅,便见唐无名点了点头:“可以。” “那就这套吧。”沈碧瑶说。 掌柜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地问:“姑娘,您真的要买这套衣服?” “对啊,就是这套,多少钱啊?” 93. 第九十三章:一碗茶 买完了衣服,沈碧瑶就跟着唐无门来到了菜市口。 菜市口无论何时都人流如朝,唐无名带着沈碧瑶停在菜市口的布告栏前,站在那里看了几眼。 沈碧瑶也探过头去瞄了一眼,眨巴眨巴眼说:“没想到这天下看着挺太平的,通缉犯还不少啊。” 唐无名接道:“多是一些江湖匪类,朝廷束手无策。” 沈碧瑶点头表示理解。她现在越来越习惯师傅大人简洁有深度的说话方式了。 江湖匪类,言外之意,就是多少会些功夫嘛。而且江湖中人通常喜欢流窜作案,朝廷会觉得头大也是有理由的,毕竟朝廷的管理是分区域的,现代警察办案跨地区的话,规模量也会大的多,更何况古代交通信息都不发达,难度之在可想而知。 想通了这些之后,沈碧瑶就越发觉得这事刺激了。她凑近前去,小声地问唐无名:“师傅,咱们杀谁?” 唐无名目光一瞥,道:“童虎。” 沈碧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童虎的公告赫然贴在最清晰的位置。 “奔雷拳童虎,死活不论,赏金……五百两?”最后三个字沈碧瑶差点喊出来。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唐无名:“这么贵?” 唐无名淡然道:“不贵为何要杀他?” 唐无名说完便走,沈碧瑶连忙追上去。 “师傅,您专杀通缉犯,难道不是为了替天行道?” 唐无名又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向沈碧瑶:“替天行道哪来的银子?” 沈碧瑶嘀咕着说:“要赚银子方法很从啊,您每次都是杀通缉犯,我以为您多少会有点这种想法嘛。” 唐无名却道:“杀人最快。” 沈碧瑶无语了。不过,想想也对,杀一个人,五百两啊,就算找人追踪花上一个月,那也是高薪,不对,超高薪了。要知道,一个馒头才两文钱。 “师傅,那咱们去哪里找这个童虎啊?” 沈碧瑶话刚一问完,唐无名就轻车熟路地迈进了菜市口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 茶馆看起来实在不大。二楼只有两三间雅间,大堂里密密地摆了四五张桌子,便把茶馆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屋里茶香虽然浓郁,但是喝茶用的搪瓷大碗,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名茶。 可就是这样的小茶馆,里而生意却好得出奇,整个大堂里几乎客满。 唐无名直接走进去,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敲了敲桌子,小二就熟练地穿过人群,过来招呼。 “客官,想喝些什么茶?” “碧螺春。” “好嘞,一壶碧螺春。这位姑娘呢?”小二又问。 “啊?我们是一起的啊。”沈碧瑶愣了,她跟师傅一起进来,又坐得是一张桌子,明显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一起的吧。 小二笑了笑说:“姑娘是第一次来咱们茶馆吧。咱们茶馆的规矩是,一壶茶只配一个碗。所以点一壶茶,只能一人喝。” “哦。那我也来一壶碧螺春。”沈碧瑶故作淡定地道。 小二一走,沈碧瑶就听到了周围的嗤笑声。隔壁桌的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转过头来看了看沈碧瑶,笑道:“小姑娘不懂规矩,竟然也敢来一碗茶喝茶?” 沈碧瑶只瞥了他一眼,见他胡子都盖了半张脸,两眼浑浊,头发蓬乱,便没兴趣再看第二眼。 “呦,还傲气得很呐。”那大汉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了沈碧瑶的身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轻佻笑了一声,道:“来,摘下面纱让大哥看看你的小脸。” 沈碧瑶一眼瞪过去,在心中骂了一句:“看你妹。” “竟然还敢瞪我?”那大汉好像更乐了,朝同桌的人笑道:“这小妞竟然还瞪我?” 那桌的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沈碧瑶被笑得火大,但那大汉与他们同伙身上都带着兵器,一看就是跑江湖的,沈碧瑶也不敢招惹,只敢一脸哀怨地看向自己的师傅。 唐无名眼也没抬,只安静的坐着,两手放在腿上,一动也不动,似是出了神。 那大汉见与沈碧瑶一起的这个男子也不敢出声,便更加得意了,竟然开始朝沈碧瑶动手动脚起来,伸手过来想要硬扯下她的面纱。 沈碧瑶一个劲地躲,越躲越火大。要是招了这个大胡子的咸猪手,她肯定得膈应好半天。 “师傅,你真不管啊?”沈碧瑶急得大叫。 “呦,这胆小鬼还是这小妞的师傅?”那胡子大汉再一次笑道,可这回,他同桌的人却再无一人与他同笑。 胡子大汉纳闷得很,转头一瞧,只见同桌三人,具是脸色煞白,冷汗直流。而他们端茶碗的手,无一例外都被一只绑着青绿色布条的镖钉在了桌上。 胡子大汉当时就哑了,脸色也跟着白了起来。 “是谁出的手?”胡子大汉问。 同桌的一人动也不敢动,颤抖着嗓音说:“没看见……” 胡子大汉脸又白了几分,眼里也多了几分恐惧,转头忙问另外两人:“你们也都没看见?” 那两人俱是摇头。 胡子大汉这下脸全白了,唇上一丝血色也无。 那人能无声无息地把三人的手钉在桌上,还让完全不让人察觉,若是他钉的不是手,而是心口,那他们三人,早已是三具尸体了。 此时,茶馆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众人都四下里张望,想找出那个出手之人,然后,谁也不知道是谁。所以大多数目光还是投到了沈碧瑶与唐无名身上。 “是,是哪位高手?还请现身一见!”胡子大汉颤抖着嗓间高声叫喊道。 连喊三遍,唐无名终于开口道了一声:“聒噪。” 那胡子大汉一个哆嗦,转头看了过来。 “刚才……难道是阁下出的手?” 此话一出,那一桌的三人也都是满眼惊惧地看了过来。 唐无名声色无波,冷冷道:“人走,镖留下。不然,死!” 从头至尾,没抬过眼。可这句话,却让胡子大汉与其同伙吓得两股战战,牙关直颤。 那三人小心地把钉住手的镖拔出来,在桌上放好,这才在胡子大汉的搀扶下,飞快地挤开人群出了茶馆。 沈碧瑶见他们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这才笑得得意地凑到唐无名跟前问道:“师傅,刚才真是你出的手?” 唐无名斜了她一眼,道:“把镖拿回来。” “哦。”沈碧瑶屁颠屁颠地跑去拿。 那三只小镖被规规矩矩地摆在桌了,镖尖朝外,镖后缀的布条也被放得很规矩,两条分边,丝毫不乱。 沈碧瑶伸手一拿,不想这镖看着小巧玲珑,入手却沉得很。 三只镖拿了回来,沈碧瑶还特意掏了个小白帕子把镖上粘着的血迹擦了,然后一脸嫌弃地把帕子扔地上,这才恭恭敬敬地把镖递给了唐无名。 唐无名接过镖,手腕一转,镖瞬间就从手中消失不见。沈碧瑶惊得直揉眼,盯着唐无名的手看了好几秒,才愣愣地问:“师傅,镖呢?” “自是收起来了。” “收哪儿了?”沈碧瑶不解地问。 唐无名瞪了她一眼,不语。 沈碧瑶这才察觉到,她问出这句话时,周围很多人都在竖着耳朵偷听。她这才尴尬地咳嗽一声,不再当众问这种蠢问题了。 小二的茶上来了,果然是一大壶茶往桌上一放,一人一个碗。倒了两碗茶放两人而前,道了声:“两位请用。”便转身离开,一句话也不多言。反而转身把隔壁胡子大汉四人方才坐的那桌上的血迹全都一声不响地擦干净了。 掌柜的这时大声地招呼了几声:“大家喝茶,喝茶啊!” 茶馆里这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沈碧瑶捧着一大碗茶,不知道要怎么喝,于是,忽然脑抽地来了一句:“小二,来个勺。” 方才还喧闹的茶馆又安静了下来。不过,这回可没人再敢笑话她了。 不多时,小二把勺送来了,沈碧瑶这才拿着小勺子,小心地撩起右边的一角面纱用勺子舀茶喝。 喝了小半碗,沈碧瑶有些坐不住了。这茶馆里的人实在太杂了,三教九流估计什么都有。那些人不仅说话大嗓门,聊的内容各种低俗,而且身上还有一股味儿。 沈碧瑶在这里坐得实在煎熬,就忍不住问道:“师傅,咱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啊?” 唐无名没回答,反而道:“安静,听。” “听,听什么?”沈碧瑶一脸茫然。这茶馆内各种声音嘈杂,说什么的都有。 唐无名目光微抬,朝二楼一间雅间看去。沈碧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凝神听着,忽然,她听到了几个词。 西北,童虎,长松林。 沈碧瑶把声音压得极低,对唐无名道:“师傅,他们说的,是童虎?” 唐无名微微点了点头,把碗里的茶喝完,扔下铜钱,起身便走。沈碧瑶也立刻跟上。 茶馆里地方小,桌子多,两人背靠背坐着,便连走路的地方也没多少了。但因为唐无名方才那一手,威震了全场,所以这会儿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便恭恭敬敬地起身来让给他让路。 沈碧瑶狐假虎威地跟在师傅身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94. 第九十四章:通缉犯 得了消息之后,唐无名再次带着沈碧瑶路过菜市口的布告栏,去找客栈。沈碧瑶本想再看一眼童虎的通缉令,好记住一下他的长相,谁知,再看去时,却忽然发现童虎那张最显眼的通缉令竟然不见了。 沈碧瑶忙上前几步追上唐无名,道:“师傅,童虎的通缉令不见了,该不会已经有人捉到他了吧?” 只听得唐无名淡淡道:“我拿了。” 沈碧瑶惊道:“什么时候?” “方才。” 沈碧瑶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路过时的情形,唐无名就走在她前面,动都没动,怎么就撕下了那张通缉令呢? 沈碧瑶死活也想不通,直感觉师傅今天露的这两手,简直就像是变戏法似的。特么简直比刘谦还神啊。 唐无名找了一家客栈,买了些干粮,又灌满了水壶,就直接带着沈碧瑶出了城。 一出城,唐无名就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问沈碧瑶:“轻功可练会了?” 沈碧瑶一脸自信地点头:“会了。” 采了半个月的草药,她的轻功的进度条已经快要升到第二重了。普普通通的翻山越岭神马的,根本不是问题。 “那便跟上。”唐无名一语方毕,人便已纵身飞出。 沈碧瑶连忙提气跟上:“师傅,等等我。” 唐无名并不停歇,一路轻功赶路。暗影无形的轻功,除了身形飘渺之外,而且还十分快速,极其不易被人察觉,最擅隐匿。沈碧瑶既要提气动功,又要时刻注意唐无名的动向,一时间倍感压力。跟了没多久,没把人给跟丢了。 “师傅,您在哪儿啊?”沈碧瑶一落地,四下里看了一圈,找不见人,就立刻大喊起来。 轻功飞起来那么快,要喊迟了师傅听不见怎么办? 说音刚一落地,唐无名的身影就忽然出现在了沈碧瑶的身前。 “跟上。” 说罢,又一刻不停地纵身而去。 沈碧瑶连忙全神贯注地跟紧,生怕跟丢了。 这次,沈碧瑶一心一意地盯着师傅,倒没跟丢,只是,跟了一阵之后,忽然觉得提不起气来,整个身子往下一沉,就要朝地上摔去。 脚下悬空,人往下掉,沈碧瑶吓得大叫一声:“师傅!” 下一瞬,她便躺在了唐无名的怀中。 唐无名抱着她落到地主,把她放下之后,便随意往地上盘膝一坐,道:“坐下,动功调息。” 沈碧瑶,赶紧学着师傅的样子坐下,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运功完毕,唐无名又继续运起轻功纵身而去。这回不用他吩咐,沈碧瑶自动跟上。除了注意他的踪迹之外,沈碧瑶还知道要分心去留意一下内力够不够用。 等到内力后继不上之时,便立刻唤声师傅停下调息。中途还停下来吃了顿干粮。如是几番,直到晚上时,他们已经用轻功飞了到了下一个城中。 这可是相当于马车三天的路程啊。沈碧瑶感觉惊呆了,原来师傅千里追杀的诀窍竟然是轻功赶路? 只是,用轻功赶路快确实是快,可这一天下来,沈碧瑶感觉两条腿都快断了,整个人也累到不行,丹田内一片空虚,显然是内力虚耗过度了。 再瞧了眼师傅,依旧步履如风,走得那个稳健呐,脸上一丝疲色也无,真让人羡慕嫉妒恨。 晚上寻了个客栈休息,沈碧瑶一进房间里,倒头就睡,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唐无名叫她起来,结了房前,买了干粮,又是轻功走起。 沈碧瑶腿还酸着,可是还是得跟上。她一提起跃起,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系统提示的光幕。 “暗影无形,第二重! 获得成就:来去如风。” 第二重了?沈碧瑶调出信息面板来看了一眼进度栏,果然见第一重的已经跑满,现在已经转到第二重了。 第二重轻功一开启,效果立现。这一回,沈碧瑶坚持的时间比昨天整整多了一柱香。一天下来,沈碧瑶暗自数了一下,同样马车三天的距离,她叫停休息的次数比昨天少了一次,时间出比昨天少用了半个时辰。 对于自己这样的进步,沈碧瑶觉得还算满意。毕竟练级这种事情,看得见成果才能有动力嘛。要是老半天不升一级,那游戏还怎么玩? 而唐无名却略微觉得有些惊讶。原本收沈碧瑶当徒弟时,是看中了她隐匿的天份,却没想到,她竟然在习武方面也颇有天份,才短短一个多月,竟然能把暗影无形练到这种地步。 就靠着拼死拼活的轻功赶路,沈碧瑶终于在快要累趴下之前,跟着唐无名赶到了西南宜城。 在宜城找了个便宜的小客栈休息,狠狠地睡了一觉之后,沈碧瑶这才有心思注意宜城的风光。 西南地区的风物气候也江南相去甚远,与京城也大有不同。西南地区到处都是湿地和吊脚楼,就连她们住的客栈也是竹屋,感觉特文艺。 傍晚一到,客栈小二就烧起了艾草,挨间屋子熏一遍,见沈碧瑶被呛得直咳嗽,便笑着用不大清晰的官话说:“这是,防虫,驱蚊,不熏不行。” 沈碧瑶点头,道:“懂。” 她虽然没到西南这种地方住过,但多少也有在网看到过一些旅游日志啊神马的,西南那边,差不多就相当于大天朝的云南那边,四季如春啊,就是湿地虫子多些。 好不容易来到这种地方,累死累活地赶了好几天的路,沈碧瑶真心想好好看看四处风光。听说大天朝的大理四季如春,风花雪月四大名景美不胜收,不知道这大齐朝的西南是不是也那么赞。 只可惜,她们这次来,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来杀人的。 好吧,是杀通缉犯领赏金,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就算给了再正义的修饰,沈碧瑶还是觉得杀人这种事情美好不起来。 晚上,轻功大有长进,而且又休息够了的沈必要第一次换了那夜行衣,把脑袋蒙得只剩两只眼睛,踏着轻功跃窗而出,跟着师傅踩点去了。 长松林。虽然名字叫长松林,可是这里林子里一棵松树也没有,反而全都是落叶阔叶乔木。盛夏之末,树叶还没来得及落下来,可长松林里往年积累下来的落叶,腐朽后都变成了泥,让脚下踩着的土地变得十分松软。 沈碧瑶刻意注意了一下师傅走过的地方,发现在这样松软的土地上,唐无名竟然连一丝脚印也没留下。 再一看自己身后,沈碧瑶果断提气轻身。 听到身后脚步声有变化,唐无名回头看了一眼,见沈碧瑶用上了轻功走路,眼里又闪过了一丝赞赏。 寂静的树林里,沈碧瑶忽然听到唐无名用若有似无的声音在与她说话。 “刺客,最重要的便是隐匿自身。除了隐匿自己的身形之外,还要隐匿呼吸,存在,以及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若能做到来去无踪,无影无痕,便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刺客。要记住,一旦显露于人前,便是刺客是死期。” “是,徒儿记住了。”沈碧瑶万分认真地答道。 唐无名又道:“一个刺客,存在时,要让人觉得他不曾存在,便是最安全的。千万别妄想在江湖中留下名号,江湖中有名号之人,不得善终者数不胜数。死于吾手之凶徒,多是名号响亮之辈。” 这番话,立刻就让沈碧瑶想到了东方不败,任我行那些名声响亮最后不得善终的人,于是,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道:“确实。” 金大神笔下那么多武功高清,振臂一呼便响应者如去的大侠们,最后过得逍遥自在的还真不多。果然,闷声发财才是王道。姐在江湖走过,江湖确不知道姐来过,只留下姐的传说,这种低调的帅气,那才是最有内涵的。 这样一想,沈必要瞬间觉得眼前的师傅,是那么得高大上。 方外高人了有木有?看破世俗了有木有?思想层面高到没朋友有木有? 忽然,唐无名停下脚步,并对身后的沈碧瑶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蹲下身来,沾了点地上的泥土放在鼻下闻了闻。 沈碧瑶也弯下腰去看了看,结果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学着唐无名的样子也沾了点土闻了下,沉声道:“血吗?” 唐无名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嗯,你也闻出来了。” “没有,我猜的。我只闻到了烂泥味……” 唐无名愣了愣,半眯着眼,盯着沈碧瑶问:“如此重的血腥味,你竟然闻不出来?” 沈必要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说:“人家对血腥味……不熟……” 唐无名无奈,道:“回去叫师叔给你配几付药。” “哦。”沈碧瑶不敢反驳,只得乖乖应了。待唐无名一回过身去,她便一脸苦相地龇牙咧嘴。 特么又要喝药啊,这些日是子练轻功她都受了多少伤喝了多少药了,人都快喝成药罐子了,简直要命。 不过,好处也不完全没有就是了,就像现在,她在月下跳了那么长时间的木桩,现如今也能夜视了。可是,她真的很不想再喝药了。 95. 第九十五章:杀人无形 唐无名边走边道:“一个刺客,必须会观察周遭的情况,任何人,经历过任何事,都会留下线索,找出线索,便能找到你想找的人。” 沈碧瑶心里想,这话怎么听着这第耳熟?等等,这不是侦探的理论吗?内什么,真相只有一个,线索是不说慌的。 “师傅,这好像是捕快学的东西吧?”沈碧瑶一脸纳闷地问。 唐无名轻蔑道:“刺客如果不会捕快会的东西,那岂非轻易便能被抓?” “哦,原来如此。”沈碧瑶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道理像是她们大型机械设计一样,在设计之前,要先会拆,先会装,看得懂,才能去动手设计。也就是说,知道破案程序了,才能想一个不会被找到证据的手法嘛。 等等,为什么好像邪恶了?她明明是想做一个光荣的正派人物,怎么走上了反派的路子了?不行,重想。 就在这时,唐无名又再次停下来,问道:“可有出什么?” 沈碧瑶一愣,连忙四下看了看。 “周围的树干上有划痕。”沈碧瑶道,然后又走近一棵树,仔细看了看说:“而且还挺新,划痕很清晰,可能是打斗时留下的。” 唐无名赞赏地点了下头,道:“划痕清晰,切口锋利,便说明是利器所为,此痕迹两头轻,中间重,说明出手之人速度十分之快。宽两分,应是剑痕。” 沈碧瑶听得一脸赞叹:“师傅,你好牛啊。竟然分分钟就能看出这么多。” 唐无名瞥了她一眼,又问:“还有呢?” 沈碧瑶又继续四下认真查看。 “咦,这里有个印子。这算不算线索啊师傅?”沈必要蹲在一个两指宽的浅印前抬头问。 “这是个脚印。”唐无名道。 “脚印?”沈碧瑶诧异地抬头看了唐无名一眼,又低下头去看那个半月型的小坑。这怎么看也不会像是一个脚印啊。 “脚尖点地,留下的脚印便是如此。” 沈碧瑶一听,就轻轻用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个脚印对比了一下,发现果然差不多。然后又飞快地将自己的脚印蹭掉,对唐无名说:“师傅,这里只有一个脚印,那他们是怎么打的啊?” “其他脚印自然有,只是被刻意掩盖了。”唐无名又指着一棵树道:“这棵树曾被拳风扫到过。” 沈碧瑶忍住了要问为什么的冲动,仔细看了看那棵树和树的周围,又和周边的对树比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因为落叶?” “嗯。”唐无名道:“落叶未黄,是被震下来的。” “这就说明,这里曾经有人打过架?而且,时间不会太长。那些树叶还新鲜着呢。”沈碧瑶道。 “确是如此。看情形,应是童虎占了上风。” 沈碧瑶这回再怎么看来看去,也完全看不出来是怎么样判断谁占了上风的了,于是便问:“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无名显然懒得解释那么多,直接丢下“自己想”三个字,便又纵身离开。 沈碧瑶立刻跟上,这一跟,就跟到了一个寨子里。 夜已深,可是寨子里仍有灯光,沈碧瑶心里有些怯意,不大敢轻易进去。可是唐无名早已闪到阴影的角落里,找不见踪影了,沈碧瑶也只得跟了进去。 失去了师傅的踪影,沈碧瑶更是心里害怕得要死。想在外面等吧,又怕到时候师傅找不到她,反而先让寨子里的人找到了。想先回去吧,可是她来的时候根本没记路,光追着师傅的踪影就够她全神贯注了,现在客栈在她哪个方向,她完全不知道。 没办法,沈碧瑶只能硬着头皮,踏着轻功小心翼翼地摸进寨子里去找师傅。 沈碧瑶不敢弄出太大动静,更不敢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只得在阴暗的地方慢慢摸索,一步步往前探去。 沈碧瑶摸进了寨子,可是对于找师傅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头绪。她强自冷静下来想道,师傅进来寨子是干什么呢?肯定不是找人就是打听消息,这个时候,要找人肯定要去屋子里找。但是进屋,她是肯定不敢的。最多,只敢在屋外看看,一有情况就得赶紧跑。 想着,沈碧瑶就摸到了屋门口,在门纸上戳了个洞往里看。 先摸到的是一间黑屋。沈碧瑶屏息凝神,踩着轻功小心地在门纸上戳了个洞,然后眯起一只眼睛往里瞧,结果……她太高估自己的夜视能力了。屋里简直暗得可以,除了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个桌子之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沈碧瑶就又摸到了另一间有灯的屋子里。 屋子里有灯,就说明屋里肯定有人,沈碧瑶不敢被光照到,几乎是趴到地上去爬的。爬到房门前,她又不敢抬头,生怕露头去看,就先被别人看到了。 正纠结着,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灼灼地看着她。 沈碧瑶惊觉一抬头,立刻一脸欣喜。哎呀,师傅大人,可找着了。 只见唐无名正攀在屋檐下,整个人都躲在了屋檐下的阴影里,一身黑衣与阴影融为一体,若不是他一眼用那种存在感很强的视线一直盯着沈碧瑶,沈碧瑶就算抬了头,也不一定看得到他。 沈碧瑶此时趴在地上,又不把露头,于是歪着脑袋就一种很别扭的姿势看向头顶的唐无名,无声地用目光问他要怎么办。 唐无名用手指了个角落,示意沈碧瑶过去。 沈碧瑶比看到了之后,比了个“0k”的手势,也没来得及想师傅大人看不看得懂,就艰难地转身,无声无息地朝那个角落里爬去了。 刚一躲好,就听到屋顶上有了一阵轻微的动响,下一瞬,房内的人便突然冲也,一脸警惕地转头看向屋顶。 沈碧瑶躲在阴影的角落,看着照耀在屋中漫出的灯光中的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通缉令上的童虎。 虽然通缉令上画的五官,乍一看确实会觉得很难想像真人长什么样,可是一旦看到真人,就会忽然有一种“果然就是他”的赶脚。 太神似了。沈碧瑶这才领悟到,原来简笔画画的全是神态啊! 高深,太高深了。 心里还没来及得感叹完呢,只见眼前忽地像是有一个人影闪过,然后再细眼看去时,就发现童虎的头,没了……没了。 时间像是停了几秒,然后,童虎的身体就忽然倒了下来,血从脖子上碗口大的缺口中喷出来,呈放射状喷了一地。 沈碧瑶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太特么恐怖了。 刚想用手捂着嘴巴,就感觉身子忽然腾空起来。沈碧瑶立刻吓得尖叫出声。刚一发出声音,她的脸就被扣到了一个胸膛里,差点呼吸困难。 沈碧瑶听到师傅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闭嘴,不许叫。” 沈碧瑶立刻点头。然后,唐无名才放开了她。 落地时,她们已经回到了长松林里。沈碧瑶吓得退都软了,唐无名松开她时,她差点直接坐到了地上。 刚缓过点劲来,一转头,又看到唐无名手里拎着的那个人头,顿时又吓退几步,紧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唐无名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来,把人头包好。又对沈碧瑶道:“回去。” “回哪儿啊?”沈碧瑶吓得眼也不敢睁,闭着眼睛问。 “回雾云山。” “啊?”沈碧瑶惊得睁开眼来,看向唐无名:“现在?” “人头已到手,回去换银子。” 沈碧瑶无语,千里追凶,还特么一路轻功啊,这开头多么地波澜壮阔。可结果呢,她就看到一个惊悚恐怖片,然后事情就这么诡异地结束了。然后,就要回去了…… 这节奏也太快了好吧。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师傅大人已经飞出几丈远,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沈碧瑶苦逼逼地追在师傅身后,感觉这一趟出来,她一点用也没有,就是跟着练习轻功了。而且,她现在还怕得要死。 刚看了诡异的杀人现场,就要开始赶夜路,沈碧瑶现在只觉得,连耳旁的风声,听着都像是鬼哭狼嚎,让她忍不住直打哆嗦。 到了后半夜,沈碧瑶的内力用尽,飞不动了,于是两人在路边停下来调息。 期间,沈碧瑶总是静不下心来,每次都是刚一入定,就会被风声惊起,完全无法调息。 唐无名闭目坐在她对面,人头就放在腿边,察觉到她呼吸又乱,淡定道:“死人而已,莫怕。” 沈碧瑶扯了下嘴角,心有余悸地说:“就是因为是死人,才害怕的……” 唐无名道:“人既已死,有何可怕。” “要是有鬼……”沈碧瑶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被吓得一个哆嗦。 唐无名这时睁开眼来,瞪了她一眼,不屑地吐出两个字。 “荒谬。” 沈碧瑶瞬间觉得惭愧起来。人家一个古人,都不信鬼神,她一个接受过那么多年马列思想无神论观念熏陶的现代人,竟然比人家还要怕鬼,都是那些鬼片害的。 不过,这夜风,黑衣,死人头……确实很有恐怖气息啊。 96. 第九十六章:江湖声望 无论做怎么样的思想工作,沈碧瑶始终静下心来。这样的夜里,安静的气氛实在太渗人了,她便开始找机会跟师傅说话。 “师傅,你当时是怎样杀死那个童虎的啊?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他就死了?” 唐无名眼没睁,只淡淡道:“暗影无形,**引” 沈碧瑶默念了一遍这七个字。暗影无形她知道,就是她现在学的这门轻功的名字,可是**引那又是什么? “师傅,**引是什么?一种迷药?”沈碧瑶问。 唐无名睁眼,伸手。沈碧瑶仔细一看,发现他指尖有一根细针。 “这就是**引?”沈碧瑶瞪着眼睛仔细地看着那根针。 “这是针。”唐无名道。 “呃……”沈碧瑶瞬间无语。 “针上的药,才叫**引。” “哦,原来如此。”沈碧瑶故意作深沉道,然后又问:“这**引有什么用啊?” 她话一说完,唐无名直接拿针扎她身上了。 一阵细微的疼痛之后,沈碧瑶瞬间就感觉整个人混混沉沉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感觉不到,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像要晕过去但又没办法晕倒似的。就这样晕晕乎乎了十几秒,她才渐渐缓过神来。 一缓过来,她就立刻怒瞪着唐无名。 “师傅,你怎么可以用这个针扎我?” “**引的用处,可知道了?” 沈碧瑶一脸委屈地说:“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嘛,干嘛要扎我啊?” “方便。”唐无名道。 沈碧瑶再一次内牛满面。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又觉得师傅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肿么破? 待沈碧瑶休息够了,天也快亮了。 看到东方渐渐亮了起来,沈碧瑶这才了放胆静下心来运功调息。 轻功飞到下一个镇上,唐无名又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一间房间,吩咐小二送了吃的进去,就开始休息。 沈碧瑶晚上受惊不小,这会儿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就觉得饥肠辘辘,匆匆喝了点粥,吃了个馒头,然后倒头就睡了。 睡着了之后,精神也得不到放松,一直不断地重复着各种恶梦,时不是地梦到有人头没了,倒在地上,血漫到了她的脚下,浸红了她的绣花鞋,吓得她在梦里哇哇大叫。 等下午睡醒了起来,她竟感觉比没睡还要累。 吃过晚饭,又退了房间,继续赶路。 客栈掌柜的收房钱时还很纳闷地问沈碧瑶:“姑娘,你们父女俩不用住一晚再走?” 沈碧瑶疲惫地扯了个笑,隔着面纱说:“不了,我爹赶着回去见我娘呢。” 唐无名瞪了她一眼,沈碧瑶又忙说:“我爷爷还等我回去给他做饭呢。” “好闺女啊。”掌柜的听了之后感叹道。 又是轻功行了半夜,唐无名突然一反常态地带着沈必要来到了城门下。这些天他们轻功赶路,就了避人耳目都是走小路,这次忽然来到城门下,让沈碧瑶很是摸不着头脑。 “师傅,咱们这是要进城?”沈碧瑶立在城门下的隐蔽处问。 “嗯。” “可城墙这么高,咱们怎么上去啊?”沈碧瑶抬着头看向十几米高的城门,城墙平得跟混泥土抹出来似的,连个踏脚的地方都没有。 “轻功。”唐无名语调十分平淡,显然没有将这十几米高的城墙放在眼里。 沈碧瑶看了看城墙顶上,依稀还可以看到几个巡逻官兵走来走去的影子。 “飞不上去吧……”沈碧瑶估计了一下高度,一脸迟疑地说。 “能飞。”唐无名说完,又对她道:“听好。提气轻身,集气涌泉,行肝胆,上任督二脉,回丹田,再提气,一跃而起。看着我做。” 说完,唐无名就腾空而上,一跃便跃到了城墙的三分之二处,就在沈碧瑶见他气力将近,快要落下来时,却见他忽然又凭空拔高了几丈,稳稳地站上了城楼,随后隐没在了阴影里。 沈必要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卧槽,凭空不借力就飞高几丈,这特么不符合万有引力的科学定律啊。人类能学会这样逆天的技能,真的呆胶布?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这样逆天的技能真特么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学了有木有? 沈碧瑶抑制住内心的兴奋,调整好气息,找了一个看起来很隐蔽的角落,开始按照师傅说的翻起城墙来。 首先提起轻身,腾空一跃。这个简单,沈碧瑶最近这几天的高强度联系已经把这些基本技能练得炉火纯青了。再然后,气集涌泉。这个也不算难,腾空其毕竟还是有断时间的,把气集中到涌泉血有足够的时间。 再然后,气行肝胆。将聚集到涌泉穴的气再顺着肝胆经络从足底运行而上……这个就开始有难度了。沈碧瑶气行到一半,就已力竭,没办法,只能先终止了运气,先落下来再说,不然就会摔得半死了。 落回了地上之后,沈必要重新调整了气息,再一次腾空而起。这一次好一些,气差点就回到丹田了,可最后还是落了下来。 两次不成功,沈碧瑶心里开始有些发急了。不知道师傅还有没有在上面等啊,跳不上去好捉急啊,要是师傅看她跳不上,丢下她不管了肿么破?她不认识回家的路啊,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身上没钱啊。 再次调整了气息,再飞了一次。这回,气运回丹田了,可是还是没来得及再提气跃一次。于是,又得重来。 再一次,气行回丹田了,也准备好跳了,可是特么跳的方式不对,岔气了,没跳起来,又落回了地上。 几次三番跳上不去,沈碧瑶简直急得想骂娘了。怒了一阵,觉得还是追师傅要紧,于是又沉住气,重新调息好,再认真地跃了一次。 这一回,全都做到位了,沈必要只感觉到身子一轻,再往上一拔,堪堪落到了城头。此时,系统提示光幕在眼前亮起。 “学会轻功暗影无形专精技能一:飞凤腾翔。 技能等级:一级。” 专精技能?没想到轻功竟然还有专精技能?而且后面还加了个一,也就是说,还会有专精技能二,专精技能三了? 沈碧瑶想想都觉得兴奋。这种技能既然是写了专精技能,肯定就是不寻常人都能学大路货。也就是说,等她练好了这些个专精技能,就可以尽情的装逼了。哇哈哈哈……感觉当初的大神之位又要回来了,开心得停不下来肿么破? 正暗搓搓地兴奋着,忽然阴影中伸出一只手,把她拖了进去。 沈碧瑶吓得呼吸一滞,回头一看,就看到了唐无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师傅,我跳上来了。” “嗯。下去吧。”唐无名说完,朝方才巡逻到附近的官兵看了一眼,等他们没注意到这边时,双上来的路跳回去了。 沈碧瑶懵懵懂懂地路着跳到了城外,这才小声问道:“师傅,既然要跳回来,我们又跳上去干嘛?难道您是特意为了教我怎么跳才带着我跳的?” 唐无名瞪了她一眼,道:“我已拿人头去换了银子了。” 沈必要定睛一看,果然见师傅手里的人头包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钱袋。 “五百两到手了?没想到衙门这么敬业,这么晚还有人上班。”沈必要一想到不用跟人头同路了,而且还有了五百两,心情就分外地好起来,连轻功赶路也觉得比从前轻快多了。 这时,系统又跳出了一个提示光幕。 “获得成就:完成一次通缉任务。 获得江湖声望十 获得江湖阅历十” 沈必要忽然愣住了。江湖阅历这个她知道,她已经得了不少了。可是这个江湖声望又是什么?做了通缉任务就会有么? 抬眼一看,唐无名已经飞出一段距离了,沈碧瑶连忙收敛了心神,赶紧跟上。 交完人头之后,便不用再夜里赶路了。天亮之后,唐无名找了间客栈,两人休息了一天,次日清晨再上路。到了雾云山的山脚下,沈碧瑶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拉着唐无名到周边的小镇子上买了各种东西,有日用品,有衣服棉被,反正她觉得用得上的,全都买了。 五百两啊,这个是巨款啊。想当初她还在沈家当三小姐时,一月的份例才二十两。五百两那可是她两年多的份例银子啊。 抱着大包小包地东西回了山里,欧阳呈正摇着上个月沈碧瑶买来的蒲扇,坐在屋檐底下纳凉。一见沈碧瑶回来,便笑道:“小徒孙,你可回来了。这回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西瓜!”沈碧瑶拍了拍抱着的大西瓜道:“等会儿放凉水里浸着,到晚上开出来吃。夏天就是要吃西瓜才行。这中部地区比起西南那边要热多了。” “西南?你们去了西南?”欧阳呈瞪着眼睛问。 “是啊。”沈碧瑶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说。 欧阳呈忙凑到她身边来问:“我听说,西南那边有很多蜈蚣蝎子,都有剧毒,你有没有带几只回来给师叔公当礼物?” 沈碧瑶一脸黑线地朝他看了过去:“师叔公,您都说了有剧毒了,那我哪赶碰啊?躲都来不及了。您看我的脸,再碰毒都不知道会坏成什么样了。” 97. 第九十五章:线索 欧阳呈满不在乎地说:“反正你已经丑得不能再丑了,再说了,我要那些,就是用来给你治脸的,这叫以毒攻毒知不知道?” “得了吧。”沈必要兴趣缺缺地说:“我都贴了两个月的臭膏药,一点用也没有。” “就是没用才要换方子的嘛。”欧阳呈十分惋惜地说。 “下回吧。”沈碧瑶说:“要下回再去,就给您带几只回来。” 而就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听风揽月楼里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什么?童虎死了?”易闻惊坐而起。 祁风喝了一大口茶,这才点头道:“嗯,死了。而且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头两天后出现在埠阳城内衙门口,用黑布包着,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易闻皱着眉头重新坐下。 “跟上次一样……” “是啊。”祁风道:“现在沈姑娘也完全查不到踪迹,看来,八在是与那送人头的人有关。” 易闻点头道:“应是如此了。只是童虎自身价到了五百两之后,便不再在中原地区出没,而是去西南投靠了他的义兄。近年来,有不少人想取他首级,可都没能成功。他武功不弱,况且还有他义兄护着,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万毒山庄杀了他?” 祁风道:“万毒山庄虽然遍布毒物,但只要不碰那些蛇虫鼠蚁,便无需顾忌。” 易闻也道:“潜入山庄倒是不难,可童虎武功不低,他义兄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要轻易取他性命,而且似这般无声无息,江湖上有几人能做到?” 祁风仔细想了想道:“确实鲜有人能得手。而且,我还打听到,童虎死时,他义兄就与他在一起,可是童虎是如何死的,头是如何不见的,他义兄却一无所知。” “怎会?”易闻惊道:“当着童虎义兄的面,直接取走他的首级,此事如何能办道?” 祁风亦是皱了眉,他道:“此事确实匪夷所思。不过,据说,童虎义兄当时中了毒。” “中毒?他自己便是用毒高手,怎会轻易中了别人的毒?”易闻感到十分疑惑不解。 祁风也摇了摇头,道:“我们的人只从他的手下那里打听到,当时,他确实中了毒,有大概五息的时间头昏目眩,神志不清,等他回过神来时,身边的童虎,已经倒地身亡,头颅不翼而飞。” “只五息时间?五息便把童虎杀死,还取走了他的首级?”易闻再次瞪大了双眼。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祈风道:“可万毒山庄的庄主段方名确是说只有五息,还在庄里大发雷霆,誓要找出杀死他义弟的兄手。” 易闻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童虎在江湖上声名狼藉,却还有段方名这样一兄生死之交的兄弟。” 祁风道:“西南土瓦寨人生性淳朴,只要认定了的兄弟,必定会当成亲兄弟一般,绝不背弃。” 易闻道:“此事必定不能善了,段方名手段狠辣,对于仇人,向来绝不留情。我们一定要在他之前,找出沈姑娘的下落来。” 祁风点头道:“我心里清楚,已经命人下去查探了。只是,此次童虎被杀,与上次羊儿坡事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为何?”易闻不解地问道:“两次死的皆是通缉犯,又都是头颅被割,而且还都是被悄无声息的放在衙门口且无人领赏银。如此鲜明的作派,应是同一人所为无疑。” 祁风却道:“话虽如此,可是,此次童虎的头颅被放在衙门口当晚,埠阳城衙门库房失窃了五百两纹银,正好与童虎通缉令上写的赏金相同,其他的金银财宝一概未动。” 易闻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世上还真有如此怪人。既是杀人领赏,为何偏不露面,而要费尽心思去偷?” 祁风摇头表示不知,又道:“五百两银子不算少数,埠阳城衙门一时惊动,知府下令彻查,此事方才传了出来,只是。当初羊儿坡的那些人头送去衙门时,衙门库房有没有失窃就不得而知了。” 易闻想了想道:“能不能查出来?” 祁风道:“尽力而为。” 易闻点了点头,又对他说:“那便去查吧,我去把这件事情告知楼主。” 祁风闻言,便起身出了房门。 易闻坐在书案前,沉思良久,方才写好了要传出去的消息。吹干墨迹之后,又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封进了竹筒里,命专人送了过去。 一得知沈碧瑶的下落有了线索,古璟瑄便开始坐立难安,待看到易闻传来的消息之后,心又沉了半截。 他在江湖中长大,自然知道江湖中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有。沈碧瑶此次若当真落到了杀童虎之人的手里,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现在庆幸的是,好在沈碧瑶的脸已经毁了,不然的话,顶着那样美的相貌在江湖中,少不得被人欺负了去。 不过,有了线索,至少能证明,人还有机会找到。至于沈碧瑶此时是生是死,一切,都不可妄下定论。 此时,朝中亦不太平。 之前,蛮夷首领曾与大齐签署了五十年的停战协议,当时举朝同庆,大齐上下甚是欢喜。可近来却传来消息,蛮夷首领因征战多年,旧疾突犯,病情严重,或有性命之虞。 满蛮夷首领已成年的儿子有两人,皆有继承权。长子帕吾好战,一开始便不同意签订降书,蛮夷投降之后,亦曾带部下到大齐边境挑衅滋事,可都被守将郭启挡了回去。 次子突拓却是停战派,主张与大齐友好相处,向来不喜其兄长霸道强硬的作风。两人甚至不合。 此次蛮夷首领突然病危,二子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起来,隐有争位之势。帕吾更是多次带人到大齐边境滋事,甚至曾派兵到城外威慑叫骂。 守将郭启也几次上奏,要求增兵把守。一时间朝中气氛也甚是紧张。 原本以为的五十年和平,瞬间成为泡影,不只是朝中,就连京城之中,亦是人心惶惶。 战事一起,便是劳民伤财。京城之中从来不缺享受之人,而越是享受之人,便越怕战乱。 朝堂之上,主战主和两派一直争论不休。李君逸年少意气,曾上书自请去边境守城,却被皇上婉拒。 皇上体恤李君逸妻亡子幼,又言未到战时,便让他继续在京城修养,也好照顾自己未足周岁的儿子。 李君逸只得谢恩。 同时,皇上召古璟瑄进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问的皆是查探蛮夷人之事。 御书房内,皇上正看着奏折,看到一半时,气愤地把手里的奏折一扔,骂道:“又是安抚,这帮文臣治国尚可,可一说到打仗的事,除了安抚还是安抚。蛮夷人那就是喂不饱的儿狼,和亲送银,能安抚得了一时,还能安抚得了一世不成?” 古璟瑄只是饮茶不语。 朝政之事,他向来不多干涉,更何况,他在江湖中长大,对朝政之事一无所知,他要做的,只是帮皇上查查消息,顺便做一些明面上不方便做的事情。 他不想管,可是皇上偏要问他。 “璟瑄,你认为此次该战还是该和?” 古璟瑄放下茶杯回道:“回皇上,帕吾有勇有谋,心思诡异。突拓虽然亦是能人,御下有方,在诡计上,却并非其兄对手。” 皇上闻言点头道:“朕也认为如此。此次,蛮夷首领一旦病逝,帕吾夺得首领之位的几率要比突拓大得多。况且,帕吾野心极大,早就秘密在我大齐安插了奸细。如果贸然开战,怕是于我朝不利。” 古璟瑄听出了皇上的言外之意,便道:“臣弟自当尽快查出与蛮夷人私通之人。” 皇上点了点头,又道:“此事虽然紧迫,可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听福贵说,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可是楼里出了什么事?” “并无,皇上费心了。” “没有便好。回去之前,顺道去泰和宫看看母后吧,你上次去围场狩猎,似是把安平气得不轻,正好也去看看她。女儿家家的,总是要哄哄的。”皇上笑道。 一说到女儿家,古璟瑄便又想起了沈碧瑶,也想起了她生气时候的样子。当初被易闻他们误会时,她可是直接跟易闻吵起来了,这样不像女儿家的女儿家,也要哄吗? 想到沈碧瑶后来默不作声地去投湖,古璟瑄面色又沉了下来。 或许,当初若有人能哄哄她,她便不会想着去寻死了。 出了御书房,转道去了泰和宫。 宫有早有去通报的,是以古璟瑄一进去,太后与安平郡主便都在了。 许是还在气当初在避暑山庄古璟瑄避而不见之事,安平故意把头扭到一边,摆着脸色,不看古璟瑄。 古璟瑄浑然不在意,只规规矩矩地向太后问了安,便又规规矩矩地坐了。 依旧只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依旧是太后说一句,他应一句。时间一到,便起身告辞。 98. 第九十八章:风云 朝中动荡,江湖也不会太平。 童虎之死,让段方名十分恼怒,广发江湖令,寻人找出杀害童虎真凶,并承诺,若有人能找出杀害童虎之人,不仅重金酬谢,更是土瓦寨的坐上宾,并且还是万毒山庄的恩人。 此令一出,江湖皆惊。 万毒山庄那是什么地方?那里的人个个都是用毒高手,并且最喜把人毒的半死不活,端得是狠毒无比。可是,大家也都知道,段方名向来一诺千金,若他把谁当成恩人,那便是任何要求都不会说出二话来。 万毒山庄在江湖中向来以孤傲著称,在西南自立一派,从不与中原之人过多交涉,除了当初段方名在中原之时被童虎搭救过一次,两人结成了异姓兄弟,便再不曾与中原人有过交际了。 江湖人不看重金银,但看重声名和地位。若能成为土瓦寨的坐上宾,并且还能结交上段方名,那也足够受到江湖中人的敬仰了。 江湖令发出之后,各地茶馆也有了新话本。 江南一茶座之中,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说着段方名的江湖令。 “说到江湖上的毒,自古便有南北之分。东北之毒,喋血葬花,鹤顶之红。西南之毒,见血封喉,蛇蝎蛙虫。这喋血葬花,指得便是断肠草,据闻,中了断肠草之毒,肠会泛黑,口吐鲜血,腹痛难忍,直至肝肠寸断而死。而鹤顶之红,便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鹤顶红。” “哦……原来如此……” 茶楼中响起一片恍然之声。 那说书先生待大家感叹过后,又接道:“而这西南之毒的见血封喉,便是毒之名,此毒正如其名,只要一见血,那便是立刻殒命,神仙也难就。至于这蛇蝎蛙虫,便是指西南之地,万毒山庄所养的那些毒蛇,毒蝎,毒蛙,毒虫。” 语毕又是一阵惊叹。 说书人一笑,又道:“说到这万毒山庄,便不得不提近来的这一条江湖令了。数日前,奔雷掌童虎被杀,首级被送到了几十里外的埠阳城衙门口。众所周知,这童虎乃是万毒山庄庄主段方名的义弟。童虎被杀,段方名大怒,发出江湖令,誓要找出杀害童虎的凶手来,并且承诺说,若有人能找出谁是凶手,那便是土瓦寨的坐上宾,并且还是万山庄的恩人。” 说书人待惊叹之声过后,又是折扇一敲,道:“这万毒山庄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养毒之地啊!段方名虽然武功上并非一等一的高手,可他有毒蛇万千,毒蝎万千,兼之身上藏有各种毒虫,轻易近身不得。死于段方名掌下之人,屈指可数,可是死于他毒下之人,那可是数不胜数。若得了得了段方名的承诺,那便可说,在西南之地,横着走也行啊。” 楼上雅间中的易闻,听了这话,不觉一笑。 对面江成却已是轻嗤一声,道:“区区一个段方名,竟然被吹捧成江湖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 易闻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若说起用毒来,段方名确是有些手段。西南之毒,毒性诡异,实难辨别,这南北之毒也说法,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江成却是不屑道:“若真有那等能耐,又怎么会让童虎在他眼前被取走首级?” 易闻又道:“我只说段方名用毒有些手段,可没说他武功也好。他单论武力,还不及童虎一半。连童虎都来不及还手便被取走首级,段方名阻止不了,倒也情有可原。” 江成这时皱起了眉头来,道:“两年着,我还在揽月堂的时候曾也童虎交过手,他的奔雷掌确实有几分火候。能在他还未及还手之时瞬间取了他性命,那出手之人,定然武功非比寻常。” 易闻也道:“我也是我纳闷的地方。你说江湖中人,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呢?” 江成想了一阵,忽然道:“若是武痴在……” “武痴?你是说独孤一剑独孤休?” “就是他。”江成点头道:“除了武痴独孤休,我想不到谁还有这样快的身手,能在童虎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便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武痴……”易闻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关于独孤休的信息,最后道:“可独孤休早在四十多年前就退隐江湖了。他退隐之时,童虎还未出生,他有什么理由杀童虎?就算他现在还活着,那也已经古稀之年,又何必再重出江湖?” “这我怎么会知道?”江成白了他一眼。 想到武痴独孤休,易闻又忍不住一叹。 “武痴独孤休,医痴欧阳呈。这师兄弟二人皆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风云人物,却又早早隐退了。实在是江湖一大憾事啊。” 江成满不在乎地说:“师兄弟两人脾气一个比一个怪,又一身的本事,早点隐退了还少些事端,谁知道他们的性子在江湖上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也是。”易闻感叹道:“只一个无名杀手便引出了万毒山庄的江湖令,看来,江湖必起风波。” 此时,同在考虑江湖令的,还有古璟瑄。 江湖令一出,动荡是必然的。而乱局之中,谁都有可能借势而起。于他而言,江湖动荡,有好有坏。他可以借江湖令之事,以调查童虎被杀之事,彻查蛮夷人在中原人的暗线,但同样的,蛮夷人也可能借势而起,借这个事情,在江湖之中安插人手,广布暗线。 思来想去,古璟最后提笔写了封密函给易闻,让他安排人手,借势而起,扫除蛮夷人在中原的暗线。 江湖令之下,江湖中想借势而起的,并非古璟瑄一人。黑白两道,各大势力纷纷闻风而动,蓄势待发。 谁能借到这个势力,便能借此机会打击对手,强大自身。若能再找到杀死童虎的真凶,与万毒山庄结成联盟,想要跻身江湖之首,也不无可能。 江湖令一出,各大门派开始蠢蠢欲动。 岭南昆山剑派,江南济洲潇湘阁,北方矿山铸剑山庄,中原少林,西北马帮……纷纷派出人手,都想借乱而起。 江湖风云湖边,乱世将起,可引出这一切的沈碧瑶师徒二人,却正在雾云山中过着万年不变的平静生活。 五百两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可是一大笔银子。有了这五百两,足够他们三人这里个不问世事的地方生活好几年甚至十几年了。 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了,沈碧瑶觉得无比轻松,虽然,她之前也没怎么担心过。而且,渐渐习惯了这样高工作量的生活之后,沈碧瑶也开始觉得适应起来。每天除了练功就是洗衣做饭,贤惠得不能再贤惠。 除了偶尔会迫不得已地试用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之外,沈碧瑶觉得这样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武功进步,每天都能看着经验进度条长一截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 如果能有一台电脑,让她偶尔膜拜一下男神的相片,那人生简直就完美了。 一想到男神,沈碧瑶不禁又想到了瑄王和楼主。说起来,两人除了脸长得不怎么一样之外,那高冷的气场还是颇有几分神似的。只不过,瑄王的脸长得太美了,好看到可以让人忽略他的高冷,直接想扑上去舔屏。只可惜,她就只见过那么一次,现在连他的脸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刻强烈的惊艳。 想到瑄王,她又不禁想到自己的脸。想当初,她刚穿越来时,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也惊艳到了。可是现在,惊艳已全无,只剩下惊悚了。 沈碧瑶到现在还不敢再照一次镜子,那一次恐怖的一瞥实在让她震惊到无法忘记。太特么吓人了。 虽然脸上摸起来跟从前没什么两样,可是一想到镜子里显现的那副模样,沈碧瑶自己都不忍直视。 唉,一没爹,二没脸,除了拼死拼活地努力,她还能怎样呢?人生下来了,总得想办法活着吧。 沈碧瑶醒来之后,如此这般地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后,就摸黑起来做早饭了。等吃完早饭,又要跟着师叔公去采药,回来之后,还要跟师傅继续学新的东西。 昨天还说要教她暗器,不知道学那个难不难。 在得知暗器上还要淬毒之后,沈碧瑶就对学暗器这件事情各种忐忑。 她可是百分之百纯新手啊,要是不小心扎到了自己肿么破?自从上次中毒把脸毁了之后,沈碧瑶就对毒一类的东西各种恐惧了。 可是,暗器听起来好帅啊!而且,刺客既然已经会了轻功,不会暗器怎么行呢?但要学那个真的好恐怖啊,肿么破? 沈碧瑶就在这样的诱惑与恐惧中挣扎不休着,直到师傅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拉到了校场,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学吧。被赶鸭子上架的沈碧瑶没有一丝挣扎,开始了自己的暗器课程。 暗器看起来简单,听着就像是偷偷地把东西发射出去就行了。可实际上,暗器是最考手眼身法的一门武功。 99. 第九十九章:绿柳山庄 暗器讲究手眼心。眼不到,看不到目标,肯定射不中。射不中的暗器,那便是一点用也没有。 手不到,即使看到了目标,射不中,同样没用。 最后是心。心到,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全靠悟性。若悟不透,那这一辈子的暗器,也不过练个形式了。若是同等级的对手过招,或许还有胜算,可若碰到高手,就完全不够看了。 唐无名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而沈碧瑶,目前还是渣渣中的渣渣。 练习暗器很枯燥,简直比练轻功还枯燥。 练轻功虽然累了点,但是跳木桩还是挺能激励自己的。可练暗器,就是站在那里,保持一个姿势,对着一个目标不停地扔飞镖,手里的飞镖扔完了,还得自己跑去捡回来,简直无聊到爆。 沈碧瑶有心想偷懒,可奈何唐师傅自从上一次轻功现场教学之后,对她期望颇高,每天都会来定时检查她的学习成果。要是不过关,就得继续练。沈碧瑶没办法,只得忍受这种无聊的煎熬,天天站那里扔飞镖。 就在沈碧瑶在山里整天刻苦地刷日常的时候,江湖上早已动荡不安。 绿柳山庄,乃是江湖中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门派。虽比不得昆山,潇湘之流,但也算报得上名号的。 此次江湖令之事,绿柳山庄也没闲着。早在听到风声之时,便开始招兵买马,大肆向铸剑山庄购买兵器。 铸剑山庄以铸剑闻名,可除了铸剑之外,还铸造各种兵器。铸剑山庄庄主裴云乃是当世的铸造高手,传言,只要能想得到的东西,他都能造出来。 此次江湖令事件一出,铸剑山庄生意之好,让人史料未及。铸剑台的十几个火炉几乎未曾熄过,大批大批的兵器被运送出庄去,大批大批的银子被运进庄来。 听风揽月楼中,易闻正坐在房中整理消息。 当看到铸件山庄又有三千件兵器运往绿柳山庄时,心中便警惕起来。 “绿柳山庄上下,习武者不过才两千余人,前一阵子才运了三千兵器,现在又是三千。若就储备一些兵器也算情理之中,可一下多购四千数目,他们怎么用得了那么多?” 如此反常的事情,立刻让易闻上了心,当下便让祁风去查。 绿柳山庄,一不是万毒山庄那类危险之地,二非江湖名门重地,要查起来倒也不算难。很快,祁风便查出了诡异之处。 “你是说,有身份可疑之人,时常出入绿柳山庄?”易闻问。 祁风点头,道:“非但如此,我们还查出,那些运入绿柳山庄的兵器,正在分批运出。” 易闻立刻接道:“如此掩人耳目,此事定有蹊跷。” 祁风淡淡道:“绿柳山庄离临城不远。” 易闻笑道:“所以,此事还烦请告知楼主一声。” 祁风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去京城。” 易闻却道:“放心,朝堂中此时也不太平,楼主抽不开身,出不来。” 祁风还在犹豫,易闻又道:“听说,京城中沈三姑娘的那些姊妹,好几个都要嫁人了,你不想去打听打听?” “与我何干?”祁风无所谓道。 “可万一楼主问起呢?你也说不知?” 祁风听了这话,开始皱眉。 跟沈三姑娘有关的事情,楼主说不定还真会过问。想来想去,祁风道:“那我便走一趟吧。” 沈三姑娘的下落找不到,到时候拿些沈家姐妹的事情去交差,也好多少有个交代。 古璟瑄接到消息,也觉得绿柳山庄如此诡异定有蹊跷。 “仔细查探清楚,若此事真与蛮夷人有关,那绿柳山庄也不必再留了。” “是。”祁风领了令,又迟疑了一会,见楼主无事再问,便立刻飞身离开了。 出了王府,祁风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来京城不是没有原因。一是怕让他在京城里扮成瑄王,那样压力太大了,保不齐会露馅。二来,便是怕楼主问起沈三姑娘的事来。 这沈三姑娘一失踪,便杳无音信,无论怎么查,就是查不到她的下落,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此事若是楼主问起,他也不好开口。一个不会功夫,相貌又那样特殊的人还找不见,说出来实在太没面子了。 查出不沈碧瑶的消息,不仅是祁风,就连整个听风堂的人都像是憋了一股气,这回正巧绿柳山庄的事情也落到了他们的手上,听风堂的人便赌了气似的,事无巨细地把可疑的地方全都查了出来。 当五日后,一叠厚厚的资料被扔到了易闻桌上时,易闻头都开始大了。 他从资料中拿出几张,满是不耐地对祈风道:“叫你去查个可疑人物,没必要什么都查吧。” 祁风懒懒地回了他一句:“楼主的原话是‘仔细查探清楚’。” 易闻怒道:“那也没必要连柳无眠哪天在哪个小妾房里过夜也报上来吧,这与可疑人有何关系?” 祁风回道:“你怎知那小妾房里没有密道,又或者那小妾便是暗线呢。” “那你查到了吗?哪个是暗线,哪个房里有密道。”易闻黑着脸问。 “没有。”祁风淡定非常地道:“八房小妾个个身家清白,房内亦无密道。” “哼,还不是废话。”易闻说罢,把那些资料一把扔进了火盆。 整理完资料,易闻第一时间就把结果交到了古璟瑄手里。古璟瑄得到消息之后,立刻换了朝服进了宫。 此时正是午后,皇上正在容贵妃宫里小憩,听到瑄王进宫求见,忙换了衣服要去御书房。 容贵妃一边替皇上更衣,一边小声抱怨道:“天大的事,也不能扰了皇上休息啊。皇上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皇上宠溺地笑道:“瑄王脾性朕清楚,若无要事,定不会主动进宫。” 容贵妃依旧一脸不悦地道:“不早不晚,偏偏要挑这个时候。” 皇上听了这话,又笑了,道:“朕一会儿还过来便是。” 得了皇上的话,容贵妃这才又露出了笑颜。 皇上到御书房的时候,瑄王正坐在那里等着,见皇上来了,便起身行礼。皇上忙道了声:“免礼。”便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 “你寻常从不主动进宫见朕,今日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古璟瑄没说话,而是朝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看了一眼。 皇上立刻屏退众人。 古璟瑄这才道:“臣弟查出,绿柳山庄与蛮夷人私下接触,应是蛮夷人潜伏在中原的暗线。” “绿柳山庄?那是什么地方?”皇上问。 古璟瑄解释道:“绿柳山庄乃是一江湖门派,其庄主姓柳名无眠,擅使单刀,在江湖中颇有些声望。绿柳山庄所在离临城不远,经查证,柳无眠近来确实与临城太守关系颇为密切。” 皇上沉吟道:“如此看来,这绿柳山庄便是通过临城太守而与蛮夷人勾结上的。” 古璟瑄道:“多半如此。” 皇上想了想,又问:“可蛮夷人为何要与江湖门派勾结?这于他们有何好处?” “兵器。”古璟瑄言简意赅解释道:“蛮夷人是想借绿柳山庄之后,向铸剑山庄购买兵器。” 皇上道:“铸剑山庄的名号,朕也曾有所耳闻。听说铸剑山庄对兵器铸造颇有心得,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定能成为我大齐的一大助力。” 古璟瑄听了这话便皱,他道:“皇上,请恕臣弟直言,江湖中人多有血性,若想收归朝廷,怕并非那么容易。况且,如今江湖局势稳定,各门各派互相牵制。若朝廷介入,恐怕并非好事。” 听古璟瑄如此说,皇上便笑道:“朕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蛮夷人若想从中原买兵器,定然是要用来攻打我们大齐,这些兵器绝对不能落入蛮夷人的手里。” “臣弟明白。” “那你便去安排吧。务必不要让江湖人看出,此事与朝廷有关。如今朝中局势尚没安定,朕不想节外生枝。” “嗯。”古璟瑄应了一声。 皇上想了想,又道:“朕看,赵念生这个临城太守也当得太舒坦了点,竟然还敢勾结外邦谋反。朕定要好好治他的罪不可。” 古璟瑄一听,没他的事了,便起身告辞。 这次皇上没留他,也没说叫他去泰和宫看看,命人送他出宫后,便直接宣来了当朝宰相与户部尚书。 三天后,绿柳山庄惨遭灭门。柳无眠一家八十三口,无一幸免。庄中之人,逃的逃,散的散。在江湖中屹立了几十年的绿柳山庄顷刻间毁于一旦,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不久之后,临城太守府中搜出了白银万两,临城太守赵念生以贪污罚被打入大狱,经刑部审理之后,判为秋后问斩,其家眷全部流放千里,永不得回。 绿柳山庄灭门这案,在江湖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各间茶楼,随处都能听到大家在谈论此事。 雅间里,易闻斟好了茶,等祁风来。 一阵风从窗户吹理来,下一刻,祁风便坐到了桌前。 第一百章:消息 易闻把刚斟好的茶推了过去,边道:“此次绿柳山庄之事,动静不小啊。” 祈风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道:“绿柳山庄在江湖上也算有此名气,此次灭门,自然动静不小?” “宫月可回来了?”易闻又问。 “不知。”祁风冷冷回道。 易闻笑了笑道:“灭满门又烧庄子,宫月这回做得也实在张扬了点。好在那批兵器都暗中运走了,密道也已毁,不然,事实真相若泄露出去,恐怕会更麻烦。” 祁风看了他一眼,道:“若没灭口,事情岂不更容易走露出去。那庄子留着也是个祸害,不不如烧了。” 易闻一挑眉:“呦,难得你竟会与宫月想到一处?” 祁风一眼瞪过去:“分明是你心太软。” 易闻只笑着摇摇头,说:“我祖上可是正经的生意人,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向来不喜。” 顿了顿,易闻又问:“童虎被杀的事,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祁风摇了下头,道:“还没有。无论如何去查证,就是找不到可疑之人。” 易闻有些诧异:“那凶手就一点线索也没留下?童虎是如何被杀的,你可有打听出来?” 祁风难得地叹了口气道:“据万毒山庄的人说,童虎被杀之时,正与段方名在一起,当时段方名中了毒,五息内被迷得昏昏沉沉,待清醒过来时,便发现童虎已死在脚下,头颅不翼而飞。” 易闻皱眉道:“五息?能把人迷倒五息之药种类颇多,可段方名亦是用毒高手,常年接触各种毒药,能迷倒他五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更久。” 祁风也是点头,接道:“杀童虎之人竟然连这点也考虑到了,在短短五息内杀人取头,必定是一个心思缜密的高手。” “可五息时间,怎么能轻易把童虎杀死,并且把他的头颅割下带走呢?头颅割下定然会流血,难道段方名就没有沿着血迹追查吗?”易闻满是疑惑地问。 “这点我也考虑到了。”祁风道:“我派人去埠阳城衙门看过童虎的首级,发现他颈上切口十分整齐,应是人还活着的时候,便直接把头颅砍下。包着头的布上血迹凝固,应是有滴下血来的,可是万毒山庄周未,却并无明显血迹留下。” “那,凶手是如何将流血的人头,带出万毒山庄的呢?”易闻感到万分不解。 祁风沉吟半晌,最后才不确定地道:“有一种方法,或许可行……” 易闻忙问:“何种方法?” “轻功。”祁风道:“若是用轻功,将人头带出府去,血迹滴下时,已经离童虎身死之地甚远,不易被察觉,如此,便会看似并未留下任何血迹。” “轻功……”易闻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又问祁风:“依你看,以你的轻功,能做到不留血迹吗?” 祁风认真地想了想,却并不敢把话说满,只道:“可以一试。” 虽然早聊到答案可能如此,但易闻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忒。 以祁风的轻功都无法保证能做到,那天下间还有几人可以做到?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那听风揽月楼中,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祁风把一杯茶喝完,起身道:“此事,我还需去问下教习师傅,确认之后,才知此法到底可不可行。” “嗯。”易闻点头道:“若此法确是可行,那定然要查出凶手下落来。” 祁风应了一声,便又从窗口跃出,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祁风走后,易闻看着面前的茶盏,不禁叹了口气。 为什么每件事情,只要跟沈三姑娘扯上了关系,就会变得那么棘手呢?沈三姑娘的下落找不到不说,现在就连可能跟她有关联的人,找起来也全无头绪,实在是令人束手无策啊。 绿柳山庄突然被人灭满门,引起了江湖中无数猜疑。有人怀疑是仇杀,有人怀疑情杀。江湖中于是出现在各种传闻。有说柳无眠的刀法秘籍是杀人抢来的,也有人说柳无眠的小妾是霸占来的。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绿柳山庄事件一出,江湖令的话题便渐渐销声匿迹了。虽然还有人会暗中去寻找杀死童虎之人,但毕竟在少数,大多数门派只是找了找便放弃了。 至于想借势而起之人,见势头一过,也该干吗干吗去了。总之,这事情来得突如其来,走得轰轰烈烈,宛如昙花一现,绚烂过后,就只剩下一片残躯。 唯一不变的,是祁风与易闻的苦恼。 沈碧瑶的事情,拖得越久,祁风心里就越来越不安。若这是放在从前,一直查不到消息,早就以死谢罪,换人接手了。可这一拖拖了一年,古璟瑄也只是依旧说再查,并无半句责罚的话。 越是这样,祁风心里就越不安。到现在,他所有的消息已经全让易闻代传了,自己连古璟瑄的面也不去见,更是鲜少回楼里。 绿柳山庄从江湖中消失和临城太守被处斩之事,既断了满意人伸入中原内陆的手足,亦让蛮夷人惊醒了起来。此后一年,蛮夷人都异常安份,内斗得再厉害也没有再涉足中原半步。 次年夏,蛮夷首领病逝,帕吾当了蛮夷人首令,其弟突拓及亲信被赶出部落,流亡在外。 江湖令之事,过了一年,也无人再提起。绿柳山庄一夜覆灭之事,也已经成了江湖传奇上浓重的一笔。帕吾当上首领之后,立刻送来的美女的兽皮来示好,朝廷也欣然接受了。 一切,仿佛又重归于平静,只是,镇远侯世子赵延平赵小侯爷却一直觉得,瑄王好像越来越怪了。 这天,赵小侯爷又到瑄王府来喝茶。自那两次瑄王穿着朝服去镇远侯府之后,赵延平来王府就再没坐过冷板凳了。 如此转变,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偏厅里,赵延平喝了一口刚沏好的新茶,赞道:“这茶是贡茶吧,跟我爹那茶就是不一样,入口醇香,回味悠长。” 瑄王淡淡道:“说正事。” “哦,沈大小姐的婚期定了。”赵延平立刻说起了正事。 “何时?”古璟瑄问。 “七月初八。”赵延平道:“嫁的人听说是沈大小姐自己选的,一家商户的长子,听说生意不错,人也不错。” “嗯。”古璟瑄只淡淡应了一声。 “哦对了,听说沈二小姐的亲事,也快要定下来了。”赵延平又道。 “哪户人家?” “听说是吕尚书家的大公子。” 古璟瑄手上一顿,眉头一皱,问:“吕尚书家的大公子不是早已娶妻了吗?” “对啊。”赵延平说:“所以是嫁去做妾啊。” 听到做妾二字,古璟瑄就没再问了。 赵延平却忽然说道:“这都一年多了,如果沈三小姐当初找回来了,应该也要轮到她了。只不过,呵,闹了那么一出,不知道谁还敢要?对了,听说那个张员外还死心不改地说要娶她呢。” “啪!”古璟瑄的杯子重重一放,表情立刻就冷了下来。 赵延平见了觉得好笑,便道:“瑄王,不是我说你,当初说要你纳了沈三小姐,你不听。现在人没人,你倒挂心起沈家的事来。如今大小姐二小姐都有了人家,五小姐跟李君逸走得近,八成是奔着将军夫人去的。还剩下一个四小姐,你要不……考虑考虑?” 古璟瑄一眼瞪了过去,冷冷道:“喝茶。” 赵延平一个哆嗦,忙低头喝茶。 过了一阵,古璟瑄又道:“我听说,张员外在京城是做木材生意的?” “对啊。”赵延平立刻又恢复了精神,立刻回道:“她跟沈夫人的兄长关系不错,沈侍郎又在工部,自然会帮忙提携自己的小舅子,张员外生意当然做得起来。” 古璟瑄“嗯”了一声,突然说:“你去帮我开一家木材店。但凡要在张员外那里买木材的人,全都抢过来。亏不亏无所谓。” 赵延平吓得杯子都差点从手里掉下去,茶泼发一手也顾不得擦,忙把杯子放下,一脸惊讶地问:“你这是……要把张员外赶出京城?” “嗯。” “……因为他说要娶沈三小姐?”赵延平壮着胆子问。 古璟瑄冷冷瞥了他一眼:“与你无关。你只需回答,开还是不开?” “开!当然开。”赵延平忙一拍桌子应道:“反正亏也不是亏我的。” “要多少银子找管家去账房支。”古璟瑄道。 赵延平乐呵呵地应了,当日就支了三千两出去,古璟瑄眉头也没皱一下。 回到侯府之后,赵延平没忍住,把这事抖了出来。正巧碰到镇远侯回府,听了这事,提着赵延平领子就要往死里揍。 “死兔崽子,瑄王的银子你也敢拿,还一拿就是三千两,你也不嫌烫手,啊?这店是这么好开的?这生意是这么好做的?你做过生意吗?要是亏了你怎么跟瑄王交代?” “瑄王自己说亏不亏无所谓的……哎呀,爹,您真打啊?” “瑄王说无所谓,你就真无所谓了啊?到时候真追究起来,别想我给你凑银子。死兔崽子,做事不过脑子。皇家的事,那是能说得清的么?” 第一百零一章:开店 赵延平逮了个空子,从镇远侯的手里挣脱也来,躲到侯夫人的身后,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小声争辩:“瑄王不样的人,他说无所谓,那肯定就真的无所谓。再说了,他开店,只不地是想把那个肖想沈三小姐的张员外赶出京城,又怎么会在意赚不赚钱呢……” 话音未落,赵延平就立刻反应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已经迟了。 侯夫人瞪大双眼回过头来问他:“儿啊,你刚才说什么?瑄王要把张员外赶出京城,是因为张员外肖想沈三小姐?” 赵延平忙一脸哀求地说:“娘啊,这事您可千万别说去啊。不然传到瑄王的耳朵里,那我就全完了,说不定瑄王一恼羞成怒,就杀了我泄愤了。娘,我可是咱们家的独苗啊。” 镇远侯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死了,我就马上和你娘再生一个,省得你成天在这里气我。” “说什么浑话。”侯夫人立刻骂道,骂完又回头来劝自己儿子:“平儿别怕,娘不会乱说的。当初瑄王在莲花池救了沈三小姐的事,娘也没让人说出去,今天你这话,娘全当没听见。” “还是我娘疼我。”赵延平立刻眉开眼笑。 镇远侯气得别过头去,道:“儿子会变成现在这样,全是你惯的。” 侯夫人不服气,便道:“平儿这样有什么不好?能得瑄王信任的能有几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朝堂上的那些人,一个两个的,私底下全在想怎样把自家的女儿送去瑄王府去做妾。我跟你说啊,你如果想把欣儿送去瑄王府,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们家欣儿是要给人当正妻的,绝对不能给人做妾。” 赵延平笑了一声说:“真要把那个臭丫头送去瑄王府,她指不定乐呵成什么样呢。” 侯夫人忙伸手打了他一下,骂道:“那可是你亲妹妹,你这个做哥哥的少编排她的闲话。” “我这可是实话,不信你问她愿不愿去瑄王府?” “实话也不许说。被人听到了像什么话?你妹妹还要嫁人呢,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她去瑄王府做妾的。”侯夫人板着脸道。 镇远侯听了,忍不住低声说了句:“咱们家的身份,就算去王府也不至于做妾啊,起码得是个侧妃吧……” 侯夫人一听便急了,骂道:“好哇,你果然起了这样的心思。侧妃只不过挂了个妃字,跟小妾有什么区别?安平郡主可是有太后撑腰的,欣儿的性子嫁过去能好吗?自己的女儿,也不好好打算打算。我告诉你,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要真让她嫁去瑄王府,哪咱俩也别过了。” 镇远侯一听这话,立刻就慌了,忙跟夫人赔不是:“你发什么急啊,我这就是是随口说快了一句吗?欣儿那脾气我怎么会不清楚了,绝对不会让她嫁去瑄王府的。” 侯夫人道:“你这话我可是记下了。你到时候要是敢反悔,我,我要你好看。” 次日,赵延平就兴冲冲地去看店面了。在京城大街道上逛了一圈,最后去了常去的那家酒楼里。 一进店门,小二立刻眼尖地凑了上来。 “呦,赵小侯爷来了,快里边请,苏少和冯少他们都在老地方等您呢。” “嗯。”赵延平端足了架子,上楼去了常去的那间雅间。 一推门,便听屋里有人笑道:“定是小侯爷到了。” 进得门来,苏大夫之子苏愈便立刻哈哈笑道:“我就说了赵小侯爷一盏茶内必到,罚酒罚酒。” 其他几人纷纷罚了酒,这才起身请赵延平入了上坐。 苏愈忙拿了一个新杯,给他斟了一杯酒,敬了他。 赵延平喝完,便开口道:“今儿个来,除了喝酒,还有一事想要问问在坐的各位。” 冯大学士之子冯晟打趣道:“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有什么是你赵小侯爷不知道的?竟然还要来问我们?” 赵延平摆摆手道:“今儿个要问的,可是正事。你们可知道,最近有哪里可以盘到铺子?” 从人一听,皆是愣了,苏愈代替大家问道:“小侯爷这是想开店做生意了?” “差不多吧。”赵延平含糊地应了一句:“反正是交给我打理了。” 冯晟忙道:“那我们可得去捧场了,不知道小侯爷要开什么店呢?是卖书画笔砚,还是金银首饰?” “卖木材。” “啊?木材?”众人一时杀了眼,卖木材这可要怎么去捧场?总不能一人扛一个房梁放家里摆着吧。 赵延平摆摆手道:“捧场的事都好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个好铺子,把店开起来。” 这时,秦源开口道:“我爹是户部司正,京城里买卖店铺之事,都在他管辖范围内。不如,我去问问看,最近有什么好铺子要卖的。” 赵延平忙道:“这正好,你快去快去,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那好,我这就去跑一趟。”说罢,秦源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当下便出了门。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秦源回来了,一脸喜色地对赵延平道:“小侯爷,都问清楚了,好地段正出售的铺子有三家,分别有东大街道,正中门附近,还有一家在北街,都是好地方。书史就在楼下等着,您要不要先去看看铺子?” “好,走走走,一起去。”赵延平忙起身招呼大家一起去。 众人十分给面子的一起下了楼。到了柜台前,赵延平豪气一挥手:“掌柜的,这回算我的。” 随后,便带着大家一起出了门去。 前两家店铺看过之后,赵延平都没发表任何意见,可走到最后一家东大街的店铺时,赵延平连店都没进,就指着这铺子说:“就这家了。” 秦源忙道:“小侯爷,不如先进去看看再说?” 那书吏也忙道:“是啊,开店也有很多讲究,最好要先看过铺子再说。再者,小侯爷您要开的是木材店,而这对面正好也是家木材店,这样生意刚开始做会比较难做啊……” 赵延平笑道:“对面就是家木材店正好,不这样怎能显示出本世子的能耐来?就这家了!” 书吏回头看了看秦源,见他点了头,这才道:“那小侯爷请随我去办理交接手续,把银子交了,签章盖了,这店铺便是您的了。” “行,这便去办。” 赵延平走时,扭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张记木材铺,心中冷笑一声:姓张的,算你倒霉。看本世子到时候用什么手段治你。 三天后,赵延平又去了瑄王府,把店铺的房契和进货帐单子往他面前一放。 “办妥了,铺子就在姓张的对面,后天整顿好了便可以开门做生意了。开张那天,你去不去?” “不去。”古璟瑄想也不想便吐出这两个字来。 赵延平故作难色道:“不去啊……那对付起张员外来可有些难度了。以我在京城的名号,抢一些生意过来还是可以的,可是若要全抢过来,恐怕……” 古璟瑄一眼瞥过去:“有话便直说。” 赵延平立刻凑过去道:“我打听过了,那个张员外做木材生意多年,生意向来讲诚信,所以他手里有一些常客我们很难挖,如果没有靠山,没有好台,但是不好下手……” 古璟瑄将茶盏一放,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开张那天,我去?” “当然。”赵延平道:“不能让人知道店是你开的,但是可以让大家以为你是我的靠山嘛。” 古璟瑄想了想,便点头道:“好,我去便是。” “那好。后天午时,东大街。我还在悦宾楼订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到时候一起去吃个开业酒。” “不……” “哎,你可千万别说不去啊。”赵延平忙道:“开张那天请你去就是为了这桌酒席。我可是在那天请了名大木材行的行家们,让他们亲眼见着你本人,到时候我才能拿你的名号抢生意嘛。不然的话……” 古璟瑄沉着脸道:“我去便是了。”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赵延平喜滋滋地离开了。 开业当天,当古璟瑄来到东大街店铺前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在惊叹,这赵小侯爷与瑄王交好的传言果然不假。赵小侯爷开店,向来不喜在人前露面的瑄王竟然亲自携礼到贺。这面子可着实不小啊。 赵延平自是盛情款待,将古璟瑄隆重介绍了一番。 镇远侯本来不想去,可一听瑄王也去了,忙换了衣服打马敢了过去。 虽然这店是挂着他儿子的名号开的,他想避险不欲前往,可瑄王这个背后的东家都去撑场面了,他这个当爹的不去,岂不是太不把瑄王放在眼里了。 镇远侯一到,又是一阵骚动。 赵延平一看自家老爹都来了,忙上前去把人迎了进来。偷偷问了声:“爹您怎么突然来了?” 镇远侯低声骂道:“死兔崽子,瑄王要来,竟然也不跟我说一声。” 赵延平尴尬道:“我这不是怕您说我拿你的身份招摇吗?” 镇远侯瞪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若不是知道这店其实是瑄王名下的,他还真会这么想。 第一百零二章:出山 雾云山里,经过了一年的修炼,沈碧瑶的轻功已经练到第四层了,而暗器的基本功也练得炉火纯青。 清晨,练了一晚上暗器功夫的沈碧瑶正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刚起床的唐无名突然叫住了她。 “明日出山。”唐无名道。 “哦,之次又要买什么?”沈碧瑶迷迷糊糊地问。 “不买。”唐无名看向她道:“你一人出去。” 沈碧瑶愣了三秒。 “啊?我一个人出去?出去干嘛啊?” 唐无名甩给她一张单子。 “把东西找齐。” 沈碧瑶拿来一看,字她是全看得懂,可是里面写的东西,她一个也不知道是啥。 “找这些来做什么?” “给你造千机弩。” “卧特?”沈碧瑶眼睛一亮:“千机弩?就跟您手里那把一样的千机弩?” “自然。”唐无名淡淡道。 沈碧瑶立刻鸡血飙升:“不用等明日了,我现在就出去。” 说罢,便把材料单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要回房里收拾东西。 “且慢。”唐无名忽然叫住了她。 沈碧瑶立刻停步回头,笑得一脸谄媚地说:“师傅大人,还有何吩咐?” 唐无名一字一顿道:“先做饭。” 于是,沈碧瑶立刻转道厨房。 吃过早饭,沈碧瑶就精神抖擞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山了。临行前,她去问唐无名要盘缠。 “师傅,徒儿这次一个人出山,是不是……给我些盘缠?” 唐无名冷冷看了她一眼,手上劈柴的动作没停下。 “自已挣。” 沈碧瑶嘴角一僵,万分无奈道:“好吧。” 正准备离开,欧阳呈突然提着一个小包袱追了出来。 “小徒孙,你等等。” “师叔公?”沈碧瑶看到他手里的包袱,眼睛一亮,欣喜道:“你是要给我盘缠吗?” “当然不是。”欧阳呈立刻接道:“这里面是老夫为你准备的药,有防身的,有治伤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给你治脸的,记得每天要按时敷,切不可忘记。” 沈碧瑶立刻垮下了脸来,心道:都敷了一年了也不见有什么效果,还敷个毛啊。 飞快地把包袱打开,把里面除了治脸的药全都一卷而空之后,沈碧瑶就把那个包袱塞回去了欧阳呈的手里。然后运起轻功飞也似地逃了。 欧阳呈在身后直骂,沈碧瑶全当没听到。 这时,唐无名冷冷地说了句:“那药味道太大,容易暴露行踪,还是不带的好。” “臭小子,你懂什么?这次老夫又换了个新方子,肯定有效。”欧阳呈不服气地吼道。 唐无名继续劈柴,无视之。 沈碧瑶拎着自己的包袱出了云雾山,一到山脚,她便打开包袱查看刚才搜刮来的药。 “金创药,**引?哎,这个好,说不定用得上。醒脑丸……这个也不错,江湖险恶,迷药必须防。三步倒?劫财劫色必备。调息散,解毒丸,还魂丹?这个……师叔公取药名果然言简意赅。不错不错。” 找来找去,发现自己除了这些药之外,一没银子,二没干粮,沈碧瑶顿时觉得悲催了。 赚钱也得要时间啊,早知道没盘缠,她就应该带些干粮来了。现在好了,连饭都没得吃了。 到了附近的小镇,已经快到中午了,沈碧瑶一边看着手里的那张材料单子,一边思考着怎么解决中饭问题。正在路上边走边看,忽然就有到一个身形瘦小,面色腊黄的男人慌慌张张的从拐角冲出来,差点撞到沈碧瑶的身上。 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十分警惕地朝沈碧瑶看了一眼,并且双手下意识的护着身边带着的一个竹篓。 就在那一瞬间,沈碧瑶清晰地听到竹篓里传来“嘶……”的一声。 沈碧瑶这一年的暗器可不是白练的,纵是只有这么一瞬,只听到这么一声,也足够让她判断出,那竹篓里十有**是条蛇。 那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后,沈碧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年代里,也有人喜欢养蛇当宠物啊?够潮的啊。” 刚走过拐脚,又向前走了一阵,就听到一阵哭喊声。一大群人正抬着一个昏迷地壮汉往街上走,一个妇人正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边走边哭。 “当家的,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啊……” 沈碧瑶好奇地跟在那些人的身后,走到了一家医馆前。那妇人跟着那群人才进去没多久,就又被轰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地,一边哭一边朝医馆里的人说:“我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当家的,药钱我会想办法还的,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开开恩吧……” 帮忙抬人的那些人,也没办法,站在那里直叹息。那个昏迷的壮汉被放在医馆前面,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嘴唇发紫,显然是中毒了。 这时,医馆里走出来一个老大夫,叹了口气说:“王家的,你还是回去吧,王屠夫中的这毒太烈了,我就算想救,也没办法啊。你还是带王屠夫回去,好生准备后事吧。” 那妇人听了这话,哭得更是凄惨无比,只一个劲地向那老大夫叩头,嘴里不停地说:“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当家的……我求求你……” 沈碧瑶看得心中有些不忍,拨开人群,走近去敲了一眼,看那地上的王屠夫真的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就忍不住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死容易活却难呐,能救就救了呗,算是积个阴德。” 那老大夫一脸无奈地说:“不是不想救,这都乡里乡亲的,能救我怎会不救?只是这王屠夫中的是七步倒,这种蛇长在西南,剧毒无比。解毒的那一味蛇骨草同是长在西南,小店偏僻,买不起那么贵重的草药,想救,也没得救啊。” 沈碧瑶想了想,蹲下去冲一直哭个不停的妇人说:“夫人,我这里倒是有一味解毒药,不过,能不能解你丈夫的毒呢,还不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试试。” 那妇人连忙转过来冲她叩头,说:“只要能救我丈夫,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沈碧瑶忙躲开,一脸紧张地说:“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救活啊,到时候要救不回来,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不怪,求求你救救我当家的吧……”那妇人忙说。 沈碧瑶这才从包袱里掏出药瓶,倒了一颗解毒丸塞进那壮汉的嘴里,抽手里还在王屠夫的衣襟上擦了擦,顺便擦掉了沾到手上的白沫。 药丸下肚,只过了几息的时间,王屠夫的呼吸就恢复了一些。又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屠夫突然两眼一睁,撑起身子就吐了起来。 沈碧瑶连忙后退几步,防止那些秽物溅到身上。 老大夫见沈碧瑶只一颗药丸下去,王屠夫非但没死,反而还活了,立刻惊讶地张大嘴巴,连忙蹲下身去把脉。 号完脉,那老大夫就一脸喜色地赞道:“小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老夫学医数十载,还不及姑娘万一,实在惭愧。” “哪里哪里,我只是恰巧有药,根本不懂看病。”沈碧瑶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她明明什么也不会,哪当得起这等称赞啊。 那王屠夫的妻子一见丈夫醒了,也忙擦干净了眼泪,一脸喜色地问沈碧瑶:“姑娘,我当家的是不是没事了?” 沈碧瑶连忙说:“这个就得麻烦这位大夫了,在下只是个卖药的,完全不懂医术。” 王屠夫的妻子又连忙转头问老大夫:“大夫,我当家的……” 老大夫笑道:“王屠夫毒已解,现下,只要回去好好调养一阵子,便会没事了。” 王屠夫的妻子听了,对沈碧瑶那是千恩万谢,又是叩头又是作揖,嘴里连声道谢。 沈碧瑶忙忙摆手,连说受不起,又道:“都说了我只是个卖药的了,如果你真想谢过,就随便给我点银子好了,算是我卖你那颗药钱。” 王屠夫妻子一听,连忙把耳朵上的金耳环摘下来就往沈碧瑶手里塞,嘴里还说着:“我家里刚遭了贼,我当家的就是被那贼害成这样的,现在拿不出现银来,这金耳环是我跟我当家的成亲的时候,他送给我的,现在就给恩人抵药钱吧。” 沈碧瑶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接了,尴尬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王屠夫妻子忙说:“使得使得,恩人您就收着,若是嫌少了,就算我先欠着。我当家的是屠夫,一个月能赚几钱银子,等他好了,我们攒够了钱,就立刻送去给恩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碧瑶连连摆手,又道:“不如这样吧,我去把这耳环当了,当票你收好,等你们攒了钱,再去赎回来。” 王屠夫妻子听了,眼泪又要往下落,直说:“姑娘真是好心肠,是个好人呐。” 待把耳环当了,把当票还去了王屠夫家里。沈碧瑶这才数着银子默默吐槽。 本来看着那王夫人穿得不错,还以为问些银子没妨事,谁知道偏巧家里遭贼了,哎,好尴尬啊,差点变成落井下石的坏人了。不过,既然当票还回去了,以他们家的财力,估计不及就会赎回去了吧。 这样一想,沈碧瑶瞬间就把刚才那点罪恶感抛到了脑后。 第一百零三章:通缉任务 用当耳环的银子去吃了顿饭,沈碧瑶就又开始为生活发愁了。 她一边吃着阳春面,一边看着手里的材料单。上面写的东西,大多是她听都没听过的,一时半会想全部找齐肯定不可能,所以,还是要先存点钱,这样才能安心地去找材料。 吃完饭,沈碧瑶就又去了菜市口。目前为止,她所知道的赚钱方式,一是当乞丐,二就是杀通缉犯赚赏金了。 如今,她已今非昔比,既然想当一个有格调的武林高手,那她就不可能再去当乞丐要饭了。不然,这事要是哪天被巴拉也来,那多没面子。既然不能当乞丐,那就只能去学师傅大人,当一个赏金猎人了。 呵呵,赏金猎人,一听就够高冷。 沈碧瑶心里不禁开始得瑟起来。 走到菜市口布告栏那里一看,只见布告栏前围满了人,沈碧瑶不愿意跟地群人挤,想了想,就转道去了随近的一碗茶。 一碗茶与一年前一样,小小的茶馆里,依旧挤得满满当当。沈碧瑶寻了个座位坐下,抬手招呼了一声小二:“来壶碧螺春。” 之后,就一直竖起耳朵来听周围的谈话声。 一碗茶是一个三教九流各种江湖人汇集的地方,自然,这种地方,也是最容易打听到江湖消息的地方。 小二刚把茶端上来,沈碧瑶就已经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消息了。 右后方一桌人,此时正在讲着童虎的事情,沈碧瑶一边喝着茶,一边认真地听着。 一人说:“你们听说了没,前两天又有人去万毒山庄,说是自己找到杀童虎的真凶了。” 沈碧瑶一口茶噎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 不是吧,她和唐无名唐师傅都差不多一年没出去露面了,平日里最多也是在小镇上买点东西,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好不好?现在还有人在找杀童虎的凶手? 沈碧瑶瞬间警惕起来,更加认真的听那桌的对话。 只听得另一个人笑道:“这都一年多了,竟然还有人在打江湖令的注意。要真凶真那么好找,四大门派和马帮早就把人找出来了。人家手底下多少人啊?消息多广?他们都找不到,寻常人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先前说话的那一人也笑了一声,道:“可不是?万毒山庄的庄主一听就听出来是假消息,二话不说就把那人拖去喂蛇了。” 另一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果然又是想撞大运的。这都多少个了,竟然还有人不死心。” 那一人轻笑了一声,说:“富贵险中求。若是成了,非但有大笔的银子,还能有万毒山庄和土瓦寨做靠山,自然会有人想要赌一把。” “哼,他们也不想想,段方名是什么人,哪是那么好糊弄的。随随便便编个消息过去,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就是说啊。想当初,童虎的人头被放在埠阳衙门门口,那凶手连面都没露,直接进了衙门库房,妙手空空取走了五百两赏金。这样的手段,一般人怎能随意找到。” 妙手空空?原来师傅那赏金是偷来的?难怪速度这么快。她当时还纳闷呢,怎么大半夜还有人上班。原来事实的直相竟然是这样。 沈碧瑶不禁想起了刚拜唐无名为师那会儿,他好像也有一天半夜出去了一趟,第二天带了一包银子回来,八成,也是去偷赏银去了。 还有,原来,她们那天去的寨子,叫万毒山庄啊?好惊悚的名字,那那天晚上童虎在一起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段方名了。看样子,两人关系还挺铁的,这都一年了,还在锲而不舍找凶手。 只不过,江湖令是什么?很厉害吗?竟然还有人为了这个不怕死地去招摇撞骗。太特么天真了,江湖如此险恶,连她这个还没正式踏进来的人都知道,江湖这种地方,可不是骗骗人就能混出头的。 苦练武功才是王道! 想想这一年多的辛苦生活,和现在的技能栏状态,沈碧瑶顿时觉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果然是句大实话。 听到这里,沈碧瑶觉得该听的信息都听得差不多了。 注意力从右后方转移到别处,不一会儿,沈碧瑶又听到一则新消息。 “听说,蛇盗已经流窜到这一片地儿上来了。” “是啊,你才知道啊。今天儿镇上的王屠夫差点就死在他的七步倒之下。还是一个路过的小郎中救的。” “我也听说了,那郎中还是个姑娘。” 沈碧瑶两眼一眯,无语。 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人尽皆知了么? 继续听下去,又听到有人说:“你们说,那蛇盗陆岩从西北一直偷盗到此,到底是为何?”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这陆岩原本是万毒山庄的一名杂役,学了几招养蛇的本事。可是这人天生手脚不干净,爱偷东西。后来有一次偷庄里的东西被发现了,就跑了出来。这才一路行窃至此。” “我还听说,他随身养了几条毒蛇。进屋偷人东西的时候,一旦被发现,就立刻放蛇咬人。” “正是如此,王屠夫就是这么被咬伤的。要不是那个小郎中,早就丧命了。” “蛇盗恶名昭彰,现在朝廷已经下了通缉令,要悬赏捉拿他呢。” “哦?悬赏多少?” “听说,有二十两。” 二十两?沈碧瑶睛睛一亮。这个好啊,会放毒蛇伤人,就说明不会功夫,正好她现在又有解毒药在身,不怕毒蛇。这个不就是她赚银子最好的选择吗? 喝完茶,结了茶钱,沈碧瑶就直接去了布告栏前。布告栏前此时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多的人了,沈碧瑶走近前去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一张墨迹尚新的通缉令,显然是刚贴上去不及。 再仔细一瞧上面的画像,沈碧瑶愣了。 这不就是刚才差点刚她撞到的那个人吗?那个人身上正好还带着蛇篓子。这么说,他就是蛇盗陆岩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看来,这二十两银子马上就能到手了。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突然亮起。 “通缉任务:通缉蛇盗陆岩。是否接受?” “是。”沈碧瑶毫不犹豫地接了。 系统面板上立刻出现在了一个任务栏,显示着通缉任务的信息,包括陆岩的画像也能自动扫描了进去,可以调了来查看了。 卧槽,自带扫描技术,简直太高能了。这个技能是只有通缉任务能用吗?如果看书也能直接扫描,那就简直太赞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了,如果直能扫,那挂就开得太厉害了……呵呵。 yy结束之后,沈碧瑶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条小巷,然后纵身起跃,几个腾挪便消失在空中,直往方才蛇盗消失的方向追去。 轻功追人,那可是十分轻松,况且,追得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沈碧瑶就在一个破庙里找到了陆岩。 提起轻身,小心地潜在陆岩的身后,然后捏起一根沾了**引的针,一抖手腕,直接射了过去。 陆岩只感觉到脖子上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似的,然后瞬间就昏昏沉沉,人事不知了。 沈碧瑶立刻冲上前去,把一颗三步倒往他嘴里一塞。五声之后,还没清醒的陆名,就彻底晕倒了。 “欧耶!迷药果然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神器。”沈碧瑶对着空气比了个“yea”的手势,然后把陆岩拖到了破庙的土地像后面,拿稻草把人盖了起来。 当然,她也没忘把那根针拔掉,以毁灭证据。 临走前,看到了那个蛇篓子,一想,这蛇有剧毒,太特么危险了,万一跑出来到处咬人,那简直太糟糕了。 算了,还是等衙门来处理好了。 想了想,就捏碎了一颗三步倒,从竹篓的缝隙中洒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踢了踢竹篓,确定蛇已经迷昏了,这才把篓子拎到陆岩的脚边放好。然后就转身出了破庙。 一路轻功飞到县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着,又把写好的字条扎到飞镖上,然后直接甩手发出,扎到了县衙大堂的大红柱上。 “谁?”正在当值的衙役立刻警觉地四处张望,可沈碧瑶射出飞镖的那一刹,便已经离开了当初的位子了 真正会玩暗器的远程,才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呢,那绝对是百分百暴露隐藏之地的愚蠢做法。 一干衙役找了一圈,没找见可疑之人,又发现飞镖上扎着纸条,就立刻拿下来看。 “蛇盗陆岩现藏于城西土地庙?班头,您看……” 发现纸条的那个小衙役捏着纸条请示班头。 班头皱眉思索了一阵,挥手道:“带几个兄弟去查探一下。” 沈碧瑶见他们信了,这才放心一笑,一路跟着那些衙役一同去了土地庙。 只见那群衙役到了土地庙,小心翼翼地拿拔出刀慢慢进去,看里面没人,都愣住了。 班头看到这种情况,也愣了愣,然后吩咐大家说:“四下找找看,看有没有陆岩来的过踪迹。” 第一百零四章:赏银与字条 几个衙役进了土地庙,小心地四下搜寻,不多时,一名衙役就看到了地上拖曳的痕迹。顺着痕迹一找,很快就找到了神像后面的陆岩。 “班头,在这儿。” 班头带着人过去一瞧,果然发现陆名晕倒在那里,并且,蛇篓子就在他脚边放着,里面的蛇也晕了,一动也不动的。 “看来,纸条上的消息是真的。”那班头道:“先把人带回去,再向大人禀明一切。” 抬人回去的时候,那些衙役还在一头雾水地商量着。 “你说,既然有人知道陆岩的消息,人又被迷昏了,为什么不亲自过来通报,反而要用飞镖传信?这样二十两赏银不就泡汤了吗?” 另一衙役道:“谁知道啊?说不定就是想做好事不留名。江湖上这样的大侠不是挺多的吗?” 沈碧瑶在背后听得直想笑。 做好事不留名?确实不留名,可是是不是做好事,那可就说不准了。本小姐还没那么大公无私呢。 回镇上之后,沈碧瑶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等到了半夜,她就换上了夜行衣,从窗口飞了出去,直奔衙门。 白天的时候,她已经大概看过了,是以,没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了库房。 无声无息地飘落到了库房前,一看房门,就看到上面悬挂着一把青铜大锁。 “糟糕,忘记我不会开锁了。这个师傅也没教过啊,肿么破?” 沈碧瑶搓着下巴略一思索后,就去到墙角扣了一块板砖下来。 算了,反正现学来也不及,事不宜迟,还是用最终手段速战速决吧。 一板砖下去,铜锁应声而落。沈碧瑶眼疾手快用手一接,然后轻轻地放到地上。推门进了库房,找到放银子的钱箱,照例板砖上。然后,拿出二十两,闪身走人。 次日清晨,衙门里一上工,就立刻一片混乱。 昨夜库房里竟然遭贼了!而且那贼还十分嚣张大胆,竟然用板砖直接砸坏门锁,偷走了银子。 待查明了被盗银子只有二十两时,班头一脸惊讶。 “钱箱里共有几百两现银,可那贼偏偏只偷了二十两。刚好昨日被抓的陆岩赏银正好也是二十两。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事很快传了出去,听风揽月楼亦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祁风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把这事告诉了易闻。 易闻听了,同样吃惊,他道:“此次事件,与童虎被杀之时十分相似,都是把通缉犯交予衙门之后,不去领赏,反而去盗银。” “两件事情相隔一年,可能有所联系,也有可能只是有样学样。”祁风道。 “不能马虎。”易闻显得十分慎重:“万一两件事情出自同一人之手,那这于我们而言,就是一大线索。”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命人把那封告密信摹了下来。”祁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向易闻递了过去。 易闻接过一瞧,脸色一变。 “当真是一笔烂字。” 祁风咳嗽一声,道:“江湖中人,目不识丁的亦大有人在,写得不好看,也不足为奇了。” 易闻依旧皱着眉,嘀咕道:“字如其人,既然能把武艺练得如此高强,怎么就不好好学学写家,又是不会写……” 看完字条,易闻又问:“除了这张字条之处,可还有查到什么其他线索?” 祁风道:“我亲自去查探过被盗的库房。虽然锁都换了新的,可是还是能看到一些线索。” “哦?是何线索?”易闻忙问。 祁风眉头一皱,表情有些怪异地说:“手法……极其粗劣。” 易闻一愣:“怎么个粗劣法?” 祁风反问道:“你可知,那人是怎样开锁的?” 易闻想了想,道:“铜丝?宝剑?” 祁风瞟了他一眼:“……板砖……” 易闻又愣了,试探地问:“砸的?” 祁风点头。 易闻脸色也变得怪异起来。 “这手段……果然粗劣……” 祁风道:“实难想像,一个江湖高手,竟然会使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 易闻点头:“简直与街头混混没什么两样。”然后又问:“可还查到其他线索?” 祁风摇头,道:“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这人竟然除了板砖砸锁时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之外,其他竟然一丝线索也没留下,既无脚印,也未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既未留下任何线索,那便很有可能是用轻功。”易闻猜测道。 “应是如此,可是,怪就怪在,若是用轻功,那么墙头应有踩踏过的痕迹才对。可我仔细查证过墙头的青苔,并没有任何踩踏过的新痕迹。” 易闻轻笑一声道:“翻墙而已,若是在上墙之前借力,不用踩墙头,也能进去。” 祁风道:“前门后门偏门附近都有人把守,唯有院墙边没人,但院墙外是几丈宽的街,无处借力。若是要直接从院墙边直跃到墙内,并且不踩踏墙头,那人的轻功定是不弱。” 易闻想了想问:“那院墙多高?” “八尺有余,九尺不到。” 易闻估摸了一下高度,不禁皱起了眉,道:“如此高的院墙,连我都可能跃不过去,或许。楼里能直接跃过去的,除了你和楼主,便只有宫月与江成了吧。” 祁风摇头道:“宫月可以,江成不行。” 易闻顿时又变了脸色,他问:“有如此高的轻功,那人,会是谁呢?” 祁风叹了口气,道:“这还只是轻功,还不知道那人武功如何?” 易闻接道:“若不是像你一样专练轻功,那便武功也不会弱。”想了想,他又突然道:“若是那人武艺高强,为何不直接用内力震断铜锁,而要用板砖呢?” “呃……”祁风一时语塞。 他自己只擅长轻功,武功并不太好,是以,竟然从未想到过这点。 答不出来,祈风所性岔开了话题:“我还查到,陆岩被抓之时,已经被迷药迷昏了。” “迷药?又是小混混的手段……板砖,还有这一笔烂字……哎,我总觉得这事,有些怪怪的。”易闻疑惑道:“你说,除了翻墙不留下线索之外,这人哪一点看着像是高手了?分明就是个街头小混混啊。” 祁风愣了下。他也觉得易闻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整件事情,确实透着一股诡异劲。 易闻想了想,又道:“或许,去给衙门报信的人,确实是一个不留名的侠客,而盗银的人,根本就是衙门里的内贼。内贼不用翻墙进去,自然也就不会留下翻墙的线索了。” “这样……好像确实能解释得通,可是……” 祁风开始犹豫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与沈三姑娘有关的线索,这么一推论,不就又完全与沈三小姐没关系了吗?那他岂不是还是不能给楼主一个交待? 易闻看出了祁风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张字条,我会想办法交给楼主的,这件事情我也会跟楼主说明。至于如何定夺,就看楼主的意思了。” 祁风点了下头,又离开了。 人走之后,易闻看着手里那张狗爬似的字条,自嘲了一声。 “当真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就死马当回活马医吧,查错总好过半点线索也没有。” 事情传到古璟瑄耳中之后,他刚开始也是与易闻同样的想法。可当他看到那张字条时,神情立刻就变了。 回到书房,找出了那张当初从赵延平手中得来的歪诗,细一对照,果然发现了相似之处。 次日,古璟瑄便进了宫见了皇上,找了个借口,要出京去。 听风揽月楼里,古璟瑄把两张字并排放在一起,指着那首歪诗对易闻与江成道:“这首诗乃是沈碧瑶亲手所写,与这张字条对比,你们可看出了什么?” 江成仔细看了看说:“不都一样丑吗?我写的都比她写的好看。” 易闻听到那副字是沈碧瑶写的之后,嘴角就不自觉开始抽了。 “没想到,沈三姑娘一个大家小姐,这字竟然写得……” 古璟瑄见他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你们去拿纸笔,一人写一个‘藏’字。” 易闻与江成依言写了。 古璟瑄拿出他俩写的字,与沈碧瑶的字放到一起,问:“你们看这个草头。” 易闻两下对比一看,立刻看出了不同来,又拿过那张告密的字条仔细一瞧,方才惊觉。 “楼主,你是说,这可能是沈三小姐的笔迹?” 江成看得一头雾水,说:“草头不是这么写的吗?” 易闻与他解释道:“通常人写草头,都是两个十字并排,写四划。而这沈三姑娘写草头,却只写三划,只有一横两竖。你再看看这张钉在衙门上的字条。” 江成拿过来一看,惊道:“果然与沈三姑娘的写法一样。这纸条,真是沈三姑娘写的?” 古璟瑄道:“有这个可能。叫祁风继续去查,务必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好,我这就去通知祁风。”易闻拿着说完,就立刻拉着江成出门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踪迹 一年多了,京城里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沈家五妹妹中,有两个已经快要嫁作她人妇了,而沈碧瑶,依旧没有消息。现在,终于查到了一丝线索,古璟瑄感觉莫名地松下了一口气来。 祈风得知这次暗中报信的人很可能是沈碧瑶之后,也很是振奋。查了一年多没有头绪的事件,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听风堂的人一个个都充满了干劲。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情的沈碧瑶却已经拿着银子踏上了寻找材料之路了。 “东北万年山铁梨木。还要去东北吗?卧槽,东北那么远,完全没去过,这简直大海捞针啊。不对,铁梨木长什么样啊?到时候找错了怎么办?竟然连个图也不给我画。” 沈碧瑶坐了客栈里边看图边抱怨。在这个没有地图的年代,对于一个出门只会打的的人来说,光找个方向就够艰难的了。 原本沈碧瑶还以为不就是找材料吗?只要有钱,多找听,总能找到的。现在看来,特么光找对方向就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了。 思前想后,沈碧瑶还是决定放弃之前夜里轻功赶路的方法,决定改为白天上路。 白天至少可以看个太阳辩个方位,要是晚上,她哪知道哪颗是北极星,哪颗是北斗星啊? 看了看天色还早,沈碧瑶这就结了房钱,直接拎着包袱上路了。 出了镇,沈碧瑶就寻了路往北走。依旧是走小路飞轻功,只是,她这回可不敢跟上回那样,一路上尽拣没人的小路走,而是一直紧随着官道,每每走过一阵,就要回官道看看,看自己有没有走错路。 虽然这样挺累人的,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叫她不认识路呢。 而祁风那边,派出的人手早已到达雾云山脚下的小镇了,可是打听来打听去,完全没有打听出什么消息来。对于那个神秘的告密者,镇上的县衙也是一筹莫展,完全查不出个头绪来。 好容易才得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祈风自然不会甘心。干脆清自来到了小镇上查探。 查了一圈无果,祁风也有些气馁。眼看快到午饭时间,便找了家酒楼吃饭。 正喝着茶等上菜时,不经意往下一瞧,就看见有一胖妇人正喜滋滋地从当铺出来。没走两步,对面一个布摊上的妇人就叫住她同她打招呼。 “呦,这不是王屠夫家的婶子吗?今儿个怎么会来当铺啊?你当家的那么有能耐,还用得着当东西?” 胖妇人笑道:“你还不知道呢?前阵子我们家不是遭贼了吗?我们当家的被那贼的毒蛇咬伤了,差点就没命了,可把我吓得够呛。还好有一个蒙了面纱的女郎中救了我们当家的,这才没事。这耳环就是当初抵的药钱。那女郎中可真是个好人啊,把耳环当了,还把当票还了我,我这不是攒够了银子来赎了吗?” “有毒蛇的贼?莫不是那个蛇盗?”布摊妇人一脸惊讶地问。 “可不是?就是那个天杀的。”胖妇人一提起蛇盗就愤愤地骂了起来。 “他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听说,还是一位不留名的江湖侠客通知的官府呢。” “对对对,我也早就听说了。而且就是我当家的被咬的当天被抓到的。就在城外土地庙。”胖妇人忙说。 “哎呦,这要是早个一天半天的。你当家的也不会被咬了,家里的银子也不会丢。”那布摊妇人说得十分惋惜。 胖妇人反而笑道:“只要人还在,银子总还能挣回来。经过这一事啊,我也看开了。只要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值钱。” “那是那是。” 待那胖妇人转进巷子里,祁风忙从窗户跃出去,飞到巷中等那胖妇人经过。 那胖妇人刚进了巷还没走到一半,就忽然见前面无声无息地站了个人,登时吓了一跳。 “这位夫人,在下想向夫人打听件事。”祁风问。 “什,什么事啊?”王屠夫妻子向后看了一眼,见身后没人,想呼救却不敢,只得哭丧着说:“我,我们家刚遭了贼,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 祁风道:“在下要问的,正是此事。夫人您刚才说,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女郎中就了你丈夫,你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 王屠夫妻子忙说:“都说了她戴着面纱,我怎么知道好长什么样啊?这位英雄,您就放过吧……” “夫人,在下并不是坏人。”祁风一边解释一问继续打听:“在下只想问一问那位女郎中的事。夫人可还记得当时那女郎中说了什么?” “说,没说什么啊……就说,说她是个卖药的,不会看病。她还给我们当家的吃了一颗药,吃过了,毒就解了。”王屠夫的妻子一边想一边说。 祁风又问:“那姑娘可有说她姓什名谁?” “没有。”王屠夫妻子这回答得很快,还一脸遗憾地说:“我当时吓糊涂了,以为我当家的要死了,也没顾得上问……” 祁风看了眼王屠夫妻子耳朵上的耳环,指着它问:“敢问夫人,这耳环的当票,可是那位姑娘写下的?” “是,是啊。不过,东西我已经赎回来了。当票也还给当铺了。” “多谢夫人。”祁风说完,又一阵风般纵身去了当铺,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王屠夫妻子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又吓得悬了起来,忙拔腿往家里跑去。 “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 祁风飞身进了当铺,问找柜的要了那张当票拿来一看,发现落款处的签字,虽然写的不是沈碧瑶三个字,可那字迹却如同告密的纸条上一样又黑又丑。 难道真是沈三姑娘? 祁风赶紧把当票上的签字拓了一张下来,直接命人送回了听风揽月楼里。 古璟瑄此时人还在听风揽月楼,并未离开。听到了祁风送来的消息,当下便认定了那人便是沈碧瑶。 “不会看病却敢给人吃药,只有她才做得出这种事来。”古璟瑄道。 依旧是那么不让人省心,也不怕药不对症,吃出事来。 易闻看着拓来的那张签字直发笑。 “看这落款签名,也确实像是沈三小姐能做出来的事。” 古璟瑄忍不住眉一皱,问:“她签的什么?” 易闻把手里的纸翻转过来,亮出了字迹。 “唐家三少。” 江成一看就蒙了,忍不住问:“如果真是沈三姑娘,她为何签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谁信啊?” 易闻笑了笑说:“她当初还骗我说自己姓吕呢,这会又说自己姓唐。不过,喜欢女扮男装这点,倒是一点也没变。” 古璟瑄道:“净胡闹。” 易闻却说:“行走江湖,谁没有个绰号。沈姑娘这样胡闹,兴许是个隐藏身份的好方法。毕竟她一个姑娘家,在孤身一人在江湖上行走,确实很危险。” 古璟瑄又问:“可她为何会有解毒药,又为何会能进衙门盗银?这一年之中,她究竟经历了何事?” 易闻听出了他的担忧,劝道:“楼主不必担心,沈三姑娘虽然行事怪异,却也是聪明伶俐,定能保护好自己。” 聪明伶俐? 听到这四个字,古璟瑄忍不住朝易闻看了一眼。沈碧瑶若聪明,那天下就没什么人是笨的了。 一想到当初在景园里见到她时的模样,古璟瑄就总是忍不住替她担心。江湖上什么人都有,她又那么容易轻信人,什么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总之,叫祁风盯紧点,尽快把人找到。” 正在赶路的沈碧瑶,突然收到一个系统提示。 “蛇盗通缉令取消,通缉任务完成。 获得江湖阅历十 获得江湖声望二十 或得成就:第一次单独完成通缉任务。 获得称号:无名英雄。” 卧槽,为毛是无名英雄?无名那是我师傅的名字好不好? 沈碧瑶忍不住吐槽。自从认定了自己师傅叫无名之后,就总觉得无名英雄这四个字听起来怪怪的。 原来,只要叫无名,那就随时随地都是英雄了啊。这不就跟生个女儿取名叫美丽,以后就是美丽的妈妈是一个道理了么? 一想到师傅的冰块脸和他和行事做风,沈碧瑶突然觉得好想笑。 特么无名跟英雄也落差太大了吧?无名哪里是英雄了啊?分明是个刺客啊!太好笑了。 而证实了沈碧瑶确实在这个小镇上出现过之后,祁风也开始到处打听她的消息。 “掌柜的,近日里可有一蒙面纱的姑娘在此处往过?” 掌柜的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你是说蒙面纱的姑娘?好像是有过一位……” “何时来的,可还住在这间客栈?”祁风忙问。 “不在了,早不在了。”掌柜的连忙摆手。 “是何时离开的?”祁风又问。 “这……七天前?还是十天前?记不大清了。要不是那位姑娘蒙了面纱,与寻常人不大一样,我早就不记得了,哪还记得是什么时候走的啊?” “那你可还记得,她是相貌如何,身形如何?” “不记得了,我这店里人来人往的,哪里记得那么清楚?除了记得她戴着面纱,其他都不记得了。”掌柜的边说边摇头。 第一百零六章:东北万年山 “那可还记得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是白的?还是粉的?哎呦,这位客官,我真的记不得了。”那掌柜的想了又想,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得连连告饶。 打听不出来,祁风最后又问了一句:“那姑娘走时,可有说过去哪?” “没有,什么也没说,结了银子就走了。” “多谢。”祁风扔下一锭碎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 把整个小镇寻了个遍,结果那些见过沈碧瑶的人,不是记不清了,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祁风不禁有些气闷。 好不容易找到了沈三姑娘的消息,却什么也没打听到。那沈三姑娘行事做派如此特殊,怎么就没一个人记得清楚呢?想当初,他不过在听风揽月楼见过她一此,到现在都还印象深刻,可为何这些人却什么也记不清了? 没办法,打听不到消息,只得派人四处去找。祁风即刻下达了命令,命听风堂之人四方搜寻,方圆五百里,但凡见着戴面纱的女子,一个也不要放过。 可此时此刻,沈碧瑶早已不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了。近十天的时间,她轻功赶路,人早已到了东北。 进了东北地界,忽然就冷了起来。明明还是初秋的天,江南还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东北这边已经冷的要穿棉袄了。 沈碧瑶窝在客栈的土炕上的被窝里,动都不想动。直到正午时分,她才穿上棉袄,出去打听消息。 “您好,请问,您知道万年山在哪里吗?”沈碧瑶第一个问的,就是一个老大爷。 活的久,知道的就越多嘛,问老人总比问小孩靠谱。 “你……说什么?”老头眯着眼睛大声地问。 沈碧瑶清了清嗓子,大块对着那个老大爷的耳朵说:“我是问,您知不知道,万年山?” “什么?”老大爷还是完全听不清。 沈碧瑶无奈地叹了声,心想,还是算了吧,找个再稍微年轻点的好了。 “大娘,打听个事啊,您听说过万年山吗?”沈碧瑶又问一个正在院子里晒鱼干的老大娘。 “万年山?那地方远着呢,你问这个做什么?”大娘抽空瞥了她一眼道。 沈碧瑶一听她知道,立刻喜道:“我要进去找东西。您知道在哪儿吗?多远?在哪个方位?” 那大娘听象是真要去,忙擦了擦手过来打量了她,然后劝道:“姑娘啊,那万年山不仅远得很,又都是深山老林,里面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你小小年纪,有什么东西非要去那种地方找啊?” “铁梨木,我要去找铁梨木,听说只有万年山有,所以我就找来了。大娘,您能告诉我万年山在哪个方位吗?”沈碧瑶继续追问着。 “哎呀姑娘啊,你没听见我说的吗?那地方可凶险得很呐,不仅连路都没有,还有各种没见过的凶兽,我劝你还是要不去的好。铁梨木是什么,从来都没听过。”那大娘还不死心地规劝。 沈碧瑶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一定要去找铁梨木,您就告诉我万年山在哪里嘛。” 那大娘见劝她不动,就叹了口气,往北边一指,道:“一直往北走,再走过三个村,就能看见万年山了。” “北边是吗?谢谢大娘。”问清了方位之后,沈碧瑶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还要往北走,当然得乘着还在正午赶紧赶路了。再晚可就会冻成人干了。 就在沈碧瑶一路往北赶路的时候,另一边祁风还在疯狂找人。 “报告堂主,西边五百里内,所有戴面纱的女子都找过了,没有发现沈姑娘。” 祁风一扫眼前,问:“你们呢?” “亦未发现。” 祁风听完,忍不住懊恼。 线索又断了。这沈三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祁风没办法,硬着头皮回了听风揽月楼。 此时,古璟瑄仍在楼里等他的消息。 “为何不继续搜寻?”听完汇报之后,古璟瑄冷冷地道。 祁风回道:“楼主,我们并不知道沈三姑娘所去的方向,超出方圆五百里,搜寻的范围太大,人手跟不上。” “那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祁风低着头,许久才回道:“……是。” 古璟瑄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顿了顿道:“我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你继续搜查,不可怠慢。” “是。” 好不容易查到了一丝线索,可最后又断了,古璟瑄不免有些失落。 这沈碧瑶虽然平日里看着一点也不精明,可偏偏她一离开,便会完全失去踪迹,寻也寻不到。 三次,她从他眼前消失过三次,前两次都是她自已出现,这一次呢?难道还要等她自己出现不成?难道,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古璟瑄心中不禁有些气愤。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操控的感觉,仿佛一切只能任人摆布,十分无力,十分束缚,十分……难受。 回到京城之后,风十九悄无声息地离开,瑄王也自然病愈了。 病好的消息一传出去,次日,赵延平就找上门来了。 “我前一阵就想来找你了,可是福贵说你病了,于是我就只好回去了。今日看来,恢复的不错啊。”赵延平一坐下,话匣子就自动打开了。 “找我何事?”古璟瑄问。 “当然是给你送账本来了。你忘了,店已经开了一个月了,该对账了。”赵延平说。 “账本送去账房便是。”古璟瑄对开店之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赵延平一挑眉毛,把账本一递,福贵忙上前接过,差人送到账房去了。 赵延平又道:“今儿个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我今日邀了人一起去城郊跑马,想叫王爷赏个脸同去,如何?” 古璟瑄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向来不爱跑马,今日为何突然想去?” 赵延平笑道:“自然是有喜事了。” 古璟瑄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十五岁那年,我爹从关外带了匹马送我,是匹还没成年的汗血宝马。我当时可喜欢了,可是,有一次出去遛马的时候,让他给跑丢了。” “这事我记得。”古璟瑄道。 当时,赵小侯爷可是在悦宾楼喝得烂醉,抱着酒坛子嚎啕大哭。镇远侯爷听说马丢了,提着大棒过来揍人,见他哭成那样,反而下不去手,让家丁把人抬回去了。 “你还记得就好。那马啊,前两天让我给找回来了。”赵延平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古璟瑄惊讶地抬眼看他。 “走了两年的马,竟然还能找回来?” “对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就前两天,冯少他们约我一起去踏秋,就在城南的那片大林子里,那马听到我的声音,就从林子里走出来了。两年了,他竟然还记得我。你说是不是奇事?我当初叫人把京城里里外外方圆几百里都翻遍了,也没找着它的影子,今儿个他竟然自己出来了。这就是缘分啊。”赵延平似是说得十分感慨,但却听得出来,他此时心情十分舒畅。 “缘分?”古璟瑄皱着眉头,摸索着茶盏,思索着这两字。 “当然是缘分。”赵延平说:“这马可有灵性了,除了我和我老爹,谁也不让碰,在外面见人还会躲开,机灵得很。我们从前一次也没去那林子里踏秋过,这回突然想去了,正好就遇见我的马了,不是缘分是什么?” 古璟瑄想了一阵,突然放下茶盏道:“好,那我便去瞧瞧那马。” 赵延平喜道:“事不宜迟,那这就更衣出发吧,我现在就去叫人把他们几个都叫来。”说完,就直奔回家去了。 次日,古璟瑄上朝之后,又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谈天。 “听说,你昨日去了城郊围场跑马?” 古璟瑄顿了一顿,才道:“是。” 皇上看了他一眼,笑道:“多与那些官家公子在一起玩玩也是好事,与他们找好交道,有时候会对自己很有帮助。” “嗯。”古璟瑄随口应了一声。 他如何不知道与人交好于自己有益,看赵延平不就知道了?京城的事情,他无事不晓,可不就是靠这些朋友?只是,他不想而已。 本就不喜欢这京城,不喜欢这里的人,呆在这里不过是迫不得已,又何须再装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来? 听风揽月楼虽然有着他很多不愿意回忆的过去,可是在那里,他反倒会觉得自在得多。 沈碧瑶顶着风雪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万年山脚下。 “特么的,总算是到了。都快冻成人干了,没有暖气的大东北,真是个人间炼狱。”沈碧瑶看着眼前的大雪山,心里就生了怯意。 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抽出那张材料单又看了一遍,然后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应该先去西南寻九眼蛛丝的,那里现在还跟春天似的啊……再不然,去海边找玄青岩,或去西边找赤金石也行啊,为什么我偏偏要先来东北?”说着,风一吹,沈碧瑶又打了个哆嗦:“特么都快冻成狗了,真心不作不死……” 第一百零七章:进山 眼前的雪山,一眼都望不到边。山上所有的树木上,都盖上了一层雪,连全貌都看不见,看上去山南山北都一个样,怎么知道哪边才是长铁梨木的啊? 再说,就算没下雪,沈碧瑶也不知道铁梨木长什么样。这破材料单连个配图都没有。 沈碧瑶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转身走向了身后不远处的村子。 还是花钱去雇个向导吧,这山脚下的猎户估计不少,想必他们应该会比较熟悉这山里的路吧。 沈碧瑶想的果然没错,她到村里一打听,还真有专门给人带路赚些银子的猎户,而且他们也都知道铁梨树。 我就知道,盗墓笔记鬼吹灯这种书,看看还是有点用的。沈必要在心里想,不管故事剧情多扯乎,至少进山里找向导这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你们真的知道铁梨树?”沈碧瑶一边窝在炕上喝着茶一边问那老猎户。 “当然知道,在这万年山脚下的猎户,就没有不知道铁梨木的。”看起来年纪颇大,头发也花了的老猎户说。 这老猎户大家都叫他云老爷子。云老爷子有个孙女,叫秀秀,今年十六,长得在东北这地方,算是清秀的了。 她过来给沈碧瑶加茶,顺便插嘴说:“找铁梨木做什么?这种木头不仅又黑又硬,而且轻得很,烧不得,也不能用来做房子家具,又长在深山里,长得慢还不能强结果子。你要找这个做什么?” 沈碧瑶冲她笑了笑说:“不知道,我师傅叫我找,我就来找了。” “那你师傅也奇怪,没事叫你大老远来找这个。”秀秀说。 “秀儿!人家要找铁梨木自然有人家的用处,你别乱说话。”云老爷子生怕孙女心直口快得罪了沈碧瑶和她师傅,忙喝住了她。 秀秀她爹说:“这铁梨木在我们这里确实没什么用,现在虽然是快入冬了,但我爹知道那树长在哪里,要去找也不难。指不定还能在下毛风雪前回来。” “真的?”沈碧瑶立刻一脸幸喜地问。 云老爷子答吧答吧地抽了几口烟,这才慢悠悠地说:“找树不难,搬回来也不难,那树轻,一两个人搭把手就能抬回来一棵。但那树硬得很,不好砍,一两个人砍不动它。” “那就多带几个人去呗。”沈必要无所谓似的说。 云老爷子一听就呵呵地笑了起来,秀秀爹也笑,秀秀娘笑过了之后又说她:“小姑娘家家的,不会过日子,这进山带路多请一个人,便是多一份的钱呐。” 沈碧瑶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花完了再挣嘛。” 秀秀听了吃吃地笑了起来,说:“这话我喜欢,花完再挣嘛。整天算着花多累得慌?” 秀秀娘一指头点在了她的额头上:“就知道瞎说话,你当挣钱养家那样容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沈碧瑶看看秀秀娘,再想想自已家里那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顿时心时就呵呵了。 真是一样的人,百样的活法啊。沈碧瑶突然觉得十分感慨。看着其乐融融的秀秀一家人,她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快两年了,好像就特么没过过一天正常点的日子。真让人唏嘘…… 云老爷子笑了几声说:“秀秀也不小了,今儿个也十六了,都该嫁人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秀秀红着脸一扭身子,气鼓鼓地说。 秀秀娘又骂她:“又说胡话呢,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你还想赖在家里吃一辈啊?” “不吃就不吃,我就不能自己挣钱吗?”她又看了眼沈碧瑶说:“人家也是个姑娘家,也能自己挣钱,我为什么就不能。” 说得对。沈碧瑶在心里说,可是,姑娘,挣钱也是要本事的啊。姐姐我原来会玩游戏,面在会轻功会暗器,姑娘你也会吗? 云老爷子也在呵呵直笑:“丫头,你要挣钱?你要怎么挣啊?” “我也可以像阿爹一样打猎啊。”秀秀不服气地说。 云老爷子听得直摇头,他道:“打猎可不是女孩家干是活呀。” 秀秀娘也说:“女孩子去打猎,到时候虎背熊腰的,谁还要你啊?” 秀秀小声的嘀咕:“我本来就不想嫁。” 过一了阵,云老爷子瞧瞧烟袋,换了一管烟丝说:“秀儿啊,既然你想自己挣钱,这回,要不要跟我们进山里去?” 秀秀立刻露出喜色,问道:“我可以吗?” 云老爷子笑着拿烟袋朝沈碧瑶一指,说:“可不可以,得问东家啊。” 沈碧瑶忙说:“可以可以,姑娘家想挣钱,该鼓励一下。我师傅当初可是一文钱也不给我,就直接把我从山里丢出来了呢。” 秀秀听得直咋舌:“那你咋还能过得这样好,还能在我们村雇人?你可真厉害。” 沈碧瑶干笑两声说:“我是技术工种,只要找到了对口的事情就能赚到钱。就像你爹会打猎一样。” 秀秀点了点头说:“那还是你师傅好,教会了你安身立命的本事。” 沈碧瑶想了想自己那个好师傅,顿时又呵呵了。 教会了自己本事没错,可那丫的好在哪里了啊?长得不错算吗?整天光膀子劈柴够开放算吗?高冷到一定极致了算吗? 她在雾云山里,整天伺候两个大老爷们,自己还要练功,一个人当三个人用有木有? 仔细想一想,沈碧瑶突然觉得,她貌似……真的挺辛苦的。 现在没人做饭了,不知道师傅和师叔公是不是又在啃干粮了? 云老爷子可能觉得沈碧瑶就这样满口答应,像是他占了人家便宜,毕竟带上秀秀,也要算一份工钱的。于是又连忙解释说:“秀秀会使唤猎犬,咱们进山得带着狗,不然太危险了。冬天的山里,都是一群饿狠了的野兽,要是遇上大家伙,没狗不成。” “听说过听说过。”沈碧瑶连连点头,对云老头的话很是认同。 鬼吹灯里都写过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到时候就算她会轻功,跑得了一时,到时候迷路了怎么办? 这对一个路痴来说,简直太危险了。 之后,云老头又同她说了,进山伐树要多少个人,分别是干什么的,到了山里要带些什么东西。沈碧瑶一一应了。然后二话不说地掏了银子让秀秀娘去帮着置办起来。 村里的习俗是,进山的带路费,是要先给的。因为谁也说不准这一去还回不回得来。靠山吃山的猎户,无论是打猎还是带路,都是拿命去挣钱养家的。沈碧瑶知道这一点后,觉得万分敬佩。 这特么才是有担当的真汉子啊,哪像现代办公楼里坐着的那些。工资高是高,可特么一个个都越来越像娘炮了。 进山的人都是云老爷子挑的,一共五个汉子,外加上秀秀一个姑娘。 因为这次进的是深山,所以工钱也要高些。汉子们是一人一两,秀秀的工钱,云老头只拿了八钱,说是顺便带她历练。 棉被,锅子,盐巴……这些路上必备的东西,统共花了三两二钱,剩下的钱子,秀秀娘如数还给了沈碧瑶。 沈碧瑶又拿了这二钱银子换了秀秀家一块腊肉,说是路上带着吃,省得一路吃干粮,没力气爬山。 东西都由汉子们背着,秀秀敢着猎犬,一大清晨,大家就顶着晨光进山了。 云老爷子走在最前面带路,进山这一块的路,大伙都熟,一个个都埋头走路,不坑声。 沈碧瑶觉得实在是静得很尴尬,就走到秀秀边问她:“诶,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秀秀正赶着狗,认真听四周的动静,听到她问,就说:“爬山的时候说话,会乱了呼吸,容易累,还容易惊着猎物。有经验的猎户,爬山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脚步也要尽量走实,走稳,还得放轻。” “哦,原来是这样,也是怕惊走猎物吧。”沈碧瑶说。 秀秀点点头,朝她一笑:“是啊。惊走了猎物,猎不着东西,就不能去换盐巴和粮食了。” 沈碧瑶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声:山里人生活也不容易啊。 这时,秀秀突然转过头来问沈碧瑶:“沈姑娘,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是,是吗?”沈碧瑶愣了一下,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事情。 秀秀连连点头,说:“我刚才就觉得怪怪的了,刚才仔细一听,真的没听到你的脚步声。” 这里,几个赶路的汉子也都转过头来看着她,很明显,经过秀秀的进示,大家也都注意听了她走路的声音。 沈碧瑶自己也边走边听了一下,果然没有脚步声。 于是故意神秘兮兮地对秀秀说:“不是跟你说过,我是技术工种吗?走出不出声就是我平日里练的东西。偷偷告诉你,我师傅教我的挣钱的法子,就跟打猎差不多,走路能出声,眼神要好,射箭要准。” “真的?”秀秀眼睛一亮,问她:“打猎也能像你一样挣这么多银子啊?” “那当然。”沈碧瑶说:“关键看你猎的是什么?猎只野兔总不可能比猎只野猪赚钱吧。” 秀秀听得连连听头。兔子值几个钱啊?一只活兔也只能换一角盐巴,可是一只野猪就够她们一家子吃好几个月了。 第一百零八章:铁梨木 “那你猎的是什么呀?”秀秀问。 沈碧瑶冲她摇摇手指说:“这个不能说,是个秘密。说出来了,我以后就猎不到了,就只能饿肚子了。” “哦……那我还是不问了。”秀秀伸出一只手,把嘴巴捂了起来。 云老爷子却是回过头,意味沈长地看了沈碧瑶一眼。 休息的时候,沈老爷子走到沈碧瑶身边坐下,一边往烟斗里装烟叶,一边笑着小声问:“姑娘也是猎户?” “算是吧,差不多性质。”沈碧瑶笑了笑说。 云老爷子把烟叶压实了,说:“姑娘猎的,肯定不是畜牲吧。最值钱的畜牲在这深山的最里头,我们这里最有经验的猎户也不敢去猎。那是这座山的命根子,没了它们,这山也就活不长了。” 沈碧瑶朝云老爷子烟斗指的森林深处看了一眼,说:“我猎的那些不是畜牲,但有些也跟畜牲差不多。我……应该算是个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云老爷子听不明白了。 沈碧瑶解释说:“就是抓坏人交给官府,然后拿赏钱的人。” 云老爷子听完这解释笑了,他问:“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倒有这一身本事。那沈姑娘是朝廷的人?” “当然不是。”沈碧瑶立刻接道:“朝廷的人可是公务员啊,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公务员的比例很小的,要进去占个位子太不容易。” 云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说:“就算是也无所谓。我们这个村偏僻得很,连外面谁是皇帝都有人不知道的,朝廷也不会派人来管我们这里。” 沈碧瑶说:“这样也挺好的。江湖中大把的人想要隐退却退不出去,你们倒好,生在这里就跟隐退了似的,真自在。” 云老爷子抽了一口烟,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女,自嘲地笑了说:“自在就好了,山里人拿命换饭吃,哪能真自在得起来?” 过了一会儿,云老爷子又开口说:“早在几十年前,我还年轻的时候,也有人来山里找过铁梨木。当初,也是我给带的路。” “真的吗?几十年前啊?之前怎么没听您说过呀?”沈碧瑶立刻来了兴趣。 “这事有什么可说的?”云老爷子笑了笑说:“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当时只比我大不了几岁,却长得跟仙人似的,哦对了,他走路,也没声。” “跟仙人似的,很好看吗?”沈必要一脸神往地问。 “好看倒说不上,他眼角还有一道刀疤。”云老爷子抽了口烟,回忆着地说:“只不过啊,人一见他,就感觉他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 哦,原来是气质好哇。沈碧瑶听云老爷子这么一说,也开始跟着幻想起来。 比云老爷子还大几岁,那就不可能是师傅了。至少,也该有师叔公那样的年纪了。不知道那人现在还在不在人世啊。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喝了几口热汤,吃了些干粮,又继续赶路。 到了晚上,就用油布搭了个简陋的帐篷休息。 晚上睡在帐篷里,薄薄的一层油布挡着风,火光映进来,能照得看得清人脸。 沈碧瑶和秀秀躺在一个帐篷里,沈碧瑶一时睡不着,就问秀秀:“你们在山里打猎的,经常这样在山里过夜吗?那会不会很危险?” 沈碧瑶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透光的薄油布一点也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有狗呢。”秀秀说:“一有东西靠近,狗就会叫。猎犬可凶呢,三只猎犬能咬死一只快成年的野猪。一只好狗,还能咬死一只鹿。” “那是挺厉害的啊。”沈碧瑶想了想说。 “那可不。”秀秀有些得意的说:“所以我们家家户户都养狗,把狗当亲人看。” “嗯。狗确实是很忠诚的动物。”沈碧瑶说。 秀秀翻了个身,看着沈碧瑶的侧脸问她:“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纱啊,挡风的?” “那倒不是。”沈碧瑶说:“我长得不好看,所以就不露出脸来吓人了。” 秀秀以为她在说笑,笑了几声说:“你骗人。你眼睛长得好看,我娘说过,眼睛长得好看的人,就不会丑。” 沈碧瑶认真地看着她说:“是真丑,你可千万别不信。我一露脸,小孩都会吓得不敢哭的。” 秀秀还是不信,反而笑得更欢了。 有云老爷子这个有经验的猎户带路,在林子里走了三天后,大家很顺利地找到了铁梨木。 在深山中的一个山谷里,云老爷子指着那黑压压的一小片林子说:“那片林子,都是铁梨木。只不过,要砍到树,却不容易。” 秀秀凑上前来看了一眼,说:“这树怎么这么黑啊,看起来阴森森的。” 云老爷子说:“这片谷地长年照不到阳光,所以这铁梨木不仅树干是黑的,就连树叶也发黑。而且这树的附近,还有着一种毒蛇,轻易近前不得。” “啊?还有毒蛇?”沈碧瑶惊讶地说:“那岂不是很危险?” 云老爷子笑了笑说:“若是我第一回来,不知道这里有蛇,那就真的危险了。可既然知道,又怎会不做准备?秀儿她爹,拿雄黄粉给大家撒上。” 一群人身上都撒了雄黄粉,云老爷子这才开口说要带大家进去砍树。 沈碧瑶还是不放心。这树怪异得很,怕是这蛇也怪呢?于是掏出解毒丸,一人分了一丸,这才让大家一起进了林子去。 进了林子,云老爷子指着这些个树说:“沈姑娘,你挑一棵吧。” 沈碧瑶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里的树,有大有小,有粗有细,有高有低。要怎么样的,她也不大清楚。于是,她就问云老爷子:“云老爷子,当初那个仙人找的是一棵什么样的树啊?” 云老爷子瞧了一圈,指着一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说:“就那么粗的。” “那我也找那样的好了。”沈碧瑶走近云老爷子指的树一看,觉得不不错,长得挺直的,于是说:“就这棵吧。” 云老爷子说:“姑娘可选好了啊。选好了咱这就开工了。” “选好了,就这棵了。” 云老爷子听完她这话,就把烟斗往腰上一塞,走到树边上,仔仔细细地绕着树干转了一圈,然后抬手唤来那些猎户们,拿烟灰在树干上摸了一条线,指着这一处对他们说:“待会,就在这里下斧,对准了砍。” 然后又招呼大家先架起了锅子,把雪烧化了,直接把热水往树干上浇。 “云老爷子,这是做什么呢?”沈碧瑶问。 云老爷子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铁梨木比铁还硬,斧头砍不动它,火也烧不坏。不过,若是泡过了水,就会软下来,这样才能砍得动。等干了,又会变硬了。” “还有这样的树?”沈碧瑶听得啧啧称奇。只听说过树要靠水长,没水活不了,却没听说过一定要靠水才能砍断的树。 云老爷子也笑了笑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年山脚下的人,都知道有铁梨木,可是知道要怎么砍下来的人却不多。若不是当年那个仙人非要砍这树,我也不会知道这么个法子。” 沈碧瑶也笑了,她说:“那这么说来,我是沾了那位仙人前辈的光了。” 树其实不算多粗,只是砍起来很麻烦。每砍几斧头就要浇一些热水去泡一泡,然后再砍。这样砍了大半天,树终于被砍倒了。 云老头抬头看了看天色,敲了敲烟斗里的烟灰,对大伙说:“天色不早了,赶紧把树抬出去,不能在铁梨林边上过夜。” “好嘞。”几个猎户忙利索地把手里的工具都收拾起来,出来两个人,一头一尾的把树抬出了林子去。 沈碧瑶看着那一人抱的大树就这么被两个猎户轻轻松松地抬了出去,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树,当真这么轻啊?” 秀秀帮忙拿着工具在跟在她后面说:“当然轻,我家里还有一小根铁梨木呢,我小时候常拿来玩,比一般的木头轻多了。” 秀秀爹听了笑着说:“秀秀小时候常骗没见过铁梨木的男孩子,说那是铁的,还借这个炫耀自己力气大,那些小男孩小时候可怕她哩。” 沈碧瑶听得直笑,她说:“这可真看不出来。” 几个猎户轮换着抬了一阵,在天黑前,大前走到了离铁梨林远一些的背风地。把铁梨木放到一边之后,大家就开始忙活着生火做饭和搭帐篷。 沈碧瑶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也想过来帮忙,却被秀秀赶开了。 “你是东家,怎么能做这些呢?而且,我听说南边的姑娘家可精贵了,你可别碰这些粗活,这有我们就行了。” 沈碧瑶说:“哪里的姑娘都是姑娘,哪有什么精贵不精贵的?我在家里还要成天伺候人呢……” 想到家里那两个,沈碧瑶简直无力形容。 晚上吃过晚饭,秀秀和沈碧瑶躺在帐篷里,一时还睡不着。秀秀就问沈碧瑶:“沈姑娘,你说,南边好吗?有我们这里好吗?” 沈碧瑶想了想说:“那就要看是多南边的地方了。” 第一百零九章:路过京城 “多南?南边还有好多好多地方吗?离我们这里很远?”秀秀满眼好奇地问。 沈碧瑶想了想说:“这么跟你说吧,往这再南一点,就是大齐最繁华的地方,那边冬天下雪,夏天很热,一年四季分明。再往南呢,就是江南,冬天不下雪,春天到处都是花,还有很多河流,湖泊,雨水多,是一个很温柔的地方。再往南,就几乎没有冬天了,一年四季如春。” “真的啊?竟然还有地方冬天不下雪的?”秀秀眼眀都瞪大了。 东北一年十二个月,有四五个月都是下着雪的,可南边竟然连雪都不下,一整年都跟春天一样,秀秀觉得,这样的地方,她连想都想像不出来。 沈碧瑶说:“每个地方都会有自己的特色,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的。这还只是南方,西方那个地方,到处都是黄土地,沙漠。那边树很少,草也很少,放眼看去,全是裸露的黄土,干燥,缺水,水都是用来喝的。那边有的人,一年都洗不上几次澡。” “哎呀,那多脏啊?”秀秀听得直皱眉。 “没办法啊,连喝的水都没有,哪还能有水来洗澡呢?”沈碧瑶说。 “那东边呢?”秀秀又问。 “东边可又不一样了,东边全是水,那边有海,就像一个好大好大的湖,你站在岸边,连头都看不到。那里的水又苦又咸,里面有着各式各样的鱼,还有些会吃人。” “啊?还有会吃人的鱼?”秀秀觉得这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了,山里有吃人的猛兽,海里自然也有会吃人的大鱼。”沈碧瑶说。 秀秀试着幻想了一下沈碧瑶说的那些景像,又问:“那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沈碧瑶摇摇头说:“去过的不多。有些也是我听来的。” “那你以后会去吗?” “这可就说不准了。”沈碧瑶翻了个身,面向秀秀说:“就像这回来这里。我本来没想到这么北来的,可是我师傅让我来找铁梨木啊,所以我只好来了。” “真好。”秀秀说:“要是我以后也能出去看看就好了。” 沈碧瑶冲她笑了笑说:“你已经有最好的了。家才是最好的地方,没家的人,走到哪里,那地方都是别人的。” 秀秀低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万年山才是最好的,家才是最好的,还有阿爸,阿妈和阿公。” 沈碧瑶又翻了个身躺平了,看着帐篷顶上,喃喃地说:“是啊,家才是最好的,一旦离开了,就会知道它有多好了。” 这个夜里,沈碧瑶难得的睡得很沉,并且梦到了很久都没有梦到的现代。梦见了她的小房间,她的电脑,她的家,还有她爸妈和爷爷奶奶。 梦里那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温馨,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回了村子之后,猎户们帮记把铁树锯成了一截截的圆木。沈碧瑶本来想买辆牛车把铁梨木载回去,可是村里都是猎户,没人家有牛。于是云老爷子想了个主意,乘这两天雪大,让秀秀赶狗拉着雪橇,把沈碧瑶送到下个村子去买牛车。 买完牛车之后,沈碧瑶又向村里的人买了些干粮,之后,向秀秀道别,自己赶着牛车一路南去。 秀秀站在路口看了好久,直到看不见沈碧瑶的身影了,才催着猎犬回家去。 赶着牛车赶路,自然没有轻功快。东北地方又远,牛车走得又慢,刚开始还赶得不熟悉,简直又冷又煎熬。 好在,越往南走天气就越加暖和起来。南方的冬天还没正式来,一往林子边过,到处都是飘落的黄叶。经过京城附近时,沈碧瑶不禁走得慢了些,总忍不住朝京城的方向望去。 转眼都快两年了,也不知道四妹妹怎么样了?她走了之后,沈夫人没有了第一刁难对像,不知道四妹妹会不会受委屈。 想想自己过完年就该十五了,四妹妹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不知道沈夫人会不会也像逼迫自己一样逼迫她? 当初逃婚的时候,还有四妹妹帮忙。若是四妹妹被逼着嫁人,还有谁能去帮她呢? 因为担心沈莲瑶,沈碧瑶甚至起了要偷偷回去看看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便立刻被她否决了。 回去了,若是莲瑶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指不定得多担心她呢。而且,现在也不知道沈家人还有没有在继续抓她,再说了,京城里确实卧虎藏龙,要是去了,反而被抓,那就太不值当了。 而且,又考虑到好不容易找来的这一车铁梨木,沈碧瑶决定还是尽快回雾云山吧。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和笑声。沈碧瑶心头一惊,忙将牛车赶进了林子里去。不一会儿,果然有一个人骑在骏马从眼前飞奔而过,先是急刹,然后调了个向,又跑了回去。 “咦?这不是在景园看过的那个小侯爷吗?他怎么在这里?” 不一会儿,又依稀听到了几人的说话声,似是在吹捧这小侯爷的马好。 沈碧瑶这才知道,这些人应该是一群闲得无聊的公子哥们在这里跑马玩呢。 等他们走远了一些,沈碧瑶忙赶着牛车飞快地跑远了。 当初她们五姐妹在京城的公子哥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要是在这里被认出来,那就完了。还是赶紧溜吧。 牛车实在太慢了,沈碧瑶还没到雾云山,身上剩下的盘缠就都用完了。没办法,她只得再想办法赚钱。 沈碧瑶寻了一个小镇落脚,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装束,找到了衙门张贴布告的地方,想找个通缉犯什么的,可是看来看去,却完全没看到合适的。不是离得太远,就是不知身在何处。这带着一个牛车跑路抓人,想想都觉得不现实。 现在离雾云山还有点远,这一车木头可要怎么办啊? 一路上回到客栈,沈碧瑶觉得无奈得很。她在外面人生地不熟,除了会点轻功之外一个朋友也没有。现在缺钱花,连找个朋友借都不行。 一想到借,沈碧瑶就立刻想到了莲瑶。要是莲瑶知道了她的处境,肯定会眼巴巴地给她送银子过来吧。四个姐妹中,就是小四对她最好了。 诶,对啊,没钱可以回家拿啊。这里离京城不又不远,不如……嘿嘿。沈碧瑶想着想着,突然发出一声坏笑。 沈碧瑶在镇上的客栈住了几天,每天早出晚归,天天在镇上的茶馆里坐着喝茶,听说书人说一些京城里的轶闻。也会抽空去布告栏那里悄悄,看能不能顺到什么生意。 待她觉得把京城里的近况都摸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计划着悄悄回一次沈府,去顺些银子。 而此时,沈碧瑶却完全不知道,她的身边,早有人暗中盯着她了。 这天,古璟瑄刚从皇宫回来,就接到消息说,已经找到了一个疑似沈碧瑶的人,而且,就在京城附近。 古璟瑄立刻更衣出门,与风十九碰了面。 “那人在何地?有何特征?”古璟瑄张口便问。 风十九道:“回楼主,堂主吩咐,盯着各处布告栏,注意一个戴面纱的女子。我便是在布告栏前发现她的,暗中跟踪她到客栈,发现她有一辆牛车。” “牛车?”古璟瑄不禁皱起了眉。 “是。而且,属下远远地跟了她几日,发现她平日里除了呆在客栈,便是去茶馆喝茶,除此之外,并没有过其他举动。” 古璟瑄越听眉头就皱得越深,仅仅凭这么点线索,完全不能确定这个戴面纱的姑娘是不是沈碧瑶。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眼。 “你叫人盯紧她,但不要让她发现,今日我还有事要处理,明日我亲自去一趟。” “是。” 回到府里之后,古璟瑄立刻把今日的事情全部处理干净,准备明天亲自去看看那人到底不是底他要找的人。 正好在当天夜里,沈碧瑶一身夜行衣,乘着夜色飞出了窗外,直奔沈府去了。 风堂的人这几天远远地跟着沈碧瑶,见她生活规律,早饭后出门,晚饭后回客栈,从没有过例外,又不敢跟太近,是以根本没有发现沈碧瑶早已悄悄溜了出去。 一路轻功疾行到城门下,沈碧瑶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准了守卫巡逻的空隙,像当初在埠阳城一样,直接轻功加飞凤腾翔上了城门,然后又纵身飞入城中,直奔沈府而去。 纵是两年没回来,沈府附近的路她却依然熟悉。当初逃婚那夜的经历对她来说,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还能记起当初跑过的路。 一路摸到后门,正想翻墙进去,却突然听到“吱呀”一声门响,后门被找开,有人悄悄地从沈府溜了出来。 沈碧瑶连忙一个闪身躲进了暗处,偷偷地看那人是谁。这一看,便忍不住大吃一惊。是她? 大半夜的,她为什么要从后门跑出来,而且还这么鬼鬼祟祟的。 第一百一十章:撞见 沈碧瑶越想越不对劲。沈心瑶一个沈府嫡女,有什么事需要大半夜偷偷从后门溜走的?难道也被逼婚?不能啊,沈夫人可是她亲娘。 越想越不对劲的沈碧瑶决定跟上去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一路,就跟到了一处园子里,那园子的小门没锁,沈心瑶直接推门进去了。等她进去之后,沈碧瑶愿意走到那小门边上瞧了瞧,见那门上的锁是虚挂上的,根本没锁实。 这下,她心中就更加疑惑了。看沈心瑶这轻车熟路的,不是跟人约好了,就是不只来过一次了。 再跟下去,就发现沈心瑶来到园子的一座假山后面。沈碧瑶躲在墙角草丛里看着,发现她一脸心急地站在那里,似是在等人。 正当沈碧瑶纳闷的时候,另一个人出现了。 卧槽,怎么会是他? 沈碧瑶再一次被惊呆了。李君逸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沈心瑶等的人就是他?不是吧? 可当李君逸走到假山后面跟沈心瑶碰面之后,沈碧瑶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卧勒个去,这个沈心瑶也真有手段啊,真把李大将军给gd上了。现在看她这么紧张的样子,难道是要告白? 沈碧瑶凝神静气,全神贯注地准备看告白现场,目光完全锁完那俩人,耳朵竖得老高,就怕错过了什么关键词。 沈心瑶小声羞涩地说:“你来了。” 李君逸没说话,而是伸手抬起了沈心瑶的下巴,缓缓地亲了上去,亲了上去…… 沈碧瑶感觉整个人都快懵了。 特么的,原来人家不是告白,而是早告过白了。这都直接上二垒了,太特么迅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在他们这个年代,貌似不叫约会,而是叫幽会吧?呵呵,忽然感觉好邪恶啊。 沈碧瑶暗搓搓地想。 可让沈碧瑶想不到的是,更邪恶的,竟然还在后面。 只见他俩亲着亲着,就渐渐地倒了下去,然后,草丛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和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沈碧瑶这回是真懵了。特么的现场啊,特么的露天啊,特么的……你们是古人啊!这么开放,你们爹娘知道吗? 沈碧瑶整个人都呆了,一时忘记了自己还在偷看,心情一乱,呼吸就忘了放轻。 “谁?”衣服已经扒下了一半的李君逸忽然抬头,吓得沈心瑶一个哆嗦。 沈碧瑶忙捂住嘴,飞快地用了隐藏技能。 技能跑条中,沈碧瑶躲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 沈心瑶慌忙的掩起衣服,坐起来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这才惊魂未定地说:“哪有人来啊,你差点吓死人家了。” 李君逸也凝神仔细听了听,发现完全听不到任何人的呼吸声,这才放心下来,继续做该做的事去了。 沈碧瑶见他俩继续,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敢再呆下去了。寻了个机会,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园子。 一路轻功飞到沈府,沈碧瑶直奔了沈心瑶的房间。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沈碧瑶把沈心瑶房里藏着的现银全都搜刮了个干净。 “心瑶啊心瑶,谁叫你偏偏今天晚上去和情郎幽会?还偏巧被我撞见了。这一百零五两银子就当是你给姐姐我的封口费吧。” 轻笑一声,便纵身离开。 临走之时,她去了莲瑶的房里瞧了一眼,在她窗外听她呼吸声平稳,知她是睡熟了,这才安心离开。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沈碧瑶就直接去了马市,赶着马市刚开门就买了匹马,把牛换下,用马拉车,即刻离开了小镇。 当风十九来到客栈时,已是人去楼空。待古璟瑄赶到时,更是除了客栈后院里那只吃草的老牛,什么也没见着了。 古璟瑄看着空荡荡的客房,又听了事情的原委,当场就拍碎了客房里的一张桌子。 带他来的店小二差点吓尿了。风十九等人连忙跪下领罪。 “去追。”古璟瑄沉声道:“无论如何,把人给我追回来。” “已经命人去打探去向了。”风十九立刻回道。 小二听他这口气,还以为这是来寻仇来了,生怕这群凶神恶煞的人逮着他问话,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躲进了后厨房里,半天没敢出来。 很快,风堂的人就带了消息回来。 “那位姑娘清晨曾在马市出现,买了匹马,已经出城去了。” “可打探出去了哪个方位?”古璟瑄耐着性子问。 “西南。” “去追。”古璟瑄即刻命令道。 “是。” 风堂的人动身之际,古璟瑄也骑了自己的马直接出城往西南追去。 古璟瑄的马是皇上赐给他的,可日行千里。策马追了一个多时辰,跑出百里开外,可依旧没有看到沈碧瑶的影子。 难道,她走了小路? 古璟瑄略一思索,便转道沿着小路往回找。可往回走了一半,却仍然没见着哪个戴面纱的姑娘。 风堂的人带来的消息说,那姑娘还带着一车东西,想来不可能走太快,可这一路走来都没见着人影,莫非,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于是,古璟瑄又调转马头,继续朝前追去。 可是,古璟瑄万万没想到的是,沈碧瑶天刚亮就赶马出城了,可是一出城门上了管道,沈碧瑶就想加速。这几天牛车的龟速实在是让她受够了,这回好不容易换了马,自然想快点赶回去。 但沈碧瑶这没赶过马车,一鞭子抽上去,拉不稳缰绳,那马一撒腿就跑偏了道。沈碧瑶扯了半天扯不回,又驯服不了那马,最后一通乱跑,竟然往南边跑了去。 古璟瑄在外追了一天,没找到要找的人,半夜时分,才带着一身疲惫回了王府。 福贵见古璟瑄一大早出门去,半夜里还没回,急得都快疯了,正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拿着牌子进宫去找皇上和太后,古璟瑄就回来了。 “哎呦,我的王爷啊,您怎么才回来?”福贵见着了人,这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准备饭菜和热水。”古璟瑄累得一个字都不想多说,进了房间,就叫人伺候换了一身衣裳。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古璟瑄在马上跑了一天,早饿得不行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又去洗了个热水澡,回了卧房倒头就睡。 福贵见他累成这样,满肚子的疑惑,不知道他出去做了什么,可又不敢去问,问了那就是干涉主子的私事,是大不敬。 福贵忍不住自己嘀咕:“王爷今天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累成这样?” 从房里收拾完的侍女青蓝出来,听了这话,就接了句嘴道:“不仅王爷累了,就连飞云也累坏了。刚才我去打水的时候,见马房的阿山正把一桶水拎去倒掉,听他说,今日刷不了马了,飞云吃完就想休息,都不让他近身。” 福贵听了就更纳闷了。这人和马都累成这样,到底是去干什么呢?这京城时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瑄王亲自这样劳累的吗? 福贵想不通,也不敢乱猜,只能让青蓝别到处乱说,自己也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第二天清晨,沈碧瑶一脸疲惫地赶着马往官道上走。一边走一边念:“马啊,我花那么多银子把你买来,为了你,我还舍弃了为了劳心劳力的老牛,你就不能听点话吗?乖乖地往正道上走不行吗?乖,听话啊。” 好容易有了点经验,把马赶回了正道上,沈碧瑶这才一路继续往西南走。只不过,这往南一绕,正巧就绕过了一路寻她的那些人。 古璟瑄累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又听报信的人说,人又没找着。不禁有些恼火。 眼前的人都能跟丢了,那个戴面纱的人到底是不是沈碧瑶? 没有亲自确认一眼,古璟瑄心里就一直有些放不下。可这回人又不见了,要再找,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找到。 祁风听到这事的时候,冷汗都快出来了,当下就狠狠地训了风十九一顿。 让人在眼皮底下消失,这可是失职。还好那人是不是沈三姑娘还不确定,要真确定了是她,再让人给跑了,还不知道楼主要发多大的脾气呢。 立刻下了命令,再严加盯紧各处的布告处,一人戴面纱的姑娘,一定要跟紧,半刻也不能疏忽。 易闻听了消息,也十分惋惜。 “不怪楼主总说她又不见了。这沈三姑娘要一不见啊,要找起来可真要命。” “可不是?就跟使了妖法消失了似的,咱楼里这么多人派出去找,就是找不到。蛮夷人的事都了了,她的消息还是一点也没有。”江成也觉得这事十分窝火。 孰不知,沈碧瑶现在练的轻功就是专门避人耳目的。暗影无形一出,不仅飘渺无形,更会让他人轻易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正是这样微弱的存在感,才能让刺客更好的隐藏在暗处而不被发现,做到真正的来去无影,神不知鬼不觉。 现下沈碧瑶还只练到第四重,若是练到了唐无名那个地步,恐怕在人群中一个转身,便能轻易摆脱一些跟踪的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毒谷蛛囊 虽然不熟练,可马车毕竟比牛车要快得多。再加上沈碧瑶又有了盘缠,只行了几日,便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了雾云山脚下。 一到山脚下,沈碧瑶就开始犯难了。 山中的雾气全是瘴气,马进不去。可是把马放了,她的这些铁梨木要怎么办? 想来想去,没办法,沈碧瑶只能把马栓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把车也藏好,自己先飞进山去找师傅了。 唐无名跟着沈碧瑶一出来,见了那一车的铁梨木,立刻皱起了眉。 “你带这么多铁梨木来做什么?” 沈碧瑶说:“就砍了一棵树啊。你单子上又没告诉我要多少,我当然就直接带一棵回来了。东北那么远,要是不够用,难道我还再跑一回啊?” 唐无名指着一根圆木说:“只一根,足矣。” 沈碧瑶无语了,开始耍无赖。 “我不管,我千辛万苦地带回来了,难道还丢了不成?谁叫师傅不在单上写清楚的。” 于是,唐无名只得把这一车铁梨木全都捆好抗了回去。 在山里休息了一阵,唐无名又教了她一些放暗器的手法,和用毒的手法之后,又再一次把沈碧瑶赶了出去。 出了雾云山,沈碧瑶又开始犯难了。要找的东西天南地北,这会儿都入冬了,这次,还是往南边走吧,去找九眼蜘蛛丝得了。 西南之地,沈碧瑶之前与唐无名一同去过一次,所以更是轻车熟路。而且,九眼蜘蛛的所在地,正好是万毒山庄的毒谷。 沈碧瑶这回可不像上回那么没经验了,早在出门就,就把蛛丝的需求量,还有要准备的东西事先问了个一清二楚。听说万毒山庄毒蛇毒虫很多,还特意去问师叔公能避蛇虫的药。 结果,欧阳呈直接扔给她一本书说:“书里有,自己找了去配。” “可我不认识你这些药哪个是哪个啊。”沈碧瑶说。 话音刚落,欧阳呈又扔来一本《本草详解》来,说:“自己对着找。” “我……”沈碧瑶气得想骂娘。 靠,再这样虐我,小心我不做饭。哼! 不过,气话只能想想,为了自身安全,沈碧瑶还是乖乖地对着图解去找药了。 药配好了,沈碧瑶本想绣个香囊把药放里面,可是绣了两针,就绣不下去了。干脆就缝了个布带子绑在腰上。 到了万毒山庄,悄悄探听到了毒谷的所在地之后,沈碧瑶就带上各种药物,全副武装地去了毒谷。 知道了方位之后,其实毒谷很好找。因为它的入口处,就竖着一块写了毒谷的大石碑。同时,旁边还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万毒山庄禁地,擅入者死。” 沈碧瑶看着“擅入者死”的招牌嗤笑一声,道:“唬我呢。看过武侠小说和电影的人都知道,擅入者死的招牌都是摆设。切!”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刚走了几步,又逃也似的退了出来。 我勒个去,刚进去就碰见一地的毒蛇,鸡皮疙瘩直往下掉,太特么渗人了。 再一次慎重地检查了自己的解毒丹,三步倒,**引,还有驱虫布包之后,沈碧瑶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踏了进去。 进去之后,沈碧瑶抱着一有危险,立刻轻功遁之的想法,壮着胆子往毒蛇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惊喜地发现,蛇群竟然往后退了一点。 嘿,看来师叔公那本破书上写的方子蛮管用的嘛。 见毒蛇毒虫不敢靠近,沈碧瑶心里也不怕了。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蛇就算再恐怖,那些树上地上爬的各种小虫子就算再渗人又怎么样?不敢靠近,没威胁性,就跟看3d电影没两样嘛。 这种情况只要一自我催眠,要适应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当找到九眼蜘蛛的时候,沈碧瑶就彻底无法再淡定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真有脑袋顶上长着九只眼睛的蜘蛛,还特么有半个人那么大! 沈碧瑶站在那么大只蜘蛛前,头都开始昏了,腿也开始软了。特么的,这蜘蛛吃人吗?太恐怖了有木有? 沈碧瑶定了定心神,摸出了好几根涂了三步倒的毒针,对准一只蜘蛛就甩了过去。 三步倒名字叫三步倒,顾名思义,就是这药入体之后,要三步的时间才能散发它的药性。所以,那蜘蛛中了针,先是感觉到了疼痛,然后再十分愤怒地朝沈碧瑶追来。 沈碧瑶早有准备地运起轻功一逃就是十几米。结果,蜘蛛是没追到她,可是她却因为轻功飞得太快了,踩到了一只来不及躲开的蝎子,吓得沈碧瑶一蹦老高,差点尖叫出声来。 好在,那蝎子一下就被踩死了,她并没有被毒钩子钩到,而且,那只蜘蛛也没追出几步就倒地不起了。 沈碧瑶拿着匕首上前去,强忍住恶心把那蜘蛛的肚子剖开,再从一大堆肠子里找出了蛛囊。 这种九眼蜘蛛虽然有蛛囊,但轻易不吐丝,只有在要产卵的时候,才会吐丝让自己怕到高处结一个网,把卵产在网中。寻常都是用毒液来攻击敌人和捕猎。所以,要取蛛丝,只能杀蛛取囊。 用这种方式杀了三只九眼蜘蛛之后,沈碧瑶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简直太特么恶心了。 用早已准备好的袋子把蛛囊小心裹好后,沈碧瑶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个恐怖且恶心得要死的地方。 回客栈洗了个澡,还特意在洗澡水里加了各种花瓣来去掉自己身上的那股腥味,洗了半天,觉得自己嗅不到任何难闻的味道了之后,沈碧瑶这才换了身衣服,把之前穿的衣服烧了。然后结了房钱,带着蛛囊一路轻功回了雾云山。 把蛛囊交给唐无名之后,唐无名就立刻把三个蛛囊放进了温水里浸泡着。 沈碧瑶看了半天,不知这么做是为什么,于是就问了:“师傅,把铁梨木放桐油里的道理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要把蛛囊放水里?是为了去腥吗?” 唐无名看了她一眼说:“保温。蛛囊里的囊液太冷了会凝固,不融开便抽不出丝来。” “哦,涨姿势了。”沈碧瑶道。 这时,欧阳呈走了过来,对沈碧瑶说:“小徒孙,过来让老夫看看你的脸。” 沈碧瑶无奈地走了过去,摘下面纱。 唐无名这回竟然没有立刻避开,而是瞟了一眼。 欧阳呈仔细看了看沈碧瑶的脸,又拉着她去取了一次脸上的血,然后就把她轰走,自己躲药房去了。 沈碧瑶戴好面纱一脸疑惑地问自家师傅:“师叔公他怎么了?其实我上回就想问了,这两次回来,他怎么没让我试他的新药?” 唐无名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沈碧瑶愣在了当场。 刚才,她好像,在师傅的眼里看到了笑意,还是略带嘲讽的那种……是错觉吗?是吧,肯定是的。不然,这里就她和师叔公两个人,他嘲讽的是谁? 她吗?不可能,师傅大人对她的态度向来是无视与鄙视。师叔公吗?更不可能,师叔公虽然性格二得可以,可实际上却是掌握着这屋中生命生死大权的人,更何况,他也没理由嘲讽师叔公啊。 所以,沈碧瑶觉得,这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于是,沈碧瑶就去洗了个手,然后去厨房做饭去了。 一顿饭还没做好,沈碧瑶就听到外面一声动响。走出厨房一瞧,就看着师叔公一脸气呼呼的表情在那里摔东西。 沈碧瑶忙上前去拦着,劝道:“师叔公,您生什么气啊?生气也犯不着摔东西啊,我和师傅赚钱从来面买来这些搬到山里容易吗?” “哼,那我更要摔。小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外面吃什么了?”欧阳呈气得连气息都不稳了。 “没吃什么啊?”沈碧瑶想了半天,说:“就是客栈里的东西,还有干粮啊。出门在外的,还能吃什么?” “哼。”欧阳呈听了冲她哼了一鼻子,又问:“是不是有人给你吃了什么药,然后让你别告诉我的?” “没有啊。”沈碧瑶一脸无奈地说:“您老人家呆在这深山里长年不出门,外面谁知道你是谁啊?” 欧阳呈听了这话更气了,扯着嗓子直骂:“外面人不知道老夫是谁?小丫头片子没见识,哼,老夫不屑与你说话。” 说完,就大袖一甩,进了自己的药房,把门重重地关上。 沈碧瑶隔着面纱冲关上的门做了个鬼脸,小声说:“有本事也不屑吃我做的饭啊,哼。” 说完一转头,就看到唐无名靠在门边,正眼带笑意的看着这边,依旧是那种略带嘲讽的笑意。看得沈碧瑶一个激灵,心里直发毛。 师傅大人和师叔公,不会是中了邪吧,怎么都没一个正常的? 打着哆嗦回厨房继续做饭。沈碧瑶告诉自己千万别瞎想。要是这两个人都中了邪,那天下大乱可就不远了。一个是杀手,一个是大夫,还特么都是本行业中高手中的高手。这两人要是在外面乱来,那死的人绝对是一片一片的。后果不堪设想啊不堪设想。 第二百一十三章:一味药方 如此算下来,两人虽然相识十年,可相处的时间,或许连数月也没有。 宫月认为,定是因为如此,古璟瑄才会觉得沈碧瑶如此重要。 他本就对女人不曾有过在意,若非沈碧瑶那几个月时整天缠着他,他又怎会如此紧张她? 想通了这层之后,但凡古璟瑄回到听风揽月楼里,宫月纵是离得再远,也会立刻赶回来,只为与他多相处些时日。 沈碧瑶一路南行,纵着轻功,几日便到了海边。 海边到处是渔村,大都自给自足,少有外人来。沈碧瑶刚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对她十分戒备,好在,她是个姑娘,大家对她倒也还客气。 小渔村里只有一定客栈,客栈里也只有三间房,而且还都空着。沈碧瑶挑了一间房住下,吃了些特色风味,欣赏了一下海边美景之后,便开始打听起怎样寻找海底银沙来了。 “掌柜的,你可知海底银沙?”吃完饭,沈碧瑶就直接询问起柜台上算账的老掌柜来。 老掌柜笑道:“不晓得。老朽只是个开店的,海里的事,姑娘应该去问下海的人。” 沈碧瑶点了点头道:“说得有理,那我就出去溜达一下。掌柜的可知道这村子里,谁人是最有出海经验的人吗?” 老掌柜又笑道:“姑娘,我们这个小渔村,靠海吃海,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靠出海捕鱼过活,你要问谁最有经验,只消出去问一圈就能知道了。” 沈碧瑶了然地点点头,道了声告辞,便出了店门。 “这个老掌柜,不愧是做生意的,人精啊。” 说了这么多话,却是一点信息也没透露。怕是觉得沈碧瑶是外来人,不便透露村里的消息,可又是客人,不好怠慢,所以才既推脱,又给她指明了方向。 不过,按照老掌柜说的方法,在外头问了一圈,刚开始还问不出什么来。可一掏银子,那就有开口了,问什么说什么。 “姐姐,这里就是这就是游涛的家了。” 那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见沈碧瑶掏出来的二两银,立刻就把她带到了最有经验的水手家门前,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不知道多亲热。 “你口中的这个游涛就是你们村里最有经验的水手?”沈碧瑶问他。 “当然,游涛大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独自出海捕鱼了,他也是我们村里出海水程最远的人,有什么事情问他准没错。若是他不知道的,别人多半也不知道。”那小少年一脸得意地说。 “行,那你回去吧。有事我会去再找你的。” “好。”那小少年应了一声,就乐颠颠地回去了。 沈碧瑶敲响了游涛的家门,敲了许久,才有一个大汉极不耐烦地来开门。 “你是何人?为何敲我家的门?”开门的大汉一见沈碧瑶不是村里人,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来。 沈碧瑶露了个笑意,和善地问:“请问,您是游涛吗?”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我就是,你找我何事?” 沈碧瑶见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态度更好了,她道:“是这样的,我从中原方向过来,想向您打听些事情。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海底银沙?” 游涛皱起眉头来说:“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既然是从中原过来,又怎会知道海底有银沙?” 沈碧瑶一听,立刻激动地说:“你真的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海底银沙在哪里?要怎么样取出来啊?” 游涛正想回答,屋里就走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来。 “涛儿,谁来了?” 游涛立刻上前去扶着他,嘴里还说:“爹,您怎么出来了?这几天海风大,您腿疼就要下床来走动,说您怎么说不听呢?” 游涛爹说:“听你与人说话,就出来看看。”他瞧了眼沈碧瑶,问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沈碧瑶笑道:“我从中原方向来,特来打听海底银沙的事。” 游涛想把他爹搀回屋里,便道:“您还是回屋里躺着吧,乘白天不疼就多睡会,等到了晚上凉了下来,就又疼得睡不着了。” 沈碧瑶听了,忙问:“老先生这是怎么了?还腿疼得睡不着?怎么不去看大夫啊?” 游涛爹笑了笑说:“不碍事,老毛病了。年轻的时候下海捕鱼,老了就腿疼膝疼,村里的人都这样。” 一说到这个,游涛就面露难色,显然是见老爹受苦心里跟着难受。 沈碧瑶听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风湿嘛,常见病。 “既然这样,怎么不去治啊?生忍着多难受啊?”沈碧瑶说。 游老爹听了便笑了,他道:“姑娘没听明白,这不是病,而是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是如此。任谁上了年纪,都会像我这般,腿脚疼痛,再下不得海,就只能靠子孙养了。” 沈碧瑶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感情你们还以为这是遗传啊?这是病啊,叫风湿病,从原理上来讲,就是你们这地方湿气太重了,又常年在海上,所以腿里湿气重,寒气重,一到天阴下雨刮风,就会疼痛难忍……应该,是这样子吧?”沈碧瑶一边说一边努力地回忆着风湿病的情况。 游涛听她说得有板有眼的,还有几分能对上症状,忙问道:“姑娘既知这病,可有治法?” 沈碧瑶想了想说:“我倒是记得一味方子,就是不知道这里找不找得到药。” 游涛一听有得治,立刻喜道:“是什么方子?不管什么药,我都会想办法找来。” “呃,你等等,我想想啊,让我想想。”沈碧瑶开始努力地回忆起当初看的那个方子。她还记得,她爷爷年轻的时候上山下乡,派去养鱼,养了十几年的鱼,老了就落下了风湿。后来找了好多中药方子来治。其中有一味她觉得太恶心了,于是就碰巧记下了。只是时间太久,需要想一想。 她这一迟疑,游涛就以为她不愿意说,忙道:“姑娘只要愿意把方子告诉我,海底银沙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真的?”沈碧瑶一脸惊喜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布袋来,问:“这样的袋子一袋子的沙,能找得来吗?” 游涛只扫了一眼袋子,便十分笃定地点头道:“能。只要姑娘肯告诉我治这腿疼病的方子,我游涛无论如何也为姑娘找来。” “那好。你放心,工钱我不会少你的。”沈碧瑶笑嘻嘻地把袋子塞进了游涛手里,又要来了纸笔,写下了一味药方。 写好后,她把纸上的墨迹吹干,给了游涛,说:“这个方子是我知道的最简单的方子了,就是不知道你们这里找不找得到这四味药。” 游涛接过纸来看了一眼,念道:“川乌,地龙,全蝎,黑豆……这四种东西,当真可以治我爹的腿疼病?” 沈碧瑶跟着默念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下脑袋,道:“差点忘了,还有一味麝香,我给你写上。不过,麝香这种东西,只有东北有,而且在这味药里只要用一点点,这东西贵着呢,不能多用。” “麝香?东北?那岂不是很远?”游涛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是啊,离你们这儿是挺远的,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啊。”沈碧瑶道。 “这……”游涛看了看自己爹,面上露出了些许为难地神色,他道:“姑娘,除了东北,别处可还能找到这麝香?我爹年岁大了,我若去了东北寻药,他便没人照顾,我……” “你放心不下啊?也对,正常,人这常情。”沈碧瑶想了想说:“不然这样吧,你先把这四样找齐,麝香的事,我来想办法。” “这,如此便谢过姑娘了,无论此药要多少钱,我都一定会想办法的。”游涛一脸激动地说。 “这都是小事,大不了,我去东北想办法猎一头麝来。”沈碧瑶心想,毒蜘蛛都剖过,还怕猎不到一头麝吗?呃……只要知道它长什么样。 “若真能治好这腿疼病,那姑娘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游涛爹也有激动。 他们村里人,祖祖辈辈受这腿疼病的折磨,许多人都活不过五十。若是此病真能治,那可是代代受益。这个恩情可就大了,村里人几辈也还不清啊。 游涛也是十分激动,迫不及待地就向沈碧瑶打听这其他四味药要如何去寻找。 沈碧瑶拿着那张纸一味药一味药地跟他解释,还好她当初被逼着看了师叔公的药书,这些都能说出个大概来。 “这个川乌啊,生长在山坡的草地啊,还有灌木丛里,花是蓝紫色的,不过,我们要用的是它的根。这个地龙就简单了,就是蚯蚓,哪里都有。还有全蝎,就是蝎子了,抓整只来烤干就行。这个黑豆就是吃的那种,不用解释了吧。” 沈碧瑶一说完,游涛就立刻发问了:“吃的那种?是何种?药也是可以随便吃的吗?” 沈碧瑶转头看向他。 “你……没吃过黑豆?” “那见总该见过吧?就是那种黑黑的,一粒一粒的豆子,就像这么大。”沈碧瑶一边说一边比划。 第一百一十四章:劫道药商 游涛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真的一无所知。 沈碧瑶顿时觉得心好累,竟然连黑豆都不知道。镇定一会儿之后,她就摆摆手说:“算了吧,我去把这些药都找齐了给你,到时候你对着找就是了。” 游涛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感激道:“那就谢谢姑娘了。还没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沈。”沈碧瑶说。 说到找药,沈碧瑶也不耽搁。从游涛家告辞之后,她就回客栈收拾了一下东西,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轻功飞去中原,想寻个城镇,找家药店买齐了这些药。 为了避人耳目,依旧走的是小路,只是这一次,小路上却并不像往常那般寂静无人,反而热闹得很。 远远的,沈碧瑶就听到了人声,于是,放慢了速度,借着林中小路旁边的大树躲避身影,想越过那一队人。 可是,刚走到那些人的身后,前面就忽然窜出一帮手持兵器的人来,往路上一拦,喝了一声:“打劫,要钱不要命,放下东西赶快滚。” 被拦的一行人顿时愣住了,包括沈碧瑶。 沈碧瑶从树干后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那群劫匪,果然一个个长得跟群众演员似的,只不过,气质方面一看就知道是专业的,一点也没有群众演员那样的浮夸或随意。 而另一边,沈碧瑶一看那略显低调的马车,那两边随行的护卫,以前从马车中出来那人一身锦衣的打扮,初步估计,这一群人,十有**,是商人。 可是,商人为何不走管道,而要走小路?按说,商人不都是最害怕遇劫匪的吗?这样就更应该走比较安全的管道啊。难道,也是为了赶路? 从马车里出来的那位锦衣人看起来也算有些气度,此时也不慌乱,笑着朝那群劫匪拱手行了一礼,道:“众位好汉,在下只是路过,想借道一用,若是几位当家的想要买路钱……”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又让仆人再拿了几个钱袋出来,冲那些劫匪说:“这些,就当是我孝敬众位当家的了。” 那打劫几个领头人互相看了看,最前头的那个轻蔑一哼,道:“几袋银子就想打发了我们,当我们是叫花子啊?” 沈碧瑶也翻了个白眼。 真是二货,人家打劫就是想全要,谁喜欢你那九牛一毛?这种情况果断靠武力震慑才有用啊,跟恶人就是要比狠啊大哥。 结果,那些劫匪一看这人随便一出手就是几袋银子,便知道碰上大鱼了,二话不说就直接招呼兄弟们上了。 好在,商人这边也是早有准备,劫匪一冲上来,护卫们就拔刀应战,两边立刻打了起来。 沈碧瑶一直在偷偷关注着,发现两边真打起来了的时候,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勒个去,江湖果然险恶,打个劫都真刀真剑的,太特么危险了。 沈碧瑶静观了一下局势,发现劫匪业务熟练,而那些护卫明显经验不够。刚开始的时候,两边人马还能抗衡一下,可没多久,护卫队就不行了,开始有人受伤。 那仆从看状况开始不利,便压低了声音对那锦衣男子道:“主子……” 锦衣男子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不动不山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的受伤。 沈碧瑶躲在他背后的树后,看不到他的表情,见他背影一动也不动,还以为他是吓傻了。 受伤的人渐渐增多,血腥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沈碧瑶见再打下去就真的要出人命了。于是摸出几粒三步倒,在手中捏成粉末,运着轻功从那群人的头顶上一绕,把药粉全都撒下去。 “一,二,三……” 三声之后,所有人的都倒地不起。 “啧啧,师叔公出品,果然质量都是杠杠滴。这三步倒真是屡试不爽啊。” 感叹过后,沈碧瑶又摸出了师叔公特制的醒脑油,给商户和他的那些护卫都闻了闻。在醒脑油的刺激下,他们渐渐都清醒了过来。 锦衣人最先清醒,他一醒来就见劫匪都倒了一地,一个戴着面纱的素衣女子正在挨个救醒他的护卫。 锦衣人扶着马车站起身来,对沈碧瑶说:“姑娘,方才,是你救了我们?” 沈碧瑶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未见停下,道:“算是吧。” 锦衣人忙道:“在下陌吴,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小事。”沈碧瑶救醒了最后一个护卫,起身道:“这路我还要走,我只不过见不得一下死这么多人而已。” 陌吴笑道:“姑娘真是好心肠。” 沈碧瑶耸耸肩,说:“你觉得好就好吧。” 陌吴顿时愣了,与仆从对视一眼,不知她这话究竟是何意。 沈碧瑶这时下把这个陌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道:“你看起来挺有钱的,经商的吧?” 陌吴笑了笑说:“姑娘好眼力,在下乃是一介药商。” “卖药的?”沈碧瑶再次打量了陌吴一翻,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要不说你是卖药的,我还以为你是卖马的呢。你那健硕的体形,一看就有套马滴汉子那种浓浓的即视感。” 一说到套马的汉子,沈碧瑶脑补中的背景音乐都不自觉地响了起来。 陌吴的脸色有些僵硬,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道:“姑娘真会说笑。在下不过自幼体弱,所以才学了些强身健体的粗浅功夫,是以,看起来会显得比普通商户略微强壮一些。” “你说是说笑就是说笑好了。”沈碧瑶无所谓的摆摆手,依旧在强忍着笑意,忽然,她又道:“不对啊,你既然学过功夫,为什么刚才不出手?” “呃……”陌吴眼神有些闪烁,还没解释,他的仆从便抢过话来说:“我家公子……他是头一次遇见劫道的,给惊着了,所以一时忘记了自己还会功夫。” 沈碧瑶虽然觉得他们几个的眼神态度有些怪怪的,可是也没打算管别人家的闲事,于是也就没想太多。正准备离开,陌吴又突然叫住她。 “姑娘,方才你救了我们,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沈碧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那你想怎么谢我?” 陌吴又拿出那几袋银子,还是说的那番话:“姑娘若不嫌弃,这些银两……” 他话还没说完,沈碧瑶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土豪啊,财大气粗,出手就是这么多银子。” 陌吴话一出口就想起了刚才那些劫匪说的话,又听得沈碧瑶笑他财大气粗,于是慌忙解释说:“不是,姑娘,你千万别误会。在下只是想聊表谢意,并无轻贱姑娘的意思。” 沈碧瑶挑了下眉,笑道:“如果轻贱我就是向我砸钱的话,那我欢迎你轻贱。” 陌吴一听这话却是更急了。 “姑娘,在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表达谢意。是在下说错了话,陌某在此向姑娘道歉。”说着,就真的行了个大礼要向沈碧瑶道歉。 沈碧瑶忙摆手,说:“别别,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既然说是谢我,大不了这些钱我收下就是了。” “这……”沈碧瑶说了收下钱,可陌吴却又觉得这样不妥了,一时不知道这钱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沈碧瑶等了半天,也没见陌吴叫人把钱递过来,自己上前去拿,又好像太掉价了。最后干脆不耐烦的问:“这钱你是给还是不给啊?” “给,给。”陌吴一回神,就立刻让仆从把钱送了过来。 沈碧瑶接过钱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陌吴见她要走,正抬手想叫她,又见她忽然停下来了,“姑娘”二字卡在喉咙里,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沈碧瑶一回头就陌吴向她伸长着手,一副想喊又没喊的样子,还以为他合不得这钱呢。于是又爽快地把钱袋子扔了回去,说:“你说你是卖药的是吧?我方才突然想起来,我出来正好就是找药的。这些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给我些药算了。” 陌吴接下她抛来的银子之时,心还是悬起来的,听完她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不知道姑娘想要什么药?若是在下有的,必定双手奉上。若是在下暂时没有的,也定会为姑娘寻来。”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药物。就是川乌,地龙,全蝎,黑豆,还有麝香。”沈碧瑶道。 陌吴听了,想了想便道:“这些药我都有,只是身边并没有带全,得去了城中店铺才能给姑娘配全。” “那就去你店里吧。”沈碧瑶满不在意地说。 “既然如此,那不如与在下同行。”说罢,便欣然请沈碧瑶上了马车。 沈碧瑶想了想,笑道:“这样多不好,不如我坐外面吧。” 陌吴忙道:“不行不行,姑娘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一个姑娘家,怎好让你与仆从坐在车外。” 沈碧瑶摆摆手说:“没事,我不介意。” 陌吴道:“可在下介意。若是让姑娘坐在外面,那陌某岂不是怠慢了恩人?这万万不可……” 沈碧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指着地下昏迷着的那些劫匪说:“你再不走,他们可就要醒了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取药 陌吴看了看地上晕倒的那些劫匪,十分为难。 “可是,姑娘,陌某断不能让姑娘坐在车外。不如,姑娘坐在车里,陌某坐在车外,如何?” 沈碧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要再这样磨磨叽叽的,我就走了啊。我可是等着买药救人呢,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推来让去。” “这……那好吧。”陌吴最后只得妥协。 “那你进去吧,我就坐在这外面。”沈碧瑶说得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陌吴只得乖乖地坐进了车里。 沈碧瑶一跳上马车坐好,陌吴的那个仆从就挥起了鞭子,赶马前行。那些护卫们也都立刻跟了上来。 沈碧瑶坐在车外自在得很,也轻松得很。坐在马车外面当然没有坐在车里舒服,可是沈碧瑶刚才就一直觉得这名药商怪怪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若是贸然进了他车里,万一这些人是坏人,把她往车里一堵,那她岂不是逃都逃不掉了? 可是坐在外面就好多了,若是这些人要对她发难,她随时可以用轻功加逃跑技能逃得远远的,多安全! 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啊。以前是没能力,只能任人摆布,现在会了轻功,自然得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这样才有安全感嘛。 可坐在车里的陌吴,却十分得不自在。寻思了一阵,便开始找话题与沈碧瑶搭话。 “在下,还不知道姑娘尊姓芳名?”陌名道。 “哦,我姓……唐。”沈碧瑶本想说姓沈,可话到嘴边,又临时换成了唐。 出门在外,又不知对方深浅,还是别用真名比较保险。 谁知那陌吴又立刻得寸进尺地问:“敢问姑娘芳名?” “呃……”沈碧瑶一时有些语塞。姓有现成的可以借用,可是名字那得临时想啊,她完全没有准备好不好?于是,便支吾道:“陌公子,我们才刚见面……” 陌吴道:“唐姑娘可是不相信陌某?陌某只不过是一介药商,承蒙姑娘相救,不过想与唐姑娘交个朋友,以便日后报答唐姑娘的救命之恩。陌某一片真心,难道唐姑娘竟连名字也不愿告知吗?” “……唐雨柔,我叫唐雨柔。”沈碧瑶搜肠刮肚,终于想起了一个姓唐的名字来。 仙剑奇侠传五里面的女主角,唐雨柔。呵呵,还好当初冲着人设玩过这款游戏,还好女主也姓唐。 “唐雨柔?气质温婉可人,当真是配得上姑娘的好名字。” 沈碧瑶听了这话,心里直呵呵。这陌吴睁着眼睛说瞎话舌头也不打结。仙五里的唐雨柔倒是真温婉没错,可他哪只眼睛看出本姑娘温婉可人来了?气质气场不要差太多好不好? 车里又传来了陌吴的声音。 他道:“不知姑娘是从何处来?可是江南人士?” 沈碧瑶偷偷地翻了个白眼:“你查户口吗?” “啊?”陌吴愣了一下,没听明白。 沈碧瑶笑了一声解释说:“我说陌公子,我们才刚刚见面,您就问这问那的。这样,我会怀疑你有所企图哦。” 陌吴一听又慌忙开始解释:“雨柔姑娘莫要误会,陌某不过是想……” “想交个朋友是吧?”沈碧瑶抢过话来道:“可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第一次见,还是生人,互相还不了解,这样就交朋友,也未免太轻慢了。小女子一人孤身在外,对不熟悉的人,多少得提防一下,也是为了自保。陌公子也请不要介意啊。” 陌吴忙道:“是在下太心急了,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沈碧瑶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走小路抄得是近道,没多外,马车就到了城里。进城之后,陌吴直接让马车驶到了药铺,一下车便命人给沈碧瑶抓她要的药。 “这五味药,不知雨柔姑娘要多少?”陌吴问道。 “只要我拿得动,有多少拿多少吧。”沈碧瑶想了想说。 “这……”陌吴听了一愣,然后让药铺掌柜的把店里的这五味药全拿了出来,打包好放在桌上。 “多了多了。这么多我怎么拿得了。” 沈碧瑶看着柜台上堆得满满当当的药,忙说:“拿个包袱,每样装一些就好了。” “听见了没?快给雨柔姑娘包好。”陌吴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立刻领命下去打包药物了。 待药打包好了,沈碧瑶拎起包袱就要告辞。陌吴自然挽留她说:“雨柔姑娘,时近正午,不如吃过午饭再走,陌某知道城中有家酒楼味道不错,不如……” “谢谢陌公子好意。”沈碧瑶忙打断他的话,说:“不过,就人如就火,我拿了药就得尽快赶回去才行。不好意思啊,下次吧。” 说完,便不顾阻拦直接离开了药铺。 “哎,雨柔姑娘……” 陌吴想拦,还是慢了一步,没拦住。 沈碧瑶人一走远,陌吴脸上和善的表情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刚毅与冷漠。 药铺掌柜的朝沈碧瑶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疑惑地问:“大长,方才那位姑娘,到底是何人?” 陌吴笑了一声,道:“路上遇到的。不过,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唐,雨,柔?查查她是哪里人,我要知道她的来历。” “是。”药铺掌柜的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又道:“大长,这次咱们来大齐是来做大事的,您可千万别因为一个姑娘……” 话未说完,陌吴便一眼瞪来,冷声道:“启黎,何时轮到你来管我了?” 启黎立刻右手抚胸,躬身弯下道:“启黎知罪,请大长责罚。” “哼。”陌吴重重地哼了一声,便直接迈步去了后堂。 回去的路上,沈碧瑶还在想那个陌吴。这个名字听得怪怪的,陌吴?莫无?这名起得,要多怪有多怪。而且不仅名字怪,就连整个人给你的感觉也是怪怪的。 沈碧瑶从看到他第一眼开始,就有一种违和感。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穿了一身不适合他自己的衣服似的,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陌吴的那种体形,气场,肤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套马的汉子啊,可是偏偏他又是一个商人,还是药商。 药商不应该都是那些长相文雅的书生吗?难道真是电视剧看多了,产生思想惯性了? 沈碧瑶摇头不解。反正她就是觉得那个陌吴怪怪的。 还有,她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那个陌吴还总是跟她套近乎。不知道这样搭讪已经不流行了吗?本来因为他颜值没到她萌点,好感度不高,又因为这种捉急的搭讪方式,沈碧瑶对他的印象就越来越不好了。 “要不是他正好是个卖药的,姐才懒得跟他扯呢。”沈碧瑶翻了个白眼,继续轻功赶路。 路过离渔村最近的那个小镇的时候,沈碧瑶特意找到了那里唯一的一家药店,问了他们有没有她手上的这几味药。 “姑娘,其他四味本店都有,只是这麝香太过珍贵,而且用得也少,本店没有。”掌柜的如是说。 “行,那我知道了,谢谢掌柜的。”沈碧瑶得到答案之后,就回了渔村。 回去之时,游涛正准备出海去打鱼,一见沈碧瑶这么快就带了药回来了,欣喜非常。他十分激动地说:“没想到,沈姑娘竟然一日内就能把药带回来,实在是……” 沈碧瑶谦虚地笑了笑说:“没什么,也是我运气好,正巧遇到了一个卖药的,这些药他全都有,于是就拿来了。” “真是太好了。”游涛看着这些药,喜不自胜,立刻就想煎来给自己爹喝。 沈碧瑶又忙说:“整天煎药多麻烦啊,而且你又要出去打鱼,不如做成药丸子,这样吃的也方便。” 沈碧瑶记得当初爷爷吃的也是中成药丸,到点就吃几颗,方便的很。丸剂最适合老人了,而且还可以多做一些备起来。 游涛忙道:“沈姑娘说得极是。可是,我药丸子要怎么做?” “这个我会。”沈碧瑶拍着胸脯说道:“我在家见我师叔公做过好多次了。” 熬好药做好药丸,已经到了傍晚。游涛把药丸和药物仔细收好,这才道:“沈姑娘,时候不早,你先回客栈休息,明日一早,我便出海为姑娘去取海底银沙。” “那麻烦你了。”沈碧瑶说。 “不不不,姑娘才是帮我们大忙。有了你的药,我们渔村的人就不用受这种腿疼之苦了。你才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游涛说得煞有介事,倒让沈碧瑶不好意思了起来。 “别老恩人恩人的,不过就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也是有求于你,都一样。” 游涛也不再多说,对她道:“姑娘早些休息,等明日取回了海底银沙,我再去找姑娘。”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离开了游涛家,沈碧瑶回客栈吃了晚饭,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厅堂里吃早饭的时候,掌柜的见了她便道:“沈姑娘,天将将亮的时候,游涛来过,他要老朽告知姑娘一声,他出海去了,两三天后便回。” 沈碧瑶一口鱼粥差点噎在喉咙里。 “两三天?要去那么远啊?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第一百一十六章:又见陌吴 老掌柜笑了笑说:“出远海哪次没个两三天啊?姑娘莫要担心,游涛是我们村里最有好的渔人,这次去的又是水远家的大船,不会有事的。” “哦,那就好。”沈碧瑶听老掌柜说得那样气定神闲的,也就放心了下来。 这两三天里无事,沈碧瑶除了偶尔去看看游涛老爹,剩下的时间闲得无聊,就把这个小渔村里里外外都走遍了。 三天之后,游涛终于出海回来了。刚一上岸,他就来找沈碧瑶了,把装得鼓鼓囊囊的袋子交给了沈碧瑶。 “沈姑娘,幸不辱命,我把海底银沙给取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水手们也道:“我们这回是不去不知道啊,难怪村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海底银沙的事,那样的地方,除了游涛,咱们村没人下得去吧。” 沈碧瑶一听,忙问:“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其他人都去不得?” 其中一名水手抢着答道:“我们村里,就属游涛水性最好,那样深的海底,只有他下得去。其他人要下去了,十有**就上不来了。” 沈碧瑶抱着一袋子沉沉地银沙,笑着对游涛说:“那看来我这回是找对了人了。” 游涛却道:“沈姑娘对我们村有大恩,莫说只是取个沙而已,便是让我游涛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去。” 沈碧瑶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你能把海底银沙取回来,就是帮了我大忙了。现在东西拿到了,我也该回去找我师傅了。” “沈姑娘这就要走?不再多留两天?我们一村人还没好好谢过姑娘赠药的恩情呐。”游涛道。 “是啊是啊,再留两天吧。”其他人也附和着说。 沈碧瑶笑着婉拒了他们,解释道:“实不相瞒,除了海底银沙,我还有其他东西要找,天南地北的,实在是没空。若以后有缘分,还会再见的,就算真要谢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游涛听她这么说,只得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多挽留了。沈姑娘还是忙正事要紧。” 听他这么说,沈碧瑶心里才松了口气。 这几天呆在客栈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这三天,就算在这个小渔村闲得再无聊,她也没出去逛过。 这会儿事情了了,她巴不得快点回雾云山去。 收拾了东西,辞别了游涛他们,沈碧瑶立刻就踏上了回去的道路。 当天傍晚,沈碧瑶像往常一样,到城中找了一间最寻常不过的客栈准备休息。叫了水来擦脸净手,又叫小二送些吃的过来。等的时候,就打开刚拿到的那一袋银沙想研究一下。正看着,敲门声响起。 沈碧瑶以为是小二送饭来了,头也没抬从便道了一声:“进来。” 门应声而开,来人进了房间,却没走到桌前放饭菜。 沈碧瑶疑惑地一抬头,顿时觉得十无力。 陌吴冲坐在床尚翻着包袱的沈碧瑶拱手一笑,道:“雨柔姑娘,别来无恙?” “本来是无恙的……”可是见到你就不一定了。 沈碧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实在不想再见到这个怪怪的药商了,在他面前,她感觉一点也不自在,觉得他这个人哪里都透着怪异,让她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陌吴没听懂沈碧瑶的意有所指,也不以为意。自行走到桌边坐下,对沈碧瑶道:“雨柔姑娘曾说过,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是陌某与雨柔姑娘第二次见面,现在,咱们总该是朋友了吧?” 沈碧瑶无语了。她就不明白了,这个陌吴怎么总想要跟她做朋友呢?难道他没看出来自己对他很不耐烦了么?说好的商人的察言观色呢?这个必备技能难道他洗掉了么? 沈碧瑶无力地说:“陌公子,上回我收了你的药,你便不欠我人情了。我想,咱们没必要一定要做朋友吧?” 陌吴笑了笑道:“相逢既是有缘,既然有缘,自然要珍惜。更何况,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已经算是熟人了,难道,还不能成为朋友吗?” 这次沈碧瑶当着他的面翻了一个大白眼,嗤了一声,说:“少来。别以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我就不知道你是故意找来的。我就在这客栈里露过一次面,如果你没叫人盯着这客栈,怎么我刚到你就找来了?” 听了沈碧瑶这么明了的话,陌吴却完全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笑赞道:“姑娘果然心思敏锐。” “拜托,我又不是傻子。”沈碧瑶十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这么明显的奉承,听得都难受。 “有什么事你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沈碧瑶不耐烦地道。 陌吴一听,也不再闲扯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在下觉得姑娘很特别,所以一心想与雨柔姑娘交个朋友。” 沈碧瑶一挑眉:“就这样?” 陌吴道:“就这样。” 沈碧瑶把头一扭,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陌吴被拒绝得如此干脆,却依旧没有尴尬的神色,反而语气更加坚定地说:“可是陌某,却想与雨柔姑娘做朋友。” 沈碧瑶这回完完全全把无奈写在脸上了。 她道:“陌吴同志,请问你到底觉得我哪里特别了?我改总行了吧?麻烦你不要再找我做朋友了。我很忙,真的,没兴趣也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 陌吴听了这话,笑了开来。道:“这便是陌某觉得雨柔姑娘的特别之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我说话,更没有人对我说出过这样的话来。雨柔姑娘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有意思你妹。”沈碧瑶张嘴就回了一句。 陌吴听了愣了一愣,道:“陌某并没有妹妹。”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说:“你没见过我这样的人,那是你孤陋寡闻见识少。江湖上的怪人多了去了,难道你每个都要缠着他们做朋友?你这人真是有够逗的。” 陌吴道:“可陌某却只觉得姑娘最特别。” 见这人说不通。沈碧瑶叹了口气,把包袱一捆,留下了一小块碎银子,然后走到窗边,对陌名冷眼一瞥,说:“你觉得特别就特别吧,反正跟我没关系,江湖不见。” 说罢,一纵身,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了。 陌吴见她竟然跳窗逃跑,好笑地摇摇头,也起身,跟着跃了出去。 沈碧瑶从窗户跃出之后,并没有立刻运起轻功离开,而是打算再去找一家客栈休息。可才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声响,一回头,就见陌吴也从窗户跳了出来,而且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沈碧瑶半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口,又看了看已落到地面的陌吴。 “你会轻功?” 陌吴笑道:“陌某记得曾与雨柔姑娘说过,在下学过一些粗浅功夫。” 沈碧瑶冷笑一声。粗浅功夫?能从六七米高的地方随便跳下来,那也叫粗浅功夫?你这粗浅功夫的定义范围还真是有够广啊。 冷冷地转身,沈碧瑶决定无论如何也再不理会他了。 这人表面看起来态度和善,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实际上却霸道又固执。人家明明都拒绝的那么明显了,他还死追着不放。我勒个去,真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啊?拜托,霸道总裁也是要看脸的。还真以为只要霸道就行么?太特么好笑了。 沈碧瑶心里直冷笑。又霸道固执又说慌,还口口声声说一心想交朋友。特么当她是无知少女那么好骗啊? 沈碧瑶现在对这个陌吴的好感度是降到了极点,心中早就下了定论。从他的各种表现综合一看,绝壁就是渣男极的,必须敬而远之。 走了一阵,见这个陌吴还一直跟着。沈碧瑶索性直接轻功走起,开始在城中各种穿梭。 陌吴也立刻用上轻功去追,可是连追了过了几个转角之后,他却忽然找不到沈碧瑶的踪迹了。 才短短十几息的功夫,他竟然就把人给跟丢了。 陌吴皱着眉头站在停下的地方,四下仔细看了看,发现人确实没有躲藏在这附近,这才轻笑一声。 “想不到,雨柔姑娘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果然是个十分有意思之人。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知道,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罢,再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才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沈碧瑶把陌吴甩了之后,又转道悄悄地回了原来的客栈。先攀在窗户外听了一阵,确认了自己原来订的那间房间里没人蹲守之后,又从窗户溜了回去,然后把窗关好,销上。 刚一落了销,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沈碧瑶心下一紧,没有应声。结果,敲门声响了三遍之后,门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姑娘,小的给您送饭来了。” 沈碧瑶一听,确实是小二的声音,这才放心地道:“进来吧。” 小二进来之后,把东西放下,正准备出去。沈碧瑶忙叫住他,吩咐道:“若是有人来找我,你便说我不在,知道吗?” 小二有些怪异地抬着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应下了,说:“姑娘,小的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追踪与追踪 房门一关,沈碧瑶就开始吃饭。吃完饭,就立刻睡了。 只不过,她这一晚却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地惊醒,生怕那个陌吴突然又找来。 天一亮,沈碧瑶就立刻收拾东西退了房间,早早地跑路了。 有心提防了之后,沈碧瑶忽然发现,城中竟然真的四处都有查探之人。虽然还不确定那些人找的人就是她,但是因为有陌吴的教训,沈碧瑶只要注意到这样的人,就会立刻避开。 但她毕竟没怎么经历过这种事情,没有系统的红名提示,沈碧瑶要从人群中分辨出那些人,然后再躲避开来,也十分有难度。 没多久,她就被发现了。 一发现有人跟踪,沈碧瑶想也不想就直接轻功飞出了城。出了城之后,一刻也不停地转道小路。借着小路的地势与障碍物,凭着自身轻功的特点,在树林山道中风骚走位,分分钟就把那些跟着的尾巴甩掉了。 一口气窜出数百里之后,沈碧瑶的内息终于跟不上了,不得不坐下来调息。 “真特么阴魂不散,那个陌吴是不是有病啊?” 沈碧瑶从包袱里掏出水囊来喝了几口水,骂了几声,又在周边寻了个比较能躲避视线的地方坐下来调息。 她现在觉得外面真是越来越不安全了。师傅那种在江湖中肆意杀过,又完全不引人注意的技能到底是怎么练的?回去得好好问问。 从前她还不觉得,现在经历过陌吴这件事情之后,沈碧瑶忽然觉得,师傅说的那些话虽然她还不完全认同,毕竟她也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专业的刺客。但是,师傅的那个特殊技能,确实可以学一下。 姐在江湖走过,江湖上留下了姐的传说,但你们却不知道姐是谁。这样的装逼模式,或许真的可以有。 沈碧瑶如是想。 而在沈碧瑶刚才路过的株城,听风堂株城的分堂堂主却已经把刚刚得到的消息传了出去了。 不到一日,消息便到了祁风的手里。 “易闻,找到那蒙面女子了。”祁风道。 “哦?看来盯着各地客栈之举,虽然是个笨办法,便却是十管用。”易闻笑道。 祁风却皱了眉头说:“可好消息只有这一个,坏消息,却有两个。” 易闻问道:“坏消息?还两个?” “嗯。”祁风点了点头,道:“株城的人有发现一名蒙面纱的女子,那女子会轻功,但是,他们还发现,除了我们听风堂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也在找那姑娘。并且……” “并且什么?”易闻忙问。 祁风颇有些懊恼地道:“并且……他们又跟丢了……” 易闻听了,愣了愣,转而笑道:“这便说明,那姑娘的轻功确实不错。” “可是,她真的是沈三姑娘么?按说,沈三姑娘怎么可能在两年之内学会这么厉害的轻功?”祁风皱着眉道。 易闻嗤笑了一声,道:“江湖上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就算她不是沈三姑娘,听风堂也要查清她的身份。咱们听风揽月楼做的本就是情报生意,有这样的人,怎么能不查清底细?” “话虽如此,可……”祁风话说到一半,便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 找来找去,总找不到沈三姑娘的消息,他确实无奈又着急,更气愤。气自己没用,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都能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你也别恼了。”易闻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劝道:“栽在这沈姑娘手里的人,又不只你一个。就连楼主,呵。”易闻说着摇了摇头。 话只说到一半,点到即止,可祁风却完全听明白了。 端起酒杯冲易闻一举。 易闻也端起杯子,与他一碰,两人同饮而尽。 “继续去查那面纱姑娘,还有,把跟踪那姑娘的人也一并查了。”易闻道。 “知道。”祁风说完,把酒杯一放,便又准备跳窗而出。 “哎。”易闻叫住了他:“楼主就在楼里,你真不亲自跟他汇报一声?” 祁风迟疑了一阵,还是道:“不了,你去说吧。” 易闻好笑道:“怎么?找不到沈三姑娘的消息,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躲下去?” 祁风一脸为难地想了想,说:“宫月也在,还是下回吧。” 说罢,便纵身一跃而出。 易闻摇了摇头,又喝尽了杯中酒。道:“借口。” 喝完了一壶酒,易闻便去了古璟瑄的房间,向他回报刚才的消息。 敲门进去,便看到宫月也在房中。 “宫月,你也在?” “我,我来找楼主商议事情。”宫月闪烁其词,不自在地为自己找了个说辞。 易闻笑了笑,顺口道:“是吗?揽月楼近来也这么忙吗?” “嗯……”宫月胡乱地应了一声,把目光转到别处,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易闻也没理会这些,反正楼里的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事情不能让宫月知道的。于是,便直接把刚才祁风带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话音刚一落下,宫月便道:“祁风的人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竟然几次三番地把人给跟丢了。” 易闻看了她一眼,为祁风开脱道:“楼主,我认为,那姑娘的轻功,或许真的有几分能耐,不然的话,听风堂的那些人,绝对不会轻易跟丢。而且,上次那姑娘出现的地方,现今次出现的地方,相隔千里,可时间却并不长。很显然,她一定是用了轻功赶路,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到达千里之外。” 宫月又道:“那你又如何能确定,两位蒙面姑娘就是同一位?或许只不过身形相似而已。更何况,沈碧瑶根本不会武功。” 易闻笑了笑道:“以前,确实不会。” 宫月眉头一皱,争辩道:“难道你还以为她能在这么段的时间内,学会一身武功?真是可笑,可习武真这么突然,那我们那些年算什么?” “好了,别争了。”古璟瑄忽然打断了他们的争论。皱着眉头想了想,抬头问易闻道:“易闻,你老实说,你认为那个姑娘便是沈碧瑶的几率有几成?” 易闻认真仔细地掂量了一番,最后只伸出一个手指,道:“一成。” 古璟瑄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有些烦躁地敲了敲桌面,然后道:“叫祁风继续查,直到查出那姑娘的身份为止。” 易闻道:“祁风已经去查了。” 说完,又看了看宫月,说:“楼主,若无他事,我便先告退了。” 易闻走了之后,宫月不好再以有事相商的借口再呆下去,过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了。 宫月走后,古璟瑄在书桌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到书架边,把书架最底下一层的一套厚书往外一抽,书架便应声移开,书架后的墙壁也沉了下去。 两年了,这个机关他早已摸透,四个机关枢纽也全都找到了,可是,沈碧瑶却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 沈碧瑶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在逃婚之前,一直都呆在沈府,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而且如今脸又毁了。像她这样大家小姐,能躲到哪里去呢?连听风楼都查不到她的消息,莫不是已经…… 只要这么一想,古璟瑄就止不住焦躁。 若沈碧瑶真是死不见尸,那他…… 沈碧瑶,自从遇见她那日起,古璟瑄便感觉自己的心再不能定下来了。 一个姑娘,怎么偏能惹出这么多事端来?扰得他不得安宁。若是当初从来没有遇见过她便好了。 这个念头从心头一闪而过,古璟瑄忽然就觉得心中一空,像是被人从里面抽走了什么似的。 若是从来没有遇到她,他便不会这般着急,这般无奈。若是如此,那他这两年,过得会是怎么样的生活? 两年……不知不觉,已快两年了。 这两年的时光回想起来,古璟瑄忽然发现,他大部分的心思,竟然都花在寻找沈碧瑶上。若是当初真没有与沈碧瑶相遇,那他这两年……又会做什么呢?怕是……会如木偶一般,在京城里扮王爷,在楼里扮楼主吧。 古璟瑄突然冷笑一声。 确实,他是瑄王。太后亲子,皇上同胞亲弟。可是那又如何?他在京城,在王府,无非是扮演一个瑄王的角色,顶着这个名号,这个身份,过着这个人的生活罢了。 而在楼里,他也不过是顶着楼主这个名号,为皇上做些朝廷不便出手的事情罢了。 听风揽月楼楼主的身份,瑄王的身份,都只不过是个身份。 唯有在寻找沈碧瑶一事上,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才会为这件事这般着急,这般无奈吗?才会为这件事情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吗? 古璟瑄的情绪忽然有些乱了起来,他坐回了书桌前,看着对面的机关,开始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想法。 沈碧瑶于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救命恩人?被救之人?令他愧疚之人?或是……其他。 从相识那天开始,他与沈碧瑶经历过的事情,他为沈碧瑶起过的所有心思,都一一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忽然发现,自从沈碧瑶出现之后,他有过许多从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动过许多从未有过的心思。 这一切,从头到尾细想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仿佛他为她起的这些心思,都是顺势而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可是,为什么是她?若是换做了别人呢?他还会起这些心思吗? 古璟瑄忽然又想起了沈碧瑶曾经说过的那些歪理。偶然和必然。 那与沈碧瑶相识,是一个偶然吗?若是,那他对沈碧瑶起的那些心思,又是偶然还是必然呢?若只是偶然,那他当初为什么就顺利成章的那样想了呢?为什么又着急心焦了整整两年?若是必然,那如果换成了是别人呢?他还会像现在这般吗? 古璟瑄此刻忽然发现,他的心,真的乱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再换身份 沈碧瑶甩掉了陌吴的人,不敢再多停留,也不敢再住客栈了,生怕会被陌吴的人盯上,进而摸清了自己的行踪。 一路上昼伏夜出,晚上赶路,一路直奔回了雾云山。 “师傅,师傅,出事了。”一回到山里,沈碧瑶就慌慌张张地找唐无名。 “何事?”唐无名从屋中走了出来。 自从上回杀了童虎之后,唐无名除了去附近镇上买东西,就再没有出过山了。五百两,以他们的生活水准,用个几年不成问题。 沈碧瑶把包袱往石桌上一放,拖着唐无名在石桌边坐下,一脸惊慌地说:“师傅,不好了,我被人盯上了。” 沈碧瑶这样咋咋呼呼的,也把药房里的欧阳呈给惊出来了。一出来就听她说自己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小徒孙,你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欧阳呈一脸幸灾乐祸地走过来坐下。 “我没有啊。”沈碧瑶一脸无辜地说:“我在外面就算不是道德模范也称得上是个好人吧,怎么会闯祸?就是一时眼瞎,不小心救了一个被打劫的药商,结果那个人有病,死缠着我要跟我交朋友。对了,他还会功夫,手下人又多,烦都烦死了。” 欧阳呈听了笑得停不下来:“你又没财又没色的,他为什么缠着你?” “我怎么知道啊?我自己还想不明白呢。”沈碧瑶一提到这事就火大,忙问唐无名:“师傅,你教我怎么甩掉他吧。你说我作为江湖第一刺客名下的首席大弟子,被人缠上多没面子啊。” 欧阳呈听得摇了摇头说:“臭小子要甩掉人那容易,往人群里一钻就难找。可你嘛,啧啧,那张脸就是招牌啊。” 沈碧瑶被说得欲哭无泪。这怎么事情她当然知道。她戴着面纱扎眼,不戴面纱那更扎眼好不好?可这事她自己又能怎么办?这黑斑治又治不好,除了遮起来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唐无名想了想说:“若不能隐没于人中,那便变换身份,同样能混淆视听。” “变幻身份?”沈碧瑶琢磨着四个字,想了想说:“难道,您的意思是,女扮男装。” 唐无名看了她一眼,略一思量道:“也可。” 欧阳呈道:“女扮男装确实能掩人耳目,可是,扮男人可就不能戴面纱了。” “不扮男人就甩不掉那些人了。他们本来就没看过我的脸,而且我报得还是假名字,这样都能找到我,肯定是在外面找戴面纱的孤身女子。”沈碧瑶说。 唐无名道:“不能戴面纱,换成面具便可。” 说完,就起身走回了屋里。 沈碧瑶撑着胳膊凑到欧阳呈面前,一脸讨好地说:“师叔公,您医术那么高明,有没有什么办法,调个什么药出来,改变一下人的声音啊?” 欧阳呈一脸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你才多大啊?就你这身量,扮成男人不用换声也不会有人怀疑,最多大家只当你是一个还没长开的男娃娃。” “可万一有人怀疑呢?有备无患嘛,师叔公,你到底能不能配?” 沈碧瑶一开始质疑欧阳呈的能力,他就立刻开始急了,吹胡子瞪眼地说:“谁说不能?天下没什么药是老夫配不出来的。” 沈碧瑶背地里吐下了舌头。治我脸的药你就没配出来。 可这话不能直说,一说欧阳呈肯定炸毛,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他说:“师叔公,那您能不能配点给我?好用吗?” 欧阳呈哼了一声,说:“我配得药,当然会有效果。只不过,要改变一个人的声音,只能用药弄坏嗓子,让声音变得嘶哑。这样才能让人听不出来原来的声音。” 沈碧瑶听完咽了下口水,摸着自己的嗓子说:“要把嗓子弄坏?难道就没有那种吃了之后,就能变换声音,不吃就能恢复的药吗?” 欧阳呈瞪了她一眼说:“你说的那叫口技。世上没有这种药,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碧瑶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果然武侠小说里写的都不是真的。” “不过,倒还有一种药,能暂时改变人的声音。”欧阳呈说。 “什么药,有副作用吗?”沈碧瑶又问。 “副作用是何物?老夫说的这种药,是能暂时附着在要的嗓子上,让声音听起来像是得了风寒,过了一会儿就会消失。”欧阳呈道。 “那这种药用多了会不会对嗓子有损?”沈碧瑶问。 “自然不会。”欧阳呈道:“这是我配药的时候,配错了方子不小心弄出来的,觉得它无甚作用,就扔到一边去了。要不是你这回问起,我还差点忘了。” 沈碧瑶立刻催促他说:“那快去找找,去找找。” “慢着,先让老夫看看你的脸。”欧阳呈突然道。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我最近一直都没敷药,还不是原来那个样子?”沈碧瑶万分不乐意。 可是欧阳呈执意要看,沈碧瑶只得摘下面纱来让他看了。 看完之后,欧阳呈眉头拧成了一团。再三询问沈碧瑶:“你真的没有吃什么药,也没敷过别的东西?” “没有啊?我在外面不是忙着找东西就是忙着赶路,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个?再说了,我这脸我敢给别人看吗?”沈碧瑶一边说一边把面纱戴了回去。 “那就奇怪了……”欧阳呈摸着胡子一边思考一边回了自己的药房。 沈碧瑶在那听得提心吊胆的,跟在后面问:“师叔公,我的脸怎么了?不会是变严重了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您别吓我啊。” 欧阳呈不耐烦地把她赶了出去,把药房门一关,就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沈碧瑶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知道自己脸上的黑斑有毒,心里一直担心这个毒会不会扩散啊,脸会不会被毒烂了,时不时地就会心里怕怕。可是治不好,她也没办法,只能自我安慰一下,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现在看到欧阳呈这样子,沈碧瑶就更加担心了。 特么要是哪天被自己给毒死了怎么办?又或者,黑斑蔓延开来,长得全身都是,变成一个毒人了怎么办?又或者脸烂了怎么办? 特么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啊。 沈碧瑶打了一盆水来,放在面前,准备对着水照照自己的脸。可是盯着水面,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却还是没那个胆量把面纱摘下来。 作为一个颜控,看到自己的脸丑的那样惨不忍睹,她一定会想死的。 怎么破?自己看不到还能安慰一下自己,可以自我幻想一下。可要真看了,被现实打击到了,那就恐怕真的会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 一想到刚来的时候,唐无名对她的相貌那红果果的鄙视,沈碧瑶就备受打击,更不敢摘面纱了。 最后她还是把盆里的水泼了。 烂就烂吧,死就死吧,死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反正人都丑成这样了,再丑下去活着也没脸见人了,那跟死有什么两样?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沈碧瑶自穿越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深深的觉得,韩国是如此的令人向往,整容技术和现代科技是如此的伟大。 这要是放在现代,她的脸说不定就有救了。 再不济,现代还有各种化妆品啊,粉底,遮瑕,一层一层往脸上涂,总能弄得能见人吧。 可是在这里,那白粉涂厚了一点就跟死人似的,一笑粉就掉,比不涂还吓人。 太特么坑爹了。 在山里住了两天,唐无名就扔给她一张面具。实木雕的,轻薄,只盖了一半的脸,正好把她脸上的黑斑全给盖了起来,露出了眼睛和嘴巴。 沈碧瑶迫不及待地试了一下,换上面具之后,就端了一盆水来照。 “卧槽,手工帝啊。”沈碧瑶对着水里的影子感慨道。 这面具不仅戴着不咯人,现且比面纱便多了。关键是,戴着面具就可以穿男装了,女扮男装,这样那个陌吴总不会那么容易就找到她了吧。 可是,这面具虽然雕得清细,但是木头的,沈碧瑶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师傅,这木头的颜色看起来怪怪的,能不能喷个漆什么的?” “随你。”唐无名无所谓的扔下两个字。 沈碧瑶得了许可,就去镇上买了黑漆来,自己没把面具外层给刷了。 欧阳呈从药房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她把面具放在那里风干,于是就问了:“怎么刷成了黑的,你们女孩家家的,不是喜欢鲜亮些的颜色吗?” 沈碧瑶说:“黑色的白搭啊,适合各种身份。再说了,如果刷的是那种一看就是姑娘家喜欢的颜色,那我女扮男装不是一下就穿帮了么?” 欧阳呈听了点点头,道:“想不到你还挺机灵的。” 沈碧瑶嘿嘿一笑,突然,又叫住欧阳呈道:“师叔公,您有没有那种药,就是抹在脸上会让人晒不黑的?” 欧阳呈想了想说:“你要这个药做什么?” 沈碧瑶道:“你想啊,我以后戴面具出去,这面具只遮一半,晒久了会有印子,到时候一边黑一边白,多丑啊。” 欧阳呈瞥了她一眼:“你现在不是已经一边黑一边白了吗?” “扑!”沈碧瑶又感觉心头被插了一刀,正在哇哇地流血。 第一百一十九章:唐雨柔 陌吴的人跟丢了沈碧瑶之后,并没有放弃,反而派出了更多的人去找她。也正是因为这样,听风揽月楼很快便查清了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人。 “你是说,他们要找的那名面纱女子,叫唐雨柔?”易闻问。 祁风叹了口气,点点头。 易闻也失落道:“这么说,真不是沈三小姐?” 祁风闷头喝酒,没说话。 易闻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打击他的话,便问:“那你们有没有查到,这唐雨柔是什么身份?从哪里学来的如此轻功?还有,为何会有人追踪她?” 祁风道:“追她的人是仁心堂的人。听说,是他们的二东家想要报恩。” “仁心堂?就是那个江南以南最近声名渐起的药商开的药堂?”易闻问道:“他们还有一个二东家?是何人?” “不大清楚。”祁风说:“只听说是一个外商,名叫陌吴,不久前才来江南定居,对江南之地不甚熟悉,又有大笔银钱,所以才想找一个相熟的人合伙做生意。” “又是不知底细的人。”易闻也忍不住皱眉。最近没有头绪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查着查着,就不知道查到哪里去了。 线索总是断了又断,莫说祁风,就是他,也快弄得头大了。 祁风顿了顿又说:“至于这个唐雨柔,我们没查到任何底细,不知道她从而处而来,也不知她是什么身份。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易闻晃着酒杯,一边思索一边道:“身份成谜,又有这一身轻功……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说,她会不会就是一年前杀童虎之人?” “不知道。”祁风道:“童虎一案,到现在也没人能查到一丝头绪,江湖令到现在也已无人再提起了。” 两人沉默地喝了一会酒,易闻最终还是提出了那个祁风不想提的问题。 “如今,已查明那名面纱女子并非沈三姑娘。你打算如何把此事告知楼主?” 祁风目光游离,下不了决心。张了张嘴正想叫易闻代为传达,却被易闻一眼看穿,乘他还没开口便把话给堵了回去。 “你可千万别再叫我给你代传了。这个消息,你自己去说。” “可是,万一楼主生气……” “你也知道楼主会生气啊?所以我就更不会帮你去传达了。”易闻把头一转,打定主意不代他去说。 祁风气恼地把酒杯一放,道:“你说这都两年了,这沈三姑娘从头到尾一点消息也没有,到底会去哪里了?一个大活人,竟然连是死是活也查不出个消息,难道就真的这么凭空消失了?” 易闻听了这话,也是心里一沉。 他也不愿意相信沈碧瑶已经死了,可是,听风堂倾尽全力去找了整整两年,到头来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到底是生,还是死? 最后,易闻叹了一口气说:“无论如何,此事还是要先告知楼主一声。至于沈三姑娘的消息,只能继续再查了。” 祁风也知道再拖也不是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易闻去了古璟瑄的房里。 “楼主。”祁风进门便低头行礼。 “可有查到什么消息?”古璟瑄问。 祁风向易闻看了一眼,见他把脸扭到一边,只得自己开口禀报。 “回禀楼主,属下查到……株城那名面纱女子的姓名,她叫唐雨柔。” 古璟瑄眉头皱起:“唐雨柔?可是真名?” 祁风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无法查证,唐雨柔此人,仿若凭空冒出,查不到一点头绪,而且轻功过人,我的手下鲜有能跟得上的。” “那便去想办法。”古璟瑄道:“无论如何,先查清她的身份与来历,最好,能弄清楚她的相貌。” “是。”祁风领命道。 祁风离开之后,易闻便试探着问:“楼主,已经查了两年,都没有丝毫头绪。我在想,沈三姑娘会不会已经……” “易闻。”古璟瑄打断他道:“无论沈碧瑶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她。否则,我实难心安。” “是,易闻明白了。”易闻顿了顿,又道:“祁风还查到,当初在株城查唐雨柔之人,乃是仁心堂的二东家。此人似是边城新来江南的商人,与人合伙开了仁心堂,目前在江南以南颇有名气,广开分店。我们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古璟瑄想了想道:“查吧。此人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广开分店,想来有一定的财力。查查他的底。” “是。” “江成可有消息?”古璟瑄问。 易闻答道:“前两天传来了消息,说已经到了西北,正在打探马帮的消息。” “嗯。”古璟瑄道:“叫他注意一下蛮夷人的动向。帕吾成为首领已有一年,这一年虽然对大齐尽表忠心,可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甘于屈于大齐之下的。” “是,我这就传信给江成。” 易闻也离开之后,古璟瑄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落寞。 那名面纱女子叫唐雨柔?当真不是你么,沈碧瑶? 古璟瑄现在万分希望,唐雨柔不过是沈碧瑶编出来的名字,而沈碧瑶,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沈碧瑶,碧瑶。只有她,不想让她死,不想让她,在这个世上消失。 春分一过,雾云山里也迎来了春天。草木生发,天气也渐渐软和了起来。 而沈碧瑶也要再一次离山了。 这一次,沈碧瑶把头发绑成了男人的样式,也换上了一身男装,戴上了师傅大人手工制作的面具,带着从师叔公那里搜刮来的药,再一次走出了雾云山的瘴气层。 到了镇上之后,沈碧瑶才发现,戴着面具的男人,和戴着面纱的女人一样扎眼。为了保险起见,沈碧瑶又买了一个带纱的斗笠,往自己头上一戴,衬着一身黑衣,总算多了些高冷气息。 这样,应该比戴着面具要正常点吧。沈碧瑶想。 依旧找了间客栈先住下之后,沈碧瑶就开始研究下一步的去向。 找齐了铁梨木,九眼蛛囊,还有玄青岩中的海底银沙,现在就剩下西北的赤金了。 “只要再找到了西北的赤金石头,那我就应该不用再这样东奔西跑了吧?虽然这样跑来跑去很练轻功,可是也太特么累人了。” 在客栈休息一天之后,沈碧瑶次日清晨就启程往西北走去。 过了江南之后,中原之地,还没有暖和多少,依旧冷得很。沈碧瑶虽然轻功暗器功夫不错,可到底练功晚,根基浅,没多少内力,依旧十分怕冷。 所以一到中原之地,就立刻去买了棉衣。 防寒的东西买过之后,沈碧瑶就发现,她当初从沈心瑶那里顺来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京城离这里不远,要不要再去顺一回呢? 沈碧瑶开始认真琢磨着。毕竟刚开始那一回太顺利了,而且还撞见了沈心瑶的私情,极度地满足了她的八卦之心,虽然,这事只能偷着乐,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成就感。 最遗憾的就是,她没能看到沈心瑶发现银子丢了之后到底是什么反应。 反正,现在轻功也比当初好了,暗器也比那时候更熟练了。而且,沈府也不是什么守卫森严的地方,要不要再去一次呢? 心里一长草,那种冲动就开始抑制不住了,等沈碧瑶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又到了当初住过的京城边的小镇上。 反正来都来了,就干脆再去一趟吧。 沈碧瑶如此自我安慰。 于是,到了晚上,沈碧瑶戴着面具,一身夜行衣,直接飞过城门去了沈府踩点。 再次无声无息地翻过高高的城墙之后,沈碧瑶再一次感叹。飞凤腾翔果然是一个逆天的技能啊。这要是两军对战,要是有一个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过城墙,事先埋伏好,那破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还好师傅大人不是坏人,不然的话,天下大乱,那可就真的是看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想到家里那一对活宝,沈碧瑶再次为天下太平捏了一把冷汗。 还好他们师叔徒三人都是内心正直的好人啊,当今皇上可真应该庆幸。 到了沈府之后,沈碧瑶先去了沈心瑶的房里,发现她这次在家,而且还没睡。 沈碧瑶躲在房顶上,揭了一块瓦往里面看去,只见沈心瑶一身睡服,正坐在梳妆镜着与为她梳头的丫鬟说话。 “明儿个二姐出嫁,你说我梳个什么样的发髻才好呢?” “奴婢觉得,双平髻挺好的。”梳头丫鬟回道。 “不好不好。”沈心瑶忙说:“去年大姐出嫁,我就梳得是双平髻。今年我都快十四了,不能再梳这么小丫头似的发髻。你说,我梳个飞仙髻如何?” 梳头丫鬟迟疑了一会,回道:“小姐,飞仙髻虽然好看,可是多是妇人爱梳。小姐您还没说话,再者又是二小姐大喜,定有很多宾客会来,怕到时候有人见了,会乱说话。”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你说要梳什么样的好?”沈心瑶立刻就起了脾气,整个脸都拉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章:姐妹谈心 梳头丫鬟想了想,最后说道:“依奴婢看,不如梳个分肖髻吧,既然好看,又衬小姐仪态。” 沈心瑶想了想,也觉得挺满意的,就点了点头道:“那好,明日就梳分肖髻吧。好了,你先退下吧,明日可是二姐姐的好日子,我还得早些起来梳妆呢。” “是,奴婢先告退了。” 梳头丫鬟走了之后,沈心瑶并没有熄灯睡下,而是自己对着镜子开始傻笑发呆起来。 沈碧瑶从屋顶向下看她傻笑的样子,时不时的红着脸害羞一下,就猜到她多半是在想她那个情郎了。 切,小小年纪就谈男盆友,还进展那么神速。才十四,未成年呢都,这年头的小女孩都这么早熟吗? 鄙视过她之后,沈碧瑶就把瓦片放了回去,转而去了二姐沈婷瑶的院子,发现她的院子果然灯也亮着。 揭开瓦片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院中桌上,红喜盘中那一身桃红色的喜服。 桃红色的?还是因为灯光的问题看起来有色差?桃红色那可不是正室穿的喜服啊,二姐她到底要嫁的是什么人? 沈碧瑶看得是一肚子的疑问。离开沈府两年,没想到这回再回来,竟然大姐二姐都出嫁了。她本来排行第三,现在她不在沈府了,接下来要嫁的,岂不就是四妹妹莲瑶了? 沈碧瑶深知沈夫人母女两个不是好东西,此时大姐二姐嫁出去了,没有挡箭牌,那这罪可不就要全落到沈莲瑶一个人身上去了。 沈碧瑶是越想越担心,就决定去莲瑶的院子里看看。 一到沈莲瑶的院子里,发现她院子里静悄悄的,再到她房外窗前侧耳一听,听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已经睡了吗?睡了那更好,她还怕在家里说不方便呢。 沈碧瑶从腰间摸出一把小飞镖,插进门缝里,挑开门栓,悄无声息地进了沈莲花瑶的屋子里,然后再走到床前,撩开床幔,认清了里面睡着的人就是沈莲瑶之后,就对着她的脸吹了一把三步倒。 再转身去把窗户的销子拨开,转身回到床前,掀开被子,想把沈莲瑶抱起来,试了一下,发现抱不动,于是改为背。 然后开窗,跃出,再把窗户踢合上,一气呵成。 沈碧瑶轻身的功夫已经练得不错了,基本可以做到来去自如,不被人发现。可是,那必须是她一个人的前提下。 向在她身后背了一个人,就算自己提气轻身,可是背上沈莲瑶的重量那可是实打实的加上去的,所以,沈碧瑶这回飞得很吃力。 好容易把人带到了柴房,沈碧瑶这才拿出醒脑油,在她鼻子下抹了一指头。 清凉刺激的气味往鼻腔里一冲,沈莲瑶立刻就醒了。 睁眼一看,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再用手一摸,发现身下不是被褥,当时就有些慌了。 正准备唤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小声的在她附近说:“四妹妹,别怕,是我。” 话音刚落,沈莲瑶就看到黑暗之中亮起了一点火光,火光照耀之下,是一张半黑半白的脸,吓得沈莲瑶差点背过气去。 “哎,别晕别晕。是我,我是碧瑶啊。”沈碧瑶见她往后一倒,就要晕,忙探过一只胳膊去扶了她一把。 沈莲瑶借着她的手一扶,没倒下,却摸到她的手有温度,这才相信她不是鬼。又听说她自称是三姐姐,便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这才看出来,她是戴了个面具。 “你,你真是我三姐姐?” “当然是我。”沈碧瑶说:“我今天路过京城,就想着回家看看,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大姐嫁人,二也明天也要出嫁了。她们都嫁给什么人了啊?” 沈莲瑶还没听完她的问题,眼泪就答吧答吧地掉下来了。 “三姐,你一走就是两年,音讯全无,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找人给我带个信儿啊?” 沈碧瑶见她哭得这般伤心,一时也觉得心酸很得,却同时又感觉很欣慰,很温暖。不过,这时也只得好生安慰她说:“我这不是怕走露了消息,让爹再抓我回来吗?总之,你知道我还活着,并且不会那么容易死就好了。你三姐我命大着呢。” 沈莲瑶擦了擦眼泪,说:“如今知道你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这两年来,家里发生了好多事。大姐去年夏天出嫁了,明天二姐也要嫁了,五妹妹现在和李将军走得近,爹爹不知道有多看重她呢。” 沈碧瑶小声接道:“确实走得不是一般的近啊……” 沈莲瑶没听清,问道:“三姐姐,你方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沈碧瑶连忙岔开话题,又问:“你说大姐去年就嫁了,她嫁给谁了啊?” “嫁给裘记胭脂铺家裘员外的长房长子。”沈莲瑶道。 沈碧瑶听了笑道:“长房长子?那嫁进去就是大媳妇了,以后要掌家,当个女主人也不错啊。这亲事,是沈夫人给选指的,还是大姐自己选的?” “是大姐自己选的。”沈莲瑶说起家里的事来,也没再哭了,仿佛是憋了很久无人倾诉似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把这些事全都说出来了。 “裘家夫人相中在大姐贤淑,说大姐人品好,就派了媒人来说亲。母亲当初是不愿意的,觉得只是个商户,而且又是卖胭脂水粉的,说人家的生意做不大,再做出就是这样,不想让大姐嫁过去,想让大姐嫁到更有钱的人家去。可是裘夫人几次三番地遣媒人上门来游说,后来,这事就让大姐给知道了。” “再后来呢?”沈碧瑶问。 “再后来,裘夫人的媒人再来的时候,母亲就不愿意见了。大姐听说了,就自已穿了丫鬟的衣瓽,悄悄去见了媒人,还让身边的珠儿打听了一些裘家大公子的事情。大姐听说裘夫人看重她,想把她带在身边学掌家,又听说裘大公子是个老实本份的,做人好,讲信用,这才下了决心,当天晚上就去求了母亲,说想嫁到裘家去。” 沈碧瑶听得咋舌:“没想到大姐平时温温吞吞的没什么脾气,真下了决心,胆子也够大的啊。” 这年头,姑娘家自己选婆家,那说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大事。大姐向来本份得很,从来规规矩矩,就连说话都不多说一个字,没想到这回,还真敢说敢做。 沈莲瑶见她竟然还笑话大姐,瞪了她一眼说:“再胆大也没你胆大,说逃婚就逃婚,还两年不回来。” 眼见着莲瑶说着又要红眼睛,沈碧瑶忙笑着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要真回来给那个死老头,还能有这样好?好了,不说我了,说大姐。大姐去求夫人,夫人就同意了?她有这么好说话?” “母亲当然不同意。”沈莲瑶说起这事来就忍不住叹气,她道:“我也是这时才真正看清楚,我们几个在母亲眼里,那就是养来换钱的。母亲不同意大姐嫁到裘家去,想把她嫁给舅爷介绍的一户大商户人家去,可大姐一心只认裘家,甚至以死相逼。母亲怕把她逼急了,大姐也会像你一样,闹出逃婚这样的……事来。就给大姐提了个条件。” 沈碧瑶越听越觉得这事情太像小说,太像电视剧了。果然是艺术源于生活,该有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一点都不少。立刻就接着问:“提了什么条件?” “母亲说,要是裘家能像张员外那样拿出六十担抬彩礼来,就同意让大姐嫁到裘府去。” “六十抬?她这是要卖人呐?” 六十抬彩礼,沈碧瑶都觉得快听不下去了。一品大员嫁女不过六十抬彩礼,裘家不过有几间收益不错的胭脂铺子,沈夫人开口要六十抬彩礼,这绝对是漫天要价。 沈莲瑶叹道:“还不是那个张员外,当初抬了六十抬彩礼来要娶三姐你,这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母亲在外面不知道在外面多有面子。可是转眼你逃婚了,彩礼给抬回去了不说,而且母亲也没脸出去见人了。所以说六十抬,不过是想找回脸面来。” “哼,脸面?里子早坏透了,还摆脸面,自欺欺人罢了。有内涵的人才不会活在别人的嘴皮子底下呢。”沈碧瑶轻嗤道。 “哎,说得容易,可又有谁能做到呢?哪里没有是非口舌?就是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那后来呢?”沈碧瑶又问:“裘家真出了六十抬彩礼?” “裘家哪里出得起那么多彩礼啊?”沈莲瑶现在说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道:“大姐当时都快死心了,可是后来她又不甘心,哭了一晚之后,就溜出去找了裘大公子。” “她,她自己去找裘大公子?”沈碧瑶这回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才是真大胆呐,她就不怕被人看见说闲话吗?” 沈莲瑶说:“我觉得大姐应该是被逼急了,所以顾不得那么多了。要知道,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一朝嫁错,那一辈子可就这么毁了。” 沈碧瑶点了点头说:“以大姐那种万事不出错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确实是孤注一掷了。再然后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二姐出嫁 “会。”沈碧瑶说:“不过,我回来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亲娘也不行。知道吗?” “知道了,我谁也不会说。”沈莲瑶忙道。 “那就好。现在我该走了,再晚,厨房烧水的仆人就该起床了。”沈碧瑶道。 “嗯。三姐姐你自己小心。”说完这句话,沈莲瑶才松了手。 沈碧瑶走得无声无息的,沈莲瑶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任何声响,瞪着漆黑的窗幔愣愣地看了好久,她才小声地喊了声:“三姐姐。” 等了会儿,没听到回话声,这才确定沈碧瑶是真的走了。 沈碧瑶走后,沈莲瑶一直没有睡着,总是止不住地回已方才沈碧瑶与她说的话,想从她的话里听出来她到底过的好不好,在外面过的又是什么样日子。 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丫鬟在外面敲门,唤她起来梳妆打扮。 沈婷瑶这回出嫁并没有多隆重,只来了一顶粉轿子,把人从屋里抬走便了。沈府宾客也未来多少,虽说是嫁去尚书府里,可毕竟是做妾,也不是多有脸面的事情。 沈碧瑶躲在暗处,看着一顶粉轿进门,又出去,前前后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这二姐,就算嫁出去了。 沈碧瑶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跟上去瞧。 听说,做妾是从偏门进,不能走正门。听说,做妾不用拜堂,直接去新房。听说,做妾生的子女,都是庶出,要低人一等…… 一个女人该有的,做妾都得不到,那她为何要去看? 原本她想像中的古典婚礼,应是很隆重,很盛大的。即便是贫寒人家,也要弄得喜庆得很,不会缺了该有的庄重。 像这般一顶小轿抬了人走,像做贼似的从偏门进去,这并不是婚礼,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去另一个地方生活罢了。 看着那顶粉色的小轿,低调的消失在城东的方向,沈碧瑶仿佛看到了他们身后的落寞。这一刻,她忽然好想看一场真正的婚礼,看一对相爱的新人,在贴满红喜字的堂屋中拜堂成亲。 沈碧瑶不禁有些遗憾,为何大姐成亲的时候,她没回来一次? 当抬着二姐的轿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后,沈碧瑶悄悄闪进了沈府,隐在阴暗处,摸进正屋里。 二姐抬出门之后,沈仕昌就在堂屋里招呼宾客。沈碧瑶一眼望过去,没瞧见其她姐妹,就往后堂而去。 果然,一到后堂,就看到了大姐姐,四妹妹,沈心瑶都在。莲瑶和心瑶都在帮忙招呼客人,大姐出嫁之后,再回门就是客了,而且又有在身孕,正坐在一旁休息。 沈碧瑶偷偷看了她几眼,发现她满脸的笑容,身形确实丰腴了不少,便知四妹妹昨日说的不差。 看过几个姐妹之后,沈碧瑶也安心了,见她们暂时还有得忙,就飞身去了沈心瑶的屋子里。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当初在沈心瑶的房间搜过一回之后,沈碧瑶再搜起来就更是得心应手。屋子就这么大,哪里能藏东西,哪里藏不了,翻过一回就清楚了。 所以,纵是沈心瑶这回藏钱的地方全换过了,可依旧被沈碧瑶给找了出来。 “又是一百多两,土豪啊。”沈碧瑶啧啧叹道。 想想当初她在沈府的月例,再看看沈心瑶的私房,还敢说沈夫人不偏心?骗鬼去吧。 沈碧瑶本来拿了钱就想走,可一想到西北现在还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而且现在也有了银子,就干脆没急着离开。 上回走得急,没看到沈心瑶丢了银子之后是什么反应,这回正好留下来看看戏。 沈碧瑶就在沈府里守着,还故意弄乱了她的梳妆台。果然,没过多久,沈心瑶回房来,一回来就坐到梳妆镜着,催促给她梳头的丫鬟说:“快,快给我把头发重新梳一遍,再多抹点发油。” 沈碧瑶就躲在房梁的角落里看着。 待头发梳到一半,沈心瑶打开梳妆盒要挑首饰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房里,似是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立刻伸手挥开梳头丫鬟,去查看自己藏银子的地方。 找了一处,又去找第二处,几处找下来,发现自己私藏的银子全都不见了。当时就气得大发雷霆,把手里的东西一摔,扯着嗓子就吼:“去,去把院子里的人都叫来,在外面跪着。” 沈心瑶本就是个骄纵的,如今气到头上,性子一起,就大张旗鼓地教训起自己院里的人来,非要逼出一个犯人来不可。 可银子确实不是院里的人偷的,没人承认,沈心瑶就一个一个地打骂起来。 院子里哭声一片,很快就惊动了沈夫人。 沈夫人带着贴身丫头飞快地赶来,劈手夺下沈心瑶手里的鞭子,骂道:“今天是你二姐出嫁的日子,你在这里闹什么,也不怕被人笑话。” 沈心瑶急道:“娘,我的银子又不见了。肯定是这院里有内鬼,上回她们死不承认,说是有外贼,这回我银子又丢了,肯定是他们之中有人搞鬼。” 上回丢银子的时候,沈心瑶人当时不在屋里。当天晚上,不当值的丫鬟仆役都在房里睡觉,当值的也都有人证明,只有沈心瑶不在。所以盘问起来,她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自认倒霉。 可这回,可是光天化日的大白天失窃,而且她当时正在后堂里招呼客人,所以这次沈心瑶可是理直气壮地誓要找出凶手来。 沈夫人沉着个脸,扫了一地的奴仆们,压低了声音道:“要查,呆会再查。现在宾客们还没走,你想把这事闹大不成?凡是等今天过了再说。” “可是娘,这都第二回了。要是今天不把这个内贼找出来,那以后还会有第三回,第四回。这两回丢的是银子,谁知道以后还会丢些什么?”沈心瑶急得半死,半分也不肯退让。 一次两次在失窃,她也有些慌了。她与李君逸虽然口头上订了亲,可还没有互换庚帖,要是她们的事情让人知道,传了出去,那她可就没脸活了。 女儿家的秘密都在闺房里,如今闺房里几次三番地遭了贼,她能不急吗? 沈夫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窃贼能两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银子偷走,想来要留下些什么,或是偷走些别的东西,也是轻而易举。若只是偷东西那还好,可若是要对心瑶做什么歹事…… 沈夫人越想越放不下心,便道:“来人啊,先把这些院里的丫鬟仆人全看管起来。待送走前院的宾客之后,就找老爷去报官。” 卧槽,要报官啊?那还围不围观? 沈碧瑶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不围观吧,可戏看到一半,太吊胃口了。围观吧,京城藏龙卧虎,要是来查案的捕快里有高手怎么办? 想来想去,沈碧瑶还是觉得不能抱侥幸心理,偷了东西不逃还躲在这里看戏,本来就是作死了,现在人家要报官,她还是快点溜吧。 反正四妹妹在家,后续就等下回再回来看她的时候再问她好了。 打定主意,沈碧瑶也不再多留,直接离了沈家,立刻出了城,往西北而去。 身上有了银子,沈碧瑶也不吝啬了。西北风大,又冷,沈碧瑶干脆雇了辆马车,不再在外面吹冷风了。 窝在马车里,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到了西北邙城。 西北之地,漫天风沙,风夹着沙粒吹在脸上生疼。极目望去,一片灰黄之色,鲜少鲜绿入眼。 这边的男子都戴着一种宽大的头巾,把头发全裹起来,脸也遮着,只留下一对眼睛。 女子则是戴着一种帽檐四周缀着长长纱巾的风帽,那纱巾长及经济膝盖,几乎能把整个人都遮盖起来。 沈碧瑶看着新奇,且这里风沙确实大的有些吓人,吹得脸上十分难受,便也入乡随俗地买了个头巾,学着他们的样子把自己的脸裹了起来。 四下走了走,最后寻了一个客栈,想要先住下。 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柜台。 “掌柜,一间房。” 掌柜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上楼左手边第三间,一日二十文,吃饭另算。” 沈碧瑶摸出一钱银子放到柜台上,道:“送些饭菜上去。” 说罢,就直接去楼上。 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客栈的门又被推开了。来的是五六个大汉,他们一进来便把遮脸的头巾拿了下来,露出了面目。沈碧瑶不经意见回头一看,看到为首那人的脸时,当场就愣住了。 这不是陌吴吗?他怎么会到西北来?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沈碧瑶心里叫苦不已,当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从天南跑到地北也能遇上,这还真特么是孽缘。 沈碧瑶庆幸自己没有像他们一样,一进门就拉下头巾来,更庆幸这里随处可见的这种保守打扮。天然的屏障啊,绝佳的伪装啊。 风沙和雾霾真特么是隐藏身份的好buff,当初在现代的时候怎么就光吐槽,完全没发现它们有这个优点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金矿 “五间上房。” 说话的时跟在陌吴身边的那个络腮胡子。 粗犷且不耐烦的语气,让沈碧瑶在转弯的时候,再次忍不住朝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这一回,正好碰到陌吴也抬头朝她这边看来。 两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秒,沈碧瑶便极其自然的把目光转了回来,自然地仿佛人群中擦身而过时的偶然一瞥。 可实际上,沈碧瑶此刻内心,却是震惊不已。 不是吧?那个人真的是陌吴吗?你长的是一模一样,可是气质怎么差这么多?那位陌吴长得像一个套马的汉子,可气质上是一个鸡婆的药商。而这个陌吴……气场和形象,无论怎么看,都特么是一个套马的汉子。 那一身粗皮草大围巾穿在他身上,不要太合适?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吗?还是单纯的只是长得一样? 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就在从楼梯口走到房间的这几步路里,沈碧瑶就脑补出一个亲生兄弟生离死别的狗血戏码来。 沈碧瑶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却不敢贸然去打探。方才,她进了房间之后,陌吴与那五个大汉也走上楼来。那五人上楼时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肯定是练家子。 沈碧瑶现在只会暗器和轻功,而且还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在江湖上遇到这样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避,第二个反应就是逃。 没办法,这是职业习惯。 她现在的技能点全是远程的,近身战斗力根本就是个零。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职业身份就是一个攻高防低的脆皮,被近身就是个死,只有保持距离才算是安全,也才有发挥实力的机会。 因为那个疑似陌吴的人也住在这里,所以沈碧瑶出房门就不摘头巾,尽量在人前都把脸包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这回在外面打听了好几天,问过了客栈,酒楼等地,就是没人知道赤金石在什么地方。 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个消息,说赤金石很可能就在黄风岭,沈碧瑶立刻就运着轻功赶过去查看了。 因为只知道大概的方向,所以沈碧瑶行了一阵,便要找个人问问方位,顺便打听一下黄风岭的具体位置。 正巧,走到一半的时候,见路边设有一间茶寮。这一路风沙,空气也干燥得很,沈碧瑶便到茶寮坐下来喝了一碗茶,又把水壶灌满了,这才问茶寮小二。 “这位小哥,请问知不知道黄风岭怎么走?” 话音刚落,背对着她的一位黑衣男子便手一顿,不着痕迹地向后瞥了一眼。 “知道,就离这儿不远。”小二热心地指了路,沈碧瑶道了谢,把水壶挂在腰间,便又继续赶路。 她前脚刚走,那黑衣男子便也立刻唤了小二结账,紧随着她的脚步离开。 沈碧瑶走以无人处,又运起轻功向小二所说的方向飞去。飞了一阵之后,没见到黄风岭,就想再走回道上寻个人问问。寻路的空当,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想从腰间拿水壶来喝口水,伸手一摸,却发现挂在腰间的水壶不见了。 “咦,我的水呢?” 沈碧瑶在腰上摸了一圈,又在脚下看了一圈,都没见着水壶,正以为是掉在路上了,想一路再找回去,就听见有人在说:“你是在找这个吗?” 沈碧瑶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沙岩上正坐着一个身形清瘦,头戴头巾的黑衣男子,而那男子手指上挂着的,正是她的水壶。 “那水壶是我的,你在哪里捡到的?”沈碧瑶指着那个水壶说。 “呵。”那清瘦男子好笑地说:“捡的?你怎么不说是我偷的?” 沈碧瑶眨了眨眼说:“我没证据啊,万一误会你就不好了。” 那男子哈哈大笑几声,把水壶朝沈碧瑶一抛,道:“不是误会,我确实是从你那里偷来的。” 沈碧瑶一愣,惊得瞪大双眼:“你什么时候偷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发觉?” “哼,让你察觉了,我岂不就失手了?”那清瘦男子嗤笑一声道。 “好吧。”沈碧瑶说:“那你好端端地,偷我水壶做什么?” 问完,沈碧瑶还特意晃了晃水壶,又打开看了一下,确定是满的。又闻了闻,也没闻出什么异味来。 “放心喝吧,我没在水里动手脚。”那清瘦男子道。 沈碧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吃饱了饭,撑得难受吗?没事跑来偷我水壶,偷到了又还回来。这是有多闲啊?” 那清瘦男子笑道:“方才在茶馆里相遇,我见你会轻功,又要找黄风岭,所以好奇。你去黄风岭做什么?” “找东西。”沈碧瑶说。 那清瘦男子听了这话,忽然眼神锐利地看了她一眼,跳下岩石,向她走了几步,道:“如此看来,我们的目的应是一样。”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你也要去黄风岭找东西?” “没错。”那男子道:“我花了六个多月的时间,才打听到那个地方就是黄风岭。不过,看你年纪轻轻,又不似常在江湖行走之人,如何能打听到黄风岭的?” 沈碧瑶一脸无辜地说:“就随便找个人问的啊。他说,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黄风岭,只不过那个东西很难找,有时候找很久也不一定找得到。” 那清瘦男子一听这话就立刻皱紧了眉头,他道:“随便找个人问的?这不可能啊。玄机女明明说这个消息除了她和听风揽月楼之外,没有人知道,她还收了我一千两银子呢,你怎么可能随便问个人就能问到?” 沈碧瑶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我真的就是随便找了个人打听,结果他就说,可能在黄风岭,顺便还给我指了个方向。” “这不可能啊……”那清瘦男子还在那里疑惑,始终不肯相信。 沈碧瑶见他这样,颇有些同情,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花了一千两啊?就一个消息,要价一千两你也给?” 真是冤大头,难怪人家要宰你。沈碧瑶在心里暗自吐槽。 “你懂什么?”那男子瞪了她一眼道:“若是真找到金矿,万两黄金也不只,一千两银子又算什么?” “金……矿?你说黄风岭有金矿?”沈碧瑶吓得差点下巴都掉地上。 靠,金矿啊!要找到了还不发达了?有个金矿,买个岛来自己当皇帝都行啊,而且在这个采矿可以不用审批的年代,谁找到就特么发达了。 “你,你不知道?”清瘦男子见她如此惊讶,下巴也快掉到了地下。 沈碧瑶摇了摇头说:“刚才不知道啊,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你,你,你竟然诓我?”那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沈碧瑶就吼。 “特么谁诓你了,是你自己抖出来的。我有逼你说吗?有吗?”沈碧瑶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若非你骗我说你要去黄风岭找东西,我又怎么会误以为你也是去找金矿的?” “我本来就是要去黄风岭找我要的东西,谁知道你特么是去找金矿的?” “还狡辩。那你说,你要去找什么?”那男子气愤地逼问道。 “找赤金石啊,有人说曾经有人在黄风岭捡到过,所以我就来碰碰运气了。”沈碧瑶答得理直气壮。 “赤金石?你真的只是找赤金石头?不是来找金矿入口的?”那男子虽然见沈碧瑶说得信誓旦旦,但仍是不信。 “金矿的入口在黄风岭?” 沈碧瑶这话一出口,那清瘦男子便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声,暗道自己又说漏嘴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没办法了。”那男子说完,就一步一步地向沈碧瑶走来。 沈碧瑶心头一紧,手抚上腰间扣上了飞镖,一手缩回了袖里,捏紧了迷药。 “你想做什么?”沈碧瑶警惕地问。 那男子走到沈碧瑶身前五步的地方停住,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金矿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只能……跟你合作了。” “……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合作,一起去找金矿。”那清瘦男子道:“我看你轻功不错,应该不会拖我后腿才对,我就勉为其难地把好处分你一份好了。” “你有这么好?”沈碧瑶明显不信。 难道说漏了秘密,不是应该先考虑杀人灭口吗?还这么主动的分给她一份?这绝对很有可能是陷阱,是诱饵,是故意放出来的诱惑。 那清瘦男子十分无奈地说:“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让你把消息散布出去,再引来更多的人抢金矿?想从那几拨人手里偷点好处已经不容易了,我才不会傻到去引更多的人来。” “还有几拨人?你不是说这事只有听风揽月楼和那个什么女知道吗?怎么又来了同,几拨人?”沈碧瑶简直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到哪儿都能遇上点破事,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找点材料了? “其中一拨,就是听风揽月楼的人。”那男子伸出一个手指,紧接着,又伸出第二个手指道:“另一拨,便是原本就在西北之地的马帮。至于还有一拨,据说蛮夷首领帕吾也在算计着这里的金矿。还有一些像我这样,想来捞一笔的,江湖上也大有人在,只是,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打探到消息,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不如我们两个合作,到时候五五分成,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第一百二十四章:妙手神偷 沈碧瑶想了想,虽然听着金矿这两个字,心里疯狂长草,可是毕竟还是自身安全更重要。慎重考虑之后,沈碧瑶便小心地问了句:“如果……我不想合作呢?” 那清瘦男子立刻两眼一瞪:“怎么?你还想独吞不成?别怪我没警告你啊,盯着这金矿的,可都是大人物,连我都没自信能手到擒来,更何况是你了。” 沈碧瑶无所谓说:“那就不打金矿注意了呗,反正那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钱,不要也不会觉得可惜。” 那男子笑了笑说:“这么说,那你也不想找赤金石了?” “谁说的?”沈碧瑶说:“赤金石我是一定要找的,不过金矿我确实没太大兴趣。有钱没命花,还不是白搭,太危险的事情我不去。” 那清瘦男子抱着胳膊信心满满地说:“如果你真想要赤金石,与我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你以为那三派人盯上了黄风岭之后,还会允许其他人在那里自由来去吗?若是不与我合作,这黄风岭,怕是你进都进不去。” 沈碧瑶觉得他这话说得在理,于是,开始慎重考虑起来。 “要我跟你合作也可以。”沈碧瑶最后说:“不过,一有危险我肯定是要先跑路的,却时候你可别怪我不顾及合作伙伴啊。” “这没问题。”那清瘦男子道:“危及性命之事,我也不会去做。就如同你说的,有钱没命花,也是白搭。” 听了他这话,沈碧瑶就放心了,立刻说道:“既然合作协议达成了,那么共享下资源吧,你知道黄风岭怎么走吗?” “先不着急。”那男子说着,拉下面巾来,朝沈碧瑶勾起一抹自信的笑,道:“在下东方笑,江湖人称,妙手神偷,专偷人所不能偷。” 沈碧瑶眼睛亮了亮,这人原来长得不错啊,而且看着身上瘦,其实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年纪不大还长着张娃娃脸。气质这么傲娇的人,原来还是个萌系哒? 就在沈碧瑶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带着黄沙吹了东方笑满头满脸,方才还帅萌帅萌的形象,瞬间被黄沙蒙了一层,分分钟就变换了画风。 “呸,呸呸……”东方笑十分狼狈的抹了把脸,把面巾又包上,然后冲沈碧瑶抬了抬下巴。 “到你了。你轻功还错不错,在江湖上可有名号?姓什名谁?说来听听。” “我姓唐,叫唐雨……”正想唐雨柔的名字,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穿的是男装,报一个女生的名字,十分怪异啊,于是,就卡在这里了。 她这一卡,东方笑就已经她说完了。 “唐宇啊,名字还不错,不过没我的好听。你在江湖上可有称号?”东方笑问。 沈碧瑶调开信息面版,看了眼自己的称号,如实道:“无名英雄。” “哈哈哈哈……”东方笑听了大笑起来:“无名英雄?小兄弟果然有意思。既然姓名都报上了,何不揭下面巾,让哥哥我见识一下你的庐山真面目?” 沈碧瑶爽快地拉下了面巾。结果,东方笑傻眼了。 “你这人……怎么还在面巾下面戴个面具?” “原因很复杂。”沈碧瑶说。 “如何复杂?说来听听。”东方笑一脸感兴趣的样子说。 “唉。”沈碧瑶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东方笑:“……”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走吧。” “去哪?”沈碧瑶问。 东方笑回过头来对她说:“还能去哪?黄风岭啊。” 沈碧瑶连忙跟上。 东方笑一直把沈碧瑶带到一片石壁前,对她道:“这里,便是黄风岭了。” “这里?”沈碧瑶四下里看了看,说:“为这里除了这一片断崖,什么也没有啊。” 东方笑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可知此处为何叫黄风岭?” 沈碧瑶摇头。 “第一,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黄沙。第二,因为这里风大。” 沈碧瑶静默三秒,只感觉额头冷汗直掉。 “这个笑话好冷……” “我说的可是实话。既然要来这里找金矿,我怎么会不把地形打探清楚?”东方向昂着脑袋鼻孔朝天的说。 “好吧。”沈碧瑶道:“既然你什么都打听清楚了,那你能告诉我赤金石在哪里找吗?” 东方笑一笑,说:“简单,你只要与我一同找到了金矿入口,便能找到赤金石。”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说:“我既然答应了你去找金矿,就一定会言而有信,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到时候还耽误我的大事。” “我这可不是防着你。”东方笑连忙解释说:“赤金石乃是最为纯净的天然金块,既然是金块,自然只要找到了金矿入口,你想拿多少就能拿多少,我何必要骗你?” 沈碧瑶皱着眉头说:“可我明明听说有人在黄风岭捡到过赤金石,那还能有假啊?” 东方笑不屑道:“八成是金矿中遗落的,被大风给吹了过来。再说了,你要想去撞大运捡金子,还不如直接去金矿里搬。” 沈碧瑶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她本来就是想来黄风岭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就再去打听。现在有了现成的消息,还是要试试看,如果真能找到金矿,直接进去拿到赤金石,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我先信你。我们现在要怎么找入口?”沈碧瑶问。 东方笑往悬崖上一指,道:“自然是要先上去。” 沈碧瑶顺着他指的方向半眯着眼睛抬头一看,喃喃道:“还挺高的。” 东方又轻笑一声,道:“若非见你轻功不错,我才不会考虑找你合作呢,不然的话,光是在这里,就会拖我的后腿了。” “原来如此……”沈碧瑶这才明白他当初为何一直强调轻功的问题。 东方笑道:“此处断崖有六丈高,悬崖又陡又滑,跃至半空无处借力,纵是有轻功也上不去。还好我早有准备,特意带了捆绳索,只要系个钩子把绳子抛上去,便可……” 东方笑说到一半,一转头,发现沈碧瑶人已不在身边。忙四下张望,却仍不见人影。 忽然,听到头顶有人在喊他:“东方笑,你怎么还没上来?” 东方笑把头一看,赫然见沈碧瑶就立在悬崖边上,正低头向他看来,不禁张大了嘴巴。 “你,你怎么上去的?” “轻功啊。”沈碧瑶说:“你怎么还不上来?” “这可有六丈高,相当于一座城门啊。我自认为轻功在江湖上算是排得上名号的,可也不过跃上一半,你到底是如何上去的?” 沈碧瑶往悬崖边一坐,冲他喊道:“反正我就这么上来了,你赶快上来吧,别拖后腿啊。” 东方笑不禁有些气恼。原本他是怕沈碧瑶拖他后腿,谁想到现在反被说成是拖后腿的,他实在是不甘心。 “我很快就上去。” 说罢,东方笑把绳勾一甩,卡到了崖顶的岩石上,拉着绳子三下两下就飞了上去。 他一上来,沈碧瑶也拍拍衣服站了起来,走上前去问他:“这种地方,要怎么找入口?” 东方笑收手绳索,向四周一看,只见这里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砂岩,地上也全是金黄色的沙砾。一眼望过去,除了黄色,就再没有其他颜色。就连吹过的风,都因为夹杂着沙尘,而能看出相似的颜色来。 东方笑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来,端着对照着。 沈碧瑶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羊皮纸上画着几根线条,几个圈圈。连个方向比例都没有。 如此简陋的地图,真的呆胶布?要她来看,恐怕连自己现在在哪里也看不出来。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东方笑吧。 于是,沈碧瑶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等东方笑辨认清方向,然后再等他指路。 东方笑拿着地图对了一会儿,还真指出了一个方向来,说:“先往这边走。” 沈碧瑶二话不说,直接跟上。反正她地图看不懂,方向搞不清,只能跟着走了。 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灰蒙蒙的一片,风沙把天空都遮起来了,根本看不清太阳在哪边,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沈碧瑶一脸忧伤地跟在东方笑的身后,提心吊胆地走几步又回下头,生怕自己到时候在这种鬼地方迷了路。 两人走了一阵,绕过了几处大砂岩,却忽然发现,眼前又是一片断崖。 “怎么办?”沈碧瑶问:“这种宽度,你有问题吗?” 东方笑面露难色,显色,眼前这断崖的宽度,他并没有十足地把握。 他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风沙,不禁骂道:“这破地方这么大的风,吹得人轻功都没办法施展。” “用你那钩子也不行?”沈碧瑶又问。 东方笑摇了摇头说:“上崖还好说,可是要横穿,却没处固定。我们还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先下去吧。” 说完,又掏出那张地图来开始研究起来。 沈碧瑶无力地叹了口气,说:“你这地图管用吗?上面什么也没标,真能找到金矿入口?靠谱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马帮 “肯定能。”东方笑十分笃定地说:“这地图我可是从马帮偷回来的,不会有假。” 沈碧瑶想了想,又说:“既然马帮有地图,为什么他们自己不来找金矿?” 东方笑对着地图选了个方向,一边走一边解释说:“我听说,是因为他们这里的一个传说,说这里的金矿乃是地脉之心,不能轻易挖掘,要好好守护起来。若是地脉被破坏,这里的水源就会枯竭,整个西北就会变成一个寸草不生的大荒漠。” “真的假的?这是迷信吧?”沈碧瑶有些不大相信。 东方笑笑了一声,道:“哼,管它是真是假?反正现在金矿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大家都想要里面的金子,谁还管这些?” 又走了一阵,东方笑忽然停了下来,神色凝重地说:“停下,我听到有马蹄声。” “我也听到了。”一停下来,沈碧瑶也听到了马蹄声,就在前方不远处。 东方笑侧耳听了一阵,神色大变,道:“不好,是马帮,快避一避。” 沈碧瑶赶忙四下里望了望,然后往身后那块沙岩的顶端一指,道:“躲到上面去,那里是视线的死角。” 东方笑抬头看了一眼,便皱眉道:“这么高,如何上得去?” 沈碧瑶道:“用你的钩啊。” 说罢,自己走到了沙岩底下,率先轻功上去了。 不多时,东方笑也甩着绳钩上去了。 一上到岩顶,东方笑便清晰地看到,脚下马帮两百余人,正骑着马向这边走来。忙往周身一看,想找个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却见岩顶一片空旷,什么也没有。 “完了,这下被你害死了,站在如此醒目的地方,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看着脚下浩浩荡荡的两百余人,东方笑脸上一片晦暗。 沈碧瑶拉着他后退几步,站到了岩顶的正中央,说:“谁叫你站着的,蹲下。” 说着,自己先蹲下来了。 东方笑也跟着顿了下来,大气不敢出。他蹲在那里,看着马帮的人慢慢靠近,走到岩底,然后又渐渐离去。 待看不见他们的人影之后,东方笑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此次运气不错,说不定真能被我们找到金矿。” 沈碧瑶白了他一眼说:“什么运气不错?我说过,躲在这里是不会被发现的。这里是视线死角,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我们三步之外的地方,看不到这里。而且就算被发现了,我们也占据了高地,易守难攻,地势绝佳。” 东方笑诧异地转头看向她,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能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切,要是连这个也不清楚,怎么带队打攻防?这点小技俩,早就普及了。”沈碧瑶十分不屑地说。 几次意料之外之下,东方笑对沈碧瑶越来越有兴趣了。他看了看马帮去的方向,对沈碧瑶道:“我们先跟上去瞧瞧,看看他们要去哪里,如果是去找金矿入口,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同意。”沈碧瑶也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便运起轻功,一路小心地跟了过去。 马帮的人骑马速度不低,顶着风沙也能全力奔跑。东方笑刚开始还担心时间长了,沈碧瑶会跟不上,没想到,一路下来,沈碧瑶跟得那是轻轻松松,甚至有几次,沈碧瑶躲藏的地方,连他都没发现。 “你的轻功,是学得何门何派?”东方笑问道。 “不知道,我师傅教我,我就学了。”沈碧瑶看了他一眼,回道。 东方笑又问:“那敢问你师傅是何人?在江湖上可有名号?” 沈碧瑶道:“没有。我师傅没事不出门,更不在江湖上行走,平时低调得很。” 东方笑一听,立刻肃然起敬。道:“原来尊师还是一位世外高人。” 听到“世外高人”这四个字,沈碧瑶内心顿时就“呵呵”了。 世外确实是世外,除了买吃的,穿的,基本就不出山,就连大部分用的东西都是师傅大人纯手工解决。高人嘛,也确实是高人,无论身材,还是技能点,都能算得上高人二字。可是这四个字连一起放他俩身上,沈碧瑶就莫名地想翻白眼。 连生活都几乎不能自理的世外高人,吃了三十年干粮的世外高人,衣服穿脏了就烧,连洗都不会洗的世外高人……突然好想笑肿么破? 东方笑在江湖上行走多年,也算是小有名气,自然知道许多世外高人都是避世而居,不喜与外界接触,是以也不再多问了。 而且,也因为沈碧瑶是世外高人的徒弟,开始对她另眼相待,不再把她当成涉世未深的小毛孩子。 两人不露声色地跟着马帮的人一直走,这一走,就走到了晚上。 晚上,马帮的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马都赶到了岩石下,燃气了篝火,吃起了干粮。 沈碧瑶跟着东方笑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满目哀怨地看着他。 “你饿吗?”沈碧瑶问。 东方笑闻着飘来的烤肉香味,咽了咽口水,说:“饿。” 沈碧瑶又问:“你不是说,世上没有你偷不到的东西吗?” “是啊。”东方笑回过头来道。 “那你现在要不要去偷点他们的干粮来证明一下?” 东方笑想了想说:“好主意,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沈碧瑶一把拉住她的衣摆,一脸郑重地说:“偷烤好了的,还有,别忘了水。” 东方笑点点头道:“知道了。” 一柱香之后,沈碧瑶跟东方笑躲在背风口,啃着马帮的干粮,喝着马帮的水。 “技术确实不错,看来你没吹牛。”沈碧瑶一边吃一边道。 “哼,吹牛?东方小爷我从不吹牛,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号实至名归。”东方笑一脸高傲地道。 沈碧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赞道:“厉害,有这技能,至少饿不死。想当初,我为了二十两银子还去砸了人家的锁,要是我有你这技能,就不用靠板砖了。” 东方笑笑了笑说道:“我在学轻功之前就学会开各种各样的锁了。不是我吹牛,江湖中人人都说我轻功第一,其实,我真正第一的,是开锁。天下间,就没有我开不了的锁。” “你轻功第一?”沈碧瑶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连六丈高都跳不上吗?” “咳咳……”东方笑一口肉噎在了喉咙口,忙灌了口水咽了下去,憋得一脸通红地说:“六丈高,你以为江湖上几个人能跳得上?要是人人都能跳六丈高,那城门还有什么用?” 沈碧瑶指着自己说:“我就跳得上啊。” “……”东方笑一脸通红,瞪着眼睛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师傅也能跳,还有我师叔公也能。”沈碧瑶又轻飘飘地补了两刀。 东方笑一张脸红转白,默默地转到一边。只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沈碧瑶话锋一转,又道:“你会开锁这一点,确实挺让人崇拜的。” 东方笑一听到从沈碧瑶嘴里说出“崇拜”两个字,立刻满血复活,一脸得意地回过头来自夸道:“那是,不是我吹牛,我从出道至今,还没有开不开的锁。所有的锁在我的面前,都形同虚设。当年我去万毒山庄偷噬心蛊解药的时候,出自胡一丙之手,号称天下第一的九宫连环锁还不一样被我轻轻松松就打开了?” 胡一丙?这名字好像听着有点熟悉。沈碧瑶心想。可这个念头很快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又问道:“你也去过万毒山庄?还有,噬心蛊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叫这么恐怖的名字?” 东方笑道:“噬心蛊是一种蛊,那蛊是一个毒虫卵。把噬心蛊下到人身上,那虫子就会在人体内孵化出来,然后从内脏开始吃,边吃边繁衍,最后所有的毒虫会聚集到心脏,把人的心脏一点一点啃噬干净。整个过程十分痛苦,让人痛不欲生,最后被万虫噬心而死……” “别说了。”沈碧瑶听得都快吐了,一脸菜色地打断他,道:“这种东西太恶心了,咱们还是说说开锁的事吧。你开锁是谁教你的啊?你师傅?” 东方笑摆了摆手道:“我的轻功是我师傅教的,开锁却是我自学成材。” 沈碧瑶一脸崇拜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牛。” “牛?你说我是牛?”东方笑一脸不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牛就是厉害的意思。”沈碧瑶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不是我吹嘘,在开锁方面,我确实挺有天份。”东方笑得意洋洋道。 “有天份,有天份,都能自学成材了,必须有天份。” “你可不要小瞧开锁,不同的锁构造不同,开法也完全不一样。还有些锁,一个步骤弄错,就有可能永远都开不了了。开锁的技术,可谓多种多样,变幻莫测,为此,我还写了一本书,专门讲解各种开锁技巧,以备留给后人学习。” 沈碧瑶瞪大了双眼:“卧槽,你还会写书?” “是啊。我就带在身上。”东方笑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开锁秘籍”四个大字。 第一百二十六章:金矿入口 沈碧瑶尽快擦干净手上的油,拿起那本《开锁秘籍》翻开看了几页。本以为他只是随便乱写,没想到里面写得竟然格外详细,甚至还有配插图。 “这真是你写的?”沈碧瑶有些不信。 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还颇有些自大,竟然还能写出这样系统的书来,确定不是抄袭? 东方笑轻轻一哼,道:“我从六岁起就能开锁,自闯荡江湖之后,更是寻遍天下各种奇巧之锁,到现在,没有一把锁能困住我。这书,就是我这十多年来的开锁经验。” “这书果然详细,能不能借我看两天?”沈碧瑶问。 她琢磨着,光会轻功跑路可不行,万一哪天被抓住了,关起来了,那不得会开锁吗?要是锁都开不了,那还怎么逃跑啊? 所以开锁这种技能,就跟开车一样,不一定时时要用,但是,一定要会。所谓行走江湖,必须未雨绸缪才行。 东方笑得意地笑了笑道:“你叫我一声师傅,我书就是送你也无妨。” 沈碧瑶讶异地抬着看向他:“你确定要跟我那位世外高人的师傅平起平坐?” 沈碧瑶刻意加重了世外高人四个字。东方笑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尴尬地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你叫我一声东方大哥,这书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那就谢谢你了,东方大哥。”沈碧瑶说着就把书往怀里揣。 两人轮流放风,靠着岩石小睡了一会儿,第二天清晨天刚亮,马帮就又上路了。 又行了一上午,时近正午的时候,他们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了一阵,就有人过来报信。 来有骑马走近马帮首领身边,与他说话。 沈碧瑶竖起耳朵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可是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见。转头一看,发现东方笑正一脸专注地听着,便问:“他们说了什么?” 东方笑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示意她安静,然后继续听。 待那两人说完,东方笑这才与她说道:“那个报信的人说,他们已经打听到了蛮夷人驻扎的具体位置。现在马帮的人正准备今晚过去抄了他们的窝点。” 沈碧瑶听了之后,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马帮的要人要盯着蛮夷人,他们先跟蛮夷人打起来,难道不怕其他找金矿的人钻了空子吗?这种情况应该守着金矿以不变应万变才对吧。” 东方笑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道:“这当然是因为小爷我了。” “因为你?”沈碧瑶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那里嘚瑟什么。 东方笑得意道:“因为我去偷马帮地图的时候,特意留下了一些蛮夷人的线索。先让他们鹬蚌相争,小爷我才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还有听风揽月楼的人吧。”沈碧瑶不阴不阳地说。 “是啊,这也是我现在头疼的地方。不过,只有听风揽月楼,总比三方人马都盯着金矿要来得好。他们既然今晚就偷袭蛮夷人的营地,那我们也正好乘今晚去找金矿入口。”东方笑道。 “今晚?可我们现在连金矿入口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怎么找?”沈碧瑶道。 “当然是靠地图了。马帮既然这么紧张这张地图,那就说明这张地图是真的。待我再研究一下,定能找到金矿入口的下落。”东方笑说着,当下就掏出地图研究起来。 沈碧瑶叹息了口气,百无聊赖地靠着岩石坐了下来。 本来她只是来找个赤金石的,谁知道会碰到金矿这种事情。虽说金矿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啦,不过那种事情她只是想想,做为一个好不容易穿越得了一张颜值九十的脸,不到半年又立刻清零的人,沈碧瑶才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得到一个金矿呢。 “喂。”沈碧瑶推了东方笑一下,问:“你说,今晚马帮去偷袭蛮夷人的事情,听风揽月楼会不会知道?” “可能吧。”东方笑说:“听风揽月楼的情报向来准确,马帮现在这么大动静,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那他们也会乘机去找金矿?”沈碧瑶又问。 “定然会去啊。”东方笑十分肯定的说:“那可是金矿啊,满地的金子谁不想要?” 沈碧瑶幻想了一下满地黄金的情景,点了点头说:“如果真有那个实力的话,确实会想要。” 不过,她就只是想想了。那么多金子,就算她得到了,也肯定是守不住的。再说了,就算她真得了那么多金子,家里的那个世外高人也只会觉得金子占位子吧。 哎,没有物质追求的人啊。 算了,她还是认认真真的找她的赤金石吧,要真能找到金矿入口,能拿点就拿点吧。毕竟,她还是要生活的,生活还是要花钱的,嘿嘿…… 正想着,那边东方笑已经研究出了大概,收起地图对沈碧瑶说:“唐兄弟,应该在北边。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吧。”想着反正也要去找赤金石,沈碧瑶就决定先去看看,到时候有什么危险,再逃也不迟。 这一回,东方笑的方向感总算是对了。太阳落山之际,总算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一道峡谷。 此地说是峡谷,实际上只能算一道裂缝,其宽度只能容两三个人并排而里。曲曲折折向下,一眼看不到底,不知下面是什么情况。 “这里……真是金矿入口?”沈碧瑶向下望了望,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只能看到岩石,这裂缝底下太曲折了,根本不知道底下通向哪里。 东方笑再对着地图仔细核对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十分肯定道:“地图上标的就是这里,不会错了。” “那……要不要下去看看?”沈碧瑶迟疑地问道。 “这是自然。”东方笑道。 “那……你先下?”沈碧瑶试探道。 “我先下。”东方笑说罢,率先跳了进去。 沈碧瑶见状,也跟着跳了下去。 两人人都会轻功,而且轻功也都还不差,连跳带攀,下去得也算顺利。 这裂缝曲曲折折,倒也挺深,两人跳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总算是落了地。洞内一片漆黑,两人虽然都能夜间视物,可夜视终究只能看清大概,看不到太远,是以,落地之后,东方笑就吹亮了火折子。 火折子一亮,沈碧瑶立刻就看到周围这条天然的窄道中,两边都是矿石,黑色的矿石中夹杂着金光点点,在火光的照耀下,时不时地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勒个去,还真是金矿。”沈碧瑶一脸惊叹地看着这两边的矿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卧槽,长这么大,黄金见过不少,可是纯天然的原始金矿她可是第一次见啊。一道火光照过去,四周的岩石都跟加了特效似的,闪闪发光,这感觉真美妙。 东方笑此时也颇为兴奋。终于找到金矿入口了,这种成就感,可不是一般言语所能形容的。 地底没有风沙,空气自然也不如地面上充沛,东方笑落了地,便把面巾给去了。沈碧瑶一开始时光顾着感叹了,此时感叹过后,也把面巾去了,呼吸更为通畅,只是,面具依旧戴在脸上。 东方笑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开路,沈碧瑶照例在后面跟着。这条小道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所以,路自然也不是很平顺。 好在两人都是轻功高手,遇坑就跳,没路就飞,走起来也还算顺利。 越往里走,矿石的含金量就越高,火折子那点微弱的光芒,在裸露在矿石外的黄金的反射下,让矿道也变得更加明亮了起来。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裸露在外的黄金已经很多了,矿道里已经一片明亮,恍如白昼。 “卧槽,真特么壮观。”沈碧瑶此时已经被这一片金光亮瞎了双眼。 特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屏幕外见到这么多金了。特么还是纯天然不加特效的,这绝对是人生中的一个亮点。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那她肯定会在这里疯狂自拍,然后各种上传炫耀。 特么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不能自拍不能炫耀后揪心啊有木有?心痒难耐好痛苦啊有木有?如此神奇的经历以后只能口述,想想就觉得遗憾啊有木有? 沈碧瑶的内心已经快要抓狂了。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能给她一个手机,长得再丑她也愿意奉他为神。 沈碧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抓狂的冲动,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东方笑一转头,忽然看到她的脸,登时吓了一跳。 “唐宇兄弟,你没事吧?” “没事。”沈碧瑶深吸一口气说:“就是忽然很想要一部手机。” “手鸡?要鸡做什么?拿了这里的金子,在外面想买多少鸡都成。”东方笑一头雾水地说。 “哎。”沈碧瑶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对于一个连爱疯和安卓都不知道的人,听不懂我不怪你。” “爱疯?安卓?那是什么?难道是我见识太少了?” 沈碧瑶的话,东方笑一句也听不懂,不禁让他开始怀疑,到底是谁没有江湖阅历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对峙 继续往前走,里面的金矿越来越纯净,甚至渐渐的可以看到纯天然的金块。 沈碧瑶一脸惊叹地用飞镖扣下了一块拳头大的金块,放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 “哇塞,满地都是金子诶,纯天然的土豪金背景,太难得了。可惜就是没人分享。”沈碧瑶叹道。 “你还想与人分享?任谁看到这些金子都会想要独吞吧?够花好几辈子了。”东方笑转过头来道。 “你不懂,此分享非彼分享,歧义大着呢。”沈碧瑶一边说,一边把那块金子顺手塞到了随身携带的小布袋子里。 东方笑见她说的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也没功夫细问,便催促道:“再继续往里走吧,里面应该会有更好的。” “嗯嗯,我还要找我的赤金石呢。”沈碧瑶道。 越往里走,金矿果然就越纯净。走到最沈处时,已经满眼都是黄金了。其中,有些金子因为太过纯净,色泽已经有些泛红,而且极软,手指甲一扣都能扣出一道痕迹来。 “这便是赤金石了。”东方笑笑道:“这里有这么多,你要多少尽管拿。现在这些都是咱们的了。哈哈哈哈……”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沈碧瑶说着,掏出飞镖,正要动手去割,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 “哼,现在说这话,未免还太早了吧?妙手神偷,东方笑。” 东方笑猛地一回头,就看到通道后面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待仔细一看,只见一个身传裘皮的人,正拿着火把从通道的转角走了出来。 东方笑神色一变,道:“你是蛮夷首领帕吾?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正被马帮的人缠住了吗?” 沈碧瑶也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见到那蛮夷首领的脸时,心里立刻骂出了一声“卧槽”。 特么的这张脸不是陌吴吗?特么他到底是跟陌吴长得很像还是根本就是陌吴啊?整个人都要混乱了有木有? 帕吾听了东方笑的话,立刻转身对身后笑道:“厄尔统领,我说的没错吧,确是有人栽赃嫁祸。” 话音刚落,皮肤黝黑满脸胡须的大汉,也从转角处走来。瞪着东方笑骂道:“原来是你这个贼人偷了我的地图,还把我引到蛮夷人那里,乘机来偷黄金。” 东方笑不慌不忙,潇洒地把火折子一熄,道:“人赃并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地图我用完了,还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地图,往那边一扔。 厄尔伸手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己丢失的那份,一脸气愤地收回了怀里,道:“敢偷这里的黄金,就要奉上你的性命,今天,你们两个别想从这里离开。” 东方笑道:“那就要看你留不留得住了。” 沈碧瑶在一听到帕吾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坏事了。看他们还在你来我往的说着,忙乘这个时候割了一块赤金石收好,然后匆匆地走到东方笑身后,小声问他:“喂,这种情况,你真有把握逃走?” “没有。” 沈碧瑶两眼一瞪:“那你还说得我么有底气?” 东方笑道:“输人不输阵。” “我……”去你马拉戈壁。 沈碧瑶强忍着想骂脏话的冲动,继续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他们两个头儿都来了,后面肯定跟着一票小弟。” “这我知道。”东方笑道:“现在我们是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就擒拿了,不过……” 沈碧瑶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里还凉了半截,听到这个转折的时候,立刻看到了希望,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虽然没什么希望能逃掉,但是还可以试试。”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那你特么试给我看呐。” 帕吾把他们的对话全听在耳里,冷笑道:“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至少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无力地问东方笑:“你觉得我们投降的话,他们会杀了我们吗?” 东方笑想也不想便回道:“会。不杀人灭口,金矿入口的事情传出去了怎么办?” 沈碧瑶的心,瞬间凉了个透彻。 “看来,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沈碧瑶无比悲壮地道。 东方笑略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转而笑道:“没想到唐宇兄弟也是性情中人,我确是没有看错你。” “看错你妹。”沈碧瑶骂道:“劳资只不过是想最后死得英雄气概一点。我大天朝的炎黄子孙,宁死不降!” 因为历史告诉我们,就算投降了,也不会有好下场,而且还会被人鄙视。 想想董存瑞,想想黄继光,想想狼牙山五壮士…… 沈碧瑶决定把对面的人,通通都当成日本鬼子,抱着一种为了新中国而奋斗的心情,去好好打一仗。 东方笑听不懂什么大天朝,更听不懂什么炎黄子孙,但这种情况下,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被沈碧瑶这种情绪所感染,也一脸坚定地看向帕吾与厄尔,道:“对,宁死不降。” 帕吾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话音刚落,气势骤变。 沈碧瑶被帕吾那种眼神盯着,忽然觉得脚底生寒,牙关忍不住开始打颤。 这种感觉她曾今也从师傅身上感受过,这是杀气。 沈碧瑶强自镇定下来,从怀里摸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了一颗,然后把另一颗递给了东方笑。 东方笑问也没问,接过便吃了。 然后,沈碧瑶又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来,一手拿一个,沉声问道:“东方,一日丧命散和含笑半步癫,你说先用哪个?” 东方笑愣了一下,道:“反正是最后一搏,干脆全用了。” “那好。”沈碧瑶开口的瞬间,人就已经窜出去了,药粉一洒,瞬间又飞了回来。 暗影无形第五重用动极致,两丈远的距离来回也不过瞬息。待沈碧瑶人回来之后,那边半药粉才从半空中散落下来。 帕吾和厄尔慌忙后退。沈碧瑶见他们后退就逼上前几步去,对东方笑说:“快点把药粉吹过去。” 东方笑立刻一掌劈去,药粉果然朝那边飞了一点点。 沈碧瑶一见,张口就骂道:“卧槽,说好的掌风呢?” 东方笑尴尬地扯了下嘴角,道:“其实,我掌法一般……” 眼看药粉就快落完了,沈碧瑶也顾及不得吐槽了,整个人冲到药粉中去,带着一身的药粉运起轻功就往前冲,企图把药尽量带过去一些。 结果,冲了之后才发现,她速度太快,药粉没带过去多少,但是,人到了帕吾和厄尔跟着,他们却束手束脚,不怎么敢出手打她。 沈碧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抽了个身又冲了回来,对东方笑说:“东方,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东方笑问。 沈碧瑶在怀里掏出两瓶毒药来,一瓶往自己身上倒,一瓶递给东方笑说:“我们把毒药抹在自己身上,他们就不敢打我们了。” 东方笑看了看前面虎视眈眈的两人,又看了看手中的药瓶,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罢,也把毒药全倒在了自己身上。 沈碧瑶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谁想到,厄尔见她们把毒药都抹在自己身上,反而不顾忌了。 “哼,中原人就会使这些个手段。等我抓住你们之后,一样可以搜出解药来。” 说罢,便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沈碧瑶连忙往后躲。她近战就是个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远程火力掩护才是她的前项啊。 好在,东方笑也像她一样躲,而是迎了上去,与厄尔缠斗了起来。 沈碧瑶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之后,脚踏轻功,开始走位。不停地根据他们两个打斗的方位移动着,并且时不时地看准时机发几枚飞镖去骚扰厄尔。 这一瞬间,她的精神力前所未有地集中,脑海里也异常地冷静。她仿佛感觉自己现在就置身于一个副本,所有的技能,所有的药物的特怀,这一刻都十分清晰地在她脑海里,心中一刻不停地计算着方位,距离,调息时间,以及自身和对方的状态。 当她变得冷静之后,她所有的游戏经验与判断力,仿佛立刻就回到了身上。厄尔与东方笑的打斗在她的眼里开始变得缓慢清晰,清晰到能让她准确地判断出可以出手的漏洞来。 东方笑是一代神偷,轻功与开锁的技俩无人能敌,可是近身缠斗的功夫,却实在不怎么样。 只支撑了一小会儿,东方笑便开始落了下风。 一掌挡开厄尔的大刀,却来不及防他左手的一拳。正当他以为自己一这拳必挨无疑的时候,突然右侧一支飞镖正朝厄尔颈上飞来,厄尔向后一仰,躲开了飞镖,那一拳自然就只能半途收回了。 东方笑忙借着这个时候再劈掌而上。 帕吾在旁边看了一阵,立刻发现了沈碧瑶的作用,心想,这个叫唐宇的小子不除,东方笑便没那么容易拿下。于是便也学着厄尔不顾他们身上的毒药,飞身向沈碧瑶攻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沈三小姐,死了? 沈碧瑶接着又道:“你不买,我还不想卖呢。这无视内防的迷药自用多好,如要大街上泛滥了,那才要命。” “等等等等。”东方笑皱眉问道:“无视内防……到底是何意?还有,你方才在金矿洞里说的那些……战术,我为何一句也听不懂?” 沈碧瑶叹了口气,对他解释说:“所谓内防,就是指内功防御。无视内防的意思就是说,任你内力再高,只要中了三步倒,照样三步之内必倒,内力根本挡不住这药性。” 东方笑听得一脸惊叹:“当真如此厉害?” “那当然。方才那两个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沈碧瑶道。 东方笑摸着下巴边思索道:“若真是连内力也抵挡不住的迷药,确实能派得上用场地。” “对啊,比如说逃命的时候。”沈碧瑶接道。 东方笑立刻一脸赞同。 逃命这种事情,作为一个神偷,简直太熟悉了。偷儿嘛,躲躲藏藏那是家常便饭,就是神偷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是没被抓到过罢了,但却并不是说他不怕这些麻烦。 名声越大,想来抓他的人,武功也会越来越高。或许,真的应该留些保命的手段。 “你这三步倒,有解药吗?”东方笑问。 “当然。醒脑丸和醒脑油。内服外用,两种。”沈碧瑶一手拿着一个着一个瓶子,像东方笑展示。 东方笑定睛一看,又见瓶子上有那些奇怪的标志。沈碧瑶手里拿的那两个瓶子前两个标志都一样,只最后一个不同。而第一个标志,又与方才那调息散的第二个标志相同,一时搞不清这标志到底是何意。 “你这瓶上标的……可是你的师门暗语?” 沈碧瑶朝瓶子上看了一眼。 “哦,你说这个啊,这就是药名的首字母啊?” “首字母?那是何物?”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三步倒,你到底要还是不要?”沈碧瑶问。 “要。”东方笑道:“还有醒脑丸与醒脑油,也一并要了。” “打包价,五十两,不二价。” “成交。”东方笑说着,就立刻又掏出五十两来。 把药拿回来之后,东方笑就对沈碧瑶身上藏的那些药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还藏了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瞧瞧。方才你刺那蛮夷首领那针,是不是也在上面抹了迷药?”东方笑问。 沈碧瑶嘿嘿一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东方笑笑着问道:“那药卖不卖?” “不卖。”沈碧瑶想不想不便回绝了。 “为何?”东方笑不解地问道。 沈碧瑶心满意足地说:“七十两够用了,不卖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后要是想买三步倒和解毒丸,还可以来找我啊。独家秘方,保证正品。” “那我要如何找你?” “这个嘛……”沈碧瑶一时为难起来。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如果不出山,东方笑肯定是找不到她的,可是若她把住址告诉他,那岂不是会暴露了师傅大人的身份? 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便敷衍他说:“看缘分吧,有缘自然会相见的。” 东方笑:“……”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沈碧瑶默默望天。 这不能怪她,谁叫这个时代没手机,没网络,微信,qq,电话……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不然的话,微博互粉一个,qq号加一个,多方便? 两人一直结伴逃出了西北之地,到了中原边境,沈碧瑶说:“我该回去找我师傅了,不然我师叔公又要发飚了。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东方笑也冲他一抱拳,一脸郑重道:“唐宇兄弟,咱们这一路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往后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可以直接去江南玉城烟雨坊找杜若娘,找到她便能找到我。” “行,那等我把这本《开锁秘籍》看完了,就给你送过去。” “那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互相道别之后,沈碧瑶就揣着赤金石和卖药赚来的银子,一路潇洒地回去了。 而另一边,听风揽月楼里,却又有了大动静。 易闻脸色凝重地端起茶杯,举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你这消息,可属实?” 祈风摇了摇头,道:“那具女尸已腐烂成一具骸骨,早已辨认不出面目,随身之物亦被流水冲走,没有任何可以证身份的东西。只是,那水流下游的村子,近日里发生了瘟疫,接连不断有人死亡,我们顺着这疫病才查到这具女尸,证实带来疫病的毒,确实来自这女尸身上。” 易闻把茶杯一放,起身道:“不行,我得去羊儿坡看看。若那真是沈三姑娘的尸体,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才行,不然楼主那里不好交代。” 祁风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 两人起身去了羊儿坡。尸体原封不动的在原地,由几名听风堂的人看守着。 易闻走了过去,先看了看地形,发现此处泥土比较松软,前几日的大雨把这里的泥土冲下去不少,顺带着把这女子身上的毒也冲进了山下的小溪里,这才引起了下游村落的疫病。 看完了地形之后,易闻才走近前去,蹲下身来,拉开了盖在女尸身上的草席。 祁风说得果然没错,那女子早已腐烂成了一具骸骨,并且经过大雨的冲刷,早已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易闻看过之后,把草席盖了回去,脸色不善地对祈风道:“死者确实是一名只有十三四岁的姑娘。” “难道,她真是……”祁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易闻沉默了一阵,才说:“还得先去村里看看,我必须查探一下那里村民的疫病才行。” 于是,祁风又随易闻去了山下的村落中。 易闻先是找了一个得了疫病的村民,替他把脉,并问他发病的情况,随后又取了些村里的水回去。 一阵研究过后,他得出来一个十分不好的结论。 “那水里的毒,确实是见血封侯。只不过被水流稀释之后,毒性已不似那般猛烈,所以才有了村中的疫病。” “这么说,那人果然是……” 易闻沉重地点了点头。 “十有**。” 祁风亦是一脸颓然。费尽心力找了两年多的人,突然就这么死了。这让他怎么跟楼主交代? 易闻心中亦是不好受。他曾有愧于沈碧瑶,如今还未来得及偿还,那人便死了。这份愧疚,看来注定要成为来世才能还清的债了。 易闻本来想把这件事情先瞒一阵,等把事情从头到尾弄清楚了,再向楼主禀报。可是,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古璟瑄的耳朵里。他一听说找到了沈碧瑶的尸体,立刻随便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京城,直接回了听风揽月楼。 一回楼里,古璟瑄便立刻召来了祈风。 “沈碧瑶死了,可是真的?” 祁风不敢说得太肯定,只能把事情如实禀报。 “我们在羊儿坡发现了一具十三四岁的女尸,易闻证实了那女尸身上的毒药,确实是见血封喉。” 听完这话,古璟瑄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沉默了许久,他才沉着声问:“她死了多久?” “两年……” “两年……”古璟瑄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两年来,他一直想尽办法在找她,可她却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一瞬,古璟瑄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心中的执着忽然断了,就好像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走下去了似的。这两年以来,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只是找沈碧瑶,只想把她找回来。可是,现在人找回来了,却是一具已经死了两年的尸体。 古璟瑄甚至在想,如果这具体尸体一直找不到该多好,至少,他还能认为,她还活着。 这天夜里,古璟瑄难得地拿了一壶酒,在听风揽月楼的楼顶上一个人喝着。 他鲜少喝酒,因为酒能让人的神经麻痹,会让人的反应与动作变得迟钝。作为一个时刻需要保持清醒的人,他通常能不碰酒便不碰酒,即使喝酒,也从不喝醉。 可今天,他却想彻底地醉上一场,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忘掉。 喝到半酣之时,易闻寻了上来,劈手便把他的酒壶夺了过去,往楼下一扔,道:“楼主,西北之事形势险峻不容乐观,你这时候怎么能喝酒,还喝成这样?” 古璟瑄迷迷糊糊地朝他看来,有些口吃不清地问他:“易闻,你说,我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大齐盛世昌平,百姓安居乐业。” 古璟瑄嗤笑一声,向他望去:“当真?” 易闻无奈地说了实话:“假的。我做这些,只不过是想让大家都好好地活着罢了。” 古璟瑄换了个姿势在靠坐着,两眼放空地望着天上的星辰,喃喃地道:“做些事为了活着,活着又在做这些事……这样,到底有何意义?” 易闻一时答不出来,便挨着他坐着,也看向天空,问:“那你找沈姑娘,又是为何?” 为何?古璟瑄一时愣住了。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她失踪那日起,便一心想要把她找出来。如今被易闻这么一问,他忽然发现,他如此执着地要找沈碧瑶,似乎,只是因为……想见她。 忽然,古璟瑄心跳一滞,继而狂跳起来。 他想见她,这个念头一起,便如疯狂生长的野草一般,无法抑制地在心底蔓延开来。仿佛整个身心都在一同叫嚣着,想见她。 第一百三十章:疑点重重 此时,易闻完全不知道古璟瑄此刻心中的想法,他望着天空,也似喃喃地道:“我想找到她,是因为我欠她的还没还。我祖上是生意人,所以我从不喜欢欠人什么。虽然我现在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可是我还是不想亏欠任何人。只可惜,沈三姑娘如今已死,欠她的,或许真的只能待到下辈子再还了……” 古璟瑄低下头来沉默不语,放在膝盖上的手,已攥得指节发白。 “……只是,我一直在想,沈三姑娘那样的人,当真会就这么死了?” 古璟瑄听罢这句,倏然转过头问他:“你此话何意?” 易闻轻敛眉头,道:“自从看过那具尸体之后,我总在想,那到底是不是沈三姑娘?似沈三姑娘这样的人,说好听点,是能屈能伸,甚是惜命,就算当乞丐也能自得其乐,又怎会这么轻易便死了?再者,那具尸体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那里,我除了身上带着见血封喉之毒外,便再没什么能证明她就是沈三姑娘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找到她的死因。” “死因?” 一提到死因,古璟瑄也忍不住开始思索起来。 若那人真是沈碧瑶,那她是怎么死的呢?一心认为她就是沈碧瑶时,古璟瑄会忍不住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可如今听了易闻说的这些疑点,又止不住地想,她或许并不是沈碧瑶。 易闻道:“我去过羊儿坡几回,把尸体周围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现。按说,在山林之中,无论那人是如何死的,总会有野兽去啃食她的尸体。若那尸体真是沈三姑娘,那她脸上的血是有剧毒药的,啃食她的野兽定然也会被毒死。但是周围却并没有任何野兽的尸体。莫说野兽,就连毒死的蛇虫鼠蚁也没一只。” 听易闻这样一分析,古璟瑄也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也发现在疑点。 若沈碧瑶真的死了两年,那尸体上的毒不可能到现在才随着水流流到小溪中。江南雨多,尸体又无人掩埋,怎会到现在毒素才开始蔓延?除非,是有人故布疑阵。 “易闻,把事情查清楚,务必查出到底是谁把设的局。” 一想到是有人故意设出来的局,古璟瑄心中便涌出难以压抑的气愤。 谁会故意设出这么一个局来让他以为沈碧瑶已经死了?又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易闻想了想道:“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要再找到证据……” 证据没有想像中的那样难找,设局的人并没有他们认为的那样聪明,做到滴水不漏。想反,她还因为行事太过粗枝大叶而留下了不少破绽。 古璟瑄房内,祁风皱着眉头一脸气愤地质问宫月:“你为何这么做?难道是嫌我们听风堂的事还不够多吗?” 宫月被拆穿,非但没有认错,反正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是看你们听风堂整天不做正事。” “我们做的哪一件不是正事?听风堂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揽月堂来管。” 宫月还要说,却被一直沉着脸的古璟瑄一拍桌子打断。 “够了!宫月,为何要盗尸假扮沈碧瑶?” “为何?自然是因为你们放着正事不做,就一门心思地去找她!”宫月道:“蛮夷人已有卷土重来之势,西北有金矿的事情也已经在江湖上传扬开来,若是蛮夷人得了那金矿,那他们会有那些金子来做什么?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可现在形势如此险峻,你们竟然还有心思去找一个失踪了两年的丫头片子。到底是谁分不清轻重?” 祁风冷哼一声道:“若不是你当年多此一举,沈姑娘也不会失踪。” 宫月立刻顶了回去,道:“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着看着楼主为她去闯鬼门关?那我还不如一刀杀了她。”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江成现在人在西北,还不知情况如何,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易闻听她们吵得烦不胜烦,喝断他们之后,又对古璟瑄道:“楼主,宫月虽然做事有欠妥当,但她的话还是颇有几分道理。如今天情势严峻,万不能让蛮夷人得到那金矿,不然,必起战事。” 他们说的这些,古璟瑄又何尝不知?只是他被沈碧瑶已死的消息弄得心神俱乱,一时乱了头绪。 “东方笑可有找到?”古璟瑄问。 祁风立刻回道:“已打听到人在江南。我命听风堂的人在玉城守着,只要他一出现,必定将他擒回来。” “嗯。”古璟瑄点了点道,又道:“再派些人去增援江成。现在蛮夷人已经知道了金矿入口在何处,定然势在必得,叫他切不可大意。” 宫月道:“我这就带人过去。” “等等。”古璟瑄忽然又叫住她道:“厄尔为人鲁莽,东方笑一个诡计就让他轻易带着帕吾首领去了金矿入口,此人无需再留,必须尽快让马帮换一个头目。” “宫月明白。” 易闻此时开口接道:“最好让马帮的人把厄尔的死算到蛮夷人头上,如此一来,情势便会对我们有利。” 宫月冷冷地朝他瞥去:“这种事,不用你教我。” 宫月一走,祁风便开口问道:“楼主,那……沈三姑娘的消息,还要继续查吗?” 一说到沈碧瑶,古璟瑄的心情便分外沉重。他用力地闭了闭眼,道:“查,直到找到她的人为止。” 待祁风也离开了,易闻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楼里应要团结一致才能渡过难关,若是此时闹出什么矛盾,便麻烦大了。 好在楼主并没有被此事气昏头脑,依旧记得以大事为重。 怕古璟瑄仍会记恨宫月,易闻便试探地开口劝道:“楼主,此次宫月虽然行事过份了些,但毕竟还是为了楼里着想……” “我知道。”古璟瑄道:“只不过她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如今不比从前,你我皆是身不由已。” “我明白,我会好好劝劝她的。”说着,易闻忽然叹了口气,道:“若非楼主当初答应回京,怕是我们早就都……” 说起当初,古璟瑄不禁抬起手来,看向自己右手的食指。 那里,仿佛仍留有当初滴血认亲时的刺痛。 那日的乾元殿,布满了大内侍卫,殿外亦埋伏了数百位禁军好手,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盯着那滴血认清的血碗。只要两滴血不能融合,他便会被格杀在当场。 从进到这暗藏杀意的乾元殿起,古璟瑄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对亲情的奢望,也消弭殆尽了。那时他便知道,皇家,本没有亲情,他们认的,只不过是那一丝皇家血脉。 握起手掌,古璟瑄冷冷地道:“若不归顺,朝廷是不可能允许听风揽月楼继续存在于这世上。皇家的丑事不能宣扬,无论当初有没有找出遗落民间的皇子,朝廷都做好了灭了听风揽月楼的要算。这就是皇家。” 易闻也想起了那个月黑风高之夜。那时的听风揽月楼中,还只住着前楼主一人。那夜,几十影卫如黑色的闪电般冲进楼里,再出来时,前楼主已然暴毙。 易闻那时才知道朝廷的实力。若是皇上真的要灭了一个江湖门派,那绝对是易如反掌。只是江湖人士众多,要想将江湖人全都掌控,却是不能。 听风揽月楼投靠了朝廷,由身为瑄王的古璟瑄亲自掌管,也算是将听风揽月楼当成了安插在江湖的眼线。 只有投靠朝廷,听风揽月楼才有存在的理由与价值。这一点,易闻,江成,祁风,宫月,她们心里都一清二楚。 而古璟瑄,更是比谁都清楚。 为此,他才成了听风揽月楼的楼主,以柳沐风的身份统领着听风揽月楼。 在古璟瑄心里,无论瑄王或是听风揽月楼楼主,都只不过是皇上与太后手中的棋子罢了。所谓的亲情,他早就不再抱有幻想。虽然如今太后与皇上看似对他十分亲厚,但他心中十分清楚,若再发生与当年一样的事情,太后依旧会弃他,保皇上。 同是亲生骨肉,他,却注定是被舍弃的那个。 既然要舍弃,当初为何要生下来?亲情,血脉,这些在皇家,不过只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与些同时,刚刚回到江南的东方笑,立刻就把遇到了埋伏,之前在沈碧瑶那里买来的解毒药和三步倒立刻就派上了用场。 又逃过一波追踪之后,东方笑捏着只剩了一个底的瓷瓶,不禁感慨道:“还是唐兄弟说得有理,江湖险恶啊,没有保命的手段还真是太危险了。” “阿嘁!”正在努力洗衣服的沈碧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特么的谁在骂我?姐已经够悲催了有木有?才走了一个月,师傅和师叔公两个门都不出的汉子,怎么会堆这么多衣服?一天换三套吗?坑了个爹的,这得洗到什么时候? 这一刻,沈碧瑶深深地觉得,她,就是师傅大人顺手捡来的一个免费苦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千机弩 沈碧瑶窝在院子里累死累活了好几天,总算是把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洗完了。还没来得休息一下,唐无名就丢过来一沓图纸,命令道:“做这个。” “这是什么啊?”沈碧瑶莫名其妙地拿过来一看,立刻就惊悚了。 卧槽,好复杂! 唐无名的图纸画得精细且清晰,沈碧瑶一个学大型机械设计出身的人,要看懂一点难度也没有,可是,这东西未免也太有内涵了吧。不过几十个零件,却每一个零件都有一整页纸的详细要求,更别提制作工序了。 沈碧瑶一股脑地翻到最后,看到组装全图后,立刻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不就是宅男师傅的宝贝,整天被他捧在手里,每天都要认真保养的弩机么? “师,师傅,你要我做这个?”沈碧瑶语气十分惊讶,可是眼神却在放着光。 特么的,来这个世界两三年了,头一回接触到专业对口的事了。太激动了有木有? 唐无名无视沈碧瑶的激动,依旧是一副标准的高冷冰山脸,道:“材料既已找齐,自然是要开始为你做一把武器了。” 沈碧瑶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 “给我做的?这武器光看设计图就知道有多高大上了。” 沈碧瑶有种预感。这武器做出来,绝对会是个装逼神器,绝对的! “千机弩我已有一把,再要做自然是给你的。”唐无名道。 千机弩?名字也好酷。一听就有高冷范。 沈碧瑶镇定了一下情绪,捧着图纸一脸诚恳地对唐无名说:“师傅,现在就开始吧。” 唐无名点了下头,指着角落里堆的那堆铁梨花木说:“泡起来。” “是。”沈碧瑶立刻去打水,泡木头。 泡好了铁梨木之后,沈碧瑶又在唐无名的指示下,去取了九眼蛛囊,用银针钻洞,再用棉线小心地把蛛液引出,抽成丝。 头发细的蛛丝抽出后,八十一根拧成股,便成了一根透明又有弹力十足的蛛丝绳。 把蛛丝绳拧好之后,唐无名便让她把蛛丝绳放在用陈酒泡着,每泡三天,便放到院子里晾晒,然后再泡再晒。如此几番之后,蛛丝上的粘液便被清洗干净,蛛丝也更有韧性。 再然后,便是把赤金石与海底银沙以一比一的比例倒入铁锅之中,再用黄泥筑了一个灶,把铁锅架在上面不停地烧火,直到烧到赤金石融化。 待赤金石融化之后,便与银沙一起搅拌均匀,再倒出来冷却。当然,如此高难的工作,沈碧瑶一看就默默地后退了,最后这她除了每天烧火之外,余下的工作都是唐无名师傅代劳的。 赤金石与海底银沙混在一起冷却之后,变得十分好看,金中透着星星点点的银白,分外亮眼。只不过,接下来,这块合金便遭到疯狂的捶打。 当然。这样高强度的体力活,依旧是唐无名唐师傅代劳,沈碧瑶除了烧火,还是烧火,再然后就是狗腿的端茶递水了。 待合金块锻造好了之后,沈碧瑶简直对唐无名佩服得五体投地。 会设计,会手工,专业刺客,现在还会锻造!除了洗衣做饭生猴子,师傅大人的技能点简直高到逆天有木有? 面对此人物,沈碧瑶除了膜拜就只能膜拜了。 锤炼好了的金块已经可以外称之为合金了。唐无名把这种合金拉成与比蛛丝绳还要细的细丝,然后再用一种草药汁浸泡,等干了之后,原来浅金色的合金丝就变成纯黑的了。 沈碧瑶不禁觉得可惜,浅金色多好看啊,变成黑的就完全没有那种耀眼的光芒了。 这时,蛛丝绳也泡好了,从酒里拿出来晾干之后,便被拉长固定了起来。之后,唐无名又显示了一项神一样的技能。 他竟然用内力,把硬如钢铁的合金丝就这么一圈一圈地往蛛丝绳上缠了上去,缠了上去…… 虽然,合金丝已经很细了,但是,要缠上去还是很困难的有木有?蛛丝绳那么细,那么细…… 弄完了蛛丝绳,千机弩的工序就基本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的工作,唐无名可就是坐在旁边看着了,全都是沈碧瑶一人在唐无名的口头指导下**完成。 首先,将已经完全被浸泡透的铁梨木分大小劈开,然后按着唐无名给的图纸,把这些铁梨木制作成固定的形状,其大小,弧度,切面,都必须分毫不差。 整个千机弩用的是最原始的榫卯结构,每两块部件都能随意拆装,并且组合之后能够十分稳定与坚固。整个千机弩没有一个钉子,全靠这种榫卯结构相连,所以,任何一块部件,都不能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沈碧瑶毕竟第一次做手工活,没什么经验,稍一用力,一块木头就废了,这种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常有。 可做得多了,沈碧瑶也摸到了一些经验,开始做得得心应手了。 毕竟是理工科出身的,对于这种立体思维,沈碧瑶还是要比旁人擅长得多。至于手工方面,有一个大神级的在旁指导,沈碧瑶在熟练之后,也能够轻松拿得下来了。 把所有的部件都做好了,组装拆卸过确定没有任何错处之后,沈碧瑶便把所有的部件都放到桐油中浸泡。 待油把铁梨木泡透,再渗不进一滴水去,这千机弩就算做完了。 泡过桐油的铁梨木,不仅比轻盈,还比铜铁都要坚硬,用来做弩机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材料了。 至于千机弩的弓弦,则是用缠了合金和蛛丝来做。 蛛丝极具韧性与弹力,且缠绕在外的合金十分坚固,不仅刀枪不入,还能任意伸缩,除了做弓弦之外,就算单用也是一件十分好用的武器。 沈碧瑶在亲手做了一次千机弩之后,才恍然明白,当初为何师傅可以在眨眼间就取下童虎的人头了。 只要轻功够好,在童虎反应过来之前,用蛛丝弦绕过童虎的脖子一扯,人头就掉了。杀人取头不过眨眼的功夫。 蛛丝弦一共做了三根,千机弩上用两根,还有一根,唐无名师傅说让沈碧瑶随身带着,以便发生意外时可以随时替换。 待所有部件都泡好,晾干之后,沈碧瑶怀着激动的心情,把所有的部件都组合了起来。在等待期间,她早就把图纸看过无数遍了,并且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所以一上手,丝毫不费力气就组装好了。 千机弩一端在手里,系统立刻冒出了提示来。 “获得武器:千机弩。 点亮技能:千机百变。 技能等级:一级。” 沈碧瑶眼睛一亮。又有技能,还是搭配武器的技能,简直太赞了。她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以后纵横江湖,所向披靡的景象了。 待姐学成技能,就能重新做回当初的网游大神了! 一想到这一点,沈碧瑶不禁热血沸腾。 技能刚一点亮,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去练级。可是现在千机弩刚做好,连箭也没配备,沈碧瑶就算要练也不知道怎么练。这种时候,沈碧瑶就又是一转身,笑得十分谄媚地朝唐无名奔去。 “师傅……” 唐无名此时正坐在堂屋中喝茶,一听到沈碧瑶的声音,抬了下眼皮,直接丢出三个字:“去做饭。” 沈碧瑶立刻乖乖转道去厨房。吃完了饭,沈碧瑶又朝唐无名贴了上去。 结果唐无名又冷冷地丢出三个字:“晚上练。” 没办法,沈碧瑶只得乖乖地等晚上。 在唐无名身边当了两年多的徒弟,沈碧瑶早把师傅和师叔公这两个人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了。 两人除了武力值和技能点奇高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思想单纯,特别单纯。换名通俗点的话,就是脑子一根筋,嘴里说什么,基本就可以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沈碧瑶一直都把这种单纯当成是霸气。简而言之,就是有实力,任性,不解释。 无名师傅说晚上练,那就一定有晚上练的理由,就好像当初刚练轻功时,跳了完了木桩之后,她就有了夜视的能力。跟着师叔公采了一阵子的药之后,她就能用轻功赶路了。 几回下来之后,沈碧瑶也知道了,无名师傅虽然不爱说话,不擅言辞,但是教徒弟还是很一套的。虽然,这种训练很苛刻,有时候还累得想死,但沈碧瑶不得不承认,人才,确实是被逼出来的。就比如她。 因为晚上可能要训练,所以沈碧瑶就算兴奋得难以自已,也还是逼着自己午睡了一小会。吃过晚饭之后,休息了一阵,待天黑了下来,唐无名便起身道:“去林中。” 沈碧瑶二话不说,立刻抱着千机弩和新做的箭跟上。 到了林子里,唐无名忽然道:“十息之后,我会在这林中追杀你,你可以用一切手段逃跑或反击,但,都不能出这林子。” 沈碧瑶瞪大了双眼:“不是吧,师傅,我哪是您的对手啊?” 唐无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有九息可以躲藏。” 沈碧瑶不敢再多说,立刻轻功走起,冲到林子里躲了起来。 进入男女主相遇倒计时…… 第一百三十二章:副本与BOSS 一窜进林子里,沈碧瑶就开始默数时间,一数到第十息,就立刻寻了个地方藏起来,并且第一时间开了躲藏技能。 技能开始读条,沈碧瑶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三十稍的技能条,生怕它会突然被打断。 结果,这回技能没被打断,而是顺利地跑完了。沈碧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立到了眼前。 唐无名端着千机弩正站在头顶指着她。杀气,扑面而来。 “师,师傅……您不会,真的要杀我吧?”如此近距离的承受着唐无名的杀气,沈碧瑶感觉自己两条腿都在不停地哆嗦。 唐无名慢慢地收起了千机弩,顺便也收了杀气。吧嗒吧嗒两声轻响,千机弩便收了弦,拢了翼,变成了一个带手柄的木匣子。 “十五息,比我预料的时间要长。”唐无名似有些意外地看着沈碧瑶。 他知道她只是躲在这里没有移动,因为若她一移动,他定然察觉得到。只是,他没料到她竟然能在他刻意搜寻的情况下,躲这么久。 沈碧瑶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回开了躲藏技能,却没有被师傅大人被动打断,难道被动打断的必要条件,是需要在知道躲藏的大概方位之后,再针对性地释放杀气才行吗? 有了这个猜想,沈碧瑶就觉得有必要再尝试一下。如果她再用这个技能事先躲藏起来,而不会被发现的话,那就说明这个技能真的是百分百不会被找到了。 此时,唐无名又冷冷说道:“十息,继续。” 沈碧瑶这回一刻也没耽搁,唐无名话音刚落地,她就飞快地窜了出去。 在寻找躲藏之地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努力地回忆刚才无名师傅手中千机弩的动作。摆了了两个,果然吧嗒吧嗒两声,把千机弩也收成了一个匣子。 毕竟是自己亲手制作组装的东西,只要稍稍一想,便能知道其中的变化原理。 收成匣子之后的千机弩,比弩机形态的千机弩更方便携带,手柄往里一推,就会把匣子底部的一个钩子顶出来,再把那个钩子往后腰一挂,就能轻松地把千机弩挂在身后。 要用是,只要握住手柄,把钩子再顶进去,又能轻易地转换成攻击形态。 沈碧瑶摆弄了一阵,不禁越发感叹起来。难怪那些零件要求那么高,原来是为了方便转换各种形态。这千机弩作为一个实战武器,竟然还自带转换形态技能,果然是一件装逼神器。 一脸冷酷地帅气地变换武器形态,简直是装逼到了极致。 回过神来之时,十息时间已过,沈碧瑶惊觉四周淡淡地杀气在蔓延,便立刻猫身一躲,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躲藏技能。 有了上回的经验,沈碧瑶这回再没有傻傻的窝在一个地方不动。跑条一结束,她就立刻继续走位。 结果,躲了三息,技能cd还没好,就立刻被唐无名追到了。 一支短剑盯在脚边之时,沈碧瑶立刻停在当场地。 身后,风停,沈碧瑶能感觉到唐无名就在她身后的树上,正用冷冷的,带着杀意的目光看着她。 那样明显的杀意,让沈碧瑶就算不用回头,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唐无名的位置。 逃?还是躲?已经被师傅盯上了,再逃还逃得了吗?被察觉了方位之后,就算开技能也会被打断,躲有用吗? 此时沈碧瑶内心十分挣扎,身后杀气肆虐,沈碧瑶被逼得走投无路,忽然转身走位,反手从身后抽出千机弩。脚下飘忽走位,手上亦是动作不停,几下就把千机弩调回了战斗形态,并且飞快地朝唐无名放了一箭。 箭刚离弦,还没飞出三步远,就被唐无名的箭后发现至,直接击落在了半空,紧接着,又一支箭盯在了沈碧瑶的脚边。而第三支箭,已在弦上,箭尖正指着沈碧瑶。 “我投降,认输了。”沈碧瑶立刻举起双手,束手就擒。 要再不认输,那箭恐怕就得朝她身上招呼了。师傅的手速太快了,她一支箭还没出去,那边就射了三支,若是师傅认真起来,怕是她连出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一认输,唐无名就收了弩。他道:“二十息,有进步。只是反击太晚,若真对敌之时,只要一察觉到对手,便要立刻反击,不可有一丝停顿,一丝犹疑,便是生死之距。切记。” “是,徒儿记住了。”沈碧瑶认真回道。 “十息,继续。” 就这样,一整个晚上,沈碧瑶都绷紧着神经在不停地逃命。 虽然她心里知道,唐无名不会杀她,可是师傅大人散发出来的杀气那可是百分百真实的啊,只要一感受到杀气,沈碧瑶就立刻止不住地紧张起来,双腿打颤,就连行动也会因为害怕而变得迟缓。 若是真正对敌,这样的情况,她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东方天空翻起了白鳞,唐无名才叫她回去休息。 神经乍一放松下来,沈碧瑶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一整个晚上,她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环境里,精神上的负荷早就超过了承受能力,一放松下来,瞬间觉得疲惫不堪,只想倒头就睡。 谁知道,一回到院子里,正好师叔公起了,一见沈碧瑶便吩咐道:“小徒孙,回来得正好,快去给老夫做饭。” 沈碧瑶简直欲哭无泪,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差点就趴在灶台上睡过去。 早饭一做好,沈碧瑶连吃都没顾得上吃,就倒,回房里睡去了,中午被叫起来做了一顿中饭,稀里糊涂地吃了两口又继续回去睡,一直睡到快要傍晚才起。 起来之后,见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拿出千机弩来研究。等一吃过晚饭,就又跟着无名师傅去了树林里,继续被追杀。 如此,持续了三月之后,沈碧瑶总算从只能边逃边躲,到可以找机会反击,再到可以利用技能切换跟无名师傅周旋一阵了。 又在林子里周旋了一整晚,这一次,沈碧瑶总算一直坚持到了最后都没有被唐无名抓到。 东方天空又开始泛白,唐无名往东边瞧了一眼,抬手收了弩,道:“今日到此为止。” “就这样了?不用抓到我吗?”沈碧瑶问道。 “不必。”唐无名道:“如今你已学会如何逃避追踪,从明日开始,由你来杀我。” “什么?”沈碧瑶惊讶地说:“我杀您?我怎么能杀得了您?” 唐无名冷冷地朝她看去。 “杀不了,便会被杀。” 沈碧瑶神色一凛,道:“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沈碧瑶由一个猎物忽然转变成了一个狩猎者。虽然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可能抓到无名师傅,但她还是万万没有想到,她最后竟然会一整个晚上,连唐无名的影子也没找到。 实在是太挫败了。 沈碧瑶找了一整个晚上,把林子都翻了好几遍,就是找不到唐无名。天亮之时,唐无名主动现身在她面前,对着累得直喘气地沈碧瑶说:“追踪若只是跟在他人身后追,那一辈子也别想抓到人。截与挡,才能最快地把人抓住。” 唐无名说完,就自己回去睡了,留下沈碧瑶一个人在那里反思。 回去之后,沈碧瑶躺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着无名师傅今早与她说的话。 截与挡,说得简单,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可谓难上加难。 首先,无论截还是挡,总得先知道要截的人在哪里吧?可她连唐无名的影子都找不到,到哪里挡去? 一直想不出来,最后她连睡也没睡安稳,一直在做着打副本刷boss的梦,还总刷刷不通,boss总是打不过。 梦中的精神一直焦虑且紧张,最后醒来时,觉得睡了还不如没睡。 吃过晚饭,继续去林子里追杀师傅。 昨日找了一晚都找不到无名师傅,这回,沈碧瑶就换了个方法。 也许是做了一天刷boss的恶梦,所以沈碧瑶决定,用刷boss的各种方法来试一试,看能不能找到人。 通常,在游戏里刷boss,只要能打通关,将我方伤亡减到最小,将时间缩到最短,通常是怎么无脑怎么来,怎么无耻怎么来,怎么暴力怎么来。因为,你总是无法预测,队里会不会有小白,会不会有呆萌卡以及各种导致团灭的后腿。 所以这一回,沈碧瑶决定把无名师傅当成boss来刷。虽然……无耻没下限的招数有些对不起师傅,但是没办法,谁叫他老人家的boss呢,若不用些实用的手段,怕是这个林中副本她一辈子也刷不通关。 首先,沈碧瑶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她找不到唐无名的下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唐无名一定在这个片林子里,所以,沈碧瑶用了最无耻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地毯式炮火轰炸。 这种方法在副本里清小怪时常用,用来逼boss现身也是同样的有效果,而且这种方法在游戏里可以用人多的优势快速进行,不过,在现实中这种方法就不大好操作了,特别是只有沈碧瑶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时候。 男女主角重逢之倒数:五! 第一百三十三章:师门任务 但是,沈碧瑶还有千机弩。手指一动,沈碧瑶刷刷两下就把千机弩拆分成了两把连弩,左右开弓,一边一把,一边轻功前行,一边连弩火力排雷。在炮火不停的攻势下,总算是把唐无名给逼出来了。 唐无名一露行踪,沈碧瑶就立刻锁定目标,紧追不舍。 为了防止唐无名忽然又消失不见,沈碧瑶只要一看到他的身影,就立刻火力攻击,各种短箭暗器一齐招呼,结果,依旧被虐得惨无人道。 等到第二天,沈碧瑶再用这同样的方法进行火力搜索时,却发现她已经搜索不到唐无名了。 因为连弩射程有限,而且动静太大,唐无名既然知道了她会用这种方法,自然一听到动静就会早早地绕开。所以这一天,沈碧瑶又无功而返。 不过,她可没有气馁,反而牺牲了白天睡觉的时候,做起了黑火药。 对一个科班出生的纯理科生,只要有原材料,做点火药什么的,不要太简单。在火药里兑上些白糖,做出了烟雾弹的实验版。 可是,试用后的结果就是,烟雾弹的确很容易就把唐无名给炸出来了,但当他发现烟雾弹只有烟雾没有杀伤力的时候,又钻回去了,钻回去了…… 这下,沈碧瑶反而更难找了。 之后,这样白天反思,并创造新的攻击手段,然后到了晚上又继续被虐的生活,沈碧瑶整整体验了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沈碧瑶总算能在黑暗之中凭感觉辨别也唐无名的方向了。连续追了三个月的人,眼力,反应能力,和对空气流动的感知能力,沈碧瑶都感觉自己有了明显的提高。 而且,最显著的一点主是,现在的她,在面对唐无名的杀气时,已经不会觉得害怕了。 在这样的杀气之下承受了整整半年,就算适应能力再差的人,也该习惯了。而对于千机弩,沈碧瑶更是已经使用得得心应手了。为了方便释放烟雾弹及其他炮弹类的东西,沈碧瑶还特意在千机弩的弓弦上多加了一个搭扣,这样就可以把那些弹丸像弹弓一样发射出去了。要该用箭的时候,只要把搭扣收起来就行了。 这天,训练完之后,唐无名没有回房间睡觉,而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出山去了。到了下午回来之后,就扔给了沈碧瑶一张通缉令,对她说道:“明日出山,取此人首级来见我。” 沈碧瑶当时就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说什么?你说……要,要我去杀人?” 唐无名瞪了她一眼,道:“刺客,怎能不会杀人?” “可,可我从来没杀过我,我,我……”沈碧瑶一想到自己要杀人,心里就害得不行。 她可是三有四好的模范青年,接受过高等教育,履历上清白一片,连半点违法记录都没有。除了长大了之后不敢扶老奶奶过马路之外,基本可以算得上的道德模范了。 现在突然让她去杀人?臣妾尊的做不到啊有木有? 沈碧瑶硬着头皮讨价还价说:“师傅,咱捉活的行吗?我把他迷晕了带来见您?” 唐无名甩袖负手,拿背对着她,完全无视她的哀求,只冷冷道:“刺客本就是就是亡命之徒,你若是心慈手软,便是将自己的咽喉置于他人刀刃之下。无需多言,明日出山,取不到此人首级,不要回来见我。” 当夜,沈碧瑶翻来覆去地一夜没合眼。 让她去杀人,这事有悖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啊。人若犯了错,自然有国法处治,她又不是国法,凭什么去杀人?就凭她是一个刺客?这也太荒谬了吧? 就在天将将要亮的时候,系统突然弹出来一个提示。 “接受师门任务:犯人首级。 任务提示:此任务为主线任务,不可拒接,若玩家无法完成,便无法出师。江湖路线将被封锁,无法继续累计江湖声望与江湖阅历。此任务若完成,会产生杀戮值,杀戮值可通过一定方式消除。若被杀之人是朝廷要犯,则犯人落网,案底取消,则杀戮值消除。若不是朝廷要犯,则杀戮值需三个月时间方可消除。若自身带有杀戮值时,被寻仇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江湖险恶,请玩家务必小心谨慎。” 看完任务提示,沈碧瑶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谨慎你妹啊,既然一定要杀人,为毛要弄出个杀戮值来。被寻仇的几率大大增加啊,大大的啊,这不是要人命吗? 卧槽,既然知道江湖险恶,系统大神就不会开个挂,让它变得和平一点吗?难度太大的游戏不利于大范围推广,难道身为系统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啊? 吐槽完毕,沈碧瑶还是要继续出去执行任务。谁叫这个坑爹的任务,偏偏还是主线任务呢?不完成游戏完成不了是小事,但关键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沈碧瑶已经发现她的能力与系统是直接挂勾的,如果游戏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到时候系统直接把她的技能栏直接封锁了怎么办? 身为玩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系统的无耻性。若是真的封锁了她的技能栏,那她岂不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重新变回那个什么也不会,任人宰割的柔弱少女了吗? 若真是这样,那她还怎么生存啊?绝对是分分钟就会被社会淘汰,直接从江湖中除名,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除了完成任务,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也幸好这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主线任务,沈碧瑶用任务这两个字来安慰自己,多少能让自己的心情好受那么一点。 出了山门,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调查这个要杀的人。 沈碧瑶照例先找了个客栈住下,然后掏出师傅给她的那张通缉令看了起来。 通缉令上写着,画像上的人,名叫杜涟,二十有七,是一个浪子,具体犯了什么事,上面并没有详细地说,从上面含蓄的描述来看,沈碧瑶估计,这人,应该是个采花贼之类的。 浪子,喜欢混迹于青楼楚馆,除了采花应该没别的了,如果是杀人,那应该会写清楚才对。只有采花这种事情,顾及着人家姑娘家的名声,才不好直说。 认定了要杀之人的性质之后,接下来要打听的就是线索和下落了。 这种时候,当然还是去一碗茶。八卦云集的地方,自然是最适合打听线索的地方。 这一回,沈碧瑶没在一碗茶呆太久。一碗茶刚上,还没喝到半碗,沈碧瑶就已经听到了杜涟的所在地。 江南玉城。 不做多想,立刻回去收拾东西,退了房就直接去了江南。 经过了三个月的追杀与被追杀,沈碧瑶的轻功不只上升了一点半点,此时已经到了第八重,另外在实战之际,无名师傅还教会了她另外两项轻功的延伸技能,分别是天灵九转与飒踏流星。 一路轻功赶路,不多时,便来到了江南玉城。 江南玉城之所以为玉为名,除了盛产玉器之外,还因为这里的女子,个个长得如花似玉,一个个水灵得很。 是以,玉城也是一个青楼也十分有名。起先,玉城只不过是出了一个十分有名的花魁,后来,便有许多风流才子常慕名而来,又因玉城风光好,胜产各种名贵玉器,才子们皆赋诗赞颂,以玉城之玉比美人,比才俊。最后,玉城便声名鹊起,才子渐多,青楼也如雨后春笋地建了起来。 其中,玉城最有名的青楼,莫过于烟雨坊了。烟雨坊的花魁柳含烟与胡纤雨号称玉城双绝。 此绝,不仅是指两位皆是绝色美人,还指两位有着绝世才艺。 柳含烟擅琴,胡纤雨擅舞,在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此二人慕名而来的之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一些喜欢附庸风雅或喜欢美人的江湖人。 沈碧瑶在玉城呆了几天,打听到杜涟便是喜欢去烟雨坊的江湖人之一,便决定去烟雨坊瞧瞧。 一来,她要去打听些消息。二来嘛,有两位如此盛名的美人就在这里,她怎么能不去见识见识?心里痒痒得都快不行了,有美女无论如何也要去看一眼啊,不然,在这个没有照片的年代,不亲眼见识一下本尊又怎么会甘心? 只不过,青楼这种地方,一听就知道是接待男客的。沈碧瑶作为一个妹子,要去这种地方,实在有必要乔装打扮一下。 自十三岁离家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三年了,如今的沈碧瑶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正是妹子发育的时候啊。沈碧瑶的第二生理特征已经发育得挺明显的了,身材也抽了条,乍眼一看,就能看出来,妥妥的是个妹子。 不仅如此,她变声期也早过了,现在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声线好得很。用沈碧瑶的话来说,就是装得了嗲买得了萌,扮得了酷耍得了冷。可是,唯独就是装不了正太,扮不了大叔,无论如何改变声调,都只能局限于妹纸声的范围。 这一点,沈碧瑶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准备要去青楼了,才觉得这是一个大坑,不破不行啊。 男女主角重逢之倒数:四! 第一百三十四章:烟雨坊,杜若娘 沈碧瑶在玉城找了家客栈住下了之后,就去买了一身比较像样一点的男装,顺便还在路边买了一柄装逼专用的折扇。 回来之后,就开始各种纠结了。 她现在正在发育,要束胸,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胸部发育的时候,压迫它真的会痛。而且很通很痛。 思来想去,为了减轻胸部的负担,沈碧瑶就把千机弩拆了,把零件绑在了腰上,之后用白布缠平。腰厚实了,对比起来,胸就不会显得大了,然后再加了两个肩垫。 这样穿上男装之后,竟然比原来那纤瘦的身段看着还魁梧了一些。 “不错不错。”沈碧瑶对着镜子照了几圈之后,觉得还颇为满意。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声音了。沈碧瑶对着镜子试了几个调,可无论如何听起来都不像女声。压得太低,又显得太刻意,反而不像是平时说话的样子。 忽然,她想起来了还有一种药可以用啊。当初师叔公好像给了她一种假装感冒的药。吃了那个药,声音总该低沉沙哑一些吧,就算还是听着不像男声,也可以推脱说病了啊。 对,这个好,就这么办。 从包袱的各种瓶瓶罐罐里翻出了那瓶假装感冒药,沈碧瑶毫不犹豫地就吞了一粒进去。 一柱香之后,喉咙开始觉得有些痒痒的,总是忍不住想咳嗽。又过了一阵,不咳嗽了,沈碧瑶一开嗓,发现声音真的低沉沙哑了不少,有时候还会带些鼻音,听着真的像是感冒了。 哦耶,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沈碧瑶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只要声音听起来不像个妹纸,那语气语调问题,完全难不倒她这个曾经配过无数广播剧的人。角色扮演嘛,小意思,就怕没办法充分发挥本大神的演技。 当天晚上,沈碧瑶就带装扮好,直接去了烟雨坊。 烟雨坊与听风揽月楼差不多,也是临湖而建。江南之地雨多水多湖多河多,是以但凡有些诗情画意,皆离不开水,那些文人骚客也同样喜欢把女子比作水。青楼依水而建,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附庸风雅。 入夜之后,城中各种皆十分安静,唯独这青楼之地,热闹非常。 沈碧瑶一进到这青楼一条街,一种熟悉的感觉便扑面而来。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有一种重回夜生活的赶脚,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大学里,放假跟朋友一起去唱k到半夜那种没心没肺的青春时光。 这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场景,太相似了。沈碧瑶不禁忍不住有些伤感起来。真叫人怀念啊,不知道当初那群二货,现在一个个都怎么样了。 烟雨坊很好找,灯笼最大,人最多的那座楼就是了。沈碧瑶找到门口确定了楼名,便昂首挺胸地大步迈了进去。 一进楼门,便立刻有小厮上前来招呼。 “呦,这位小爷,您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弹琴的,还是唱曲儿的?” 沈碧瑶四下张望了一下,连一个眼神都没丢给那小厮,只摇了摇握扇子的手,径自找了个偏僻又视野好的角落里坐了。 那小厮倒也敬业,一直跟到沈碧瑶落坐,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见沈碧瑶没应他话,便又笑着问道:“这位小爷想喝些什么酒?我们楼里有着全江南最好的酒,您爱喝的,想喝的我们这都有。” 沈碧瑶瞥了这小厮一眼,随口问道:“你们这最贵的酒是什么?” 那小厮眼睛一亮,立刻谄媚地凑前一步道:“我们楼里最贵的酒是饮醉欢,这酒是我们老板娘特意托人从京城运来的。除了京城最大的青楼楼中楼,就只有我们这烟雨坊有。五十两,一杯。” 沈碧瑶听完,眼角一抽。 我靠,这么贵?姐三步倒系列全部打包也才五十两,这一杯酒就这么高的要价,续杯吗?多大的杯子啊? 默默翻了个白眼,沈碧瑶冷冷地丢了一句:“给我上一杯最便宜的。” 那小厮愣了一下,看了她两眼,然后默默地退下了。 不一会儿,一个风韵犹存的美艳妇人带着这小厮来到了沈碧瑶的桌前。她走近前来站定,把手中的帕子顺手塞进袖子里,再从小二的托盘里端起一杯酒,双手端到沈碧瑶的面前,柔声道:“这位公子,这是您点的酒。” 沈碧瑶看了她一眼,礼貌性地点了下头,没说话。 那妇人上下打量了沈碧瑶几眼,见她见了自己依旧淡然自若,便又端起托盘中的另一杯酒,道:“公子,这杯饮醉欢,是奴家请公子的。” 沈碧瑶再次抬头,这回,却是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妇人。 这位妇人虽然浓妆艳抹,但却品味不俗,看似奉承,却又有几分气度。而且看她如此豪爽,一送就是五十两一杯的酒,沈碧瑶初步估计,眼前这位,可能就是这坊里的管事的了。 沈碧瑶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两杯酒。楼里最贵的酒和最便宜的酒放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差距来。饮醉欢色泽如琥珀,用洁白如玉的瓷杯盛着,更显得晶莹剔透。香气芬芳醉人,绵长浓郁而不显浮夸,饶是沈碧瑶不懂酒,也能闻得出来,这绝对是好酒。 绵远悠长的酒香,只有长时间的沉淀才能有这般香气。这酒,不用喝也知道,一定是陈酿。 “哦?敢问这是何意?”沈碧瑶勾起嘴角,问了一声。 这妇人见她开口搭腔,便在她而前的位子坐下,又使了个眼色让小厮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烟雨坊吧。” 沈碧瑶笑了笑道:“在下听闻烟雨坊乃是江南最好的青楼,特来见识一番。” 妇人笑道:“既是新客,那奴家自然更要好好招待。这杯饮醉欢,算是给公子的见面礼。薄酒一杯,虽然不值钱,却也是费尽了心思从京城运来的,还望公子不嫌弃。” “怎会?”沈碧瑶笑着端起酒来,闻了闻,又小嘬了一口,道:“五十两一杯的酒,对我来说,可贵得很。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妇人吃吃地笑了几声,道:“公子这声夫人奴家可当不起,唤奴家一声杜若娘便是。” 饮醉欢虽然闻着香气逼人,可毕竟是陈酿,入喉后还是有些烈。沈碧瑶从来没喝过这样纯的酒,一时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烧得慌,正别过头去皱眉头,一听这话,立刻回过头来。 “你就是杜若娘?” 杜若娘听了这话,更是笑道:“看来,公子确是初到江南。不是奴家吹嘘,但凡在江南呆过的人,便没有不知道我烟雨坊杜若娘的。” 沈碧瑶此时却在竭力回忆当初东方笔对她说的话。 他当时说的确实是杜若娘没错吧?貌似是,江南玉城,烟雨坊杜若娘……我勒个去,真是这里啊。怎么这么巧? 杜若娘见沈碧瑶只沉默不语,便起声道:“奴家便不打扰公子饮酒了,若有事,招呼一声便可。” “哎,等等。”沈碧瑶立刻就叫住了她:“杜若娘,敢问,可认识一个叫东方笑的人?” “东方笑?公子说的可是妙手神偷东方笑?” “正是。不知杜若娘可知他在何处?”沈碧瑶问道。 杜若娘笑了笑,问:“不知道公子找东方笑所谓何事?据奴家所知,这东方笑朋友并不多,只是喜欢四方游走,盗些看得上眼的东西罢了。” “哦,我只是来还本书。”沈碧瑶道:“当初问他借了本书看,临别时他曾对我说,只要找到杜若娘便能找到他。正巧今天我到了这里,就顺便想把书还了。” 杜若娘听了她这话,依旧半信不信,便又问道:“不知是什么书?可否借奴家一瞧?” “可以。”沈碧瑶说着,把书从怀里取了出来,递了过去。 还好当初觉得放在房间里不安全,比较重要的东西都随身带着。 杜若娘接过书来看了几眼,便把书递了回来,并对沈碧瑶道:“公子请随我来。” 沈碧瑶立刻起身跟上。 杜若娘见她对桌上喝饮了一小口的酒看也不看一眼,便又不着痕迹地多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带路。 沈碧瑶跟着杜若娘一直绕过正厅,来到后院,被请进了一间厢房里。 “公子请在此稍后,奴家这就去把人唤来。” “有劳。” 只等了一小会儿,东方笑便带着一个身材肥胖,衣着华丽的人走了进来。一见她便笑道:“唐兄弟,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这么久了,你总算知道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 “哪能啊。你书还在我这呢。”沈碧瑶说着把书递还给了他,又道:“不过,这回我真不是来找你的,找你只是顺便。其实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 东方笑接过书来,看也不看就往怀里一塞,问道:“何事?可有兄弟我能帮得上忙的?” “你已经帮了。”沈碧瑶说着,朝他身后的胖子一指,道:“我就是来找他的。” 男女主角相遇倒计时:三! 第一百三十五章:杀还是不杀 “找他?”东方笑看看身后的人,又看看沈碧瑶,随后笑了出来:“没想到,唐兄弟连他也认识。” “说不上认识。”沈碧瑶道:“只是,刚好有人要我杀他。” “什么?”那胖子一听这话就立刻大叫起来:“你要杀我?东方,你认识的这都是什么人啊?你还找人来害你兄弟啊?” 东方笑收了笑,一脸严肃地坐下来问沈碧瑶:“唐兄弟,杜涟乃是我一同长大的好兄弟。从小到大,他有什么事情我最清楚。他不会武功,也从不与人结怨。不知是何人要你杀他?” 沈碧瑶叹了口气,一脸苦逼地说:“我师傅。” 东方笑一愣,问:“尊师不是世外高人吗?怎会叫你来杀杜涟?” “对啊,我可是什么人也没得罪过啊。”杜涟立刻一脸无辜地接道。 沈碧瑶无奈地说:“虽然他老人家勉强当得上世外高人这四个字,但是世外高人也不是与世隔绝的。简单地说,我师傅叫我来杀他,是因为这个。” 说着,就掏出那张通缉令往桌上一放。 杜涟一见这通缉令,立刻捶胸顿足地指着东方笑就骂:“你看,你看,又是你给我惹出来的破事。我杜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认识了你这么个兄弟。叫你别去偷什么金矿你偏去,现在好了,你自己一身轻功没人追得上,可苦了兄弟我了。你这是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呐。” 东方笑没理会他,反而皱着眉头问沈碧瑶:“尊师,是朝廷的人?” “不是。”沈碧瑶毫不犹豫地回道。 “那为何要你来替朝廷捉拿杜涟?” “还不是因为你连累的。”杜涟气呼呼地抢白道。 沈碧瑶摆摆手说:“你误会了,其实,主要原因,是这个。”说着,就往通缉令上那行“赏金四十两”的字样上一指。 东方笑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就为了四十两银子?”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地说:“是啊。我也是到这里才知道,抓一个通缉犯的钱,还买不到这里一杯酒。人命真特么不值钱。” “咳。”东方笑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唐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尊师既然是世外高人,怎么还用得着你去杀人赚银子?” 沈碧瑶一眼看过去,道:“世外高人不得吃饭啊?” “这……”东方笑顿时无言以对。 世外高人,竟然还会缺钱?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想过,也无法想像。 沈碧瑶指着通缉令,又道:“既然你说杜涟没得罪过人,那他怎么又会被朝廷通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杜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东方笑没急着回答,而是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通缉令来,也往桌上一放。 沈碧瑶凑过去了看,只见通缉令上赫然写着“东方笑”三个大字。配图下面还标注着赏金二百两。 “呦,你倒是贵得多啊。”沈碧瑶笑道:“果然有名气就是不一样。” “唐兄弟,你还有心情笑话我。”东方笑无奈道。 沈碧瑶笑着说:“你是神偷嘛。被通缉应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身价越高才能显示你越有能耐嘛。” 谁知,东方笑却反而叹了口气道:“唐兄弟有所不知。此次我被通缉,却并非我偷了什么,恰恰是因为没偷到。” “没偷到反而被通缉,朝廷傻吗?”沈碧瑶嗤笑着说。 东方笑道:“看来,唐兄弟果然是避世而居,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我此次被通缉,正是因为上次与你同去盗金矿之事。” “别。”沈碧瑶忙打断道:“我先声明一下,是你,硬要拉我去的,我只是去找赤金石,对金矿半点兴趣也没有。” “这都不重要。”东方笑道:“关键是此事被朝廷知道了,为了知道金矿的线索,朝廷特意下达通缉令来通缉我。” 他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杜涟就一脸忿忿地接道:“结果他躲起来,朝廷的人找不到他,就来通缉我了。还只给了四十两赏金,我杜大爷的身价只值这么一点吗?”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问道:“找不到你找他?那还不如找杜若娘。别告诉我,江湖中没有其他人知道找到杜若娘就能找到你的。” “自然还有许多人知道。”东方笑道:“只是杜若娘是烟雨坊的老板,认识许多达官贵人,况且朝廷又没理由抓她,所以只能从杜若娘的儿子下手。” “杜若娘的儿子?”沈碧瑶一脸呆滞地指着正不停地往嘴里塞糕点的杜涟,道:“你是说,他……” “对,杜涟就是杜若娘的儿子。杜若娘就是我干娘。”东方笑道。 “我勒个去,这画风也差太多了。”沈碧瑶不禁感叹道。 杜若娘那么美艳动人,谁会想到,这个又白又胖的胖子,竟然会是她儿子?不会是路边捡来的吧?哪一点像是两母子了? 东方笑道:“唐兄弟,盗金矿之事,没人比你更清楚。杜涟完全是被我连累,他是无辜的,你若要杀,便杀我吧。” 沈碧瑶一脸为难的说:“可是,不杀他,我没办法向我师傅交待。再说了,师傅给出的任务就是杀他,杀你也没用啊。” 东方笑:“……” 杜涟见东方笑不说话了,立刻站起来,道:“东方,这事可是你惹出来的,你可不能让兄弟我替你白白偿命啊。” 东方笑道:“唐兄弟,此事因我而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要杀他,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碧瑶白了他一眼:“我吃饱了撑的啊?杀一个都嫌多,还杀一双?” “那……”东方笑一直摸不清沈碧瑶的想法了,跟杜涟两人面面相觑。 “行了。此事容我再想想。我先回去了。”沈碧瑶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东方笑站起来,愣愣地看着她道:“你这是打算放过我们兄弟了?” 沈碧瑶停住脚步,转身回道:“谁说的,我只是说我回去考虑考虑。” “那你便不怕今日一走,就再找不到我们了?”东方笑问。 沈碧瑶无所谓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再说了,你们不就是躲在花园里假山下的密室里吗?要是换地方了,我还可以找杜若娘啊。” 杜涟脸色一变,问道:“你怎么知道假山底下有机关?” 沈碧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我听到了机关开启里的声音。别的动静或许分辨不出来,但是机关的动响,绝对瞒不过我的耳朵。” 这半年多来,每夜每晚都是听声辨位,机关动静声在她耳朵里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千机弩的卡槽换了几下,变幻成了何种形态,她听一次就能分辨得出来。 杜涟的脸立刻就黑了,他对东方笑道:“东方,你走吧,别再连累我们娘俩了。你不是号称轻功天下第一吗?快走,能跑多远跑多远。” “噗。”沈碧瑶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冲东方笑比了一个“六”的手势,然后忍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她走后,东方笑这才坐回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你也别说了,他若要杀我们,我们谁也逃不了。” “连你也逃不了?”杜涟问。 东方笑笑了一声道:“你知道城门有多高吗?六丈多高!就那么高的地方,他能直接跳上去。你说轻功谁才是天下第一?” 杜涟问:“你跳不上?” 东方笑反问:“你见我跳过城门吗?” 杜涟想了想说:“还真没有。” 东方笑翻了个白眼,继续喝酒。 “那难道我们就这么等他来杀我们啊?”杜涟又问。 东方笑叹了口气说:“既然逃不了,那还能如何?静观其变吧。只希望,他不要用毒,不然,我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回到客栈,沈碧瑶一脸纠结地倒在床上,心情烦躁得很。 这特么是个什么事啊,任务目标竟然是东方笑的竹马竹马。虽然找人确实很顺利,可是这种情况,还真不好下手啊。 再说了,照东方笑的说法,杜涟根本就是采花大盗,朝廷的罪名只是莫须有。那这样一来,他的罪名就不成立啊,杀了他,那不就成了滥杀无辜了吗? 这样的一来,心里容易有罪恶感呐。 可是,如果这些只是东方笑为了给杜涟脱罪的一面之词呢? 沈碧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纠结万分。这杀还是不杀,如今还真是一个问题。 想了半天,沈碧瑶觉得还是不能随便滥杀无辜。这人命关天,一梭子连弩下去,人死了可就活不过来了。为了不让自己以后有罪恶感,抱憾终生,沈碧瑶决定还是自己先去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反正这个任务也没时限,又知道了东方笑与杜若娘跟杜涟的关系,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决定杀不杀也不迟。 于是,第二天,沈碧瑶就开始在玉城里各处调查了。 杜涟的事情,倒是不难打听。虽然现在他已经是通缉榜上的人物了,可是毕竟在玉城之地,他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只要稍加询问,很轻易便能问到关于他或杜若娘的事情。 男女主角相遇倒计时: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交换任务 一圈打听下来,沈碧瑶就几乎把杜涟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摸清楚了。杜若娘自带杜涟来了这玉城,开了这烟雨坊之后,杜涟就没离开过玉城。 除了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妙手神偷东方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外,几乎就是一个与江湖毫无瓜葛的普通人。不对,应该算是普通富二代。 而且,杜涟虽然与东方笑一起长大,可是喜好却完全不同。杜涟从小被娇养惯了,根本吃不了苦。所以玉城几乎人人都知道,杜涟虽然有一个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好兄弟,可是却根本就不会武功。 几乎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都与东方笑说得一般无二。沈碧瑶这下也对东方笑说得那番话信了十之**。 随后,她又却了玉城府衙,大致翻查了近几年来的案例,没发现有杜涟的案底。再加上通缉令上确实写得言辞模糊,语焉不详的,说不出个具体罪名来。沈碧瑶便信了这杜涟是被冤枉的。 既然人是被冤枉的,那当然不能杀了。杀了那就是滥杀无辜,她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思想来去之后,沈碧瑶还是决定回去跟师傅说清楚。 这天晚上,沈碧瑶又换了男装,去了烟雨坊。 他一进门,杜若娘就瞧见她了。打发了迎门的小厮,亲自迎上了来。 “呦,唐公子。敢问今儿个来,是来喝酒,还是来寻人?” 沈碧瑶也不含糊,直接说道:“不喝酒,也不寻人。只想找杜若娘带个话。” 杜若娘瞧了沈碧瑶一眼,问道:“不知唐公子要奴家带的是什么话?” 沈碧瑶道:“你跟他说,我回去了。任务的事情,我会向师傅说清楚。” 杜若娘盈盈一拜,笑道:“奴家记下了,谢过唐公子。” 沈碧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样就算卖了人家一个人情,她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道了声“告辞”,沈碧瑶就迈出了烟雨坊。才走出两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想了想,又走了回去。 杜若娘正想往后堂走,眼角瞟到沈碧瑶又回来了,忙又迎了上前去,问道:“唐公子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还有何事忘了交代。” 沈碧瑶冲杜若娘使了个眼色,不着痕迹地往楼外偏僻处一指,道:“方才确实有事忘了说了。这是他先前问我要的东西,劳烦替我交予他,并告知一声,记账!” 说着,沈碧瑶就从怀里摸出两个瓷瓶递给了杜若娘。 杜若娘有些不明所以地把东西接了过来,拢进了袖子里,扯了个笑道:“唐公子放心,这话,奴家一定替公子带到。” 这回,沈碧瑶离开之后,杜若娘等了一阵,才急急地往后院去了。 后院是杜若娘自己住的小院,除了她自己的卧房与两个厢房之外,就只有一个布置精巧的园子了。寻常这院门皆有锁锁了,不让旁人进来。而钥匙,也只有杜若娘一人有。 进了园子,锁了院门,杜若娘这才悄悄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一扭机关,转进了假山后面。 一听到机关开启,地下室内的杜涟与东方笑便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待瞧见来的人是杜若娘之后,杜涟便上前问道:“娘啊,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吓死我了。” 东方笑也起声道:“干娘,可是上面出了什么事?” 杜若娘从袖子里拿出那两个瓷瓶来,递给东方笑道:“方才,唐公子来过了。他要我同你说,他回去了,任务之事,他自会与师傅解释清楚。还有,他还告诉我,咱们楼子有人盯上了,让我把这瓶儿交给你,还说记账。” 东方笑拿过瓷瓶来,先晃了晃,再打开盖子瞧了瞧,便立刻眉开眼笑。 “是三步倒。看来唐兄弟还是把当兄弟看的,知我如今处境危险,特意给我送了这保命的东西来。” 杜涟见他那一脸稀罕的模样,不屑道:“不就是迷药么?我去街上十两银子可以买一袋来。” 东方笑把瓶子贴身放好,这才道:“这三步倒可跟那种滥大街的迷药不一样。任是武功再高,照样三步就倒。先前那一瓶,可是让我死里逃生好几回呢。正发愁没得用了,唐兄弟就给我送药来了。” “瞧你那得意劲。”杜涟耸着鼻子哼了一声。 沈碧瑶好容易到了江南,又按原路回了雾云山。 她回去时,正是午饭时候,欧阳呈正在院里子啃馒头。一见她来,立刻把手里馒头一放,把她拖到了厨房。 饭做好,吃完。唐无名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首级呢?” 沈碧瑶低着着,回道:“我没杀他。” “为何不杀?” 沈碧瑶想了想道:“我觉得,他不该杀。” 唐无名抬眼看了她一眼,又问:“可有缘由?” 沈碧瑶点头,然后把杜涟与东方笑的关系,以及东方笑为何会被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了她调查的实况。 本以为会挨一顿训斥,不想,唐无名听了她的话之后,反而带着几分赞许道:“不错。” 沈碧瑶一愣,抬起头来:“啊?” 唐无名道:“刺客,习的是杀人之法。是以,更该知道何人该杀,何人不该啥,一念之差,便能断他人生死。人死不能复生,错断之后,便不能重来。刺客,该有自己的道,该知自己要杀的是何人。若只是人云亦云,叫你杀谁你便杀谁,那与杀人工具何异?” 听了这话,沈碧瑶心里暗道万幸。 特么的,看来还歪打正着了,看来放过这个杜涟,实在是天意啊。 “那……我的任务……”沈碧瑶恬着笑脸,抱着一丝侥幸地道。 唐无名冷冷看了她一眼,仿佛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再去拿一张通缉令。” 沈碧瑶心里暗叹一声,果然没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呃……要拿什么样的啊?”沈碧瑶颇有些忐忑地问。 “随便。” “啊?随便我拿谁的吗?”沈碧瑶一脸不敢相信地问。 “嗯。”唐无名煞有介事点头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开玩笑。 沈碧瑶嘴角一抽,道:“师傅,难道您先前给我的这张通缉令,是随便拿的?” 唐无名淡眼瞟来:“有何疑问?” “没有。”沈碧瑶无语地把脸别到一边去。 重新收拾了下东西,沈碧瑶当天下午就又出山去了。来到小镇上的菜市口,对着上面贴的通缉令各种挑挑拣拣。 虽说是在挑,可其实这太平盛世,被通缉的人也多不到哪里去。除去东方笑与杜涟,沈碧瑶能选的也就两个。 一个是在逃的杀人犯,一个是拦道打劫的土匪。 稍一思量,沈碧瑶便撕下了土匪的那张通缉令,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为什么选这个土匪呢?沈碧瑶有两个考虑。这第一个嘛,杀人犯是在逃的,也就是说人在哪,不好确定,太麻烦。而土匪嘛,有固定活动范围,好找啊。至于这第二个嘛,杀人犯一听,就是那种阴暗狠毒的人,要么就是心理变态。而土匪听起来就憨厚多了,不就是路上了拦,大喊此树是我栽么? 稍稍一想,也知道哪个比较好对付了。 打听了土匪是在哪里打劫之后,沈碧瑶便直接混进了人家的寨子里。 暗影无形的轻功本来就具有一定的隐匿能力,不仅行动飘忽,更能降低人的存在感。沈碧瑶练了三年的暗影无形,虽然还达不到无名师傅那种走过之后,别人几乎没什么印象的程度,但是,让人不注意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不是她的面具有些太扎眼了,她绝对可以混进人群里都不被察觉。 为了知已知彼,沈碧瑶就躲在那个寨子里,盯着那个要杀的债主,想看先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这个寨主长得真的很一般,脸上胡子一大把,身形剽悍。虽然在江南地区截道,可长相身形,怎么看怎么像北方人。就连说话的口音也偏向北方的。 沈碧瑶心道,这感情是在靠着基因上的优势来欺负南方的小市民啊。啧啧,这行为,难怪会被通缉,果然不是个好人。 在寨子里藏了几天,沈碧瑶便开始庆幸,还好自己行事稳妥,事先想到了要先探探情况再动手。因为她发现,这个寨主,并不是普通的土匪,就连他的那些心腹,都看着不像一般人。 太训练有素了。那纪律,严格得跟古惑仔似的,老大没发话,不准坐下,老大没让开口,不准说话,老大板着个脸,一个嘻嘻哈哈的都没有。整个寨子乍一看,像个训练营似的。 这情况,太特么诡异了啊。山寨不都是应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么?这里怎么这点欢脱逗逼的气氛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还有寻个寨主,行为举止看着一点匪气也没有,反倒是像科班出身的退伍军人。对属下的要求也是十分严格,而他的那些亲信,竟然还都好像很习惯。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男女主角相遇倒计时:一! 第一百三十七章:杀人与追杀 沈必要心里不禁哀号道:不要啊,苍天啊,大地啊,拜托让我安静地完成一个任务不行吗?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当初被东方笑那个二货拖去找什么金矿,她都差点死掉。现在可千万不要再有个背后什么隐情来了。桑不起啊。 沈碧瑶万分希望,这位寨主就是一个职业土匪,还是专业的,正职的,不是兼职的。这样单纯的身份才好方便她下手嘛。 可是,现在已经发现在这个寨主的疑点,若要不再查清楚一点,沈碧瑶又无法说服自己,更加没办法按捺下自己的那份好奇心。 挣扎之中,沈碧瑶还是把暗杀的日程一天一天往后推。 不过,在盯梢这个寨主的时候,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比如,她有在他们打算打劫路过商队的时候,在他们的饭菜里下点泻药啊。在他们埋伏好准备行动之际,迎风放一把三步倒啊…… 反正,就是尽全力阻止他们的正常工作就是了。 连续几回失手,寨主也终于开始头大了,并且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团队里有内奸。盘查过几遍,可是查来查去却无法确定内奸是谁,只查到了几个疑似。 沈碧瑶在暗中看着寨主和亲信们商量猜测又头大的样子,内心笑得不知道有多欢脱。 真凶本来就不在嫌疑人当中,他们要是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才真有鬼呢。 寨主一急,就容易暴露身份。沈碧瑶本来也是打着这个注意,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动的。结果,没过多久,寨主没有自暴身份,寨子里却来了暴露他们身份的人。 这天,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从一条隐蔽的小道进了寨子里,直接绕过旁人,悄悄地找上了债主。 沈碧瑶当时正趴在房梁了监视着。那寨主一见来人,便一手抚胸,弯腰行礼。 来人问:“阿柯木,最近为何一直没有上缴银两?难道最近这条道上一个商队也没有吗?” 寨主一脸羞愧地解释道:“商队倒是有过几拨,只是……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都带人埋伏好了,结果兄弟们却不知怎么中了迷药,全都睡过去了。还有一回,大家本来全都计划好了,却在行动当天全都吃坏了肚子……”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来人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你这边最好加紧点。大长现在需要大笔的银子。若是筹集不到足够的钱,就没有办法买精良的兵器,没有兵器,怎么攻打大齐?如今金矿一时半会拿不下来。你们就得多劫一些大齐商人的银子。” 寨主唯唯诺诺地应道:“是,阿柯木知道。我们要用大齐的钱,去买大齐的兵器,然后再去抢大齐的土地,让我们的族人过上安定的生活,不用再四处游牧了。” 来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你知道就好。好好查查你的人里是不是有奸细。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那将会十分麻烦。” 寨主道:“是,还望大人转告大长,阿柯木定会完成大长给的任务。” “嗯。你好自为之,你若是干得好,我自会在大长面前褒奖你。” 两人聊完,那来人便又悄悄离开了。 沈碧瑶躺在房梁上,惊得半天都因不过神来。 又是游牧,又是金矿,还要攻打大齐……这,这寨主,特么是蛮夷人啊。原来那个蛮夷首领在西北抢金矿,是为了要招兵买马,打算攻打大齐啊。而且特么还双管旗下,那边抢金矿,这边还要抢钱。特么果然是野蛮人。 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蛮夷人的暗线,沈碧瑶就完全没有什么罪恶感了。 杀了这个阿柯木,那就是为民除害,不对,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她也会直接从无名英雄直接上升到民族英雄。 为国为民,匹夫有责。沈碧瑶顿时决定,这个人,杀定了。 事不宜迟,最好尽快把人杀了,然后再去查方才那个所谓的大人是谁,才能进一步摸清,蛮夷人到底在大齐江南这片,安插了多少间谍。 于是,乘寨主离开房间的时候,沈碧瑶悄悄从房梁上落下来,揭开桌上茶壶的壶盖,掏了三步倒的瓶子,就想往里倒。 想了想,还是把三步倒收起来,换成了触之即死。 还是先毒死了再砍头吧,直接砍活人头,她还真下不了手,砍死人……总会一点吧。 心一横,沈碧瑶把药一倒,再晃了晃茶杯,就又窜到了暗中。 不多时,寨主回来了,并且叫来了几个心腹。几人又商量了一阵,如何尽快从那几个嫌疑里查出真正的内奸。商量完了之后,心腹回去了,楼主一个人在房间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沈碧瑶趴在房梁上,看到他倒了水喝,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一直扑嗵扑嗵地跳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慢了下来。 她紧张地攥起了拳头,心中既希望他把这毒水喝了,又希望他不要喝。事到临头,她的心中还是涌起了一股罪恶感。 她这是在杀人。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沈碧瑶心中就万分难过,难过得无法言喻。 最终,寨主还是喝下了那杯毒水。 水一入喉咙下肚,那寨主立刻就瞪大了双眼,双手掐住了喉咙,十分痛苦的模样。只挣扎了两秒,连喊都没有喊出声来,人就死了。 亲眼见到债主死的那一刻,沈碧瑶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一刹,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要怎么做了。只觉得自己仿若正在朝一个无底深渊中坠去,整个心悬在空中,急剧下落,毫无依靠,身体飘忽,头晕目眩。 突然,她重心一晃,差点从横梁上摔下去,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扒稳了房梁。 再一见房中倒在那里的尸体,沈碧瑶这才反应地来,人已杀了,她不能再久留了。必须取了头,尽快逃走。 强自定了定心神,从身上摸出千机弩的零件,熟练地拼装了一下,落下地去,用弩弦套住阿柯木的脖子,拉着千机弩的手柄一扣,一扯,便轻松地把人头给切了下来。 沈碧瑶不敢多看一眼那尸体,扯了桌布把人头匆匆裹了,便飞快地用轻功离开了山寨。 血从包裹着人头的桌布上渗了出来,滴到路边的泥土里,草地上。沈碧瑶一路飞奔到山脚下,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把人头往地上一扔,扶着一棵树便狂吐了起来。 周身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味,熏得她胃里一阵阵翻腾。 她吐得十分厉害,像是要把内脏一起吐出来似的,直到胃里的东西吐空了,还一直止不住地干呕。 吐了许久,直接整个人都快脱力了,才缓过来一些。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有了些异动。 “谁?”沈碧瑶用有些变了调的声音冷喝了一声。 树林的隐蔽出走出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有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沉声问道:“像是何人?为何要杀他?” 沈碧瑶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们的话,因为此时,她正瞪着眼睛看刚才冒出来的系统消息。 “获得成就:初染血腥 获得江湖阅历:五十 获得江湖声望:三十 获得朝廷威望:十 暗影无形升级:第九重 点亮技能:慧眼如炬 同时习得暗影无形与慧眼如炬,可直接点亮指路功能。 获得杀戮值:一 当前状态:寻仇” “我靠!”沈碧瑶忽然的一声大喝,把周围正等她回答的黑衣人吓了一大跳。见她并未有何动作,却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站在原处凝神戒备。 此刻,沈碧瑶内心正在止不住地咆哮:特么的,才沾上一点杀戮值,特么就开到了寻仇状态。特么这是在爆人品么?不是只说寻仇几率会大大增加吗?难道是直接增加到百分之百吗? 这也太坑爹了吧? 既然系统已经告诉这些黑衣人是来寻仇的,沈碧瑶自然是万分戒备。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轻轻一动手指,勾出藏在胳膊上的弩机部件,手指轻扣,不动声色间,便把几个零件组成了一柄短弓。 把断弓卡在手背,扣上一支箭,手指一勾弦,瞬息之间,一只短箭便朝离她最近的那名黑衣人发射了出去。 左手再甩出几支飞镖,分别甩向其余几人。再乘他们躲避之机,一把抓起包着人头的桌布,运起轻功,飞快地逃了出去。 几名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 沈碧瑶的轻功,如今已经以了第九重,在江湖上几乎无甚敌手,只不过,她今天状态实在欠佳,而且那几名黑衣人的轻功也不差。几番下来,竟然没有把那些黑衣人甩掉,反而还被他们越跟越紧。 沈碧瑶初次杀人,心神不宁,又加上正被人追着,更加惶惶不安,一时慌不择路,竟然把自己带到了一条大江边。 几名黑衣人立刻守住了上下游方向与沈碧瑶的退路,渐渐地与她逼近。 “你手中的人头,正是我们要找之人,烦请把人头交出来。”一名为首的黑衣人道。 沈碧瑶当然不会交。虽然她现在拎着这个人头,随时都有一种想扔掉的冲动,但是,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任务物品,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交出去? 男女主角相遇倒计时:零! 第一百三十八章:重逢 可是现在她被逼到了河边,三方都有人堵着,有点难办。 就在沈碧瑶正认真地考虑着,飞凤腾翔加飒踏流星一起用能不能逃掉的时候,突然,系统闪出一个光屏来。 “前方无路,是否使用指路功能。” 是! 沈碧瑶想也不想就选了是。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就一定要相信系统。前几次的经验下来,沈碧瑶觉得这系统虽然略坑爹且高冷,但是,关键时刻,还没掉过链子。可信。 指路功能一开启,系统立刻就有了提示:“河流上游乃是伐木场,玩家可利用浮木渡河。五,四,三,二,一!一大波浮木正在漂来。” 沈碧瑶抬头一瞥,果然远远地就看着一大波浮木正从上油顺水漂来。 心头燃起了希望,沈碧瑶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脑筋飞转,想方设法来迷惑对方,拖延时间。 “这人是我杀的,我还要拿他的人头去赚赏钱,凭什么给你们?你们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啊?人死了连尸体都不放过。” “这你无需知道,把人头留下,赏钱,我们自会给你。”为道那黑衣人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碧瑶对他说道:“要是你拿了人头不给钱怎么办?” 黑衣人皱了眉头,厉声道:“勿要多言,人头拿来,钱不会少你的。” 沈碧瑶沉默了一会儿,将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提了提手里的人头:“你们真的想要?” 黑衣人伸手:“拿来。” 此时,浮木已随着湍急的水流漂了过来,沈碧瑶算准备时机准好,然后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我偏不给。” 说罢,立刻转身面向江面,纵身跃起。 浮木一漂到可跃范围之内,可踩踏的浮木在沈碧瑶的眼中就会有别样的显示。根据系统的提示,沈碧瑶轻轻松松地踩着浮木,一路跃到了对岸。 黑衣人眼看着沈碧瑶从眼前逃脱,也想踩着浮木越过江面继续追击。可是他们不是把握不了距离,就是踩踏的浮木容易在水上翻滚,最后都落入了水中。 甩掉了这批黑衣人之后,沈碧瑶心里的疑惑就更多了。 方才那群黑衣人显然是针对着阿柯木的,而且就连他死了也不放过。一个小小的土匪头子哪能惹到这一大群人?而且看这一群人的行事做风,以及一身黑衣的统一装扮,要么是刺客,要么就是什么组织的人。 太复杂了,头好大。那些黑衣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个阿柯木是蛮夷人呢?如果不知道的话还好,那他们最多是杀手,也很可能是被截了的商户买来报仇的。 可是,如果他们知道,那事情就大条了。如果是江湖人,那他们跟踪蛮夷人有何企图呢?如果是朝廷的,那……就更完了。 朝廷后台硬得无可比拟,沈碧瑶可不想跟朝廷对着干。 唯今之计,就是先回去师傅那里把任务交了吧。在外面现在是越留越危险了。 只是……这一身的血腥味,沈碧瑶实在是受了不,再闻这种味道,她可能随时都会再吐出来。所以,就算时间如此紧迫,她还是找了个客栈,要了水,决定先洗个澡再说。 给了点碎银,打发走了小二,沈碧瑶就在窗户,房顶,门口各处都安上了机关,洒了药。 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就更要做好全面的防备工作。千机弩已经组装好了,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那个人头,也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虽然在死人头面前洗澡实在渗的慌,但此时的沈碧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人头是绝对不能丢的,要是丢了,那她这个人就白杀了,太不值当了。 而方才跟丢了沈碧瑶的那一群黑衣人,已经回听风堂领罚了。 不仅让一直盯着的嫌疑人被人杀了,而且连人头都被夺了,最后还把人给跟丢了。这样的过失,被刑堂的人揭一层皮,那都是轻的。 祁风一听这消息,差点大发雷霆,立刻问明了那人的特征,调动各处的人手四处搜寻。下令务必要把人给找出来。 随后,易闻也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正在听风揽月楼里处理楼中事务的古璟瑄。 古璟瑄得知此事之后,亦是眉头紧锁,露出了几分不安的神色。 “若那人当真只是杀人领赏还好,可若他是知道什么事,可就大大不妙了。” 易闻道:“已经派人去四处搜查了。无论如何,这风雷寨寨主许昌的人头,都不能落入他人之后,若是被谁查出来他是蛮夷人,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古璟瑄道:“蛮夷人之事,切不可打草惊蛇。帕吾为人阴险狡诈又心狠手辣,若是让他知道我们早已在暗中调查他,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务必要在暗中盯紧,待时机成熟再将他的人一网打尽。” “这我自然知道,我早已命令听风堂的人低调行事,不要结外生枝。”易闻也知事情的严重性,一早便布好了局。 沈碧瑶戴着漆黑面具,特征明显,再加上提着个人头,冲有一种难以遮掩的血腥味,所以很快就被听风堂的人找到了。 刚洗完澡,沈碧瑶就察觉到了房外的动静。飞快地穿好衣服,把千机弩别在腰手,再套上外袍。 待察觉到来人靠近,便发动了机关,早已被放置在窗口与房门上的三步倒,便被弹出,弥散开来。 吃了一粒醒脑丸,清凉地感觉从喉头直冲而上,整个人立刻清醒了不少。数了三息,听到窗外与门外都有落地声,沈碧瑶便立刻拎起人头,夺窗而出。 沈碧瑶这边刚逃出客栈没多远,就又感觉有人在身后追了上来。 中了三步倒的人,无论内功多高,没有解药是不可能这么快醒来的。就算用其也方式将人弄性,眩晕的低buff也还会在身上持续一阵子,绝对不可能轻功飞这么快地追上来。 所以,沈碧瑶断定,这些人,绝对不是她刚才放倒的那些人。 靠,这么看来,这群人还真是一个组织,这下麻烦了。 人头在手,无论是要攻击防守,或是直接混到人群之中隐了,都不是那么容易。提个人头太扎眼了,这东西往手里一拎,无论是气味还是造型,都是妥妥地吸引注意力啊。如此一来,要甩掉这些人,就只能靠自己的技能熟练度了。 如此一想,沈碧瑶反而没往人多的地方路。而是直接出城,往小道上,树林里钻。 离了人群,追踪她的那些人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隐匿身形,脚步声,轻功带起的风声,呼吸声,这些都会成为他们暴露的痕迹。 沈碧瑶不停地在小道上穿行,她轻功好,黑衣人一时半会追不上,只能远远地跟着。所以她只要逃便好。 沈碧瑶察觉到,身后追踪她的人,一直有,但是增增减减,一会儿多,一会儿少。而且仔细一听,脚步声和风声的节奏也不一样,似乎不是同一批人。 难道,他们还有轮班? 一想到这个可能,沈碧瑶不禁在心底破口大骂。 卧槽,人多也就算了,特么还车轮,简直太无耻了。难怪东方笑那小子会躲在密室里不敢出来。原来惹上了大组织,果然太麻烦。 二十四小时有人换班跟着追,铁人也受不了啊。 又一口调息散下肚,沈碧瑶感觉体内的真气又顺畅了一些。虽然调息散这样用达不到最好的效果,但是控制好时间与频率,还是能增加轻功续航还是很实用的。 可是,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真气跟得上,身体也会受不了的。于是,一入了了夜,沈碧瑶就立刻钻进了一片树林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那群人果然陆续地落了下来,开始小心地在林里子里搜索。 沈碧瑶屏息凝神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当听到有人搜查到周围的时候,立刻用了躲藏技能。 在听风揽月楼里坐镇的古璟瑄正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形。当听到人又跟丢了时,心头火气,换了夜行衣就亲自出马了。 古璟瑄的轻功亦是十分了得,只是他不常出手,江湖人只知道他武功高强,但高到何种地步,却无人知道,更不知道他轻功如何了。 沈碧瑶一路边跑边逃,也没有固定的方向,只哪里有地儿方便躲便往哪里钻。所以跑了一天,也没跑出这一小片地儿,反而还离听风揽月楼近了几分。 古璟瑄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不消多时,已到了这片林子。 此时,黑衣人已经里里外外将这片不大的林子找了几遍了。沈碧瑶断断续续使用的隐藏技能,此刻也终于进入了cd状态了。 当再一次察觉到有人来到了附近时,沈碧瑶只能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继续小心地躲着,同时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忽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沈碧瑶跃起来一躲,躲来了射来的石子,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沈碧瑶立刻开启逃跑技能,再接轻功,飞速窜出一段距离之后,直接跑路。古璟瑄毫不犹豫一掌推出,人未到,掌风已至。 沈碧瑶一个趔趄,没能顺利逃走。而这时,林子里的黑衣人听到动静,已经围了上来。 23333333333333333333 男女主角重逢第一幕是直接开打,有人猜到了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杀手 只慢了一息,沈碧瑶便被包围了。然而,在林子里有半年多追杀与被追杀经验的沈碧瑶,此时并没有太过惊慌,反而很理性的判断出,方才出手的人很厉害,得从别的地方突围。 分析与判断,只有一瞬间,沈碧瑶的身形几乎没有停顿,一被围上来,便立刻出手,直接反手开弩,一颗烟雾弹已出。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迷雾之中,沈碧瑶经验十足地用起了飒踏流星,从人缝中飞速冲出,在烟雾中带起一阵漩涡。 嘿嘿,晚上的林子,谁能有她熟啊?这半年的光景可都是在林子里过的,经验不要太丰富好不好? 还没得意完呢,就听到背后又有一阵风声。 卧靠,又是这招。 沈碧瑶心头一声怒骂,匆忙中一个天灵九转,凭空转向,在空中无处借力之地,硬生生地往旁边冲了数尺有余,险险地躲过了那一道掌风。 古璟瑄一惊,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在空中转向,登时有些愕然。 沈碧瑶借此机会往后一瞥,也立刻惊着了。 我勒个去,这不是楼主吗?几年不见,又特么帅了。 一发现对手原来是熟人,还是几年未见,又长得很帅的熟人,沈碧瑶心情立刻就放松了下来,也就没有那么急着跑了。 古璟瑄借机冲上前来,二话不说,一掌就直接朝她脸劈去。 沈碧瑶踉跄一躲,好险才避开。 “喂!” 自我介绍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感觉脸上一轻,面具被人拿走了。沈碧瑶带着几分焦急几分怒意,龇牙咧嘴猛地一抬头,想吓他一吓,结果,还真把古璟瑄给吓着了。 古璟瑄捏着面具,看着眼前那张笑嘻嘻的脸,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吓到了吧,大半夜看这张脸是不是别有一番惊悚在心头?”正得意地笑着的沈碧瑶,忽然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慌忙地去抢古璟瑄手里的面具:“快还我。” 古璟瑄条件反射一抬手,把面具高高举起。碧瑶忙伸手去抢,奈何身高差略大,蹦跶了几下还是没能顺利抢回来。 眼看远处的人已经追来,沈碧瑶匆忙这中只得用没另一只没拎人头的手,扯着袖子把脸一挡,瞪着古璟瑄大声怒骂道:“柳沐风,你混蛋!” 紧追而来的黑衣人忽然听到这样指名道姓的一声骂,登时都愣在了原地。 这男的原来是个姑娘?而且这姑娘好像还认识楼主?现在到底是抓,还是不抓?一时间,大家都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没一个敢动的。 沈碧瑶把手里原人头往地上一掼,抬手冲古璟瑄一伸:“还我!” 古璟瑄此时已从惊讶与惊喜之中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面具,又看了看面前气呼呼的沈碧瑶,又是恼怒又是无奈。 他道:“你脸上黑斑已消失,为何还要戴此面具隐藏身份?为何不回听风揽月楼来?” 黑斑消失了? 沈碧瑶心头一惊,忙调出信息面板来看。看到解毒buff依然存在,颜值那一栏也依旧是一个鲜红的“零”时,顿时更是气得大骂道:“你少在这里唬我。你要是再不把面具还我,老娘就……就和你绝交!” “你……” 一个姑娘家,竟然自称老娘? 难得见到了她,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又被她气得不行。沈碧瑶果然是沈碧瑶,无论何种时候总能这样让人这般生气。 气冲冲地把面具往她手里一递,古璟瑄也不想再说什么,更不可能去解释了。 沈碧瑶朝周围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又道:“叫你的人走远一点。” 古璟瑄一挥手,黑衣人立刻消失不见。 沈碧瑶这才安心地背过身去,将面具戴上。 “随我回去。”古璟瑄道。 “回哪儿啊?”沈碧瑶转过头来问。 “听风揽月楼。” “哦,不了。我还有事。”沈碧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古璟瑄立刻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问:“何事?” “呐。”沈碧瑶朝地上的人头一指:“这个。我得带它回去交任务。” “任务?是何任务?”古璟瑄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作为听风揽月楼的楼主,他自然对任务这两个字十分熟悉。一听说这是任务,便立刻止不住担心沈碧瑶是不是进了什么帮派,或是被逼着当了杀手。不然,她当初半点功夫也不会,如今为何会学得一身后轻功? “就是杀了这个人,然后拿他的人头回去啊。”沈碧瑶颇有些无奈地说。 一说到杀人,她现在心里还是很不自在,甚至有些难过。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杀人,而且还杀的是与自己无冤无仇,毫不相干的人,虽然这个人是个坏人。 古璟瑄自然看出了沈碧瑶内心的不情愿,心知杀人并非她本意。他也杀过人,没多少人第一次杀人时是心甘情愿不害怕的,沈碧瑶的这种情绪,他亦能感同身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担心沈碧瑶会成为别人的杀人工具。没有谁会比他更明白那种身不由已的滋味有多煎熬,也没人能比他更清楚,被逼着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会有多痛苦。 他情急之中,一把抓住沈碧瑶的肩膀急切地质问道:“是谁叫你杀人的?这三年里你到底去了何处?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没去哪里啊……就,就和我师傅在一起。人,也是我师傅叫我杀的……”沈碧瑶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给吓到了。 在她的印象里,楼主从来是高冷的,连一丝情绪波动都难得见到,更别说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了。 “你师傅是谁?”古璟瑄又问。 “师傅就是师傅啊,教我功夫的人啊。”沈碧瑶道。 “他到底是何人?”古璟瑄的声音不禁沉了几分。沈碧瑶越是不说,他就越是着急,忍不住就往坏处想。 沈碧瑶被逼急了,挣开了他的双手,不耐烦地道:“哎呀,你别问了。我师傅的任何事情我都不能透露,包括他是男是女是人妖,这些都是秘密。” 见她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半分,古璟瑄脸立刻沉了下来。 “随我回去。”这话用是是命令的口气,说得不容辩驳。 沈碧瑶把头一别:“别闹,说了我还有事。” 古璟瑄气结,只得道:“你师傅是在利用你。你随我回去,我自会护着你,不会让人再动你分毫。” “噗。”沈碧瑶突然笑了出来,反问道:“我师傅利用我?他利用我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啊?” “帮他杀人。”古璟瑄目光一暗。 沈碧瑶一听这个理由,更是笑得停不下来。边笑边摆手道:“得了吧,我师傅真要杀人,哪用得着利用我啊,他自己动手还快得多。实话告诉你吧,我,对我师傅来说,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铺床叠被,外加替他伺候师叔公。在其他方面,他基本都是鄙视我。” 古璟瑄听到她说洗衣做饭,铺床叠被,还要伺候人,不禁心中难过起来。 “这三年,你竟在为人做这些?” 她本是大家小姐,如今却被人当丫头使唤,还要杀人!这三年里,她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当初,他若能早些把她找回来,或许也就不至于让她吃这么多苦。 这边古璟瑄还在自责,那边沈碧瑶却已经换了话题了。 “别说这个了,说说正事吧。你可知道,他是谁?”沈碧瑶再次朝那个人头一指。 古璟瑄朝那个桌布包瞥了一眼,道:“风雷寨寨主许昌。” “对,但不全对。”沈碧瑶道:“他还是个蛮夷人,叫阿柯木。” 古璟瑄一愣,忙问道:“你怎会知道?” 沈碧瑶道:“我都在这人的房梁上趴了八天了,看到了他与上司接洽,知道他们都是帕吾的手下……” 说帕吾,沈碧瑶又不禁想到了陌吴。这两个人,长着一样的脸,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 长得一样,名字也相似,最关键的是,气场很像。再加上又有蛮夷人乔装成山贼打劫,沈碧瑶现在越来越觉得,陌吴,很可能就是帕吾。 古璟瑄听她这么说,知道此事并没有传扬出去,也就安心了。 他道:“我们正在调查蛮夷人的事,是以,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我知道。”沈碧瑶道:“自从我杀了这个阿柯木开始,你的那些手下就一直在追杀我,我被追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过。” 话音刚落,沈碧瑶的肚子就适时地发出了“咕噜”一声。 古璟瑄道:“先去吃些东西。” “好啊,再不吃我真要饿死了。”沈碧瑶拎起人头就走。她现在是真的又渴又饿,体力超支得不是一般严重。要早知道追她人就是听风揽月楼的人,她早就不逃了。太乌龙了。 古璟瑄把沈碧瑶带到一家由听风揽月楼暗中经营的酒楼里,命人把厨子叫了起来。 “想吃什么?”推门进雅间的时候,古璟瑄问道。 沈碧瑶抬头看了看古璟瑄的身高,又看了看自己,便道:“你平时吃什么就叫什么吧,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噩梦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沈碧瑶看着满桌的鸡鸭鱼肉,愣愣地问了句:“这就是你平时吃的?” “嗯。”古璟瑄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低头喝茶。 “哎。”沈碧瑶蓦然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就说整天吃干粮会影响发育,营养不良,死老头就是不信,还医生呢……” 沈碧瑶扫了一圈桌面,拿起筷子,又问古璟瑄:“你平时最常吃哪个菜?” 古璟瑄一愣,随意指了一个。下一刻,他就见沈碧瑶连盘子一起端到了自己面前,大口大口的吃。 古璟瑄看她吃成那样,有些被惊着了,不禁放下酒杯,不解地问道:“为何……要选我平日里吃的菜?” 沈碧瑶忙着吃饭,头也没抬地回道:“三年前,你只比我高了半个头多点,现在呢,都比我高出那么多了。我觉得吧,肯定是跟平时吃的东西有关。十四五岁的发育期,我吃的干粮比饭还多,肯定营养不良了。所以我得补补。” 古璟瑄听得半懂不懂,只听出了她常吃干粮,心想她肯定是过得不好,受人虐待了。一时之间,心中更是愧疚难当。 “你当真不与我回楼里?”古璟瑄还不死心地问。 “现在没空啊。”沈碧瑶道:“我得先去把人头交了,要是耽搁久了,坏了怎么办?” 话一说出口,她差点没把自己给恶心到,嘴里的菜都差点呕出来。 “别说了,再说这事,我什么都吃不下了。等我这任务完了,我就去听风揽月楼看你,这总行了吧。” “何时?”古璟瑄问。 “什么?”沈碧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何时去楼里看我?” “呃……”沈碧瑶估算了一下时间,道:“大概四五天吧,最多一周,我忙完就去。行吧?” “好,我等你。” 说完这句,古璟瑄便不再开口了,只小口小口地喝着酒,坐在那里陪沈碧瑶用饭。 沈碧瑶吃完了之后,把筷子一放,说:“我吃不下了。今晚住哪?你有安排吗?” 古璟瑄点了下头,起身带路。沈碧瑶就在后面跟着。 去到城中最大的客栈里,店家早已把客房准备好了,甚至连洗澡水也烧好了。 正准备去房间休息时,沈碧瑶忽然叫住了古璟瑄,面有难色地道:“那个……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何事?” 沈碧瑶提了提手里的人头桌布包,小心地问:“你能替我保管一下这个人头么?把它放在房里……我睡不着……” 古璟瑄伸手接过布包,道了声:“早些休息。”转身便进了沈碧瑶隔壁的房间。 沈碧瑶进了房里,先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全身放松地钻进了被窝里。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软和的被子了。住在雾云山这三年,她不晒被子,就没人会去晒,师傅大人和师叔公都只知道觉得用不下去了就扔,换新的,一点也不会打理,更不知道什么样的好,什么样的不好,通通只要能用就行,实在是……哎。 像这样的高床暖枕,才叫享受啊。 沈碧瑶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半夜时分,沉睡中的古璟瑄忽然被一阵惊叫惊醒。披衣起身,走到沈碧瑶房门口敲了敲门,问道:“发生何事?” 门内的惊叫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在敲门声响起之后,更加惊慌起来。 古璟瑄情急这下伸手推门,却发现门并没有栓上。急步进去,却发现沈碧瑶正在做噩梦,满头大汗,一脸痛苦,不停地叫着救命。 “沈碧瑶,醒醒。碧瑶。”古璟瑄抓着她乱挥的手,唤了她两声。 沈碧瑶忽然惊醒,瞪着古璟瑄看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楼主?” “是我。”古璟瑄感觉到沈碧瑶手心里一片湿润,便问道:“可是做噩梦了?” 沈碧瑶撑着身子坐起来,心有余悸地道:“我刚才,梦到阿柯木的人头飞过来要向我索命,赶不走也杀不死,我还以为我死定了……还好你来了。” 古璟瑄轻声安慰她道:“莫怕,那只是梦。世上没有鬼魂,也不会有谁来向你索命。” 沈碧瑶点了点头,可是紧紧抓着的古璟瑄的手,却没有半分要放开的意思。 “睡吧。”古璟瑄道:“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沈碧瑶又点了点头,顺从地躺下去合眼睡了。 也许是真的累坏了。没过多久,她又睡着了。 古璟瑄听她呼吸平顺了,表情也放松了,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从她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掩上房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到一个时辰,沈碧瑶又在睡梦中惊叫起来。古璟瑄只得又去把她唤醒。 沈碧瑶醒来之后,自己也很是懊恼。 “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 “无妨。”古璟瑄道:“你既然如此害怕,为何还要杀他?” “我……”突然被这么问,沈碧瑶一时也答不上来。为何一定要杀呢?因为是系统任务?还是因为,他是个通缉犯?或许,都有吧。 “他是个坏人。”沈碧瑶道:“还有……我是个刺客。” “没人逼你?”古璟瑄问。 沈碧瑶摇了摇头说:“没啊。”想了想,又说:“不算逼吧。我上回没杀杜涟,师傅也没骂我啊。” “杜涟?”古璟瑄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杜涟此人不会武功,亦从不与人结怨,你为何要杀他?” “因为他也是通缉犯啊,所以我就以为他是个坏人嘛。结果找到他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是东方笑的朋友,而且,朝廷给他安的罪名根本就是莫须有,所以后来就没杀了。”沈碧瑶道。 “你认识东方笑?”古璟瑄此时更加讶异了。 妙手神偷东方笑,来无影去无踪,听过他的人不少,见过他的人却是不多。沈碧瑶为何会认识这个江湖第一的偷儿? “见过两回。”沈碧瑶老实地回答。 “你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古璟瑄立刻问道。 “你问这干吗?他现在忙着逃命呢。朝廷正在通缉他。”沈碧瑶道。 “我也在找他。”古璟瑄道:“而且,务必一定要找到。” “为什么啊?他偷了你东西?”沈碧瑶听古璟瑄说得那般肯定,不禁有些为东方笑担心起来。 这家伙惹上了朝廷已经够悲催了,现在楼主还要找他。果然,做什么不能做偷儿啊,容易犯众怒。 “并不曾。”古璟瑄道:“我找他,是与蛮夷人的事有关。东方笑知道金矿的下落。” 沈碧瑶眨了眨眼,问:“金矿?西北黄风岭那个?” 古璟瑄惊得瞪大了双眼:“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去过啊。”沈碧瑶一脸无辜地道:“就跟东方笑一起。我俩还差点被蛮夷人和马帮的人堵死在里面呢。” “你就是那个与东方笑在一起的少年?”古璟瑄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问。 “哦……对了,我当时也是穿男装来着。不过这不能怪我,当时老有人跟踪我,我没办法,只能换了个装扮。不过,你要找金矿干什么?你又不缺钱。”沈碧瑶道。 古璟瑄道:“我并非缺钱才去找金矿,而是因为帕吾在找,我们不能让他得逞,否则帕吾定会用那金子招兵买马,来攻打我大齐。” “这么做就对了。”沈碧瑶一脸赞赏地拍了下古璟的肩膀,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大齐人,保护国家领土不受侵犯,是我们的本份。” 古璟瑄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沈碧瑶:“你……这么想?” “当然。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中国……呃,大齐王朝,是每个大齐人都该有的品德啊。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祖国都不热爱,那他一定没有民族荣誉感。”沈碧瑶信誓旦旦地道。 古璟瑄眉头皱得更紧了,仔细思索了半晌之后,才继续问道:“你一个姑娘家,为何会有这般想法?这些,也是你师傅教你的?” “那倒不是。好歹我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啦。”沈碧瑶眼看快要圆不下去了,忙对他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睡吧。要找金矿不难,东方笑那里有张地图,是他从马帮偷来的,到时候我想办法叫他拓一张给你。” “好。”古璟瑄道:“你也早些休息。” 沈碧瑶却摇摇头道:“我还是不睡了,要是再做恶梦,一定会精神衰弱的。我还是坐一会吧。” 古璟瑄本来已起身要走,听了她这话,又坐了回来。 “我陪你。” 沈碧瑶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打扰人家睡觉了,现在又要人家跟着一起熬夜,实在是太给人家添麻烦了。本来张口想拒绝的,可是又想到现在还是大晚上,自己又刚做了两个噩梦,确实有些害怕,于是就笑了笑道:“那谢谢你了。” “此事,不必言谢。”古璟瑄此时也感觉有些尴尬。 他留下,除了担心沈碧瑶害怕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离开。 整整三年,好不容易找到她了,他实在很担心她会一去不回。只有呆在她身边,才能稍稍感觉安心。 第一百四十一章:沈三姑娘回来了 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暧昧。 沈碧瑶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大半夜的,跟一个帅哥独处,特么的,太容易想入非非有木有? 不行,沈碧瑶,你得hold住。现在可是在古代啊,要是太不矜持,把人家楼主吓到了肿么破?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是沈碧瑶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去看古璟瑄。三年不见,楼主不仅人长高了,五观也更立体了,看起来更帅了。而且,他现在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虽然改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是,还是很令人遐想啊。 突然,古璟瑄毫无预兆地转头向她看来:“为何总是看我?” “因为你好看啊。”话一出口,沈碧瑶就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在调&戏良家妇女? 古璟瑄却浑然不觉,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当真如此在意相冒。” 沈碧瑶点了点头:“挺在意的。” 说完,沈碧瑶又叹了口气。 古璟瑄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的脸,于是便道:“莫非,你三年来都不曾照过镜子?” “我干嘛照镜子自己吓自己啊?”沈碧瑶道:“不照镜子还能自我安慰一下,把自己长得丑的事给忘了。要是照了镜子,绝度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我已经够悲催了,才不要再自虐呢。” “可你脸上的黑斑,确已消失。”古璟瑄道。 沈碧瑶把脸别到一边,情绪低落地说:“楼主你别说了,我知道我肯定还是很丑。” 系统的数据还会有假吗?buff没有消失,颜值也没有回来。而且,这黑斑连师叔公都没有办法,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 古璟瑄见她不信,便伸手去拿她的面具。 沈碧瑶立刻往后一躲,挡住他的手说:“你别动我面具啊,不然我跟你翻脸了。” 古璟瑄眉头轻皱,质问道:“为何不信我?” “我……”沈碧瑶一时答不上来,心一软,就把手放下了。 古璟瑄伸手摘下她的面具,又起身去点了灯,拿了镜子坐回床边,把镜子朝她递了过去。 沈碧瑶刚开始闭着眼睛把头别到一边,不敢去看,可是等了一阵,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把睛睛睁开了一条缝,然后越睁越大。最后,她一把抢过镜子,朝着光亮的地方照了又照。 不是吧?黑斑真的消失了! 虽然不是完全消失了,但是真的淡了好多,在这样的烛光下,不是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两边脸有什么差别。这种程度,画个妆的话,就算白天也看不大出来。 她的脸竟然就这样好了? 沈碧瑶拿着镜子照了又照,欣喜得不能自己,总怕自己是一时眼花,看到的是错觉。 “我的脸真的好了?”沈碧瑶把脸凑上去,一脸期待地问古璟瑄。 “嗯。真的。”古璟瑄道。 “太好了,我好开心。楼主,抱一个。”说着,沈碧瑶就一个熊抱扑了上去。 古璟瑄立刻愣在当场。 他只感觉到身上一暖,一具柔软的身体贴上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沈碧瑶只抱了一下,就放开了。然后继续拿着镜子各种自恋地照,时不时地嘿嘿笑两声,已然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古璟瑄却半晌没回过神来。方才,沈碧瑶虽然只抱了一下,而且很快就放开了。可她那一瞬间抱得很紧,两人身体隔着中衣紧贴着,体温交互,他甚至,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的轮廓和……柔软。 特别是,是……那个地方。 古璟瑄脸上忽然涨红起来,只感觉浑身都开始燥热,手脚变得不自在,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呼吸一变,原本还在自恋中的沈碧瑶就立刻察觉到了,探过头去一看,就见到古璟瑄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看起来很不舒服。 “楼主,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古璟瑄抬手把她的手抓住,惊觉后又立刻放来,尴尬道:“我没事。” 沈碧瑶自然不信。她道:“你脸都红成这样,肯定是着凉了。等着啊,我给你找点药。” 说完她就立刻下床去找自己的药袋子。 古璟瑄立刻起身,道:“不必了,我先回去,你早些休息。” 说罢,也不待沈碧瑶回话,匆匆逃了回去。 回到了自己房间之后,古璟瑄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他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对自己方才的失态感觉十分懊恼。 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脸红心跳?就好像那次在屋顶喝酒时…… 是因为……她么? 一想到方才沈碧瑶笑得开心的模样,古璟瑄只感觉一阵怦然心动,心跳,忽而又变得急促起来。 真的是因为她? 古璟瑄一手抚住胸口,朝沈碧瑶房间看去,心情顿时变是有些复杂起来。 那边,沈碧瑶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这边,古璟瑄亦是一人坐了一晚,未曾合眼。 天亮之后,沈碧瑶对着初升的阳光照了镜子,发现自己脸上的黑斑虽然比从前淡了很多,可是在白天,依旧是肉眼能辨。于是,又把面具给戴上了。 洗漱完毕之后出门,发现古璟瑄早已准备好了早饭在大堂里等着了。立刻冲他露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下楼冲他走去。 古璟瑄看到她的笑,有些移不开眼,待她走到桌前,才尴尬地把目光移开,淡淡道:“用饭吧。” “嗯。”沈碧瑶现在心情是好到不行,就算昨晚没睡好,脸上也没有半点疲态。 才吃过早饭,沈碧瑶便对古璟瑄道:“我该走了,人头呢?” 古璟瑄招了下手,便有一个黑衣人把那个桌布包拎了过来。 沈碧瑶接了过来,冲古璟瑄一笑,道:“走啦。” “我……我派人送你。”话到嘴边转了口,知留她不住,便不再挽留。 “不用了,我一个人还快些。”沈碧瑶说完,冲古璟瑄扬了扬手,便走出客栈,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跃上了房顶,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在客栈里又坐了一会儿,直到人渐渐多了起来,古璟瑄才起身回了听风揽月楼。 古璟瑄遇见了沈碧瑶的事,早有人回楼里汇报了。是以他一回到楼里,易闻便迎了上来。 “楼主,真是沈三姑娘?” “嗯。”古璟瑄点了下头。 易闻不禁笑道:“祁风现在一定气得想吐血。费尽心思找了三年的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古璟瑄问道:“祁风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有。”易闻道:“在洛城,他该吃的吃了,该看的看了,现在已经要回去复命了。楼主,您也差不多要准备回京,把身份换过来了。” 古璟瑄想也不想便道:“叫他再等五日。” “五日?”易闻瞪着眼睛道:“他已经在那里逗留了八日了,再等五日,除非他装病。” “那便叫他病。” 见他说得这般果决,易闻不禁问道:“楼主,为何非要等这五日?” 古璟瑄愣了愣,没回答。 易闻想了想,猜测道:“可是沈三姑娘……说了什么?” 古璟瑄背影一僵,道了声:“无需多问。”便回了房。 易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也回了房间,给祁风写消息去了。 于是,正在洛城巡察的瑄王,忽然偶感风寒,得了急病,卧床不起。 沈碧瑶一回到雾云山里,便立刻冲着药房大喊:“师叔公,师叔公您在吗?” 下一刻,欧阳呈便捏着一手的药丸子气呼呼地走了出来,骂道:“咋咋呼呼地叫什么叫?老夫正在制药呢。” 沈碧瑶把人头随手一放,就冲上前去,摘下面具指着自己的脸道:“师叔公,您看我的脸,看。” 欧阳呈不耐烦地一哼,道:“你这是来找我炫耀吗?说,你在外面到底让谁给你治了?他给你用了什么药?内服还是外敷,从实招来。” “没有,我真的什么也没吃,也没有给我治。师叔公,您知道我脸上的黑斑为什么会淡了吗?”沈碧瑶一脸期待地问。 欧阳呈吹胡子瞪眼道:“老夫怎么知道?要是知道,我不早就给你治好了?” 唐无名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碧瑶见了,立刻一脸讨好地拿着人头走了过去,道:“师傅,人头我带回来了。”说着还奉上了通缉令。 唐无名打开桌布包看了一眼,又瞧了眼通缉令,便递回给沈碧瑶,道:“去衙门拿钱。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 “明白。”沈碧瑶应道。 重新戴了面具,拎着人头,沈碧瑶就去了雾云山脚下镇上的衙门。 在衙门里当值的衙役,本来还被上午的太阳正晒得昏昏欲睡,只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忽然就看到门口不远处多了个凌乱的布包,忙走上前去打开一看,立刻就惊叫着往衙门里跑。 “大人,不好了。又有神秘人送人头来了。” “什么?何时送的?”知县大人匆匆从房中赶出,拦着那衙役就问。 “就在刚才。” “那你可有瞧见他长什么样?是个什么人?” 那衙役摇了摇头:“没,没瞧见。” “那你看到了什么?”知县大人有些捶胸顿足地问。 衙役继续一脸茫然地摇头:“什,什么也没看到。” 知县大人两眼一瞪:“那人头是如何出现的?” “就,就这么凭空……冒出来了。” “这……”知县大人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骂。忽然,他惊觉起来,慌慌张张地喊道:“快,快,库房,银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再回听风揽月楼 知县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到库房里,已然太迟了。跑步哪能比得过轻功快?更何况沈碧瑶学了开锁之后,就更加利落了,连板砖都用不上。 账房去库房清点了之后,立刻如实地向知县大人汇报。 “大人,只少了一百二十两,恰好是许昌的赏钱。” “哎。”知县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让大家散了。 此事已不是第一回了,可是他们却回回抓不到线索。起初大家还藏着掖着,生怕衙门被盗银之事传出去让他人笑话。但随着别处亦有这样的事情传出来,大家这才没那样小心了。只是这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多少会影响衙门的威严形象。 知县大人也是很头大啊。 此时,拿了银子正躲在衙门正堂房粱上的沈碧瑶,正在看着系统弹出的提示信息。 “完成师门任务:犯人首级。 获得江湖阅历:五十 获得江湖声望:五十 获得朝廷威望:二十 获得银钱:一百二十两 杀戮值一点已消除 获得成就:独当一面 职业状态更新:刺客(已出师) 获得称号:神秘英雄。” 看完信息,沈碧瑶再一次吐槽了获得的称号。 辛辛苦苦挣来的称号,就不能起个好听点的吗?老土也就算了,特么竟然还极其老土。不过,虽然称号不好听,但是出师这个状态,还是让沈碧瑶忍不住自豪了一把。 出师了,光这成就感,就让人忍不住得瑟起来。 沈碧瑶拿了银子又顺道买了些东西回了山里,把东西放了,又把这些天积的衣服洗了,之后才去厨房做了饭。 吃饭的时候,沈碧瑶就乘机提出要离开一阵的事。 “师傅。”沈碧瑶端着碗往唐无名那边挪了挪,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肉,讨好地说:“我最近,想出去一趟。” 唐无名抬眼瞟了她一眼,问道:“何事?” “就是去看看老朋友。来雾云山学武功之前,他们曾经照顾过我一阵。”沈碧瑶解释道。 “何日能归?”唐无名又问。 沈碧瑶想了想,伸出了一个指头。 “最多一月。” 话一说出,唐无名还没开口,欧阳呈就很把碗往桌上一放,不满道:“又去一个月?你不做饭了?” 沈碧瑶低头小声道:“走人情嘛……人家当年确实挺照顾我的,还救过我的命呢。我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哼!饿死师叔公,你就不忘恩负义了?”欧阳呈开始闹脾气。 沈碧瑶忙放下碗去哄他:“师叔公,大不了,我做好速食面放家里,酱料也调好,您下水煮就成。” “哼!”欧阳呈转了个向,背对着她,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满意。 “师叔公,您到底要怎么样嘛?不然,我教你做饭?”沈碧瑶哀求道。 “我才不学,做饭那是女人家做的事。”刚一说完,他又忽然转过身来,指着唐无名笑道:“你若能教会臭小子做饭,我倒是可以放你走。” 沈碧瑶又一脸哀求的转向唐无名。 唐无名淡定地把碗里的饭吃饭,放下碗筷,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里。 于是,沈碧瑶立刻把头转回来,一脸认真地对欧阳呈说:“师叔公,我师傅一看就是没天份的,他就算学了,肯定做的也不好吃。您一看就是有天份的,做出来的东西肯定美味。看您熬药那技术,就知道您对火候的掌握那绝对是一流的。” 沈碧瑶这一番话说得欧阳呈大为受用。他抚着胡须道:“不是老夫吹牛,老夫熬药几十年,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药的火候来。” “这就说明师叔公您有天份呐。”沈碧瑶立刻谄媚地接道:“做饭最重要的就是火候,至于切菜这种体力活,您随便吩咐一声,师傅还不给您切得妥妥帖帖的。” “那倒是,我好说也是长辈,我一开口,那臭小子还敢不听?”欧阳呈立刻就摆出了师叔的架子来。 “所以说,我教会了您怎么做菜,您到时候就可以吩咐师傅给您打下手了。不听话就没饭吃!”沈碧瑶开始了用起了各种诱惑战术,把欧阳呈哄得团团转,三下两下就被忽悠进了厨房。 教了欧阳呈做菜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等他终于把几个家常菜炒得能吃了,沈碧瑶就立刻出门了。 此时,已然过了五日之期。 五日已过,古璟瑄却依旧不肯回京。祁风那里催得急,易闻也是急得团团转。 “楼主,五日已过,您该回京了吧。”易闻再一次问道。 古璟瑄写字的手一顿,道:“她还没来。” “可京城那边还在等着消息呢,再不回去,万一耽误了大事,可如何是好?” 古璟瑄不答,继续练字。可是写来写去,总是觉得定不下心来,索性放下笔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易闻见他不答,就更急了,紧着在他身边问:“楼主,沈三姑娘可确确实实说得是五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一时来不了了?” 古璟瑄皱着眉头,道:“不会。” 此时此刻,他最怕的就是变故。好容易找着了她,若再出了什么变故,他又要再去哪里寻她? 古璟瑄放下茶杯道:“再等几日,你去通知祁风,叫他再拖一阵。” 易闻劝道:“楼主,蛮夷人之事,耽搁越久,就越对我们不利。大事为重啊。”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宫月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道:“易闻说的没错。楼主,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怎可为一个沈碧瑶而连大事都不顾了?她于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 古璟瑄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此事,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就是为了一个沈碧瑶,而弃我们楼里的兄弟们不顾。那个沈碧瑶根本就是个祸害,我这就去杀了她。”宫月说着就要夺门而去。 易闻忙冲上前去拦了下来,低声喝道:“宫月,你太冲动了。楼主怎会弃我们兄弟不顾?若他心里没有我们兄弟,当初又怎么回京?莫要胡言乱语,你刚回来,定是累了,快去休息吧。” 宫月心有不甘地瞪了他一眼,赌气回了自己房里。 随后,易闻也立刻跟了上去。跟进了她房中,顺手关了房门,这才轻声责骂疲乏:“宫月,你的性子太易冲动了,你方才怎么能那样对楼主说话?” 宫月气愤道:“我是冲动,可我向来都是如此,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宫月。可是楼主呢,为了一个沈碧瑶,他现在连大事都不管不顾了,这样我们拼死拼活的,又是为何?” 易闻叹了声,道:“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楼主他也是……” 宫月没待他说完,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易闻,你老实告诉我,楼主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沈碧瑶?” 易闻一愣,问道:“你怎会有如此想法?” 宫月一脸认真地看向他,道:“易闻,你从来不会对自家兄弟说假话。我且问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易闻想了想,摇了摇头,迟疑道:“我不确定,只是,从我第一次见到沈三姑娘之时,楼主待她,便与旁人不同。或许,楼主只是有一些旁的原因,所以才对沈姑娘另眼相待。” “你不必再多说了。”宫月制止了易闻,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她道:“一个沈必要,便让楼里乱成一团。对我来说,她就是一个祸害。” 易闻叹了声,道:“宫月,你对沈三姑娘确实有些偏见。平心而论,沈三姑娘为人处事虽然怪异了一些,可她确实是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而且,她还几次三番地救过楼主,楼主对她有所不同,也是理所当然。你也不必……思虑过多。” 易闻言尽于此,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宫月的心思,他多少能看出来一些。大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宫月性子又直,她对楼主的心思,大家也多少看得出来,只是从来没有人去说破罢了。 只是,楼主对沈三姑娘…… 易闻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事,是越来越乱了。沈三姑娘确是个好姑娘,再加上又与楼主有那么多的渊源,若说楼主会喜欢上她,也不是不可能。可问题是,宫月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楼主喜欢上沈碧瑶? 在这个节骨眼上,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易闻此刻是满心担忧,可是却又完全无能为力。这男欢女爱的是,旁人是半点忙也帮不上的,关键还是要看他们自己了。 沈碧瑶离了雾云山,又去了一趟烟雨坊,找了东方笑,拓印了一张地图。之后,才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听风揽月楼。 踩着月色掠过湖面,轻车熟路地拨开大门的机关,轻灵地跃上了八层螺旋梯,进接落到了走廊了。 沈碧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是以,一进楼,便立刻被发现了。 “谁?”易闻从房中出来,沉声喝道。 沈碧瑶冲他笑了笑,道:“易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接着,古璟瑄的房门出开了,他从房内走了出来,唤了声:“碧瑶。” 第一百四十三章:叔可忍婶不可忍 沈碧瑶抱歉地冲他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师叔公在家里闹脾气,耽搁了两日。” 古璟瑄道:“无妨。” 这时,宫月的房门也开了,她从房里出来,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冷冷地瞪着沈碧瑶。 沈碧瑶只瞥了她一眼,就再没看她。三年不见,她还是一样这么不招她待见。 古璟瑄侧身进了屋里,道:“进来说话吧。” 沈碧瑶也不扭捏,直接跟了进去。 宫月脸上了沉,也立刻跟着进去了。 易闻见状,二话不说,也一起跟着进去。 四人环桌而坐,沈碧瑶在大家说话前,抢先把怀里揣着的那张地图拿出来递给了古璟瑄。 “楼主,这是地图。” 易闻瞧了一眼,问道:“地图?什么地图?” “西北金矿的啊,你们不是在找这个吗?”沈碧瑶道。 易闻一脸惊讶地看向了古璟瑄,又转过头来问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楼主说的啊,他说你们在找东方笑,正巧我知道他在哪,就顺便去他那里把地图拿来了。” 听沈碧瑶三言两语地把事情解释了,易闻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脸轻松地笑道:“原来楼主执意要等沈三姑娘,是为了这地图啊。” 说着,还朝宫月看了一眼,果然见宫月的脸色好了些许。 古璟瑄看过了地图之后,递给了易闻,道:“给江成送去,让他尽量以此作为筹码,让马帮与我们联手,断不能让蛮夷人得了金矿。” 易闻看了眼地图,便收了起来,道:“这是自然。” 沈碧瑶此时接过话道:“马帮那个头儿脑子不大好使啊,跟他合作,要慎重。” 易闻愣了愣,笑道:“沈三姑娘何出此言?莫非,你见过马帮头目?” “半年多前见过啊。”沈碧瑶道:“当时就觉得他确实不怎么聪明。当初东方笑偷了他地图,嫁祸是蛮夷人,他信了,还去找蛮夷人火拼呢。后来那个帕吾不知同他说了什么,他又相信帕吾是无辜的,还把蛮夷人直接带去了金矿入口。这不是傻子么?明知道蛮夷人在打金矿的主意,还把人带过去。简直是猪一样的队友,东方笑都比他靠谱。” 易闻听了轻笑一声,道:“你说的那个是厄尔,他是马帮的前头目,半年前已死。如今马帮的头目是瞻吉,他比厄尔要精明谨慎得多。” “死了?”沈碧瑶愣了愣,随后道:“也难怪,那么蠢的人,还坐在那个位子,被人害死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找队友一定要找靠谱的,想当初,我也差点被东方连累死。所以说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是真的,一定要信。” 易闻笑了笑道:“沈姑娘的话,在下记住了,届时一定如实告知江成。” 古璟瑄道:“如今,金矿的下落有了,如果能与马帮合作,那蛮夷人在西北那边便是大势已去。他们得不到金矿,便会想方设法在中原动手脚,到时候一定要提高警惕,务必要盯紧他们的人。” “是,我知道了,明日我便通知祁风。”易闻道。 古璟瑄点了点头,又道:“顺便叫他回来,我明日回京。”说完,又转头看向沈碧瑶,道:“你随我一同回去。” 易闻脸色一变,制止道:“楼主,不可。”话一出口,又觉得表现得太过,便立刻接道:“沈三姑娘当初是逃婚出来的,若是回京,怕是……” “哦,这你不必担心。我现在没那么容易被抓到了。再说了,我爹他这个人,没那个耐心找我这么久的。估计早当我死在外面了。”沈碧瑶轻飘飘地说道,态度随意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一般。 “那也不行。”宫月厉声道:“你不能与楼主一同去京城。” 沈碧瑶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凭什么不行?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我招你惹你了?” “哼!”宫月冷哼一声道:“你根本就是个祸害。” “呵。”沈碧瑶冷笑一声:“我说大姐,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好像就是你在祸害我吧?” 宫月向她瞪来,杀意隐现:“你该死!” 易闻脸色一沉,正要制止宫月,不曾想,那边沈碧瑶已经掀凳子了。 “我勒个去,我警告你啊,你要再这样蛮不讲理,我就真翻脸了。婶可忍叔不可忍,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hellokitty啊?” 易闻一时给惊着了,瞪大眼睛看着沈碧瑶,满脸的不敢相信。 几年不见,这沈三姑娘又变得让他不认识了。 再看看楼主,发现古璟瑄也愣在了那里。 还没回过神呢。宫月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又吓了易闻一跳。 “沈碧瑶,你少得意,要是不是看在楼主的份上,我现在就杀了你!” “好啊。”沈碧瑶也火气直往上冲,应道:“不用看谁面子,要杀得了我就直接放马过来,谁怕谁啊?”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宫月此时杀意迸现,气势凛然,随时都可能出手。 沈碧瑶也不甘示弱,抬头挺胸地把她的杀气全接了下来。 “怕的就是你不敢。” 易闻忙站起来,拦在两人中间,道:“好了,非要闹到如此地步?宫月,你先回去休息吧,沈三姑娘,你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易闻,你无需多言。”宫月道。 “这是我俩的恩怨,你别管。”沈碧瑶道。 古璟瑄此时也看不下去了,抬手正要拍桌子,沈碧瑶反应飞快地指着他就是一声喝:“你也别管,我们女人的事,我们女人自己会解决。男人都一边呆着去。” 此话一出,不仅古璟瑄愣在了那里,易闻更是惊得连下巴也要掉下来了。 她竟然敢这么对楼主说话?这,谁给她的胆子?让男人一边呆着去,这是女子该说的话? 古璟瑄也被喝得一愣了愣的。从来见的都是男人这么呼喝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呼喝,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 宫月早已忍无可忍,暴脾气一上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抽鞭子便向沈碧瑶攻去,直接在房间里开打了。 沈碧瑶早有准备,轻灵一闪,便闪到了一边,转身之际,千机弩已端在了手上。一支冷箭当头射出,宫月忙偏头一躲。就这一个节奏断节,沈碧瑶立刻抓住时机开始绕背。 宫月自然转向反击,不会将后背卖给她。只是转身之际,沈碧瑶又一箭射出,再接一个飒踏流星,闪电一般地冲上前去,与宫月擦身而过,直到到了她的身后。 此时,宫月反身一招刚刚用老,还来不及接新招,沈碧瑶已然打断了技能,抬手一针冲她脖子扎了下去。 **引即时见效,宫月立刻进入了眩晕状态。沈碧瑶再一个轻灵转身,贴身绕到宫月面前,一把三步倒对着她的脸一吹。 **引药效还没过,三步倒就见效了,宫月直接晕了过去。 宫月一晕,易闻便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 沈碧瑶竟然放倒了宫月,而且还只在瞬息之间。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之前的沈碧瑶,明明一点功夫也不会,为何只三年不见,便如此厉害? 古璟瑄倒是见识过沈碧瑶的轻功,但见她轻易迷晕宫月,也是颇为惊讶。 宫月对上她,虽然免不了轻敌,沈碧瑶的实力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方才那几招,仅仅是只是轻功过人,是根本做不到的。沈碧瑶放的那两箭,以及闪躲的方向,出手的时机,都十分老练,完全不像只是刚学武不久的人。 方才的情形,若是宫月不轻敌,怕是也不容易在沈碧瑶身上讨到便宜。 回过神来之后的易闻,看到晕倒在地的宫月,不禁对沈碧瑶啧啧称赞。 “没想到只不过三年未见,沈三姑娘竟然已有如此实力,着实让人大开眼见。” 沈碧瑶把千机弩一收,笑道:“士别三日,便应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我们都士别三年了。”随后,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说真的,这个宫月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啊?怎么老对我喊打喊杀的?还是她对谁都这样?” “这……”易闻一时语塞,干咳两声,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明日楼主有要事要去京城一趟,不知沈三姑娘有何打算?” “打算?”沈碧瑶想了想说:“我也去京城吧。” 易闻一惊,忙道:“可是,沈姑娘,你去京城做什么?万一让你爹知道了,怕是不妙……” “没事。”沈碧瑶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就算他知道了,我也可以再跑啊。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四妹妹。前两年,我大姐二姐都嫁了,现在到我四妹妹了,我怕沈夫人逼婚,得回去看看她。” 易闻又道:“女大当嫁,嫁人本是理所应当。况且,婚姻嫁娶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自然是由父母安排。便是沈夫人要沈四小姐嫁人,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回京 “噗!”沈碧瑶突然笑了出来,道:“要真都按你说的乖乖嫁人,那我现在的娃应该都能上街打酱油了。嫁人是一辈子的事,自然要自己瞪大眼睛去挑,怎么能只听别人说就随便嫁了?要是沈夫人是真心为我四妹妹还好,可关键是,她就是个势力眼,心里只有自己的亲女儿。若是沈夫人真逼我四妹妹嫁人,我就带她走。” “这……”易闻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只转头望着古璟瑄。 古璟瑄非但没有顺着易闻的话劝阻,反对沈碧瑶说道:“即是如此,那今日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吧。” “好。”沈碧瑶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宫月,道:“那她,你们就自己解决吧。对了,今天我住哪?这里还有我房间吗?” 古璟瑄道:“有。” 易闻也道:“沈姑娘的房间一早便派人收拾了,还是在楼主隔壁。” “哦,梨花呢?说起来,从刚才起就没见着她。她还在这里吗?”沈碧瑶问。 “梨花两年前被我调去分部的客栈里去打杂子,如今已是那里的老板娘了。”易闻笑道。 “呦,不错嘛。”沈碧瑶挑眉一笑,调侃道:“梨花是个好姑娘,性子好又能干,那个掌柜的有福了。” 说罢,她一摆手,冲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这几天又是赶路又是教师叔公做饭,也累得不轻,好不容易有高床暖枕,自然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沈碧瑶刚一走,易闻就忙把房门关上,一脸焦急地对古璟瑄道:“楼主,你怎会想到邀沈三姑娘一同回京呢?若是被她发现了你的身份,那该如何是好?” 古璟瑄道:“被她知道又有何妨?我本不打算瞒她。” 易闻一愣,诧异地盯着古璟瑄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楼主,你……莫不是真的看上沈姑娘了?” 古璟瑄把脸一别,表情别扭,没有辨解。 易闻见状,心中便已然明了。他道:“楼主,你的身份非同小可,若是此事宣扬出去,那对朝廷,对听风揽月楼,都没有好处。若是大家都知道了听风揽月楼其实是皇上的暗线,你要如何立足,皇家的颜面又将至于何处?”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一晚,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古璟瑄却断然道:“不必考虑了。此事,她就算知道了,也必定不会说出去。她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能将家国天下放在心上的女人,定然能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沈碧瑶那番话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一个被他认为是愚笨的女人,竟有如此气魄和胸怀。 且不说她能做多少,但凡能有这种气度,便已属不易。 沈碧瑶,确实与别的女子,大有不同。 易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他也相信沈碧瑶并非歹人,可江湖险恶,沈碧瑶又初涉江湖,没什么经验,难免轻信他人。若是楼主的身份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离开之际,看了看倒在那里的宫月,抬手把她抱了出去。 半夜,古璟瑄睡得正香,忽然隐约听到有人呼救,仔细一听,竟然是从隔壁房中传来的。 古璟瑄来不及多想,即刻起身打开了书架上的机关一看,沈碧瑶果然又做噩梦了。 忙走到床边将她唤醒。 “碧瑶,碧瑶你醒醒。” 沈碧瑶缓缓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人影之后,无力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撑着身子坐起来,道:“不好意思,又把你吵醒了。” “无妨。”古璟瑄道:“近日,你常做噩梦?” 沈碧瑶有些头疼的抚着额头道:“不知道为什么,跟师叔和师叔公在一起的时候,就没做过噩梦。可一离开那里,就总是会梦到阿柯木来向我索命。” 沈碧瑶无奈地想,果然还是师傅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霸道气场比较辟邪吗? 一想到师傅大人的气场,沈碧瑶不禁看看了眼前的古璟瑄。 虽然楼主大人无视人的功力和霸道的气场没有师傅那样不可一世,但两人基本都是高冷男神范儿十足,又都是武功高强的人,说不定,楼主大人也能辟邪啊。 于是,沈碧瑶冲古璟瑄龇牙一笑:“楼主,不然,你陪我一起睡,给我壮个胆吧!” “啊?”古璟瑄一僵,顿时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这话……是何意?难道…… 沈碧瑶也立刻反应过来这话有歧义,连忙摆手解释说:“别,别误会,我只是说,不要把这墙合上,有人在旁边,我说不定就不怕了。” 听完她的解释,古璟瑄点了下头,淡淡道:“好。” 躺在床上,听着沈碧瑶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古璟瑄完全没有睡意。不多时,沈碧瑶的呼吸平顺下来,没过多久,换又变得急促慌乱起来,似乎在小声地说着梦话。 又过了一阵,她的呼吸又重新恢复了平顺,睡得越发沉了。 见她没再做噩梦,古璟瑄也就放心下来,安心睡了。 一觉睡到天大亮,沈碧瑶起床伸了个懒腰,还迷糊着眼睛坐起来,就直接反中衣带子一扯。正准备把衣服掀开脱掉时,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人睡,立刻清醒,飞快地把衣服合上,转头朝古璟瑄那里一看。 果然见他已起身,此时正十分尴尬地把头转向别处。 “呵呵,楼主早。”沈碧瑶尴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立刻问明了机关处,把机关合上了。这才松了口气,把睡得皱巴巴的中衣换了下来,穿戴整齐,出去打水洗漱了。 此时,易闻早已把出行的东西准备好了,只等他二人起身。 沈碧瑶一见他,便笑问道:“宫月怎么样?” 易闻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方才去看过,还没醒。你对她下的到底是什么药?为何我的解药一点用也没有?” 沈碧瑶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此药名叫三步倒,迷药,百分百破内防,三步必倒,若无我的独家解药,可足足睡上三天。”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倒了一粒药丸给他,说:“这个便是三步倒的解药,等我走了之后,你再给她吃吧,吃了就能醒。” 易闻接过,仔细闻了闻,收了,问道:“百分百破内防……是何意?” 沈碧瑶道:“意思就是,这种迷药是没办法靠内力逼出来的,只要你中了,无论你内力有多高,也三步必倒。” 易闻眉头一皱,道:“当真如此厉害?” “那是当然。”沈碧瑶道:“三步倒与**引一起用,乃是必杀技。除非你不中招,不然的话,就会像宫月那样,嘿嘿……” 易闻心中了然,**引定是当初沈碧瑶刺宫月那一针上所涂的药物了。一想到似宫月这般武功高强的人,都能轻易中招,便不禁问道:“这两种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为何我从未听过?” “我的药都是我师叔公那里拿来的,不过,我常用的一些药,我已经从他那里学了怎么做了。”沈碧瑶道。 “你师叔公?”易闻还待再问,可此时古璟瑄已经出来了。 古璟瑄看到易闻,没看到宫月,便问道:“宫月呢?” 易闻回道:“还没醒,不过沈姑娘已经把解药给我了,稍后便去给她服下。”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启程吧。” 乘扁舟渡湖,湖的对岸,早已准备好了马车。再一次坐了这辆熟悉的马车,沈碧瑶只觉得十分怀念。 时光如流水啊,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三年了,大姐和二姐早就出嫁了,也不知道现在的京城变成了什么样子。 车帘放下,车子缓缓地移动起来。沈碧瑶忽然笑了一声,若来了古璟瑄的注目。 “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逃出京城的吗?”沈碧瑶突然问道。 古璟瑄立刻就想到了当初沈碧瑶逃出京城时的情形。 沈碧瑶指了指脚下说:“扒马车。而且还扒得是瑄王的马车。现在回想起来,我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当初的机智。” 古璟瑄听罢,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此荒唐的做法,她竟然还觉得自己机智?一想到沈碧瑶当初从马车底下爬也来是那狼狈的模样,古璟瑄就差点破功。 沈碧瑶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回忆说:“如果当初我不逃婚,现在,肯定生不如死。” 想到当初那个要娶她的老色鬼,沈碧瑶就一脸厌恶的摇了摇头,补了一句道:“真嫁给那样又老又丑的老混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沈夫人也逼着我四妹妹嫁给那样的人,我一定要把她带走。”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道:“你似乎与四姑娘关系不错。” “是啊。”沈碧瑶道:“我娘在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死了,我爹,呵,我压根就不想叫他爹。整个沈府,就是四妹妹一个人对我好,我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她了。” 府里五个姑娘,真正得到过父爱的,恐怕一个都没有。而她更惨,连亲娘都死得早,更加孤苦伶仃。古代就是古代啊,大男子主义严重得很,还重男轻女,男人不关心自己的女儿都好像理所当然。 第一百四十五章:暗杀 沈碧瑶有时候忍不住想,都是娘生肉长的,为什么对于女孩,古代人就能做到那么狠心呐?难道女孩就不是自己生的娃么? 每每想到自己姐妹几个的命运,沈碧瑶就止不住唏嘘。 她道:“我如果以后好了孩子,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会好好养,才不会像我爹那样,一点责任感也没有的男人,最没用了。” 古璟瑄愣了愣,不解地问:“为何觉得沈侍郎没用?他毕竟将你们五姐妹养大至此,未曾苛待过。” 沈碧瑶一脸理所当然地道:“那是他应该的。我们是他生的,当然归他养。就像他以后老了,我们做子女的也可给他养老送终一样,是相互的义务关系。只不过,生孩子简单,难道只要不饿死,就算是养育之恩了吗?” 古璟瑄听得直皱眉,反问道:“难道不是?父母养育子女,给予生命,便是养育之恩。世人皆是如此。” “错,大错特错。”沈碧瑶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养育养育,养活是义务,最后的育字,才是责任。养孩子最关键的是什么,是教育,主传身教,一个孩子生下来什么都不懂,长大成人之后,是好是孬,全看教育。给口饭吃容易得很,就是一个乞丐,也能把捡来的孩子养大,可是,真正要把孩子教育成一个有思想,有道德的人,那才是真正尽到了做父母的义务。” 沈碧瑶越说越气,最后干脆道:“如果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生,自己生下来不疼爱,孩子活着也是受罪。” 沈碧瑶那番教育理论,古璟瑄并没有太大感触,相反,她最后那句赌气似的话,却实实在在地戳到了他的痛楚。 他当初何尝不是如此想的。既然要把他抛弃,当初为何又要生下他来?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感觉不到关爱,又有何意义? 只是现在,他不再这么想了。自从那次在楼顶上醉酒之后,他便明白了,他活在这个世上,并非没有任何意义。或许,从沈碧瑶一而再再而三地舍身救他开始,他这颗冰封已久的心,便已经开始渐渐跳动了。 他道:“除了父母,这世上还会有人值得珍惜。” “当然会有。”沈碧瑶立刻十分认同地接道:“只是这样的人,遇得到是缘分,是幸运,若是遇不到,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就像关在沈府时的那些女人们,如今,除了勾心斗角,还有什么?那样的生活,我想想都觉得可怕。” 古璟瑄一想到沈碧瑶这样的性子,若是当真关在后院里与那些个女人勾心斗角,确实会过不下去。便道:“寻样的生活,你的性子,确实会过不下去。” 她心太软,又太易轻信别人。当初宫月几次对她下狠手,她如今也只不过是回了一把迷药,并未真正伤她。 若她真放到后院那些女人堆里,定会像从前一样,被人欺负了,自己还不知道。 “对了,你去京城做什么?”沈碧瑶忽然问。 古璟瑄沉默半晌,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来。 “要事。” “哦……懂!”沈碧瑶立刻一脸了然的点头。 要事嘛,就是很重要的事了。很重要的事,自然就是不方便说的事了。完全明白。做情报工作的,不方便说的事简直不要太多了。理解。 马车走了没多久,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碧瑶本就呆得无聊,此时听到马蹄声,就好奇地撩开小窗的帘子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骂了句:“靠。” 古璟瑄抬头问道:“何人?” 沈碧瑶道:“宫月,八成是来找我报仇来了。早知道就不给她解药了,直接让她睡上三天。” 话音刚落,宫月的马便停到了马车边。 “楼主。” 古璟瑄撩开小帘,问道:“何事?” 宫月透过小窗看了眼里面坐着的沈碧瑶,然后才回道:“近来道上不太平,属下护送楼主一程。” “不必,你且回去罢。”古璟瑄道。 宫月本来想说些什么,看到沈碧瑶正看着她,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调转了马头,从原路回去了。 当日晚,一行人入住客栈时,沈碧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楼主,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沈碧瑶悄悄对古璟瑄道。 “嗯。”古璟瑄也察觉到了,只是并未声张。 这一夜,大家都暗中提高了警惕,却一夜相安无事,并没有任何异状。 第二天,沈碧瑶坐在马车里哈欠连连。十分无奈地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二十四小时轮班跟踪的了,太无耻了。” 古璟瑄道:“跟踪自是不能把人跟丢,何来无耻一说?” 沈碧瑶无语地把头转向外面,心想,想当初在游戏里,被这种轮班跟踪的时候,至少还能下线休息。现在真人跟踪,连下线都不能,纯粹的精神消磨,太难受了,真有一种把那些人全都揪出来统统干掉的冲动。 不过,这回至少比上回要好得多。一来,这些人并没有像上回那样紧追不舍,二来嘛,不是还有楼主吗?能抗能打,还带着一帮小弟,她还用担心什么? 于是,沈碧瑶干脆在车里补起觉来。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三天。临近傍晚之际,天突然沉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乌云盖顶,须臾间,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众人顶着雷雨交加感到了镇上,进到客栈时,除了车里的楼主和沈碧瑶,其他人早就湿透了。 古璟瑄放了话,让大家都去沐浴更衣,再叫人吩咐厨房煮姜汤。 黑云压城,雷雨倾盆。这样的天气里,让人不禁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跟踪的人也措手不及,可是,回到客栈之后不入,那种感觉便又回来了。 “还真是紧咬着不放。到底是什么人?”沈碧瑶坐在房里,不禁有些烦躁。 一直这样被人盯着的感觉,真心不好受,完全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会什么时候动手,太煎熬。好几次沈碧瑶都想把人甩掉,或是直接找出来问一句他们到底想干嘛?可是,楼主好像并没有打算揭穿他们的意思,于是,她也就只能先忍着。 吃晚饭时,古璟瑄忽然对她道:“今夜小心。” 沈碧瑶一愣,问道:“他们要动手了?” “十有**。”古璟瑄道:“过了此处,便是大城,他们想再寻机会下手,便十分不易。此处环山,全镇只有一条官道贯通南北,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嗯,我知道了。”沈碧瑶道。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回房,看似安静地休息,实则是凝神戒备。 古璟瑄照例饭后喝了一杯茶。忽然,听到窗外一声动响,立刻追了出去。只几个起落,便追到了那人,对了两招,那人便一闪身,进了客栈后不远处的一间空屋。 古璟瑄跟了进去之后,才看清那人的脸,顿时便皱起了眉。 “宫月?你为何在此?” 宫月没回他的话,而是走到门口,把房门关上,落了栓,然后转过身来,对着古璟瑄,放下了自己束起的青丝。 古璟瑄此时不禁有些愠色,收了剑再次问道:“宫月,你在此究竟所谓何事?” 宫月道:“我自是来找楼主的。” “找我何事?” 宫月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古璟瑄,直到见他脸上渐渐来始泛起了红晕,才道:“药应该已经生效了。” “药?”古璟瑄此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越来越燥热,就连心中亦是燥得难受,仔细一想,便知道是何药了。 “你对我下药?”古璟瑄怒道。 宫月一边走近一边把自己的外衣解开,道:“我知道楼主有饭后喝茶的习惯,所以,我在那茶里下了药。” 古璟瑄此时已怒火中烧,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宫月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他:“我宫月哪里比不上沈碧瑶?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向着她?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却从不看我一眼?” 古璟瑄身上已经越来越热,整个人仿佛已经要烧起来。心中似有一只爪子在不停地挠,挠得他心痒难耐,无法排解,十分难受。 他脑海里越来越混沌,已经无法再去想宫月这么做到底是为何。 “解药呢?” 宫月不给,反而更逼近一步,道:“我就是解药。” 古璟瑄双目泛红,怒意肆虐,沉声吼道:“拿来!” 宫月一口咬定,道:“我说过,没有解药。我就是你的解药。” “你……”古璟瑄的怒意已渐渐变成杀意。就在这时,房外的雷雨声中,传来了打斗之声。 古璟瑄一惊。他们动手了,碧瑶。一把挥开宫月,古璟瑄直接一掌劈碎了房门就冲进了雨里。 被大雨一淋,他身上的温度稍稍降了下来,人也清醒了些。循着打斗的方向追了过去,一回到客栈里,便撞见奔出来的沈碧瑶。 “楼主,你怎么在外面?难道我刚才去你房里找不见你。” 沈碧瑶自晚饭后,就蓄势待发地坐在房里等着,一听到动静,就立刻第一时间奔去了古璟瑄的房间里。作为一个dps,还是远程,混战中绑定一个肉t吸引仇恨是十分重要的,而武功高强的楼主自然是最好人选。 第一百四十六章:跳崖 这时,宫月也披好外衣赶了过来,一来就直接拦到了古璟瑄的身前。 “楼主,你现在不能出来,快随我回去。” 沈碧瑶忙道:“还回哪里去啊?开打了!” 话音未落,一群蒙面人就从客栈里面冲了出来。沈碧瑶飞快地拨弄了几下,千机弩咯哒两声,箭拾了弓上了弦,再一个后跃,跃到了古璟瑄身后三步远,同时,弦上箭亦已射出。 古璟瑄立刻拔剑应战,宫月见情势已不容退避,也抽出鞭子来应敌。 作为一个网游大神,p这种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沈碧瑶轻功熟练,借用风骚走位,不段地在人群在游走,却始终在古璟瑄周围,不会离开他两丈远。 开打没多久,沈碧瑶便看出古璟瑄情况不对。不仅呼吸紊乱,手上无力,而且下盘不稳,连走位都不够灵活。 出状况了? 沈碧瑶千机弩形态再换,变成连弩,把腿上缚着的一盒箭抽出装上,手一抖,唰地一排箭射出,逼退周身的人,跃到古璟瑄身边。 “楼主,你没事吧?” 沈碧瑶说着回头一看,只见古璟瑄呼吸急促,面色泛红,看起来很不好,便惊道:“楼主,你不会这个时候感冒发烧了吧?” 要命呢这是! 古璟瑄此时心里烦躁得厉害,身体难受得紧。脚步无力,脑海里一片混沌,根本没有办法回答沈碧瑶的话。 沈碧瑶再放出一梭子箭,忙从怀里掏出一粒醒脑丸来,往古璟瑄嘴里一塞,道:“先撑着,咱们先撤。” 一粒醒脑丸下肚,喉头一片清凉直往脑上冲,古璟瑄瞬间感觉清醒了些。 沈碧瑶此时不再恋战,而是换了一种战斗方式,把连弩一换,开始始用弹丸攻击。两颗烟雾弹往周身一放,拉起古璟瑄就往外冲。 可今日正好下了大雨,烟雾弹的烟雾弥散不开来,还没跑远,身后的人就追了过来。 宫月察觉到这边的异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对沈碧瑶吼道:“放下楼主。” “放你妹啊?还不快跑?” 古璟瑄挥剑斩杀了两名追上来的刺客,便感觉身体愈发燥热了起来,即使被大雨淋着,也感觉身子快要烧起来似的。 沈碧瑶拉着古璟瑄的左手,自然也感觉到他的体温异常,不楚心中担忧。 特么烧成这样了,听说烧到四十二度会把脑子给烧坏掉。看来必须尽快逃走才行。 下雨天迷药不好使,沈碧瑶只能换上了刚研究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试用过的闪光弹。 一道强光突然迸射开来,其他人瞬间陷入了致盲状态。 古璟瑄也是忽然看不见了,眼前一片花白,只感觉沈碧瑶拉着他的手,并在他耳边说:“快走。” 跟着手臂上力量传来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跑了一阵,忽然又听到沈碧瑶骂道:“靠,特么还有一波。” 接着,又响起了破空之声。 古璟瑄此时视力已渐渐恢复,也看到了左右两边追来的蒙面人,立刻举剑应战。 沈碧瑶因为要照顾古璟瑄,放不开手脚去走位。只能不停地用连弩群攻,不让来人近身,边打边退。 此次来的此刻武功不低,更重要的是人数众多,沈碧瑶与古璟边打边退,又不熟悉地形,不多时,便退到了一处悬崖边。 沈碧瑶朝身后的悬崖望了一眼,低咒一声:“真特么狗血。楼主,现在怎么办?” 古璟瑄将沈碧瑶一推,道:“你走。” 沈碧瑶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又朝身后瞧了瞧,说:“不然,咱们跳崖吧。电视里说,关键时刻跳崖通常死不了。小龙女啊,张无忌啊都这样。” 此时,脚步声已逼近,杀手眼看就要追上来了。古璟瑄执剑上前几步,神色坚定道:“你走,我拖住他们。” 沈碧瑶追上去道:“你现在是个病号,别逞能,咱们还是跳吧。相信我,绝对死不了,这是江湖规律。” 说着就要去拉古璟瑄,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 “听不懂我的话吗?快走!”古璟瑄喝道。 沈碧瑶愣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已经追了过来的蒙面人,淡定地从地上站起来,道:“现在走不了了。”顿了顿,又转头对古璟瑄道:“咱们还是跳吧。” 追来的蒙面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身后的断崖,为首的那个人冷笑一声,道:“柳沐风,你们走不了了。今日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古璟瑄看了看眼前追来的一大群蒙面人,听着滂沱大雨的淅沥声,忽而觉得心头宁静了下来,松了口气,转头对沈碧瑶道:“好,我们跳。” 沈碧瑶抬头冲他一笑,手拨机关,咯哒两声,给千机弩换了个形态。 古璟瑄亦是把手中的软剑收回腰间,然后前拉起沈碧瑶的手,转身走到崖边。 走到崖前,古璟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碧瑶,问道:“当真不后悔?” 沈碧瑶把手从他手中抽出,道:“等会儿。”然后,又把胳膊放到他腰间紧紧搂住,随后一脸坚定地道:“好了,跳吧。” 古璟瑄垂眸一笑,低声温柔地道了声:“好。” 两人纵身一跃,跳下了崖。追来的黑衣人霎时愣在原地,为首那个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立刻拦下了正准备追上前去查看的手下道:“慢着,小心有诈。” 而落下崖去的那一刻,沈碧瑶就立刻反手举起千机弩往身后崖避上一射。一个铁勾爪立刻飞射而出,紧紧地扣在崖壁上。 铁勾爪后连着的是那根备用的弓弦。这样想法,沈碧瑶还是从东方笑攀岩的方式上找到的灵感,原本只是做着好玩,释放一下自己无处发泄的灵感,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铁勾爪一勾上崖壁,两人下坠的身形便是一顿,随后,身体便向崖壁上甩去。 沈碧瑶身子靠里,又一手拉着千机弩,所以很自然的先撞了上去。不曾想,她撞到的方,不是一片山岩,上半身部位,竟然是悬空的,只有大腿以下撞到了山崖上。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的腿撞得更狠,所有的力道全集中在了腿上。沈碧瑶只听到了一声骨响,然后立刻感觉到右腿一阵剧痛,不禁痛呼出声。 此时,古璟瑄脑海中正一片混沌,身体烧得厉害,几乎什么也想不了。 跳崖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与沈碧瑶必死无疑惑,便在那一刻泄了内力。体内的药没有内力压制,顷刻间便肆虐开来,顿时让他难以忍受,再加上下落的速度很快,他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昏了过去。。 此时身形徒然一顿,耳边又听到了沈碧瑶的痛呼,顿时有些清醒了过来。 沈碧瑶此时已经看清楚,自己撞上去的地方正是悬崖壁上的一处小山洞,察觉到怀中的古璟瑄有醒来的迹象,便喊道:“喂,柳沐风,没死吧?没死就给我爬上去,老娘要撑不住了……” 太特么疼了,腿八成是断了。沈碧瑶现在疼得整个人都快哆嗦了,感觉手上都要使不上力了。 古璟瑄强打起精神,看了看眼前的山洞,费力地爬了了进去,然后又把沈碧瑶拉了进去。之后,就缩到了一个角落里,身体不停地发抖。 他体内的药力已经完全发作起来,浑身难受的厉害,脑海里只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此时此刻,除了一直告诉自己不能伤害她之外,他什么也想不了了。 沈碧瑶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费力地爬到了山洞里,又一抖手,把铁勾爪收了回来,往里挪了挪,躲开了洞口溅进来的雨滴。 把千机弩放到一边,咬着牙摸了摸自己的右腿,稍一碰,便疼得龇牙咧嘴。 “我勒个去,真断了。真特么要死要活的。” 沈碧瑶低咒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见这相山洞里除了石头就什么也没有。想必这山崖上的小山洞也不可能有人来,自然不指望找到些能用的东西了。 想了想,她就抬手把千机弩给拆了,拆出两条长一些的零件来,又把衣摆给撕了,把自己的腿给固定了一下。 “撕拉”的布料的撕扯声,刺激着古璟瑄的神经。他咬得牙关都出了血,拼命地压制着心中的欲念。 沈碧瑶此时还记着古璟瑄发烧的事,一把腿绑好,就扶着扶着这条断腿挪了过去,问:“喂,你现在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古璟瑄把头一别,不理她,也说不出话来。 沈碧瑶以为他烧糊涂了,听不见自己的话。于是,从怀里把各种药瓶全掏了出来,一瓶一瓶地找过去。 最后,发现只有醒脑丸和解毒丸可以用,治感冒的药,她竟然没有。 真是失策,下次得把常用药也带一带才行。 “喂,我这里没有治伤寒的药,你现在还撑不撑得住?烧得厉害吗?” 见他还是不回答,沈碧瑶越发担心了,伸手过去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手刚一放上去,就被趟得缩了回来。 “这么烫?柳沐风,你还好吧?还认得我吗?” 沈碧瑶生怕他烧傻了,忙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一百四十七章:身份 这一拍,让古璟瑄一直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短了。此时的他,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心中只有欲念,转身就向沈碧瑶扑去。 沈碧瑶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被扑倒的瞬间,右腿一阵剧痛。 “混蛋,我的腿……特么快起来。” 沈碧瑶疼得大喊大叫,拼命去推他,可是古璟瑄此是跟发了疯似的,力道奇大,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动。真到古璟瑄开始在撕扯她的衣服,她才察觉到不对劲,瞬间慌乱了起来。 “喂,你在做什么?柳沐风,你疯了?特么的,快停下……你,你想干吗?混蛋……放手……” 沈碧瑶拼命挣扎,可是她越挣扎,就越脱不开身。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三年里,除了轻功无一所长,与习武多年的古璟瑄一比,战斗力根本就是个渣。再加上她的腿现在又断了,身上的药早在方才的混乱中被甩到了一边,此时此刻,她除了害怕,根本无从反抗。 身上的衣物被发狂的古璟瑄撕了个干净,沈碧瑶吓哭了。刚才她还在为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可这一刻,她却感觉比面对死亡还要可怕。 “住手……求你停下来……柳沐风,不要,求你别……” 任她怎么呼喊哀求,随着身下一痛,一切都陷入了死地。 “啊……”沈碧瑶发了狂似的拼命在抓着古璟瑄的后背,指甲扣进了他的肉里,拉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又哭又喊,把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都骂出来了,最后,她一口咬到了他肩上,拼命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咬住。血不断地从嘴里溢出她也不管,只用尽全身力气咬着不放,直到她痛得昏了过去。 当古璟瑄带着从崖下采来的野果和草药回到山洞的时候,等着他的,是沈碧瑶淬了毒的弩箭。 古璟瑄一愣,随后道:“你醒了?” 沈碧瑶眼中一片死寂,看向他的目光,如深海寒潭一般冰冷。端着千机弩的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箭尖,在清晨的透进的微光中,泛着危险的蓝光。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沈碧瑶用沙哑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 “碧瑶。”古璟瑄迈步,想走上前来,沈碧瑶立刻扣动机簧,箭飞射而出,钉在了古璟瑄即将踏上的那片地上。 一箭射出,箭匣中的箭立刻补上,咯哒一声,第二支箭上弦,同样是泛着剧毒的蓝光。 古璟瑄叹了一声,弯下腰来,把手中的野果和草药放到地上,道:“你想杀便杀吧,此事,是我对不起你。只是,在你杀我之前,我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沈碧瑶冷冷地听他说完,随后,便见他从自己的脸上揭下一张皮来,而皮后,出现了另一张脸。 “……瑄王?”沈碧瑶瞪大了双眼,惊讶地无法言语。 她虽然只见过瑄王一次,可是这张脸,她是绝对不会记错的。纵是过了三年,她依旧一眼认了出来。 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帅的一张脸,而此刻她却宁愿自己的眼睛瞎了。 沈碧瑶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璟瑄道:“如你所见,柳沐风便是古璟瑄,古璟瑄便是柳沐风。” 沈碧瑶端着千机弩的手开始颤抖,脸上透着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会这样?” 古璟瑄缓缓解释道:“我五岁被卖到听风揽月楼,十三岁,成了听风堂堂主。之后便接到了一个任务,让我去查遗落在民间的皇子。” “结果那个皇子,就是你自己?” “嗯。”古璟瑄点了点头,道:“之后我进了京,被封为瑄王。皇上又派人杀了前楼主,让我当了楼主,继续以柳沐风的身份掌管听风揽月楼,为他暗在打探消息。” 沈碧瑶突然失笑,道:“呵,真是讽刺。”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这个混蛋竟然是她的男神?而且还是朝廷的密探?这到底是上天给她开的一个玩笑,还是她本来就是上天的一个玩笑? “你走。”沈碧瑶把头别到一边,不再去看他。 见她似是又要哭,古璟瑄神色微动,上前一步,唤道:“碧瑶……” 才迈出脚步,沈碧瑶的箭便从他耳边掠过。沈碧瑶强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恨意,瞪着他道:“在我后悔之前,滚。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古璟瑄愣在那里没动,沈碧瑶却已情悲恸得难以自己,不住地把身边能够到的东西往他身上扔,边扔边骂:“混蛋,我叫你滚啊,快滚,滚。” 古璟瑄没躲,任她扔,当看到她抓石头的手已经流出血来,这才惊慌地冲了上去,点了她的穴,让她暂时晕了过去。 把晕过去的沈碧瑶搂在怀里,古璟瑄万分自责。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她,可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她至深。沈碧瑶要杀他的那一刻,他是真心愿意死在她手里的,可是,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却又忽然不杀了。 古璟瑄如今直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想看她如此难过。 他把沈碧瑶受伤的手指清理干净,细细地包扎好。她的衣服昨夜已经被撕坏了,古璟瑄便拿自己的中衣给她穿好,然后把外衣披在她身上,把她背下了山崖。 此处离崖底已经不远,古璟瑄凭借自己的轻功便能上下自如。雨已停,山下的空气十分清新,脚下的泥土也带着湿意。古璟瑄背着沈碧瑶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林中寻路,怕她受到颠簸,一路上走得十分小心。 忽然,感觉到耳边的呼吸一变,身后一动,便知道沈碧瑶已经醒了。 “我会娶你的。”古璟瑄道。 沈碧瑶一愣,随后把头扭到一边,全当没听到。 男的人这种话,最是不能信。她又不傻,怎么会相信这种话,更何况,这种施舍,她根本不屑。 古璟瑄没听到她答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就不善言辞,这种时候,更不知道要如何来哄她,只能尽量走得再小心一些,不让她难受。 沈碧瑶此时心里憋屈得很。她明明恨得要死,偏偏还不能杀了这个人报仇。柳沐风无所谓,杀了了不起是被听风揽月楼的人追杀,最多她以后带着小四躲在雾云山不出来,反正还有师父和师叔公在,也不怕听风揽月楼的人怎么样。 可是,瑄王不行。皇上和太后对瑄王甚是宠爱,若是杀了瑄王,朝廷必定大乱,到时候莫说是小四,沈府的人一个也逃不过。更何况,现在瑄王正在负责调查蛮夷人的事,若是这个时候杀了他,到时候真的打起仗来,那受苦的就是天下百姓了。 沈碧瑶自认为不是圣母,可是要让沈府的人甚至是天下为的命去为她的买单,这种任性的事情,她做不到。 所以这件事情,她只能把委屈往肚里咽。但是此时,她心里真的很难受,很难过。 想着,便忍不住难过地哭了出来。 沈碧瑶的胳膊抬了上去,又放了下来。 古璟瑄看到衣袖上的湿痕,心中又是一痛。 他鲜少见她哭。正因为没见过,所以他甚至以为,她不似其他女子那样喜欢哭哭啼啼的。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沈碧瑶不是不哭,而是她哭的时候,从不会让人看见。 来不及擦的热泪,落到了古璟瑄的脖子上,一滴又一滴,都仿佛烙到了他的心是,灼得他的心一阵阵地疼。 “别哭。”他忍不住说:“我会对你好,一辈子都照顾你。” “老娘不稀罕。”沈碧瑶带着哭腔,却仍然说得高傲且倔强。 “王爷,王爷……”远处传来呼喊声。 古璟瑄脚步一顿,忙把披在沈碧瑶身上的外衣往上一扯,把她的头也盖了起来。低声道:“别动,别让他们看见你的脸。” 沈碧瑶正欲拉下衣服的手,听了这话,又气呼呼的收了回去。闷闷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我不是……” 古璟瑄刚一开口,远处就有人瞧见了他们,立刻喊道:“在这儿,王爷在这儿呢。” 跟着一起来寻人的福贵听说找到了王爷,立刻提着下摆跑了过来。一看到古璟瑄这一身狼狈的模样,立刻哭号了起来:“王爷啊,奴才该死,都怪奴才没有在混乱之中保护王爷,这才害王爷摔下山崖受苦了。快,来人,拿衣服来给王爷披上。” 来人立刻伸手来要接下沈碧瑶,被古璟瑄厉声喝退。 “别碰她。” 转头又问福贵:“马车在何处?” “就在林子外面,奴才这就为王爷带路。”福贵说完,又探着脑袋看了沈碧瑶一眼,然后匆匆地招呼大家前面开路去了。 回到马车里,古璟瑄让人都散开,把车上的帘子拉严实了,这才拉下盖在沈碧瑶头上的外衣,与她道:“我先派人送你回家,到时候便过府提亲。” 第一百四十八章:回沈府 “不必了。”沈碧瑶把头一扭,冷冷道:“从今日起,你我再不相干。我沈碧瑶就算是当初瞎了狗眼,错看了你。” 古璟瑄慌乱地解释道:“碧瑶,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是宫月她给我下了药,我一时……” “你少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沈碧瑶怒道:“宫月给你下药,你去找她啊。我就不信她会因为想要报复我,给你下这种下三滥的药。” “碧瑶,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古璟瑄无奈地道。 “我特么就是太相信你了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从现在开始,你说的一句话我都不会再信。你这张脸,我以后也不想再见。”沈碧瑶说完,便一把把他推开,挣扎着就要下车。 古璟瑄拦住她道:“你现在腿不方便,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你……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你先回去好好修养,等回了京,我再去看你。” 说罢,古璟瑄便转身出了马车,让所有的人都先离开,之后才唤来了影卫。 “暗十七见过王爷。”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了古璟瑄的面前。 古璟瑄道:“暗中护送沈三姑娘回沈府,莫要声张,坏了沈三姑娘名声。” “明白。” 古璟瑄一摆手,暗十七便跃上了马车,一挥鞭,马车便徐徐前进。 车外的话,沈碧瑶都听得清楚,自然知道现在驾车的人,就是那个自称是暗十七的人。只是,从暗十七现身的那一刻起,沈碧瑶便察觉到,这个暗十七的存在感,十分微弱。这种微弱的存在感,她第一次有所感觉,便是在她师傅唐无名的身上察觉到的。 “你是什么人?”沈碧瑶在车里问。 “在下暗十七。”车外的人回道。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沈碧瑶道。 暗十七想了想,才回道:“在下乃是王爷的影卫。” “影卫?”沈碧瑶一愣,道:“这玩意儿不是只有皇上才有吗?” 暗十七声音有些沉闷地回道:“我等是受皇上吩咐,听命于王爷。还有,影卫不是玩意儿。” “抱歉,口误。”沈碧瑶尴尬地道了个歉,便不再说话了。 皇上竟然还把自己的影卫给瑄王,看来,是真的很重视他。幸好没杀他,不然还真是大事。 沈碧瑶一边有些庆幸,一边心里却又觉得堵得慌。他对她做出这种事来,沈碧瑶是真的恨不得生咽了他,可是偏偏他又杀不得,现在沈碧瑶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当作从来没认识过他,自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说放下就能那么轻易放下的。至少现在,沈碧瑶心里还是难受得很,随时想起,都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特么的,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从没都没觉得这样屈辱过。 想着,沈碧瑶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到了下一个镇上,暗十七便寻了个大夫,帮沈碧瑶治了腿伤。沈碧瑶这时才见着了暗十七的相貌,第一个反应就是,没想到这个影卫长得还可以啊。 他肤色很白,眉清目秀,就是神情十分的冷。还有,就是不问他,他就不说话。从气质上来讲,这种性格倒是很符合影卫的身份的。 影卫对她的照顾可谓尽职尽责,一路上她所需要的,都为她考虑到了。若是平时,沈碧瑶定会与这个长相不错的影卫拉拉关系,闲聊几句,可是现在,她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行到京城附近时,系统突然冒出了一个提醒。 “信息更新:解毒完成,玩家颜值恢复。” 沈碧瑶调出信息面板来一看,果然解毒的状态已经消失了,而且她的颜值也恢复到了九十。 沈碧瑶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脸,真的完全恢复了吗? 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可是,沈碧瑶的欣喜也只在一刹那,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无论发生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也高兴不起来。 都怪那个该死的混蛋。 马车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地进了京,暗十七把马车架到沈府门前,然后伸手递了块玉佩进去,道:“王爷吩咐给沈姑娘。” 沈碧瑶瞥了一眼,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白玉,上面雕刻着一条气势威武的五爪飞龙。制式确实是皇家之物。 “带回去,就说我不稀罕。” 暗十七愣了愣,不争辩也不劝解,直接把玉收了回去。然后道了声:“告辞。” 之后,他的气息便从马车外消失了。 沈碧瑶知他是用轻功离开了。心想,这影卫果然不愧是影卫,练的轻功竟然也是这种可以隐匿性的轻功,只是,不知道是他的轻功厉害些,还是师傅教的轻功要厉害些。 撩开车帘,看到沈府的大门。沈碧瑶心里又是一阵复杂。 说实在的,她是十分不想回沈府的。可是现在她腿伤了,轻功用不了,就相当是一个半残人士。此时住在沈府,到底还是比在外面方便,就算沈夫人不待见她,四妹妹至少不会置她于不顾。 想来想去,沈碧瑶还是拄着暗十七为她准备的拐杖,下了车,敲开了沈府的大门。 门房一开门,见了她,便惊着了。 “三,三小姐?您回来了?” 沈碧瑶点了点,唤了声:“吴叔。” 吴叔看到了她的拐杖,忙问道:“三小姐,您这是……快进来快进来,我这就叫人去通知夫人。” 很快,沈碧瑶回府的消息就在府中传开了。沈碧瑶被直接带去了沈夫人的院子里,她去的时候,沈莲瑶和沈心瑶早已到了。 一见她进来,沈莲瑶便惊坐起来,问道:“三姐姐,你的腿怎么了?” 还没待她回答,沈夫人便厉喝一声:“沈碧瑶,你还有脸回来?” 沈碧瑶没有回话,只是给了沈莲瑶一个安心的眼神。 沈夫人见她这般目中无人,不禁怒道:“沈碧瑶,离家三年,你连规矩都忘了吗?礼也不行,人也不叫。你还当自己是沈府的女儿吗?”骂完又对门外的琴儿嚷道:“老爷呢?命人请老爷来,让老爷来处置这个放肆的丫头,我这个当娘的是管不了了。” 沈碧瑶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母亲。” 沈夫人冷哼了一声,拖长了声音道:“当不起。我可生不出这样放肆跋扈不守规矩的女儿来。” 沈碧瑶冷笑一声,道:“是吗?这么说来,心瑶妹妹很守规矩了?” 沈夫人道:“心瑶自是比你强得多。不仅听话懂事,而且知书达礼,不然京城里那么多大家小姐,李将军偏偏看上了我们心瑶,同我们沈府结了亲家?比起私自逃婚,让沈府颜面扫地的某个臭丫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沈心瑶坐在沈夫人旁边,笑得十分得意,故意装作这时候才发现沈碧瑶拄的拐杖,惊讶地叫道:“哎呀,三姐姐这腿是怎么了?莫不是在外面遇着了歹人,被人把腿给打断了?早知今日,当初何苦要逃婚呢?嫁到张员外家去当夫人,荣华富贵岂不好?现如今怕是想后悔,张员外也不敢再娶姐姐了……” 沈碧瑶被这母女两个的一唱一合气得真冷笑,她道:“心瑶妹妹,城中北角处的天香园,如今风景可好?” 心瑶一惊,眼神四处乱飞,支吾道:“天,天香园?我又没去那里瞧过,怎会知道?” 嘴上虽然如此说,心中地是惊吓不已。 沈碧瑶怎会知道天香园?而且,怎会知道她去过天香园? 沈碧瑶漫不经心地道:“是吗?还是说,白天没去过,所以看不清楚园里的景色?” 沈心瑶这回可是吓得脸都白了。强扯了个笑道:“三姐姐这是怎么了?净说些有的没的。母亲,我看三姐姐这才回来,腿又伤了,定是累得不轻,不如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沈夫人怒道:“她光是逃婚这一条就犯了家法,不守妇道,活活打死都应该。只是伤了腿算什么,我定要等老爷回来,让老爷好好教训她一番,不然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何脸面出去见人?” 沈碧瑶冷笑地看向沈心瑶,意有所指地道:“是啊,不守妇道,活活打死都应该。” 沈心瑶更是吓得手脚冰凉。她虽然知道母亲说的是气话,就算知道了她的事情,也不会真的打死她。她担心的是,她和李将军的事情,真的被沈碧瑶知道了,再传出去,那她可就没脸再出去见人了,李将军为妻守灵三年不成亲的好名声,也会立刻毁于一旦。 此事,绝不可外扬,唯今之计,只有先稳住了沈碧瑶再说。 沈心瑶如此一想,便转头劝沈夫人:“娘,那也要等爹爹回来再说啊。难道咱们还要陪她在这里等着吗?不如先让她回去,等爹爹回来了,自会收拾她,用不着我们来费心。” 沈夫人狐疑地看了沈心瑶一眼,又瞥了沈碧瑶一眼,道:“也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就生气。琴儿,把这个臭丫头带回去看好,等老爷回来,再行家法。” 第一百四十九章:探望 沈碧瑶被琴儿跟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几年没回,房里都蒙了厚厚一层灰,连个落坐的地方也没有。 琴儿就在一旁看着,既不动手打扫,也不见她唤人来清理。 沈碧瑶拄着拐杖进了屋子,掏出帕子,自己擦了一张圆凳坐下,也不理会琴儿,自己坐在那里休息。 方才在沈夫人院里站了那么久,她已经有些累了。拄着拐杖本就吃力,更何况还单腿站了那么久。 不多时,沈莲瑶便带着下人与工具匆匆赶来了,吩咐扫地的扫地,擦窗地擦窗,一应安排了下去。 琴儿在一旁摇着手帕说风凉话:“果然还是四小姐与三小姐感情深厚,这三小姐一回来,四小姐就叫自己的人过来伺候,还真是劳心劳力啊。” 沈莲瑶淡淡回道:“院里五个姐妹,如今大姐和二姐都出嫁了,五妹妹也与李将军定了亲,院里的姐妹嫁出一个便少一个,好容易三姐姐回来,我自然得多亲近亲近。” 琴儿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嘲热讽地说道:“本来夫人给她找了户好人家,是她自己要逃婚的。既然逃了,又何必再回来,还得让人再看一回笑话。” 沈莲瑶听了,拉下脸来,吩咐道:“琴儿,你若无事,便到院外呆着吧,这院里灰大,莫脏了你的新衣裳。” 琴儿不满地瞪了莲瑶一眼,最后还是甩了袖子走出去了。 沈碧瑶见了,冲莲瑶笑道:“许久不见,长本事了。竟然还敢吩咐起夫人的丫鬟来了。” 沈莲瑶忙坐到她身边,道:“三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不过是抓到了琴儿的一点小尾巴,不然她哪里会听我的啊?” 沈碧瑶立刻来了兴趣,忙问道:“什么尾巴?说来听听。” 沈莲瑶见屋里也打扫地七七八八了,便吩咐众人下去,把门窗户关好,这才小声地对沈碧瑶说:“琴儿她啊,看上了表少爷,想攀高枝儿。” “难怪,今儿见她穿得如此鲜亮。”回想着琴儿方才的打扮,确实比三年前要鲜艳亮丽不少。沈碧瑶还以为她年纪到了,开始比较注重外貌了,不想竟是起了这样的心思。 沈莲瑶接着说道:“这事儿母亲还不知道呢,是我无意中发现琴儿给表少爷送香囊,才知道了她的心思。表少爷可是母亲娘家的一根独苗,若是让夫人知道了琴儿盯上了表少爷,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沈碧瑶不屑的说:“表少爷长得跟他爹一样的肥头大耳,一没相貌二没才情,有什么好的。” 沈莲瑶道:“可表少爷家有钱啊。琴儿当了一辈子丫鬟,估计做梦都想当一回主子。” 沈碧瑶鄙夷道:“她就是个心气高的。可是,给表少爷做了小,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吗?天真。表少爷跟他那个爹,都是一肚子坏水,没一个好东西。” 沈莲瑶也叹了一口气,显然也认同表少爷并不是一个好归宿。 “好了,不说琴儿了。三姐姐,你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找大夫看过了?” 沈碧瑶说起这个就怄得慌,沉着个脸说:“看过了,就是不小心摔断了,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沈莲瑶舒了口气,道:“没事就地。好端端的,怎么会就摔了呢?”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是为了救那个混蛋。姐拼着断腿救了他一命,结果他却恩将仇报,特么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这时,沈莲瑶的贴身丫鬟翠兰敲了门,在门外喊道:“小姐,三小姐的热水好了。” 沈莲瑶忙起声唤了声:“送进来。” 不一会儿,洗澡水便搬到了房里。 沈碧瑶对沈莲瑶笑了笑,道:“还是四妹妹贴心,这整个沈府,也只有你对我好了。若不是你还在这府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来的。” 沈莲瑶一边把房门合上,一边回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三姐姐也是最关心我的?自打去年你回来看过我一回,我就一直挂念就姐姐,也不知道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我在外面,自己过得好好的。”沈碧瑶淡淡地说。 沈莲瑶笑道:“好就好。一个女儿家孤身在外头,我总怕你受了委屈。” 这话一说完,沈碧瑶就红了眼眶。孤身在外三年,哪能不受委屈,只是那些委屈,都藏在了心里,没人可说罢了。 怕沈碧瑶腿伤不方便,沈莲瑶特意留下来帮沈碧瑶沐浴。沈碧瑶也想多与四妹妹相处一会儿,便也没拒绝。 可衣裳一解,沈莲瑶就惊讶地捂住了嘴。 “三姐姐,你身上这伤是……” 沈碧瑶低头一看,身上一些地方竟然还能隐约看到一些淤痕,心中不禁暗骂那个混蛋竟然下手那么狠,都好几天了,这淤痕还没消干净。 沈莲瑶又慌忙地抓起了她的胳膊看了看,问道:“三姐,你的守宫砂呢?怎么不见了?” 沈碧瑶也忙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果然胳膊上的那个红点不见了,不由地心中大为惊诧。 卧槽,原来那个红点就是传说中的守宫砂,她还以为那是一个红痣。这几天浑浑噩噩的,竟然没发现它已经不见了。原来这个东西竟然真的这么神奇。 “这,这个……不见了就不见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沈碧瑶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肯正面回答。 沈莲瑶立刻就红了眼眶,哽咽着嗓子拉着她问:“三姐,你告诉我,你在外面,到底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可是,可是有人逼你,逼你……” 沈碧瑶连忙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小四,你别乱猜了。若真有人逼我去做那些事,我能这么轻易说回来就回来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你这……” “这只是个意外。”沈碧瑶道:“反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他的,你也别多问了。” 说罢,沈碧瑶就撑着浴桶边缘,想迈进去。 沈莲瑶忙上前去扶她,一边落泪一边道:“三姐,你在外面,受委屈了。” 躲在房外不小心偷听到这一切的沈心瑶顿时心惊不已。她本来只是想悄悄地来探探沈碧瑶的口风,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她在天香园与李君逸私会的事。于是,只身一人悄悄地走到了沈碧瑶的房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生怕被人瞧见。 才到房门口,还没推门,就听到了方才那一番对话,立刻又惊又喜。 原来沈碧瑶也早已不是处子之身,那她还有什么资格说她的不是?她至少还是和自己的未婚夫在一起的,就算别人说起,她终归是要嫁到李府的,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可是沈碧瑶就不一样了,不知道外子之身失于哪个男人,那与青楼妓子有何不同? 一想到这里,沈心瑶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她如今已经不必在乎沈碧瑶是否知道她与李君逸的事了。就算沈碧瑶把这事抖了出来,母亲最多是责骂她几句,可是沈碧瑶却万万不同,以爹爹的脾气,怕是打死都有可能。 沈莲瑶细细地帮沈碧瑶擦着身子,一脸担忧地道:“三姐,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若是母亲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把你怎样?逐出家门,都是轻的。” 沈碧瑶却道:“我根本不在意这个。她要逐我出家门,逐便是了,反正我压根就不想当这沈府的三小姐。离了沈府,我反倒轻松自在。倒小四,我更担心的是你。如今你也十六了,沈夫人可有逼你成婚?” 沈心瑶沉默半晌,最终苦着脸点了点头。她道:“我私底下逼问过琴儿。她说,母亲想把我嫁给舅老爷家的表亲,说是亲上加亲……” “呸,我亲她妹,要真想亲上加亲,怎么不让自己的亲女儿嫁去?”沈碧瑶听完便骂。 沈莲瑶叹道:“如今五妹妹与李将军定了亲,一家大小都当她是个宝贝,爹爹就指着她光耀门楣。我还听琴儿说,自打五妹妹与李将军定了亲之后,父亲的应酬就愈发多了起来。今日早晨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沈碧瑶万分鄙夷地哼了一声,道:“靠女婿升官,跟吃软饭有什么两样?” “嘘!”沈心瑶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收拾,责骂道:“三姐姐,你怎么可以在府里说这种话?要是被人听到,传到了爹的耳里,少不得又是一顿重责。” 沈碧瑶小声嘀咕道:“他也就是责罚女儿的本事。” 沈莲瑶又道:“等会儿爹爹回来,你先好好认个错,爹每回应酬回来,心情都会好些,你好好与他说话,说不定爹一高兴,就不责罚你了。” 沈碧瑶轻嗤一声,道:“怎么可能,你少安慰我了。反正我是打定不注意不出去的。要是他要骂,就让他来我房里骂好了。” 沈莲瑶一脸担忧地绕到她面前,劝道:“三姐姐,你性子怎么还这么犟呢?母亲那样的人,你还犟得过她不成?跟爹和母亲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你既然回来了,就服个软吧。” 第一百五十章:深夜访客 沈碧瑶冷冷道:“我只呆一阵就走,不会在这里久留,也没必要看他们脸色。” “你还要走?”沈莲瑶忙握着她的手,追问道:“去哪儿啊?好容易回来了,为何又要去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三姐姐,你就不能好好地讨好讨好母亲,安安心心地嫁个好人家吗?” 沈碧瑶轻笑出声,道:“我的四妹妹啊,你还是这般天真。难道我讨好了沈夫人,她就会让我嫁一个好人家吗?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清她是个什么人?在她眼里,除了她自己的女儿心瑶,她巴不得我们没一个过得好的。她待姨娘们客气,就真的不恨她们了吗?四妹妹,越是会把恨藏在心底的女人,才越是可怕。” 沈莲瑶手一抖,手中的巾帕险些滑落。 这些话,她早就听自己的娘亲说过。可是,知道了又怎样?沈夫人是沈府的女主人,是她们的母亲,掌握着她们生杀大权,沈府里又有哪一个女人能有资本与她对着干呢?不若小心一些,奉承一些,讨好一些,还能让自己自在几日。 沈碧瑶看出了她的害怕,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道:“四妹妹,你若不想嫁给舅老爷家的表亲,便不嫁。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的。只要你愿意,我会带你走。” 沈莲瑶摇了摇头,道:“我不似三姐这般了无牵挂,我还有我娘,我不能舍下她不管。” 沈碧瑶笑道:“傻丫头,我能带走你,难道就不能带走四姨娘吗?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有差别吗?” 沈莲瑶道:“三姐姐,你既还要走,又何苦再回来?” “因为我想见你啊。”沈碧瑶笑道:“我现在腿伤了,不能再像上回那样翻墙进来,所以,就只好从大门走进来了。” 沈莲瑶不禁嗔道:“三姐姐,我说正经的,你却尽说这些玩笑话。” 沈碧瑶却道:“我也是说正经的。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你若不想嫁,没人能逼你。只要你想离开这儿,我随时可以带你走。” 沈莲瑶沉默了,许久,她才悠悠地道:“就算离开了沈府,我与娘亲两人,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沈碧瑶想也不想便道:“我养你们啊。” “你?”沈莲瑶瞪大眼睛道:“三姐姐亦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能养活我与娘亲。你一人在外生存,已是不易,我和娘亲又怎么能再给你增添负累。” 沈碧瑶一摆手道:“无所谓啦。养两个是养,养四个也是养,没差啦。” 洗好了,沈莲瑶便帮沈碧瑶穿戴好。刚一落坐,琴儿便敲响了房门,道:“老爷回来了,夫人命我来唤两位小姐过去。” 沈碧瑶想也不想便道:“我不去了,四妹妹你快去吧。省得去晚了,夫人又该挑你刺了。” 沈莲瑶劝了她两句,劝不动,又怕再耽搁真的晚了,便急匆匆地跟着琴儿去了沈夫人院子里。 一到沈夫人房中,见沈仕昌已经端坐在上位,匆匆行了礼,唤了爹爹母亲。 沈仕昌瞥了一眼她身后,没见着沈碧瑶,便沉声问道:“三丫头呢?不是说回来了吗?” 沈莲瑶忙回道:“三姐姐她身体不适……” “荒唐!”沈仕昌重重在桌上一拍,怒道:“三年未归家,如今还惺惺作态,让一家子人等她一个。她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沈夫人也冲琴儿道:“还愣着做什么?叫人去把那小妮子拖过来。有脸回来,难道还没人见人了?” “是。”琴儿应了一声,忙唤了几个嬷嬷,就气势汹汹地去沈碧瑶房里拿人。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走到最前面的那个嬷嬷,立刻就被凉水淋了一头。后面跟着的人也溅了一脚的水,一时间都愣在原地。只有沈碧瑶坐在房里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沈碧瑶把手里牵着机关的绳子一甩,问道:“说吧,是沈仕昌叫你们来的,还是沈夫叫你们来的?” 琴儿今日才穿的新鞋子被淋得透湿,不禁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指着她便骂道:“该死臭丫头,你竟然敢直呼老爷的名讳?” 沈碧瑶立刻回骂道:“该死的臭丫鬟,竟然敢骂本小姐是臭丫头?还知不知道自己只是个丫鬟?” 琴儿鄙夷地瞪了她一眼,道:“就你这样的人,还有资格自称是小姐?我呸。” 沈碧瑶高高地抬起下巴,摆足了范儿道:“我有没有资格,都是沈府三小姐,而你,有没有资格,都只是个丫鬟。” “你……”琴儿气得真打抖,指着她,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被淋着的那个嬷嬷反倒没有像她这般破口大骂,反倒十分沉着地道:“好了!夫人叫我们拿人过去,少在这里耽搁。还不赶紧把人拖过去?” 琴儿气得狠了,第一个冲上去,伸手就要揪沈碧瑶的头发。 沈碧瑶飞快地拿了一根针往她手了一扎,琴儿立刻就昏昏沉沉地,站在原地摇摇摆摆,似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一般。 几个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只见着琴儿忽然就昏昏沉沉像是中了邪一样,根本没看到方才沈碧瑶刚才一闪而逝的动作。 “琴儿,你怎么了?还不快动手?”那嬷嬷皱着眉头唤了一声,琴儿却依旧没有反应。 直到过了一阵,琴儿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一回过神来,便满脸惊惧地瞪着沈碧瑶,连退好几步。 “你,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毒?” 沈碧瑶一脸无辜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可别污蔑我啊?我哪里对你下毒了?谁看见了?”说着就转过头去问那些嬷嬷:“你们看见我对她下毒了吗?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那几位嬷嬷一时间面面相觑。 她们确实没看到沈碧瑶对琴儿什么,可也确实看到了琴儿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样子,不似装出来的。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更没人敢靠近沈碧瑶了。 这个三小姐这般相貌在外头呆了三年,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天知道她在外面遇见过什么样的人,学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手段?这要是真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什么毒,那她们岂不是会被毒死? 这么一想,几个嬷嬷便都不敢轻易靠近沈碧瑶了。几人暗自商量一番,便说沈碧瑶会妖法,急急忙忙地回去禀告夫人去了。 “荒唐!”沈仕昌听了几个嬷嬷的回报,便气得大骂道:“没用的奴才,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法?不过是那丫头使的些小聪明罢了。从今日起,不许给她送饭送水,让她饿着。” 说罢,拂袖而走。 当天晚上,果然没有人给沈碧瑶送饭。并且沈碧瑶会妖法的事情也已经在府里传来,她那个小院,更是谁也敢来了。 三更时分,沈莲瑶带着偷偷藏好的饭菜悄悄溜到了沈碧瑶的院子里。 沈莲瑶刚一走到门口,房门便开了。沈莲瑶吓了一跳,正要惊呼,便立刻被沈碧瑶拉进了屋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要不是我听出了你的脚步声,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沈碧瑶道。 沈莲瑶小声道:“我怕你饿着,来给你送吃的。” 沈碧瑶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像当初一样记得给我留吃的。” 沈莲瑶听她这么一说,也想到了从前的事情。她也笑道:“当初我还总担心三姐会被欺负了去,没想到,现在她们欺负不了三姐,反倒被三姐给欺负了。” 沈碧瑶一边听懂着沈莲瑶带来的饭菜,一边笑问道:“你也瞧见了?” 沈莲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可不?王嬷嬷浑身湿透了,说你会妖法,还有那个琴儿,脸都吓白了,连话都说不利落,被母亲好一顿训呢。” 沈碧瑶道:“明日你便不要来了,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你叫琴儿来,她有些小聪明,又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由她来给我送饭,比较方便,也不会连累你。” 沈莲瑶道:“你怎知道爹爹不让人给你送饭的?” “有什么难猜的?这府里除了饿饭,就是跪,再不然就是关禁闭,一点也不新鲜。姐姐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沈莲瑶吃吃笑了两声道:“那好,我明日就叫琴儿来,我有她把柄在,不怕她不来。” 沈碧瑶摇摇头道:“不用你的把柄,你只消说,她中了我的毒,要从我这里拿解药才能活命,她定会自己乖乖过来。像她这样一心想攀高枝的人,定是十分惜命怕死的,不敢不来。” 而同一时刻,京城二十里外的如归客栈里,正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的古璟瑄忽然睁开眼睛。 “人可平安送到?” 暗十七从黑暗中走出来回道:“回王爷,已送到了。” “东西……可有给她?” 暗十七从怀里把玉佩掏出来,道:“给了,可沈姑娘没收。” 古璟瑄皱眉问道:“为何不收?她可有说什么?” 暗十七略迟疑了一阵,才道:“沈姑娘说……她不稀罕。” 第一百五十一章:噩梦 古璟瑄伸手接过玉佩,轻一摆手,暗十七便又退回了暗处。 古璟瑄靠坐在床边,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更无半点睡意。 她还在怨恨着吗?不然,怎会连这代表瑄王身份的玉佩也不收。她见了这玉,应该知道它的份量。难道这还不能表达他的心意吗? 古璟瑄心中顿时涌起各种猜测,不知沈碧瑶究竟是还在赌气,还是真的不肯原谅他。他从未如此患得患夫过,一时间,心中异常担忧,恨不是现在就去见她,当下问个清楚。 心念一起,便更是按捺不住,披了衣服,运起了轻功,连夜回了京城。 城门底下,拿着瑄王的令牌命人开了城门,随后便一刻也不停地直奔沈府。 一路寻到沈府,站在沈府的大门前,古璟瑄才忽然想起,他并不知道沈碧瑶住在哪个院子里。可现在人已经近在眼前,不去看一眼,又不甘心。便直接跃进府中,暗中寻查起来。 正在沈府中四下里寻找着,忽然瞧见一个家丁出来起夜,古璟瑄便扯下衣摆一角,把脸一遮,捉了那家丁到角落里逼问。 “沈碧瑶在何处?” 那家丁见古璟瑄来去无影,还以为遇到了杀人如麻的绿林大盗,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抖抖索索地向沈碧瑶小院的方向指去。 古璟瑄随即一记手刀,毫不留情地把人劈晕,转身便向他指的那处方向飞去。 他一落地,便察觉到这院中分外寂静,仔细一听,竟然发现这院子连一个丫鬟仆从也无。 院中像样的房间只有一间,古璟瑄轻步走了过去,正想敲门,去徒然听到屋内传出小声的梦呓。 “不要……你别过来……放开我……” 古璟瑄眉头一皱,知她定是又做噩梦了,顿时止不住担心起来。 抬手用内力震断了门栓,古璟瑄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边,撩起窗幔,果然见沈碧瑶正满头虚汗,一脸慌乱地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碧瑶,碧瑶,你醒醒。” 古璟瑄抓着她的手,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沈碧瑶被他唤醒,慢慢地睁开眼来。可当看清他是谁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万分惊恐的神色,一把甩开他的手,飞快地缩到床角,抓着自己的衣领,惊慌且戒备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古璟瑄不禁心头一涩。 “碧瑶,你……当真如此怕我?” 沈碧瑶壮着胆子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千机弩,拉弓上弦,箭尖直指古璟瑄。 “你别过来,敢乱动的话,我就一箭杀了你。” 漆黑的箭尖在黑暗中泛着冷意。古璟瑄只觉得心中万分苦痛。他原本以为,沈碧瑶只是一时气愤,万没想到,她会恨他至此,竟然仍然想要杀了他。 他不禁问道:“既然你要杀我,那为何当初几次三番不顾性命地救我?那次你听说我有危险,甚至打算不远千里奔走去向我报信。难道,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他不提之前的事情还好,一提,沈碧瑶立刻怒火就往上冲,连害怕也忘记了。 “特么的我怎么知道你竟然人面兽心,禽兽不如?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渣,我才不会傻傻的把你当朋友。” “你,只把我当朋友?”古璟瑄心头掠过一阵苦涩。 沈碧瑶冷冷地回道:“不,我们现在连朋友也不是。你滚。” 古璟瑄顿时心痛难当。 “太迟了。”他道:“如今,我已无法再放手了。沈碧瑶,你要杀便杀,我古璟瑄绝不会退后半步。” 古璟瑄目光坚定地看向沈碧瑶,抬手握着千机弩,将箭尖抵到自己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向沈碧瑶逼近。 沈碧瑶惊慌地瞪着他,吓得手脚发软,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天晚上那些恐怖的画面。心中痛苦,惧怕,彷徨无措的情绪不断交错着,整个人都害怕地止不住发抖起来。 那天晚上对她而言,简直是一个噩梦,而现在,那个噩梦中的人,正在朝她逼近。 沈碧瑶退到最角落处,背后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握着千机弩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最终,手一松,弩掉了下去。 感觉千机弩传来的力道一松,古璟瑄心中不禁泛起一片柔情。 她终究是还是舍不得的。 心头一喜,古璟瑄便想要去拉沈碧瑶的手。 “碧瑶。” 不料,沈碧瑶却以为古璟瑄又要对她做什么,吓得两眼一闭,抬腿就往古璟瑄胸口踹去。 她右腿受了伤,能用的只有左腿,再加上她根本没有内力,一脚踹过去非但没把古璟瑄踹翻,反而自己的脚还被他握住了。 “你,你要干什么?”沈碧瑶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当初的屈辱历历在目,沈碧瑶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一见到她的眼泪,古璟瑄就立刻松了手,手忙脚乱地想要去给沈碧瑶擦眼泪。 “别哭,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不料,沈碧瑶一把挥开他的手,抱着自己的头,毫无征兆地尖叫大喊了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 她已害怕到了极限,近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天晚上的场景,方才的噩梦,还有现在眼前的这个人,都让她感到害怕。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尖叫,呼救。 她感觉自己就是被恶狼逼到了死地的绵羊,被绝望和恐惧笼罩着,所有的挣扎,哀求,反抗,全是徒劳。就好像那天晚上,那个她不愿意回想,却又像噩梦般缠绕着她不肯离去的阴霾。 女子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分外尖锐惊心。沈府的人很快被惊动了,院外一片纷乱。 古璟瑄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眼看着沈府的家丁就要过来,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夺窗而走。 不一会儿,家丁们就拿着火把过来了,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搜查。那个被古璟瑄打晕的家丁也被人找到,证实了确实有贼人进了府中。 一时间,沈府人心惶惶,满府寻找贼人。直接到府中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大家这才安心回去睡了。 沈莲瑶在得知贼人来的是沈碧瑶的院子之后,立刻奔来了。见沈碧瑶没出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碧瑶当时太害怕,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便趁机叫沈莲瑶吩咐下人烧了些热水,想清洗一下。 将身体整个浸在微烫的水中,身心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一天,一惊一乍的,让她倍感疲惫。沈府的事,她早有心理准备,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古璟瑄竟然会大半夜地过来找她。 一个刚对她做过那种事的男人,大半夜来找她,不禁让沈碧瑶心里泛起一股恶心。 那个人渣不会把她当成了那种没事就可以约的人吧?一想到这里,沈碧瑶不禁又怒又怕。恨不得当初就直接一箭杀了他。 可他是瑄王,若他真有这种想法,她能怎么办呢?躲?还是逃? 若她腿没受伤还好,离开了沈府,躲回雾去山便是,天大的事有师傅和师叔公顶着。可如今她腿断了,轻功这个技能点用不了,连逃也逃不走。怎么办? 沈碧瑶现在心里慌得厉害,完全把古璟瑄当成了毒蛇猛兽。现在的古璟瑄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色魔,满脑子对她就只有那种想法。 沈碧瑶现在有些后悔回了沈府。如今她人被困在沈府里,虽然沈夫人和沈仕昌不能对她怎么样,可若是她就这么逃了,万一古璟瑄迁怒逃府,连累了四妹妹和四姨娘怎么办? 早知道那个混蛋对她还不死心,她就不回来了。 累了一天,又急又怕之后,沈碧瑶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水里,睡得很沉。 朦胧之中,沈碧瑶感觉到一阵寒意。身体仿佛沉到了冰水里,浑身无力,不停地往下坠落。整个人就好像是飘在水中,渐渐地向下沉去,无处着力,亦无能为力。 呼吸渐渐困难起来,胸腔的空气耗尽,水涌进了口鼻,窒息感随之而来。四周一片黑暗,她想呼救,可是一张嘴,涌进来了全是冰冷的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要淹死了吗?沈碧瑶不禁绝望的抬头看去。只见一片漆黑的头顶,忽然透出了一点光亮,一只人从光亮,将绝望中的她,从黑暗中拖了出来。 逆光人的脸,沈碧瑶看不真切,脑海中只记得那人白衣飘飘,仿若从天界下凡而来的仙人。 猛然惊醒时,沈碧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浴桶中睡着了,而且睡得快要掉进桶里了,再不醒恐怕真的要被洗澡水给淹死。 连忙从早已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水中爬出来,哆哆嗦嗦地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就钻进了被子里。 忽然,系统冒出来一个提示。 “梦到莲花池两次。” 咦,刚才那个梦中场景,难道也是当初她掉湖时的情形吗?那梦中那个救她的人,也是当初救她的人?他到底是谁?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梦到?关键是,为什么系统还会特意提示? 第一百五十二章:深夜问询 古璟瑄从沈府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回了瑄王府。没惊扰任何人,也没点灯,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卧房里,任胸口绵长的疼痛着。 为何,会变成这样?他……真的伤她如此之深,她……竟会害怕至此? 他明明说过,会娶她,会一辈子对她好。难道这样的承诺还不能让她安心吗?还是要尽快过府提亲,给她一个名份,这样才能让她不再害怕?才能让她相信他是认真的? 古璟瑄现在就像是一个没头苍蝇似的,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沈碧瑶像从前一样亲近他,不再怕他。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女人,更不知道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只知道,名节,对女人来说,十分重要。他既然要了沈碧瑶的身子,那必当给她一个名份。而他,只想给她唯一的,最好的。 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也无从了解。 承诺,是如今他所能给的一切。 古璟瑄第一次觉得自己所知所见是如此的狭隘,他竟然对女人的事情完全都不了解。这种时候,他迫切地想要找一个人来解答他心中的疑问。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 赵延平从压抑中醒来时,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似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梦魇了吗?可他也没做梦啊? 一睁眼,就看到古璟瑄面无表情,似一个幽魂似地站在他的床边,正瞪着他。 “我的娘啊……”赵延平整个人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起来,我有话问你。”古璟瑄说完,就转身走到外间径自坐下,等着赵延平起身。 赵延平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堂堂瑄王,大半夜的过来找他问话,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赵延平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掀被子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就直接跑到外间去。 “王爷,何事如此紧急,连明早都等不及,大半夜的跑来问我?”赵延平人还没坐下,就先开口问了出来。 古璟瑄皱着眉头,沉默良久,久得赵延平的冷汗都擦了几回,他才悠悠地问道:“你说,女人通常想要些什么?” “女,女人?”赵延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古璟瑄肯定地应了一声。 “你,你大半夜的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赵延平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做梦。这太不正常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瑄王?这一定是在做梦。 没错,肯定是这些年瑄王把想把女儿送进他府里的那些老匹夫拒绝了个干净,让他没事猜想瑄王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所以现在才会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对,一定是想太多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赵延平起身迷迷糊糊地说:“我还是回去睡吧。” 古璟瑄抬脚就往他膝弯一踢,刚站起来的赵延平就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你还没回本王的话。” 吃了痛,赵延平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听到古璟瑄把“本王”都搬出来了,忙一本正经地回道:“这个,女人……无非就是要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疼爱她们的丈夫,一辈子儿孙满堂,衣食无忧……大致便是如此了。” 话一说完,他就小心地观察着古璟瑄的表情,生怕自己的回答让他有何不满。 古璟瑄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又问:“那你说,做我的王妃,算不算是一个好归宿?” 赵延平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突然道:“小王爷,你不是在逗我吧?全京城的女人排着队的想嫁给你,做你的王妃,你现在竟然问我这算不算是一个好归宿?” “那便算是了。”古璟瑄竟然还答得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延平听到这里,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抬手给古璟瑄倒了一杯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试探着问:“小王爷,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古璟瑄冷冷地朝他看去,赵延平立刻识趣地把目光转到别处,假装什么也没问,继续喝水。 沉默了一会儿,古璟瑄又问:“若对一个女人说,会一辈子对她好,她说不稀罕,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她不喜欢你喽。”赵延平道。 古璟瑄心下一沉,一脸紧张地问道:“当真?” 赵延平一见瑄王这般态度,立刻吓了一跳,忙改口说:“也有可能……是她……不好意思。对,女人嘛,在这种时候最喜欢口是心非了。明明心里喜欢,嘴上却死活不肯承认,若你真出了什么事,她一定心疼得要命。” 古璟瑄听了他这话,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想起那天夜里在悬崖边,沈碧瑶宁愿与他同生共死也不愿意留下他一个人先走,顿时心中一片柔情。 赵延平乍一见古璟瑄笑得那般温柔,吓得一个哆嗦,大气也不敢出,忙把头转向了别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太吓人了,这还是平日里那个从不正眼看人的瑄王吗?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大本事?竟然能让比冰块还冷的瑄王露出这般柔情来。 “那要如何才能让她……”古璟瑄一时想不到要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希望沈碧瑶能像原来那般与他相处,想见她似从前那般开开心心,不惧怕他,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 赵延平听他欲言又止,便了然地笑道:“你是想让她与你……亲近亲近对吧?” 古璟瑄想了想,他确实想与沈碧瑶像从前那般亲近,于是便点了下头。 赵延平笑道:“这个简单。女人都爱听甜言蜜语,你多说些好听的,她开心了,自然就愿意让你碰了。到时候就可以乘机拉拉小手,搂搂蛮腰,还有……”说着,给了古璟瑄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古璟瑄眉头一皱,道:“她不愿意我碰她。她……怕我……” 一想到沈碧瑶害怕的神色,他就心疼不已。哪怕面对生死,也未曾见她露出过那般惧怕无助的神色,唯独面对他时……想起这些,古璟瑄又忍不住开始自责起来。 “啊?已经碰过了?”赵延平有些诧异,想了想,又说:“那可能是你刚开始太粗暴了,所以人家姑娘害怕了。” 粗暴?古璟瑄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他当时因为药力,浑身难受得失去了理智,的确对她十分粗暴。于是便问道:“那,该如何?” 赵延平立刻一脸内行人的表情对他道:“这种时候,一定要温柔。要轻轻的,慢慢的,不能心急。女人都是很胆小的,你一急,她肯定就怕了。力气大了,她疼了,肯定也怕了。” 古璟瑄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那天夜里,这些错他都犯了,等醒来时看到沈碧瑶那一身的淤痕,他早就心疼不已。想来当时,她定是疼极了,所以现在才这般怕他。况且那时,她腿还伤着。 “那现在……” “现在自然是得想办法把人给哄回来。”赵延平完全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说道。 古璟瑄问道:“该如何哄?” “温柔的说一些甜言蜜语啊,时常去看看她。还有,多给她送礼物,让她觉得你时时刻刻记着她。这样她就会继续喜欢你了。”赵延平道。 古璟瑄道:“送了,可她不收。” 赵延平想了想道:“那可能你送的东西她不喜欢。” “那该送何物?”古璟瑄又问。 “这个……”赵延平想了想,道:“京城里的姑娘大都喜欢天香居的胭脂啊,金缕坊的衣服啊,不然就是万宝楼的首饰。哪个姑娘不爱打扮的,送这些肯定没错。” 古璟瑄心想,沈碧瑶那般在意自己的相貌,送些胭脂水粉,漂亮衣衫,她应该会高兴。又想到她当初逃婚离京时,还贴身带着那些首饰,想来,她定然也喜欢珠宝首饰。 这时,赵延平又道:“不过,我劝你送东西的时候不要太招摇。这京城里盯着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若是你明目张胆的给哪位姑娘送东西,不用隔天,立刻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了。” 古璟瑄点了点头,问道:“我是不是该先提亲?” “噗……”赵延平刚喂进嘴里的一口水全喷出来了。 “提亲?你是说提亲?”赵延平瞪大了眼睛道:“小王爷,你可别吓我啊。提亲可得长辈出面方名正言顺,你是打算让太后下懿旨,还是想让皇上下圣旨啊?” 一说到这个,古璟瑄又眉头紧皱。他自然是想让沈碧瑶名正言顺地当他的王妃。只是以她的身份,若想得到皇上与太后的同意,必然没那么容易。可若不理会皇上与太后,他自己亲自去提亲,又怕名不正言不顺,委屈了沈碧瑶。 一时间,古璟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延平看古璟瑄如此慎重,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决定来。 要知道,瑄王妃这个位子谁坐,全朝上下可都在盯着呢。 要知道,瑄王妃这个位子谁坐,全朝上下可都在盯着呢。莫说是正妃之位,便是侧妃之位,朝廷上明争暗斗也一直没停过。 一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赵延平现在都还忍不住唏嘘。一个那么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伤 古璟瑄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向太后讨懿旨不易,可是,向皇上求一道圣旨或许并不太难。京城中人看重出身,沈碧瑶一介庶女,即便是当了王妃,仍免不了让人在背后说闲话。若是有一道赐婚圣旨在手,那便由不得旁人说道了。 皇上的圣旨虽是金口御言,可是若是以功劳赏赐交换,也不是可能。更何况,此次沈碧瑶给他的金矿地图在西北起了大作用,让听风揽月楼与马帮联手,逼走了帕吾。或许,明日进宫,便可以此事为题,向皇上讨来这一道圣旨。 赵延平见古璟瑄沉默不语,也不敢乱说话。 瑄王刚刚才回来,怕是冯尚书女儿自缢的事情还没传到他的耳里。毕竟皇上当初虽有了那个意思,可毕竟圣旨没下,若是他现在在瑄王面前说三道四的,要是被皇上怪罪,那他老爹就又要喊打喊杀了。 嗯,这事,现在说不得。 赵延平打定了主意,便闭口不言。古璟瑄坐在那里想了一阵,便起身回府了。 古璟瑄一走,赵延平就放松下来了。一放松下来,他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照方才瑄王那态度,他应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可问题是,那个姑娘到底是谁呢?是京城人士?还是瑄王在外遇见的绝色女子?又是怎样的女子能让瑄王如此费尽心思? 赵延平被好奇心折磨地十分煎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对那个神秘姑娘的猜测。 次日一早,福贵在客栈里没找到古璟瑄,吓得魂都要掉了。客栈的掌柜的听说王爷不见了,也是吓得两腿直哆嗦。 福贵把客栈上上下下都找遍了,还是没找着人,正哭哭啼啼地准备回京禀报皇上太后时,碰到了王府管家派来报信的人。 “什么?王爷回府了?何时回去的?”福贵瞪大了眼睛抓着来报信的家丁就问,连眼泪也来不及擦。 “不,不知道。铃兰一早去王爷房里清扫的时候,就见着王爷坐在那里了。”家丁回道。 福贵瞬间转悲为喜,二话不说,立刻招呼大家马不停蹄地回京。 王府的管家此时也忙着安排。又是烧水王爷沐浴,又是吩咐厨房做早饭,还要准备朝服,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铃兰自瑄王住在王府那日起,便是贴身伺候他的丫鬟了。虽说是贴身伺候,其实也不过是能进王爷的卧房罢了。瑄王许多事都不喜假借他人之手,而且又生**洁,是以铃兰做得最多的,便是清扫卧房。 但纵是如此,她也算是府里接触王爷较多的人,自然也多多少少知道王爷的一些怪癖。 比如说,喝茶喜欢八分热,热了不喝,凉了也不喝。若是沏茶时没注意温度,他也不骂人,只是那茶,他不会再碰。 闲时喜欢写字读书。什么书都读,写字也没见他临贴,更像是兴致来时便随手写两笔似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贴身的衣物一定要干净,最好要用熏香熏一便。熏香也有讲究,太浓不行,要清淡,太艳不行,花果香是绝对不能用的,最好是清爽的草香或木香。熏香还不能只用一种,要不同种的换着用。 换下来的衣服,要立刻拿去清洗,不能耽搁。房间任何时候都要干净整洁,不得杂乱。 铃兰早在宫里的时候,也伺候过几个主子。也有十分讲究的,穿衣打扮,吃食饮茶,都十分挑剔。可唯独没见过似瑄王这般,说他挑剔吧,沏茶的温度不对,他便不碰,可什么茶都喝,从未见他挑过。 热水送进了房里,听到了房里有了水声,铃兰这才小心地推门进去,把屏风外王爷换下的衣服取了,拿去洗衣服的粗使丫头那里。 往日里,这事儿都是福贵来做的。可今日里福贵没跟着王爷一同回来,铃兰便替了他的活。 房间里雾气弥漫,阵阵水声从屏风后面传来,让铃兰不禁红了脸。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前,抱起了衣衫,走了出去。 合上了房门,铃兰的脸还在发烫。方才,她竟然想探到屏风后瞧一眼,真是羞死人了。这个念头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哪还有脸见人呐。 一边想着,一边抱着衣服快步地朝浣衣房走去。走到一半时,突然想到怀里抱的是王爷穿过的衣服,不禁又是一阵心跳加速。 趁着无人,铃兰抱着衣服躲到了一个角落里,悄悄地翻出了古璟瑄的里衣来瞧。不料却瞧见洁白的里衣上,竟然染上了点点血迹。 铃兰心头一惊。王爷受伤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王爷不知道身上哪里有伤,铃兰就慌了。急急忙忙地抱着衣服去找了管家。 待古璟瑄沐浴更衣之后,管家立刻把御医请进了房里。 “王爷,这位是林太医。” 林太见了古璟瑄立刻行礼:“太医院林勉,见过瑄王。” 古璟瑄眼也没抬,问道:“何事?” 林太医朝管家看了一眼,才垂首回道:“下官听说王爷受了伤,特来为王爷诊治。” 古璟瑄淡淡道:“本王无碍,林太医请回。” 林太医也不勉强,只笑道:“既是如此,那不妨让下官为王爷请个平安脉。太医院太医出诊都有记录,若皇上问起,下官也好有个交待。” 古璟瑄迟疑了一会儿,伸出一了只胳膊来。 林太医身后的医官立刻拿出脉枕放好。林太医道了声告罪,便在桌前坐下,细细地为古璟瑄号起了脉来。 号完脉之后,林太医使了个眼色,把管家和医官都请了出去,这才对古璟瑄道:“王爷,从脉像上看,您身体确实未有大碍,只是……脉象偏虚,似是气血有失。不知王爷近来可曾受过外伤?” 古璟瑄被此一问,神色颇有几分尴尬。他点了点头,道:“有。” 林太医便又道:“可否让下官看一看伤口?” 古璟瑄迟疑了一阵,缓缓起身,把上衣脱下。 林太医抬头一看,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古璟瑄的背上全是血痕,条条到肉,有些地方甚至有皮肉翻出,看上去甚是可怖。再加上方才泡过水,有些地方已经红肿起来,情况十分不好。 林太医连忙走近细看,又发现古璟瑄肩上竟然还有一处咬伤。这处伤口比背上的伤来得更为严重。 背上的伤口虽然看着狰狞可怖,可却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及筋骨。而肩膀上这一处,却是被咬得很深,几乎能看见骨头。 林太医有些惊慌地道:“这,王爷为何会伤得如此之重?” 古璟瑄冷冷地回道:“你治便是,无需多问。” 林太医低头应了声:“是。”便打开药箱,找出药膏来,细细地给古璟瑄敷了药。然后又开了一张方子,放在桌上,道:“王爷这伤已有了几日,未及时处里,已有些炎症,需得服些汤药。喝三天便好。药须得每日换一回,明日,下官再叫人把药膏给王爷送来。” 林太医的话说得很明显。不亲自来换药,而是叫人把药膏送来,定是察觉到古璟瑄不想伸张,是以,也不对外宣扬。 “嗯。”古璟瑄应了一声。 “如此,下官便告辞了。”林太医正想要离开,却忽然又被叫住。 “且慢。”古璟瑄整理好衣服重又坐下,一本正经地问道:“若是有人跌断了腿,平日里要吃些什么才能尽快康复?” 林太医道:“王爷,骨伤通常都是先去淤,淤不去则骨不生。是以,一开始不能大补,而应吃得清淡些,多喝鱼汤,食肉鸽等小补,切忌酸辣,燥热,油腻之物。待淤散尽,便可用肉骨熬汤,补足气血。后期,则可食些大骨汤,补益肝肾。如此,可尽快康复。” 古璟瑄把林太医的话都记下了,这才着人唤来管家,送林太医回去。 林太医一走,古璟瑄立刻吩咐熬汤。待他回来便要见着。 随后,才匆匆吃了早饭,换了朝服,进宫去了。 才进宫门,正要去御书房,就碰到太后跟前的太监孙明全正匆匆地往外赶。一见着瑄王,就立刻眉开眼笑地小跑到跟前来。 “奴才见过瑄王。” “嗯。”古璟瑄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 孙明全立刻快步跟上,道:“瑄王,太后有请。” 古璟瑄这才停下脚步,问道:“何事?” 孙明全回道:“这,奴才不知,太后只说请瑄王进宫,有要事相商。” 古璟瑄道:“本王先去向皇上复命,稍后便去泰和宫给母后请安。” 孙明全得了话,便道:“奴才这就去回禀太后。” 古璟瑄迈步继续向御书房走去。太后找他所谓何事,他并不放在心上,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是府里熬着的那锅汤。 御书房中,皇上听了古璟瑄的禀报,得知帕吾已经放弃了金矿,从西北退回了蛮夷,不禁龙颜大悦。 “璟瑄,此次多亏了你,才让我大齐免除了一场战祸。只要金矿不落入帕吾手里,不能招兵买马,便不可能与我大齐抗衡。只不过,帕吾此人生性嚣张,目中无人。此次他没能得手,定然不会甘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婚事 古璟瑄问道:“皇兄可是担心帕吾在边境生事?” 皇上道:“正是。此次帕吾吃了这个大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朕担心他会在边境骚扰以泄愤。是以,想让你与镇远侯之子赵延平,一同护送一批军饷去边境,好让郭将军早做准备。” 古璟瑄一惊,反问道:“去边境?” 护送军饷去边境,须得一路小心谨慎。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一两个月。现在沈碧瑶人在沈府,腿又伤着,他怎能安心离京? 皇上见他似有不愿,便好言解释道:“你虽然立有大功,可是那都是不为人道的,朕不能当着文武百官当面赏赐于你。如此一来,你便要有些明面上的功绩才行。镇远侯的世子如今也有二十了。是时候该有些表现,不然以后如何继承镇远侯的爵位?” 顿了顿,皇上又笑道:“此次护送军饷回来,朕会一并赏你。你有何想要的,尽管说,只要朕能做到,定会应允。” 古璟瑄听了这话,立刻回道:“皇兄此话当真?” 皇上道:“君无戏言,自然是当真的。怎么?你当真有想要的?朕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想要什么?” 古璟瑄笑道:“待臣弟押送军饷回来,皇兄自会知道。到时候,望皇兄不要忘记今日的金口玉言。” 皇上听后止不住笑道:“好,朕便等你回来,看看你要的到底是何稀奇之物?” 随后,古璟瑄便直言要去泰和宫,起身告退。 想到此次押送军饷回来后,便可向皇上请旨赐婚,心中便一阵愉悦。甚至连去泰和宫时,神色也比往常要柔和不少。 照例向太后请了安。才一坐下,太后便道:“璟瑄,你今年也十八了。你皇兄似你这般大小时,太子都能下地跑了。依哀家看,也是时候考虑你的婚姻大事了。” 一提到婚姻大事,古璟瑄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沈碧瑶。便道:“母后不必担心,儿臣自有打算。” 太后道:“哀家怎能不担心。别以为哀家身在后宫,就对外面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哀家可是清楚的很,外面那些大臣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往你府里送。你皇兄为了堵那些大臣们的嘴,有意想为你先选一个侧妃,谁知道圣旨还没下,就出了那等事。你说哀家能不担心吗?” 古璟瑄不禁皱眉,问道:“侧妃?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后道:“你才回京,或许还没听说过。之前,总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言,说你府中无人,不能给皇家开枝散叶,要往你府里送人。前些日子,皇上就想先为你选一个侧妃,先让你娶过府去。一来,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二来,那些大臣们说的也没错,你确实不小了。可谁知,刚看好冯尚书家的小女儿,这旨意还没下,那冯小姐便被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给奸污了。次日清晨,便在自缢在自己的闺房里。” 古璟瑄一惊:“死了?” 太后叹了一声,道:“这个冯小姐,倒是有气节,是个好姑娘。只可惜与你无缘。”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安平郡主听了这话,不开心了。 她酸溜溜地插过话来,道:“听说那冯小姐自小与表哥青梅竹马,她表哥苦恋她多年,此次听说要被封为瑄王侧妃,这才铤而走险,想生米煮成熟饭,冯小姐就能嫁她了。我看啊,八成是那个冯小姐想攀高枝,听说要当瑄王侧妃,所以才弃了她表哥,最好她表哥恼羞成怒,才对她做出那种事来的。哪里是什么有气节?分明就是水性杨花。” 太后怒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话?若是那冯小姐真与她表哥有情,又何必自杀。圣旨未下,她嫁与她表哥,又有何不可?” 古璟瑄此刻便问道:“那她为何不嫁与她表哥,而要自缢?” 安平抢着答道:“姑娘家的身子,自然是留给心中喜欢之人的。若是被不喜欢的人污了去,还不如死了来得干净。” 这话说得古璟瑄心中惊惧不已。一瞬间,好像脑海中想不明白的事情,忽然都想得通了。但是那个结果,却偏偏是他最不能承受的。 沈碧瑶如今这般怨恨他,莫非,真的是因为,他并非她心中喜欢的人,所以她才会那般生不如死? 这个设想,让他感到无比惊慌,几乎坐立难安。 可是一想到沈碧瑶当初几次三番舍了命去救他,甚至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沈碧瑶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 只要沈碧瑶心中还有他,他便不会放手。他欠她的,用一辈子来还便是。三年杳无音信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这一回,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再离开。 方一下定决心,便听到太后在唤他的名字。 “璟瑄,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怪只怪,冯家的小姐没那个命。” 古璟瑄心知太后会错了意,却也不去辩解,只点头应了一声。 太后又道:“既然有那么多人都想往你府里送人,哀家看来,你府里没个人是不行了。哀家这便下旨,命钦天司选一个良辰吉日,让你与安平,早日完婚。” 安平心中一喜,向古璟瑄瞧了一脸,又立刻一脸羞涩地低下头去,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样也止不住。 古璟瑄脸色一沉,立刻站起身来回绝道:“请母后收回成命,儿臣并不想娶安平郡主。” 太后万没想到,古璟瑄竟然敢当场忤逆他,便沉下脸来责问道:“不想娶安平你想娶谁?安平虽是哀家姐姐的亲生女儿,却是由哀家一手带大的。哀家从一开始,就是把她当自己媳妇养。你的婚姻大事,哀家一早为你考虑到了,我还有什么不满的?” 古璟瑄道:“儿臣心中已有心仪之人,除她之外,不会再娶旁人。” “混账!”太后拍案怒道:“你堂堂一个王爷,怎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除她之外不娶旁人,难道你就想守着她一人过吗?” “是。”古璟瑄答得果断坚决,没有丝毫犹疑:“只她一人,足矣。” “你,你这是要气死哀家。”太后被他气得脸色发白,抚着胸口直喘。 安平听得他这番话,已然泣不成声,她一脸不甘地站起来质问道:“那个女人是谁?她到底哪里比我好?我自小在宫里,顶着公主的名义长大,天底下还有谁能比我高贵,谁能比我更配得上你?” 古璟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在我眼里,你不及她半分。” 这天底下,谁也比不上沈碧瑶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连太后,皇上,甚至天下,在他心里,也抵不上沈碧瑶一人。 这个女人,能为他死,能为他生,能让他心乱如麻,能让他患得患失,能让他无时无刻都控制不住地去想她。 古璟瑄无法想像,若是他从未遇见过沈碧瑶,那他的生命将会是如何的黯淡无光,他的这颗心,将会是如何地沉寂。既不会像今日这般徒然欣喜,又忽然惊慌失措,就只会像一潭死水一般,让他觉得人生毫无生趣可言。 是她,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也只有她,才是他如今活着的理由。 太后顺了顺气,重新坐家,沉声道:“你老实告诉哀家,那人是谁?若是好人家的姑娘,哀家可以让你接进府里,给她一个名份。” “母后,若是让她进了府,那我算什么?”安平不依不饶,无论如何也不肯。 太后没有理会她,反对古璟瑄道:“你若不说,那便是在哄骗哀家。哀家这便让钦天司先好日子,把你与安平成婚之事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道,安平便是瑄王妃,其他人,休要肖想。” “母后,儿臣说过,除了她,不会再娶旁人。” 太后道:“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哀家让你娶安平,你便要娶安平,除非你不认哀家这个母亲。” 古璟瑄神色一凛,怒气横生,道:“既是如此,那这个瑄王,不当也罢。”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那飞龙白玉往桌上一放,转身便走。 太后又急又气,一口气上来,当场便昏死过去。 古璟瑄最终没能走出宫去,皇上便赶来了。 太后扎了几针,也转醒了,躺在榻上拉着皇上的手,正痛心疾首地哭诉。 “他这是要不认我这个亲娘啊。皇上,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娘也不顾了……” 见太后哭得这般伤心,皇上只得好言好语地悉心宽慰。 古璟瑄坐在外间,听着听面哭的哭,劝的劝,丝毫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阵,太后哭累了,皇上便从里间走了出来,拿起桌上的飞龙白玉佩,示意古璟瑄与他现同出去,待离得远了些,方才问道:“不当瑄王了,那你想当什么?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值得你这般对母后?” 古璟瑄淡淡回道:“瑄王这个位子,我本没有多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那个女人?” 古璟瑄没有说话,沉默以对。 第一百五十五章:毒药,解药 皇上笑了笑,道:“方才,朕还在好奇,你所求到底是何事?如今看来,定是与这个女人有关吧?” 古璟瑄顿了顿,才道:“我本想,求皇兄赐婚。” “果然如此。”皇上道:“既是想让朕赐婚,那至少得告诉朕,是哪家的姑娘?” 古璟瑄依旧没有答话。 皇上见状,不禁失笑道:“能让你这般谨慎,看来你确实很在乎她。不过就算你不说,朕亦能有法子知道她是谁。” 古璟瑄这才道:“是沈仕昌是三女儿,沈碧瑶。” 皇上听了,不禁思索道:“沈碧瑶?这个名字朕似乎在哪儿听过……” 这时,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英忙上前来,小声在皇上耳边提醒道:“这沈碧瑶沈三姑娘,正是三年前逃婚,闹得沈侍郎满城寻人的那位……” 皇上这才恍然道:“哦,朕想起来了。那会儿沈侍郎还告了一个月的病假,没来上朝。既然这沈三姑娘三年前便逃婚出去,你又是如何与她相识的?莫不是在外面还能遇上?” 古璟瑄点头道:“确是在京城之外几经相遇。” “这倒也算是缘分了。”皇上道:“朕知道,母后一直想让你娶安平,可朕不这么打算。安平是朕自小看着长大的,比老三皓临还小两岁,朕清楚她的个性。她自小骄纵惯了,性情嚣张跋扈,若是嫁到你府上,你定不会忍着让着。所以,朕一直在想找个借口,替安平选个性情温顺些的驸马。如今你已有了心上人,朕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劝说母后。” 古璟瑄一听,立刻行礼谢恩。 “臣弟谢皇兄成全。” 皇上把手中的飞龙白玉佩递了过来,道:“这玉,你现在可以安心地收回去了吧?” 古璟瑄伸手接了玉,放回了怀里,道:“那,赐婚之事……” 皇上失笑道:“现在要朕赐婚,你也未免太心急了。朕虽然不会阻止你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但是母后那关,你得自己过。不过,可不许再说不要瑄王身份的话了。” 古璟瑄道:“是,臣弟知错。” 皇上叹了口气道:“你自小在江湖中长大,脾性与京城中的公子少爷性格迥异。朕早知道这京中的姑娘困不住你,是以给你指婚之事,一拖再拖,就怕错点了鸳鸯,害了你也害了人家姑娘。如今你有了心仪之人,朕,甚是欣慰。只是母后那里,你还得好好与她说,切莫再让她伤心难过了。她虽然没能从小照顾你长大,但毕竟是你的生身母亲。” 古璟瑄垂首应道:“是,臣弟知道了。” 皇上能赞同他娶沈碧瑶为妻,着实让他感到十分意外。皇上既然答应会赐婚,古璟瑄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只要有赐婚圣旨在,沈碧瑶的名份,便不成问题了。 只是太后那里,会有些麻烦。 古璟瑄打定了主意,只要皇上肯颁赐婚圣旨,他便迎娶沈碧瑶为妃。至于太后如何,他并不打算去理会。 回了王府,厨房早已把汤熬好,放到食盒里送到了古璟瑄跟前,古璟瑄尝过之后,便唤来了暗十七。 “把这汤送去给沈三姑娘,切莫让人发现。” “是!”暗十七从暗处出来,拿了食盒便又悄无声息地隐了。 沈莲瑶应得了沈碧瑶的嘱咐,所以早上给沈夫人请安过后,便悄悄找了琴儿,一本正经地说她中了毒药,若想活命,便要去找沈碧瑶。 琴儿昨天刚经历过那些事情,正心里惊慌疑惑得很,如今听了沈莲花瑶的话,自然是十分先信了八分。忙抽了个空,去见了沈碧瑶。 沈碧瑶早早地便在房里等了。早饭后没多久,琴儿果然鬼鬼祟祟地来了。 听到门外惊慌的脚步声,沈碧瑶暗笑了一声,在敲门声响起之前,便事先道了一声:“进来吧。” 琴儿先是心头一惊,随后才推门进去。见沈碧瑶正坐在桌前,似是早知道她会来的样子,便疑惑地问道:“三小姐怎知道我来了?” 沈碧瑶道:“因为你中了我的毒啊。” 琴儿一听这话,果然立刻变了脸色,眼神闪躲,额角冒汗,心中又虚又怕,嘴上却还道:“什,什么毒?我怎么不知道?” 沈碧瑶故作惊讶地道:“什么?你竟然不知道?昨天夫人叫你来抓我的时候,难道你没有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像要晕过去似的吗?” 琴儿立刻吓得一阵哆嗦。 这种感觉她当然有过,而且事后还怕得不行,怎么也解释不清楚,被那些嬷嬷们一阵好说。 沈碧瑶见她一脸惨白,虚汗直冒的模样,知她是信了。便故意道:“我的毒呢,会隐藏在身体里,普通的大夫根本把不出来。每次发作的时候,就会晕晕乎乎的,不省人事,连自己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不知道。最后,就会慢慢疯掉。当毒性蔓延到全身的时候,就会七孔流血,肝肠寸断而死。” 说完,沈碧瑶藏在袖中的手指又是一动,一根沾了**引的针立刻又发了出去。琴儿立刻晕晕乎乎,不晓人世了。 沈碧瑶起身,在琴儿醒来之前,把针拔了回来,又回去原样做好。 当琴儿醒来时,立刻“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冲沈碧瑶磕头,不停地说:“三小姐饶命啊,三小姐饶命啊,琴儿还不想死,求求三小姐放过我吧……” 沈碧瑶笑道:“怎么?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 琴儿连忙点头:“相信相信,三小姐说的话,奴婢不敢有疑。” 沈碧瑶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总算记起自己是个丫鬟了。现在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早饭来。夫人那里,不用我说吧?” 琴儿忙回道:“奴婢知道,奴婢绝对不会让夫人知道的。” “好。”沈碧瑶道:“以后,你就每天一日三餐负责给我送饭。还有,夫人那里若是想对我怎么样,你要及时来向我报信。琴儿,你要知道,你的解药现在在我手里,若是我死了,你用不了多久,也会下来陪我。” 琴儿吓得面如土色,连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沈碧瑶十分满意地一挥手,道:“知道了便去吧,先给我把早饭送来。要是我一不小心饿昏了头,把解药的事情给忘了……” 琴儿一听,吓得急道:“奴婢这就去。” 然后立刻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琴儿一走远,沈碧瑶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得这么扯她也信?看来她果然怕死得很。不过,整天在这个小院里费心思耍手段的人,又怎会知道江湖上的那些毒药和迷药呢?果然,没见识,真可怕。” 沈碧瑶啧啧地感叹了两声之后,便心安理得地等来了自己的早饭。 琴儿很快就把饭菜端来了。沈碧瑶故意当着琴儿的面,十分装逼地拿银针依次试了一遍毒,这才慢条斯理地吃了。 待她吃完,琴儿这才鼓起勇气道:“三,三小姐,奴婢的解药……您什么时候才能给奴婢?” 沈碧瑶拿帕子擦了擦嘴,十分大方地道:“现在就给。” 琴儿立刻欣喜非常,忙道:“真的吗?奴婢谢谢过三小姐。” 说着,就要伸手过来拿沈碧瑶手里的药丸。 沈碧瑶把手一抬,闪过了她来接药的手,又道:“不过,这只是一天的量,能暂时抑制你体内的毒不发作。以后,你需要每天来问我讨一颗,才能保住你的小命,不然的话……” 琴儿脸色一变,僵硬地接过了沈碧瑶递来了药丸,犹豫半天不敢放进嘴里。 沈碧瑶也不催她,只道:“给你的这颗,确实是解药,你吃下肚去便会知道。不过,若你不信我,我也不会逼你吃。只是到时候肠穿肚烂,你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琴儿吓得打了个抖,一咬牙,把那药丸囫囵咽了。 果然,药一下肚,便立刻一阵清凉之气往脑上直冲,整个人瞬间感觉清醒不少。 沈碧瑶看到她惊讶的表情,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药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药,让你短时间内保持清醒,不会神智不清。往后,你只要每天按我说的去做,解药,我自然会继续给你。” 琴儿自然是深信不疑,道:“三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听您的吩咐。” 沈碧瑶道:“这就对了。你看,我现在腿伤了,要尽快养好伤,就要吃些好的,你给我送饭的时候,记得放些对养伤有好处的东西。等我腿好了,就会离开沈府,到时候你身上的毒,我自然也会全解了。” 琴儿一听沈碧瑶会给自己解毒,立刻感恩戴德,面露喜色地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琴儿走了之后,沈碧瑶觉得有些困意,便解了外衣,爬到床上补觉去了。 昨天晚上她被古璟瑄的突然造访吓的不轻,后半夜连根本就没睡好,现下正困得提不起劲来。 这一睡,便一直睡到了中午时分。将醒未醒之际,忽然听到房门口有一阵轻微的动响,沈碧瑶立刻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扣着飞镖,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房门边,猛地打开房门,却发现院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是门口多了一个食盒。 第一百五十六章:礼物与猜测 沈碧瑶小心地打开食盒一看,发现是一碗香浓的鱼汤,立刻笑道:“这个琴儿做事不赖嘛,这么快就偷偷给我熬了鱼汤来。难怪沈夫人一直这么器重她,办事有效率啊。” 说着,提了食盒就回了房间,三下两下就把鱼汤给喝完了。 心满意足地咂咂嘴,沈碧瑶不禁道:“几年没回,沈府厨子的功力见长啊。还是给夫人做饭人厨子就是不一样,手艺这么好。” 刚喝完汤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门外的人道:“三小姐,我是琴儿,我给您送饭来了。” 沈碧瑶道:“进来吧。” 琴儿还未推门进房,便邀功地道:“三小姐,奴婢今日特意叫人给小姐炖了骨头汤……” “骨头汤?不是鱼汤吗?”沈碧瑶一脸疑惑地转过头去问道。 琴儿一愣,道:“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三小姐伤的是腿,奴婢就特意去买了猪大骨去给三小姐熬汤呢。” 沈碧瑶听得脑袋有些发懵,指着面前的空碗问道:“那这碗鱼汤是哪来的?” 琴儿忙走过来,拿起碗来看了一眼,便道:“不知道,这碗不像是府里用的碗,奴婢没有在沈府见过这种花色的。”说完,又看了眼桌上放的食盒,道:“这食盒也不像是府里的,府里的食盒,没见过花纹有雕得如此精细的。” 沈碧瑶心下一沉,神色有些怪异地说:“吃的你放着,先回去吧。” 琴儿见她脸色沉得吓人,也不敢多问,放下食盒就告退了。 沈碧瑶待琴儿一走,便立刻有了一种想吐的冲动。 来历不明的鱼汤,谁知道是谁做的,里面有没有加什么恶心的东西? 干呕了两声,发现什么也吐不出来之后,沈碧瑶拿起那碗,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突然,她在碗底看到了一个印信。 “内务府督造?卧槽,宫里的东西?” 沈碧瑶忙又拿起食盒来看,果然也在食盒的底部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印信。瞬间,她就懵逼了。 宫里的东西怎么会放在她的房门口?用得起内务府的东西的人,不是皇亲就是国戚。而她认识的皇亲国戚,就特么只有一个! 一想到这一出,沈碧瑶顿时更觉得恶心了。这特么什么意思? 沈碧瑶现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家伙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来吓了她一回,今天又偷偷摸摸地送个什么鱼汤,到底在搞什么鬼? 听说大户人家在外面找姑娘的时候,怕有私生子,都会在事后给人家姑娘喝一种什么药来防止怀孕。那个混蛋不是也在那鱼汤里放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吧? 一想到这里,沈碧瑶就立刻去到了恭桶那里,扣着嗓子,把刚喝下去的鱼汤全吐了出来,又漱了n次口,直到嘴巴里再也没有鱼汤的味道了,这才连碗带盒地全扔了出去。 气了一阵,沈碧瑶这才又把琴儿拿来的午饭吃了,然后又继续休息。不过,这回她可完全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越想越糟糕。 那个混球一次两次这样不让人安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示威吗?还是想警告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勒个去,那家伙不会表面高冷,骨子里是个变态鬼畜吧? 沈碧瑶越想,就越是坐立难安。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思索着要怎么跑路。 照这种情形下去,绝壁要先想一个安全脱身的办法才行。瑄王的权利那么大,而且他还有一个听风揽月楼,而且他还有暗卫,这种史诗级的boss,一人单挑实在难度太高了。 肿么破?消耗战这边单枪匹马绝对没有优势,而且还有沈府的人随时可能被当成把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劳永逸的呢? 经过鱼汤一事,沈碧瑶就格外留心房门口的动静。她假装在房里睡觉,一声不响地靠坐在床头。到了傍晚快要吃饭的时候,果然又听到房门外有了轻微的破风之声,似是有人用轻功来去。 沈碧瑶立刻起身,拄着拐杖连蹦带跳的跑去开门,结果还是来晚一步。来人早已消失无踪,而房门口,又留下了一个食盒。 又是食盒?沈碧瑶心生疑惑,想了想,还是把适合拎进了房内,然后把门关上。 打开盖子一看,又是汤,不过这回是鸽子汤。一整只鸽子卧在汤里,表皮油光铮亮,汤色浓厚,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十分诱人。 沈碧瑶咽了咽口水,掏出一根银针来,放进汤里各种戳。 “没毒?这不科学啊?”看着锃亮如新的银针,沈碧瑶有些无法理解。 难道里面放的是银针检验不出来的毒?如果里面放了什么奇怪的药怎么办?唉,如果师叔公在就好了。师叔公长年跟草药打交道,任何药放他鼻子下一闻,就能说个一清二楚。 现下不知道这汤是不是安全的,所以沈碧瑶也不敢喝,检查了一下碗底的印信,就原样拎回了门口。 放好后关上门,转身又要回去的时候,便听到门外一阵轻风掠过之声。沈碧瑶愣了一下,迟疑半晌,再打开门看时,门外的食盒又不见了。 方才那阵声音好熟悉。那样微弱的存在感,这种轻功貌似除了师傅教她的暗影无形,就只有在影卫身上见到过了。 难道…… 有了这个猜测,沈碧瑶就更加肯定了这送汤来的人,十有**是古璟瑄派来的。有影卫的除了皇上,就只有那个混蛋了。难道皇上会没事找人来给她送汤?开玩笑! 暗十七刚一把食盒提到手里,就察觉到了重量不对。待藏到树上之后,揭开盒盖一看,发现那碗鸽子汤果然没动过。于是,当时就为难了。 王爷吩咐他要把汤送到。可是汤送过去了,沈姑娘也拿进去过了,但是没吃,这到底算不算完成了任务呢? 正当暗十七想着要不要再把汤放回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过来,忙在树上躲好,屏了呼吸,低头看去,便见到琴儿正提着食盒悄悄走来。 暗十七顿了顿,心想,沈姑娘吃了饭,定是不会再喝汤了。于是,琴儿走了之后,他也拎着食盒回去复命去了。 古璟瑄看着原样端回来了汤,脸色很僵很难看。 暗十七迟疑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便道:“沈姑娘提进了房中,但原样送了出来。” 古璟瑄皱着眉问:“她为何不喝?” 暗十七一时语塞:“……属下不知。” 古璟瑄盯着那鸽子汤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道:“下回还炖鱼汤。” 随后,又拿来一个雕花木盒出来,递给暗十七,道:“送去。” 暗十七接了,又隐了出去。 午饭过后,沈碧瑶正在房中保养自己的千机弩。自从随身携带着这把弩之后,整天拆装,随时把它带在身上,对它渐渐也有了感情了。 整天不离手地触摸着,已经快要连它每个零件上有几条划痕都一清二楚,渐渐的,沈碧瑶也能体会到一些师傅那种爱护自己千机弩的那种心情了。 铁梨木的零件每天要给它上油保养,蛛丝弦得用熬制出来的药水每日擦才能保持最好的弹性,还有每天要检查随身携带的暗器的数量,种类。这些事情每日做,竟也成了一种习惯。 忽然,又听到一阵熟悉的动响,沈碧瑶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把手上的事情做完,这才拄着拐杖开了房门。 反正她现在这腿脚是追不上影卫的轻功了,干脆就不去追了,要是再摔伤了,悲催的还是自己。 一开门,发现门口果然又放了东西。这一回,是一个差不多两掌长的檀木盒,做工精细,雕刻精美。 沈碧瑶拿起木盒,没打开,而是先翻过来看了看底部。 果然又有内务府的印信。顿时,皱眉。 那混蛋是在用这种方式无声的威胁她吗?无论送什么过来,都有内务府的标记,这是在跟她强调他皇亲国戚的身份吗? 把门重重一关,沈碧瑶拿着盒子坐到了桌前。 先深呼吸,沉心静气,然后把把盒子外部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可意思暗器口之类的地方。之的一,才把开口对向外面,慢慢地打开了盒子。 无任何动静,好像没事。 把盒子一转,立刻两眼放光。 卧槽,好漂亮的宝石璎珞!血色的红玛瑙和祖母绿的翡翠错落的地缀在白玉串成的项链上,非但不显俗气,反而让人觉得十分高贵大气。 沈碧瑶萌得心都要化了,洁白如雪的和田玉珠,鲜艳如血的红玛瑙,还有青翠欲滴的翡翠,没有办法不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看着那玉石玛瑙在自然光下散发出的润泽与色泽,沈碧瑶觉得简直要被美哭了。 连忙把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串贵得她手抖的璎珞,第一时间走到镜子前,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有份量!这种切实的重量感,让沈碧瑶心底瞬间欢呼起来。 这么重,品相还这么好,一定很贵吧,卖了都能在大天朝的首都买房了吧?有了这个,分分钟就升级成了土豪了。 相比于价值,更重要的是,它怎么可以这么美? 第一百五十七章:几次三番 沈碧瑶戴着璎珞在铜镜前不停地臭美。前后左右,各种姿势摆poss,各种角度欣赏着,觉得简直不能再爱。 这璎珞无论材质,做工,都十分精细,包括连鎏金接口上的印信都让人觉得美得移不开眼,实在是太精致了。 忽然,沈碧瑶清醒了过来。 印信,又是内务府的印信。这个璎珞是那个混蛋派人送来的! 瞬间,宛如当头被泼了一大盆凉水,沈必要顿时再也没办法开心起来。 艰难地把璎珞摘了下来,放回了盒子里,沈碧瑶就开始坐在桌边,对着盒子里的璎珞各种挣扎。 好萌好喜欢肿么办?可是这个是那个混蛋送的,要是收了,不就是出卖了自己的尊严了吗?富贵不能移啊沈碧瑶,绝对不能屈服在土豪的一掷千金之下。 可是……一掷千金的杀伤力,尊的好强大,强大的一招下来,她分分钟就残血了。 怎么破?好想要,可是不能收!煎熬啊,这种煎熬,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经过一阵艰难痛苦的心理挣扎之后,沈碧瑶最后还是抛不下自尊,一狠心,把盒子一盖,飞快地放到了门外,然后关门,落栓! 把东西放出去之后,沈碧瑶就一直认真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内心十分纠结。 既想着快点把这盒子拿走,又很舍不得。难过地在屋里挠桌,挣扎得不能自已。偏偏这时候,门外又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个影卫上次取食盒取得那么积极,这回却迟迟不把这盒子拿走。 沈碧瑶几次都想冲出去把盒子抱回来,可最后还是说服自己忍住了。 这么点东西就舍不得,那也太丢脸了?她的尊严就只值一个璎珞吗?沈碧瑶,千万不要堕落啊!作为一个**丝,必须连土豪的钱财一起鄙视。 这个念头刚一起,沈碧瑶就忽然觉得,顿时有一种淡淡的自卑感正从心中弥漫开来…… 人家随手的一个璎珞就能让她挣扎成这样,自己果然只是个**丝……哭!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要傍晚,眼看快要到琴儿送晚饭的时间了,门外终于一阵风声掠过,沈碧瑶顿时脱力地趴到了桌了。 总算是把它拿走了,再也不用艰难地抵抗这种伸手可及的诱惑了。 只是……心在滴血啊……好难过肿么办? 这夜,沈碧瑶好不容易才入睡,睡梦中一直梦到各种华丽的珠宝首饰,醒来后一阵失落,挠心挠肝地后悔。 干吗要这么早还回去,收着玩两天再还也不迟啊,反正这种东西又没有保质期,放几天也不会坏。 那条璎珞那么美,现在就这么给还回去了。沈碧瑶那颗颜控的心,心痛得直淌血。 在这个没有单反没有手机的时代,她连存张相片都不能够。一想到那么美的东西,以后都见不到了,沈碧瑶就觉得万分悲催。 第二天中午,门外又是一个食盒,一碗鱼汤。沈碧瑶这回连拎都没拎进来,直接看了一眼,就放在门口没动了。 暗十七没办法,只能又在琴儿来这前,把食盒拿了回去。 午后,又奉了瑄王之命,送了一套金缕坊新做的衣裳。 沈碧瑶听到了房门外的动静,本不想理会,可是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开门去看了。 结果这一看,又没忍住,把衣服抱进了房里来。 卧槽,真丝的!手工刺绣的!那手感,不要太舒服,那绣工,不要太美腻! 沈碧瑶迫不及待地换上了那一身材质华丽的衣服,在镜子面前转了几个圈,自己都快被自己迷倒了。 又忍不住坐到梳妆台前,化了个美美的妆,从头到脚打扮好了之后,就抱着镜子不撒手了。 自恋了一个下午,估摸着琴儿快要来了,就匆匆地把衣服换下,重新叠好后,又放回了房门口。 暗十七因为有了前两回的经验,并没有急着回去禀报。原本见沈碧瑶一整个下午都没有把东西送出来,正想回去复命,就在这里,她竟然又开了门,像从前那几次一样,把东西又原样地放回来了。 暗十七心下纳闷。这沈姑娘要是不想收,为何又要拿进去?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远远地又听到了有脚步声正向这边走近,便知又是那个丫鬟来送饭了。飞身拿了衣服,又等了一阵,这才回了王府。 古璟瑄看着再一次被退原样带回来的衣服,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她拿进去多久再放回的?” 暗十七回道:“午时三刻后拿进屋内,快要申末的时候,再放了回来。” 古璟瑄有些不耐地道:“既然收了,为何还要退回?莫不是这衣裳她不喜欢?” 暗十七额角冒汗,迟疑了一阵才道:“……属下,不知……” 古璟瑄开始有些为难了。 原本见她当初那样宝贝自己的那些首饰,自是喜欢金银玉石的,谁想送了一串璎珞过去,才只一刻钟,便被退了回来。 后来想起她那般在意自己的容貌,必定也会喜欢漂亮衣裳,谁知道送了最华美的衣裳过去,依旧被退了回来。 这回,古璟瑄真的不知道再送些什么,才能讨得沈碧瑶欢心了。眼看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一路押送军饷去边境,少说也要一两月才能回。若是在他离京之时,沈碧瑶还不能够原谅他,那他如何还能安心出发? 第二天,古璟瑄特意找来赵延平,让他带着他的妹妹去天香居,选了女儿家最喜欢的胭脂。 当天下午,赵延平提着一大包的胭脂水粉悄悄地来到了王府,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开始埋怨了。 “我听你的话,把我妹妹拖到天香居去,让她挑喜欢的。那丫头以为我要买了送她,挑了老半天,最后我说是要送给别人,那小妮子差点没杀了我。为了讨你那位意中人的欢心,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啊,今儿个中饭都没敢回去吃。” 古璟瑄完全没把赵延平的抱怨听进耳里,自顾自的把包袱打开,把里面的每个盒子都打开瞧了。问道:“这些都是姑娘家最喜欢的?” 赵延平道:“这可是我妹妹在天香居挑来比去选了一个上午选出来的,绝对是最时兴,最好看的胭脂水粉。能入我妹妹眼的东西,绝对是在京城的姑娘中最受欢迎的。那小妮子从小被我娘宠坏了,不是最好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古璟瑄看了他一眼,这才满意的把这些东西收了。道:“银子找账房去取。” 赵延平摆摆手道:“不用,这些再贵也不过只是胭脂水粉。我直接从你铺子的收益里抽走就行了,犯不着再去记一回账。” 古璟瑄道:“随你。” 一想到铺子,赵延平就想到了那个被挤出了张员外,一想到张员外,就立刻又想到了沈三小姐。 便道:“诶,我最几日听说,沈三小姐回来了。” 古璟瑄一愣,没做声。 赵延平又道:“不过,那个张员外已经不在京城了。不然的话,定然又会吵着嚷着要迎娶沈三小姐吧。嘿嘿,想想都觉得热闹。这沈三小姐当初十三岁便有那般美貌,如今不知出落成何等模样了?” 说到沈碧瑶的容貌,古璟瑄脑海里就立刻出现了沈碧瑶的平日时里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何时便忆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任何时候回忆起来,都是这般地清晰。 赵延平自说自话了半天,没人搭腔,转头一看,发现瑄王正在发呆。 咳嗽了两声,让瑄王回了神,便调侃地笑问道:“小王爷这是……想起了心上人?” 古璟瑄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我辛辛苦苦为你忙了一下午,在你府里连杯茶也没喝完,你就赶我走?”赵延平那个委屈啊,这累死累活的到底是为了啥? 古璟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还有要事,改日再谢你。” “那好吧。”既然瑄王都说出这话来了,赵延平便心满意足地起身道了“告辞”。 能从瑄王的口里听到一个“谢”字,这一早上的累死累活便算值了。赵延平向来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所以他的朋友才会遍布京城。也正是因为他性子好,所以古璟瑄才愿意跟他交这个朋友。 送走了赵延平,古璟瑄又唤来了暗十七。 暗十七一看到桌上的锦盒,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古璟瑄一句话也不说,只把盒子往暗十七面前一推。 暗十七不禁面露苦色:“王爷,还要送啊?” 古璟瑄只说了一个字:“去。” 暗十七只得拿起锦盒,再次飞去了沈府。 这天下午,沈碧瑶一听到门外有动静,便知道又有东西送来了。立刻跑过去开门,把锦盒拿了进来。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胭脂水粉,顿时兴趣缺缺。 这个不能试啊,最多只能闻一闻。 香粉还行,香味闻着也挺享受的,可是胭脂摆在那里,好想试下颜色啊。看得诱人又手痒,偏偏胭脂膏用手一碰,就会留下印子,沈碧瑶连摸都不敢摸一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法缘寺 沈碧瑶闻了一阵香粉味,记下了这些香粉的味道和胭脂的颜色,便把这些又放回了房门口。 反正不能用,看着只能更手痒而已,好好的首饰衣服不送,送什么胭脂水粉。真让人扫兴。 突然,沈碧瑶被自己方才的这个想法给惊着了。 她竟然会觉得扫兴,难道她在期待着那个混蛋送的礼物吗?不行不行,沈碧瑶,你一定要清醒,绝对不能被这些糖衣炮弹给攻略,你虽然是个颜控,可绝对不能沦落为拜金女啊!想想自己的尊严,骨气! 可是,看那那些漂亮华丽的东西,真的好想找土豪抱大腿啊…… 第一次,沈碧瑶在这个没有网络,不能晒照片晒视频的年代,森森地感觉到了炫富是有多么地可耻! 躲在暗处的暗十七,见这回沈碧瑶这么快就把东西送出来了,心中疑惑了一下,却还是等到了快要晚饭时,才把东西收回去。 “这回只一刻钟不到便送出来了?”古璟瑄颇有几分诧异。 不是说这些胭脂水粉是京城里最时兴的吗?为何她不喜欢? 暗十七低着头,一声不吭。 在沈三小姐院里蹲了这么几天,他发现,这沈三小姐的脾性,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完全看不懂。 古璟瑄挥了挥手,让暗十七先下去了,一个人看着被退回来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这姑娘家都喜欢的东西,她样样都不喜欢,那她到底是喜欢什么呢? 古璟瑄这才真正明白到了,什么叫女儿家的心思最难猜。以往易闻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现如今,他是不得不认同了。 而身在沈府的沈碧瑶刺客也是懊恼的要死要活的。古璟瑄送的那些礼物,刚开始的时候让她兴奋不已,因为实在是太美了,美得让她颜控的本能完全暴露了。可是等冷静下来一想,不禁心里真发寒。 那混蛋一直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还变着花样的送,这模式不就跟土豪泡嫩模是一个模式吗?难道那家伙想潜她? 沈碧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特么恶心了。这人怎么这么龌蹉。 沈碧瑶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顿时觉得,长了这么一张脸,会让男人有那样的想法,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其他人还好,对于普通人,沈碧瑶还是有自保的实力的。哪怕是对于江湖中武功略高的人,她也至少能做到轻功遁之。但是对于古璟瑄,沈碧瑶是心里直打颤。 在江湖中有着无人可及的地位也就罢了,他特么还是个王爷!王爷啊!在京城里一句话就能让她们家不受人待见的存在。这简直太具有威胁性了。 上一回她被逼婚还能往外面跑,可这一回,那个混蛋在外面的眼线比京城的还多,这要让她怎么跑? 沈碧瑶越想越着急,生怕古璟瑄一个黑化,就开对她不择手段。那到时候,她就基本只能束手就擒了。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才行。 接下来的这几日,古璟瑄总是心不在焉,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沈碧瑶的事情,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开心起来。 这种反常,连皇上都一眼看出来了。在御书房商量押运军饷的路线时,他都时常走神。如果这都看不出他有心事,那就真是奇了怪了。 可是问他,他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时间,就连皇上也开始对那个传闻中的沈三小姐感兴趣起来。 这日,皇上批完了奏章,便又想起了沈三小姐的事来。想着近来古璟瑄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愈发想亲眼见识见识这个沈三姑娘了。 “李英,朕听闻,这沈三姑娘长得十分标致,可是真的?”皇上突然问了一声。 李英上前答道:“回皇上,奴才听说,这沈三姑娘号称京城第一的美女,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名扬京城了,只是……” 还有只是?皇上一挑眉,道:“但说无妨。” 李英颇有些难以启齿地道:“只是,听说这沈三姑娘,虽然长得美貌,却是五个姐妹中,最笨的一个。莫说琴棋书画不通,就连歌舞刺绣也……” “哦?”皇上不禁有些诧异,没想到,他那个向来孤傲的皇弟,竟然会看上这么一样女子。 想了想,实在觉得放心不下。古璟瑄虽然看着老成,行事也稳重,可毕竟还未及弱冠,今年才只有十八岁。若是被女子的外貌给迷惑了,选了一个有貌无才的王妃,怕是将来少不得要后悔的。 “李英,寻个机会,朕要出宫去见一见这个沈三姑娘。” “这……”李英有些为难地道:“这沈三姑娘乃是闺中女子,皇上若是过府去见,怕是……” 皇上摆摆手道:“朕自然不能过府去见,只在街上看上一眼便可。若沈三姑娘真是个愚笨的,朕还要好生劝说一下瑄王,这娶妻娶贤,可不能只看容貌。” 李英应道:“皇上说得是。奴才这就找人去安排,寻个由头,让沈三姑娘出门一趟。” 皇上想了想道:“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京城向来有登高的习俗,不若叫尚书家小姐和侯府小姐们,邀上几个姑娘一同去法缘寺烧香。” 李英忙赞道:“皇上这个主意甚妙,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叫人去尚书府和侯府传个信儿。” 重阳节前一日,赵延平兴冲冲地来到瑄王府,一脸兴奋地对古璟瑄说:“小王爷,明儿个重阳,你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去法缘寺烧香?” “不去。”古璟瑄正为沈碧瑶之事烦躁得很,眼看重阳过后,他便要动身去边境了,而沈碧瑶却依旧没有原谅他的迹象,送去的汤也依旧是原样端回来。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寺里烧香? 赵延平一听他说不去,立刻急着拦在他面前道:“不去可就太可惜了。听说这回沈家未出嫁的三个姑娘都会去,好多公子都相约而去,说是要一睹沈家姑娘的芳容呢。” 古璟瑄一愣,问道:“你说沈家的姑娘也会去?难道说沈碧瑶也会同去?” “这是自然。”赵延平道:“自从沈家大姑娘二姑娘出嫁之后,沈家另外两个姑娘也不出门了。这回一同去烧香,不少公子们都是冲着美人去了。况且,沈三姑娘回府的消息早已传开,京城的公子哥儿早都按捺不住好奇,想要一睹京城第一美人的芳容了。” 古璟瑄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安排下去。明日,我必定会去。” 赵延平立刻欣喜非常,连忙应下,把手往古璟瑄肩上一拍,道:“这就对了,有你在,还怕招不来漂亮姑娘?我先替我那些个兄弟们谢过小王爷。” 说罢,便脚步如飞地出了府去,估计是去给他的那些兄弟们报信去了。 沈府里,沈夫人也早早地收到了帖子。 这回是尚书府和镇远侯府两家都下帖子,这等殊荣,就是沈家五朵金华都还有府里时,也没有过的。是以,沈夫人此次显得万分慎重。 房中,左等右等,不见沈碧瑶的影子,沈夫人不禁有些愠怒。 “这都多久了?三丫头怎得还没过来?果然在外头呆了三年,性子都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连母亲的话也敢不听了。” 莲瑶忙道:“母亲,三姐姐退伤了,行动自然不便,此时应是在路上,兴许就到了。” 话音刚落,沈碧瑶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进了屋子,先是看了眼莲瑶,然后才躬了下身,唤了声:“母亲。”算是给沈夫人请了安。 沈夫人这会儿十分不待见沈碧瑶,知她是个教也不听,骂也不理的,所性不去理会她,也没有追究她行礼的事情,却也没有开口让她坐。 沈碧瑶自是不管那些,请完了安便径自坐到了莲瑶的旁边。 沈夫人脸色不禁又沉了几分,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宣布了重阳登高的事情。 事情一宣布出来,在坐的三姐妹,便表情各有不同。 沈心瑶自是一脸喜色加得色。喜是因为出了家门,自然有机会能见着自己心仪的李将军了,得意却是因为,她自认为作为未来的将军夫人,她如今已是家里地位最高的人了。这回能同时收到尚书府和侯府两张帖,自然是因为有她在。 而沈莲瑶却微微皱起了眉,低头不语。 沈必要倒是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出去了。这些天在房间里都快闷死了,想出门去院子里散个步吧,那些下人门总是一张臭脸,还有意无意地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来刺她。若非她腿还没好,她早就不想在这院子里呆了。 虽说跟着沈夫人去登高,定是又像从前一样,在那些大家小姐面前故作姿态,不过,反正她腿伤着,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自己溜就是了。反正,她早已不打算在这个家里长住下去,自然也不必再去在意沈夫人的看法。 重阳节这日,沈夫人生怕沈碧瑶出丑,特意拿了衣服和胭脂来,叫琴儿督促她上妆,甚至连妆面要化成什么样都规定好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相见 沈碧瑶当然不会听。开玩笑,出去玩就是要自己开心的,再说了,沈夫人那种过气了的审美,她怎么可能接受? 于是,按自己的想法,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然后又看了眼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琴儿,无所谓地说:“别怕,反正夫人只是叫你来督促的,你就说督促不了我就行了。只管把错往我身上推,但是私底下,记得做好我与你说的那些。” 琴儿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是,奴婢知道了。” 出了门,沈夫人果然一见她的妆容便虎了个脸。琴儿抢先一步上前解释,沈夫人见沈碧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懒得再说她。又怕让她回去换妆耽误了时辰,所性不管她,直接拉着沈心瑶上了马车。 沈碧瑶依旧和沈莲瑶一辆。进了马车里,沈莲瑶就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地道:“三姐啊,方才真是吓死我了。现在家里也就你敢这样跟母亲对着干了,母亲的脸都黑成那样,你竟一点也不害怕。” 沈碧瑶下巴一抬,不屑地道:“怕什么?那虎姑婆还能吃了我不成?就算她想逼我嫁人,我照样可以跑。我亲娘又不在了,她跟爹还能拿我怎么样?” 沈莲瑶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沈碧瑶道:“反正我腿好了便要离开,她的脸色,我也看不了多久了。” 说到离开,不知道师傅和师叔公两个人在雾云山过的怎么样了? 一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沈碧瑶不禁有些怅惘。江湖水深,这话果然不假,谁能想到听风揽月楼楼主柳沐风,竟然就是当朝瑄王呢?如今非但仇没法报,还要处处受他威胁。 真特么……郁闷! 马车摇摇晃晃地上了路,向法缘寺而去。 与此同时,皇上也微了出了宫。古璟瑄也上了往法缘寺的马车。 沈府的马车依旧是出门走,但却走走停停,不住的给达官贵人们的马车让路。这种卑微的细节让沈碧瑶莫名的忧伤。 这种被身份碾压的赶脚,让现在的她觉得倍感压抑。 这特么要是在路上碰到瑄王府的马车,妥妥的是被藐视的节奏啊。 而现实,也确实如此。 瑄王府的马车驶过时,沈府的马车立刻让到了一边,停在那里待瑄王府的马车过去。 只不过,两人都在马车里,谁也没撩帘,擦肩而过而不知。 走走停停,也走了几乎半个时辰,才到了法缘寺山脚。马车上不了山道,而且进寺求缘讲求的是诚心,所以大家都弃了马车,徒步上路。 沈碧瑶在来之前,不知道必须徒步爬山,结果下了马车一看,到处都是爬山的人,顿时就在心里骂了一声“卧槽”! 现在她是伤残人士啊,爬山?还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高山,这不要再断一回腿的节奏么? 瞬间,沈碧瑶就有一种打道回府的冲动。 沈莲瑶一见到这情况,也担心沈碧瑶的腿,立刻就走上前道:“三姐姐,我搀着你走吧。” 沈碧瑶叹了口气,也只能在沈莲瑶的搀扶下慢慢地往上爬了。现在人都来了,说要回去也不现实,沈夫人更不可能会放她回去了。 沈夫人看到沈碧瑶拄着拐杖慢悠悠爬山的狼狈模样,觉得甚至丢脸。她着实想让沈碧瑶回去算了,可贴子上写明了要带着沈家三位姑娘一起前来,这会儿让她回去,反而不好。 沈夫人想着,最好是沈碧瑶爬不动了,自己主动提出要回去。这样一样,她就可以把责任全推到沈碧瑶身上去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庶出的,现在也大了,到时候只说不是亲生的母亲,管不住她便是了。 重阳节等高是京城的习俗,而法缘寺又号称是情缘圣地,京城里的公子小姐,都喜欢要法缘寺求缘。每年重阳节,必定是法缘寺最热闹的时候。 此时,山道上处处是人,沈碧瑶拄着拐杖的样子,在人群中十分扎眼。从身边走过的人,无论男女,都会不由自主地朝她看一眼,看到她容貌之后,又忍不住频频回头。 行了一阵之后,沈碧瑶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回头率了。若别人只是觉得她漂亮,这样的回头率她自然十分得瑟,可问题是,现如今天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正拄着拐杖爬山。 “四妹妹,你还是先走吧。”沈碧瑶道:“不然耽误你爬山不说,还连带着跟我一起被围观。” 沈莲瑶道:“三姐姐说得这是什么话,我怎能丢下姐姐你不管呢?” 沈莲瑶执意不肯走,沈碧瑶也没办法,只能带着她继续一起被围观。 两姐妹的相貌出从,又如此显眼,没过多久,便有人认出了她俩是沈家的姐妹。一时间,沈家姐妹拄杖爬山的事情,就沿着山道一路传了上去。 沈夫人与沈心瑶一开始便不想跟着沈碧瑶一起丢脸,早早地走远了。听到传言传了上来,不免被人说道。沈夫人只得强扯了笑容,向遇上同行的夫人们解释道:“三丫头腿伤了,我本想让她在家歇着,可她执意要来,说什么定要去法缘寺求姻缘,怎么劝都劝不动,我也只好依着她了,让四丫头陪着她一起走。她二人从小亲厚,在一起说说话,也走得轻快些。” 这话一出,沈三姑娘求姻缘的事情,立刻不胫而走,传得比八卦还快。 沈三姑娘是谁啊?京城第一的美女,而且还只是四品侍郎的庶女,身份不算太高,自然也不是高不可攀。 性子不好又怎样?无才又怎样?再如何,她也是京城第一美女啊。 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公子哥们,都纷纷起了心思。 身份同样不高的,有心想娶其为妻;身份高的,想纳其为妾。一时间,竟然有人还转道往山下走,就是想去一睹京城第一美女的芳容。自然,这其中也不乏想要抱得美人归的。 沈碧瑶又走了一阵,实在走不动了。就跟沈莲瑶在山道边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歇息。 她这一坐,许多人也跟着停下脚步,假装累了,也坐到路边。有些动作慢了,没有抢到位子的,干脆就佯装站在原地休息,一边说着热啊累啊,一边不住地朝沈碧瑶这边偷瞄。 沈莲瑶扶着沈碧瑶走了一路,也有些累了,可是坐在路边被那么多人围着看,实在让她不好意思。自坐下起,她就没抬过头。 沈碧瑶倒是大大方方地四下里看,本想乘休息的时候看看风景,可认眼望去,全是人,顿时兴趣缺缺。 这时,有大胆的公子带着仆从走上前来,朝沈碧瑶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刑部侍郎武靖长子,武衍。姑娘可是沈侍郎府上的三小姐?” 沈碧瑶累得不想起身行礼,于是便礼貌地冲他笑了笑道:“小女子沈碧瑶,家父确是工部侍郎沈仕昌。请恕上女子腿脚不便,不能向公子行礼。” 武衍忙道:“无妨,姑娘无需多礼。在下有带一些水果,作沿途解渴之用,若两位沈小姐不嫌弃,还请用。” 说着一招手,仆从立刻揭开篮子上盖的布巾,露出几色新鲜的果子来。 沈碧瑶拄着拐杖走路,本就有些累了,看着红红的果就有了食欲。沈莲瑶很是不好意思,正想开口拒绝,却被沈碧瑶抢先道:“武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小女子正好又累又渴,就不与武公客气了。” 说完,就伸手挑了一个大的,塞到了莲瑶手里,自己又拿了一个。这才抬头向武衍嫣然一笑,表达自己的谢意。 这一笑,差点把武衍的魂给笑没了。呆站在那里,一个劲地重复着说:“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古璟瑄原本比沈府的马车先到,此时已经爬了一半了,听到沈碧瑶正拄着拐杖在山下时,立刻转身下山,一路寻来。 当自上而下看到一群男人自围着沈碧瑶看时,已心有不悦。再见沈碧瑶不仅接受了武衍的水果,更对他嫣然一笑,更是醋意横生。 怒而上前,不由分说地把沈碧瑶一把抱起,转身就走。 沈莲瑶被这情形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便慌忙追了上去。 沈碧瑶同样吓得不轻,她没想到古璟瑄竟然也会来,而且还在大挺广众之下就这么抱她。顿时又惊又怒,瞪着眼骂道:“混……快放我下来!” 本来想骂混蛋,可一想到这么多人围观,骂了肯定会被听去,要是被安上个辱骂皇亲国戚的罪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生生地把这个词给咽回去了一半。 古璟瑄任她说,就是不放手,健步如飞的往山上走。 一路跟下来的赵延平和他的那一群朋友们,见到这情形,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赵延平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小王爷的心上人,就是沈三小姐? 不是吧?事上竟然真有这么巧的事? 沈莲瑶见姐姐被人抱走,吓得不行,在后面拼命地追。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有古璟瑄走得快?心下着急,跑了几步,就扭了脚,“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上。 第一百六十章:告白? 翠兰见她跌跤了,唤了一声“四小姐”,就忙快步赶上来扶她。 沈碧瑶也沈莲瑶摔了,也急了。 “小四……你快放开我……小四,你没事吧?” 翠兰走到沈莲瑶的身边,瞧了一眼,立刻抬头对沈碧瑶这边喊道:“三小姐,四小姐脚扭了。” “什么?”沈碧瑶听了,立刻变了脸色,转头就冲古璟瑄吼道:“古璟瑄,放我下来,立刻!马上!” 古璟瑄面色一沉,没有把她放下,但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而对着山下,朝福贵瞥了一眼:“去扶沈四姑娘过来。” 刚刚一路小跑着跟过来的福贵,汗都来不及擦一把,又颠儿颠儿地往回跑,上前去把沈莲瑶小心地搀了过来。 古璟瑄抱着沈碧瑶到路边的一处坐了下来,把沈碧瑶放在他腿上,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去。 沈碧瑶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死磕,稍稍挣扎了一下,便选择尽量无视他。 沈莲瑶在福贵的搀扶下坐到了古璟瑄的旁边,沈碧瑶探过身子,一脸担忧地问她:“小四,你没事吧,扭得很严重吗?” 扭伤可大可小,要是扭到骨头了,得疼好几天呢。 沈莲瑶抿着嘴巴摇了摇头,看着挺疼的。 古璟瑄没说话,抬头向林太医的儿子林尧看去。 林尧没反应过来,加之刚刚又被瑄王的举动给惊得没回过神来,一时间站在那里直发懵。 反倒是站在他旁边的赵延平,立刻明白了古璟瑄的意思,忙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小声提点道:“还不快去给沈四姑娘看看伤?” “啊?哦……”林尧反应过来后,立刻把手中的扇子往脑后一插,丝毫不敢怠慢地去给沈莲瑶看伤。 沈莲瑶顿时惊慌不已,侧着身子想避,但没来得及避开,只能羞红了一张脸,十分不好意思地让他看伤。 这可是太医院正四品太医的儿子,身份高出她许多,却放下身段来给她看脚伤?此情此景,怎能不让她心生惶恐? 林尧轻轻地握着沈莲瑶的玉足,认真的看了看,又问了几声疼不疼之后,便站起身来。 沈碧瑶一脸紧张地探过身去问道:“怎么样?我妹妹她没事吧?” 林尧道:“沈三姑娘不必担心,只是稍稍扭了一下,并未伤及筋骨,休息一阵便无碍了。” 沈碧瑶松了一口气,冲他笑道:“那便好,多谢公子!” “不,不必……”面对这灿然一笑,林尧瞬间就红了脸,忙退到了一边。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抬头一看,发现瑄王正黑着脸瞪着他,瞬间背脊一寒,脸都白了。 稍稍歇息了一阵,沈莲瑶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下来。沈碧瑶见她没事了,便起身欲走。却不聊,才刚起到一半,又被古璟瑄按了回去。 沈碧瑶实在无奈了,只得问他。 “瑄王爷,您到底想怎样?” “我有话对你说。”古璟瑄道。 沈碧瑶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说啊。” 古璟瑄用犀利的眼神,扫了一圈山道上的围观群众。 赵延平立刻假装大声地对他周围那群朋友道:“咱们不是要去法缘寺吗?现在歇够了,继续走,继续走。” 一边招呼,一边拼命地给那群人使眼色,大家才总算是反应过来,生硬地互相招呼着,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上走去。 这个据说跟瑄王十分要好的赵小侯爷都不敢围观了,其他的那些人就更没这人胆子也,也纷纷埋头往上走。 福贵很自觉地到下面去清场,拦着人不让上。 沈莲瑶虽然担心地要命,但也知道这种情形,是不能再陪着沈碧瑶了。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也在翠兰的搀扶下离开了。 清完场,沈碧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混蛋,放我下来!” 古璟瑄揽着她的胳膊松了松,沈碧瑶连忙窜了下来。 “方才,为何对他们笑?” “你说什么?”沈必要被问得莫名奇妙。 古璟瑄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道:“方才,你对林尧,还有另一男子笑了。” 这回,沈碧瑶听明白了,可是明白了之后,便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忍不住直翻白眼。 “这是礼貌!礼貌你不知道吗?他们好心帮忙,不笑难道你让我哭啊?算了,我跟你没话讲。” 沈碧瑶说完甩头就要走,古璟瑄一把拉着她的手,道:“过两日,我便要走了。” 沈碧瑶没好气地说:“你走就走,关我什么事?” 古璟瑄道:“待我回来,便过府提亲。” “切。”沈碧瑶一脸不信,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鄙夷的表情。 待见他眼神坚定,表情认真,心下倏地一沉。 “你……说认真的?” “是!”古璟瑄无经郑重地点头道:“待从边境回来,我便过府提亲,娶你过门。” 沈碧瑶立刻就慌了,猛地甩开他的手道:“你说娶就娶啊,我说要嫁你了吗?” “不嫁我,你想嫁谁?”古璟瑄反问道。 “你管我嫁谁?反正我不会嫁给你。” “可是我们都已经……” “你还说?”沈碧瑶急得大吼,指着他就骂:“你少拿那件事情来威胁我。我告诉你,我沈碧瑶什么性子,全京城都知道。三年前我就敢逃婚了,你要把我逼急了,我可不管你是谁。” 古璟瑄急道:“我并非逼你,我只是想……” “你想也别想!”沈碧瑶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地往上跑,想尽快离他远一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古璟瑄再一次上前拉住她,道:“为何不答应?你明知道我的心意……还是,你已有了心仪之人?” “我知道你妹?你那种龌龊的心思我才不想知道呢。我有没有心上人关你什么事啊?你管得着吗?” 沈碧瑶现在只想逃。古璟瑄表现地越是急切认真,她心里就越害怕。 要知道,这个年代娶小老婆是合法的啊,而且女人不能主动提离婚啊,一结婚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公说什么就听什么啊……万一这古璟瑄真的执意要娶她做小老婆,以她那个势利眼爹的尿性,不感恩戴德地把她打包好送过去才怪呢。 而古璟瑄见沈碧瑶这般不想嫁他,又言语模糊,心里也愈发地慌乱起来。 “那人是谁?你都已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能嫁给别人?” “你还说?”沈碧瑶瞪着眼睛怒吼。 听他几次三番提起那晚的事情来,沈碧瑶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想要忘记的事情,他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那样屈辱的事情,她恨不得彻底失意了再也想不起来,可是这个混蛋却还拿这件事情当作把柄来威胁她。 古璟瑄见她红了眼眶,心头一软,语气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你……你不能喜欢别人。”他道。 沈碧瑶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古璟瑄抓着沈碧瑶的肩膀,逼得她与自己对视,郑重其事地道:“你只能喜欢我!不许喜欢别人。” 沈碧瑶怒道:“我凭什么喜欢你这个混蛋?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你……”古璟瑄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他们两个都有了夫妻之实,可沈碧瑶却偏偏不肯答应嫁给他。如今除了他,她还能嫁给谁?除了他,她还能喜欢谁? 两人在这里气氛正僵持,躲在山坡上的赵延平正看得起劲。 “啧,这两个人之间,果然有猫腻。看不出来啊,这小王爷平日里一本正经,眼高于顶的,竟然还是没能逃过沈三小姐的美人关。” 林尧心中忐忑,不禁扯了扯赵延平的袖子,道:“世子,咱们这样偷看……要是被瑄王知道了,怕是……” “怕什么?”赵延平一把拍开他的手,道:“小王爷武功是高,可这会儿他的心思都在沈三姑娘身上呢,注意不到咱们这儿。” “可是……” 林尧还想再劝,赵延平却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嘘……他们好像吵起来了。沈三小姐要走……小王爷不让……啧,太远了,听不清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沈三小姐竟然闹那么大脾气?” 林尧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只能一声不坑地陪着赵小侯爷偷看。 古璟瑄生了一阵闷气,最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方才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听说法缘寺的姻缘树很灵验,我带你上去吧。” 沈碧瑶把头一别,不屑道:“不用你带,我自己会走。” 古璟瑄不由分说的躬下身去,拉着她的手往背上一带,背起就走。 “喂,你放我下来!”沈碧瑶又惊又怒,不住地捶打他的肩膀。可发现完全没用之后,就干脆趴在他的背后生闷气。 没有了轻功,她的武力值就是个渣渣。在面对古璟瑄这种boss级的人物,她连一点反抗力都没有。 偏偏这个人还能miss掉全部的精神攻击,怎么骂怎么吼都没用。 沈碧瑶气得肝疼,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一腔怒火憋在胸口,暴躁得直想咆哮。 第一百六十一章:皇上围观 偷看的赵延平见古璟瑄忽然背起沈碧瑶就走,连忙招呼林尧赶紧走。 两人从山坡上的树从里一路绕过山道往上跑,赶在古璟瑄之前,跟其他正焦急等消息的人汇合。 一见两人回来,那群等着的人便忙迎了上来,忙不迭地问道:“如何,如何?你们看到什么了?” 赵延平喘着粗气道:“小王爷,和沈三小姐,果然,有内情。” “哦?”其他几人一听有内情,立刻围得更紧地问道:“有何内情?” 赵延平摇了摇头,只说了三个字:“听不清。” 顿时嘘声一片。 “怎么不走近一点儿?”有人道。 赵延平一眼瞪过去,道:“小王爷耳力那么好,走近了不是找死吗?想知道你们就自己去听啊,反正我是没那个胆。” 其他几人忙道:“你与瑄王那般要好,都不敢近前去,我们就更不用说了,借我们几个胆也不敢啊。” 赵延平歇匀了气,就忙招呼大家道:“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小王爷该上来了。” 一群人急急忙忙地走了。 山道上,古璟瑄走得并不快。这样背着沈碧瑶走,让他想起了那天把沈碧瑶从山崖下背出来的时候。他还记得,那天,沈碧瑶偷偷地哭了。 “那天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 沈碧瑶本来不想理会他。可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 “哪天?” “我说,我会娶你,会对你好,会一辈子照顾你。”古璟瑄说得坚定,清晰,不容质疑。 沈碧瑶虽然心中还在气着,也完全不想嫁给他,可听到这样的话,却依旧忍不住乱感动了一把。 男人一本正经言词肯定地说着这样的承诺,真特么煽情。难怪是个女人都爱听。 “是真的也没用。”沈碧瑶把脸转到一边,让自己红了的脸离他的脖子尽量远点。 古璟瑄又道:“我古璟瑄说到,必定会做到。你且安心在沈府等我回来。” 沈碧瑶心中一惊。卧槽,差点忘了这茬。他要真的来沈府提亲,那怎么办?当回逃婚,沈家最多派人把京城搜一搜,这回如果逃婚对像是这个混蛋,那可就不只搜京城这么简单了。这简直是要被驱逐出境的节奏啊? 沈碧瑶有心想问古璟瑄,为什么这样执意要娶她?可一想到关于刚才喜欢谁的争辩,瞬间觉得,就算问了,估计也是鸡同鸭讲。爱情这种东西,对古人来说太模糊,倒是责任神马的,他们能说得头头是道。 坑了个爹的。人生观爱情观不一样,果然没法交流。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跑路吧。 而此时,瑄王与沈三姑娘之间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等在山上的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不知是该叹还是该笑。 “看来,璟瑄对这个沈三姑娘确实在意。如此一来,朕倒更要看看,这个沈三姑娘究竟是如何地貌美了。” 同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沈夫人的耳里。 才刚上到山顶寺中的沈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惊得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才好。沈心瑶亦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沈碧瑶竟然跟瑄王搭上了关系?一时间,心中情绪复杂万分。 她好不容易成了李将军的未婚妻,本以为要以踩着沈碧瑶,让她翻不了身。可怎知她竟然搭了上瑄王爷?若瑄王爷真的宠上了她,哪怕她只是瑄王府的一个妾,那也是了不得的。 瑄王的性情,京城中谁不知道?除了皇上太后,谁也不放在眼里。若是瑄王当真宠爱沈碧瑶,沈碧瑶又给瑄王吹吹枕旁风,那她还不是立刻就会被比下去了? 一想清这些关系,沈心瑶也开始有些慌了。 她上前一步,凑到沈夫人身边,小声问道:“母亲,三姐姐怎么跟瑄王……” “我怎会知道?”沈夫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沈心瑶担心,沈夫人其实更担心。她不待见沈碧瑶,这是整个沈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的。若是沈碧瑶真的是有瑄王撑腰,这要报复起她来,还不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她还在奇怪,这三丫头这回回来,怎得这般硬气了,原来是早就找到了靠山。 话虽这么说,可是沈夫人心里却是慌得很。她当初可没少刁难沈碧瑶,若沈碧瑶真计较起来,那还指不定要怎样刁难回来呢。 女人如何记仇,沈夫人最是清楚。这一细想,便止不住怕得指尖都在发颤。 当古璟瑄背着沈碧瑶到达山顶的时候,一大群人都在山上等着围观了。 沈夫人和沈心瑶等人站在最前头,一见沈碧瑶被瑄王背在背上,气得直哆嗦。立刻就上前喝道:“三丫头,你怎么能让瑄王背你呢?还不敢紧下来!” 沈碧瑶一听,便对古璟瑄道:“听见了吧?快放我下来。” 古璟瑄迈上最后一级台阶,走到平地处,方才屈膝将她放下。看都没看那弯了一片朝他行礼的人。 沈碧瑶因为被古璟瑄背着,相当于也受了这么多人的大礼。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一片躬身屈膝的人,不禁在心里感叹着:特么身份不一样,差别竟然这么大。 一想到自己也是这躬身屈膝中的一员,心中就不禁唏嘘起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呐,还好这次她可以不用给这混蛋行礼,不然,一定呕死。 行完礼起身,沈夫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前来揪沈碧瑶的耳朵。 “死丫头,方才你怎么跟瑄王说话的,还不快向瑄王谢罪?” 沈碧瑶头一偏,手一挡,躲了过去。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谢罪?谢他妹啊? 古璟瑄十分自然地抬手护了下沈碧瑶,淡淡道:“无妨。” 刹那间,众人皆惊。 这瑄王果然对沈三小姐非同一般呐。 再看沈三小姐的神态,竟然还有些不耐烦? 围观众人几乎不敢相信,忙擦亮了眼睛再看。那表情,果然真是不耐烦。不禁感叹道:这沈三小姐还真是胆大,竟然敢对瑄王如此态度。 再看瑄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处处让着,护着沈三小姐。众人不禁想,难道,瑄王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唯有沈夫人,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猜这些,她正诚惶诚恐地向瑄王谢罪:“王爷恕罪,是妾身教导无方,才让小女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不必。” 古璟瑄只随意地说了两个字,连目光也没给一道,转身就去拉沈碧瑶的手。 沈碧瑶一缩手,让开了,又顺势抬了起来,冲站在沈心瑶旁边的沈莲瑶招了招手,道:“四妹妹,我拐杖落山道上了,过来扶我一把。” 沈莲瑶忙上前来,馋着沈碧瑶。 皇上得知古璟瑄与沈碧瑶已经上来了,也从佛塔中走到了外廊上,向他们瞧去。 一见到沈碧瑶,便惊了一下,对李英道:“这沈三姑娘果然貌美,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确是当之无愧。如此美色,难怪连璟瑄也倾心于她。” 李英也被沈碧瑶的美貌给惊呆了,忙附和道:“沈三姑娘如此美貌,与瑄王站在一起,还真是赏心悦目。” 话音刚落,便见古璟瑄与沈碧瑶皆不约而同地朝这塔上望来。 古璟瑄乃是习武之人,有人注视,自然能察觉。而沈碧瑶虽然没什么内力,但却对注视与被注视这种事情十分敏感。毕竟三年在无名师傅名下,学的就是追踪与反追踪,简直算是这方面的行家了。 两人同进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抬头一看,古璟瑄立刻皱起了眉。 “皇兄?” 沈碧瑶站得近,听了个真切,立刻瞪大了眼睛朝塔上的人看。 卧槽,那个长得有点像古璟瑄的大叔,就是当今皇上? 沈莲瑶正搀着沈碧瑶,自然也听到了古璟瑄的话,不禁吓了一跳,小声悄悄地问沈碧瑶:“那塔上的人,是皇上?” 沈碧瑶小声回道:“我也是第一回见,看古璟瑄的反应,可能真是皇上本人。” “那,那我们是不是要上前行大礼?”沈莲瑶一时懵了,脑海里完全一片空白。 这可是皇上啊!一国之君!要怎么办?万一失礼了,会不会被拖下去砍头? 比起沈莲瑶的慌乱,沈碧瑶倒是沉着得多。 她拍了拍沈莲瑶的手,小声安慰她道:“淡定。你看皇上一身便服,显然是不想表明身份,来微服私访呢。既然他不说他是皇上,我们就跟着装傻,当不知道好了。”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皇上要装傻,你敢表现得比皇上还聪明,那才是真找死。”沈碧瑶道。 沈莲瑶听了觉得有理,便点点头,随后,又忽然惊觉道:“三姐,你,你怎么能说皇上装傻呢?” 沈碧瑶白眼一翻:“我实话实说嘛。” 她话一说完,皇上身边一个寻常装扮的侍卫走上前去,对皇上耳语了一翻,把沈碧瑶与沈莲瑶的对话,全都说与了皇上听。 皇上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对李英道:“这沈三姑娘果然有意思。” 沈碧瑶见到那侍卫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就开始看着她笑。再看那个侍卫,只见那个侍卫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几乎连眼也不眨,顿时惊觉地骂了一声:“卧槽,大意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姻缘树 话一出口,那侍卫立刻两眼微瞪,似是有些惊讶。 沈碧瑶何等眼神,暗器能用飞刀扎苍蝇,这等微表情,自然也被她的目光捕捉到了。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了?”沈莲瑶转过头去问道。 沈碧瑶眼睛盯着那个侍卫,用手挡着唇,附到沈莲瑶耳边小声道:“皇上身边的那个侍卫好像懂唇语,我们方才说的那些话,十有**被皇上听去了。” “什么?”沈莲瑶立刻一脸惊惧地超皇上那边看去。 沈碧瑶忙道:“别看,你一看他就知道我们知道他知道了。” 沈莲瑶又匆匆地收回目光,有些惊慌失措地道:“那,那我们怎么办啊?皇上不会要杀我们的头吧?” 沈碧瑶又朝皇上那边瞥了一眼,道:“皇上在笑,应该不会。” 古璟瑄就站在她俩旁边,把她们的话听了个真切,此时便转过身来小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沈莲瑶连忙一脸感激地道谢:“谢瑄王爷。” 而沈碧瑶则是翻了个白眼。 皇上的弟弟了不起啊?哼! “走吧。”古璟瑄拉起沈碧瑶的手便要走。 沈碧瑶一甩,皱眉张口就问:“去哪?” 古璟瑄道:“姻缘树。” “姻缘树?”沈碧瑶不明所以地看向沈莲瑶:“四妹妹,解释一下。” 沈莲瑶微微有些诧异地道:“三姐姐,你竟然连姻缘树也不知道?这可是法缘寺最有名的地方啊。” 察觉到周围围观的人也有不少觉得诧异的,沈碧瑶顿时觉得尴尬起来,小声道:“所以叫你解释一下嘛。” 古璟瑄此时已经迈步向姻缘树那边走了,走之前示意沈莲瑶跟上。沈莲瑶便馋着沈碧瑶慢慢地跟上去。 沈莲瑶边走边解释道:“姻缘树据说是法缘寺第一任住持种下的,据说距今已经上百年了。传说,了缘住持当初是因为心爱之人嫁作他人妇,便决心遁入空门,今生了缘。可是却又想与心爱之人来生续缘,便在皈依当天,在后院种下了一棵合欢树,日日在树前诵经理佛,希望来生再续前缘。最后,了缘住持亦是在合欢树下坐化。后来,这个故事传了出来,京城的未婚男女,便来合欢树下寻找今生之缘,渐渐的,这棵合欢树就变成了现在的姻缘树了。” 沈碧瑶听了这个故事,想了想,道:“既然决定了缘,却又想来生再续前缘。俗话说,不想往生极乐的和尚不是好住持,我看这个了缘住持根本就是六根未尽,情丝难断嘛。” “这……可是……”沈莲瑶一时语塞。想反驳,却又知从何说起。 不料,沈碧瑶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人生在世,谁能没有个执念。七情六欲方为人,没有感情的那是活死人。但是,缘分这种东西,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若不是你的,求也是求不来的。”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沈莲瑶不用气地反驳道:“常言道,心诚则灵,情感动天。只要诚心祈求,总能有所回应。” 沈碧瑶轻哼一声道:“可常言也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啊。都是常言,难道你信的就是对,不信的就是错了?四妹妹,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太天真了。” 沈莲瑶赌气地把头别到一边,道:“三姐就好笑话人,我不同你说了。” 沈碧瑶道:“这怎么是笑话呢?我这是在点醒你,童话里都是骗人的。话本里还说,穷书生都会遇上狐仙呢,然后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要人有人,可最后呢?穷书生还不是穷书生?现实是现实,幻想是幻想。你可要认清才行。” 沈莲瑶还是不信,赌气不再与她说话。 沈碧瑶也不再多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慢慢地走着。 古璟瑄听到沈碧瑶方才说的这些话,心中有些复杂。沈碧瑶说得看似有理,但却不免有些太过悲观。人若没有个念想,没个期盼,那还有何意义。 就如同现在的他,他的期盼是娶沈碧瑶为妻,与她白头到老。可从方才那番话看来,沈碧瑶似乎不是不信他,而是不信这世间情。 这……该如何是好? 古璟瑄开始觉得有些头大。 沈夫人带着沈心瑶,也一路跟着往姻缘树的方向走去,心中愈加忐忑不安。 瑄王要带沈碧瑶去姻缘树,难道是要与她结下今生之约?若真是如此,那瑄王岂不是真心喜欢上沈碧瑶那丫头了? 如此一想,沈夫人不禁眼前发黑,胸口发闷,脸色惨白,几欲昏过去。 沈心瑶见她脸色不对,忙上前扶着,小声询问道:“娘,您怎么了?” 沈夫人一手抚着自己的心口,小声贴着沈心瑶道:“看瑄王对三丫头这般态度,为娘心里慌得厉害。” 沈心瑶也是紧皱起眉头,低下头来。 沈夫人心里慌得厉害,她心中又如何不慌?若是瑄王当真对沈碧瑶对了真情,那到时候沈府之中,可就是沈碧瑶身份最高了,凡事都由她说了算,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堂堂一个嫡女,竟然让庶女踩到自己的头上,说出去都是个笑话。一想到以后自己得对沈碧瑶毕恭毕敬的,沈心瑶心里就又气又恨。 不过一个姨娘生的丫头,最多也只是脸长得好看些,凭什么就爬到她头上去了? 除了沈夫人与沈心瑶跟着瑄王走着,其他人也大都跟着,都想去看这个热闹。其中,最有兴致的,莫过于赵延平他们那一群人了。 赵延平看了一路,心中早就有了各种猜想,与周围之人交换了个神色,得知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看法。想与他们交流下意见,可是又怕瑄王耳力太好,给听了过去,于是,一个个都不敢开口,把所有的猜想都憋在心里。 这群人跟着赵小侯爷厮混惯了,一个个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八卦男,这会儿惊天的话题在这儿,不让他们说,一个个都快憋出内伤来了。可是不跟着看又不行,所以,只得继续憋着。 皇上见古璟瑄带着沈碧瑶往姻缘树方向走去,也冲李英招了下手,道:“过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姻缘树下。姻缘树据说长了几百年之久,此时已经巨大无比。光是树干就有数人合抱粗。高耸入云,枝叶繁茂若云盖,十分壮观。 此时正值合欢树挂果的时节,豆荚状的果实密密地挂在枝头叶上,让人感觉生机勃勃。 沈碧瑶站在树下,仰起头来看着这透着沧桑却又充满着生命力的大树,一时间感动万分。 这简直是大自然的奇迹!难怪大家会把这棵树奉若神明,把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如此长久的生命,与生生不息的成长,本身就是一种震撼。 望着这宛若巨大伞盖的大树,沈碧瑶不禁忘情地感叹道:“这要是春天开满了花,那该多美啊!” 沈莲瑶笑着接道:“确实美不胜收。每年春天合欢树花开的季节,都是法缘寺香火最旺的时候。只是,未到出阁年纪的姑娘,可是不让来的。” 沈碧瑶不禁道:“是啊,好可惜,明年若能见着花开便好了。” 这时,人群中出现在一阵骚动。沈碧瑶与古璟瑄同时看了过去,立刻愣了。 沈碧瑶转头就朝古璟瑄瞪了过去,古璟瑄朝她轻一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皇上怎么过来了?他这样的身份,凑到人群中一起围观,真的呆胶布? 沈碧瑶此时满脑袋都是疑问,可偏偏古璟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沈莲瑶,已经紧张得手都在发抖了,抓着沈碧瑶的胳膊,不自觉地想往她身后躲。 沈夫人和沈心瑶从来没见过皇上,见此人排场颇大的朝这边走来,心中忍不住猜测起其身份来。 但人群中亦有见过皇上的人,比如说,赵小侯爷。 一见到皇上龙颜,赵小侯爷便立刻跪了下去,朗声道:“参见皇上。” 紧接着,他身边一群人,也紧随着他跪下去向皇上行礼。顿时,赵延平身后一圈都矮了一截,露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认识皇上的人不多,可是认识赵小侯爷的人很多啊。赵延平这一跪,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哗哗地跪下。一时间,合欢树下,遍地是后脑勺。 现在还站着的,除了皇上身边的那一群侍卫和待从,就只有古璟瑄和他身边的沈碧瑶沈莲瑶两姐妹了。 鹤立鸡群的赶脚如此之明显,让沈碧瑶不禁心中暗骂“卧槽”。 这样的情况,想不跪都不行了。 就在沈碧瑶纠结的这几秒钟,古璟瑄已经躬身向皇上行了个礼。沈碧瑶这时也只得慢吞吞地往下跪,口中道:“参见皇上。” 见沈碧瑶跪了,吓呆了的沈莲瑶这才想起来要行礼,也赶忙跟着跪下。 自打沈碧瑶双膝着地开始,古璟瑄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可皇上迟迟不叫起,古璟瑄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沈碧瑶腿上伤还没好,长跪下去,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心下担心,便不禁朝皇上看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情缘系统 皇上走近前几步,走到沈碧瑶跟着,笑着弯下身,小声道:“朕不装傻了,沈三姑娘又待如何?” 沈碧瑶低着头,干笑着道:“自然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轻笑一声,直起身来,道了声:“平身。” 古璟瑄立刻弯腰把沈碧瑶扶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 沈碧瑶见皇上并未真的生气,也在心底松了口气。特么的,虽然知道皇上也是人,但再怎么样也是人上人啊,自带气场的大小,完全来源于权力带来的底气啊。果然要亲眼见识过了,才知道有多惊悚。 皇上到了,其他人自然也不那么自在了,一时间,全场静得只有呼吸声。 古璟瑄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突然到来,但皇上既然来了,他便想探探皇上当初对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于是便道:“皇兄,臣弟欲与沈碧瑶缔结姻缘之约,既然皇兄也在,不如给臣弟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沈夫人更是吓面无血色,差点晕了过去。 皇上见证姻缘之约,这与赐婚何异?只不过少了一道黄卷圣旨罢了。若皇上真的点了这个头,那沈碧瑶哪怕只在瑄王府做个妾,也无人敢踩在她头上了,哪怕是正妃,也不能明着欺压她。 沈心瑶也是恨得咬牙。李将军深得皇上器重,她也从没奢望过皇上赐婚。虽然她嫁过去之后是正房,有朝廷封的诰命,可是若沈碧瑶有皇上的赐婚,哪怕没有诰命,也能压她一头。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而赵延平则是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小王爷是不鸣则已,一鸣就惊天动地啊。这一路下来,还没把大家吓够,这又把皇上给搬出来了。 皇上向来宠爱瑄王,此事在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下,堂堂瑄王,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竟然要与一四品侍郎的庶女缔结姻缘契约,而且这庶女还是曾逃婚在外三年,恶名在外的姑娘。 此时瑄王请皇上作见证,皇上会同意吗?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把心悬了起来,就等皇上开金口。 只见皇上笑道:“也好,正好让朕也见识见识这民间的姻缘之约。”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大家虽然都知道皇上宠爱瑄王,可今儿个才算真正见识到,这宠爱是到了何种地步。 而沈夫人,两眼一翻,差点就背过气去。还好琴儿及时扶住了她,拍着胸口给她顺气,才让她慢慢地缓了过来。 沈心瑶气得帕子都快扯烂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沈碧瑶,恨不得在她身上瞪出个洞来。 沈碧瑶此时还不知道姻缘之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反正她也不信这个,也不觉得缔结个什么契约,就真的能怎么样。 感情是由自身的主观意识控制的,怎么会因为一个客观形式就轻易改变?不相爱的人就算逼着领了证也只是貌合神离,真正想信结个了契约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人,才是天真。 不过,她依旧很生气。 古璟瑄这丫的凭什么自作主张?她有说了要跟他结这个什么契约了吗?他问过她的意见了吗?她点头了吗?同意了吗?问都不问一句就让皇上做见证,这不是摆明了拿身份逼她就犯吗? 沈碧瑶只感觉十分窝火。这家伙还能再目中无人点吗?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可恶?都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才让她一进眼瞎。一定是! 见皇上应允了,古璟瑄露出了一个笑容,再次亮瞎了众人的双眼。 瑄王竟然笑了?他笑了?为了沈三姑娘? 瑄王爷惊鸿一笑为美人。这个沈三姑娘当真了不得啊! 古璟瑄兴冲冲地拉着沈碧瑶到了庙祝那里,道:“我要契约。” 庙祝在这庙里卖了这么多年的姻缘契约,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一时间吓得有些呆愣,连回话也不如往常利落。 “这,这契约有两种,一种是今生之约,一种是来生之约。不知王爷要哪一种?” 古璟瑄毫不犹豫地道:“都要。”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只有沈碧瑶,瞪他瞪得十分鄙夷。 还特么来生?来生老娘都不想见到你! 庙祝愣了愣,老半天才把两张契约拿了出来。 通常,来结约的若是一对恋人,便会结今生之约。若只是一人单相思,便结的是来生之约。这今生来生都要的,还是第一次见着。 问要哪种,不过也只是一时口快,习惯使然。不曾想,瑄王爷竟然定了今生还想定来生。这瑄王对沈三姑娘,当真如此用心?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皇上,亦是如此想法。只有沈碧瑶,觉得这种行为幼稚,很幼稚! 古璟瑄拿起案上放着的朱笔,在两张契约上都郑重地写上了自己的姓名与生辰。然后,把笔递给了沈碧瑶。 沈碧瑶没接,反而看着这两张契约道:“这姻缘之约,是要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才会去结的吧?” 古璟瑄温柔一笑,道:“自然。” 沈碧瑶抬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没理由跟你结这契约啊,我又不喜欢你。” 瞬间,众人的下巴掉了一地。就连皇上也瞬间变了脸色。 沈三小姐,竟然说她不喜欢瑄王?她竟然敢说这种话?不对,她竟然不喜欢瑄王?不管侧重点在哪一点上,都足矣让大家大惊失色。 古璟瑄见她又说出这种话,不禁有些无奈。他轻了叹一声,道:“可我们明明……” 刚一开口,沈碧瑶就猛地揪住了他的领子,一脸凶神恶煞地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就死定了!” 围观的众人刚捡起来的下巴,立刻又掉了下去。 沈三小姐竟然敢抓着瑄王的领子……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古璟瑄无奈又带着几分宠溺地把她的手拿下来,再一次把笔递了过去,柔声道:“好,我不说,你先把契约签了。” “不,签!”沈碧瑶头一扭,嘴一撇,神情甚是不耐。 古璟瑄甚是不解地道:“为何不肯签,你我终究都会在一起。” “开玩笑,你凭什么认定我就非要跟你在一起?你哪来的自信我一定会喜欢上你的?”沈碧瑶瞪着眼睛看他,一脸不服。 古璟瑄神情坚定,语气笃定道:“你一定会!” “我说,绝,对,不,会!”沈碧瑶也是一字一顿,说得十分肯定。 古璟瑄此时也颇有些恼怒,道:“既然你如此肯定,为何不敢签?你不敢?” “呵。”沈碧瑶嗤笑一声,道:“有什么不敢的,一张破布而已,签了我就会真的喜欢上你了吗?天真!” 古璟瑄把笔往她手里一塞:“既然你不信,那签了又何妨?你不肯签,便说明你不敢,你怕你会真的喜欢我。” 沈碧瑶怒了。 “靠,签就签,谁怕谁啊?不就一张破布吗?还真当是月老红线了?”说罢,抓起笔就刷刷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虽然力道不行,但字乃花体,连笔飘逸,倒也有几分风骨在里头。 签名,算是沈碧瑶写出来唯一能看的毛笔字了。她字虽烂,但是签名好歹也算是练过,写出来也不至于太难看。 签罢,把笔往桌上重重一搁,道:“签了又怎样?看我会不会喜欢上你?哼!” 古璟瑄见她签了,方才吊起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皆说这姻缘之约灵验,他便信这一回。 古璟瑄拿着签好的契约,笑道:“你定会喜欢我。” 沈碧瑶嗤之以鼻地回了他三个成语:“自作多情,自欺欺人,自以为是!” 围观群众这回是彻底懵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赵小侯爷看两人吵了起来,而且最后竟然签成了约,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是吧?这样也行?” 皇上此时也是看得一头雾水。之前古璟瑄说要求他赐婚之时,他还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甚至还怀疑过是沈碧瑶利用美色迷惑古璟瑄,还为此担心过。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与他所猜所想,大相径庭啊。 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时,庙祝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走上前来,对古璟瑄道:“王爷,此签还需挂到合欢树上,诵经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生效。小人这便为王爷挂上吧。” 古璟瑄却笑道:“我来挂。” 说罢,几步上前,纵起轻功,跃上树间,把这两张签挂到了最显眼处。 沈碧瑶的神情依旧是万分不屑。 还七七四十九天,一听就是瞎扯。但凡这种骗人的东西,哪个不是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天的?一点新意都没有。 谁知道,签一挂上去。系统就立刻跟着冒出了提示。 “缔结契约:今生之约 缔结之人:古璟瑄 有诗曰:一约结成契,缘定是今生。两心自相知,白头亦不分。 缔结契约:来生之约 缔结之人:古璟瑄 有诗曰:一约结成契,缘定至来生。黄泉亦携手,碧落见情深。 开启情缘系统 获得成就:初识情缘 情缘值:十 好感度:零 对方好感度:未获得“心有灵犀”成就前,不可窥探。(红字)” 第一百六十四章:恨 怎么可能? 沈碧瑶看完提示之后,便两腿一软,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沈莲瑶此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伸手托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古璟瑄挂完签,回头一看,便见沈碧瑶目光涣散,脸色发白,几欲昏倒。忙纵身回到她身边,把人往怀里一拦,一脸紧张地问道:“碧瑶,你怎么了?” 沈碧瑶完全无法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不过是庙里的一张布条啊,庙祝坐位后面的墙上还挂着“十两一签”的价格牌呢?这必须是骗人的东西啊!为毛系统会认可?为毛? 沈碧瑶回过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扑过去抓着庙祝问:“现在拿下来,这契约还有用吗?” 庙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道:“挂,挂上即生效……挂上七,七七四十九天,则是缘分天定……” “我天定他妹!”沈碧瑶气得大骂一声。 庙祝吓得一个哆嗦,趁着沈碧瑶松了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沈莲花被她给吓坏了,一个劲地拉着她的袖子问:“三姐,三姐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 古璟瑄立刻唤来了林尧,让他来替沈碧瑶看看。 林尧刚要上前把脉,沈碧瑶便挥手让开,无力道:“不必了,我没事。” 沈心瑶见瑄王为她一脸担心的模样,心里都酸成醋了,绞着帕子啐了一口,道:“哼,惺惺作态。” 话音未落,沈夫人就一巴掌朝她额头拍了下去,低声喝道:“死丫头,说什么浑话,要是让人给听见了……” 说着,惊觉地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在注意沈碧瑶与瑄王那边,并未听到沈心瑶方才骂的那一声,这才松了口气。又瞪了沈心瑶一眼,警告她不要再乱说话,这才又向沈碧瑶那边看去。 此时沈碧瑶已经冷静下来了。事已至此,再怎么抓狂也是没用,现在,只能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弥补了。 沈莲瑶还是十分担心,见她不让林尧把脉,但止不住劝道:“三姐,你还是让林公子瞧瞧吧。” 沈碧瑶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不用瞧了。扶我到一边去冷静一下就行了。” 沈莲瑶依眼扶着她往旁边走去。古璟瑄不放心,就跟着过去。 沈莲瑶一边扶着她走,一边问道:“三姐,你方才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 沈碧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我可以去死一死了。” “啊?”沈莲瑶吃了一惊,忙问道:“姐姐何出此言?” 沈碧瑶万分痛苦地懊悔道:“不作死就不会死啊……我真恨不得把我这手给剁了。” 沈莲瑶见沈碧瑶瞪着自己的右手,恨不得把那手吃了似得,忽然笑道:“哦,原来,姐姐是在懊悔方才签契约之事啊。” 沈碧瑶看了她一眼,叹道:“你说对了。” 沈莲瑶朝身后瞥了一眼,道:“既然姐姐不愿意,那何必赌气去签呢?” 一提起这个,沈碧瑶就来火。 “我特么怎么知道,这神棍的东西真的会有效?我以为这绝对是骗人的嘛!” 沈莲瑶听了,吃吃地笑了起来,道:“叫你不信我的话,我早跟你说过,姻缘树很灵的嘛。” 沈碧瑶气道:“它既然这么有灵性,怎么就没看出来,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混蛋?” “三姐,你都与瑄王签了今生与来生之约了,还说这话。”沈莲瑶笑侃道:“从前我还担心姐姐今后如何着落,如今好了,有瑄王疼着你,又有皇上作了见证,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沈碧瑶不屑道:“谁稀罕了?” 说话间,已到了后院的厢房之中。 小院已经清了出来,除了她们几人,便再无闲杂人等。 沈莲瑶扶着沈碧瑶在桌边坐下,便道:“三姐你好好休息,我该去母亲那里了。” 说完,别有深意地朝瑄王那边一瞥,又看了眼沈碧瑶,这才偷笑地带着翠兰匆匆离开。 沈莲瑶一走,福贵也识趣地退下。走的时候想把门给带上,不料,沈碧瑶却忽然惊喝道:“你关门做什么?” 福贵吓了一跳,忙把眼向自家主子瞧去。 古璟瑄一摆手,让福贵退下了。 现下屋里就只有沈碧瑶与古璟瑄两人了。经过了方才的一惊一吓,沈碧瑶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有必要跟古璟瑄正面谈谈了。便对他道:“你坐。” 古璟瑄温柔一笑,道:“不累。” 沈碧瑶一眼瞪过去,道:“你累不累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娘不想仰视你。不坐就出去。” 古璟瑄眉头一皱,随后坐了下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谈一谈。”沈碧瑶道。 古璟瑄转过头来问:“如何谈?” 沈碧瑶道:“心平气和地谈。” 古璟瑄点了点头:“嗯。” 他也想心平气和地与沈碧瑶谈谈。之前无论他说什么,沈碧瑶不是害怕就是生气,让他根本不能同她好好说话。 两人都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对方,也都有一肚子的主观意见想要表达,可当他们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了一起,却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沈碧瑶先忍不住了。她转头问道:“古璟瑄,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再纠缠我了?” 古璟瑄听完皱眉反问:“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对你说的话,句句皆发自真心?” 沈碧瑶无力地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究竟是何意愿?为何一定要拒我于千里之外?还是,你真的有心仪的人了?”古璟瑄一想到沈碧瑶可能已经喜欢上了别人,不禁显得有些急切。 沈碧瑶道:“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话是不是真心,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不可能再喜欢你了,所以,你也别再缠着我不放了。” “为何?”古璟瑄万分不解地问:“既然你并没有心仪之人,我又真心待你,方才,我们还签下了今生与来生之约,除了我,你不能再喜欢别人。” 沈碧瑶头都快爆了。这人怎么脑子这么一根筋呢? 她耐着性子解释道:“古璟瑄,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沈碧瑶,可以为了美色放弃生命,却不会为了任何事情抛弃自己的尊严。而你,对我……做出那种事,就是践踏了我的尊严。这样,你懂了吗?” 沈碧瑶认真的表情,让古璟瑄心下一空,整颗心都像是悬到了空中,半分落不到实处。 “莫非……你是说……你……不原谅我?” 古璟瑄问得万分忐忑,万分小心,万分恐惧。却不料,沈碧瑶听了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带着浅笑道:“没错。你总算明白了。” 古璟瑄只觉得心口一疼,仿佛一颗心从半空中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喉头泛起一阵苦涩。 “为何?”他问:“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会娶你为妻,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任何人看轻你。为何你依旧不能原谅我?” 沈碧瑶总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此刻只觉得轻松了许多。对于古璟瑄的疑问,她回答得很利落。 “原因其实很简单。”沈碧瑶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也并不认为在成亲之前破了身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要死要活的。所以,我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但问题是,若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怕你不愿意娶我,我也不会记恨你,而你,却并没有取得我的同意就……” 后面的话沈碧瑶气得说不出来了。只要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沈碧瑶就随时都会暴躁。 沈碧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接道:“所以,我并不是怨你,也不是怪你,更不是气你。而是,恨你。恨,就是那种,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的那种心情。你懂吗?” 沈碧瑶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刀一般插在了古璟瑄的心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沈碧瑶竟然会恨他,竟然会恨得如此之深。 “今生今世……不再有任何瓜葛……早知你会如此之恨,当初我便是葬身崖底,也绝不会动你分毫。” 所有的懊悔,痛苦,悲伤,深情,都融进了这句话里。古璟瑄心头钝痛不已,一个恨字,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沈碧瑶别过脸去,不忍心看他那张绝美哀伤的脸。 她不得不承认,古璟瑄那张脸,就算是痛苦到泫然欲泣,依旧美得让人心颤。可是,现在如今让他露这种表情的人,正是自己,所以,沈碧瑶不敢看。生怕一看,便花痴了,便心软了,便脑抽了,然后又做出了什么让自己后悔得想自挂东南枝的事情来。 生平最恨美人计,因为对她太特么管用了。简直是直接刺激她的潜意识。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沈碧瑶沉着声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自己原谅你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决心 不知为何,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沈碧瑶的心底,竟然泛出一丝不舍。 作为一个颜控,恨上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帅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古璟瑄心里不好受,难道她不是在自虐吗? 古璟瑄心中一窒,攥紧的双拳,早已指节泛白。 “你当真……如此绝情?” 古璟瑄悲痛欲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碧瑶不禁脑补起他的神情来,差一点就hold不住想回头了。 美人伤心这种虐到极致的表情,是一种无可言喻的美。正因为如此,沈碧瑶的一颗颜控之心,才蠢蠢欲动,几次三番都想要爆发出来。 可是,不行! 这种时刻不是花痴的时候。沈碧瑶只能努力挣扎的压下自己的颜控本性,硬情心肠地背对着他,死活不肯回头。 特么好想看看他现在什么表情啊,可是不能看啊,万一看了心软了肿么办?绝壁会心软的,所以不能看啊。 光脑补就快忍不住心软了,看了真人,那怎么可hold往? “你若当真如此恨我,为何当初不一箭杀了我?” “你当我傻啊?”沈碧瑶道:“你是什么身份?瑄王啊。我要是杀了你,那绝对会死得比你更惨。” 古璟瑄听了此话,沉默了一阵,忽然说道:“即是如此,便由我来替你动手。只求你来生,不要再恨我了。” 话一说完,古璟瑄便闭了眼,凝力于掌中,决心自绝。 今生之约若是无法实现,至少,他们还有来生之约。 若此生注定现沈碧瑶再无瓜葛,不若早早地去那黄泉之地,等来生再见。 就在古璟瑄一掌快要劈到自己头上之时,忽然听到沈碧瑶大喝一声“慢着。” 与此同时,在他耳边响起的还有木凳倒地之声。 瞬间,一阵无可言喻的欣喜从古璟瑄的心中升腾而起。这一声,恍若刺破漫天乌云的一道日光,把古璟瑄整个人,整颗心,都从那绝望之地拉了回来。 “碧瑶,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死。” 古璟瑄欣喜且感动,双眸中带着希望与光彩,整个人显现出了从未有过的鲜活姿态,仿佛这屋中的一切,都感染上了他的这份激动与欢欣。 那一刹,沈碧瑶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顿时,脸上一红。整个人都被萌到了。 卧槽,这招太大了,接不住了。 一瞬间,沈碧瑶仿佛听到了自己血槽放空的声音。 古璟瑄也跟着站起身来,激动地拉起沈碧瑶的手,眸光闪烁,温情款款地道:“碧瑶,你舍不得,你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 手一被抓,沈碧瑶立刻一脸涨红地从自己的世界里回到了现实中。她猛地把古璟瑄的手一甩,恼羞成怒地冲他吼道:“谁,谁特么舍不得你了?老娘只是舍不得你那张脸!谁稀罕管你的死活?” 只不过,现在无论她再怎么争辩,古璟瑄也不会再信她的话了。 古璟瑄现在确定了沈碧瑶心里还有他,还会舍不得他,便认定了方才她说的那些此生再无瓜葛的话,都只不过是气话。 于是,看向沈碧瑶的目光,那叫一个温柔似水,那叫一个柔情万千,那叫一个百般爱怜……看得沈碧瑶鸡皮疙瘩都起了几层。 “喂,你少用那种恶心的眼光看我。”沈碧瑶被看得受不了了,便朝他瞪了过去。 古璟瑄非但不恼,反而还笑了,特意把脸朝她这边凑了凑,道:“你既然喜欢我的脸,为何不能喜欢我?你若是喜欢我,我便是你的,我的脸也是你的,这难道不好么?” 我便是你的……我便是你的…… 这句话在沈碧瑶的脑海里回响了好几遍,把她萌得不要不要的。 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一个男神级的大帅哥深情款款地说:我是你的?根本没有好不好?这太特么能激起她的占有欲了!太特么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了!太特么萌了!简直想让他变成q版,直接抱进怀里各种揉啊有木有? 沈碧瑶强压着自己内心的骚动,涨着一张通红的脸,十分僵硬地把脸别到一边去,不敢再看他。 刚才那句话,直戳她的萌点。血槽已空,她现在需要冷静,需要降温。 古璟瑄见她满脸通红,还以为她是在害羞,顿时心下柔情万分。 “碧瑶,待我回来,娶你可好?” “好……”沈碧瑶脑一抽,一个“好”字正要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之时,突然及时惊醒过来,生生地把这个“好”字,转成了:“好你妹!” 在古璟瑄呆滞的表情中,沈碧瑶涨着一张通红的脸,不住地向他咆哮:“谁要嫁你了?谁特么同意嫁你了?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老娘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混蛋?长得帅了不起了吗?老娘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吗?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都不许再出现在我眼前了!滚滚滚……” 古璟瑄直到被沈碧瑶跛着脚硬推出了房门外,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发脾气了呢?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古璟瑄在门外唤了几声,可是沈碧瑶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同他说话了。又等了一阵,古璟瑄这才无奈且疑惑地离开了。 古璟瑄一走,沈碧瑶一直绷着的神经就立刻松了下来。 顿时,懊恼得她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竟然会在这种严肃地谈判时刻被萌到,太没用了! 不过,一想起方才古璟瑄方才的表情,和方才说的那句话,沈碧瑶顿时又开始脸红心跳起来。 果然还是太特么萌了。 都怪古璟瑄那个混蛋平时都只板着一张脸散发着高冷气场,突然卖个萌,竟然让她完全无法招架,杀伤力简直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天呐,原来他深情的样子竟然这么美,这么诱人,不知道他害羞的样子会是怎么样? 沈碧瑶不禁又忍不住脑洞大开,开始yy起来。越yy,内心的好奇就止不住越泛滥。 肿么办,突然好想调&戏他了?好想坏坏地挑着他的下巴,对他说:“给爷笑一个。” 卧槽!受不了了,连脑补都萌到不行。快点来个谁把她扇醒啊! 冷静过之后,沈碧瑶忽然反应过来。这回,她竟然不怕古璟瑄了。非但不怕,反而还觉得他萌? 难道,心理阴影消失了? 沈碧瑶眨巴眨巴着眼,试探着回忆了一下崖下那一晚,结果,刚一触碰那段记忆,就立刻恐惧不已,连脸色都开始泛白了。 果然还是不行…… 可是,刚才为什么就会觉得他萌呢? 沈碧瑶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来来回回地想了几遍,恍然惊觉。 方才的谈话,一直是由她主导,古璟瑄从头到尾都只是被动地接受与倾听,就连仅仅有的几个提问,也被她无情的秒杀了。 换句话说,刚才是她气场全开,把古璟瑄的士气完全打压了下去,还让他伤心难过,甚至还露出了那种萌到不行的表情。间接地控制了他的情绪。 是因为方才的一切情况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她才不害怕的吗? 而那天晚上,她也正是因为自己在对那种被强迫的情况下完全无法反抗才那样绝望和害怕的。 也就是说,只要她处在攻的地位的时候,就不会害怕,还会觉得古璟瑄很萌。而当她处受的地位的时候,就会觉得他很恐怖? 这么说来,那她的属性,不就是一个抖s?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沈碧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开玩笑,她怎么可能那么bt?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于那种无法反抗的情况,却实会感到十分恐惧,并且非常容易造成心理阴影。或许,这就是她在现代古代两都倾心尽力地要当一个女强人的原因吧。 这一边,沈碧瑶正十分认真地给自己做着属性判断与自我分析。而另一边,被吼得一头雾水,半点摸不着头脑的古璟瑄,亦是在寻求解惑。 “为何方才我还与她好好说话,忽然她就翻脸了?” “这个……”被硬拖到僻静处的赵延平,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回答这完全没头没脑的问题:“其实……要看她到底翻脸到何种地步了,若只是小怒一下,说不定只是害羞了。” 古璟瑄道:“她将我赶了出来,不理我。” 赵延平眼睛一亮,忙问道:“赶出来?从哪里赶出来?” 古璟瑄瞥了他一眼,道:“自然是房中。” “哦……”赵延平听到正听正常情况,不禁有些失落。他乍一听,还以为两人已经**了呢。 古璟瑄追问道:“你可知她到底是何意?” “这,这个……”赵延平又开始结巴了。 古璟瑄沉思半晌,又问:“为何她说喜欢我的脸,却又不肯喜欢我?” “啊?这……是个什么意思?”赵延平完全听不明白了。 古璟瑄就这么看着他,道:“本王正是在问你。” “这,这……我……我……小王爷,求求您放过我吧?这沈三姑娘的心思,哪里是常人能猜得到的啊?”赵延平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最后只得一脸哀求地告饶。 第一百六十六章:质问 古璟瑄听他这么一说,便不禁想起了之前他说的那些送礼的方法,完全没有作用。不禁点点头道:“你之前的确没能猜中她的心思。” 赵延平听了,不禁舒了口气,道:“这沈三姑娘哪里是寻常的姑娘,寻常姑娘的心思好猜,可这沈三姑娘却与常人不同啊。” 这话既为自己解了围,又明着暗着赞了沈三小姐超凡脱俗。如此精妙的拍马屁,赵延平都不禁要在心里夸赞自己一番了。 谁知,古璟瑄却完全没有顾及这话中的几层意思,反而问道:“那寻常姑娘,可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呃……”赵小侯爷又结巴了。最后只得哭道:“小王爷啊,我也是个男人啊,怎么会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然,我把我妹妹找来给你吧?你问她,她一定知道。” 古璟瑄眉一挑:“令妹也算是寻常女人?” 赵延平这下真的就只剩下痛哭了。 这一日的重阳节,过得可谓是轰轰烈烈。原本是登高思亲的节日,这一次可就全变成了八卦日了。 虽然皇上在露面之后就立刻回宫了。可是大家依旧把此事大肆渲染,说得绘声绘色。一人传一人,把皇上的相貌传得分外夸张,简直天上有,地下无,什么丰神俊朗,绝世无双之类的话,不要钱似的砸。 当然,大家谈论得最多的,自然还是瑄王爷和那位传说中的沈三小姐了。 这沈三小姐,三年前逃婚,在京城里闹得轰轰烈烈的。这三年后回来,又与据说从不近女色的瑄王签下了今生来生之约。这三年之间,逃婚在外的沈三小姐,到底是如何认识瑄王,又如何与瑄王暗生情愫,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猜测不透啊。 男人们虽然觉得名花有主实在可惜,可到底这个主是瑄王,也就没什么不服气的了。不过,女人们可就不这么想了。 “哥,哥你在哪儿?” 赵延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正在与瑄王说话的赵延平脸色一变,惊慌地道:“糟,一定是我妹妹带着那群手帕交来质问我了。小王爷,你可把我害惨了。” 古璟瑄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冷冷道:“与我何干?” 声音越来越近,赵延平已经开始四处找地方躲藏了。可是,这个地方本就偏僻,周围精致虽然清雅,却并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赵延欣此进已经走近,并且一眼就看到了慌慌张张想跑的自家老哥。 “哥,你别躲,我看到你了。”话音未落,赵延欣就已经带着一群姑娘气势汹汹地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才走了几步,忽然就看到站在附近的瑄王,立刻就停在了在地,条件反射地理了理衣服,又收了方才凶神恶煞的表情,换上大家闺秀的浅笑,羞涩地与古璟瑄打招呼。 “王爷,没想到您也在啊。” 赵延平显然对自家妹妹十分了解,对于这种急速变脸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了。 此时逃脱已是不可能,赵延平干脆走到古璟瑄的旁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正是,为兄与瑄王,正有要事相商,你有什么事,待回去再说吧。” 赵延欣看看自家老哥,又看看古璟瑄,一时有些为难。她现在心里急着想知道瑄王与那个沈三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不想耽误瑄王的事,给他留下下坏印象。 古璟瑄此时问完了话,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赵家兄妹的事情,他才不想掺和。于是便道:“可已商议完了,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赵延欣一听,立刻笑得甜甜地问自家老哥道:“哥,妹妹有事要问你。” 赵延平一脸委屈地看着古璟瑄,半晌,憋出了四个字:“过,河,拆,桥!” 随后,一脸悲愤地朝那群姑娘走去。 待离开了瑄王,姑娘们便把赵延平团团围住,赵延欣更是直接逼问:“哥,说,瑄王和那个沈碧瑶,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延平白眼一翻,道:“今生来生之约都签下了,你说还能是什么关系?” 赵延欣怒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为何瑄王要与那个沈碧瑶签这约?他不是向来对女人不爱理睬的吗?” 赵延平听了这话笑道:“这世上哪有男人不爱女人的?你怎知瑄王以前对女子不感兴趣,不是因为还没遇着让他心心念念的沈三姑娘?” “我呸!”赵延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沈碧瑶那个狐狸猸子不过是脸长得好些罢了,要才无才,要身份无身份,瑄王怎么会喜欢上她?定是她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瑄王。” “对!一定是那个沈碧瑶使了什么手段。”其他的姑娘也立刻跟着附和。 赵延平无奈地道:“这要知道有没有被迷惑,你们得去堵瑄王才对。被迷惑的人又不是我,我哪知道这其中隐情啊?” 赵延欣哼了一声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瑄王对谁都不亲近,唯独与你关系好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你肯定知道。” 赵延平不禁高呼一声:“我冤枉啊。瑄王就算与我关系比旁人好上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至于把心上人的事情也跟我说吧?” “心上人?”赵延欣不禁瞪大了双眼:“你说沈碧瑶是瑄王的心上人?你还知道些什么?快说。” 赵延平被逼得直跳脚:“我说我的妹妹啊,你哥哥我又不是瑄王肚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的事?你要想知道,自己问瑄王去。” “哥!我如果能自己去问瑄王,还用得着问你吗?你说,那个沈碧瑶怎么会成了瑄王的心上人了?她不是逃婚出去三年,才回来吗?”赵延欣继续步步逼问。 “我怎么知道?你也说了,沈三姑娘都逃婚在外三年了。这三年里,你哥哥我一步也没离开京城,怎么可能知道?”赵延平道。 “那你知道些什么?”赵延欣问。 “我只知道这回瑄王回来之后,便有了心上人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的心上人就是沈三小姐。” 赵延平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赵延欣见最后实在是逼问不出什么来了,这才放他离开。 赵延欣带着一群姑娘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一群人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加气愤不已。 冯尚书家未出阁的二小姐也是瑄王的爱慕者之一,这次自然也是气得不轻。若是瑄王喜欢的是比她身份要高的赵延欣那也就罢了,可偏偏他看上的是一个四品侍郎庶出的女儿,这怎么能让一众高贵嫡出的大家小姐们内心平衡? 特别是赵延欣!她心系瑄王多年,并且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心思。虽然早有传言说,太后早就属意让安平郡主当瑄王妃,可是瑄王还有侧妃不是?她的身份,当个瑄王侧妃自然配得上。她的这些个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回瑄王竟然与一个四品侍郎庶出的女儿签了今生来生之约。这简直让她把所有的脸都丢尽了。 “不行,我不服气,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赵延欣越想越不甘心,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瑄王那里不能去问,不是还有个沈碧瑶吗?那就去问她。 其他的姑娘们显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赵延欣一转道,她们也就立刻二话不说地积极跟上。 沈碧瑶在哪里,一点也不难找。她现在可是话题人物,更何况,当初沈莲瑶把她扶去后院厢房的时候,大家都看着,要找起来,也很容易。 赵延平原本在自家妹妹离开之后,便去找那群朋友的。可是想了想之后,又转道回了瑄王那里。走回去一看,瑄王果然还在。 赵延平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开口道:“我妹妹方才找我问了你和沈三姑娘的事。” 古璟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延平朝他一笑,道:“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古璟瑄又淡淡地把目光收了回去。 赵延平又道:“不过,以我对我妹妹性子的了解,她从我这里没问到,一定不会甘心。很可能,这会儿已经去找沈三姑娘了……” 话音未落,古璟瑄就猛地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飞身而去,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赵延平站在原地,望着古璟瑄离开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 “又是过河拆桥……” 当古璟瑄赶到沈碧瑶休息的那间房间时,赵延欣一行人已经到了,此时正在房中逼问沈碧瑶呢。 “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瑄王?”冯二小姐上前一步,指着沈碧瑶的鼻子厉声质问道。 “我?迷惑他?呵……”沈碧瑶差点笑了出来。 她迷惑古璟瑄?开什么玩笑?她有那么作死吗? 赵延欣见她这样目中无人,怒道:“若不是你迷惑瑄王,瑄王又怎会喜欢你这种身份低贱,胸无点墨的女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决心离开 听到门外的风声,沈碧瑶朝外面一努嘴,道:“你们自己问他吧。” 赵延欣将信将疑地转头一看,正见古璟瑄从门外走进来。 “王,王爷……”来兴师问罪的姑娘们瞬间没有士气,纷纷躬下身来朝古璟瑄行礼,只有沈碧瑶仍然端坐在床边,无动于衷。 古璟瑄对满屋子的姑娘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沈碧瑶身边,关切地问:“碧瑶,你没事吧?她们可有为难于你?”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说:“她们哪能为难得了我啊?” 古璟瑄见她没事,也就放下心来,这才转头问赵延欣:“来这里作甚?” 赵延欣低头着,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最后还是沈碧瑶看不下去了,道:“她们来问我是怎么勾&引你的。” 古璟瑄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 赵延欣一见,立刻吓得后退一步。其他的几位姑娘更是不敢开口,一个个地都往后缩。 古璟瑄高冷霸气的气场一开,沈碧瑶也开始觉得不自在了。每次只要古璟瑄气势一露,她就止不住有些害怕起来。 那晚给她的阴影,还是有些深,让她根本无法释怀。 沈碧瑶颇有些不自在地把头别到一边去,对古璟瑄道:“既然你在,就跟她们出去把话说清楚吧,要是三天两头就有你的女粉丝过来这样质问我,我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招待她们?” 古璟瑄听她话音不对,还以为她误会了,忙转头解释道:“碧瑶,我与她们并无干系。” 沈碧瑶道:“粉丝嘛,我懂。你还是去解释一下吧,不然烦的人是我。你最好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掉,不要再连累我了。” 一旁的赵延欣听得气愤不已,不禁怒道:“沈碧瑶,你怎么能这么跟瑄王说话?怎么就叫连累你了?” 沈碧瑶道:“难道你们不是因为他才来找我的吗?这不是连累是什么?还有,我对他向来这个态度,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你……你不过只是一个四口侍郎的庶女,你凭什么对我这样说话?”赵延欣气得破口大骂。 沈碧瑶好整以暇地从容答道“因为我是沈碧瑶啊。” 冯二小姐也忍不住上前来骂道:“你别以为仗着有瑄王给你撑腰,你就能怎么样了。别忘了,你现在可还不是瑄王妃,只是一个地位低贱身份卑微的庶女。” 沈碧瑶冷哼一声,恶狠狠地道:“老娘非但不用靠古璟瑄,而且就算是断了一条腿,也照样放倒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上来试试。” 沈碧瑶到底也是杀过人的人,虽说没有像古璟瑄他们那样能随时放出杀气,但是认真起来,气势也是十全逼人的。 赵延欣她们这些从小在深闺中娇生惯养的女儿家们,哪里见过这等气势?眼前在床边端坐不动的沈碧瑶,此刻在她们的眼里,就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一般。仿佛只要她们稍有动作,就会立刻扑上来,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撕碎。 这群大家小姐们自然不知道,这便是江湖人口中的杀意。她们只觉得,这个沈三小姐十分可怕,十分凶狠。 吓了她们一吓之后,沈碧瑶便收了杀意,道:“如果没什么问题了,各位就请回吧。” 赵延欣等人面面相觑,然后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古璟瑄还欲开口说什么,沈碧瑶就一眼瞪过去:“你也走,我想一个人呆着。”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你好生歇着,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古璟瑄一走,沈碧瑶就无力地往床上一倒,一阵无语。 坑爹的,她当时怎么没想起来,古璟瑄这混蛋还有一票女粉丝啊。照这种情况看来,她很有可能已经晋升成了京城女人的公敌了。 看来,以后要少出门了,不然……麻烦啊。 又在房中歇了一阵,沈莲瑶便带着翠兰匆匆来了。 “三姐,我来晚了。从前的那些姐妹们一直缠着我,我脱不开身来寻你。”沈莲瑶刚踏进房里,便急急地解释。 “没事。”沈碧瑶道:“母亲有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吗?” 沈莲瑶点点头道:“吃了午饭便回。” “啊?还要吃饭啊?”沈碧瑶顿时脸就垮了下来。 沈莲瑶道:“母亲被那些夫人太太们拖着,百般挽留,推脱不了,便答应留下来,一起用了斋饭再走。” “呵。”沈碧瑶不禁嘴角直抽:“这么快就有人见风使舵了,看来这瑄王的影响力确实有够大的。” 沈碧瑶心里开始响起了警钟。 这才签了个什么契约,什么都还没影呢,大家就开始各使各的手段了。这要是她真跟瑄王纠缠不清,那还不得有大把的京城妹子对她恨之和骨头?若是她以后跟那个混蛋闹掰了,以后成仇人了,那这些想要巴结瑄王的势利眼还不都得把她当作打压的对像,让她不得安生? 卧靠,这个低buff的范围太大了。看来,只有离开京城才能避开。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琴儿来把她们都请去了饭堂里。 法缘寺的素斋在京城里颇有名气,寻常便有不少香客为了素斋而来,而重阳这一日,更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订得到位子,其他人连吃都吃不上。 而这个其他人,自然也包括沈家人。 四品的侍郎,在朝廷之上一抓一大把,哪有资格跟当朝的大员与皇亲贵戚们一同坐在饭堂里用饭? 再说了,要招待这些贵人们就够寺里的和尚们忙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功夫来招呼她们? 是以,沈夫人一早就打算午饭前便回去。只是,忽然沈碧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瑄王签下了今生来生之约,一时间,大家都以为沈碧瑶必定会飞上枝头变凤凰,都想与她拉近关系,这才有了被硬留下来吃午饭的事。 沈家人的这一席,是临时挪出来的。好在这法缘寺的饭堂够大,多了这一家子人,也没有显得太过拥挤。 沈碧瑶被沈莲瑶搀扶着出现在饭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被这么多人一同注视着,沈碧瑶的表情立刻就僵了。心下更是觉得自己离开京城,才是明确的选择。不然再呆在这里,不管她与古璟瑄最后变得怎么样,都被会唾沫星子给淹死。 尚书夫人那一桌,正好离沈家凑出来的一桌不远,见沈碧瑶来了,尚书夫人便笑着凑过去对沈夫人笑道:“你们三姑娘长得可真是标致,难怪连瑄王都喜欢。” 沈夫人笑着回道:“这是三丫头的福气。” 沈碧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扶到了沈夫人旁边坐下。沈莲瑶也跟着坐了。 一张方桌,沈夫人与三姐妹一个占了一向,坐得满满当当。 夫人小姐们吃饭,都是得由丫鬟们伺候的。管你在家里是什么习惯,到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就得把谱给摆起来。 可是,莲瑶和心瑶是带了丫鬟的,但沈碧瑶从前的丫鬟翠柳,早在她逃婚之后,就立刻被沈夫人给发卖出去了。就连她院子里的人,也全都给遣散的遣散,分派的分派,最后一个也没给她剩。 现在,莲瑶心瑶都有人伺候用饭,唯独沈碧瑶没有。沈碧瑶自己是觉得没什么,可是向来好面子的沈夫人却觉得十分不妥。 沈夫人低声道:“琴儿,你去伺候三小姐用饭。” “是。”琴儿应了,便走到沈碧瑶的身侧站着。 人都坐下了,菜却迟迟不上。沈碧瑶不禁抬起头来张望了一下,发现最靠上的那几桌还是空的。顿时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随后,镇远侯夫人带着家眷走进了饭堂,直接落了坐。 赵延平与赵延欣两兄妹就跟在侯夫人身侧,一进饭,赵延平就眼尖地看到了沈碧瑶,立刻冲她友好一笑。 沈碧瑶突然见小侯爷对她笑,愣了半晌,随后想起来,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再仔细一想,方才貌似围观的人里就有他,不过,这种熟悉的感觉,应该不是看才见过才有的。 想了半天,沈碧瑶才忽然想起来,是景园呐。当初这小侯爷似乎还夸过她来着。 顿时,对这个长相还不错,脾气看起来也很好的赵小侯爷好感度立刻飚升,也冲已经落坐的他展颜一笑。 赵延平顿时眼睛一亮,又冲沈碧瑶挥了挥手。 一旁的赵延欣见了,心中有气,便冷嘲热讽道:“哥,你今儿个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和那个沈三姑娘眉来眼去。也不怕瑄王怪罪。” 赵延平忙正色道:“什么眉来眼去,我只是跟沈三姑娘打个招呼,话可不能乱说。” 赵延欣冷哼一声,酸溜溜地道:“那可是未来的瑄王妃,若是瑄王知道你与她这样笑来笑去的,指不定想到哪里去呢?这沈三姑娘见谁都笑得那样勾人,说不定就把你的魂也给勾了去。” 话音刚落,侯夫人便沉下脸来喝道:“欣儿,娘平日里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女儿家的,说什么勾人不勾人的,也不害臊。还有,什么未来的瑄王妃?八字还没一撇呢,休得瞎说。” 第一百六十八章:返家 赵延欣瘪了下嘴,赌气不再说话。 方才侯夫人那番话,不禁让沈碧瑶对她高看一眼。不攀高,不人云亦云,有主见,这侯夫人的行事做派,确实有些气度啊。 相比之下,依旧在碎碎念的尚书夫人就差得远了。 “听说,侯夫人家的世子与瑄王的关系可亲近了。时常见他往瑄王府里跑。这京城里啊,也就他敢跟瑄王亲近了。” 沈碧瑶听了,不屑地撇了下嘴。 不就是想说,侯夫人不用靠讨好她来巴结古璟瑄么?用得着这样明示暗示,拐弯抹角的吗? 饭堂的人几乎已经到齐了,现在就等着目前身份最高的人,也就是瑄王了。 古璟瑄来到饭堂的时候,目不斜视的往给自己留的位子走去。 走到一半之时,突然回头,看向了坐在门边不过处角落里的沈碧瑶。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向,在众目睽睽之定,向沈碧瑶走去。 福贵不知王爷这是何意,只能慌忙地跟了上去。 只见古璟瑄走到了沈碧瑶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王爷站着,其他人怎敢坐着?沈夫人忙站起身来,向瑄王行礼。沈心瑶纵是心不甘情不愿,也站起身来行了礼。沈莲瑶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自然也是礼数周全。只有沈碧瑶一人,端坐不动,像是完全没看到瑄王来了似的。 沈夫人的脸一黑,压低了声音骂道:“三丫头,你还坐着做甚?自小教你的礼数都忘了吗?” 沈碧瑶把手往桌上一撑,作势要起。 古璟瑄忙拦下她,开口道:“你我之间,无需这些。” 沈碧瑶立刻又坐了回去,丝毫没有半分客气。 沈夫人顿时脸都白了。瑄王只说与沈碧瑶之间无需这些俗礼,却让她们母女三人都行了大礼,难道在瑄王的眼里,就只有沈碧瑶,而没有她们这些家人了吗?这三丫头到底还是沈家的人呢?瑄王如此不顾及她这个母亲,不顾及沈家的颜面,想必也没多把三丫头看得多重,最多,也只是看上了她的美色罢了。 这样一想,沈夫人的心中顿时好受了一些。 心中方才舒坦一点,忽然又听得瑄王对福贵说道:“去拿个椅子来,本王要坐这。” 沈夫人的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要知道,这虽然同是吃素斋,可是也分了三六九等,这寺里厨房给瑄王做的那份,自然不可能是从大锅菜里舀出来的。瑄王忽然说要坐在她们这一桌,不禁让沈夫人刚刚才落下了一丝的心,顿时又重新悬得老高。 沈碧瑶此时真的是不耐烦了。她本来就成了全京城的八卦对象了,此时古璟瑄还在众人面前这样死粘过来,不是让她的处境更为难了么?这人存心的吧? 他自己是王爷,没人敢对付他,可她只是一个四品侍郎的庶女啊,谁都可以来骂两句,踩几脚。刚刚才赶走了一堆他的花痴粉,现在他又来这么一出,那以后还有完没完了啊? “你不这么作能死吗?回你自己桌去。”沈碧瑶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 她话刚一出口,赵延平手里的杯子就“吧嗒”一声掉桌上了。 沈夫人更是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忙冲上去把沈碧瑶跩下了凳子,破口骂道:“死丫头,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跟瑄王说话?不要命了是不是?快跪下给王爷道歉……” 说着就压着沈碧瑶要让她跪下。 古璟瑄忙上前去托住沈碧瑶,不让她跪,还责备地瞪着沈夫人道:“她腿上有伤。” 沈夫人立刻收声,一句话也不敢多讲,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瑄王亲自把沈碧瑶扶回了凳子上。 “去搬椅子。”古璟瑄见福贵还愣在那里,又再下了一次命令。 这回福贵一溜烟地就去了。 看方才王爷对沈三小姐的这般态度,这个沈三小姐,一定得好好伺候才行啊。福贵不禁在心里捏了把冷汗。想当初沈三姑娘借王爷的马车逃出京城的时候,王爷还对她不理不睬的,怎么两人隔了整整三年未见,王爷非但没有忘了沈三姑娘,反而还对她这般上心? 这主子的心思,果然是猜不到半分。 椅子搬来了,古璟瑄自然坐到了主位,沈夫人只得挪去与沈心瑶坐一向。 沈碧瑶见他坐下了,赶也赶不走了,便略带着不满地对古璟瑄说:“你这样,我很困扰。” 古璟瑄反问道:“为何?” 沈碧瑶道:“你这么高调地秀,很空易给我招来敌人。” 见古璟瑄有些不明的皱眉,沈碧瑶便朝赵延欣那里一瞥。 古璟瑄一看正气愤不已地瞪着这边的赵延欣,便立刻明白了。他道:“只两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须得一两月才能回。” 他虽然没说得很明确,可是在坐的哪个不是人精,谁都听出来了,瑄王这是想乘还没离京,与沈三姑娘多相处一阵呢。 一时间,在坐和众位夫人们,不禁对沈碧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们虽然已嫁作人妇,都有自己的丈夫,可是谁又得过丈夫这般细心的疼爱,哪怕是从前有的,现在也多半没了。 沈碧瑶却觉得很是无奈。她跟古璟瑄接触了这么久,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性子了。虽然他不是那种不听人劝的人,但是只要进入了自我模式,那就绝对会坚持一个决定,直到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他现在决定了留下来坐在这一桌吃饭,那便是无论她说什么,也赶他不走了。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古璟瑄第一个动筷,而他这第一筷,却是夹了片笋干放到沈碧瑶的碗里。 一桌人顿时脸色又换了几换。 沈莲瑶偷偷看了古璟瑄一眼,小声地凑过去问沈碧瑶:“三姐,你曾与王爷一起用餐过?” “没有。”沈碧瑶立刻回道。可刚一说完,却忽然想起那天被听风揽月楼追的时候,曾经同古璟瑄一起同桌呼过一顿饭,虽然当时只是她在吃,古璟瑄在看。于是,又改口道:“不对,好像吃过一次。” 沈莲瑶笑道:“难怪瑄王爷连你爱吃笋干都知道。” 沈碧瑶有些别扭的说:“也没多爱吃。” 沈莲瑶也夹了一筷子笋干放沈碧瑶的碗里,道:“就算瑄王不太了解,可我却知道三姐姐不仅爱吃笋干,还爱吃酱拌黄瓜,小猪耳朵,还有小脆萝卜。” 说这话的时候,沈莲瑶有意无意地朝瑄王看了一眼,果然见他正认真地听着。 沈碧瑶瞪了她一眼,把碗里的笋干夹进了嘴里,道:“我就爱咬这种咯嘣脆的东西不行吗?” “行,当然行,姐姐爱吃什么都行。”沈莲瑶一边说一边偷笑。 一顿饭,吃得十分诡异。几乎所有的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而是在沈家的饭桌上。 被这么多人盯着,沈碧瑶自然察觉到了。刚开始,她还心里别扭的很,可过了一阵,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不再去理会偷偷注意这边的人,自顾自地放开了吃。 而沈夫人与沈心瑶,则是尴尬地很,又要顾及仪态,又要考虑吃相,再加上与瑄王同桌,心中又紧张得很,只随意吃了点自己面前的菜,便放下了筷子。 一顿饭吃罢,沈夫人便以家中有事为由,匆匆带着三姐妹回去了。 有瑄王在身旁跟着,她再呆下去,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每每见到瑄王对沈碧瑶关怀备至的样子,她便止不住地胆战心惊。这要是沈碧瑶真得了瑄王的心,以瑄王那目中无人的性子,只要沈碧瑶在他面前抱怨几句,想来,瑄王也不会念她们是沈碧瑶的娘家的。 回了府中,就发现沈仕昌今日竟然早早地回来了,而且,就在堂屋里等着她们。 沈夫人理了理衣衫,定了定神色,温婉地走上前去道:“老爷,今儿个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沈仕昌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说瑄王与三丫头的事,就连工部也人人都在传,我怎能不早些回来。” 沈夫人遣开了仆从,这才收了笑,露出了疲色,道:“这些事,老爷都知道了啊。” 沈仕昌道:“还不快与我说说,这三丫头与瑄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赌气坐下,拉下了脸来道:“这些事,妾身怎会知道?三丫头逃婚在外三年杳无音信,回来之后又没出过门,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出,谁知道她怎么会与瑄王相识的?” 沈仕昌皱着眉想了想,道:“瑄王兼任巡查使,说不定两人便是在外头相识的。既然瑄王喜欢三丫头,那我看,不如干脆把三丫头直送去瑄王府中。” “爹,不行啊。”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的沈心瑶,急得大叫。 沈仕昌皱眉看去,问道:“为何不行?三丫头的婚事自有我与你娘作主,如何轮到你来说话?” 沈夫人忙道:“老爷,妾身也觉得此事不妥。三丫头那性子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去了瑄王府还不知收敛,惹怒了瑄王怎么办?现下三丫头正值青春貌美,瑄王自然对她百般包容,若有朝一日年老色衰,瑄王怎可能还一直宠着她?” 第一百六十九章:暗中算计 沈仕昌自然也知道沈夫人说的有理,可是,那么多人想把女儿送进瑄王府里都苦无门路,现如今瑄王看上了三丫头,他怎能白白的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 哪怕瑄王对三丫头的喜爱只有这几年,那也足够他借瑄王之势,平步青云了。至于能不能守住瑄王的心,这就只能看三丫头的造化。 对前途与名利的追求,让沈仕昌怎么也不甘心打消这个年头。且不说瑄王已经看上了三丫头,若是没看上,他也想用三丫头去搏一博。三丫头长得那般美貌,自然得嫁去对自己的前途最有利的人家。 于是,他便放下话来道:“此事不用再多说,既然三丫头与瑄王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那三丫头就只能嫁去瑄王府。这不仅是为了三丫头的名声,也是为了沈府的名声。” 眼看此事就要这么定下了,沈夫人自是心是急得不行。 沈心瑶心中也是又急又怕。若是沈碧瑶嫁去了瑄王府,那岂不是要踩在她头上了?若是沈碧瑶再给瑄王生个一儿半女,那她的儿女便是皇亲国戚,到时候不是王爷也能封个郡侯。到时候沈碧瑶可就是郡侯老夫人了。 一想到以后沈碧瑶的地位会让她高不可攀,沈心瑶就恨得不行。她可是嫡小姐,而那个沈碧瑶不过是个庶出,她怎么可以让沈碧瑶踩在她头上? 于是,沈心瑶一咬牙,挺身上前义正言辞地道:“爹爹,若爹爹真是为了沈府的名声着想,那便更不能让三姐姐嫁去瑄王府。三姐姐她,她早已非清白之身!” 沈夫人心头一喜,可是脸上却是惊慌的神色,立刻站起来就道:“心瑶,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从何处知道的?” 没问说的是不是真话,可是先问从何处知道的,显然,沈夫人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的真假。 只要能让沈碧瑶不嫁进瑄王府,就是这事是假的,她也会想尽办法让它变成真的。 沈心瑶道:“娘,这可是我亲耳听三姐姐自己说的。她刚回来的那日,四姐姐去帮她洗澡,我在门外亲耳听到四姐姐说,她手上的守宫砂没了。而且,三姐姐也并没有否认。” 沈仕昌听她说的有证有据,当下就黑了脸色。 三丫头在外三年,说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也不会有多少人怀疑。一个姑娘家在外三年之久,谁能知道她在外面发生过什么事? 沈仕昌担心的并不是沈碧瑶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而担心沈碧瑶不再是清白之身,该如何再嫁进瑄王府,帮他加官进爵。 一想到原来可以青云直上的坦途如今就要断在眼前,沈仕昌心中万分不甘。 他道:“此事不地你随便听来,是真是假,尚未亲眼证实过,不足信。” 沈心瑶急道:“爹爹若不信,叫来三姐姐一验便知。” 沈夫人也忙道:“是啊,老爷。此事可万万马虎不得啊。瑄王府那是什么地方?秀女被送去伺候前都要严格检查验身,若是把三丫头不清不白地送过去,瑄王说不定恼羞成怒,迁怒下来。到时候不仅三丫头失了宠,就连我们沈家,也要跟着遭殃啊。哪个男人会愿意接受一个不清白的女人?更何况,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瑄王。” 沈仁昌苦读诗书多年,虽然是御笔亲封的状元郎,可是也似其他读书人一般,骨子里清高自傲。 不是清白之身的女子,他自己都看不上,只能当个玩物,更何况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瑄王? 再者,瑄王脾气向来喜怒无常古怪的很,没人能琢磨出他的心思。今日他可以忽然对三丫头百般宠爱,来日,说不定便会对她万分憎恶。 沈夫人见他正在犹疑,便猜到他已经开始认真考量了。忙去外面唤来琴儿,叫她找几个嬷嬷,把沈碧瑶押来。 琴儿心中疑惑得很。按说三小姐如今得了瑄王的喜爱,老爷和夫人应该捧着她才对,为何夫人会说将她“押”来? 可琴儿见夫人脸色凝重,也不敢多问,便去后院唤了几个嬷嬷,直接去了沈碧瑶的小院里。 沈碧瑶在房间里也正烦心。一回来,她就立刻把情缘系统的相关内容反反复复地看了n遍。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就随手签了一个看起来扯得不能扯看的契约,就开启这个系统了?而且那个神棍气息十足的契约,竟然还真特么被系统给认可了? 难道高冷的系统,终于开始坑爹了么? 就在沈碧瑶绞尽脑汁地想试试看有没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两个契约给弄掉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琴儿吗?还带了几个人? 听到熟悉的碎步声,沈碧瑶带着几分疑惑收了心思,全神戒备地坐到了桌子边。 那些人脚步急促,频率快,重心向后,脚步声沉闷,显然来人并不是因为心情欢快才走得这么急的。所以沈碧瑶断定,十有**,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脚步声刚停在门口,房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沈碧瑶一抬头,琴儿带着四五名嬷嬷站在房门口,并且一个劲地向她使眼色。 “三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琴儿故意冷着声道。 沈碧瑶一挑眉,扫了琴儿身后凶神恶煞的嬷嬷们一眼,缓缓起身道:“既然夫人有请,那便扶我过去吧。” 那群嬷嬷一听,立刻拉下了脸来,冷嘲热讽道:“还让我们扶?我们几个粗手粗脚的,怕一个不小心力气大了,扶坏了三小姐。” 琴儿忙道:“三小姐拐杖丢在外头了,不扶她过去,怕是要耽误了。你们不愿意扶,我来就是。” 说着,走过来搀着沈碧瑶走了出去。 几个嬷嬷在后面撇嘴,酸溜溜地道:“就她考虑周全,哼!说来说去,还不是见三小姐势头好了,攀上瑄王了就想巴结。也不想想,三小姐嫁到瑄王府,还能带上她去不成?咱们在这府里,还不得靠着夫人过日子?” 其他几个嬷嬷也都连声附和。 到了正堂里,沈夫人和沈仕昌已经不在了。丫鬟书儿过来告诉琴儿,说是夫人与老爷去了夫人院子里,叫琴儿把三小姐带去那里。 于是,琴儿又把沈碧瑶扶到了夫人院里去。 一进门,沈夫人便让琴儿先出去了。院中的下人早已遣走,房门一关,沈夫人就变了脸色。 “林嬷嬷,李嬷嬷,去把三小姐的袖子掀起来。” 早已守在门边的两位嬷嬷立刻一左一右地上前,抓着沈碧瑶的袖子往上一撸,直接把袖子撸到了肩上。 沈夫人快步上前,把她左右两边的胳膊都仔细看了,这才走回沈仕昌面前道:“老爷,妾身仔细查看过,三丫头的守宫砂确实不见了……” 一旁的沈心瑶听了,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来。 沈碧瑶一听到掀袖子,便猜到了是什么事。原本心里还在忐忑,是不是从四妹妹嘴里走漏了风声?如今一看沈心瑶的脸色,便知道这事一定是她说出来的。至于她为什么知道,沈碧瑶心里也一时想不透。 只不过,沈夫人和沈心瑶这对母女向来势利,又十分看重地位与权势。沈碧瑶早就想到,这对母女是不可能让自己踩到她们头上去的。 看来,这次古璟瑄给她惹出来的麻烦,比她原来想像的还要大得多。 沈仕昌脸黑得像锅底似的,急步走上前来来,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沈碧瑶的胳膊,果然没见着守宫砂,顿时怒从心头起,挥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甩到了沈碧瑶的脸上。 “混账东西!逃婚离家也就算了,竟然连自己的清白也毁了,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沈碧瑶冷不防被甩了一耳光,连躲都来不及躲,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听到这声骂,更是气得半死。抬起头一眼瞪了回去,道:“养不孝,父之过。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你自己不知自尊自爱,倒还怪起我来了?我与你母亲可曾缺你吃缺你穿过?看看你几个姐姐妹妹,哪一个不贤良淑德,谁像你这般,不知好歹,不知羞耻。” 沈碧瑶冷哼一声,看向沈心瑶道:“不知羞耻的还有你那个嫡出的女儿,你怎不叫人去查查她的守宫砂?” 沈仕昌顿时转头瞪了过来。 沈心瑶可是许给了李将军的,若是连她的清白也毁了,那可就真没法交代了。 沈夫人立刻变了脸色,冲上前去就想打沈碧瑶,嘴上还不住地骂道:“死丫头,还会血口喷人了?我的女儿怎么会像人这个死丫头一样不知羞耻。你自己在外头与野男人鬼混,还想坏我女儿的名声,看我不打死你……” 沈碧瑶没理会她,挣开嬷嬷们的手,乘机躲开了沈夫人,转头问沈心瑶:“你自己说还是我说,当初在天香园里,你与李将军那些苟且之事。” 沈心瑶面上一白,随后又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是又怎么样?我确实是把清白给了李将军,可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们只有半年就要成婚了,不过是提前圆了房而已。可你不同,天知道你那个奸夫是谁?”说完,又十分不屑地冷嘲道:“说不定,这奸夫还不只一个呢。” 第一百七十章:暴毙 “够了!”沈仕昌一声喝断,吩咐道:“林嬷嬷李嬷嬷,把这个混账东西丫下去。命专人看守,不可离开房间半步。” “是,老爷。”林嬷嬷和李嬷嬷立刻一左一右把沈碧瑶重又抓住,押出了房门。 沈碧瑶被押出去了,沈仕昌又转过头来瞪向沈心瑶。 沈心瑶心下害怕,就向自己的母亲那里躲去。 “娘……” 沈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女儿啊,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成亲之前就失了清白,将来嫁进门过,夫君怎会心疼你?” 沈心瑶一脸羞涩撒娇道:“娘,李将军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过会对我好的。” “混账!”沈仕昌听了这话,更是忍不住骂了出来,又转头对沈夫人道:“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一个两个的,哪还知点羞耻?” 沈夫人忍不住反驳道:“心瑶她再过不了半年就要嫁进沈府了,她们小夫妻两个的事情,只要她们自己愿意不就行了。至于三丫头,你也看见了,她那个脾气,是我管得了的吗?你是没见着在法缘寺里,她可是连瑄王的领子都敢揪,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呢。” 沈仕昌大惊失色:“什么?皇上也去了?” 沈夫人道:“可不是?你看三丫头这胆子,若是嫁到瑄王府去,冲撞了瑄王,可以仗着瑄王的宠爱,撒个娇卖个好也就过去了。可若是一个不小心冲撞了皇上,再连累到沈家,那可如何是好?再说了,三丫头现在的身子,就算送去瑄王府,怕是瑄王也不会再要了,说不定还会怪罪到咱们沈家呢。” 沈心瑶忙道:“就是啊。三姐姐这般不知自爱,性子又差,又一无所长,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等瑄王腻味了,想起这事来,定会介意三姐姐不是完璧之身,到时候三姐姐再惹怒瑄王,那可就讨不了好了。” “你闭嘴。不知自爱这话你也好意思说?”沈仕昌一脸气愤地骂了回去。 沈夫人忙把沈心瑶拉到一边,示意她不要再多嘴。转身又对沈仕昌问道:“老爷,如今三丫头与瑄王的事,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而且连皇上都知道了。可她现在又已非完璧之身,不能再送去瑄王府,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仕昌如今气愤得很,明明可以飞黄腾达了,却又断了路,让他如何能甘心。此时他对于沈碧瑶这个女儿,真是恨不得将她直接打死算了。 “先将那个混账丫头关起来,待我想想如何处置。”说完,沈仕昌就一个人回了书房。 原本,他还在为瑄王看上沈碧瑶而觉得高兴,若是沈碧瑶有机会成为进瑄王府的第一个女人,那他在外头也是十分有脸面。可如今,瑄王属意沈碧瑶的事情,已经闹得连皇上也知道了,若是最后不把沈碧瑶送进瑄王府,大家定会各种猜疑。可若是送了,非但会惹怒瑄王,没准皇上也会迁怒沈府。 一想到明明是好事突然就变成了祸事,沈仕昌就气愤难平。 这沈碧瑶,从小到大就是姐妹中最不争气的那个。好不容易长相随了她娘亲,被瑄王瞧上了眼,却又不知羞耻,毁了自己的清白。 想来想去,最后,沈仕昌决定不能冒这个险。现如今,沈碧瑶与瑄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惹把她嫁到别的人家,瑄王那里定没法解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沈碧瑶暴毙了。 虽然还是觉得十分可惜,可是这也是保全沈家名声最好的办法。 若沈碧瑶暴毙,大家最多说那丫头命不好,沈家也没那个福气。但若是沈碧瑶已非完璧之身的事情传了出去,那非但会得罪王爷皇上,他也不会再有脸面出去见人了? 唯有沈碧瑶死了,大家才不会再追究她与瑄王之间的事情。 决心一下,沈仕昌也不再多想。去了院中,找到自家夫人,把事情一说,又道:“此事你安排一下。等过两天,瑄王离了京,再让三丫头没了。对外就说三丫头是得了急病暴毙而忘,千万不要提起其他的事来。” 沈夫人点了点头,慎重地应下了,道:“还是老爷想得周全。这样一来,虽然失了一个三丫头,却保全了沈家不被连累。只要还有心瑶,我们沈家不用靠瑄王,以后也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沈仕昌瞪了她一眼,道:“妇道人家懂什么?瑄王可是姓古,就算李将军功劳再高,那也不是皇家的人,皇上怎会对他像对瑄王那般信任?” 沈夫人小声嘟囔着说:“皇家人又是个个都信任兄弟的?不然为何当年先皇那么多个儿子,最后就剩下这几个王爷了……” “混账!这话也是乱说的,你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动响,沈仕昌立刻对外面喝道:“谁在外面?” 琴儿面色僵硬得端着茶走了进来,道:“老爷,夫人,是奴婢。奴婢来送茶,忽然听到老爷大喝,吓了一跳,差点把茶给打了。” 沈夫人忙一脸紧张地问:“那你可听到了什么?” 琴儿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奴婢才刚走过来,就听到老爷在骂……骂混账,然后就吓了一跳。其他的,什么也没听到。” 沈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摆摆手道:“没听到就好,没事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夫人,琴儿告退了。” 琴儿一退出房间,就往院子外走。一离开夫人的院子,便匆匆地往沈碧瑶的房间里跑去。 此时,沈碧瑶已经被家丁嬷嬷们看守起来了。琴儿便想了个借口,说夫人让她来传话,就轻松进了沈碧瑶的房间。 一把房门关上,琴儿便一脸慌张地小声对沈碧瑶道:“三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要杀你。” “杀我?”沈碧瑶一脸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可是沈家小姐,不是花钱买来的丫鬟奴婢,杀了我官府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琴儿忙把方才在夫人门外听到的对话飞快地说了,之后才扑嗵一声跪下,一脸哀求地道:“三小姐,奴婢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吧。奴婢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叫我做的我也都做了,三小姐你行行好,奴婢不想死啊。” 沈碧瑶眉头紧皱。 按方才琴儿的说法,沈仕昌和沈夫人定是觉得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为了保全沈家的脸面,不会再把她送到瑄王府里去了。 这一点,沈碧瑶到是颇感欣慰。打从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烦恼,如果这个势利眼爹硬要把她送去瑄王府,要怎么办。如今天势利眼爹打消了这个念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没想到沈仕昌和沈夫人竟然想杀了她。 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如果她死了,那也就不会再有人追究她的事了。这确实不失为一个保全沈家的好办法。只是,沈碧瑶没有想到,沈仕昌竟然心狠至此,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忍心杀了。 等等,她死了,就不会有人追究她的事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古璟瑄自然也不会来纠缠她了!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沈碧瑶突然心生一计,她突然问正小声抽泣的琴儿:“先别哭了,我问你,京城里是不是清白不保的姑娘,都会沉江?” 琴儿忙擦了把眼泪,点头道:“所有不守妇道,或是与人私通者,一旦被发现,就会抓去沉胭脂河。胭脂河下游是青楼,沉胭脂河就是表示这些不守妇道的女子,连死了也不得清白。” 沈碧瑶想了想,便拿出一瓶醒脑丸来道:“琴儿,这瓶是你的解药,你每天早晚一粒,把这药吃完,毒便解了。不过,你要想办法把外面有人引开,让四小姐来我这里一躺,我才能把解药给你。” 琴儿一听有解药,忙满口应下,答应今晚便让沈莲瑶过来了躺。 到了晚上,琴儿便想办法在看守的人的饭菜里下了些迷药,让他们都睡得死死的。然后就带着沈莲瑶偷偷摸摸地来了沈碧瑶的房间。 一把人带到,琴儿就自发自地出去放风了。 沈莲瑶把进了房间,关好房门,把披风的帽子拉了下来,几步上前抓着沈碧瑶的手就问:“三姐,到底出了何事?今日才回来不久,我就听下人说,父亲让人把你看管起来了。无论我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消息。” 沈碧瑶道:“这事爹爹和沈夫人瞒都来不及,怎么还会让你打听到?” 于是,沈碧瑶便把沈夫人找人押着她验身的事说了。沈莲瑶一脸惊惧地道:“姐姐失了清白的事,我对谁也没说,就连我娘亲也没提起来,五妹妹又怎会知道的?” 沈碧瑶道:“我先前有她的把柄,她定是不放心才想方设法地挖出了这件事情来。不过,现在她如何知道的,这事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爹爹要杀我,而我不能死在家里。” “什么?爹爹要杀你?”沈莲瑶大惊失色,忙问道:“这,这怎么会?就算姐姐你毁了清白,可爹爹也不至于杀了你啊。你可是爹爹的亲生女儿,他,他怎么能……” 第一百七十一章:流言 沈碧瑶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咱爹是个势利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说古璟瑄那个混蛋没有那么高调的告诉大家他喜欢我,爹爹也不会起把我送去瑄王府的念头,不用被送去瑄王府的话,我是不是清白之身,一点也不重要。可是如果要送去瑄王府的话,以咱爹那小心谨慎的性子,一定不会冒着惹怒瑄王的危险把我送过去。” 这是沈碧瑶按照沈仕昌的个性,推断出来的最有可能的结果。虽然漏算了皇上那一环,可也算猜得**不离十了。 沈莲瑶此时已是惊慌不已,她慌张无措地抓着沈碧瑶的手道:“三姐,三姐,这可怎么办呐?爹爹要杀你,你快逃吧……” 沈碧瑶反握着她的手道:“傻妹妹,我现在腿都这样了,还能怎么逃?再说了,如果我逃了,瑄王要找我,那我还不立刻就会被抓回来?” “那,那怎么办啊?”沈莲瑶急得都要哭了。 沈碧瑶连忙安慰道:“小四,你别急。你姐姐我自有办法。我死不要紧,但最要紧的是,我不能死在家里。一死在家里,那可就瞒不过去了。最后,是沉江而死,这样死不见尸,最后死没死,谁也不知道。” 沈莲瑶一愣,想了想便明白过来了。 “三姐,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假死?” 沈碧瑶点点头道:“没错。只有假死,这样才能骗过爹爹和瑄王。到时候我只要改名换姓,便能高枕无忧。” 沈莲瑶此时已经惊不得合不拢嘴了。她不禁道:“三姐,你怎么这般胆大?先是逃婚,后是想假死来骗过爹爹和瑄王……这……能行吗?” 沈碧瑶道:“怎么不行?你姐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当初逃婚都那么顺利,这次假死肯定也没问题。关键是,小四,你一定要帮我!” 沈莲瑶定了定神,镇定了下来,然后才问道:“三姐,你要我如何帮你?” 沈碧瑶笑道:“这个简单,你只要……” 沈碧瑶对沈莲瑶嘱咐了一番,又叮嘱她道:“小四,你只要看准时机,把这些话传出去,然后再装作很惊慌的样子,向爹爹提出要将我沉江,昭告天下,以示清白,这样的话,爹爹一定会先顾及沈家的颜面,不会让我死在家里的。” 沈莲瑶有过上次帮逃碧瑶逃婚的经验,这些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她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按你的计划行事的。爹爹与母亲向来谨慎,我想,他们一定会等瑄王离京了再动的,我会早一日把事情传出去,等事情传开了,瑄王已然离京,爹爹也会在动手前听到这些消息。” 沈碧瑶喜不自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赞道:“不愧是我家小四,就是聪明,这么快就都想好了。” 沈莲瑶不好意思地擦着脸,抱怨道:“三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 “没关系没关系,你要相信你姐的智慧和能力。”沈碧瑶信心满满地道,随后,她又说:“对了,你还要帮我叫琴儿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沈碧瑶拿出纸笔,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列了个清单,交给了沈莲瑶,然后才把她送出了门,让琴儿悄悄带她回去了。 离京前一日,皇上把古璟瑄召进了宫里,遣退了众人,与他单独闲聊。 聊到最后,皇上突然问道:“璟瑄,朕上回在法缘寺之时,见那沈三姑娘对你……她似乎并不像别的姑娘那般,对你又喜又怕。”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改如何形容沈碧瑶对古璟瑄的态度,于是,皇上干脆换了个说法。 古璟瑄回道:“她一直是这样,从未怕过我。” 除了……那个时候…… 一想起那次的事情,古璟瑄仍忍不住悔恨难当。若是他当初没有对碧瑶做出那等事来,现如今,说不定碧瑶已经答应做他的王妃了。 皇上听了他这话,却更加担忧起来。 沈碧瑶对古璟瑄那样的态度,岂止是不怕,简直还有些不把他放在眼里。堂堂瑄王,当众被一个姑娘揪着领子,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如此不给他这个瑄王留情面吧。 皇上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有不愤。他道:“璟瑄,那个沈三姑娘,到底哪里得了你的青眼,你要这般委屈自己博她的欢心?若是你喜欢长相美貌的,朕大可以为你在全国甄选美女,直到挑出你满意的为止。” 古璟瑄忙解释道:“皇兄您误会了。碧瑶她与我之间,有一些误会,所以才会……之前,她曾几次三番不顾性命地救我,甚至还与我同生共死,一同跳下万丈悬崖,危难关头,对我不离不弃。她的本性,并非像皇兄见到的那般蛮不讲理。” “你曾掉下过悬崖?”皇上惊道。 古璟瑄点点头道:“那天遇见刺客追杀,被逼无路。我本想让碧瑶先走,由我拖住刺客,可是她执意留下,要与我一同赴死。最后,我们掉到了悬崖壁上的山洞里,这才逃过一命。” 皇上听完,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看来,这沈三姑娘倒也重情重意。不过,既然她都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了,又到底是什么误会,让她现在对你这般冷淡?” “这……都是我不好……”古璟瑄十分懊悔地低下头去。 皇上见他的神色如此,便也没有再逼问了。 “朕那次在法缘寺见了沈三姑娘,本以为她性情不好,你只不地是看上了她的美貌,才对想娶她过门。如今看来,你早已与她情意深厚。也罢,既是如此,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朕也就不多过问了。待你与沈三姑娘接触了这误会,便来向朕讨这圣旨吧。” 古璟瑄欣喜地起身行礼,道:“臣弟在此,先谢过皇兄。” 皇上笑着摆摆手,道:“先别忙着谢我。母后那关,你若过不了,朕这道圣旨,也不好下。既然是你自己娶媳妇,这些事情,自然得你自己想办法。” “是,臣弟明白。”古璟瑄道。 皇上笑了笑说:“难得这沈三小姐,自小在京城里长大,却颇有豪气,也难怪会入了你的眼。你既找到了心爱之人,便要好好对她,莫要因为她身份低微,便看轻了她。男人这一生,能与心爱之人相知相守,十分不易。人生在世,总有许多身不由已的时候。有时候啊,看到你,就会让朕想起朕年轻的时候……” 皇上说着说着,目光渐渐变得幽深起来,似是想起了当初的往事。随后,他又笑道:“你是本朝最小的王爷,江山大事不用你抗了,你便想娶谁便娶谁。这件事上,朕不会逼你。” 古璟瑄再次道:“谢过皇兄。” 皇上道:“好了,你明日便要出发了,今日就早些回去,好好休息吧。” 待古璟瑄离开了御书房,皇上便坐在案前发起了呆。末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即使他这个皇上,也会忍不住羡慕旁人。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想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胆量像古璟瑄那般,为了一个女人,把飞龙白玉放得那般洒脱。 只是,有时候,有些事,一旦错过了,便再也回去不了。为了这把龙椅,这个身份,他也曾放弃过太多太多。 而就在此时,沈三小姐已非完璧之身的消息,已不知从何处开始,不胫而走,开始在京城各处传扬开来。 恰巧这日,赵小侯爷赵延平,也留在家里,一心准备着明日离京的事宜,对于外界的传闻,一点也不知晓。 次日清晨,古璟瑄与赵延平在天未亮之际,便离开了京城。而早朝过后,关于沈碧瑶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出了无数个版本,并且,还从同朝官员的口中,传到了沈仕昌的耳中。 早朝过后,沈仕昌便向尚书大人告了假,连工部的大门也没进就匆匆地回了家中。 一回去家里,就气得在家里拍桌子。方才同朝官员的嘲讽还言犹在耳。前两日还是嫉妒与奉承不已,今日却都变成了嘲笑与幸灾乐祸。 沈夫人听到动静,忙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见他这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便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气成这样?” “你还问我怎么了?”沈仕昌气得骂道:“你到外面去听听,去听听。外面把咱们沈府都传成什么样了?你是怎么管束下人的,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三丫头的事情绝对能外传。现在可好,人尽皆知了。心瑶呢?心瑶到哪里去了,快叫她出来。” 沈夫人也是一脸惊慌,忙道:“这事绝对不可能是心瑶传出去的。这几日我都把她拘在了家里,她连大门都没出过,怎可能把这事传出去?” “这事就她知道,不是她还能是谁?” 就在这时,沈莲瑶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便惊慌失措地道:“父亲,母亲,方才我去大姐的胭脂铺子取定好的胭脂,就听见外面的人说……说三姐她……” 第一百七十二章:大姐 沈仕昌一听,又气得对沈夫人直吼:“你听听,你听听,都传到胭脂铺子里去了。若到了女人的嘴里,这事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沈莲瑶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爹爹,难道这事是真的吗?三姐姐她真的……” 沈仕昌骂道:“那个混账东西,自己不知自爱,如今还要连累沈府。” 沈夫人却对沈莲瑶的态度起了疑。她想起当初心瑶同她说,是莲瑶先发现沈碧瑶的守宫砂没了,这才被她偷听到的。可现在看莲瑶这态度,怎么也不像事先知道的样子。 于是,她便试探着问:“你三姐姐是不是完璧之身,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怎么这会儿还装得这般惊讶?” 沈莲瑶心中大惊失色,嘴上却道:“母亲说得这是什么话?沈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母亲时常教导我们的。若是我早知道三姐姐已非完璧之身,又岂会瞒着母亲与爹爹?” 沈仕昌此时早已气得不行,见她们母女俩还有闲心在追究这些,便拍着桌子怒道:“好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现在三丫头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便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行事。还不快一起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见爹爹已经主意全失,沈莲瑶便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于是,她上前一步,面露挣扎的神色,对沈仕昌道:“爹爹,女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仕昌看了她一眼,道:“你说。” 沈莲瑶未语泪先流,她道:“在京城里,但凡失了清白的姑娘,都是要沉江的。不如,咱们把三姐姐也……” 沈夫人听了这话,心中虽然赞许,可是却也忍不住疑惑。 “你平日里最是与三丫头要好,今儿怎么主动提出把她沉江?” 沈莲瑶一面哗哗泪流,一面解释说:“母亲,正因为莲瑶与三姐姐要好,这才想让她沉江。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三姐姐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若不沉江,三姐姐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沉了江,至少还能让沈府落个好名声,也让世人对三姐姐少些说道。” 所谓人红是非多,人死是非尽。若是沈碧瑶真沉了江,大家自然也不会对她再说些什么了。 沈仕昌最后也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也没别的办法了。三丫头总归是要一死,就把她沉进胭脂江吧。” 说完,便负手离开,回到自己的书房,把门一关。 沈仕昌离开之后,沈夫人也沉着一张脸回去了。 沈莲瑶擦了擦眼泪,暗自松了一口气,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一会儿,琴儿便匆匆地赶到了沈碧瑶的院子,小心地敲了敲她房间的窗户。 沈碧瑶听到声响,挪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就见琴儿正缩在窗户底下。 “三小姐,四小姐让我来告诉你,老爷已经决定要将你沉江了。” 沈碧瑶笑道:“那就好,你去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琴儿点点头,又道:“三小姐,那奴婢的解药……” 沈碧瑶把醒脑丸的瓶子递给她,道:“每天早晚一粒,吃完就好了。” 琴儿飞快地接过药瓶,千恩万谢地走了。 三日后,沈家要将沈三小姐沉江的事情再一次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沈凤瑶听了这事,就抱着才一岁多的小儿子赶了回来,对沈仕昌沈夫人又是求又是劝。 同是庶女,在沈家后院里一起长大,沈凤瑶深知这后院里的艰难。哪怕是当年,沈碧瑶被逼婚之时,她也早就看出了不对,可是当时她连自保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去为沈碧瑶说话?如今,她已嫁入裘家,已是裘家的人,沈夫人再管不了她,她这才敢仗着长女的身份,来劝说沈仕昌与沈夫人。 可是沈仕昌铁了心要将沈碧瑶当众沉江,以示沈家的清白。任沈凤瑶再怎么哭求,再怎么好言相劝,也无动于衷。 最后,沈凤瑶只得哀求沈夫人,让她去见沈碧瑶最后一面。 来到沈碧瑶住的小院里,人还没见着,沈凤瑶就先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沈碧瑶住的小院,只不过是沈夫人院中的一个偏院,比任何一个姐妹住的院子都不如。从小到大,虽说五个姐妹大家有的,她都没缺,可她却永远是最后一个挑的。因为只有她没亲娘,没人替她争。 想起这些心酸往事,沈凤瑶不禁更加觉得沈必要分外可怜起来。 沈凤瑶才走进院里,沈碧瑶就察觉到有人来了。忙把正在检查的装备都藏回了身上,靠着床边坐好,摆出一脸呆滞,生无可恋的表情来。 待来人推开房门之时,沈碧瑶便“惊觉”抬眼,将目光慢慢地朝房门移去。待看清来人,却真的惊讶了起来。 “大姐?你怎么回来了?” 沈凤瑶把房门掩盖上,抱着小儿子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大姐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你。” 沈碧瑶尴尬一笑,道:“是听到外面的传言了吧?” 沈凤瑶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道:“之前就听说了你与瑄王的事,本想当时就过来看看。可婆婆说,那会儿回来,怕有人说我们裘家攀龙附凤,让我晚两天再回来看你。没想到这一晚,就又听到他们说……说你……” 沈碧瑶扯了扯嘴角,道:“外面的那些话,也不算谣传。万般皆是命,这次回来听说大姐嫁了个好人家,生活美满,这才叫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安心呢。”又看向凤瑶怀里小男孩,笑着问道:“这位,可是我的小外甥?” 沈凤瑶忙抱起小儿子,对沈碧瑶道:“这是我儿子,小名叫虎子,大名一个才字,人才的才。虎子,快叫三姨。” 小虎子有些怕生,沈凤瑶教了他几遍,他才口齿不清地叫了声“三姨”。 沈碧瑶听得十分欢喜,捏着他的小脸蛋,夸奖他道:“哎,小虎子真乖,真聪明。” 小虎子被夸得不好意思,直往娘怀里钻。 沈碧瑶道:“大名小才,姐夫家姓裘,又是开胭脂铺子的。求才又求财,真是好名字。” 沈凤瑶道:“如今我有子傍身,夫君又待我好,婆婆也看重我,我在裘家只会越过越好。可是三妹妹你……当初母亲逼你嫁给张员外时,我早知道里头有猫腻,可那时大姐年纪小,自己的婚事尚且掌握在母亲手中,胆小不敢替你做主,最后逼得你逃婚出走,这才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三妹妹,你,你别怪大姐,大姐当时……” 沈凤瑶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碧瑶尽忙掏出帕子递了过去,又劝道:“大姐,你别难过了,我不怪你。就算当时你替我说话了,难道母亲就不会逼我嫁人了吗?四妹妹当时也劝了爹爹和母亲,最后还不是一样?六十抬的聘礼摆在眼前,以咱爹和母亲的势利,怎么可能不让我嫁?” 沈凤瑶擦了眼泪,也不由地一声叹:“真如你说的,万般皆是命。前两日,大姐还以为你会被爹爹送去瑄王府,又喜又忧的,可今日却……” 沈碧瑶道:“大姐,这等时候,你能来看我,妹妹已经感激得很了。人说患难见真情,大姐你是个心好的,今天能过上好日子,是好人有好报。妹妹我不求什么,你和四妹妹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得,将来不论身在何处,我都会记着你们的。” 沈凤瑶听着这像诀别的话,刚止住的眼泪又不住地往下流。 “三妹妹,你别说了,别说了……” 虎子见娘哭得伤心,一时也慌了神,不住地扯凤瑶的袖子叫娘。 沈碧瑶好不容易把沈凤瑶劝住,送她出了门,之后,不禁怅惘起来。 先前只知道大姐心思聪明,懂得知进退,识大体,不害人却也知道防人。可她不曾想到,在这种危难的时候,大姐竟然会回家来为她出头。 倒是二姐沈婷瑶,这会儿连个影也没见着。 果然是日久见人心。这府里的女人们,谁有什么心思,一出了什么事,就立刻见得分分明明的。 次日,沈家大张起鼓地把沈碧瑶抓起来,放进了木牢里。这木牢由木头拼成,只容得下一人蹲坐在里面,四个角下都缀着沙袋子,入水即沉。 沈家人在正午时分,把沈碧瑶用马车拉到了胭脂河边。因为之前早就放出了风去,是以这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占满了街道,好不热闹。 沈碧瑶有些漠然地看着路边这些看热闹的人,忽然有一种正在拍电影的感觉,而她,竟然有一种观众的乱入感。 眼前闪过的一张张脸孔,或叹息,或鄙夷,或事不关已……在她的眼里,仿佛都变成了一帧帧泛黄的胶片,在眼前不停的滚动着。 这便是所谓的世态炎凉吧。 沈碧瑶内心忽然觉得好笑。她明知道这些人都是在对她指指点点,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自己是主角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路人一般,用清醒的眼光看着这围观的人群,觉得他们像是电影里从镜头前一闪而过的龙套般,分外好笑。 第一百七十三章:沉江 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大姐沈凤瑶,正在人群中焦急地跟着马车走着,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食盒的男子。 看着大姐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沈碧瑶方才那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视线只停留在沈凤瑶的身上,看着她在身旁那名男子的帮助下,奋力的拨来人群,跟着马车的步伐,一时间忍不住有些感动。 沈凤瑶也察觉到了沈碧瑶在看她,也盯着她看,目光焦急而又怜惜。 马车走得不快也不慢,沉江的马车,没人会挡,谁也不想惹这个晦气,更何况,这也算是别人家的家事,谁也管不了。 只是,这些天,沈三姑娘的名声,在京城里无与伦比,更何况,就是冲着她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无数人也会想来见她这最后一眼。 车行到江边半月桥下,沈府的家丁正要把木牢从马车上拖下来时,沈凤瑶忙拨开人群,冲上前来。 “等等,你们等一下,我与三妹妹还有几句话要说。” 沈凤瑶带着那个男人,推开那几个家丁,冲到沈碧瑶面前来。 沈碧瑶两手扒住木牢的栏杆,问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你……”沈凤瑶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沈碧瑶抬头看了看她身后的清秀男子,扯了个笑,道:“这位是大姐夫吧。” 那清秀男子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道:“在下裘正安。” 沈碧瑶道:“没想到第一次见大姐夫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让大姐夫见笑了。” “不……”裘正安本想说什么安慰一下,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向沈凤瑶看去。 沈碧瑶见此情形,会心一笑,对沈凤瑶道:“看大姐夫待你不错,妹妹也就放心了。” 沈凤瑶朝裘正安招了招手,打开他拎着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壶酒,一个杯子来。一边给沈碧瑶斟酒,一边红着眼道:“三妹妹,天寒水冷,你喝点酒,先暖暖身子……” 沈碧瑶一听,立刻想到,卧槽,差点忘记这都深秋了,要真落下水去,绝对是冻成狗。还好大姐贴心。 一想着,忙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全喝了。沈凤瑶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一口干了。喝完之后,立刻上了脸,脸上一片通红。 呼出一口热气,沈碧瑶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于是便道:“好了,大姐,见也见过了,你快先走吧。” 这话一出,沈凤瑶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沈夫人此时也抹着眼泪走了过来,劝道:“大丫头,你也别难过了,三丫头这也是命,你就让她安心地去吧。” 沈碧瑶这回终于没忍住,朝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路哭过来也就算了,现在明明心里乐得要死,还装得痛苦万分地说着这种话,还让不让人好好地感动一会了? 沈碧瑶道:“大姐夫,你快带我大姐走吧,呆会沉江,别让大姐看了。” 一听到“沉江”二字,沈凤瑶更是泣不成声。沈碧瑶忙示意裘正安赶紧扶她走。 裘正安也怕沈凤瑶哭得太伤心,就忙扶着她离开了。 沈凤瑶一走,沈仕昌就冷着一张脸大手一挥,家丁们便一拥而上,抬起木牢,走上半月桥,到桥正中央,把木牢整个扔了下去。 随着“扑嗵”一声水声,装着沈碧瑶的木牢便淹没在了水花里。 人群中响起了阵阵的惋惜声。 京城第一的美女,就这么没了…… 木牢下落的瞬间,沈碧瑶就先憋好了一口气,待木牢一沉到水里,她就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铜丝,飞快地打开了木牢上的锁。 从木牢里一出来,沈碧瑶就飞快地被湍急的水流往下游冲去。她不会水,在水中无法掌控自己的方向,只能运起轻功,随水向下游飘去。然后在气息将近之前,把怀里藏着的空心竹子管一头含在嘴里,一头通向水面,就这样飘在水下,一路随水流飘下去。 向下飘了一阵,习惯了水中的浮力之后,沈碧瑶就艰难在在水中控制方向,努力地往岸边靠。忽然,眼前的水面暗了下来,水中出现在许多大圆柱子。沈碧瑶不知道是怎么回来,但是有柱子通向水面,她就可以上去了。于是,看准了一根柱子,抱了上去,然后顺着柱子,慢慢地爬出了水面。 柱子之上,离水面不过一臂长的地方,是一片木顶。沈碧瑶抹了把脸上的水,辨清了方位便挨个扶着柱子,到了木顶的边缘,顺着柱子爬上了去。 刚露了个头,便听到了一阵东西掉地的声音。沈碧瑶猛地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扫把正向自己当头打来。忙一缩头,又躲到底下去了。 惊吓过后,便听得顶上的响起了女人的怒骂声:“混账东西,竟然还敢从水里过来?老娘告诉你,就算我们烟水阁再没生意,也不会去做那些皮肉买卖。你们这些好色这徒要是再敢来,老娘见一次打一次。我们烟水阁的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 沈碧瑶听得直纳闷,这是在骂谁呢?还把她当成好色之徒了?她也是一个女人,好谁的色呢? 于是,沈碧瑶清了清嗓子,开了声。 “上头的那位大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来找姑娘的,只是掉水里了,想找个地方上岸。” 上头的人听是个女人的声音,便收了扫把,一脸纳闷地走到水过,探出头来瞧。沈碧瑶也从底下出来了。两人一对眼,那上头的女人便立刻吓退了两步,一脸激动地道:“沉烟?你是沉烟?” “啊?”沈碧瑶顿时懵了,随即解释道:“大姐,您认错认了,我不叫沉烟。” 那女人再走近前来,仔细看了看,又道:“太像了,简直和沉烟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沈碧瑶此时已经在水里冻得直打哆嗦了,便道:“大姐,能让我先上去吗?这水里挺凉的。” 那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反沈碧瑶拉了上来,又扶着她往屋时走。见她走路时一跛一跛的,便问道:“姑娘这腿……” 沈碧瑶道:“哦,前阵子摔断了,还没长好。” 那女人把沈碧瑶扶进了她的房里,又找来了干的衣裳让她换上了。这才继续问道:“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碧瑶笑了笑,道:“我?我叫沈碧瑶。” “沈碧瑶?”那女人愣了一愣,瞪大眼睛惊道:“你就是沈碧瑶?” 沈碧瑶勾起嘴角一笑,不说话。 这种事情,她早就料到了。最近,她在京城风头我么劲,满城大街小巷里都是她的八卦,一听到她的名字,惊成这样也不足为奇了。 谁知道,那女人惊讶过后,便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看得她都不自在了,这才一脸慎重地问她:“我问你,你爹可是那位‘龙隐玉山北,凤婷碧莲心’的玉莲公子沈仕昌?你娘可是叫沉烟?” 沈碧瑶道:“我爹是叫沈仕昌没错,可是我娘叫什么,我不知道。” “你,你不知道?你竟然连你娘叫什么都不知道?”那女人显得十分惊讶。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连自己的亲娘叫什么也不知道的。 沈碧瑶一边拿着干帕子继续擦头发,一边说:“我听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然后,我就被接到了沈夫人的院子里养。沈夫人好像很忌讳我娘,让谁也不许提她的名字。而且,在院里,大家都叫她三姨娘,没人叫名字。我小时候好奇的时候问过,可是大家都不说,后来渐渐的,我也就没再问了。” 那女人听了这话,不禁鼻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时打转。 她拿出帕子拭了下眼睛,道:“既然你爹是那沈仕昌沈状元,你又长得与沉烟如此相似,必定是她与沈仕昌的女儿无疑了。只是,我原以为沉烟妹妹找了个好归宿,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早早地去了……” 沈碧瑶见她哭得伤心,便问:“这位大姐,你与我娘……认识?” 那女人擦干了眼泪,道:“岂止是认识,十八年前,我与你娘,那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只是好来,你娘与当年名盛一时的玉莲公子沈仕昌相恋,被赎了出去,嫁给沈仕昌做妾,我便去了江南。三年前回到京城,开了这烟水阁。本来还想打听打听你娘的消息,却没想到,消息没打听出来,倒先见着了你……” “赎,赎出来……这么说,我娘她是……” 那女人点点头道:“你猜得没错,我与你娘,都曾是青楼女子。” 沈碧瑶不禁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这样,难怪她是五姐妹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而且还总是被各种看不起。原来她亲娘的身份本就不怎么光彩。 那女人又接着道:“十八年前,你娘是京城第一花魁。我与你娘在同一个楼里,因为我叫如烟,你娘叫沉烟,名字里都有一个烟字,所以便格外亲厚一些。当时,我们还瞒着楼里的妈妈,私底也结拜了姐妹。后来,你爹出现了,一眼便看上了你娘。你娘当时也仰慕你爹的才情,觉得他情深意重,是个长情之人,便自折身价,嫁与他做妾。” 第一百七十四章:藏身 “长情?”沈碧瑶忍不住嗤笑一声,冷冷地道:“那我娘还真是瞎了眼,那货明明是个无情之人,竟然还会觉得他长情?果然,只会吟诗作对的男人要不得,花言巧语,全是假话。” 如烟叹了一声,道:“若你娘当初能有你一半看得清,也不至于如此了。” 沈碧瑶也叹了一声,道:“自己眼瞎,也怪不得别人。在这种事情上,女人本就是要吃亏的。我娘当初是花魁,想必多少有些傲气。想我四妹妹只比我小两月,就不难猜到我那个爹,当初是多么地渣了。” “什么?你四妹妹只比你小两月?那岂不是沉烟妹妹过门没多久,他就有了别的女人?”如烟惊道。 “可不是,所以说,沈仕昌他就是个人渣。”沈碧瑶一脸鄙夷地道。 如烟脸色变了几变,又道:“这么说来,将你沉江,莫不是也是沈仕昌的主意?” “咦,这你也知道?”沈碧瑶诧异地道。 两人坐在一起若无其事地聊了这么久,沈碧瑶还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呢,没想到,她明明知道,却对她从江里逃出来一点也不惊讶。 如烟道:“我三年前回到京城来的时候,便听说沈仕昌的三庶女是京城第一美人。当时,我便猜到,你很有可能就是沉烟的女儿。可是没过几天,就又听说了你逃婚的消息,于是,便想尽办法去打听你娘的消息,想见她一见。可是打听来打听去,却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就好像沈府里根本没有沉烟这个人似的。” 沈碧瑶道:“都十多年没人提起过的人,自然跟不存在没什么两样。就连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我娘原来叫沉烟。” 如烟拭了拭眼泪,又道:“前些日子,我听说你回来了,又起了念头想见你。可是我们这烟水楼,这两年经营不善,已经越来越艰难,我作为烟水楼的老板,费尽了心思才没让这楼子沦为下游那些做皮肉生意的秦楼楚馆。原本想过些日子便寻个机会去见你,却没想到,又忽然听到你要沉江的消息……” 如烟顿了顿,又看向沈碧瑶,道:“今日我原本也去了半月桥,可是那里人太多,我瞧不见,又担心这楼子里又混进歹人来,便又回来了。没想到,竟然在河里发现了你。或许,这就是我俩的缘分吧。” “或许吧。”沈碧瑶也笑了。 这种时候还能遇上颇有些渊源的人,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阵,如烟又问道:“如今你已是沉江了的死人,可有落脚的地方?” 沈碧瑶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想好。我正打算找个地方先把脚伤养好,再回去。” “回去?沈仕昌都这样狠心地将你沉了江,你还要回他的沈府去不成?”如烟一听她要回去,便柳眉倒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似是要准备说教。 沈碧瑶忙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说的回去,不是回沈府,而是回我师傅那里。” “你师傅?你师傅又是何人?”如烟问道。 “呃,这个……不大好解释。您也知道,我逃婚在外三年,若不是有我师傅收留我,我怕是早死在外头了。”沈碧瑶道。 如烟想了想又道:“既然你没处落脚,而且腿又伤了,不如,先在我这儿养伤,等伤好了,再去找你师傅不迟。” 沈碧瑶笑道:“这当然好,只是怕给如烟姨娘您添麻烦。” 这一声如烟姨娘叫得如烟心头一酸,刚止住的泪又忍不住要落下来。 “我与你们母女三人,皆是苦命的女人。当初我若是劝住了你娘,也不至于……你且安心在这里呆着,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在我这儿的。” “好。那碧瑶先谢过如烟姨娘了。”沈碧瑶道。 “你这孩子,都叫我姨娘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 如烟话音未落,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如烟妈妈,不好了,不好了。那些人又到楼里来闹事了!” 如烟一听,忙起身出去。出去时,还不忘把门给掩上。 沈碧瑶放下擦头发的巾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贴在耳朵上听着。 方才,如烟拿扫把打她时,她就有些好奇了。这里既然是青楼,定然得是笑脸迎人的地方才对,又怎么会拿扫把来赶人? “丁香,那些人来了多少?其他的姑娘们呢?”如烟一出去便急急地问道。 丁香道:“那些人都在门外砸门呢?其他的姐妹都在抵门,我便上来给您报信来了。这回来的人怕是不少,若再不想想办法,姐妹们怕是挡不住了。” 如烟怒道:“那些人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光天化日就来砸门。” 丁香听得楼下动静越来越大,急得不行。 “妈妈,该怎么办呐?我们都只是弱女子,这样下去,肯定顶不住的呀。” 如烟一咬牙,道:“先别怕,我下去看看。你也跟我来。” 如烟说着,一把拿起拐角处的扫把就急步下了楼去。刚下到楼底,门便被撞开了,一群大汉冲了进来,看着身边的姑娘,便扑上去抱,抱到了便伸手乱摸,还一边摸一边调笑道:“呦,一个个都细皮嫩肉的,快让爷好好疼疼。” 如烟气得七窍生烟,挥起扫把就向那些人当头打去,边打还边骂:“一群混蛋,快滚。这里是青楼,不是妓馆,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被打的那个大汉,起先冷不防地挨了两下,之后便一把握住了找下来的扫把,反笑道:“青楼?你们这青楼几个月没开张做生意了?下个月的税还交得出来吗?不如早早地改成妓馆,这些姑娘们的头夜,还能卖个好价钱。” “呸!”如烟冲那大汉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我就是饿死,也不会让我的姑娘们去做那种皮肉勾当。” 那大汉一歪头,闪过那口唾沫,大声笑道:“兄弟们,听听,多有骨气啊!不过,我怎么见着你们这的姑娘,没有前些日子里多了呢?” 这话一出来,姑娘们也都不作声了。 如烟道:“楼里姑娘有多少,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只要这里一日还是青楼,我便一日不许你们来撒野。你们若再不出去,我就要报官了。” 那大汉一听,劈手把如烟手里的扫把夺了过来,往远处一扔,冷笑一声,道:“报官,好,你去报啊。府尹前两日还请了楼中楼的清莲姑娘过府去唱曲跳舞。你要去报官,现在就去啊,连人头税都交不起的青楼,看哪个官会管?” 如烟顿时脸色煞白。 沈碧瑶表情冷漠地从门缝后面看着楼下大堂里上演的这丑陋一幕,手上熟悉地拨动机簧,随着“咯哒”两声响,千机弩中,三步**弹已上弦。 二楼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半,千机弩从门内探出,风声一动,弹丸射出,落地的瞬间,大片的白烟迅速升腾而起,须臾之间,整个大堂都被白烟给淹没了。 “怎么回事?哪来的烟?”那群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坏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三步倒开始发作,楼下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晕了过去。 沈碧瑶打开房门,看了看楼下的大片白烟,听着白烟里接连不断地倒地声,心道:没想到,加了三步倒的烟雾弹,第一次用效果就这么好。 估摸着人都晕得差不多了,沈碧瑶就扶着二楼走廊的扶手,一拐一拐,慢慢地走了下去。挥开烟雾,先找到了如烟,拿出醒脑油在她鼻子下沫了一指头。片刻后,如烟便慢慢转醒。 悠悠转醒的如烟看到大堂之中还未散尽的白烟,以及倒了一地的人,惊道:“碧瑶,这……这都是你做的?她们都怎么了?” 沈碧瑶道:“不过一些迷药而已,不用担心,用这个在鼻子下抹一点,便能醒了。这个给你,你去把姑娘们都救醒吧。至于这些坏人,你想怎么办?如果不方便动手的话,我还有其他的药。” 如烟接过沈碧瑶递来的醒脑油道:“这些人都是胭脂河附近的一些流氓混混,来这里闹事也不过是收了人钱,替人办事而已。就是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只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地他们。” 沈碧瑶点了点头道:“那如烟姨娘您看着办吧,我先回楼上去了。” “我来扶你。” 如烟这会儿觉得清醒多了,便起身把沈碧瑶扶回了楼上房里,然后才下来把姑娘们一个个救醒了。 姑娘们醒来后,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如烟在救她们,便忙站起身来问:“妈妈,方才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冒出那么些烟来?我们又怎么都晕倒了?” 如烟把姑娘们都救醒了之后,才道:“方才,那是迷药。我早就防着会有这么一天了,这才做了些手段,偷偷藏了些迷药。” 姑娘们虽是不解那烟是怎么回事,却也对如烟的话深信不疑,并没有再问其他。 丁香看着那些还倒在地上的大汉,气得忍不住上前去踹了几脚,这才回过身来问道:“妈妈,那这些臭男人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五章:青楼之争 如烟愤愤地道:“他们既然来我们这儿闹事,便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不给他们些教训,定会再来。” 紫萝走上前来问道:“妈妈,要如何教训他们?” 如烟想了想道:“他们不过是些流氓混混,定是收了不知道哪个楼里的人的钱才来这里闹事的,想让我们在花魁大赛之前,从青楼变成妓馆。我们既然要教训他们,定然要让那些掏钱的人也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绿芜走上前一步,怒气冲冲地道:“说得对,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我们烟水阁的姑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方才,绿芜心最急,冲在最前头,门破之后,自然也吃亏最多,自然也最气。 如烟道:“现在正是快要晌午的时候,花楼街上都紧闭门户,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咱们就乘这个时候,把这些人的衣裳扒了,扔到街道上去。” 绿芜一听,立刻笑道:“好呀,这个主意好。等晌午过后,大家开门梳洗,到时候就有热闹可看了。” 紫萝听说要扒男人的衣裳,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妈妈,当真要扒他们的衣裳吗?” 如烟冷哼一声,道:“既然这些人一个个不知羞耻,这回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羞耻。” 丁香一听,也道:“对,就应该这样。想想他们方才是怎么对我们的,我们现在只不过是把方才的讨回来而已。” 一提到方才的事情,刚刚还不好意思的姑娘们,立刻也没意见了。姑娘们吃了亏,现在能有机会讨回来,自然一点也不会手软。 当下便在大堂里,把这些男人们的衣裳都扒了个光,只留下了一条里裤子。然后合力,把这些晕得不省人事的大汉们一个个拖到了花街正中央最醒目的地方。 忙完了之后,姑娘们便重新关了楼门,回到楼中准备做午饭。 如烟把饭菜装进食盒里,拿到了房中,与沈碧瑶一同用饭。一边吃一边问道:“你这放迷药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竟然那样轻易就摆平了那么多人。这回若不是你在,我们可要吃大亏了。” 沈碧瑶一边吃一边回道:“当然是我师傅教的。若没有师傅教的这些本事,我早就死在外头了。” 如烟欣慰道:“如此看来,你师傅定是有本事的人。你若是去投靠他,我也就能放心了。” 沈碧瑶道:“我师傅当然有本事,只要跟着他,我就不会有事。不过,如烟姨娘,方才那些人,到底为什么会来找楼里的麻烦?还有,他们刚才与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说起这些,如烟便一脸苦闷。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其实,我们烟水楼在京城里,一直经营得不好。也怪我没本事,在这里没根没底的,争谁也争不过,攒下的本钱也都花费光了。其实,这楼里早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只是,这些姑娘都是自娃娃起就带着,一个个看着长大的,实在不忍心看她们沦落成任人践踏的妓子。这才一直苦苦地支撑着这个楼。” 沈碧瑶听得有些头大。不禁试探地问道:“这青楼和妓馆,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 如烟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小姐,这些事情你自然不清楚。青楼与妓馆是不同的。青楼里的姑娘,个个身怀才艺,清白得很,只卖艺不卖身。来青楼的公子哥,也都是有些教养的,知道规矩,不会乱来。若是碰上些喝醉了酒,欲对姑娘们行不轨之事的,我们是可以把人轰出去,也可以报官来抓的。可是妓馆却不同,妓馆里的妓子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妓子们便是死在楼里,官府也不会管。” 沈碧瑶尴尬地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区分……” 如烟道:“这些丫头们,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歌舞琴曲,样样才艺虽说不上精通,但也个个拿得出手。我实在不忍看她们最都沦落到那个地步……” 沈碧瑶点了点头,道:“沦落成那样,确实太惨了些。不过,既然这些姑娘们都各自有着才艺,这烟水楼又怎会开不下去?” 如烟又重新拿起筷子,往沈碧瑶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道:“这京城里,才貌双全青楼女子,比比皆是。更何况,京城近些年又兴起了什么花魁大赛,还会在花魁大赛上选出魁楼来。这花魁大赛要举行三天,三天之内,所有青楼闭门谢客,晚上不开门,白天搭台比赛。但凡青楼里挂牌的姑娘,都可以报名。” “刚开始时,这花街上青楼众多,青楼多,青楼里的姑娘自然也多。可花魁大赛无论人多人少,官府只给了三天时间,所以,后来就有些有名气的青楼,开始抢其他青楼的客人。这花街税重,每月都得交,若交不出税来,便会被赶出去。最后那些没了客人的青楼,为了生计,只得改成妓馆。” 沈碧瑶听得心酸。一个句为了生计,便让这些姑娘们为了一口饭,一个个放下了尊严。 如烟又接着道:“沦落成妓子的姑娘,自然没有资格再参加花魁大赛。人一少,姑娘们表演才艺的时间也就更多了。这花魁之争,魁楼之争,也就愈发地激烈,年年都是花样百出。于是这花街的花魁大赛,就愈发地被人知道了。花魁,魁楼一经选出,便名声大震,而没有占到名次的青楼,便生意萧条。几番下来,生意都被花魁和魁楼给占了,那些没有生意的青楼,又只能沦为妓馆……” 沈碧瑶道:“难怪。所以,方才那些人,就是想在花魁大赛之前,逼着这烟水阁变成妓馆,好让楼里的姑娘都不能报名参加比赛?” 如烟点点头道:“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说实话,我已经没多少钱再撑着这楼了。三个月后的花魁大赛,是我们烟水楼唯一的希望。若是能在花魁大赛上引人瞩目,即便是选不上花魁和魁楼,能引来些恩客,也能让我们楼里的境况好一些。” “只剩三个月啊?”沈碧瑶托着下巴道:“那你们可有准备些什么?” 如烟摇了摇头,叹道:“本是想准备些新奇的,可是京城有才有能的人那样多,我们会的,别的楼里的姑娘们更会。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沈碧瑶听了,安慰道:“如烟姨娘,你也别太悲观了。京城里争不来,咱们就换个地方呗。姑娘们都这么优秀一个,离了京城那都是拔尖的,难道非要在这京城里窝着不成?” 如烟道:“这我如何没想过?只是,当初来京城落脚时,便没想到还要离开。我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这烟水楼里,现下就算离了京城,我也再开不起一家烟水楼了。” 沈碧瑶道:“这有什么?你有这么多姑娘,哪怕带去路边卖艺,也不至于饿死。想当初,我刚逃婚出京的时候,也是要饭睡破庙。人,只要不偷不抢不犯法,顶天立地,就不用怕别人看不起。靠自己的本事混饭吃,谁能看不起你?只要好好努力,慢慢攒钱,总有一天,还能开起一家烟水楼来。” 如烟愣愣地看了她良久,突然笑道:“你果然不愧是沉烟的女儿。当年,你娘也如你这般傲气得很,多少公子倾心于她,为她一掷千金,她都丝毫不放在眼里。唯独遇见了你爹,就毁了自己一辈子……” 沈碧瑶见她说着,又要伤心,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如烟姨娘,先吃饭,再不吃就凉了。” “好,吃饭。” 刚拿起筷子正要吃,忽然,外面就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沈碧瑶立刻惊坐而起,一脸看幸灾乐祸地说:“好戏来了!” 方才楼下姑娘们商量要如何对付那些恶汉的时候,沈碧瑶在楼上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外头响起女子的尖叫,定是那些裸男们都被发现了。 把碗筷一放,沈碧瑶就一蹦一蹦地跳去窗边看热闹去了。 如烟也忙跟了上去,站在窗边向外瞧去。 其他楼里的姑娘们也都听到了惊叫声,一个个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走了出来。随后,惊叫声此起彼伏。 烟水楼里的姑娘们,看着楼下那一片惊慌失色人仰马翻,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 不多时,楼中楼的妈妈出来了。作为花街上最有名气的青楼管事,楼中楼的绮如妈妈自然比那些姑娘们镇定得多。 一出来瞧见了这地上躺着不不省人世的不雅之人,便命人端了凉水来往他们头上泼。可水泼下去几桶,那些人却依旧昏在那里,没半点要醒的迹象。 如烟本以为泼了水就能醒了,现在见人还不醒,便也有些纳闷了,问沈碧瑶道:“碧瑶,你这是什么迷药啊?为何泼了那么多冷水还不醒?” 沈碧瑶乐道:“江湖奇药三步倒,是迷药中的终极迷药,破尽内防,三步见效。若没有独门解药,便会昏上整整三天。除非……” “除非什么?”如烟忍不住问道。 “除非,受到了刺激。” “刺激?” “对,刺激!”沈碧瑶重复这两字里,说得笑得眯起了眼来,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头直发毛。 第一百七十六章:情缘任务 外头的人无论怎么泼,那些人都没醒,最后,楼中楼的妈妈只得叫人请来了郎中,让郎中来给他们诊治。 郎中被请来了之后,见到地上躺的这些没穿衣服的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被催着上前诊断。看了半天,方才道:“这些人脉象平稳,状似熟睡,应是中了迷药。用凉水泼之,便能清醒了。” 有急性子的姑娘抢着道:“早泼过了,地都泼湿了,没用。” 那郎中见那些人与地皆是湿透,便知这姑娘说得不是假话。“咦”了一声,便又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些人,除了昏睡不醒,并无其他异状。确是只中了迷药。” “大夫,可他们怎么弄不醒啊?要一直躺在这儿,等晌饭后,我们怎么开门做生意?”楼中楼的妈妈不禁急道。 楼中楼乃是花街上最大的花楼,生意自然也是最好。这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躺在进门的大道上,这还不把客人全给吓走了啊。 “这……”大夫也有些懵了。这凉水都泼不醒的迷药,他还是听都没听说过。那边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一顿乱催,大夫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姑娘莫急,容老夫再想想其他办法。” 绮如妈妈急道:“大夫,你可得想办法把这些个人弄醒,不然的话,我们扔也没地方扔啊。再过一会儿就得开门做生意了,人就这样放在这里像个什么样?” 那大夫连连应着,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包银针,从里面抽出放血用的最粗的那根,掂量了一下,就抓起一人的手,猛地往虎口的合谷穴猛地一扎!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被扎的那名大汉猛一睁眼,抱着自己的手就从地上坐起来了。 沈碧瑶一龇牙:“啧,真疼!” “噗……”如烟听了直接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原来,你说的刺激就是指这个?” 沈碧瑶嘿嘿一笑,道:“不让他们长点记性怎么行?真疼过了,才能记忆深刻。” 楼下,刚醒来的那个大汉疼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寒冷,再转头一看,就见周围满街的姑娘都在看了自己。低头一看,瞬间整个脸都涨得通红。 绮如妈妈见人醒了,忙对大夫说:“大夫,这招行,管用。快把他们都扎一扎。” 老大夫见这招有效,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便也不含糊,一个一针地全都扎醒了。 那些大汉们一个个疼醒了,见自己光着身子,正被花街的姑娘们指指点点,一个个羞得都快要找地洞钻下去了。在大家的驱赶下,仓促地掩面而逃。 烟水楼得姑娘们在楼上看得直不起腰来。对她们来说,方才那些人狼狈的样子,真是让她们痛快至极。 在京城三年,从来都是被人欺压的份,没想到这回,竟然也能这样出一口恶气,真真让人觉得痛快。 沈碧瑶看完了戏,又蹦回桌前继续吃饭。虽然菜色简单,而且已经有些凉了,可她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天一直过得有些压抑,今天难得开心了一下,胃口也自然好了一些。 午饭过后,花街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这个地方,主要就是做下午与晚上的生意,后半夜的时候,就几乎没人了。偶尔有几个喝得不省人事的,才会被迫留下来过夜。所以各个楼子里,都备有几间空房,就是为这种时候而预备的。 烟水楼的空房,比别的楼里的空房相对而言,要多一些。除了现在几乎没什么客人之外,还因为原来住了姑娘的一些屋子,现在都空下来了。 沈碧瑶吃过饭后,向寻常一样把千机弩保养了一遍,每个零件都用桐油细细的擦了,然后组好,放进被子里,躺到了床上,开始补眠。 这几日在沈府,她压根没睡安稳过,不是半夜里被恶梦惊醒,就是睡得浅,不踏实。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补个觉了。 午后,本来相当于花街的早晨,是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时候。可是烟水楼却依然安静得很。虽然楼门大开,可是却门可罗雀,根本无人问津。 因为安静,所以沈碧瑶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沉,以至于这样的大白天,她竟然还做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梦。 河水冰冷,从她的脸上漫过,淹没了口鼻,让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十分困难。水面外的光线有些昏暗,透过水的漫射,变得愈加的涣散。沈碧瑶浑身冰冷地浸在水底,往下沉去,她想挣扎,可是却浑身使上不劲。 胸口压抑,渐渐地开始觉得意识模糊。 就要死了吗?沈碧瑶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 忽然,眼前像是亮起了一道光,身体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拉了上去。露出水面的那一刹那,沈碧瑶重新获得了呼吸。 眼前一片水雾迷蒙,沈碧瑶觉得应该是有人正抱着她,隔着湿透的衣服,与那人相贴着的冰冷肌肤,能感受到那一丝传递过来的温暖。 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人逆光的容颜,可是,模糊的意识,让她睁不开沉重的双眼,只能依稀看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仰视的角度,朦胧的逆光,顿时显得那人的形象,伟岸高大,带着一份朦胧的美感。 沈碧瑶渐渐地从睡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踢被子了。难怪在梦里一直觉得冷。 忽然,系统冒出一条提示来。 “梦到莲花池三次。 触发隐藏情缘任务:寻找救命恩人。 任务内容:找出三年前在尚书府后花园莲花池的救命恩人,可获得情缘值二十,可获得颜值三。” 情缘值可获得情缘值,沈碧瑶倒觉得没什么。可是,竟然还能获得颜值,那可是让她大大地惊讶了一翻。 她现在颜值九十就已经是京城第一美女了,如果再加三点,那得多漂亮?沈碧瑶不禁自己都开始心生向往起来。 作为一个颜控,为了增加颜值,那是拼死拼活都不为过。现如今,任务就摆在眼前,沈碧瑶当然得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 三年前算什么?没线索算什么?在颜值的激励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当初从沈夫人那里听来的情况是,救我的人是尚书府里的一个老嬷嬷。不过,就任务性质与任务内容来看,这个应该是假话。” 沈碧瑶一边嘀咕一边想,既然是情缘任务,那所谓的救命恩人,一定是个男人了,系统总不可能开放到,要她与一个妹纸结什么情缘吧。 所以,老嬷嬷神马的,绝对不可能。 可当年的事情,就算是刚发生那会儿都没人去提,这三年都过去了,再要把那个人挖出来,哪那么容易?再说了,当年参加尚书府花会的有那么多人,现在只知道是个男人,其他一点线索也没有,这要怎么去找? 沈碧瑶把三个梦,仔仔细细地又回忆了一遍,梦中梦到的所有细节都没有放过。 第一个梦,她梦到的是掉入莲花池中被救起来的情景,还有当时尚书夫人说话的声音。 “那个救命恩人……是穿白衣吧……” 梦里看着是一道白光,人就在白光里,似乎是穿着白衣。 第二个梦比第一个梦要近得多,当时的情形似乎更清楚一些,那人应是穿着白衣。 “就当是白衣好了。如果系统真的靠谱的话,就不会把穿红衣的人ps成白衣放到我梦里了。”沈碧瑶最后只能无力地把穿白衣这一点,当成唯一的线索了。 可坑爹的是,这唯一的线索根本一点也不靠谱。这京城里好卖弄个风雅的男子多了去了,拿折扇穿白衣的十个里没有八个也有七个。也不管自己皮肤够不够白,脸长得好不好看,身材够不够赞,反正都是一身白。 沈碧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京城人口密集,大海捞针的,怎么找?不能再给点提示吗?” 系统自然不会有回应。沈碧瑶也习惯了,自己发了一会儿牢骚之后,就躺在床上发呆。 正发着呆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碧瑶仔细一听,只听那脚步声一步一声,声响很大,走得很是刻意,而且,应是个女子。 果不其然,脚步声停下的时候,尖酸嘲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呦,大下午的,这楼里怎么一个客人也没有?可真是冷清啊。” 接着,楼上有房门打开的声音:“阿玉?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回来看看我的好姐妹啊。不过,看来这楼里是越来越过不下去了。”阿玉这话说得十分鄙夷,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视。 沈碧瑶眉一挑,坐起身来。 这阿玉一口一个好姐妹的,难道以前也是这楼里的姑娘不成? 正想着,楼上又响起了一声开门声。然后便听得如烟一声喝道:“出去,你已经不是这楼里的姑娘了,回你的妓馆去,别来我这里污了我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七章:思变 这回,阿玉的声音生硬了几分,她道:“如烟妈妈,自古笑贫不笑娼,现如今这楼里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就你那些老本,能养这些姐妹到几时?我猜,现在你们应该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吧?不如乘着这些个姑娘都还没熬坏,跟着我一起,还能过上好是日子。” 如烟不屑地“呸”了一声,骂道:“还好日子?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从前教你的东西,算是全喂了狗了。你给我出去,不知自爱的东西,少来我这里丢人现眼。” “自爱?”阿玉吊着嗓子嗤笑了一声,嘲笑道:“这楼里的姑娘虽是清白之身,可在男人们的眼里,青楼与妓馆又有多大的不同,都不过是供他们玩乐的地方罢了。与我一起,至少还能吃饱穿暖。紫萝,绿芜,我可是看在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才来给你们指条明路。如烟妈妈是一根筋,不听人劝,难道你们就不想过上好日子吗?” 紫萝听得一脸涨红,站在一边没敢讲话。绿芜却是破口大骂:“你自己不知羞耻就算了,还来这里说什么鬼话?如烟妈妈从小教我们琴棋书画,就是让我们去做那下等的妓子吗?我们从小被卖到楼子里,这是没办法,但是若要只因为这样,便轻贱自己,我绿芜宁愿一头撞死在这楼里,也绝不去那妓馆!” 绿芜这话说得慷慨激昂,有气有节。沈碧瑶在房里听得都忍不住想为她点个赞。 阿玉被她这话说得一脸涨红,恶狠狠地骂道:“别给脸不要脸!饭都吃不上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过来开导你们,那是还念当初一起长大的情份。看我现在穿金戴银的,而你们一个个面黄肌瘦,难道还不明白哪条路才是出路吗?守着这个破楼子,迟早得……”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得一阵风响,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她耳边掠过,带起的疾风划得她耳朵一阵生疼,嘴边的话,也停在了那里。 阿玉惊慌地一回头,只见一直短而无尾的箭正钉在她的身后。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沈碧瑶嘴角一勾,冷眼盯着楼下,气息沉静,仿佛一只正在狩猎的兽。手探到腰后,从外衣里面摸出一只牚半长的小箭匣,悄无声息地扣到了弩上。 “谁,是谁在……” “嗖……”的一阵风响,几道箭影又疾速从阿玉身旁飞过,甚至还射透了她特意穿来的那件新裙子。 “啊!”阿玉吓得一个哆嗦,浑身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见着这一幕的其她姑娘们也都吓了一跳。丁香与紫萝就在楼下,没看到箭从何处射来。可如烟与绿芜就在二楼走廊,方才那电光火石般的一瞬过后,她们立刻想去找箭是从何处射来时,却已记不起方才的方向了。 绿芜找了一阵,找不到箭是哪里射出来的,便又去看阿玉,想吓唬她几句,乘机把她吓走。谁知,刚一向她那边望去,就立刻被吓了一跳。 “啊呀,那是……” 其他姑娘听到她的惊呼声,也不禁朝阿玉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便吓得丁香与紫萝连连后退。 阿玉见她们这态度,胆战心惊地回头看去,两眼一瞪,便差点给吓昏过去。 只见十二支箭斜斜地插在她身后地地板上,拼成了一个“死”字。 这十二支箭,分明都是从她的正前方飞来,可是最后斜的方向,却正好拼成了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楼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阿玉突然觉得背脊发冷,脚底生寒,瞬间,脸色便变得惨白起来。 “有,有鬼啊……”阿玉大叫了一声,便连滚带爬地从烟水楼中跑了出去,那狼狈的模样,丝毫没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烟水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也面如土色,心里直发毛。 “如,如烟妈妈,方才,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妈妈设的机关吗?”紫萝本就生性内向,害羞胆小,这一次两次的,当真把她吓得不轻。 如烟也吃了一惊,她虽然猜到这些事情定是沈碧瑶所为,可也万万没想到,这被沉江差点淹死的沈碧瑶,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定了定神,便硬起气来道:“自然是我准备的。好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屋里去吧。丁香,把大门关上,咱们今天不开张了。” 丁香应了一声,绕过地上的那些箭矢去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其他的姑娘们也都一个个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如烟在二楼看着大家都进屋去了,这才悄悄地去了沈碧瑶的房里。 她推开房门进去时,沈碧瑶正坐在桌边喝茶。 “方才,那也是你吧。”如烟关上门后便问了。 沈碧瑶朝她一笑,并不否认,反问道:“那个叫阿玉的,也曾是这楼里的姑娘?” 如烟叹了一声,也在桌边坐下,道:“是啊。阿玉曾经唱得一口好曲,可是在半年之前,便受不了这里的冷清,吃不了粗茶淡饭的苦,去了下游的妓馆里……” 沈碧瑶给她倒了杯茶,道:“既是她自己选的路,也没什么好为她可惜的。倒不如多花些心思,为这些还跟在你身边的妹子们想想。” “我又何尝不这么想。”如烟道:“只是,这京城里人才辈出,像我们这样处处拔不了尖儿的,根本入不了那些达官贵人们的眼……我现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如烟每每说起这事来,就是一脸苦闷,忧虑得很。 沈碧瑶见她面容憔悴,看起来不到四十,眼角却已经生了细纹,不禁感叹起在这个年代,女人要自强不息,还真不大容易。 “既然能力上拔不了尖,那你有想过走点特色的路子吗?”沈碧瑶想了想问。 “特色?何为特色?”如烟问道。 “呃……这个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把这楼子做成一种跟别人不一样的风格,就好像那些女仆咖啡厅啊,主题餐厅啊,总之是别人家没有的,能勾起别人兴趣的东西。” 如烟听得一头雾水:“奴仆咖啡厅?还有主题餐厅?这些……都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过?” “对哦,我忘了你没概念。”沈碧瑶又重新挖空心思开始想怎么解释,她打了个比方,道:“就比如说吧,谁都想过要当皇帝吧,那我们就弄成一个皇宫主题的,客人一进来,姑娘们就行大礼,口呼皇上万岁,把进来的客人都当皇上伺候,让客人觉得,只要来了这里,自己就是皇上……” 沈碧瑶还没说完,如烟就脸色大变,忙捂住了她的嘴道:“说不得说不得。这话如何能说出来呢?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是要被杀头的。皇上那是能随便拿来做买卖的吗?” 沈碧瑶把她的手扒了下来,道:“哎呀,我只是打个比方,好让你明白什么叫特色。特色就是和别人的不一样,别人想不到的,我们能想得到。虽然这种方式很可能一下子就被学了过去,但是,我们只要得了先机,打出了名气,让烟水楼继续支撑下去,应该不是大问题。” 如烟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几乎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但凡有任何法子,都像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沈碧瑶这个方法,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细想起来,却也不失为一条新的出路。 烟水阁的姑娘们虽然也是自小就精心培养起来的,可是京城是什么地方,楼中楼里从小花在姑娘们身上的银子,比她可是多了十倍百倍,调教出来的姑娘自然也要胜过她这楼里的姑娘们。若是再不想办法变通,找出一条新路子来,这些姑娘们跟着她,迟早没了出路。 “可是,到底要有何种特色,才能让烟水楼一鸣惊人吗?”如烟不禁又开始苦恼起来。 沈碧瑶道:“穷则变,变则通,只要你愿意改变,就有机会。至于特色嘛,自然是要随着客人的口味,客人们想要什么,咱们便给什么。他们若想受人尊崇,咱们就把他们的地位捧得高高的。只要按照这个想法来,就会让他们留恋这里,一来再来。” 如烟皱眉道:“这我自然知道。只是,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无数,什么没见过?那些人本就是人上人,本就地位尊崇,哪里还会看得上这些?” 沈碧瑶一想也是,比如那个姓古的,从来都是自我思想,鼻孔看人。 “那就找点新奇的吧。”沈碧瑶说:“但凡物质与精神都不缺的土豪,就喜欢尝试新鲜刺激的。还有什么高级定制啊,限量版啊,试胆啊……这些都可以弄出来试试。” 一说到土豪,这些特有名词就立刻出现在了脑海里。当人有钱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在乎的已经不是钱了,而是独特的代表性。必须是自己有的,别人没有。要够特殊化才行。 其实这也是一种表现尊崇的表现,而且是恰到好处的尊崇,不奉承,却又让人感受到与众同。 178.第一百七十八章:鬼楼 手机阅读<b> “高级定制限量版这,这又是何物”如烟发觉她现在是越来越听不懂沈碧瑶在说什么了 “这个就是比如说,一件东西,只做出一定的数量,先到先得,来晚了就没有了。 哦,对了,我们可以做贵宾卡啊。分不同的等级,享受不同的待遇。”沈碧瑶这才想到贵宾卡这一招。这招现代都用烂了。即能宣传,又能吸引顾客。 如烟却皱着眉头道:“现下烟水楼就算大门大开,也无人前来,就算有这个什么贵宾卡,又有何用” “对哦,咱们还得先想一个特色才行。”沈碧瑶道。 特色,说是说特色,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特色来。女仆什么的完全不行,现在有钱人家,谁没有个仆人啊就连沈府那些庶出的小姐,也人手一个贴身丫鬟。这个完全没有吸引力,先排除。 至于主题嘛沈碧瑶觉得,最有吸引力的还是皇上,皇宫。这个就算放在现代,也是大大的卖点啊。可是,偏偏在古代,完全不行,这特么还属于犯法。于是,也不得不排除。 那战场估计效果好不到哪里去。京城的人养尊处优惯了,听说打仗估计就会收拾铺盖跑路了,这种地方,他们八成想都不想见。 至于文艺方面,就更不要说了,琴棋书画早就是各大楼里姑娘们的必备技能了。 就在沈碧瑶想来想去也山不出个好特色来的时候,突然,她脑海里冒出来两个字:江湖 “对啊,咱们可以做个江湖特色的”沈碧瑶忽然道。 “江湖”如烟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人都说江湖险恶,这行吗而且,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谁也不知道啊,这可要怎么做” 沈碧瑶一笑,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啊我说的这个江湖,可不是江湖险恶的那个江湖,而是一个理想中的江湖。快意恩愁,恣意潇洒。江湖,可以有各个门派,每个门派都有不同的特色,而来这楼里的客人,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门派加入。你觉得怎么样” “这听起来是有些意思。”如烟有些为难地道:“可是,这京城里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似你说的这般快意恩仇的性情,又是几人能有最多是那些向往外面花花世界的公子哥会有些好奇,可大多数有权有势的人,根本不喜欢江湖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 沈碧瑶一听,顿时泄了气,道:“也对,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京城里的人惯了,大多数人的心思都花在了勾心斗角上头了。就比如我那个人渣似的爹。” 京城是整个大齐的权力中心,全国最有势力的人是这里的总boss,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叫你生你就能生,要你死你就得死。在这种环境下,大家自然都追权逐利去了,江湖这种不畏强权,不求名利的思想也精神,自然也是他们最不屑的。 如烟看她这般为楼里着想,心中也十分感激。 “你说的特色,也不失为一条活路。反正我这烟水楼也已经这般情形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就想个特色来做做看吧。只是,这到底要做成何种特色,还得容我好好想想。这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可胡来,凡事都得小心些。” 沈碧瑶点点头,道:“是得小心些。” 不够小心的苦头,她已经吃得够多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再过一阵,也该安排人去准备晚饭了。”如烟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沈碧瑶的房间。 沈碧瑶靠在桌边叹了口气,心想,这京城,就是麻烦。如果是在江南,在杜若娘的烟雨楼里,说不定这个江湖主题还能不错呢。就像是一碗茶,那么怪的一间茶馆,不也开始挺好的么 想到一碗茶,沈碧瑶就想到了无名师傅;想到无名师傅,又不禁想到了师叔公。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了估计又在家里烧衣服了吧 唉,有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长辈在家,就是容易让人操心。连这种基本技能都一窍不通的两人,都能好好地活到现在。不得不说,人的生存力,确实是十分强大的。 晚饭时分,是花街最热闹的时候,一到掌灯,整条花街就都是红艳艳的灯笼,照得恍如白昼。 各个楼里的花船也都从岸边驶了出去,雕梁画栋,轻歌曼舞,当真是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沈碧瑶倚在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偷偷悄着外头的风光,心下也是忍不住惊叹。 她虽然也在京城生活过,可是却从来没到过花街这种地方来,莫说是她了,估计京城里的那些姑娘们,十个有九个半都没来过。 这样的灯红酒绿,让她不禁想到了现代的夜生活。那样纸醉金迷的气氛,与这里的一般无二。 一想到现代,自然就想到了现代其他东西,比如说,电脑;比如说,游戏。 沈碧瑶按在窗台上的手指,不禁又不规律地乱动了起来。 “特么的,好想玩游戏啊要是能酣畅淋漓地刷个本,打个攻防,那该多爽。” 沈碧瑶长长地叹息一声,关上窗户,坐回到床边,拿出千机弩来组着玩。好歹,也能打发点时间,过过手瘾。 相较于外面的万般热闹,这烟水楼中,却依旧如白日里那般冷清。 烟水楼地处花楼尽头,紧靠着下游的妓馆。前有几座名楼拦路,后有各大妓馆相逼,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段。再加上,阿玉在这里受了惊吓之后,回去立刻就病倒了。于是,这烟水楼里闹鬼的事情,就从她的嘴里给漏了出来。 这阿玉从前是烟水楼里的清白姑娘,自小学琴棋书画,自是比妓馆里的普通妓子更俏一些。自来了妓馆之后,有些身份的恩客也是不少。这回突然一病,就立刻有人问了。这一有人问,烟水楼闹鬼的事,自然而然就悄悄地传开了。 这事一传开,就立刻有人想到,晌午时候那街上光着身子的那群男人,可不就是被请去烟水楼里闹事的吗一个个不知为何就不省人事的,凉水也泼不醒。大夫说那是被迷药迷住了,却又说不出是什么迷药来,十有,便是被烟水楼里的鬼给迷昏的。 这事越传越邪乎,信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烟水楼是鬼楼的事情,就彻底传开了。 可烟水楼里的姑娘们却对此一概不知。楼里没客人,她们也闲得无聊,索性早早地就关起门来睡了。 但是,这楼一熄了灯,在这一片的灯红酒绿中,就显得更醒目,更诡异,更让人觉得这就是一座鬼楼。 一片喧闹中,独独这一楼静得吓人,连一点人声也没有。再加上那些传得跟真的似的传言,不禁让人想想就觉得心里直发毛。 这烟水楼闹鬼的事情,一直从妓馆传到花街,又从花传遍了京城,到最后,几乎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花街尽头那座名不见经传的烟水楼,是座鬼楼。 悦宾楼的雅间里,冯晟杯里的酒还没喝,就先开口道:“诶,你们听说了没花街的烟雨楼,最近闹鬼。” 秦源忙接道:“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那鬼,还是个艳鬼。” “艳鬼”苏愈转过头去道:“这我怎么不知道从何得知那鬼是个艳鬼” 秦源道:“那鬼大白天的,把去闹事的那群男人扒光了扔在街上,这还不是艳鬼啊不是艳鬼,扒男人衣裳做什么听说,那些人还昏了很久,凉水都泼不醒,醒来之后还精神恍惚,四肢无力,面色发白。说不定,是被女鬼吸了精气了。” “嘶”其他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会吸人精气的女鬼,便会要人性命。确实可怕得很。 但是,通常越可怕,就会越让人有好奇心。这群人自然也不例外。 苏愈又道:“这艳鬼,不知长得是狰狞可怖,还是魅惑逼人” 冯晟笑道:“就算这艳鬼美艳不可方物,那也是吸人精气的鬼,你还敢去亲近不成” 苏愈不服气道:“我是不敢亲近,那又怎么样远远的看一眼总行吧” 冯晟嗤笑一声,道:“那可是鬼,飘渺无形,被你看见了,你还能逃得掉吗” 秦源突然接道:“说到美艳不可方物,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苏愈与冯晟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秦源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一字一顿道:“沈三小姐。” 苏愈一听沈三小姐,立刻就失了兴致。 “这沈三小姐都沉江了,再美也是个死人,你还提她做什么” 秦源忙道:“就是她沉江了才提她。我问你们,沈三小姐沉的是什么江” 冯晟鄙夷道:“这还用问,京城谁不知道泗水川,胭脂河啊。” 秦源又问:“那胭脂河的下游,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花街了。”苏愈道。 “这就对了。烟水楼在花街最下,妓馆之前,而沈三姑娘从半月桥上被沉下去,若是顺水冲走,正巧在烟水楼下咽了气” ...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抽签 手机阅读<b> 秦源说到这里,便收了声,再看他二人脸色时,皆是一片煞白。品 书 网 “你,你的意思是说那,那鬼,是,是” 秦源点了点头,道:“依我的猜测,那女鬼,很有可能就是沈三姑娘的鬼魂。” 苏愈与冯晟两人同时咽了口唾沫。 冯晟道:“说起来,这沈三姑娘一沉江,烟水楼当天就闹鬼,而且,还是大白天这,这难道说,沈三姑娘的怨气,真有这么重” 此话一出,就连胆子最大的秦源,都不禁背脊发寒,面上失了几分血色。 他表情僵硬地道:“这,这沈三姑娘,才与瑄王签了姻缘之约,可偏偏又因为不是清白之身而被沉江了,心中,定然不甘” 苏愈吓得一个哆嗦,忙问道:“你们说,这沈三姑娘会不会是因为想与瑄王再续前缘,才不肯入轮回,要靠吸人精气留在这世上,待瑄王回京” 其他两人听得连连点头:“有这个可能。” 顿了顿,冯晟开口问苏愈:“你可还想去看那女鬼” 苏愈连连摇头,道:“不去,我可不敢再起这个念头了。沈三姑娘的鬼魂那哪是一般的女鬼十三岁便敢逃婚,这胆子比男人还大。她活着的时候我尚且还得思量思量,她现在已是女鬼了,我可不敢再去招惹。” 其余两人也是不住地点头,对这话十分赞同。 沈碧瑶活着的时候,冲着她的美貌,就算脾气再差,也会有男人愿意宠着,忍着。毕竟沈三姑娘脾气再不好,胆子再大,也到底是个女人。娶回家关起来,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可是,若她变成了女鬼,那要就不一样了。再迷恋她的美色,搞不好一个不留神,就连身家性命也丢了。 而且,听说女人变成了女鬼之后,会比生前更美,更勾人。沈三小姐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美得不像话了,这要成了女鬼,见过她的男人还逃得了吗 谣言就这么越传越邪乎。因为沈碧瑶沉江之日,与烟水楼闹鬼之时,正好是在同一天,所以烟水楼里的女鬼就是沈三姑娘的鬼魂之说,越来越让人相信。 沈碧瑶本就是京城中的话题人物,再加上烟水楼闹鬼的传言,谣言与谣言的相加,传播力那是成倍地增涨。没几天,就连京城的小孩都知道沈三小姐的鬼魂在烟水楼了。 重阳过后,谣言一阵传一阵的,很快,日子就到了九月底。 九月二十八,向来是花魁大赛抽签的日子。抽签之后,各大楼子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各自准备,来年元宵过后,便是三天的花魁大赛。 乘着元宵的喜庆劲儿,这花魁大赛也是一年办得比一年热闹。 虽说距离大赛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较劲其实从抽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花街的大小楼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座,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楼中楼。而京城最有名的花酒饮醉欢,但只有楼中楼有。当年也正是因为这酒,楼中楼才声名大振,之后才有了现在的光景。 楼中楼虽是花楼,可在京城的名气,不在悦宾楼之下。就连路边的小孩,都能随口唱出几首花街的童谣来。 “泗水媚,胭脂川,红袖楼台倚阑干。千金贵,锦绣衫,楼中楼里饮醉欢。”这两句童谣,唱得便是这泗水河畔胭脂江上的纸醉金迷。 可是,无论楼子多少,楼子里的姑娘多少,官府给的时日,也只有三天。三天时间本就不长各大楼子分到时间也就短得可以。为了在那少得可怜的时间内吸引住京城的公子才俊,各大楼子也是绞尽了脑汁。 各大楼子的表演,都是在自家的楼子里举行。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每个楼子都要抽签,每支签的时长也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顺序不同。 因为每签时间太短,所以这签的顺序就显得犹为重要。通常,抽到前面的楼子,会想尽办法地施展自己的才艺,好让那些前来观赛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流连忘返,只留在她们楼子里,再不去其他的楼子。这样一来,后面的楼子就算是表演的再精彩,也没有多少人去看了,这人气,自然也就降了下去了。 因为每签时间都短,纵是花楼都只在一条花街上,也少有人会赶着场每座楼子都一一看过去。大都只会选自己中意的停留享受。是以,若抽到每日的最后那一签,那楼子里的姑娘几乎就可以不用准备了。 正因为这签的顺序如此之重要,所以每年九月二十八,对各大楼子来说,都犹如一场大战。 二十八日这天,各大楼里的妈妈们,都早早地聚集到了去年的魁楼楼中楼里。 辰时正,楼中楼便把签子给准备好了,放在花魁大赛专门预备的签盒里。并请来了府尹大人当公正人。 正要抽签之时,如烟带着丁香匆匆赶到,大声嚷道:“慢着” 站在台上的绮如妈妈抬头一看,笑道:“呦,这不是烟水楼的如烟妈妈吗今儿个可是花魁大赛抽签的日子,你怎么也有空过来凑热闹了大伙儿这会子可没那个闲功夫招呼你,只能怠慢了。妙歌,给如烟妈妈看坐请茶。” “不必了。”如烟冷着脸道:“绮如妈妈,既然知道今日是抽签之日,为何每座楼里都都通知到了,唯独没有通知我们烟水楼害得我们差点误了抽签的时辰。” “哎呀,这烟水楼不是已经成了妓馆了吗这妓馆还能参加花魁大赛”绮如故作惊讶地对府尹大人说道。 府尹大人捋着胡须慢悠悠地道:“自然不能。参加花魁大赛的楼子,必须得是青楼,参加的姑娘也都要身子清白。妓馆妓子,绝对不能参加。” 如烟上前一步道:“大人,我烟水楼从未沦落成妓馆,楼子里的姑娘也都个个身子清白。府尹大人若不信,大可命人去查。这花楼里每间楼子每夜子时准时关门谢客,留宿的客人也都有登记造册,大人一查便知。” 府尹大人见如烟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便招来主簿,吩咐道:“叫花街管事拿册子来查一查。” 花街管事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也是府尹夫人娘家的一个亲戚。花街油水大,又能与京城的公子才俊打照面,是一个肥缺,府尹夫人便想尽办法,安排了自己的娘家人来坐这个位子。 可府尹夫人也不是一个笨的。自从这娘家亲戚坐上了这个位子之后,时不时地提点着他,要他一定要好好做事,该做好的事,不能马虎。至于平时里收了姑娘们多少好处,她和府尹大人可以一概不问。 是以,这花街管事虽然行事滑头,可是有府尹夫人的耳提面命,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这该记着的事情,一件件都记得清楚。 翻开记录一查,这烟水楼果然还是花楼的做派,子时关门谢客,一未像妓馆那般彻夜接客,二未留过客人过夜,楼子里的姑娘们也有按时去接受身检,个个都是清白身子。 看着这白纸黑字的记录,府尹便沉下脸来道:“绮如妈妈,这烟水楼确是花楼,你身为上一届魁楼管事,又是此次花魁大赛的协办,怎能不把楼子数个清楚” “是是是”绮如认趣认错,不敢有半句反驳。 府尹大人又转头对如烟道:“如烟妈妈,既然你这烟水楼是正经花楼,自然有参赛的资格。你且与大家一起抽签吧。” 如烟朝府尹盈盈一拜,道:“如烟谢府尹大人明鉴。” 绮如一见,忙道:“府尹大人,可这签子已经按十六楼的数量编排好了,若再临时加了一楼,这辰时怕是抽不完签了。如此一来,那楼里的宴席可就奴家备的那三坛饮醉欢,怕是也会温过了时候” 听说宴席赶不上,府尹倒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当听到酒时,便开始显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来。 在坐的妈妈们都清楚的府尹大人的喜好。这府尹大人为人正直,也并非好色之徒,唯独闲暇时爱品尝好茶好酒。而这楼中楼的饮醉欢,恰是他的最爱。 此时一听好酒温坏了时候,便立刻心疼起来。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绮如这时便出了个主意,她道:“府尹大人,这三日时间,十六座楼本就分不平,本来我们是打算将最后一日,最后两签的时间放长一些,好让抽到后签的姑娘们多一些时间表演。可现在多了一个烟水楼。我想,不如索性让烟水楼占了最后一日的最后一签,给她们两份的时间,这样,也不算亏待了她们。” “大人,不可”绮如话音未落,如烟便急道:“大人,抽签本是看运气。这般直接安排了时间,连签都不让我烟水楼抽,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府尹显然也知道这抽签顺序的重要性,一听如烟不愿意,便也道:“绮如妈妈,这样直接安排下去,确是有失妥当。” ... 180.第一百八十章:险招 手机阅读<b> 绮如面色略有为难地道:“大人,若是再重新分配做签子,花费时间不说,更加耽误了各位妈妈们的时间。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再说了,虽说是安排烟水楼在最后一位,可是给了双份的时间,已经算是特别优待了。若是抽到了到数第二位的,那不是比先前更不妙” 其他妈妈们一听,也连忙附和道:“就是啊,烟水楼这样直接安排下去,至少避免了抽到倒数第二签的危险。况且,烟水楼本就是花街尽头,即便是最后一签,也没什么差别。” “这”府尹一想,这烟水楼确实是在花街尽头,平日里没什么人过去。即便是抽到最头签,怕是也会被第二签的比下去,怕是也招揽不到多少客人。 这花魁大赛虽然排位重要,可是更多的却是看姑娘们的人气,只有姑娘人气好,签位又好,才能有能力支搏一搏这花魁之位。这烟水楼的姑娘们比起其他楼的来,无半分优势,即使让她们占了好签,多半也只是浪费了。 想到给了双份的时间,也不算亏待,府尹便一点头,道:“既然各位都认可,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如烟妈妈,大伙说的没错,你虽然是直接安排了最后一签,可是有双份时间,至少,比倒数第二位的要好多了。你且回去好好安排安排,尽可以让楼里的姑娘们一展风采。” 百花坊的惜玉妈妈捂嘴轻笑道:“就是,两份的时间,大可以让姑娘们好好表现了。” 府尹大人点了头,绮如便立刻叫人补写了支签子,直接送到了如烟跟前。如烟虽然心不甘,可既是府尹大人点的头,也只得接了这签子。 若是不接,便如同弃权。烟水楼保住花楼的名号都已是艰难,若这花魁大赛再弃权,那恐怕连这花街都呆不下去了。 只是,拿了这最后一签,却又与不参加有何区别 最后一日,本就几乎已尘埃落定。若是抽到后一日的,有些好楼子,还能借着热闹劲去表现一番。可这是最后一签,等轮到她们,什么热闹劲也都该过了,还能有什么机会呢 拿着签子回到了烟水楼,楼中的一众姐妹早就在大堂里等着了。 沈碧瑶也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口,从窗缝中向下看。当看到如烟一脸丧气的回来时,也不由地把心给提了起来。 绿芜一见两人回来,便头一个迎了上去,问道:“妈妈,如何抽了哪一签” 如烟叹了口气,没说话。 绿芜只得转头看向一同跟去的丁香。 丁香还没开口,眼就先红了。忍着心中的怒气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一说,众姐妹也立刻跟着气愤起来。 “真是欺人太甚了。”绿芜气得一脸通红地骂道:“那些人早就是算计好了的。分明是故意不通知我们,不让我们去。等到遮掩不了了,就合起伙来让咱们抵了这最后一签。” 紫萝向来性情温和,不会像绿芜这般大吼大骂,可是也气得不轻。 “轮到这最后一签的时候,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哪还会有人再来就是有双份的时间,又与没有有什么两样” 她们说的话,虽然也是如烟心中所想,可是看到姑娘们一个个这般沮丧,便强打起精神来道:“不管如何,这花魁大赛我们不能放弃,哪怕是最后一签,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若是这个时候放弃了,烟水楼可就真完了。难道,你们真的想像阿玉一样,沦为任人践踏的妓子吗” 姑娘们一听,立刻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她们之所以在这种艰难的时刻仍留在楼子里,就是不想连最后的尊严也放弃了。 绿芜站出来道:“姐妹们,妈妈说得没错,哪怕是最后一签,也是个机会。我们大家不能放弃。” 绿萝也忙接道:“现下,离花魁大赛只有三个月不到,姐妹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练起来吧。” 丁香也道:“对,该练歌的去练歌,该练舞的去练舞。这次的机会,咱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姑娘们都一哄而散地去练习去了。只留下如烟一个人在空荡荡地大堂之中。她看着手中的签子,颓然地叹息一声,无力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刚一落坐,沈碧瑶便从二楼一跃而下,用没伤的左脚着地,右脚轻点,稳稳地落在了桌子边,也跟着坐下。 “弱者无论在哪里,总是要受些欺负的。如烟姨娘也别太难过了,咱们再多努力些从便是了。无论如果是好是坏,尽了全力,便无需后悔。” 如烟叹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若是这次烟水楼再无起色,可让我怎么办呐难道真的让这些姑娘们跟着我饿死不成” 沈碧瑶想了想道:“若是如烟姨娘敢放手一搏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如烟抬头朝她看去,问:“什么想法” 沈碧瑶冲她调皮一笑,道:“扮鬼啊。” “扮扮鬼”如烟不禁目瞪口呆。 “正是。”沈碧瑶道:“我可是听说了,外头现在都在传咱们烟水楼闹鬼,还有人说这鬼就是我的鬼魂。你想啊,虽然楼里闹鬼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反过来一想,这也是属于一种舆论造势啊。无论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不都让京城人知道有一个烟水楼了吗” “可是,知道又如何楼子里闹鬼,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如此一来。烟水楼岂不是更没生意了”如烟说越苦恼。这楼时本来就没什么生意,现在又传出来楼里闹鬼的消息,这不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沈碧瑶摇了摇头道:“若是这里是真闹鬼,并且出了什么可怕的凶案,自然是对烟水楼不利的。可是,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闹鬼,并且,烟水楼连个血光也没见过。如果,说烟水楼里的鬼,是好鬼,不会害人,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如烟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给谣言洗白,让大家相信,烟水楼里的鬼,是好鬼” 沈碧瑶笑着把头一点,道:“对,不仅要让大家相信这楼里的鬼是好鬼,还要让大家喜欢上这些鬼。” “这,这怎么可能呢”如烟越听越糊涂了:“这人只能是怕鬼,又怎会去喜欢鬼” “怎么不能啊”沈碧瑶掰着指头一边说一边数:“这许仙能喜欢白素贞,宁采臣能喜欢聂小倩,还有聊斋里那些人鬼相恋,人妖相爱的多了去了。再说了,姑娘们本来就是人,只不是扮鬼,扮妖,就相当于角色扮演。要知道,但凡是人,虽然都怕鬼,但对鬼怪之说,向来也都好奇得很,不然的话,烟水楼闹鬼的事,怎么会这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如烟皱着眉道:“你这话虽然说的有些道理,可是这鬼的面目者是狰狞可怖,十分吓人的,就算让姑娘们去扮,也如何会让人喜欢呢”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问道:“如烟姨娘可曾见过鬼” 如烟脸色一白,道:“自然不曾见过。” “既然不曾见过,又怎知这鬼都是狰狞可怖的呢” “鬼会吃人,会害人,难道还能长得面目和善不成”如烟反问道。 “可鬼和妖里,也有不害人,不吃人的啊。而且,就算真是吃人的妖,也并非都像人们臆想中的那般面目可怖,也有长得十分美艳,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沈碧瑶道。 “这么说,难道你见过”如烟越听越觉得玄乎。这沈碧瑶竟然说得跟自己亲眼见过似的。 沈碧瑶听她这么问,便勾起唇角,冲她邪魅一笑,慢慢地凑上前去,轻轻地道:“见过啊,我不就是这沉江而死的鬼吗” 如烟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两眼直直地瞪着沈碧瑶,嘴唇直哆嗦,像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噗”沈碧瑶憋不住,突然笑了出来。问道:“如烟姨娘,您说,像我这样的鬼,男人会喜欢吗” 如烟这才知道,她方才那话是逗自己的玩笑话,气急败坏地往她胳膊上打了一巴掌,骂道:“死丫头,竟然敢吓你姨娘,差点没把我心肝都吓坏了。”骂完,又朝沈碧瑶看了几眼,道:“若鬼真是长成你这般模样,即便真的会吃人噬魂,怕是也会有男人喜欢的。男人最是肤浅,女人若有美色,便比什么都能更吸引他们。” 沈碧瑶道:“男人还贱,越是得不到的,便越会想得到,所以他们才会愿意追捧青楼姑娘,却看不起妓馆的妓子。因为,能轻易得到的,便没有珍惜的价值。如烟姨娘,若是咱们楼里的鬼姑娘,能让他们又爱又怕,想得支,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您说,这样对男而言,会有吸引力吗” 如烟听了她这话,倒是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了,良久,她才道:“若真能让男人又爱又怕,或许,可以一试。只不过,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让那些男人们,对咱们楼里的姑娘们又爱又怕呢” 沈碧瑶摸着下巴沉吟道:“这个,就得咱们大家好好合计合计了” ... 181.第一百八十一章:师傅大人来了 手机阅读<b> 这日夜里,如烟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脑海里反复地回响着沈碧瑶与她说的那些话。虽说沈碧瑶的行事作风与说出的那些话,都大胆且匪夷所思,但是,说不定正是这些寻常人想不到的方法,恰恰很可能是挽救烟水楼的最后一丝希望。 思来想去整整一晚,除了按沈碧瑶的想法让大家扮鬼之外,如烟竟然再想不出其他可行的办法了。 次日一早,如烟便叫齐了府里的姑娘们,把扮鬼的想法,与大家都说了。 姑娘们听了自是目瞪口呆,个个都觉得匪夷所思。 绿芜算是姑娘中比较有主见的了,听了这个想法,也是吃惊不小。她道:“妈妈,你如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人人都怕鬼,咱们楼里又有那样的传言,本就惹人害怕,不敢再来了,若是我们还扮鬼,那这楼子,岂不是成了死地” 如烟道:“可若是不扮鬼,你们可还有其他办法再让烟水楼吸引他人的眼光咱们已经抽的是最后一签,若再不想些办法,等花魁大赛一过,咱们可就都要喝西北风了。横竖这楼子里的情况都不可能再坏了,不若放手一搏,兴许还能绝处逢生。” 顿时,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沉默不语了。 楼里的情况有多差,大家都是知道的。如烟妈妈这话说得也不错,楼里的情况,却实是已经不能更坏了。 紫萝听说要扮鬼时,心中早已吓得直哆嗦了。她道:“这,这扮鬼,可得如何扮啊我自己一想着鬼就怕,又怎么能扮得了鬼” 如烟劝道:“这鬼也是人变的。人有好人坏人,鬼自然也有好鬼坏鬼。咱们只扮那些不伤人不害人的好鬼,让那些公子哥儿们喜欢上咱们扮的这些好鬼,烟水楼自然也就会好起来了。” 丁香听了大骇,她道:“这,这人怎么会喜欢上鬼呢纵是不伤人不害人,可是鬼也还是鬼啊怕都还来不及呢,又如何能喜欢上” 沈碧瑶早在如烟招呼大家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现下在楼上听得她们说的那些话,真恨不得冲下来一个个的解释过去。可是她现在的身份都不能露面,不然那些本就怕鬼的姑娘,说不定就真的以为她是个鬼了。 那还不得一个个都吓晕过去 如烟对于这些问题也解释不清楚。她自己的想法也与姑娘们一样,又怎么能说服这些姑娘们呢,只得让她们先去练着,说自己再另想办法。 把姑娘们一遣走,如烟就悄悄溜进了沈碧瑶的房里。沈碧瑶早就等在那里了,一见她来,便笑道:“如烟姨娘,你已经决定让姑娘们扮鬼了” 如烟道:“我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不过,你说的那些能让人喜欢的鬼,究竟是何种模样又要如何去扮” 沈碧瑶兴冲冲地笑道:“就知道你还要来问我。这可以扮的多了去了,鬼也行,妖也行,只要不是人,什么都行。” “妖”如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这个妖,听着倒是不如鬼那般可怕,只说,妖可以化成人形,看起来就与人无异,这个是不是好扮些” “当然,只要化个妆,换件衣裳,扮起来也不难。就跟演戏似的。”沈碧瑶道。 现代电视剧电影那么多,什么样的扮相没见过,随便找个明星当模板,分分钟就能出一个造型有木有这年头又不算抄袭,多简单。 “那,花妖行不行”如烟试探着问。 她想着,扮鬼,听上去就觉得可怕,若是花妖,至少人听在耳里,就感觉不是个坏的,兴许就会有人喜欢。 “当然可以了。”沈碧瑶道:“咱们还可以给每个妖遍个凄美动人的故事,这样就更容易让人心生爱怜了。聊斋不就是这么写的么” “聊斋我之前便听你说过聊斋,这聊斋,究竟是什么”如烟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便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就是一本专写鬼怪故事的书,里头大多是人鬼相恋的故事。”沈碧瑶道:“咱们也可以照着来几断,保证感人得很。” 如烟听她说得这般有信心,又言之有物,不禁又多了几分希望。 “那你说,让姑娘们扮什么妖好呢不过,她们都没扮过这些,我怕她们扮不好。” “不会。”沈碧瑶道:“时间还长着呢,而且只不过上台表演个节目,有三个月的时间突击足够了。” 想当年,大学里面文娱汇演,也最多一个月提前通知,还不一样都练得好好的。 沈碧瑶比着楼里姑娘们的性格想了想说:“我看那个绿芜是个有主见的,人长得又漂亮,她可有什么特长” 如烟道:“绿芜最擅舞,也会弹琴,还能吹笛子,只是并不拔尖。至于吟诗作画这些,楼子里的姑娘是从小都学,都会一些。” “呦,都是才女啊。”沈碧瑶不禁赞道:“既然都有些文化底子,那么至少气质不成问题了。现在主要就是想,要哪些妖。” 如烟又道:“除了要想扮何种妖,还得想故事,这来得及吗” 沈碧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放心放心,故事可以用抄的。不过前提是,我得先想起来” “嗯,那你快想想。”如烟道。 沈碧瑶想了一阵,就开始抓头发。 “故事太多了,这突然要想,还真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如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以为她是想不到,谁曾想是因为故事太多了,这才不知道要想哪个才好。 “那,可有花妖的”如烟问。 “有啊,你要什么花的”沈碧瑶问。 “什么花莲花行吗清莲高雅,适合青楼女子的性情。”如烟试探着问。 “可以啊,洛爷就有一首忆红莲”一说到莲花,沈碧瑶又一拍桌子,道:“我想到了,既然可以唱莲花的,咱也可以唱唱锦鲤啊,鲤鱼精也行啊。锦鲤抄这首一定赞,可以让绿芜来演锦鲤。” “这,这行吗”如烟还是有些忐忑。 “放心,等我把曲子唱了,词写给你,你就知道了。再想想别的。”沈碧瑶道。 “那莲花谁来演”如烟还记着莲花呢。 “紫萝吧。她显小,而且性情也内向,比较适合这个。”沈碧瑶说完又继续思索着道:“还有什么呢对了,纤纤胆小,又容易害羞,可以演荼靡。还有” 有了方向,这就好想多了,沈碧瑶比着楼里姑娘们的相貌性子一个个想过去,拼拼凑凑的,也想了个差不多了。 想好了角色,沈碧瑶又把每个故事大概与如烟说了。有了故事,心里有了底,如烟也就觉得踏实多了,更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这一个个新奇的故事,连她听得都心驰神往的,恨不得那一个个有情有意的妖精姑娘们从故事里走出来见让一番,更别说是那些满肚子文墨的才子书生们了。 顿时,便对沈碧瑶的想法更加信服,信心百倍。还欲去取了纸笔,让沈碧瑶把故事都写下来。 沈碧瑶忙道:“如烟姨娘,您就饶了我吧,我写的字,哪能看啊不如我说你写,咱先把词给背下来。” “好,听你的。”如烟满口应下,这就开始磨墨了。 这一写,就没个停了,中午吃了饭,下午又写了一下午,写得如烟胳膊酸不说,沈碧瑶说都说得口干舌燥了。 到了晚上,如烟还想继续,沈碧瑶忙说:“不行不行,磨刀不误砍柴功,先休息好了再继续不迟,不然累病了,那就得不偿失了。现在时间还多,不急这一时半刻。” 如烟这才回了房去休息。 如烟走后,沈碧瑶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真是作死啊,给自己揽了这么个暗地军师的活。要看一场古代版sy容易吗 活动活动了身体,把千机弩拿出来,按着日常保养了一翻,这才倒床睡去。 睡到半夜时,忽然感觉到脚底冒出一阵寒意,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掀开被子惊坐起来,在房内扫了一圈,道:“师傅” 唐无名从角落里悄然而出,直接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嗅了一下,便喝了。 “师傅,果然是您,您怎么过来了”沈碧瑶问道。 唐无名眼也没抬,淡淡道:“数月未归,来看看。” 沈碧瑶笑了,道:“原来师傅是在担心我啊。” 唐无名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何时随我回去” “暂时回不了了,我腿断了。”沈碧瑶指着自己的右腿道。 唐无名手上一顿,放下杯子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把沈碧瑶的裤管一撸,捏着她的右腿查看了一番,道了声“无碍。”然后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来,把盖子一打开,随便拿了块布,把盒里的黑的东西往布上一抹,就糊到了沈碧瑶的腿上。 沈碧瑶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师傅,这什么玩意儿啊”就这样随便往腿上了糊,又让沈碧瑶想起了当初师叔公让她贴的那些狗皮膏药。 ... 182.第一百八十二章:暗中跟踪 手机阅读<b> 唐无名把盒子往沈碧瑶怀里一扔,道:“黑泥膏,可续筋接骨,一月必愈。 ” “卧槽有这么好的药,师叔公当初怎么没给我”沈碧瑶气得大骂。若是她带了这药出来,这腿一早就好了。 “这药不常用,忘了。” 唐无名跟欧阳呈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自家师叔是什么性子,他不用想也猜得到。 沈碧瑶顿时觉得很无奈,有一种被坑的赶脚。特么要是早带了这药,她的腿早就能好了,就不用跛着脚去爬那该死的山;不爬那山,也不会跟古璟瑄那个混蛋签那个什么契约;不签那契约,也就不会被沉江,最后还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真特么悲催。 沈碧瑶拉长着一张脸把药盒子盖好收了起来,问:“师傅,您大老远地来京城,就是为了来看看我” 唐无名转头看向她,又问道:“何时随我回去” 一个问题问了两遍,以沈碧瑶对自家师傅的了解,这绝壁不正常啊 师傅大人很需要她回去她对师傅大人有这么重要吗她存在的价值,难道不就是洗衣做饭吗 仔细想了想,沈碧瑶略有些忐忑地问:“师傅,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突然这么执意地要带我回去” 唐无名一字一顿地说道:“回去做饭。”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不是洗衣就是做饭。 “我不是已经教会师叔公做饭了吗”沈碧瑶无奈地道。 “难吃。”唐无名的解释只有两个字。但,足够有力。 “怎么会”沈碧瑶不信:“我离开之前,有尝过他做的菜,挺好的呀。” 唐无名瞥了她一眼:“那是你走之前。” 沈碧瑶一愣,又问:“那我走之后,他老人家做成了什么样了” “饭里放天麻,汤里加乌头,白菜炒当归”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沈碧瑶一头汗地打断了唐无名咬牙切齿的报菜名,连忙安慰道:“师傅,既然您都好不容易来了京城,那徒儿我就带您吃点京城里的好东西。” 唐无名没说话,依旧一脸淡漠地坐在那里。似是打定了主意,沈碧瑶不回去,他也不会回去受罪。 “师傅,您现在住哪啊” 沈碧瑶刚一问完,就见唐无名不说话地盯着她。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您就住这里吧,明天我跟如烟姨娘说一声。” “不必。”唐无名道:“无需告知他人。” “可不说吃饭怎么办啊她只送我一人的饭来,那师傅您要吃什么” 唐无名依旧不说话,只看着沈碧瑶。 沈碧瑶无力地一摊手:“好吧,我来解决师傅,您早些” 沈碧瑶正准备起身让床,一抬头,就发现在唐无名已经从座位上消失了。呆了一会儿,又缩回了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心安理得地睡自己的大头觉。 第二日清早起来,沈碧瑶两脚一落地,就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能走了。虽然还使不上大力,不能跑跳,但是走路还是勉强可以。顿时,止不住惊叹起来。 昨天晚上她还觉得师叔公是个逗逼,没想到他配的药竟然这么神奇效果好得简直没话说啊。 沈碧瑶立刻拿出药盒来,把昨天无名师傅给她贴的破布撕了,把药细细地涂了一遍,再拿绷带把腿缠好。这才心满意足地起床换衣。 换好衣服,沈碧瑶拿着那个装黑泥膏的盒子看了一阵,突然开口问道:“师傅,为何这药叫黑泥膏” 唐无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桌边,坐下道:“黑。” 沈碧瑶无力吐槽地叹了口气。猜到了,又是一个师叔公简单直白命名法下的悲剧奇药。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这药叫黑玉断续膏。”沈碧瑶一本正经地道。 唐无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理会。沈碧瑶改药名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可是,那些改的药名他一个也没记下。相反,他还觉得师叔的药名,更好记一些。简单,方便。 对于唐无名的这种态度,沈碧瑶除了无语只能更无语了。 像师傅大人和师叔公这种对生活质量无要求,更无从谈品味的人,她还能要求些什么呢抄袭一下电视剧里的药名,已经算是她自娱自乐的一种方式了。 估摸了一下时间,沈碧瑶决定还是和师傅一起去外面吃早饭。不然等如烟姨娘送了一人份的早饭来,她是让给师傅吃呢,还是两人都吃不饱呢无论哪种情况,自己饿肚子都是必然的。于是,沈碧瑶决定,出去吃好的。 有师傅在,就算腿残了也不是问题。沈碧瑶戴着面纱,被唐无名带着先飞出了烟水楼,然后再让唐无名按他的身量去买了一套男装,把自已身上的女装换了,又戴上了那个许久没戴的黑面具,这才大摇大摆地上了街。 这白脸黑面具的样子,走在路上十分打眼,可是沈碧瑶却浑然不在意。 她才不担心被认出来呢,现在,几乎人人都相信了沈三小姐现在是烟水楼里的女鬼,谁会想到她会在大白天地来路上逛街呢 寻了一家人气比较好的酒楼,叫了吃的,沈碧瑶就与唐无名坐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吃了起来。 才动筷吃了两口,沈碧瑶就听到耳边一阵轻微的风动,再抬头时,原本坐在身边的无名师傅已经不见了。 沈碧瑶没有贸然开口唤人,而是先仔细查探了一下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正在纳闷之际,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正盯着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发现看她的竟然就是躲在房梁最隐蔽角落里的无名师傅。 卧了个槽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碧瑶正纳闷呢,就见唐无名的目光朝酒楼门外的一处一瞥。 沈碧瑶顺着他的看过去,仔细一瞧,竟然发现酒楼门外梁上的隐蔽处,躲着一个人 那人的隐蔽功夫不在她之下,是以,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可是,那人的轻功与隐匿功夫,显然没有无名师傅厉害,所以他一出现,无名师傅就察觉到了,并且第一时间躲了起来,没让对方发现他的存在。 察觉到那人的存在之后,沈碧瑶立刻收回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可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注意着那个隐蔽在酒楼门口的人。 等一顿饭吃完,沈碧瑶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个人,有可能是来盯着她的。 把没吃完的早饭全都打包起来之后,沈碧瑶信步走出了酒楼。她知道无名师傅是一定会跟上的,虽然她不知道师傅躲在哪里。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个躲在暗中的人身上。 沈碧瑶出了酒楼,随便寻了个人多的方向慢慢走着。没走出多远,便察觉到那个躲在暗中的人,也换了方位。再走了一阵,那个人依旧紧跟不放。沈碧瑶现在终于确定了,这人,就是在跟着她的。 这下,沈碧瑶是真的在心里骂“卧槽”了。 特么她招谁惹谁了,怎么会有高手跟踪她若不是这回师傅来了,她说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呐,竟然找这样的高手来对付她 沈碧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她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唯一想到的一个有可能的人,也只有古璟瑄了。 只有那个混蛋才有这样的人力和财力。除了他之外,沈碧瑶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怎么办难道一直要让这个家伙跟着虽然觉得这人有可能是古璟瑄派来专门盯着她的,可是也不完全排除没别的可能啊。或许是哪个古璟瑄的粉丝,花高价找杀手来买她的命呢 沈碧瑶现在腿还没好,跑也跑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自家师傅身上了。 或许是看出了沈碧瑶的心情浮躁,在沈碧瑶刚过转角的时候,唐无名便忽然出现,抱起沈碧瑶就立刻轻功遁走,眨眼间不到的时间,巷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那暗中跟随之人跟到巷中之时,一个人也见不到,一脸茫然地找了一阵,便转身回去了。 而此时,唐无名已经带着沈碧瑶回了烟水楼,扔下沈碧瑶,唐无名脚还未沾地,便又飞身出去了。 沈碧瑶把打包回来的早饭往桌上一放,开始了各种烦躁。 特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跟着她什么时候开始跟的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些问题全都萦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禁感到有些害怕。 之前听东方笑吹嘘自己的轻功是天下第一,让她不禁以为,江湖中的轻功,也就是东方笑那个水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今天这人的轻功,绝对不在她之下。而且,那人隐匿的功夫,也同样不在她之下。 但是,沈碧瑶只有轻功和隐匿这两样功夫拿得出手,而那人,很可能还会别的手段。敌在暗,我在明,若是被那人近了身,沈碧瑶完全没有把握能逃得了。 特别是,她现在还是个断腿。 ... 183.第一百八十三章:暗卫 手机阅读<b> 就这么焦急地坐在房中等消息,一等就是一上午。 时近正午的时候,唐无名从外头回来了。他一现身,沈碧瑶便立刻上前去问道:“师傅,什么情况” 唐无名眉头深锁,道:“那人去了皇宫。” “皇宫宫里的人”沈碧瑶惊得瞪大了双眼。 宫里的人难道,真是古璟瑄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可是那混蛋不是早就置了王府,迁出宫外了么如果真是他的人,为何不去王府,而是去宫里 唐无名没有解释更多,只道:“近日少出门,先好好养伤。” 说完,又从窗口跃了出去。 沈碧瑶正想追问,却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只得先把窗户关上,匆忙地去屏风后面换回了女装。 刚换好衣服,如烟就正好推门进来。见了沈碧瑶,便不禁问道:“这一上午的你去哪儿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死人,你怎的还出去了” 沈碧瑶硬扯了扯嘴角,道:“闷太久了,就去透了个气。” 如烟把带来的午饭给她摆到了桌上,语重心长地道:“姨娘知道闷在房里不好受,可这会儿若让人发现你没死,那可如何是好你先耐心着些,等你伤好了,姨娘再想办法送你出城。出去后,你便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沈碧瑶冲她笑了笑,道:“如烟姨娘不必为我担心,我不是说过吗我还有师傅呢,不会无依无靠的。” 如烟这才想起来,沈碧瑶确实曾说过,她还有个师傅。 “也罢。只要你能好好的就行。” 又问了些沈碧瑶那些妖精鬼怪的故事,如烟这才去查看姑娘们的练习去了。沈碧瑶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情完全静不下来。 那个躲在暗中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去宫里宫里又怎么随意让这样的人进出呢不是需要层层通报,递牌子的吗 一对比曾经看过的那些宫斗剧,沈碧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皇宫哪是那么好进的飞个轻功就进去了,那江湖人有点能耐的,不都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了吗除非,那个人的存在,是被默许的。 能被默许进入皇宫,又武功高强,且擅长隐匿的人,沈碧瑶只想到了一种。 暗卫 这两个字一从脑海里冒出来,沈碧瑶的心,便凉了一截。 暗卫啊,简直可以说是皇上直系管辖的特种部队,实力不明,人数不明,一切都不明。太具有威胁性了。 沈碧瑶立刻想到了曾经接触过的暗十七。 暗十七的轻功的确也像她的暗影无形一样,具有一定的隐匿性。可当时暗十七不是敌人,没有刻意躲起来,所以她还是能察觉的。而这回,这次来的这个人,显然是刻意暗中跟踪,而且实力很可能比暗十七要高,是以,沈碧瑶是在师傅的提示下,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问题是,这个暗卫到底为什么要跟着她,又是受谁的指使呢还有,到底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盯上的,她自己完全不知道。 那种无法掌控的恐惧感又不禁从心头升腾而起。对于没有把握和无法知晓的事情,沈碧瑶总是很容易不安。 不过,好在师傅来了。一想到师傅大人的实力,沈碧瑶总算是心里头有些了底气。 如烟离开后很久,唐无名却还是没有出现。沈碧瑶忍不住去窗前看了几回,却发现唐无名是真的走了,而并不是暂时避开了。 转眼到了晚上,如烟又来送了一次晚饭,可是唐无名还是没有回来。 沈碧瑶不禁开始急了。 师傅大人不会为了查那人去了皇宫吧皇宫这种禁地,不知道有多少隐性的高手,师傅大人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千万别啊,无名师傅可是她目前最大的靠山了啊 一想到师傅大有可能出事,沈碧瑶就不禁害怕起来,在房间里坐立难安。 忽然,耳边轻微的风声掠过,沈碧瑶立刻回头看去,果然见唐无名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顿时,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里。 “师傅啊,您怎么才回来,一整天都去哪儿了”沈碧瑶开口就抱怨道。 唐无名一脸凝重地坐到了桌上,也不说话,只从怀里掏出那块从不离身的玉牌皱眉看着。 沈碧瑶也坐到了桌前,看着他手中的翡翠玉牌,问:“师傅,你看这个干嘛这么多年,还没看腻啊” 说着,沈碧瑶又朝那个玉牌瞟了一眼,那个“唐”字,确实刻得很好看,很容易让人看一眼就记住。 唐无名没答她话,又看了一阵,便把那个玉牌收了回去。对沈碧瑶道:“那人是皇上的暗卫,被皇上派来盯着你。” 沈碧瑶忙问:“皇上为什么要派他来盯着我,除了盯着,还有没有下什么别的命令” 唐无名摇了摇头,又不说话。 沈碧瑶一脸哀怨,也不知道他这摇头的意思,到底是不知道,还是没有。 不过,皇上为什么会找人盯着她,原因不用想也能猜到了。除了古璟瑄那个混蛋,她跟皇上,那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又是被那个混蛋连累的。 沈碧瑶想着就觉得欲哭无泪。特么的还没完没了了。一个王爷的影响力,怎么就这么大呢他这是开了挂的吧 “师傅,那暗卫是不是很厉害啊我要不要先逃命啊”沈碧瑶问了之后,还是觉得很不安心,立刻又接着问道:“师傅,你说,咱们逃回雾云山去,皇上找得到么” 唐无名看了她一眼,道:“无需惊慌,皇上并没有说要杀你。” 沈碧瑶松了口气,随后又很无语地说:“那他为什么要派人悄悄跟着我啊”而且还是派暗卫,特么要不要这么被重视 唐无名这回又摇了摇头。 沈碧瑶又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到底是他说不知道,还是皇上没说啊太坑了。 看唐无名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沈碧瑶不禁又问道:“师傅,您这趟去皇宫,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 唐无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京城人士” 沈碧瑶呆呆地点了点头。 她都当了师傅三年多的徒弟了,可师傅连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这是有多缺心眼 唐无名又问:“那你可曾听过暗卫的事情” 沈碧瑶连连摇头,道:“皇上的暗卫一直是个秘密。寻常人连有没有暗卫都不知道呢要不是古咳咳,要不是我凑巧见过一个,我都不知道皇上还有这玩意。” “你见过一个何处见到的可还知道些什么” 唐无名一连三个问题,直接把沈碧瑶给问懵了。 一向高冷的师傅大人,什么时候求知欲如此地强过这绝壁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见过的那个人叫暗十七,是一个外派影卫,被皇上派给别人了。除了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沈碧瑶说完,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还发现,暗十七的轻功,好像跟我们练的暗影无形有点像。” 唐无名点了点头,道:“师傅在外游历时,曾与许多人切磋武功,轻功有些相似并不奇怪。只是” 唐无名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翡翠玉牌来。 沈碧瑶再次看了看他手里的玉派,止不住眼角一抽,轻笑一声,问道:“该不会,您这回去皇宫,忽然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线索吧。” 不是吧哪有这么狗血如果师傅大人也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凤子龙孙,那她这运气,怕是再跳个十次八次的崖也死不了了。 这种几率,也太特么扯淡了吧。 谁知道,唐无名竟然真的点了点头,道:“我曾在那暗卫住的地方,见到过这玉佩上的标志。” 沈碧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暗卫那里竟然有这个标志不对,师傅,您竟然跟到了人家老窝” 卧槽,要不要这么牛师傅大人你如此威武,师公老人家他泉下有知吗 不过,还好,只是跟暗卫有点关系,不是什么皇家血脉就好。皇亲国戚神马的,沈碧瑶表示,她早就已经受够了 正想要问师傅大人的身世是不是跟暗卫有什么关系时,就见唐无名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 只听得他道:“与皇宫扯上关系,不是好事” 沈碧瑶瞬间惊悚,咽了下口水,心中竖起两个大拇指。 不愧是师傅大人,淡泊名利,威武霸气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啊。 “师傅,难道您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唐无名瞥了她一眼,把玉牌重又收起来,道:“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刺客隐于人后,无需在意这些。” 沈碧瑶:“” 师傅,您老人家真乃神人也 “那现在怎么办”沈碧瑶道:“我现在被皇上盯上了,您也跟暗卫貌似有点关系,咱们要不要采取一下什么行动” “不必。”唐无名淡定道:“你且养伤,伤好后,再教你如何应敌。” “哦您还要再教我什么技能啊”一听到技能,沈碧瑶就开始忍不住激动起来。 ... 184.第一百八十四章:消息 手机阅读<b> 玩游戏,哦,不对,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武功,是技能啊。 有更多的技能,就说明她会越强,就说明,她又离大神更近了一步。 想到曾经的辉煌已经越来越近了,沈碧瑶不禁心中雀跃。 “一些近身后的脱身技巧。”唐无名道:“你无甚内力,近战不利。” “嗯嗯。”沈碧瑶一脸神往的直点头。 就在沈碧瑶一心期待着伤好,并准备继续学好技能,笑傲群雄的时候,如烟忽然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你说沈夫人逼四妹妹嫁人了”沈碧瑶惊坐而起,怒瞪双目。 如烟点头道:“我也是今天个上街采买时听到的消息,说是要嫁给沈夫人娘家的一个亲戚家中,我怕惹人注意,就没细打听是哪一位亲戚。” 沈碧瑶有些焦急地道:“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四妹妹是不是自愿去嫁的。可有定下来” 如烟道:“还没有,只听说要来提亲。但是传得有板有眼的,不像是空穴来风。” “八成是真的。”沈碧瑶道:“之前我有听四妹妹提到过,沈夫人确实有这个意思。” 如烟叹了口气,道:“这便是女人的命。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生来便是漂泊的命。” “从什么从要从也是从自已。小四若是不想嫁,我便不让她嫁。那个父也是从得的”一说起沈仕昌,沈碧瑶就是满满的鄙视。 “可是你只不过是个庶姐,而且现在还沈夫人要让她嫁,如何会理会你” “哼。”沈碧瑶冷哼一声,道:“由不得她不理会。” 当天晚上,沈碧瑶就迫不及待地让师傅带她回了趟沈府。也没耐心避人了,直接一把三步倒撒过去,该放倒的全放倒,直接进了沈莲瑶的房中。 把人唤醒后,沈碧瑶开口便问:“小四,我听说沈夫人要逼你嫁人,可是真的” 沈莲瑶神色悲戚地点了下头,道:“母亲要把我嫁给舅家的表亲,就是上回同你说的那个” “那你可想嫁他”沈碧瑶问。 沈莲瑶连连摇头,慌乱地抓着她的手道:“三姐,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我” 沈碧瑶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好了,不想嫁就不嫁,姐姐我会给你想办法。我且问你,现在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那人可来提亲” “还没有。”沈莲瑶道:“母亲只是与那家人提了,现下还在商议提亲的时日,但可能也拖不了多久了。父亲母亲现在都想用我成亲的事情来掩盖三姐你沉江的那些谣言,所以此事不会拖太久。” 沈碧瑶想了想道:“现如今我腿脚不方便,又不宜露面,确是有些麻烦。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不想嫁,我就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沈府。” “可是我娘”沈莲瑶有些迟疑。 她自是想离开沈府不假,可是却放心不下四姨娘。若她走了,四姨娘留在府里,指不定会被怎样折磨呢。 沈碧瑶道:“若是你不放心,到时候我把你娘一并接走便是了。这沈府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那一家子都自私到骨子里了。” “我,我再想想吧”沈莲瑶犹疑不定。 她自小接受传统教育,学忠孝之道,哪里会像沈碧瑶一样,把离家出走离经叛道说得那样轻巧。若真跟着沈碧瑶离了沈府,便是私自出逃,到时候说出去,名声也比逃婚好不了多少。 再者,依她们父亲的性子,她一个庶女,若再让家中蒙羞,说不定也会像沈碧瑶那样,被沉江,或是逐出家门去。 沈碧瑶知她的性子,也知道让她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太过为难。便安慰她道:“小四,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你不必想太多,只管自己开心就好。沈家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好,保管让沈仕昌找不着你。你还年轻,离了沈家,要多自在就多自在,想嫁谁就嫁谁。有姐姐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沈莲瑶听着她的话,点头着,神色却依旧未见舒展。 沈碧瑶也不再劝了。这些事情须得她自己想清楚,过了自己那一关才行。封建思想下长大的妹子,离个家出个走哪会像她这样毫无压力 对她们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来说,不尊父命,怕说成是天大的事也不为过吧。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啊,哪像现代的女汉子,走南闯北的,自己工作养活自己,什么主意没拿过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做决定,这种事情,沈碧瑶想想就觉得可怕。那样的人生,还是自己的人生吗活着就跟个傀儡似的。 离开了沈府,回到了烟水楼中之后,唐无名就在房中坐下,眯着眼睛,像在养神,又像在睡觉。 沈碧瑶解了外衣倒在床上,瞪着眼睛想着事情。 沈夫人既然起了要把小四嫁人的心思,那就不可能只是说说而已。而小四不愿意嫁,那她就得未雨绸缪,先想着怎样把小四接出来才行。 只接小四出来,还难不到哪里去。毕竟沈莲瑶虽然是个庶出的,但也算是沈家的小姐,多少也是有身份的人。再说了,沈家已经有了她这到一个离经叛道的先例,也不在乎第二个。但,问题是四姨娘。 按大齐的律法,姨娘几乎可以算作是家主的私有财产了,可以发买,可以送人,甚至可以打死,比妾还低那么一个等级。 换句话说,姨娘是没有人身自由的,若是她们把四姨娘接出来,那四姨娘便不能说是像沈莲瑶那样离家出走,而是算她偷了沈府的人,这样的话,官府是有权利介入的。 想来想去,沈碧瑶开始觉得头大了。 若是把四姨娘留在沈府,那是一定没好日子过,而且四妹妹也会放心不下。可是若是把她一起弄出来,那善后可就要麻烦多了。 怎么破难道把人藏起来 可沈家在京城多少有点势力,藏在京城里,被发现的几率太大了。 若是藏到京城外面,这出京又是一大麻烦事啊。 唉,沈碧瑶无声地叹息了口气。看来,这回是不找人帮忙不行了。 左思右想之后,沈碧瑶还是决定找人来帮忙。 虽然现在有师傅在这,偷个人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师傅本来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藏自己还能藏的好好的,要他藏别人,呵呵,说不定藏个两人就把人给饿死了。 还是得找个靠谱的才行啊。 沈碧瑶虽然行走江湖这么久,可是认识的人里,除了听风揽月楼那一窝之外,剩下的就只有东方笑这么一个还勉强算得上朋友的了。 不好,幸运的是,东方笑这个人,虽然自大了点,小孩子气了点,但总算是个靠谱的。并且,他还欠着她钱呢,找他来帮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一想到在外三年多,到了危机关头能拿得出手的朋友就这么一个,沈碧瑶也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本来吧,她的朋友不只一个的,可特么的都是古璟瑄那个混蛋。玩什么双重身份谍中谍,现在好了,听风揽月楼那一篓子人都不能用了。而且不仅如此,她还得想办法躲着他们才行。 一想到行踪问题,沈碧瑶又想起了上次跟踪她的暗卫。 特么的,皇上都知道她没死了,那她假死这回戏,算是白演了。皇上跟古璟瑄那是亲兄弟,绝壁会告密的。这样一来,诈死骗过古璟瑄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等伤好了之后,还得另想对策。真特么浪费表情。 越想越觉得无力,最后,沈碧瑶在万分无奈之下,睡着了。并且,这一觉也睡得十分不踏实。 第二日,沈碧瑶又换上了一身男装出了门。她现在的行踪已经被皇上知道了,所以也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躲藏了,只要不被沈家的人知道她还活着,就没什么问题。 瞒着古璟瑄她是不指望了,她现在只想在古璟瑄再找到她之前,把小四的问题尽快的解决了。这样,她才好带着小四一起跑路去。 沈碧瑶乔装出了烟水楼,先去卖了个带锁的匣子,把要写好的信悄悄放进匣子里,锁好,然后把钥匙直接毁了。 再要了一张纸,随手写了几个字,就送去了驿站,付了钱,让人给送到江南烟雨坊去。 才走出驿站的门,接着就有另一个长相普通,乍看之下不会惹人注意的人走了进去,对方才接信的人道:“方才那人给你的东西,拿来。” 驿站那衙役看了他一眼,道:“这位小哥,咱们这驿站有驿站的规矩,客人托寄的东西,不能轻易给旁人,还请见谅。” 他话音未落,那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来亮了一下,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虽然只看了一眼,可驿站衙役便已吓得一脸煞白,立刻去取来了方才沈碧瑶托寄的东西,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 那人接了东西,一句话也没再说,便出了门。待那衙役再抬头时,堂内,屋外,皆空空如也,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登时便吓得双腿发软,一头冷汗。 ... 185.第一百八十五章:东方笑来京 手机阅读<b> 一盏茶不到,沈碧瑶托寄的东西便已出现在了皇上的御书房内。 暗六将匣俱那一纸书信一并递上。皇上接过,展纸一看。随即便嗤笑出声。 “这一笔字还真是都说沈三小姐有貌无才,看来并非虚言。” 待细一看内容,又忍不住挑了下眉。放下那纸书信,又拿起匣子看了看。 “可有钥匙” 暗六回道:“并无。” 皇上看着匣子上的锁,不禁纳闷。托寄不给钥匙,莫不是让人砸匣子不成。根据暗六带回来的消息,这匣子乃是沈碧瑶临时买的,所以对方根本不会有钥匙。 “把这匣子打开。” “是。” 暗六上前接过匣子,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不一会儿,又带着打开的匣子回来了。 暗六对着无人之地,颠了颠匣子,朝无人处开过之的后,方才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打开一看,只见匣子里,仍是一张纸,只不过多了一粒药丸。 展纸看后,不禁轻笑出声。 “这沈三姑娘,倒真会故弄玄虚。” 把两张纸并在桌前,只见匣外的纸上,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匣子内的纸却写着:“死偷儿,速来京城还钱。敢不来,叫你兄弟还命,外加本门满门追杀不来,你就死定了” 把纸放回了原处,又命人唤来了太医院的院首,让他来验那粒药。 院首拿着那粒药丸,又看,又嗅,又舔,再三确认之后,道:“回皇上,此药乃是一味提神醒脑之药。虽与宫中方子不同,但效用相似,并无异处。” 皇上听后,让他退下了。然后又吩咐暗六,让他把东西原样送了回去,依旧按沈碧瑶要求托送了出去。 五天之后,沈碧瑶的退在黑玉断续膏的药力下,好的差不多了。而远在江南的东方笑,也在驿站的快马加鞭下,收到了沈碧瑶托寄去的东西。 上关的人都关注了的信件,驿站的人能不上心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跑了五天,马都跑死了两匹,这才把东西送去了烟雨坊。 此时沈碧瑶还在估摸着日子。她买那个匣子,是用了点小心机的。匣子有锁没钥匙,杜若娘定然得让东方笑去开锁啊,一开锁,东方笑见了那药,就知道要还什么钱了。自然,也知道她是谁了。 事实跟沈碧瑶所料的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开锁的人,并不是东方笑,而是杜若娘。 原本,杜若娘看了那匣外的纸条还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次又是得罪了哪方高人,待把匣子一打开,立刻就明白了七八分。 把开锁的细簪插回了发间,转身去后院,找到东方笑,就把盒子扔了过去。 “今日有人送来,给你的。” 杜涟瞟了眼匣子,凑上前去看,边道:“还有人送东西给你个偷莫不是怕你找上门去,自己打包给送来了” “去。”东方笑白了他一眼,信手打开了盒子。一见里面的药丸,立刻就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仇家”杜涟见他神色严峻,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东方笑没接话,而是立刻拿起里面的纸条打开来看了,看完后,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杜涟忙伸过脑袋往匣子里瞧了一瞧,看到药丸,也猜到了是谁了。再从东方笑手里夺过字条一看,立刻就瞪大了双眼。 “我说东方,你到底赊了人家多少药,欠了人家多少银了,人都要满门追杀你了还要我还命,你这是要害死你兄弟啊” 东方笑没理会杜涟的鬼哭狼嚎,不耐地道:“我不过拿那迷药来逃个命,以我的轻功,能赊多少唐小弟如此心焦火燎,必是在京城有了麻烦,我得过去看看。” 杜若娘听说她要去京城,不禁有些担心。 她道:“上回你被朝廷通缉,如今才几个月,现在去京城,会不会有麻烦” 东方笑道:“上回把图拓给唐小弟之后不久,朝廷便撤了通缉令。我一直在想,或许这事,也跟唐小弟有关,只是寻他无门,没机会去问。如今他有麻烦,我又怎能不去帮忙。通缉令既然已经撤了,我即便去了也无妨。再说了,以我的轻功,干娘大可不必担心。” 杜若娘听了这话,也点了点头道:“那位唐小兄弟,确实于我们有恩,上回他饶过涟儿,我们也没好好谢他。只是,京城之地,藏龙卧虎,你此去须得小心些。” “这是自然。”东方笑道。 既然决定要去,东方笑也不耽搁,当下便收拾了行李,一跟奔去京城了。 而那一边,腿伤好了的沈碧瑶,也开始继续跟自家师傅学起了功夫。 沈碧瑶知道,盯着她的暗卫还在,唐无名更知道,所以学武功的时间,便被安排在了晚上。 每天晚上,唐无名准时过来接沈碧瑶,两人一起轻功翻城门,去到城外偏僻的树林里教学。沈碧瑶有时候会觉得,大晚上的,又在树林里,这情形真特么熟悉。 教学第一天,唐无名便对沈碧瑶说:“刺客,并非只是逃。既是刺客,便是以得到情报或杀死敌人为目的,若只会逃,则与窃贼无异。” 一说到窃贼,沈碧瑶就立刻想到了东方笑那个偷儿,差点笑出来,不过,看到师傅大人一脸严肃的表情,又给憋了回去。 于是,接下来,唐无名就扔给了沈碧瑶一把匕首,开始教她近战的技巧。 唐师傅有言:“匕首,乃短兵之首,隐匿,迅捷,变化多端。”简而言之,就是方便。 沈碧瑶没什么内力,唯一的寻么一点内力,也只够她用轻功,体能方面,她更是从来没有练过,所以,近战对敌,对她来说,是个大坑。 攻高防低的远程,没t没奶的情况下,被近身就是个弱鸡,除非,你有风骚的走位,能ss掉对方所有的攻击。 而当知道唐师傅教的近战技巧是什么之后,沈碧瑶再一次万分地感谢了一番当年把自己坑进游戏的那些汉子们。 师傅大人教她的技能,竟然是预判,预判啊 预判的功能是什么呢就是料敌先机,对方还没出手,便知道对方要怎样进攻。能料敌先机,就表示,只要在你做得到的范畴内,就可以ss掉对方的一切攻击。 这特么的简直是开挂啊 沈碧瑶听完技能解说就开始流口水了,一脸神往地等着师傅大人开教。这一刻,师傅大人在她的眼里,简直就是系统一般的存在。 如此强悍的挂,必须坚决的抱紧大腿绝不放开。 不过,唐师傅教的预判,并不像是游戏里的技能那样无弱点与百发百中,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观察。 观察对手的微动作,从而判断出对方的动向。 就比如说,如果一个人要跳起来,膝盖必定会弯;如果一个人想出右拳,左肩必然前倾这些都是不能避免的身体反应,就算动作再细小,也必定会存在。只要观察到了这些细节,判断出了对手的动作,再用比对方更快的速度避开,便能做到近战无伤。 虽然不像游戏技能那样彪悍,但是这对沈碧瑶来说,已经非常有用了。所以,她学得非常认真。 作为一个近战渣,这个技能必须好好学精啊,不然的话,缺陷太大了。 每天晚上翻城墙到城外,学到第二天早上天快亮,再翻城墙回来,因为有无名师傅护送,倒也没有被发现。 沈碧瑶白天睡觉,时不时地换装出去一趟关注一下沈家的消息。因为知道有暗卫跟踪,她就连轻功都用得少。 其实吧,她倒是有心想跟暗卫比一下轻功,可是,现在她正跟师傅在城外学技能呢,万一暴露了自己实力,反倒让暗卫发现了自己现在每天出城,那可就不大妙了。所以,比式的事,还是先缓缓再说吧。 在沈碧瑶的刻意留意之下,暗卫虽然跟的隐蔽,可也让沈碧瑶暗中发现了几次,只是,她也不声张就是了。现在暗卫还只是跟踪,她不轻举妄动,两边还算相安无事,可万一她自作聪明,惹的人家下了杀手,那可就特么是作死了。 沈碧瑶觉得自己最近作死作得够多了,决定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却说,东方笑一路飞奔来了京城,却找不到人。没办法,沈碧瑶只在信里说了要他来京城还钱,其他的一概没提,东方笑只得自己想办法找人了。 可京城那么大,而他又是一个前通缉犯,这大海捞针似的找人,还真是有苦难言啊。 而沈碧瑶也估摸着,京城离江南那么远,就算东方笑脚程够快,可驿站送信能快到哪里去白天骑马,晚上休息,又不是顺丰直达,少说也得十天半拉月的。于是,就耐心地等着了。 恰巧东方笑也这么想,觉得他收到信赶来京城,时间过了这么久,唐小弟说不定早等急了,于是,慌忙地在京城里寻人。两人谁也没想到,这一封没头没尾的信,竟然会被驿站那么重视。 ... 186.第一百八十六章:偷?人? 手机阅读<b> 还好沈碧瑶时不时地会换了男装戴着面具出去溜达一圈,东方笑按着他自己印象中的唐宇一找,很容易就找到了沈碧瑶。品 书 网 戴黑面具的少年,在京城里能有几个,只要露过面,要打听起来,一点也不难。 一找到沈碧瑶,东方笑就悄悄跟上了。他知道沈碧瑶轻功在他之上,所以一直心中不服,此时再见,便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想看他何时能发现自己。 而另一边,打从东方笑一跟上来起,沈碧瑶发现在他的存在,并且,暗中跟着沈碧瑶的暗卫,也发现了。 沈碧瑶立刻甩掉了东方笑,回了烟水楼。 暗卫在见到沈碧瑶如此果断地避开了东方笑,便不禁猜测。这人,不会是沈三姑娘的仇家吧 沈碧瑶虽然没见着东方笑的面,但是却认得他的轻功。沈碧瑶无一所长,只有轻功能算是拔尖的,所以对于轻功,她的分辨能力,要比其他方面都强。 一想到东方笑这么快就到了,沈碧瑶自然十分欣慰。 东方虽然是个偷,但果然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都要靠谱啊,一叫就来,太特么效率了,太特么给力了。 当天晚上,沈碧瑶就把有朋友来的事情跟师傅大人说了,于是,第二天,东方笑十分懊恼地继续在外头搜寻沈碧瑶的下落时,抄了个近路,从一条没什么人的路上饶了一下,就晕过去了。 等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一间不知道哪里的房里,而唐宇小弟,正戴着那个黑面具笑得见牙不见眼。 东方笑觉得大失颜面,很是窘迫。他拉长着脸,起身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镇定一下情绪,才沉着嗓道:“唐小弟,你既要找我来,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知道你轻功好,药也好,但你有必要用在我身上吗” 沈碧瑶道:“迷晕你把你带来的不是我,是我师傅。” 东方笑万万没想到,出手的竟然是唐小弟那个世外高人的师傅。世外高人他哪敢有意见啊人家可是能在他完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把他迷晕了,这要是想要他的命,那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哼,我还在纳闷呢,你怎会突然有这么好的本事,原来是尊师出的手。”东方笑虽然心中还有些郁闷,可是嘴上却不服输,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看着沈碧瑶。 沈碧瑶嘿嘿笑了两声,不理会他的小傲娇,反正东方笑在她印象里一直都是这样。 “这次找你来,是有事来找你帮忙。”沈碧瑶道。 东方笑下巴一抬,道:“小爷早就猜到了。说吧,什么事需要劳动小爷大驾” 话刚一出口,又忽然想到沈碧瑶师傅还在。那样的世外高人都解决不了,还特意叫他来。原本还在怎么放在眼里的东方笑,刹那间变得慎重起来。 “有何事是尊师解决不了的,非要我来”东方笑心里没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声。 沈碧瑶一脸神秘地说:“必须你出手。” 东方笑一挑眉,用掩饰不住的得意语调问道:“哦你就我么看得起小爷” 沈碧瑶道:“那当然,谁让你是神偷呢” 东方笑满足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昂首高调地道:“说吧,想让小爷帮你偷什么只要不是皇宫玉玺那些要人命的东西,都不在话下。” 上次被通缉的事,对东方笑来说,还有些阴影。也让他见识到了朝廷的实力。所以,就算夸下海口,也记得要把这事给先避掉。 “没那么严重,我要玉玺做什么你放心,违法的事情我也不做,咱是良好市民,不会让你被通缉的。” 东方笑虽然不是所谓的良好市民,可是也一脸赞同的点着头。说起被通缉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要不是后来朝廷撤了通缉,他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呢。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可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倒了杯水给自己压惊,又继续听沈碧瑶说着。 “我就是想让你去我家,把我妹妹给偷出来。” “噗”东方笑一口水差点喷了沈碧瑶一脸。还好沈碧瑶最近学了预判,动作迅速地躲开了。 东方笑嘴上的茶沫都来不及擦,便嚷道:“什么你叫我去偷人” “呸呸呸,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沈碧瑶刚一骂完,又忽然反应过来,东方笑说得好像也没错。 又道:“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了。除了把我妹偷出来,最好还能顺便把我妹妹的娘偷出来,然后找个宅子把她们安顿了,不要让人知道。” 东方笑这时候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正理着呢。 “你要我去偷你妹妹和你娘,这事你爹知道吗” 沈碧瑶瞪了他一眼,道:“要是我爹知道,那还能叫偷吗那得叫接语文老师死得早吧你。还有,是我妹妹的娘,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 东方笑还是没理明白,一头雾水。 “你偷你妹妹做什么偷出来又要做什么”东方笑当了这么多年偷儿,偷的的对像是大活人还是第一次不说,这当哥哥的叫他去偷妹妹,简直是闻所未闻。 沈碧瑶道:“夫人逼我妹妹嫁人,我妹不想嫁,我当然就不能再让她呆在家里了。” “等等等等。”听了这话,东方笑更懵了:“还有一个夫人你爹到底有几个老婆啊” “一个啊。”沈碧瑶说:“另外还有四个小妾,我娘死了,其他都活着。” 东方笑:“那不是五个吗” 沈碧瑶两眼一瞪:“妾能算是老婆吗如果能算,妾生的女儿又怎么会是庶女有没有常识啊你” 东方笑被噎了结实。江湖人,娶回家的都是老婆,哪会把什么妻啊妾的分那清楚 “你家在哪儿我这就去把人给偷来。”东方笑有些赌气地说。 “莫急。”沈碧瑶道:“房子还没找好,偷来了人藏哪儿啊” 东方笑又坐回来,问:“房子还没找着,你这么急着找我来做什么” “房子当然得你找了。”沈碧瑶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偷我妹妹,我出去找房,不是立刻就能暴露行踪吗” 东方笑本来想说,不是还有你师傅吗可是不敢,最后只能把找房子的活也一并接了下来。 事情谈好了之后,东方笑正欲开门离开,却被沈碧瑶拦了下来。 “等等,你不能就这么走出去。” “为什么小爷的轻功你还怕被人发现不成” “嗯。”沈碧瑶毫不客气地点了头。 见东方笑一脸不服地正要发怒,沈碧瑶轻飘飘地接道:“连我这样的轻功,都不敢走门。能来去自如的,只有我师傅。” 东方笑瞬间哑了火。 “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人了竟然如此厉害”东方笑不禁问。 “反正是你不想惹上的人。唉,也算是我倒霉”一提起这事,沈碧瑶就又想骂人了。特么的,古璟那个混蛋人都去边境了,影响力怎么还能这么阴魂不散呢 “那我要怎么出去”东方笑闷闷地问。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怎么来的怎么走呗。” “什么”东方笑还在想这句话的意思时,就觉得脑袋一晕,又不省人事了。 当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租住的客栈房中时,真是又惊又怒。静下心来一想,这才觉得,唐小弟还真是惹上大事了。又觉得,唐小弟的师傅果然功夫深不可测,还好与他事先打好了关系,没有结仇。 虽然觉得有些气恼,但总得来说,东方笑还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唐小兄弟要帮她找房子,偷妹妹出来,只第二天,他就改名换姓,到京城四处找房子去了。 只是,东方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唐宇那小子,不是有个世外高人的师傅吗怎么这会儿又有爹有妹妹的,还住在京城之地。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身份啊 在京城徘徊了数日,东方笑几乎把京城找了个遍,总算找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房。会了租金把房租下来了,又找人打扫了一番,置办些像样的家具。最后想来想去,又去买了一个小丫鬟来。 把一切都办妥当了之后,东方笑就坐在房间里唉声叹气了。 他堂堂一个神偷,受人之托办事,这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竟然还要等人来把自己劫过去。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个笑话。那他还哪还有脸再去行走江湖啊 才恼了没多久,第二天晚上,东方笑就在不知不觉中换了个地方。 东方笑记得自己是在客栈的房中睡下的,可当他被唤醒的时候,却是在上回被带来的房里,而依旧戴着那片黑面具的唐小弟,还是像上次一样瞧着他直笑。 一瞬间,东方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见东方笑半天没反应,沈碧瑶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神偷大人,睡醒了没” 东方笑愣了愣,这才清醒过来,把沈碧瑶的手挥开,起身坐到了桌边,没好气地道:“房子给你找好了。” ... 187.第一百八十七章:商量暗号 手机阅读<b> “辛苦辛苦。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沈碧瑶忙讨好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东方笑十分受用地端起喝了,一脸满足,方才的那些不快,瞬间就给抛到脑后了。 沈碧瑶道:“房子办妥了,事情就完成一半了。” “那另一半”东方笑转过头去问。 他很想早些把人偷出来算了,总这么记挂着一件事,让他心里十分得不痛快。 谁料,沈碧瑶摆了摆手,道:“莫急,现在还没到时候,我得抽空去问下我妹妹,看家里那边什么动静。” 东方笑不爽了,把杯子一放,就道:“唐小弟,我说你办事能不能利落点我堂堂一神偷,帮你偷妹妹也就算了,你还让我给你找房子,请佣人,还,还” 东方笑越说越火大,但是,再火大他也还保持了理智,知道被唐小弟师傅劫来劫去这事,不能拿出来抱怨。 “好了好了,知道这次欠你一笔人情,大不了,你欠我的那些药钱,不用你还了。”沈碧瑶一脸慷慨地道。 东方笑瞪着两眼道:“小爷我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我堂堂一神偷,还缺那点银子” 沈碧瑶道:“大不了,我再送你几味独门密药。” 东方笑这才轻哼一声,小声道:“这还差不多。” 唐小弟的轻功,他是不敢肖想了,毕竟人家还有一个从未露面,但武功深不可测的师傅。但是,这药嘛还是可以拿一点的。 沈碧瑶想了想,又道:“明日,我想办法回一趟家。然后,我会写信让师傅带给你,你按我信中所写行事。哦,对了,一定不要让人发现你的踪迹。你名声在外,说不定京城有人能认出你来。” 别人沈碧瑶不敢讲,可是暗卫的能耐,她这些天可是亲身体验过了。那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你放心,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小爷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东方笑说完,沈碧瑶就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东方笑此人爱说大话,有些傲骄小虚荣,但是却并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就凭他偷了那么多东西还能安然无恙,就说明,这人不仅靠谱,而且,运气还不赖。 这也是为什么沈碧瑶会放心把事情交给他的原因。 “那”沈碧瑶正要开口,东方笑就忙黑着脸打断了她。 “喂,你不会是又想让尊师,用那种方法送我回去吧”东方笑说“那种方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像便秘了一样难看。 沈碧瑶无辜地眨着眼问:“不然呢” 东方笑两眼一瞪,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辩驳的话,就感觉脑袋一晕,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接着,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沈碧瑶对着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里的唐无名,万分敬佩万分狗腿地说:“师傅,您真是太厉害了,引都扎了他这么回,他还是一点察觉也没有。” 唐无名道:“为师说过,刺客最重要的便是观察,便是使暗器,也要看准时机,务必在对方最无防备之时出手,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沈碧瑶连连点头,道:“师傅所言甚是。” 又朝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东方笑看了一眼,心想: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教材实验品吗师傅大人直接用行动证明了这话的可实用性啊。 次日晚,沈碧瑶又在唐师傅的帮助下,去了一趟沈府。 有了上一回的经历,沈莲瑶这回倒是没多少惊慌。醒来一见到沈碧瑶,便道:“三姐,我想好了,你带我走吧。” 沈碧瑶心下一喜,道:“那好,我明日便让人来接你。” 正要向她说自己托了朋友来接她时,沈莲瑶便急忙摇了摇头,道:“不行,明日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要走得趁早啊。”沈碧瑶瞪着她道:“我什么都预备好了,就等接你出去了。这破沈府有什么好留恋的” 沈莲瑶道:“并非留恋。只是,舅家表亲那边还没来提亲,我便没有理由离家,我娘也是不会同意与我走的。我之前曾试探过,娘她她不同意我离家出走。她说,女儿家在外,若没个依靠,根本活不下去。便是侥幸活下去了,也是让人看轻的。” “都是虚话。”沈碧瑶道:“你在这沈府挂个小姐的名号,难道就被人看重了哪次出门咱们姐妹不是给你点头啥腰赔小心的真当女人没个男人活不下去了你姐姐我不一样活得好好的谁特么敢看轻我,我打断他腿给你看。” 沈莲瑶听了她张狂地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继而又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还是三姐姐的话有理。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自己过得好,才是好。这沈府,虽然看着亲人不少,可是有谁为我们想过我们在这里,又哪有一天快活” “你这么想就对了。出去之后,你也别怕,我自会照顾好你的。还有,我会让人把四姨娘一起接出去,到时候,你们先躲一阵子,但不会太久。我会寻个机会带你们离京,出了京城,就能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了。赚钱养家的事,有你姐我呢。” “嗯”沈莲瑶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三姐,妹妹我信你。” 沈碧瑶道:“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要怕。待你决定要走的那天,就在你房间的窗前放一盆吊兰。晚上,我便会找人带你出去。” “那我娘” “那天你记得把四姨娘叫到你房里,与你同睡。”沈碧瑶道。 沈莲瑶真说到要走时,心里有些不禁害怕。 “不是姐姐你亲自来接我与娘亲吗” “我不成,我脱不开身。再说了,我一个人与没办法带走你们两个,只能找朋友来帮忙了。”沈碧瑶解释道。 “那,我又怎知来的人是不是姐姐的朋友,若来的是歹人,那可如何是好”沈莲瑶一听是不认识的人来接她,顿时心里就惊慌起来了。 沈碧瑶想了想,道:“既然你担心,那我便想个暗号好了。” 沈莲瑶忙点头道:“对,有暗号好。你想个难点的,莫要让人随便猜了出来。” “难一点的啊”沈碧瑶摸着下巴想道:“最难莫过随机了。有了,你等着。” 沈碧瑶说着,找来了房中的笔墨纸砚,随便磨了点墨,把毛笔倒过来,拿笔杆醮着墨,洋洋洒洒地默写了一遍自挂东南枝的歌词。 然后吹干墨,把这纸折好塞进了沈莲瑶的手里,道:“小四,你找个机会把这里面的词句都背下来。到时候呢,你就随便抽一句,让他接下句。” 沈莲瑶握紧手里的纸条道:“嗯,我必定一字不漏地记下。” 沈碧瑶又道:“还有,来接你的人,叫东方笑,让他对完了暗号之后,你再问他叫什么名字。如果他又答对了,你又问他是谁让她来接你们的。” 沈莲瑶道:“我知道了。若他说是三姐让他来接我,便确认无疑了吧” “不。”沈碧瑶道:“如果,他说是沈碧瑶让他来的,说明他是个赝品” “啊”沈莲瑶惊得合不拢嘴。 沈碧瑶又道:“真正的东方笑会说,是唐宇让他来的。” “唐宇” “那是我的小号。”之一 “小号”沈莲瑶越听越觉得糊涂了。 沈碧瑶解释道:“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女扮男装化个名什么,很正常,都是为了行事方便。” “哦,我懂了。还是姐姐想的周全。”沈莲瑶立刻换上了一副万分理解的神情。 以三姐的相貌,在京城这样美女如云的地方,尚能引人追捧,更别说只身一人在外了。女扮男装虽然听起来有违礼道,可却也是不得已的自保之法。 “嗯。你知道就好。我今天与你说的话,你好好记住,剩下的,我会安排好的。记住,决定要走了,就在窗前摆一盆吊兰。” “好,我记住了。这些暗号,我会尽数背下来的。” “那好,我先走了。我对你说的,一定要记得啊。”沈碧瑶临行前,最后再叮嘱了一遍,这才离开了。 沈莲瑶手里攥着那张写了暗号的纸,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一手搭了自己的小腹,黑暗中,无奈地叹了一声。 沈碧瑶跟着唐无名回了烟水楼,又让唐无名再一次把东方笑给劫来了。 当东方笑再一次在烟水楼沈碧瑶房里醒来时,他简直要暴躁了。 “唐宇,你到底还要怎么样” “事出有变,事出有变,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沈碧瑶连忙安慰道。 “到底何事”东方笑此时是半分好气也无。 沈碧瑶把早就默写好的歌词往他手里一递,道:“这是暗号。” “暗号”东方笑接过纸来看了看,瞪着眼睛看了几眼,看得半懂不懂的。只看了一半,就没什么耐心看下去了,问道:“这暗号怎么这么长真正危机时刻,哪有时间背这个” 沈碧瑶道:“这是我的独门随机暗号。报上句,接下句,随便说。” ... 188.第一百八十八章:COS剧玩开 手机阅读<b> 东方笑一挑眉,恍然道:“竟还有如此暗号这也是尊师教给你的” “这你就别管了。 总之,尽快把这些背下来。到时候你去接我妹妹的时候,要先对暗号,她才会跟你走。”沈碧瑶道。 东方笑一边看纸上写的句子,一边不屑道:“哼,难道你没跟你妹妹说,去接她的是顶顶大名的天下第一神偷东方笑吗” 沈碧瑶道:“我说了,可我妹也不认识啊。再说了,人家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个男人走,不得验证验证下身份再说啊” 东方笑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姑娘家还是谨慎些来得好。”说完,把暗号一收,道:“我回去便背熟。还有何事” “没了。”沈碧瑶话音刚落,东方笑脸就突然沉下来。 倏然起身,还没来得及反头,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再次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日子,沈碧瑶就白天休息,晚上去学功夫。接莲瑶的事情,既然拜托给了东方笑,那就要信任他。所幸的是,自她认识东方笑以来,还没见他有玩脱的时候,所以也还算放心。 沈府又不是什么皇宫大内,以神偷东方笑的能力,来去自如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此时十月已经过了一半,如烟虽然有了沈碧瑶讲给她的那些故事,可是姑娘们的实力毕竟摆在那里。就算用故事润色了一番,却依旧不够吸引人。如烟依旧是忧愁满面。 沈碧瑶腿好了,自然也就在房里呆不住了。白天睡饱了之后,她有空便会悄悄溜去姑娘练习的地方看两眼。 看了两回,发现她们翻来覆去就是跳那几支舞,看了几遍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虽然曲子用的是她哼的那几首,可是编的舞也太普通了,完全没有把曲子里那些人妖相恋的爱恨缱绻给跳出来不说,更别说扮鬼了。抛开词曲,其他的基本还是原来的老三套。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沈碧瑶抽了个空,就跟如烟说了这个事。 如烟听了却是叹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来要如何去做了。这些姑娘们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有几分能耐,我这个做妈妈的心知肚明。并非她们不努力,而是”而是这京城的姑娘们,都太有能耐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沈碧瑶道:“所以我一早说过了,咱们这次比得不是姑娘们的能耐,而是新意。” “可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曲子了吗”如烟一脸迷惘地问。这歌舞表演,无非就是新词新曲,再编个新的舞,还能有什么新意呢 沈碧瑶问道:“你看过舞台剧吗” 刚一问完,她就想打自己的嘴巴:“肯定没看过。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边演戏,边跳舞。” 边演戏,边跳舞如烟瞪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想像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来。 “这,这如何演如何跳” 沈碧瑶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正剧向是肯定不行的了,咱们只能做单元剧不然,还是按s的风格来吧。” s的风格,简单,方便。最重要的是,她最熟悉啊。 玩游戏人,认识的最多的就是二次元的基友们了,她的一堆粉里玩s的就不计其数,出过舞台剧拍过的也不在少数,平时听他们闲聊也能知道不少内幕。相对来说,做s剧要比做其他剧来得熟悉多了。 如烟听她在那里不停地念叨,却半句也听不懂,便忍不住问:“碧瑶,你可是又有了什么法子” 沈碧瑶道:“法子是有了,可是,光用说的恐怕说不清楚,不如,您让我来指挥那些姑娘们好了。” “啊可你现在的身份” “唉,反正已经暴露了,也无所谓了。”沈碧瑶道。 一说到这个,沈碧瑶就来气。好不容易想出了个假死的法子,结果还是走露了风声。既然古璟瑄那里瞒不住了,那也没有再装死的必要了。反正,沈府的那窝子人,她从来也不放在眼里。 如烟不知其话中深意,只道是沈碧瑶不愿意在这么暗无天日地躲下去了,便劝道:“你若一在这楼里露面,那岂不是坏了名声楼子虽说比妓馆正经些,可毕竟也是风月场所,你一个大家小姐” “什么大家小姐啊我都被逐出家门了还大家小姐。再说了,要说名声,我名声早没了,还在意那些” 沈碧瑶说得浑不在意。可如烟却听得万分怜惜。 一个姑娘家若不是遭了大罪,被逼到走投无路,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沉烟一时错眼,识人不清,最后却连带自己的女儿也落到如此境地,当真是苦命得很。 每每想起曾经的姐妹,如烟便一阵唏嘘。原本以为,沉烟会有一个好结果,没想到,到头来,反倒是她这个一生沦落青楼,不信男人的人,反倒是活得更长久些。 “也罢。”如烟道:“既然你这么想,那便随你的意愿去做吧,姨娘见过你的本事,也相信你的能力。左右,这楼子也是撑不了多久了,权当最后再拼一把,我也豁出去了,你说怎么办,姨娘都听你的。” “那先带我去见见姑娘们吧,以后的日子,还有得忙呢。”沈碧瑶道。 沈碧瑶一露面,楼里的姑娘们自然是受惊不小。若不是这还是大白天,沈碧瑶也有脚有影,她们还真会以为见了鬼了呢。 这沉江死了一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没吓晕过去就已经算胆大了。 如烟这时把沈碧瑶是如何到烟水楼的经过说了,又解释了一遍她与沈碧瑶的关系,这才道:“这回,大家唱的这些个曲子,还有这些个妖精鬼怪的故事,都是碧瑶告诉我的。咱们楼子里的情况,大家也都心里有数,所以我想,这次的花魁大赛,就干脆用碧瑶的法子来试一试。” 绿芜向来胆子大,听完了这话,便第一个响应。 “我觉得可以。”她道:“这些曲子听得有新意,词虽然没那么讲究,可也朗朗上口。反正咱们也不知道过了今日还有没有明日,索性拼了这一回。碧瑶姑娘既然有胆量死里逃生,我们也学她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丁香是个活泼的,虽然心里也担心楼里的前途,可反正担心也没用,便道:“既然绿芜姐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听碧瑶姑娘的。这些故事我一听就觉得喜欢,想来,碧瑶姑娘的法子,定然也比平日这些唱歌跳舞有趣多了。” “那是绝对肯定的。”沈碧瑶自信满满地道。 几个平日里拿主意的姑娘们点了头,如烟也放了话,沈碧瑶自然顺利当上了这个总策划。新官一上台,她就先指出了几个不足的地方。 “像你们这样边跳边唱,不行。”沈碧瑶一边说一边摇头道:“这些曲子比你们唱的词要多,嘴上一直唱,不仅跳舞的时候气不足,不够流畅,而且定格的时候,也影响美观。” 绿芜道:“可若不唱,谁来唱呢从前都是阿玉唱得好,曲子大都她来唱,可如今” 一提到阿玉,大家就都不说话了。一起长大的姐妹沦落风尘,这种事情,谁都不想提起。 “不然,我来唱吧。”沈碧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你”她话一出口,便惹来一阵怀疑。 也怪不得楼里的姑娘们不相信她的能耐,实在是沈三小姐声名在外,京城里随便拉一个人都知道沈家三小姐,号称第一美人,也是第一无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歌舞声唱,全都不行,唯一出众的,就只有那张脸。 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开口。 人家都那样一脸自信地开了口,这叫人如何好拒绝呢。 沈碧瑶似是完全没看到大家的怀疑,反而兴冲冲地招呼大家抄家伙,先排练一遍。 她这三年多来,几乎没开过嗓,早就技痒的不行了。寻常的时候,没有机会唱,现在有了现场版的伴奏,她不唱上两首简直都要憋死了。 姑娘们虽然对沈碧瑶的唱功抱着深深地怀疑,可是见她如此兴致高昂,也不好泼她冷水,只得都拿上了乐器,响起了伴奏。 这些伴奏都是姑娘们按着曲调,自己临时编的,好在姑娘们会的乐器不少,虽然说不上精通,可是互相教教,一两首曲子还是都能拿下来的,毕竟从小学的底子在那儿。 但若要说这些伴奏有多完整,却也说不上。丝竹类的乐器,就算配合得再好,没有鼓点,也不免有些单薄。 可现在沈碧瑶才不在意这些,有个伴奏就已经很不错了,像她这种只会拿古筝弹几首基本曲目的人,哪里还会去奢求这些 曲起舞动,前奏一过,沈碧瑶便跟着曲调开口唱词。再怎么说,沈碧瑶也是靠配广播剧和配曲赚过毛爷爷的人,虽然说不上多专业,但至少,唱功还是挺不错的。再者,这些词曲都是她曾今唱过后,再唱出来,那都熟悉得很。 ... 189.第一百八十九章:瑄王回京 手机阅读<b> 这一开嗓,就让姑娘们惊艳了。 倒不是说她唱得有多让人惊叹,只沈三小姐会唱歌这一点,就足够让大家惊讶不已了。 一曲毕,紫萝收了舞姿转身道:“只跳舞,确实轻快许多。” 沈碧瑶颇为得意地抬起下巴笑道:“怎么样,我唱得还可以吧。” 绿芜道:“当初只听说沈三姑娘有貌无才,不想还能唱得一首好曲。” 沈碧瑶道:“唱,还是可以的,若要说比唱得多好,那我可就没那个把握了。” 紫萝忙道:“已经很不错了,碧瑶姑娘这唱功,顶替阿玉足矣。” 如烟本来就不想让沈碧瑶涉足风月,听说她要歌,便立刻开口拒绝,死活不让她上台。 沈碧瑶无奈道:“如烟姨娘,只唱个歌而已,我在后台不露面,谁知道是我唱的只要楼里的姑娘们不承认,我一口咬定不是本人,唱完了还能有证据不成” 众姐妹不说话,如烟劝来劝去,却总是说不过沈碧瑶。况且,这楼里确实没有能全唱过去的姑娘,最后,出只能由着她了。 沈碧瑶一没人管了,立刻就拉着姑娘们开始讨论起舞台布局来。来这里这么久,她简直是满肚子的东西没地方发泄。这里没电脑没网络的,加手机都木有,不能自拍,不能朋友圈各种刷,早让她憋得不行了。 如今有一个舞台可以让她挥霍这些肚子里的知识,她就索性放肆开来,只要姑娘们觉得可以有的,能搬多少,她就搬多少。 在放肆一把同时,沈碧瑶也早考虑到了这群姑娘们的后路了。反正东方笑的干娘杜若娘是烟雨坊的管事,大不了,把这群姑娘们带去江南嘛,拉下脸面来托点关系,生活总还是不成问题的。 从这天起,沈碧瑶的生活开始变得无比充实,晚上翻城墙出去学功夫,上午睡觉,下午就得跟姑娘们排练,可谓是半刻不得停。但她却觉得,这样的生活,反而让她找到了一丝现代生活的感觉。 古代生活节奏慢,完全没有那种争分夺秒的感觉。这几年过下来,沈碧瑶都快觉得自己要生锈了,现在好了,这样一忙,感觉鸡血又回来了。 忙活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眼看,十月底就快到了。这天,刚开始吃早饭,楼子里的姑娘们就带来了一个吓掉了她筷子的消息瑄王回来了 卧槽,这几天过得太欢脱了,竟然忘了还有这一茬。 沈碧瑶在大家的目光下端着碗就发起了呆,身子一动不动,脑袋里却不临阵磨枪地想着对策。 当初,她设计让自己沉江,是想用诈死来躲古璟瑄。如果她这计策成功了,那她呆在这烟水楼里,只要不出声,不露面,就暂时不用担心古璟瑄能找到她。 但问题是,特么的,这个完美的计划竟然失败了。暗卫太强大,政府的力量远超过了她的想像。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了她没死,而以皇上对瑄王这个弟弟的喜爱程度,估计只要古璟瑄一问,皇上就说了。那她的在烟水楼的事,就会立马曝光。 但问题是,现在她要躲,也已经来不及了啊。 暗卫还在外面盯着,楼里的事也还要她忙,最关键的是,小四还没接出来啊她要这时候跑路了,小四怎么办 交给东方笑一时半会还行,若是让她一直跟着东方笑,小四估计得吓个半死。 想来想去,沈碧瑶最后叹了口气,把碗放下,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转身回了房间里。 还是走不了啊,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可能丢下手上这些不管不顾得离开的。可是,等把小四接出来,再想逃出古璟瑄的掌控,那就更难了。 坑了个爹的,那个混蛋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沈碧瑶躲回自己的房间去哀伤去了,而围在桌边继续吃饭的那些姑娘们却一个个满头雾水的。 等沈碧瑶的房门一合上,丁香便忍不住开口问道:“瑄王回京,碧瑶姑娘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我去买菜的时候听说瑄王今早回来了,还特意打听清楚了来,就想告诉碧瑶姑娘这个好消息呢。” 紫萝道:“可是,碧瑶姑娘好像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绿芜也道:“碧瑶姑娘的想法向来与常人不同。这次,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纤纤平日里本来不怎么说话,可自打沈碧瑶露面之后,她也被带得开朗了些。这时也不禁接过话来说:“瑄王回来了,碧瑶姑娘不就可以去投靠瑄王了吗难道,她是担心瑄王不喜欢她了” 纤纤平日里胆心,想事情也总是喜欢往坏处想,在她说出这话之前,大家还都没想到,瑄王若知道沈碧瑶是沉江了,会不会因此而厌恶她。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说话了。 怪只怪,当初瑄王与沈碧瑶签订姻缘之约时闹得太轰动了,以至于大家心里早已认定瑄王对沈碧瑶用情至深,完全没有想过,沈碧瑶已不是清白之身,瑄王会不会将她弃如敝履。 却说,古璟瑄押送完军饷之后,在回程的路上,便抛下大部队,一个人日夜兼程,先行回来了。 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迫不及待地想回来娶沈碧瑶为妻,这种心情,在路上多呆一刻都是煎熬。若不是怕马受不住,他早就不顾身体地先赶回来了。 福贵没想到,瑄王会一个人提前回来,忙从床上蹦起来,飞快地披了衣裳,就迎了出去。 “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世子呢也一同回来了今日可要进宫” 福贵现在简直有满肚子的疑问,但现在的古璟瑄却根本没心思理会他。 一进府内,便吩咐道:“命厨房烧好热水,我要沐浴更衣。管家,去把库房的册子拿来,备一份聘礼,我要去沈府提亲。” “提,提亲”福贵突然像被鬼捏了嗓子似地尖叫起来,惹得古璟瑄不悦地瞪了过来。 福贵煞白着一张脸忙跟了上去,小心地问:“爷您这是,要去哪个沈府,向哪姑娘提亲呐” 古璟瑄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沈仕昌之女沈碧瑶。” 福贵一听,这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当下就停住脚步,一脸欲哭无泪地说:“可是,可是,沈三姑娘她,一月前已经沉江,死了。” 古璟瑄身形徒然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福贵哭丧着一张脸,两条腿直抖个不停。 “沈,沈三姑娘她她,死了” “不可能”古璟瑄怒瞪双目,上前抬起一脚就把福贵给踢飞了出去:“再敢胡说一句,便不用再伺候了。” 这一脚虽然没用内力,可也把福贵给踹得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跟在一旁的老管家也吓得流了一身的冷汗。他在瑄王府当了五年的管家,还是头一次见瑄王动手打人。虽然平日里瑄看着就是个不好伺候的,可实际上,瑄王除了没个好脸色之个,连句重话也没怎么说过。不想这次,竟然会因为福贵一句实话,而动这么大的肝火。 但是,沈三姑娘沉江死了确是事实,怎能让王爷带着聘礼去向死人提亲 于是,管家战战兢兢地开口道:“王,王爷,沈三姑娘,确是在一月前就沉,沉了江这是大伙儿都亲眼看见的” “我不信” 古璟瑄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沈碧瑶竟然会就这样死了。 当初她中了见血封喉,人都断气了,却还能活过来。身中剧毒被宫月丢掉羊儿坡,也能在狼口下活命。还有,同他一起跳下了悬崖,同样也能活得好好的。现在怎会突然就死了 转身冲出王府,直奔到沈府,连门都没宣,直接踹门进去。走到大堂正待往后院去时,沈夫人闻声赶了过来。见到瑄王这一身煞气,当时就吓软了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叩,叩见瑄王” 沈夫人心里此刻怕得要命。从方才听说瑄王回京的消息起,她便担心地食不下咽。虽然早料到瑄王会来过问三丫头的事,也早就想好了万般说词,却万没想到,瑄王竟然会来得这般快,来得这般的凶神恶煞。 “碧瑶呢” 听着瑄王冰冷刺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夫人不禁抖得更厉害了。脑海里只吓得一片空白,早就想好的那些说词,此刻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三,三丫头她她” “她人在何处”古璟瑄再次逼问道。 “她,她在”沈夫人抖抖索索地语不成句,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吓得不停地发抖。 “说” 随着古璟瑄的一声厉喝,原本就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的沈夫人,此时更是吓得白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沈心瑶原本听了消息,也跟着出来了。可是快要走到厅堂时,便听到瑄王在问碧瑶在哪儿,便立刻收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去。 ... 190.第一百九十章:怒火 手机阅读<b> 沈莲瑶听说瑄王来了,也匆匆忙忙地从自己的院子里赶了过来。 刚走到正厅门口,就被瑄王那骇人的气势吓得站在了原地,迈不动步了。 古璟瑄见沈夫人晕了过去,正想叫人把她泼醒,忽然听到身后匆忙赶来的脚步声,一回头,便看见是沈莲瑶站在了门边。 想着沈莲瑶是碧瑶平日里念念叨叨惦记着的妹妹,不禁收了些气势。走到她跟前,放缓了语气问道:“四姑娘,碧瑶呢” 被古璟瑄这样认真地盯着看,沈莲瑶的心里不禁有些发虚,她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低下头不敢看他。 “三,三姐她沉江了” 古璟瑄一听,方才压下去一些的怒火,顿时又不可抑制地腾升而起。 “为何沈仕昌将她沉江,可想过后果” “是,是三姐她失了清白,所以爹爹才”沈莲瑶胡乱地解释了一下,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去。 沈碧瑶是她三姐,也是沈府里除了她娘亲之外,唯一一个真心真意为她着想的人。所以,沈碧瑶失了清白这等事,她也不愿意向人多言,不想让自己的姐姐,被人看轻了去。特别是眼前这人,还是对三姐倾心之人。 “失了清白”这四个字,从古璟瑄嘴里吐出时,万分艰难。 他如何不知道她失了清白如何不知道要了她清白的人是谁可是,为何他只不过离开短短一月,她便被沉了江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时,听到消息的沈仕昌正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才回到府里,吓坏了的门房就语无伦次地把瑄王踹门进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知了他。 沈仕昌当下就捏了把冷汗。待赶到前厅时,正见到瑄王在与沈莲瑶说话。忙上前去行礼。 古璟瑄见他来了,眼神暗了暗,张口便问:“沈仕昌,碧瑶可是你亲生女儿,你竟然将她沉江” 这一声质问,带着几分怒意,几分杀意,落入沈仕昌的耳里,惊得他心头一颤。 沈仕昌不待起身,便急急地解释道:“瑄王殿下息怒,您有所不知,小女碧瑶她逃婚在外三年,归家时已非清白之身。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这才将她沉了江,也算是保全了她的名声” 沈仕昌说得痛心疾首,古璟瑄却听得怒意横生。 “迫不得已好一个迫不得已,你可有问过她,为何会失了清白” 沈仕昌一愣,没想到瑄王竟会问这么一句。他此刻不是应该大怒,或是痛心吗 现在瑄王这话,听着确实像是怒,但却并不像是因沈碧瑶而怒。 沈仕昌当初得知沈碧瑶并非清白之身之后,一心为没有机会搭上瑄王而失落不已,自然没有理会沈碧瑶是如何失的清白。于他而言,沈碧瑶为何会失了清白,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不能将这样的她送进瑄王府了。 可现在沈仕昌是在瑄王面前扮演一个发父亲的角色,自然不能说实话。此时他虽然慌乱,却连忙扯了个谎道:“如何能不问,下官甚至想把那奸夫揪出来千刀万剐可是,碧瑶的性子王爷也应该清楚一二,无论我如何苦口婆心地询问,她就是一口咬定了,只字不言呐。” 只字不言 古璟瑄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丝毫没有怀疑沈仕昌的话,沈碧瑶因那件事情而恼他恨他,不愿再提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万没想到,沈碧瑶宁愿沉江而死,也不愿对那件事情多提一字。 她当真,如此之恨 此时此刻,古璟瑄最恨的人,不是沈仕昌,而是他自己。若不是他当初对沈碧瑶做出那种事,碧瑶她也不至于被沉江。 “何处”古璟瑄喉头发涩,吐出这两字已是十分艰难。 沈莲瑶道:“泗水川,半月桥” 一语毕,再抬首时,眼前的人已经不知所踪。沈莲瑶愣了愣,见父亲还跪在地上,这才忙把他扶起来。 沈仕昌腿都吓软了,起身后便抬袖子擦着头上的虚汗。缓了好一阵,才问:“夫人呢” 沈莲瑶道:“在厅堂内,方才,女儿见母亲已经吓晕过去了,爹爹,咱们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沈仕昌一边点头一边往里走。他自己也吓得不轻,是得找个大夫来瞧瞧才好。 却说古璟瑄飞身来到半月桥上,看着这滔滔江水,心中悔恨难当。 他只道,只要他真心对沈碧瑶好,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他。却不想,一转身,便连这个机会也没有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古璟瑄便想到了宫月。 归根到底,若不是宫月当初对他下药,他下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来。 古璟瑄本不想以此为借口来推卸责任,可如今沈碧瑶沉江而死,他却没有办法不迁怒。 心头杀意漫溢而出,风一过,桥上之人,便又失了踪影。 没马,不眠不歇,古璟瑄只凭着轻功往江南而去。 三日之后,便来到听风揽月楼中。一进楼内,古璟瑄那肆虐的杀气便惊动了楼中所有的人。 宫月前两日才出任务回来,此时于当初那件事情过去已近两月,这两月来,她对楼主下药的事,对谁也没提过。 她自己也知道,此事错在自己。可她却依旧没有后悔过,只是懊悔那夜她没有把楼主引得更远些。 此时楼下杀气肆意,在楼里的所有人同时从房中破门而出,当看到楼下所立之人正是楼主时,表情皆是惊骇无比。 古璟瑄进楼便拔了剑,此时见到宫月,便带着杀气直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提剑便斩。 宫月大骇,慌忙闪躲。可此刻惊慌失措的她,又怎么会是盛怒之下的古璟瑄的对手。只两招,便被逼到绝地。 古璟瑄此刻早已动了杀心,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眼看一剑便要刺到宫月胸口时,江成突然从一旁冲出,一掌挥来把宫月推开,替她生受了这一剑。 看着那一剑刺进了江成的身体,宫月完全愣在当场,不知所措了。 易闻此时也忙饶到古璟瑄的身后,乘机在他颈后敲了一记手刀,轻轻松松便敲晕了他。 古璟瑄本就是快马加鞭地从边镜一路赶回京城,身体已是疲惫不堪。再听闻沈碧瑶沉江的消息之后,心境大起大落;再又连续三日不眠不休地从京城赶来,身体早就已经到了极限。若不是那一腔恨意支撑着,恐怕他早已倒下了。 把人抱回了房中,又在房中点了支安神香,易闻这把带上房门,去了江成屋内。 推门进去的时候,宫月正急得在房里打转,见他来了,便忙把他扯到了床边,道:“快来给江成看看伤。” 易闻不急不徐道:“慌什么楼主这一剑刺在他右胸,一没吐血,二来剑锋入体不过三寸,死不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看伤的时候也没见他含糊。确认过并无大碍之后,给江成撒了把金创药,用绷带裹好,道:“皮外伤,只血流得多了些,看着有些骇人,修养一阵便没事了。” 宫月听他说了没事,这才松了口气,道:“还好没事。” 江成倒不在意这点伤。自小到大,受得伤不知道多少,这一剑扎进去,他便知道自己伤势并无性命之忧。是以,相较于自己的伤,他反倒更担心古璟瑄。 “不值钱的,楼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发了疯似的” 易闻叹了口气道:“楼主如此失魂落魄,想是已经知道沈三姑娘沉江而死的消息了。只是,楼主为何一来便要杀宫月” 说这话的时候,易闻同时也向宫月看去。宫月自知此事瞒不下去了,便把那天的事情和盘托出。易闻等人听了,惊骇之余,同样也是怒气冲天。 “下药这事你也做得出”易闻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她骂道:“楼主现在才来杀你,那是算你命大。” 宫月把头一别,嘟囔着说:“虽是下药,可便宜的还不是你们男人” “你不可理喻”易闻气得不想再与她多言。 宫月的性子,在歃血谷之时就霸道得紧。这些年来,大家虽然觉得她这样不妥,可到底她放肆的对像都是外人,久而久之,大家自然也习惯了。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宫月竟然敢对楼主也做出这等事来。 稍稍冷静之后,易闻便想到,楼主被下了药,并且当时与沈三姑娘在一起,而现今沈三姑娘沉江,难道,毁了沈碧瑶清白的便是 一想到这个情况,易闻惊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坏了”他道:“若真是这样,楼主这回,怕是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怎么了什么坏了”江成方才失血过多,此时有些虚弱,精神也有些不济。脸色发白地靠在床头休息。听他说到楼主,便又赶忙开口问。 易闻把他的猜测一说,江成也是愣了。 “这么说,害死沈三姑娘的,就是楼主” 易闻朝坐在那里的宫月一瞥,道:“还有宫月。” ... 191.第一百九十一章:大病 手机阅读<b> 江成呆了呆,忽然道:“沈三姑娘死了,楼主便要来杀宫月,可害死沈三姑娘的人是他楼主不会杀了宫月之后,就自杀吧” 这话虽然是随口一说,可却惊出了易闻一身冷汗来。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楼主与沈三姑娘缔结姻缘契约的消息还压在他手里,这如今沈三姑娘死了,说不定楼主还真存了随她一同去了的念头。 正想着,忽然窗外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易闻忙上前去开窗,道:“祁风,你来得正好,快送楼主回京,然后火速去查沈三姑娘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又查沈三姑娘”祁风一听是查沈三姑娘,就有一种想飞身而去的冲动。 当初查沈三姑娘,一查是三年,查到听风堂的人一听沈三姑娘这四个字,就鬼哭狼嚎的。这会儿又要查 “这沈三姑娘不是沉江死了吗京城那么多人都瞧见了,还查什么等等,你方才说楼主回来了”祁风方才被查沈三姑娘的话给惊着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易闻点了下头,道:“此刻就在房里。” 祈风二话不说,转身就想从窗户钻出去。 易闻一把把人给扒下来,喝道:“怕什么现在晕着呢。” “晕了好端端的,楼主怎会晕了” 易闻坐下叹道:“伤心过度,又过于劳累,体力不支,自然会晕过去。” 听到伤心过度二字,祁风这才稍稍放心地跟着坐下来。 “如此说来,楼主已经知道沈三姑娘死了的消息了” 易闻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回京的大队还在路上,楼主却已经杀到楼里来了,想必是一路快马先行赶回京中,听到沈三姑娘的事之后,便立刻来了楼里。” 祁风想了想,觉得不对,问道:“得知了沈三姑娘的事情之后,楼主不该去沈府质问吗回楼里来做甚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一想到易闻方才那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祁风便不觉一阵哆嗦。听说沈三姑娘沉江都一个月了,愣是没在下游见着尸首。若楼主又要让他去找,这谁知道又得找到什么时候 易闻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无论是不是来找你,这沈三姑娘,你是找定了。” 祁风虽然不想认同,但也知道易闻这话是事实。以楼主的性子,不真见着尸体,亲自确认一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所以,这沈三姑娘是死是活,他还真就找定了。 易闻又道:“咱们京城人手不多,但从时间上来估算,楼主应是回了京城就立刻赶来了楼里,说不定连宫里都没去。这事若是让宫里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来。所以,祁风,你需得赶快把楼主送回京去。” “我送”祁风一脸惊恐加不情愿。 楼主现在是晕了没错,可总得醒吧自从有了个沈三姑娘之后,祁风可是最不愿意被楼主逮到的人了,每次只要扯上沈三姑娘,他就会觉得自己特别苦命。 “你轻功好。而且,正好去京城查探下沈三姑娘沉江的事。就算死了,这尸体总该有吧”易闻随随便便就说出了两个不容拒绝的理由。 祁风纵是再不情愿,也只得认命了。谁让他是听风堂堂主,专门负责情报呢这找人的事情,本来就是他分内的职责,轮到头上来,不去也得去。 “你且放心,我会给楼主开几副安神的药,让他好好睡几天,待醒来时,应是快到京城了。”易闻道。 祁风点了下头:“多谢。” 古璟瑄再醒来时,果然已经到了京城外。 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就在耳边,听得似幻似真。古璟瑄忽然想起,当年,沈碧瑶便是趴在他的马车底,就这么溜出京的。 当时,他为何一开始便没有察觉到车底有人呢似乎他那时正在想着她逃婚的事吧 想着,古璟瑄便不自觉地去注意马车底下的动静,结果,一丝呼吸声也无。 是了,碧瑶她,已经 听到马车里呼吸声忽然重了,祁风便撩开车帘探头进来,唤了声“楼主。” 古璟瑄扶着车壁艰难地坐起身来,只感觉四肢无力,丹田之内,空空如也。 “现在何地” 祁风答道:“离京城不远,今日便可进京了。” “江成” “皮外伤,已无碍。” 之后,便是长久地沉默。 似是再受不了这样的静默,鲜少主动开口的祁风,忽然道:“沈三姑娘的下落,已派人下去找了。” 车里依旧静默着,许久,才传来一声低叹。 “她岂是那般容易找回的” 祁风听到这一声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尽力找回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当年沈碧瑶一失踪便是三年,这次,或许找不回来也未可知。 古璟瑄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心里难受得厉害,似乎连呼吸都能牵扯着心,让它一阵阵地痛着。 沈碧瑶一日未找见,他便宁愿相信她还活着。只不过,暂时还不肯原谅他,所以便躲了起来。 可是,她被沉江,是不争的事实,京城人都亲眼瞧见了。而他,却比谁都清楚,沈碧瑶不会水。 泗水川的水流那般湍急,她被锁在木牢里,如何逃得出来 越想,心便越沉,越难受。 数日粒米未进,加之虚耗过度,古璟瑄精神渐渐变得有些恍惚,脑海里一片混沌。心痛到极致,竟什么也感觉不出来了。 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随后,胸口如被重锤擂过似地一阵钝痛,张嘴便吐出一口血来。 祁风惊觉探身进来了瞧,顿时脸色大变,忙勒住马车,纵身进了车里。 “楼主,你怎么了” 祁风扶起他来时,古璟瑄已经没了意识,只用手按着胸口,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白色的衣襟上染着鲜血,触目惊心。 祁风忙给他喂了一颗调理气血的药,不敢再耽搁,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去。 话说,那日古璟瑄怒气冲冲地离了王府之后,福贵不放心,才缓过气来,便急冲冲地去了宫里给太后报信。报完信出来,又派人去沈府找王爷,可谁知沈府那边也一团乱,说王爷早就离开了。 问他们王爷去哪了,沈四姑娘只说,或许去了半月桥。结果派去的人赶到半月桥去一看,桥上桥下,一个人也没有。 福贵当时就慌了,把王府里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满京城地找自家王爷。可是这都找了七八天了,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找着。 福贵眼泪都快哭干了,太后宣了他几回,他连宫门都不敢进。正想着要再找不见王爷,他就三尺白绫以死谢罪去。结果,这天午时刚过,门房便跌跌撞撞地跑来通报,王爷回来了 福贵忙把手里的白绫一扔,飞也似地窜出去。到了门口,见着一马车,一边哭喊着王爷,一边掀帘子一看,差点又吓得背过气去。 只见平日里气宇轩昂,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瑄王,此刻正脸色惨白,衣前沾血地倒躺在车里,眼底一片乌青,也不知道这几日在外经历了什么。 “快,快来人,把王爷扶进去”福贵一边招呼着家丁把小王爷扶回房里,一边着人去请太医。 整个王府都慌成一团,谁也不敢怠慢。 要知道,这受伤的可是瑄王啊,要是一个伺候不周,让这位大齐最受宠的小王爷有了什么闪失,皇上一怒,让整个王府的人陪葬那都是轻的。 惊动了太医生,自然也就惊动了皇上和太后。 原本瑄王忽然失踪了几日,皇上和太后就十分担心了,此时听闻他受了重伤回来,太后当下便坐不住了。带了几个贴身随从和一队大内侍卫,这便出了宫,直往瑄王府来。 皇上听了消息,既放心不下瑄王,又放心不下太后,也带了一队大内侍卫出了宫。 瑄王府里的下人们,本就慌成了一团,这会儿又听说皇上太后都来了,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 林太医一手搭在古璟瑄的脉上,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皇上和太后一进来,林太医便立刻起身行礼。 皇上大手一挥,道:“免了,瑄王如何” 林太医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不大好” 太后焦急地上前连声质问:“不大好怎会不大好呢瑄王身子骨向来好得很,连小病也没生过,怎会忽然就不好了” 林太医忙解释道:“太后有所不知,瑄王虽然有些虚耗过度,但好在年轻力壮,修养几天便会无碍。只是,这身上的病好医,可这心病却是难医啊。” “心病可是因为那沈碧瑶” 一说到沈碧瑶,太后的脸就黑了。沈碧瑶沉江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原以为瑄王看上的女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怎知竟是那样的不检点,当真是让她厌恶不已。沉江死了,倒也干净,却不想,那女人死了还不得安生。 ... 192.第一百九十二章:杀令与鬼魅 手机阅读<b> “这下官只能探得瑄王脉象沉而迟,乃是气力不继,心气衰弱之相。 这气力不继倒是无妨,只是这心气衰弱却是有些麻烦。若是王爷心病不除,这气血便难以养回。所谓,医身需先医心” “行了行了。”皇上颇有些不耐地打断了林太医的长篇大论,问道:“你只说,璟瑄这病,你能不能医好” “下官不敢妄言。这病能否痊愈,实则,还得看瑄王自己。若能解开心结,这病自可不药而愈。” 太后听林太医都不敢说能治好,也不知道这一病得病多久,会不会病出个什么祸患来。心中更是又急又怒。 “哀家就知道,沈家那个庶女就是个祸害。自己不检点也就罢了,还来招惹我儿,当真该千刀万剐了她。” 皇上听罢劝道:“好了,母后您也别气了。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您还说这些做什么” 皇上虽然嘴上这么劝着,可心里却也与太后想得一般无二。在得知沈碧瑶已非清白之身之后,他便开始对沈碧瑶十分不满了。原本便对这个有貌无才的女子并非十分喜欢,只是因璟瑄喜欢得紧,便也随他们去了。而现在,这沈碧瑶竟然还不是完璧之身,这就更让皇上认定了,她不是个好女子。 性子差,脾气烈,不把堂堂瑄王放在眼里,现在又失了清白。这等女子,如何要得无非是靠了美貌迷惑了涉世未深的瑄王罢了。 现在见古璟瑄为了这个沈碧瑶伤心至此,更是一心想要绝了他的念头,让他对沈碧瑶彻底死了这条心才好。 看了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古璟瑄,皇上向林太医问道:“瑄王何时能醒” 林太医忙道:“下官正想请示皇上,瑄王数日未进食,气虚体弱,下官想用施针让王爷先醒来,用些稀粥,不然,这般昏睡下去,身子只会越来越差” 皇上两眼一瞪:“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施针” “是”林太医忙从药箱中拿出银针,给古璟瑄下了两针。 片刻之后,林太医起针。古璟瑄眼皮动了两下,便幽幽转醒。 “瑄儿,你没事吧”太后见人醒了,忙上前去,坐到床边,一脸关切地拉着他的手问。 古璟瑄看了下房中的人,看到皇上时,愣了愣,便挣扎着起身 “皇兄” 皇上赶忙伸手制止他道:“你且休息,不必多礼,有什么事,等养好了身子再说不迟。” 古璟瑄道:“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说罢,扫了眼房中其他人。 皇上意会,将房内的人都屏退了出去,就连太后都请出去了。这才问道:“璟瑄要问何事” “皇兄,碧瑶在哪儿”古璟瑄开口便急切地问道。 皇上拉长了脸道:“沈碧瑶一月前已沉江而死,京城中,人人见着了。” “不,我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了哪怕是死了,也该有尸首。皇兄,京中大小事,都瞒不过暗卫,碧瑶的下落,皇兄定是知道的。” 皇上见他如此坚决,不禁叹了口气,道:“那个沈碧瑶,究竟哪里好了你偏对她痴迷至此” 古璟瑄摇了下头,道:“我与她之间的事并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皇兄,至少,告诉我,她现在是生是死。” 皇上把头一别,道:“死了” “什么”古璟瑄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那,她的尸首” 皇上有些不耐地道:“沈家将她沉江后,并未派人去打捞她的尸首。一月都过去了,哪里还找得到你也别多想了,不过一个女人。明年宫中便会大选,到时候,你想我什么样的女子,朕选好了送你府上便是。好好休息吧,朕先带母后回宫了。” 古璟瑄这般死不活的模样,皇上见了是又气又担心,索性便回了宫去,临走之时。嘱咐了福贵,好生照料瑄王,不然便要他提头来见。 福贵听了,自然又是一番战战兢兢。 待皇上走后,福贵更是半点也不敢怠慢,亲自去厨房盯着粥,等熬好了,用凉水放温了,亲自端去了瑄王房里。 古璟瑄此时听皇上说沈碧瑶死了,更是万念俱灰,吃不下半点东西。福贵急得都快哭了,跪在那里一个劲地哀求。 “我的爷啊,您好歹吃两口吧,您这般模样,若是沈三小姐泉下有知,也是会难受的啊” 难受她可会为我难受 古璟瑄心中苦笑,她恼他还来不及,又怎会为他难受几回历经生死,都是因他。而如今,更是让她连死,都背上了骂名。 他怎能不悔 皇上才回到宫里,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到暗卫那里又传来了消息。 “瑄王不肯吃东西”把刚拿到手中的折子又扔回了桌案上,想了想,道:“如此看来,那个沈碧瑶当真是留不得了。吩咐下去,这便动手吧。” “是。”暗卫应了声,下一刻便消失了在御书房中。 沈碧瑶此时在烟水楼中,正在纳闷为何古璟瑄回来这么多天,竟然连半点动静也没有。难道,那个混蛋总算想通了,不会再来缠着她了 心下闪过一丝轻松,但却又忍不住有些落寞。 当初要死要活,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人,现在突然不声不响不闻不问的,唉,男人果然都是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混蛋。就算脸好,也一样。 算了,他不来也好,等救出小四之后,就一起跑路去,就当从来没认识过那个混蛋。 虽然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可是沈碧瑶心里还是烦躁得很,一点也静不下来。 想着当初古璟瑄还逼着她签了那个什么今生来生的姻缘契约,她心里就更气了。一到了晚上,她便换了身衣裳,纵身去了法缘寺。 就算要走,那也得先把那个破契约撕了再走,省得日后想起来心里膈应。 来到法缘封的那棵大树下,沈碧瑶站在树底抬头往上看,顿时便掉下一滴汗来。 特么的,这满树的契约纸是肿么回事刚贴的时候不是还挺空的吗怎么突然就爆满了特别是当初她们那两条贴的地方,都快贴成两层了。 沈碧瑶不知道的是,自打古璟瑄开了这个一次签两世约的先例之后,京城里的小情人们争相模仿,是以,这姻缘树下签约的数量,比往日里多了一倍有余,往日里只签了今天的,有不少还来补签了一个。更有些人还特意把签约条贴在她们那条的旁边。 沈碧瑶先无语了一个,然后,只能认命地跃到树枝上,去找出当初写了她自己名字的那两条来。 刚站到树上,还没探过头去辨认名字,便忽然感觉到一阵杀气从背后而来,沈碧瑶立刻一个翻身下树,并顺便反手扔了一支飞镖过去。 飞镖落空之时,沈碧瑶也落了地,往后跃了一步的同时,匕首已经握到了手上。正准备全力一战,但,刚一摆好姿势,她就傻了眼了。 只见树枝上,同时出现在三个黑衣蒙面人,人人身上都透着杀气,一看就知道功夫不弱。 “不是吧这么大手笔”沈碧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特么的,现在再组千机弩,还来得及吧。 沈碧瑶知道一次性对上三个暗卫,她根本没有赢的把握,所以,她心里的作战计划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 率先出手,三支飞镖同时射出,朝三人飞去。乘三人闪躲之时,又飞快地扔了一个闪光弹。然后,再一边往外跑,一边飞快地组千机弩。 闪光弹为了节省体积,做得非常的小,所以致盲时间也很短,但对沈碧瑶来说,已经足够。 待那三个黑衣人重新追上来时,沈碧瑶已经组好了千机弩,并且已经运起轻功,准备跑路了。 端着千机弩,踏上墙头,选了个方向便往山下林子里跑。不料,落到院子里时,正好碰到了出来查探情况的僧人,打了个照面,差点撞上。 沈碧瑶连忙一个转身,用师傅才教的近身躲避的法子从那僧人旁边转了过去,再脚尖一点,几个起落跃下了山去。 因这一耽搁,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被那三人追了上来。 皇上的暗卫,堪称是一等一的高手。杀令一下,下手便毫不留情,一近身,便招招杀手。沈碧瑶匆忙闪躲,却依然捉襟见肘。 好在,她毒多,迷药多,暗器多。时不时地撒手放一把,竟然让那些暗卫们有些放不开手脚。 就这样边逃边躲,沈碧瑶也渐渐感觉不支了。此时已经到了树林里,沈碧瑶又一颗闪光弹射出,借助千机弩的后座力,向后飞了一阵,便立刻转身,运起轻功再开逃跑技能,之后,再接一个飒踏流行,飞快跃出一段距离,然后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躲起来之后,沈碧瑶立刻又开了躲藏技能。直到听到暗卫去了其他的地方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往与之相反的方向逃了。 ... 193.第一百九十三章:寻尸与躲藏 手机阅读<b> 这回,沈碧瑶可不敢再回烟水楼了。 悄悄在城门外留了个记号,沈碧瑶便到城外找了个破庙藏身,等师傅来支援。担心暗卫会寻来,沈碧瑶一晚上都没敢合眼。 而古璟瑄醒来之后,不肯吃东西,没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这一回,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沈碧瑶沉在河底,浑身冰冷,双眼无神地看着她,像是一遍遍地质问着,为何不去救她为何要抛下她一个人 古璟瑄想伸手去拉她,想解释,却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碧瑶就这样沉入冰冷的河底,心痛地难以呼吸。 从睡梦中惊醒,古璟瑄便瞪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大口大口地呼吸,连头上的冷汗,也顾不上去擦。 碧瑶的尸首还下落不明,他怎么能在这里自暴自弃即便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也断不能让她的身子沉在河底不见天日。 “来人。”古璟瑄撑着身子,艰难地从床上做起来。 他现在身子虚弱,唤了好几声,一守在外间的福贵才发现他醒了。 “去,拿吃的来。本王要吃东西。” 福贵一听王爷愿吃东西了,喜极而泣,飞快地跑出去唤人了。 粥一直在厨房里温着,这会儿端上来,入口正好。 古璟瑄吃了一碗粥,又命人打来热水,洗了个澡,之后又把太医给他开的补药给尽数喝了。这才继续回到了床上休息。 消息传到宫里,太后和皇上这才放下心来。 太后和皇上心中都想着,只要瑄王肯吃东西了,安心调养好身子之后,沈三姑娘的事情,总能过去。女人嘛,要多少有多少,堂堂瑄王,还愁找不到女人 次日,瑄王一早醒来,起身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命王府的人去搜查沈碧瑶的下落。 命了人把泗水川下游的渔家全都雇了来,从半月桥开始,一寸寸的打捞下去,日夜不停。 重金之下,渔夫们纷纷抛下了打鱼的工作来捞人,一个个干劲十足,谁都想要得瑄王的那笔重赏。 瑄王命人捞尸的事一传来,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之前大家都以为,沈三姑娘失了清白沉江之后,瑄王定会对怨恨于她,可谁想,人都死了,瑄王还愿意花重金捞尸。想来,这瑄王确实对沈三小姐用情至深啊。 这一捞,就是数十里,足足捞了三天三夜。最后,人没捞着,倒是找到了关沈三姑娘的那座木牢。 木牢捞上来时,上面的锁和锁链已经被水给冲没了,牢门大开,可是牢底缀着的纱袋还在。 也正是因为这沙袋,这木牢才没有被冲出去太远,轻易便被捞到了。 福贵让人给了寻着木牢那人赏钱,又回了王府,把这事告诉了瑄王。正在养病的古璟瑄握了握拳,沉声道:“再去找,务必要把人给本王找回来。” 宫里,皇上道:“随他去吧,让他早些死心,也好。” 沈碧瑶并非沉江而死,纵是把泗水河上上下下翻个遍,也是找不见沈碧瑶的尸体的。 而唐无名自皇宫回来之后,在烟水楼里没见着沈碧瑶,便出门去寻,寻遍了京城,最后在南城门外找到了沈碧瑶留下的记号。 那个记号画的是千机弩的模样,又是画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唐无名一眼就认出来了。顺着记号的方向,很快就寻到了沈碧瑶藏身的那间破庙。 “师傅。” 唐无名一现身,沈碧瑶也立刻从暗处出来了。一见了他,便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了说了一遍。 唐无名听完皱眉。沈碧瑶的行踪,只有他与暗卫知道,而现在暗卫要杀她,定然是皇上的意思。 沈碧瑶无力地坐到地上,道:“没想到,皇上派人盯着我,是为了要杀了。现在好了,皇上既然要杀我,肯定不会告诉那混蛋我的下落。” 虽然诈死计划还是起了作用,但是,被皇上追杀,却比被古璟瑄缠着更麻烦。特么到底是福是祸啊 “混蛋是谁”唐无名突然问道。 “瑄王,古璟瑄啊。”沈碧瑶道。 “他正在找你。”唐无名道。 “果然,皇上没有告诉他我的下落。”沈碧瑶一脸了然地耸了下肩。 “他命人捞尸。”唐无名又补了一句。 沈碧瑶突然无语了。 捞尸这词怎么听着这么有喜感算了,不管了,现在保命要紧。 “师傅,现在我被暗卫盯上了,怎么办啊”沈碧瑶一脸苦逼地问唐师傅。 “躲起来。”唐师傅回道。 “躲哪” 唐无名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等着。”然后便又不见了。 沈碧瑶只得又躲回暗处等着。只是,一天吃饭,好饿啊师傅来找人,竟然连点干粮也没给她带 唐无名回到京城里,先是去客栈找到了东方笑。 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把正准备出门的东方笑吓得不轻。忙定了定神问:“阁下何人” “房子在何处”唐无名开口便问。 “什么房子”东方笑被问得莫名奇妙。 “我徒弟让你安排的房子。” 东方笑一听,立刻换上一脸崇拜的表情,道:“您就是唐宇兄弟的师傅在下东方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高人” “在哪”唐师傅没什么耐心,直接打断了他的官话。 东方笑也不介意,高人嘛,多少有些脾气,就这样才像是世外高人啊。于是,立刻报上了地址。 “就在西城门附近的帽儿胡同里,门前有棵李子树的那家。” “屋子里可有人”唐无名又问。 东方笑回道:“在下请了一个小丫鬟,方便伺候唐小姐” “遣走。” “现,现在”东方笑瞪大眼睛问。 “嗯。”唐无名说完,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东方笑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便消失了,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道:“这等轻功,果然不愧是唐小弟的师傅啊” 想起方才唐师傅说的话,东方笑匆匆地出了门,寻了个借口,打发走了那个小丫鬟之后,又在屋里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唐无名就带着沈碧瑶来到了这里。 一察觉到有人来,东方笑便忙迎了上去,看到唐无名正想上前行礼打招呼,一扫到旁边跟着的沈碧瑶,又立刻愣住了。 “这位姑娘是”话一出口,东方笑便后悔了。 这姑娘这么漂亮,要是高人金屋藏娇,不会把杀他灭口吧 这念头在脑海里刚闪过,东方笑便开始冒冷汗了。 谁知道沈碧瑶却冲他一笑,掏出了个面具往脸上一放,道:“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 “唐,唐,唐,唐宇”东方笑指着他大叫出声。完全不敢相信,那个他一直以为是男人的唐小弟,竟然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小声,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躲这儿是不是”沈碧瑶忙虎着脸喝道。 她到这里来可是逃命的,要是暴露了行踪,那可就麻烦大了。 东方笑反应过来之后,忙捂住了嘴巴,转身把两人往屋里带。 把门一关,东方笑便问道:“你们怎会想到来这个屋里” “有人要杀我。”沈碧瑶道:“我要先躲一阵。对了,我妹妹那边,还没动静吗” 东方笑摇了摇道,道:“我每天照你说的,去你妹妹的房间外看过一次,依旧没动静。不过,你指的那个地方,是沈府啊。” “对啊,本来就是沈府啊。”沈碧瑶道。 “可是,你姓唐莫非,是表妹”表兄妹相互倾心,所以不想让妹妹嫁人。这么一样,东方笑便觉得能够理解了。 难道唐小弟愿意这样大费周章。 “不是啊,我本来也姓沈,我叫沈碧瑶。” “沈,沈” 见东方笑提高了音调,像是又要叫出来,沈碧瑶忙一眼瞪过去。 东方笑被这么一瞪,把到嘴的话生生地给咽了回去,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说,你就是那个沉江而死,闹得轰动京城的沈三小姐” “是我啊。”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道。 “那,那你瑄王他在找你的尸体”东方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这简直太令人惊讶了。唐宇小兄弟,竟然就是不久前沉江而死的沈三小姐,而且,她竟然还有一个世外高人的师傅东方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这沈三小姐不是京城的大家小姐吗怎么可能跟浪迹江湖的唐宇是同一个人而且,现在瑄王还在满江的打捞她的尸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我知道,师傅已经告诉我了。”沈碧瑶淡淡地道:“这个地方,你以后没事不要来了,要杀我的人来头很大,而且武功很高,要是被他们发现就完了。你只要帮我盯着我妹妹就行了。有事么事情,就找我师傅。” “这怎样才能找到尊师”东方笑问道。 从来都是唐小弟的师傅找他,他还从来不知道要怎么找唐小弟的师傅呢。 不对,现在不能叫唐小弟了,该叫沈姑娘。 一直认定的好兄弟,忽然变成了一个漂亮姑娘,东方笑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 194.第一百九十四章:玄机女 手机阅读<b> 沈碧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这话,怎样找师傅,她自己也不知道来着。 于是,转头看向坐在那里,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的唐师傅。 唐师傅面无表情地道:“做个响箭。” 沈碧瑶一拍大腿道:“好主意,我这就去做。” 做响箭很容易,不就是飞天烟花吗这对于已经玩转了各种弹药的沈碧瑶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把随身带着的烟雾弹闪光弹一拆,拿了几节竹筒,拼拼凑凑做出来了几枝响箭来。 “材料不够,只能做出这种简陋的来,会不会响不保证啦,但是带烟闪光是肯定的。晚上放应该挺扎眼。” 东方笑想了想道:“这个要是放出去,应该也容易引来其他人吧。” “无妨。”唐无名道。 若是引来其他人,他不现身就是,只要能知道东方笑在找他便行了。 沈碧瑶虽然不知道唐无名心里怎么样,但是,她相信师傅只要说了没事,便是自有打算。于是,把东西往东方笑手里一塞,道:“我师傅说了无妨,那你就放心地用吧。” 东方笑离开的时候,又是被唐无名弄晕了带走的,不过,他虽然无语,却也没再抱怨什么。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他连抱怨的心情都没有了。 客栈楼下的大堂中,大家还在乐此不疲地说着瑄王寻尸的事情,东方笑坐在房里听着,完全不知要做何表情才好。 瑄王大张旗鼓地找了三天,找到半月桥下游几十里,仍不肯罢休。这时候,赵小侯爷赵延平带着大队回了京,听了这事,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什么沈三姑娘死了小王爷病了” 赵延欣道:“可不是那沈碧瑶还是沉江死的呢,自己清白坏了,还来勾引王爷,死了活该。倒是王爷,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人,还为她病了,真不值。” “小妹啊,这话别乱说,小王爷的可情,可不是咱能随便编排的。我这就去趟王府,邀小王爷一起进宫面圣去。”赵小侯爷说话,就换好衣服直奔王府去了。 古璟瑄在王府里养了三天,饭按时吃,药按时喝,除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之外,身子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可赵延平看着这样的瑄王,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王爷这表情太冷了。看人的眼神,一点温度也没有,简直像是在看死人。对视的那一瞬间,赵小侯爷感觉身上的血都快被冻住了。 看来,这沈三姑娘的死,对小王爷的打击不小啊。 赵小侯爷当下便把心给提得高高的,从今日起,他决定再也不当着小王爷的面提沈三姑娘这几个字了。不然的话,被打死都有可能。 赵小侯爷就这到提心吊胆地跟着小王爷一起进宫复命去了。 话说,古璟瑄虽然早回来了这么多天,可是一回来不是失踪就是生病,皇上虽去看了一回,可是半点也没提这次送军饷的事情。所以,这回进宫,才算是正式复命。 只不过,古璟瑄这回来全是摆设,被宣了坐之后,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事事都是赵延平在那里做汇报。等汇报完了之后,皇上象征性地嘉奖了几句,就开始说这几天一直思量好的事情了。 “璟瑄,等过了年,宫中便会举行五年一次的大选。所以朕想在大选之前,把储秀宫稍加修葺一翻。待你伤好后,此事便由你来督办吧。” “是。”古璟瑄面无表情地应下了,一个字也没多说。 皇上点了下头,又道:“虽然修葺储秀宫不过是件小事,可也不能马虎,你也要多花些心思才是。你身为亲王,更应为朝中臣子做出个表率。” “臣弟知道了。” 瑄王态度冷淡,皇上也不便多说,便挥手让两人退下了。 找不见沈碧瑶的人,皇上又下了新任务,古璟瑄更不可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此时完全无心再去做其他的事。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一个号称只要付得起银子,就能算出任何消息的人。 玄机女的住处,在秀青山上。这并不是个秘密,相反,江湖中很多人都知道玄机女住在此处,却鲜少有人来。 一来,是因为玄机女虽然号称能算出天下事,可是,她却有一个武功十分高强的贴身保镖,任何人都伤她不得。 这二嘛,便是想向玄机女问消息,必须要足够多的钱子。 江湖上素有“一纸玄机江湖令”之称,便是指这玄机女的一个消息,与江湖令一样重。 玄机女神算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她的要价,在江湖上更有名。动辄便是千两,直接开口要黄金的,更是不在少数。 古璟瑄亲自带着万两黄金去了秀青山,找到玄机女的住处。黄金一送进屋里,很快,便见到了传说了的玄机女。 玄机女一身素裳,蒙着面纱,由一名侍女搀扶着走到厅前来,身后,跟着一个持剑的中年男子。男子脚步稳健,眼神坚毅,双手骨节突出。明显人一眼,便知其是一位剑术高手。 刚在堂前坐定,玄机女便冲古璟瑄微微点头,道:“小女子陆璇玑,见过瑄王。只因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见礼,还请瑄王勿要见怪。” 尚未自报家门,便能知道他的来历,只第一眼,古璟瑄便对这玄机女多了几分信心。 “无妨。”他道:“在下此次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玄机女不待他说,便问道:“瑄王此次来,可是为寻人。” “正是。” 玄机女又道:“寻人,可用不了万两黄金。” 古璟瑄却道:“我认为值,便值得。” 见他如此执着,玄机女只点了点头,道:“姓名,八字。” 古璟瑄把沈碧瑶的姓名八字一笔一画地写了下来,递了过去。 那侍女接了纸,道了声“稍候”,便又扶着玄机女进了内堂,只留那个寡言的剑客依旧站在厅堂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久,那侍女又扶着玄机女出来了。只是这回玄机女的面色苍白,竟是看起来比方才虚弱了许多。 古璟瑄忙坐直了身子,急切地问道:“如何” 玄机女歇了半晌方才招了下手,让侍女把写了沈碧瑶生辰八字的纸条给递了回去,道:“瑄王请回吧,此女的下落,小女子算不出来,这黄金万两,怕是赚不来了。” 古璟瑄豁然起身:“怎会玄机女不是号称能算尽天下事吗如何连一个女子的下落也算不出来” 玄机女看向他道:“若是寻常女子,我是定能算出来的。方才我试了几回,无论如何,都只看到这位姑娘的前事,看不出她的后事。想来,她定是遇到了让我算不透的人,并且还有所牵扯。是以,我便连她的事,也算不出了。” “你算不出来的人那是怎样的人” 玄机女道:“血脉之亲,恩怨之系。此两种人,是我无论如何也算不到的。玄机女号称能算尽天下事,却唯独算不出自己的事。此次实在是无能为力,黄金万两,尽数奉还。” 说完,那剑士便进了屋中,只身双臂把两大箱黄金全抗了出来。 古璟瑄依旧不肯罢休,仍追问道:“据我所知,陆家人现只有你一人出世,其他人都隐而不出,不问世事,碧瑶如何能与他们扯上干系” 玄机女摇了摇头道:“我陆家不出世,乃因泄露天机,必遭天谴。我出世,却是万不得已,必须以这卜算之术来活命。一旦出世,便不可能与所有人都毫无牵扯,有了牵扯,自然便会有我算不出之人,看不透之事。” 古璟瑄问:“可能告诉我,那人是谁” 玄机女沉默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道:“那人便是我师傅。多年之前,便是他救了我一命,并教我医术,我才能拖着这一身病体活到现在。” “敢问尊师姓什名谁可尚在人世” “师傅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呈字。” 古璟瑄一愣:“毒手医圣欧阳呈他不是一直在雾云山吗” 一个从不出山的人,如何与沈碧瑶扯上关系雾云山的鬼门关,连他都没有把握能过得去,更别提沈碧瑶了。 “这我便不知了。”玄机女道:“无论是师傅还是沈姑娘,小女子都算不出命数。此事,只能由王爷自己去寻得答案。” 话已至此,古璟瑄便知道,他这一趟是白来了。 颓然地离了秀青山,一脸茫然地坐在马车里,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连玄机女都找不到她一下落,碧瑶她,究竟是生是死又会在何处 古璟瑄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能之人,相反,自五岁起,他便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从歃血谷的死人堆中爬了出来。受封成为瑄王后,也暗中为皇上办了不少事。但,每次只要遇到与沈碧瑶相关的事,他便会觉得万分无力。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好像整个人便慌了,乱了。 上回寻她,一找便是三年。这回呢会不会是一辈子也找不见 ... 195.第一百九十五章:鬼影传说 手机阅读<b> 古璟瑄的心头泛起了一阵恐惧。 莫非,他真是天煞孤星不成这世上他唯一心系之人,唯一曾真心对他好的人,都要离他而去吗 双拳握紧,骨节泛白,指尖刺破了掌心,却仍止不住他心头那绵绵的痛。 回到京城之后,福贵那边却报知,已沿泗水川搜寻了数百里,却依然无沈碧瑶半点踪迹。 古璟瑄此时几乎已经快要死了心,寻不见沈碧瑶,是他此生最觉得自己无用的时候。为何每次他都会把她弄丢为何,每次都会寻她不到 连玄机女都找不到她,难道连老天都觉得他只配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吗 福贵见自家主子一脸痛苦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忽然不大敢开口了。想着这事早已在京城里传了个遍,即使他不说,王爷也迟早会知道,于是,便咬了牙开口道:“爷,奴才这几日听到了个消息,是关于,关于沈三姑娘的” 古璟瑄忽然睁开眼看了过去,直把福贵最后的三个字吓成了颤音:“鬼魂的” “鬼魂”古璟听到鬼魂二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向来不信鬼魂之说,可若那是沈碧瑶的鬼魂,他却宁愿相信那是存在的。有鬼魂,便能转生,能转生,便有来世。 想到他曾与沈碧瑶订下了来生之约,他便忙问道:“什么鬼魂,快说清楚。” “前,前些日子,法缘寺的和尚说她在寺里看见过沈三姑娘的鬼魂披散着头发,一身黑衣,无声无息地飘过去,似乎,是从姻缘树那边飘来的爷,会不会是那契约里,附上了沈三姑娘的魂魄,她死的冤枉,这才” 福贵说得战战兢兢的,古璟瑄关心的却是那所谓的鬼魂,是否真是沈碧瑶的。 “哪个和尚看见的可看清了确是碧瑶” “听说,是寺里的明严小师傅看到的。听人说,他说是因为起夜回来瞧见姻缘树下忽然闪了一道亮光,照得那里恍若白昼,便欲去查探。才走到院里,便见着了沈三姑娘的鬼魂,还打了个照面,说是看得真真儿的。” 忽然闪了道亮光 听到这样的描述,古璟瑄总觉得这景象,似是在哪里见过。恍若白昼的亮光忽然一闪,眼前一片花白的感觉,他似乎也觉得有些熟悉。 忽然,他腾身站了起来。 是了,当初他与碧瑶被人追杀时,碧瑶便用了这亮光一闪的法子带他逃命。他还记得,那亮光在眼前闪过之后,便有一小段时间会目不能视物。莫非,那姻缘树下的,真是碧瑶不成 方才还陷入绝地的古璟瑄,此刻像是看到了希望。且不论那里的沈碧瑶现在是人是鬼,只要她还在,他便不会放弃寻她的任何一丝机会。 纵身去了姻缘树下,一站,便是三天。结果,却什么也没等到。 他当然什么也等不到。因为此时此刻的沈碧瑶,正躲在东方笑找的那间小房子里,连门窗都不敢开。每天除了吃师傅带给她的干粮,就是研究研究自己身上的药,还有千机弩。无聊得快要长草了,可是却又不敢出去。 期间,暗卫曾到周边来寻过几次,都被沈碧瑶用躲藏技能给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现下,她的藏身之地,暂时还算安全。 古璟瑄在树下站到第三天,福贵便上来请他回去了。 “爷,工部的人已经把储秀宫查看完了,物料也备上了,就等您回去下令开工呢。眼看年关就要到了。这皇上吩咐的事情,可不能耽搁了” 古璟瑄只看着树上贴着的那两张契约,不说话,也没任何动作,似是完全没有听到福贵的话一般。许久,他才转身离开。 只是,那转身时的背影,落在福贵眼里,却怎么看,都觉得冷清得紧。冷清得,他连呼吸都不禁放缓了一些,生怕惊扰到了王爷。 古璟瑄的心底,此时冷得像冰一样,冻得他四肢发冷。 为何,为何她不出现难道到现在,她还是不肯原谅他么难道连魂魄,都不愿意来见他一面么难道,曾经她对他的好,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一步一步地迈下阶梯,这条路,他曾背着她上来过,可是如今,他却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冬天的京城冷得特别早,在山上更是寒风刺骨,可是古璟却浑然不觉。此刻,纵是寒风再冷,又怎么敌得过他心中的冷 他这颗心,曾是被沈碧瑶暖活过来的,现如今,这世上没了沈碧瑶,他的心,也便死了。 回到王府之后,等着他的便是公务。将工部呈上来的册子摊开,可上面写着的材料,修葺事项,他半分也看不进眼里。 不觉便翻到最后一页,忽然,“沈仕昌”三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沈仕昌他也参与了这次储秀宫的翻修 看到沈仕昌的名字,古璟瑄便又想起了沈碧瑶。 碧瑶可是他亲生女儿啊,虎毒尚不食子,可他竟然这般轻易便将碧瑶沉了江,并且连尸体都不顾。现如今,更是连寻也寻不得。 越想越恨,古璟瑄愤而将册子一摔,便又出了门去。 自打知道沈家三小姐被沉了江之后,赵小侯爷就再没往瑄王府跑了。瑄王对那沈三小姐用情多深,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却全看在了眼里啊。听那外面的传言,王爷又是捞尸,又是去法缘寺寻鬼魂之类的,越是这样,赵延平就越是见天地往铺子里钻,连瑄王的面也不想见。 可不曾想,他躲瑄王躲得紧,可到底还是被寻上门来了。 被堵到了门角的赵延平,扯出了个苦笑,可怜兮兮地道:“我说小王爷啊,我真不知道要怎样去找人,不然的话,我早就”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打断了。 “此次来,是为公事,并非为了碧瑶。” “公事什么公事”一说不是为了沈三小姐,赵小侯爷立刻活了回来。 只要不是关于沈三小姐的事,这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关系门路,赵小侯爷还是颇有信心的。 古璟瑄与赵延平进了屋里,掩上房门,便开始密谈了。 古璟瑄拿出册子递了过去,道:“这是储秀宫修葺材料的清单,你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赵延平拿过去一翻,才见眼就看出了端倪,他笑道:“兴许是知道这回督造的人是你,所以这回工部的人没敢动什么手脚。这些木材的价格比市价高不了多少,倒也没捞多少油水。” “木材没有,那其他的呢”古璟瑄继续问道。 赵延平又随意翻了翻,道:“既然木材没贪多少,其他的应该也不至于太过。毕竟小王爷您的威名在那儿,料那群老匹夫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古璟瑄两眼一眯,冷哼道:“这回没动,那上回的,上上回的,本王也要一并挖出来。” 赵延平一惊,心头跟着一紧,眼珠转了转,就飞快地翻到那册子的最后,果然见署名的人中,赫然写着“沈仕昌”三个字。 “小王爷,您这是”手指点着这三个字,赵延平试探着问道。 古璟瑄只丢下两个字:“去查。”丝毫不理会赵延平惊悚加惊恐的表情,径自转身离开了。 瑄王走了之后,赵延平才脱力似地倒在了椅子里,瞥了眼桌子上的册子,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唉,都躲成这样了,还是没能逃过。” 认命地把册子收进了怀里,赵延平也出了门去。 瑄王都下命令了,他还能怎么样查呗。 赵延平虽然说话贫了点,生玩了点,性子八卦了点,但是做起事来,还是很稳重的。这说查便查,不出一个时辰,材料单上那些材料的市价单便送到了他面前了。 比着两份单子对比了一遍,发现工部送来的单子上那些价格,比市价真高不了多少。不过,高也是正常,凡是能进宫里的东西,必是最好的,而且,若要卖进宫里,商户也会刻意提高些叫价。 反正皇上有得是钱,也不会计较这么点银子,自然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但,身为官二代的赵小侯爷也十分清楚,工部这么有油水的部门,这样干净的账面,本身就有点问题。勘查备料批字这一道道程序下来,经了那么多人的手,就算里面真有一两个是清廉无私也,但不可能每个人都这么无欲无求的吧。 所以,价格没问题,那问题只能是在用量上了。 只是这用量单看册子没法证明啊,这储秀宫可是在后宫里,外男根本进不去,小王爷虽然可以借着督造的名义进去看两眼,但他也不懂这个啊。 赵延平去到王府,把两份单子一排,又把自己的猜想一说,当天,古璟瑄就递了份折子进宫,说是自己要亲自去储秀宫一趟,查看进度。 次日,皇上便让宫人安排了时间,把储秀宫所有的人都离开半日,清空了屋子,让瑄王到视察。 到了进宫这日,赵延平依照约定,早早地来到了瑄王府里。 ... 196.第一百九十六章:抄家 手机阅读<b> 宫里的马车备好里,古璟瑄特意屏退了众人,唤出了藏着的赵延平与他带来的一个京城有名的建筑师傅,抬手往马车下一指。 “扒上去。” 赵延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让我堂堂镇远侯世子,扒马车” 古璟瑄一瞪,赵延平立刻哑火了,老老实实地带着那名建筑师傅扒到了马车底下。 马车就这么驶进了宫内。赵延平扒在马车底,被呛了一脸的灰,还不能出声,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自打出生次,跟着老爹进了无数次宫,这还是头一次扒在马车底进宫的。这话要传出去,他就别想在京城里抬起头来了。转头看了眼建筑师傅,只见他虽然扒得辛苦,便看起来还能撑得住,就没再管他了。 马车停住后,周围跟着的人再一次被古璟瑄遣退,只留下了两个驾车的太监。 古璟瑄在车里一跺脚,道:“出来吧。” 之后,便也下了车。 赵小侯爷黑着一张脸从马车底下爬出来,十分不自在地看了眼那两个太监,拿出帕子摸了把脸,问:“他们是你的人” 古璟瑄没说话,只是朝那两个太监瞥了一眼,那两个太监就立刻开始脱衣服了。 赵小侯爷正惊讶呢,一见那太监脱了一层太监服之后,里面还有一层,便立刻又猜到了瑄王在打什么注意了。 “难道你还让我们扮太监” 古璟瑄淡淡地道:“如果你想变成真太监,可以不穿。” 那建筑师傅不知道是不是被赵延平给诳来的,此时早吓得面无血色,战战兢兢,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了。 赵延平虽然不想穿太监的衣服,可也知道这里是禁宫,除了太监之外,其他男人进来,基本都是死罪,所以,也只能乖乖地听从古璟瑄的安排,老老实实地扮了一回太监。 之后,便在那两个真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储秀宫。一进到宫里,古璟瑄就命那两个太监在门口守着,自己带着赵延平和那个建筑师傅进了宫里去了。 周围没人了,赵延平才算自在了,一边满心好奇地打量着储秀宫,一边跟着那个建筑师傅把这储秀宫查看了个遍。直到那建筑师傅说查得差不多了,这才按着来的方法离了宫。 出了宫之后,建筑师傅把材料单子一列,赵延平立刻就笑了。 “小王爷,这猫腻果然在用量上,看这楠木的用量,足足翻了三倍。还有些其他的,粗算一下,怎么得也得有三四十万两吧。” 古璟瑄看了眼,道:“这些不够,只有这些,没办法抓人,再去查出些更有利的证据来。” 赵小王爷十分无奈地说:“这回就这么多了。修葺储秀宫不过是一件小事,又不是建宫殿造园,哪会有那么大动静” 古璟瑄想了想,道:“我城郊的那座别苑,是五年前造的吧” “是啊,造了一年等等,你难道要我去查四五年前的账本”赵小侯爷瞪着大眼,退了半步,仿佛随时想要逃走的模样。 “去查。”古璟瑄还是这两个字。 “可,可是这账本在工部要查也没得查啊,工部的人哪会那么傻肯定早就做好假账了。”赵延平来始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不料古璟瑄却道:“工部的大门,我可以让你进去。其他你办不到的,我亦可以帮你。” 就这样,赵延平又被赶着去查那些工部的陈年老底了。 而另一边,沈碧瑶亦是被唐无名的话吓得差点合不拢嘴。 “师傅您,您要回去那我可怎么办啊” 师傅要回去,意味着靠山没了;靠山没了,意味着,可能要丧命啊这事情太严重了,她有些承受不了。 然后,唐无名只说了一句她无法反驳的话:“药快没了。” 沈碧瑶陷入了挣扎。 唐无名说的药,是治哮喘的药。沈碧瑶曾经听师叔公说过,唐无名是在一个大雪天里被传说中的师公大人捡到的,当时,抱着他的妇人早已死透了,而他尚留了一口气,就被路过的师公大人带了回去,后来,师叔公虽然凭着高超的医术把师傅大人的小命给救了回来,可最后却落下了哮喘这个病根,只能吃药来缓解。 师傅大人的药吃完了,那是必须回去的,不然可能会随时没命。但是,问题在于,师傅大人要是走了,她就没命了啊。要是她跟着师傅大人回去了,小四就完了啊。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问题。 要她的命,那绝对不行,沈碧瑶向来惜命得很,而跟她命一样重要的,就是她的颜。可是,要扔下小四不管,那更是不行。若小四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于是,沈碧瑶深思熟虑之后,扑上前去,抱住师傅大人的大腿,哀求道:“师傅,您教我点绝招吧,就是那种被暗卫围攻的时候,能顺利脱身保命的那种,像隐身术啊,分身术啊,都行的呀。” 唐无名一脸厌恶地皱了下眉,然后扔给了她一相木牌,道:“若被围,便亮这个。” 沈碧瑶捞起木牌一看,只见这木牌根本就是师傅大人那块玉牌的复刻版,于是,眼睛一亮,拿着木牌问道:“师傅,您是不是查出这个牌子是什么密令了是不是一亮这个,暗卫们就要下跪听令,像是御赐金牌的内种啊” 唐无名淡淡道:“不知。” “不知难道您还没查出来” “嗯。”唐无名点头点得十分坦然。 沈碧瑶又纠结了:“那,那我亮了牌子,他们反而更要杀我了怎么办” 唐无名瞥了她一眼,道:“战,或逃。” “”沈碧瑶默默无语。 不就是死得光荣和死的窝囊吗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最后,沈碧瑶还是把这木牌揣进了怀里,一脸忧伤地目送师傅离开。这不明所以的牌子虽然感觉很鸡肋,但好歹还有那么几丝希望能活命,先留着吧,怎么着也算是师傅大人的高仿手工品啊。 只是,师傅大人走了之后,沈碧瑶就再也不能一直窝在这屋子里不出去了。口粮有限,沈碧瑶算计了一下手里的干粮之后,发现再怎么节省口粮,她也只能再躲三天了。 三天 沈碧瑶看着干粮想着,迟早要出去,与其窝在这里煎熬着吃三天干粮,不如,早点出去算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出去再说。 在屋里窝了这么些天的沈碧瑶早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现在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收不住了,把干粮一抛,收拾收拾了东西,换了身装扮,这就悄悄地出门去了。 沈碧瑶一路小心隐蔽,不禁装扮上尽量低调,并且一出门就开出了轻功,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小心查探了四周,没发现有人跟踪的迹象,这才选了一家小酒楼走了进去。 要了个包间,叫了一堆鸡鸭鱼肉关上门在那里大吃特吃。吃得正欢呢,忽然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跑过去,探着脑袋一瞧,立刻吓了一跳。 我勒个去,大白天的街上怎么跑官兵啊还带武装的。不会是来抓她的吧 沈碧瑶赶忙揪了一个鸡腿,贴着窗户站着,一边观察动静一边准备随时跑路。 结果,那队官兵只是从店外跑过去而已。只不过,沈碧瑶一看他们跑过去的方向,刚放下一半的心,又马上悬了起来。 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沈府的方位啊。不会这么巧吧 沈碧瑶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把饭钱放在了桌上,捏着鸡腿追了上去。 就算不是,她也可以去看看小四啊,顺便问下她什么时候可以翘家跟她一起跑路。现在京城于她而言处处都是危险,呆越久她就越惶恐啊。 一路跟上去,只见那些官兵果然走到了沈府门前停下。沈碧瑶还来不及猜测他们到底是来干吗的,就见为首的那个官兵不待敲门,一脚就踹上了大门,把门踹得轰响。 吴叔被这响声给吓着了,连忙上前来开门看看什么事,却不料被一把推到了上,当下就给擒住了。 “沈府的人全抓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 为首的那个一声令下,其他人便像土匪抄家似的,冲进去见人就抓。 沈府上下顿时鸡飞狗跳,一片哀号。 沈碧瑶也整个懵了。怎么才躲了几天,这沈府就变天了沈仕昌那个势利眼终于眼红心黑,犯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了吗坑了个爹的,那会不会连累到她啊,她已经被沉江了啊,理论上已经是个死人了啊应该不会带上她吧。 正脑补着呢,忽然想到,坏了,还有小四 纵身便往沈莲瑶的院子里飞去,结果寻了一圈,愣是没见着她人。 想着她可能是去夫人的院子里请安去了,便又往沈夫人的院子里去。结果,沈莲瑶没找着,倒是撞见了沈夫人正让沈心瑶往后门逃。 沈家这两母女的死活沈碧瑶不想管,相反,她还巴不得这两母女都被抓起来呢。只不过,现在却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沈碧瑶在沈夫人的院子里没找见人,便又立刻转身去了别的地方找。 ... 197.第一百九十七章:支线任务 手机阅读<b> 沈莲瑶一不在自己的院子,二不在夫人的院子,还有一个可能,便是在四姨娘的屋子里了。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这回沈碧瑶倒没猜错,沈莲瑶确实在四姨娘的屋子里,只不过,当沈碧瑶赶到的时候,沈莲瑶与四姨娘已经被一群官兵押出了院子了。 估摸了一下官兵的数量,沈碧瑶探过去摸暗器的手又缩了回来。 这个时鲁莽救人太不利了,此时动手,暴露身份不说,也很容易引来其他的官兵。到时候非但人救不走,反而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沈碧瑶可没忘记,自己可是暗卫追杀的头号钦犯呢。 一路低调地跟了上去。只见那些官兵把沈莲瑶与四姨娘带出府里之后,立刻押上了一辆马车,似是不与其他人一同关押。 沈碧瑶来不及多想,又悄悄地跟了上去。忽然,系统突然冒出来一个提示,差点吓了一跳。 “触发支线任务:救人 任务内容:救出沈莲瑶 任务奖励:获得沈莲瑶的信任,探查沈莲瑶的秘密 其他奖励:根据任务进度判定。” 沈碧瑶一愣,特么的,这任务竟然还有随机奖励。系统貌似越来越人性化了啊。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再耽搁下去,小四就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了。 载着沈莲瑶的马车一咱往城东驶去。沈碧瑶在后面跟着,越跟越纳闷。城东那可是土豪聚集地啊,把小四和四姨娘往那里带,这到底几个意思啊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一抬头,看到马车正前放的那扇朱红色有大门,以及门上挂的牌匾,顿时想骂娘。 只见牌匾上赫然写着“瑄王府”三个金漆大字,右下角似乎还盖了个大印。沈碧瑶顿时猜测,那印,十有是皇上的玉玺印。 卧槽,又是那个混蛋,肿么破 瑄王沈碧瑶不怕,但是瑄王府,现在她可不敢乱进。 那混蛋身边有暗卫啊,而她现在正被暗卫追杀着啊。虽然瑄王管的暗卫不一定会动手杀她,可是,万一他们告诉他们的同事呢这个可能性太危险,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沈碧瑶正在瑄王府门口徘徊不前的时候,古璟瑄此时正在进宫的路上。 人缘广就是好,事情交给赵延平之后,三两天,证据就到了古璟瑄的手上。有了证据,他抓起人来,自然就不含糊了。 进了宫,把证据一摊,古璟瑄就面不改色的把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帽子不要钱地往沈仕昌的头上扣。 皇上也很是无奈。 这证据刚送上来,沈府的人就已经在去天牢的路上了,这瑄王摆明了跟他玩先斩后奏,而且还玩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他想装回傻都不行。 皇上笑呵呵地把所谓的证据往桌了一丢,笑道:“璟瑄,你还在为沈三姑娘的事情生气吧这可是迁怒啊。” 不料,古璟瑄完全不理会他这一套,堂而皇之地答了一句:“是。” 皇上收了笑,不理会那些证据,也不理他,只道:“要抓便抓吧,工部的人这些小动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以为朕不知道。这回就当杀鸡儆猴了,吊一吊他们的胆也好。” 古璟瑄似是早料到了皇上会有如此回答,起身便告退了。 古璟瑄一走,皇上就开始皱眉头了。 照这情形看来,璟瑄的病虽然看着好了不少,但这性子是越来越冷漠了。明明那样喜欢沈三姑娘,可抓起她的家人来,却一点也不见手软的。再如何,那沈仕昌也是沈碧瑶的亲生父亲,孝字当头,就算他将沈碧瑶沉了江,可那也是沈碧瑶不知自爱在先,可璟瑄只一个迁怒,便完全把沈仕倡逼到了绝路。 虽然少了一个沈仕昌并不会如何,可古璟瑄这样不顾及沈碧瑶家人的想法,却让皇上心中有了几分不舒服。 古璟瑄回到宫中已有五年,可这五年里,他并没有感觉古璟瑄与他与太后的关系亲近多少,连宫里,也是有事才来,无事便不来。似乎血缘之亲,在他眼里,并不算多重要。 之前,他还一直想着,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的那些经历,让他变得不善于表达。可如今看来,或许,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古璟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心情依旧沉重。虽然沈仕昌顺利地被打入了大牢,可是他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关了沈仕昌又如何抄了沈府又如何碧瑶她终是回不来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认为回不来的沈碧瑶,正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悄无身息地敲晕了队尾的一个侍从,李代桃僵地跟着他们进了王府里。 有了伪装的沈碧瑶,被人发现在的机会实在小。她轻功一运起来,哪怕走在别人边上,别人也不会轻易注意到她。进了王府,各自分散开来,她就更容易躲了。 只不过,王府这么大,而且她贸然进来,根本没来得及去摸地形,完全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特么的,小四跟四姨娘到底被关在哪儿呢如果是柴房啊,地牢啊之类的地方,她就去古璟的被窝里放臭虫,膈应死那个死洁癖,哼 沈碧瑶一边摸索着找人一边恨恨地想。 找了半天,把王府的东半边找了个遍都没看到沈莲瑶的影子。正准备往西厢去的时候,路过正厅边,就看见有军人进来,直奔书房而去。 沈碧瑶迟疑了一下,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今天沈府刚被抄,这会儿军人进来,十有是说沈府的事情。 跟到书房附近,沈碧瑶就更加小心了,一早就寻了地方躲起来,然后从暗地里慢慢摸到书房门外,竖起耳朵来听。 忽然,她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抬眼一眼,果然在附近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暗十七。 沈碧瑶心头一惊,卧槽,竟然碰到熟人了。这是躲呢还是打个招呼,拜托他不要告密呢沈碧瑶正犹豫间,忽然发现,暗十七似乎没有发现她。 我勒个去,他到底是真没发现,还是故意装作没看到啊沈碧瑶心里挣扎地要死,最后,还是无声无息地换了暗十七视线的死角,继续躲在那里偷听。 其实,此时的暗十七,正在走神。 小王爷回来之后的种种表现,让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包括他在内的十个暗卫,虽然名义上是听命于瑄王的,可实际上,真正的主子,还是皇上。所以小王爷最近情绪明显不正常这件事情,他与其他的九位兄弟都在苦恼,这到底要不要告诉皇上呢 瑄王这回查沈仕昌,不仅动用了他的江湖势力,更是还捎上了赵家的小侯爷。现在瑄王的书房里,不仅有着沈仕昌贪污的证据,更是有着沈家一家人的身世资料,巨细无遗,连坊间传言都包括在里头了。 按说,私下调查朝廷命官已经算是僭越了。可瑄王先斩后奏地把沈仕昌的家给抄了,也没见皇上说什么啊。 所以说,这事到底要不要给皇上打小报告呢除了暗十七之外,这个问题,其他的九名暗卫也同样在苦恼着。 可沈碧瑶完全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暗十七是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故意放她一马呢。 此时,方才进去的军人已经在汇报任务了。军人的说话方式铿锵有力,沈碧瑶在外头听得一清二楚。 “启禀王爷,沈府的人已经全部都押往大牢了,只有一个沈五小姐,跑去了李将军府,我等追去府上要人,李将军却已沈五小姐已是他妻子为由,拒不交人。” 沈碧瑶在名头听得咬牙切齿的。沈仕昌都坐牢了,那个沈心瑶竟然还仗着那个什么李将军想蒙混过关不成 这年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娘家出事,自然也不会再受牵连。现在沈心瑶那对母女见沈家出了事,竟然想到钻这个空子。早怎么不说他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还真特么的不要脸。 过了一会儿,古璟瑄冷冷的声音也从书房里传了出来。 “知道了。” 就三个字,也没下其他的命令,就让那个军人退下了。 沈碧瑶有些气愤。特么的,闹这么大阵势,该抓的人不去抓,无辜的人倒牵连了一片。 听完了墙角,正准备溜去西厢房继续找人时,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沈府的人都关进大牢了,为何独独小四和四姨娘两个被带到了瑄王府那个混蛋不会想对莲瑶妹妹做什么吧还是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自从古璟瑄在她心中的男神形象幻灭之后,沈碧瑶潜意识里就判定了他不是一个好人,至少不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好人。所以每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阴谋论。毕竟,前科摆在那儿呢。 就冲着古璟瑄能这么轻松地把沈府抄了,把沈莲瑶劫了,而且还有暗卫在身边,沈碧瑶就深知自己不是对手。 所以,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摊牌。躲躲藏藏玩暗的总不是办法,不如一切摊开了说,说不通,再想办法传信回去,开山门,放师父还有师叔公。 ... 198.第一百九十八章:再次重逢 手机阅读<b> 了不起也不过是鱼死网破,反正沈府也倒了,她名声也早坏了,如果小四再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之前预料的最坏的结果都应了七七八八了,现在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实在不行就拼了。虽然古璟瑄那混蛋武功很高,但能砍一刀是一刀不是,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做好了思想工作,提好了气势,沈碧瑶就踩着轻功悄然进了书房。 古璟瑄正在书房里看着沈府的那些密报,而且正好看到沈碧瑶娘亲的那一段。察觉到书房里进了人,那种十分微弱的存在感他也颇为熟悉。这种只要丝毫一放松,便察觉不到有人的感觉,他只有暗卫身上感受到过。 于是,头也不抬地问道:“可有消息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古璟瑄微愠,抬头一看,结果愣在当场。 “扑嗵”一声,太师椅倒地,古璟瑄的惊喜呼声也一同响起。 “碧瑶真的是你” 沈碧瑶被他这像是要扑过来的反应吓得脸色一白,拔出匕首后退一步,警惕地瞪着他:“你,你要干吗” “别走”古璟瑄忙道:“我不过去,你别走” 说这话的同时,他低头瞧了眼沈碧瑶的脚下,看到被门口的光线照出来的影子时,这才松了口气。 “你没死。”古璟松了一口气,只感觉整个人都觉得轻快了起来。 没死就好,只要她没死便好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沈碧瑶不禁翻了个白眼。她好歹也是混过江湖,有不少技能的人,如果连沈家人都斗不过,那她还混个毛啊 “我四妹妹呢你把她关哪了”沈碧瑶没好气地质问道。 古璟瑄道:“四姑娘她就在府里。” “我知道她在你府里。”沈碧瑶有些不耐地道:“我是问你把她和四姨娘关哪儿了” 古璟瑄道:“我带你去见她。”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收了匕首,示意他带路。 古璟瑄从书桌后走出来,走到沈碧瑶面前时,深深地看着她,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无从开口。 而沈碧瑶却两眼一瞪,喝道:“愣着干吗走啊” 古璟瑄低头,转身,迈步,给她带路。 出了书房,只隔了一个院子,便到了沈莲瑶与四姨娘呆的房间。 沈碧瑶一听见莲瑶的说话声,就立刻冲了进去。 此时,沈莲瑶正与四姨娘在那儿不知所摸。莫名其妙地被抓来王府里,又不见沈家其他人,虽说那些侍女与家丁对她们都好声好气的,可是越是这样,她们就越不安。完全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母女又为什么被抓来这里。 这时,一见沈碧瑶来,沈莲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是,抓着她的手不肯放了。 “三姐姐,你可算来了,沈家,沈家已经被抄了”沈莲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哽咽的。 她当了十六年的四小姐,如今沈家被抄,她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了。这种身无所依的感觉,让她心里害怕得厉害。 而坐在一旁的四姨娘,自打见到古璟瑄进来之后起身行了个礼之外,便低眉垂目地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似乎沈家被抄之事,与她无关一样。 沈碧瑶握着沈莲瑶的手安慰她道:“我知道,我都看见了,所以这不是跟着来找你了吗别怕,有姐在呢。你知不知道是谁下令抄了沈家的皇上” 沈碧瑶其实这会儿心里也有些悬着。皇上该不会是拿抄沈家来逼她现身吧,然后好杀她吧如果真是这么一来,那她要逃的话,沈家人就没命了。其他人她倒不怎么在意,只是牵连了小四,她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沈莲瑶摇了摇头道:“来抓我们的人说,是瑄王下的令。” 瑄王那不就是 沈碧瑶立刻转头向身后站着的人看去。 古璟瑄此时的表情十分不自在。他本以为沈碧瑶死了,这才迁怒到了沈家,以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罪抄了沈家,还把沈家人关进了大牢里。只是念及沈莲瑶与碧瑶关系甚好,这才命人把她母女接来了府了。 不想,沈碧瑶竟然寻来了,顿时让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古璟瑄支吾了一阵,开口道:“确是我下的令,你莫生气,我这便叫人” 他话还说完,便见沈碧瑶忽然裂开嘴角笑了一下,对他道:“干得漂亮” “啊”古璟瑄瞬间愣在了当场。 沈碧瑶又转过头来对沈莲瑶说:“抄就抄了,沈家早该抄了。阖府除了咱俩,不对,咱们三个,没一个好人。特别是沈夫人母女,一肚子坏水,早该关进去吃牢饭了。” “可是,爹毕竟还是咱们爹啊”沈莲瑶明显是因为沈仕昌去坐了牢,而她与娘亲在这里,让她有些良心不安。 沈碧瑶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莲瑶,你就是太迂腐了,早说带你出来吧,你非要等沈夫人娘家的人来提亲了才肯走,这不就拖成这样了早要跟我一起出来了,这沈府抄家就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可是”沈莲瑶刚一开口,就忽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巴转到一边干呕个不停。 “小四,你怎么了”沈碧瑶伸手便要去扶她,却被沈莲瑶用手拦开。 “三姐,你,你身上放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的油腥味啊”沈碧瑶一靠近,沈莲瑶就更难受了。 一旁的四姨娘忙上前来,把莲瑶扶开到一边去。 油腥味沈碧瑶一想,便心道坏了。伸手往怀里一掏,顿时一脸欲哭无泪。 “完了,我的鸡腿这下肯定弄衣服上了。” 原来沈碧瑶跟踪士兵到沈府的时候,拿了个鸡腿来不及吃,就先用帕子裹了放怀里。没想到,后来给忘了,结果鸡腿的油洇透了帕子,给渗了出来,十有沾到衣服上去了。 沈碧瑶一脸厌恶地把鸡腿往桌上一扔,顿时觉得有些恶心。 “不行,我得去换件衣服,这样太膈应了。” 沈碧瑶说着转身就要走,结果腿还没迈来,又停住了。 槽糕,她刚才差点忘记了,她现在还被暗卫追杀着呢。这一走,很可能就再进不来这瑄王府了。 抬眼朝古璟瑄看去,沈碧瑶在想,要不要拜托这个混蛋 正纠结着,就见古璟瑄走了出去,片刻后,又回到了屋子里,对她道:“衣裳稍后便取来。” “哦,那,谢谢你啊。”沈碧瑶尴尬地道了谢,又立刻转头去问四姨娘:“四姨娘,四妹妹她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找大夫” 四姨娘顺着莲瑶背手一顿,欲言又止地看了古璟瑄一眼,见他没有走的意思,只得低头着,小声地说:“莲瑶她怀孕了” 一秒,两秒,三秒 “卧特”沈碧瑶一回过神来,声音立刻拔高了一个八度:“多久了谁的她不是还没成亲吗是哪个混蛋这么人面兽心老娘去宰了他” 沈莲瑶忙道:“三姐,你别去,我,我是自愿的” “什么”沈碧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自愿的” 沈莲瑶低头着,轻轻地点了一下。 沈碧瑶顿时觉得信息量有些太大,她需要冷静一下。便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开始在脑海里梳理方才听到的这些内容。 沈莲瑶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心里更慌了,不禁问道:“三姐,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知廉耻” 沈碧瑶抽空瞥了她一眼,道:“若是再晚两年,便完全不会” 沈莲瑶愣了愣,忍不住问道:“为何晚两年便不会” 沈碧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再晚两年,你就满十八了,是成年人了,到时候要找男人要生娃,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可现在你才十六,十六啊这叫早恋知道不早恋是没有好结果的知道不叛逆期的判断很多都是错误的,等以后你很容易后悔的知道不” 沈莲瑶一脸茫然地摇了摇着。完全听不明白。 “十六岁便已可以成亲生子,为何非要等到十八”古璟瑄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家十五岁及笄便可嫁为人妇,大齐十六七岁成亲的比比皆是,等到了十八岁还没定亲的,便是大姑娘了,再难找到好婆家。为何碧瑶她一定要说十八岁才能生子莫非,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答应嫁他 他这不问还好,一问,沈碧瑶立刻就想起来,今年她自己也才十六,古璟瑄这混蛋对她做出那种事,特么应该算是侵犯未成年。罪加一等 火气上冲,沈碧瑶随手摸到桌上一个水壶就冲他扔了过去。 古璟瑄本能一躲,水壶摔在了身后的门框上,碎了一地。 四姨娘见状,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双腿一软,差点着摊地上了。 天呐,这可是瑄王啊,一句话便抄了沈家的人啊,三姑娘怎么可以这样无端地拿茶壶去砸他呢这要是惹怒了瑄王,那可怎么得了 ... 199.第一百九十九章:暂居王府 手机阅读<b> “三姑娘,那可是瑄王啊,你,你怎么可以”四姨娘上前两步,走到沈碧瑶身前,看看她又看看瑄王,语无伦次地不知道改先求饶还是该责备沈碧瑶。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沈碧瑶毫不在意,反而还很是不屑地“嘁”了一声。 四姨娘腿都吓软了。正巧这时,房外发出一声轻响,古璟瑄闻声走了出去。 四姨娘这才对沈碧瑶道:“三姑娘啊,你怎可对瑄王如此态度,瑄王一句话便可抄了整个沈家,你,你这是不要命了。” 莲瑶早就见怪不怪了,这时便开口劝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娘亲,道:“娘,三姐与瑄王向来如此,您就别管他们的事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方才沈碧瑶拿水壶砸瑄王的时候,她也吓了一大跳。三姐这样个泼辣性子,也不知道瑄王怎会容忍得了 只不过,她自己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脸去说道沈碧瑶呢 一想到自己的肚子,沈莲瑶就觉得没脸见人,总是会忍不住低下头来。 古璟瑄出去之后,就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的,正是当初他打算送给沈碧瑶的那套金缕坊的华贵衣服。 沈碧瑶一看到那衣服就立刻认出来了,然后两眼便开始放光。 古璟瑄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知她是喜欢这衣裳的,便将衣裳放到桌上,道:“你先换衣服吧,我去外头等着。” 他一出去,沈碧瑶便立刻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套衣裳。 太美腻了,简直爱不释手。换好了衣服,沈碧瑶颇有些不自在打开房门,对站在门外等的古璟瑄道:“这衣裳,借来穿下,等会儿还你。” “不必。”古璟瑄道:“本就是给你做的。” 沈碧瑶没答应,装聋作哑装没听到他的话。一转身,走回里间,从到沈莲瑶身边,对她说道:“小四,我现在有点麻烦事,不能带你出去了,你和四姨娘去同安客栈找一个叫东方笑的人,叫他带你去城西的帽儿胡同,到了那里,他会安置好你们的。” 沈莲瑶点头应下了。四姨娘却是不放心,问道:“三姑娘,这个东方笑是何人可靠吗还有,你究竟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碧瑶道:“我反正一时半会不方便露面。东方笑你放心,他是我在江湖上的朋友,是个可靠的人,等见了面,对个暗号就知道了。” 沈莲瑶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暗号我早记下了,三姐姐放心。” “那就好。”沈碧瑶道:“你们到了帽儿胡同就先安心住下,有事也可以找东方笑,只要不是大事,他应该都能帮得上忙。我最近可能不大方便去见你们,你们也别找我,等我的事情解决了,自会去找你们的。” 沈莲瑶听说最近可能见不到了,心下便有些不安,忙拉着她的手,正要问她要去何处时,一直站在那里只看不语的瑄王突然开口问道:“你又要去何处” “不关你的事。”沈碧瑶想也没想就堵了他一句,说完之后,又忽然惊觉:“不对,好像应该跟你有点关系。” 古璟瑄听她一会儿说没关系,一会儿又说有关系,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到底何事” 沈碧瑶想了想,又看了沈莲瑶母女一眼,便对古璟瑄道:“我们去书房说。” 古璟瑄立刻转身去书房。 沈莲瑶此时更是担心地拉着沈碧瑶的手不放,追问道:“姐姐,到底何事,你要避着我单独与瑄王说” “呃我跟他的事,你就别管了。放心,不会有事的。”沈碧瑶敷衍了两句,就抽出手来,跟着古璟瑄去了书房。 一关上房门,沈碧瑶就离得古璟瑄至少三步远。 在这种密闭的地方和古璟瑄在单独在一起,最让她没有安全感了。特别是他还一脸严肃的时候。 “到底何事”古璟瑄问:“你既然没死,为何不来找我你可知我” “我知道你捞尸。”沈碧瑶一说到捞尸这两个字,就有些想笑,忙干咳了一下掩饰笑意,道:“不过这不是重点。你回来之后,捞尸之前,有没有见过皇上” 古璟瑄点了下头。他病倒之时,皇上确实来过王府。 沈碧瑶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皇上他为什么要派人杀我” “什么皇兄派人杀你”古璟瑄惊道:“你确定是皇兄的人” 沈碧瑶白眼一翻:“暗卫诶,难道不是皇上亲自管的人吗” 古璟瑄皱眉道:“可是皇兄当时说,你已经死了” 沈碧瑶道:“如果他的暗卫那天晚上在法缘寺杀了我的话,我现在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好我命大。不过我想来想去,我跟皇上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没理由杀我,唯一的原因,就只可能是你了。你真的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杀我” 古璟瑄摇头道:“去边境之前,皇兄还答应赐婚,可一回来”一想到沉江的事情,古璟瑄就又不禁想起了沈仕昌的话。他问道:“当初沈仕昌要将你沉江,你为何不说出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事实就是我没清白了。难道对像是你我就很光荣了吗什么逻辑”沈碧瑶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古璟瑄眼神一黯,道:“我知道我不该强迫你,可是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是真心想对你好” 沈碧瑶把头一别,躲开他的目光,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皇上为什么要杀我要一直这么被追杀下去,我还要不要出这瑄王府了” 沈碧瑶说得十分懊恼,可是却让古璟瑄心下一动。 出不了这瑄王府,那碧瑶岂不是就能留在他身边了 虽然心中早已猜到,皇上定是误会了。本欲想去宫里解释清楚的古璟瑄,这会儿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道:“皇兄的心思,谁也猜不准。既然现在外面危险,不如,你就先在王府中住下。皇兄知我对你的心意,定不会在我府里动手。” “我住你家开什么玩笑”沈碧瑶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这整个王府就古璟瑄一个人说了算,住这里,那不是自己往儿狼窝里钻么 古璟瑄一眼就看出了沈碧瑶的顾忌。 “碧瑶,我说过我,我不会再强迫于你,你不必我可以对天发誓。” “切。”沈碧瑶不屑地道:“如果发誓有用的话,雷公早就忙死了。” 古璟瑄叹了口气道:“就算你不考虑自己,那沈四姑娘呢她如今有孕在身,本就身子不便,再者,皇兄的暗卫神通广大,她若一出了王府,只凭一个东方笑,如何能保她安全” 这话直戳沈碧瑶的要害。当下便让她想起了当初东方笑被朝廷通缉时,躲在地下室里不敢出来的情形了。 古璟瑄又道:“你与沈四姑娘姐妹情深,你若出了事,你让沈四姑娘怎么办你难道担心她最后嫁个什么样的人家还有她肚里的孩子” “对了,孩子”一提到孩子,沈碧瑶就一个头两个大。刚才,她还没来得及问那孩子的爹是谁,也没问孩子现在几个月了。一大堆的事情让她放心不下,这种情况若还要躲追杀,确实太危险。 思来想去,沈碧瑶还是觉得,古璟瑄的提议虽然看起来动机不纯,但确实是最安全的。 无论如何,这种时候不能拿小四的安危来赌,她现在可是还带着个小的啊。 最后,沈碧瑶只得道:“那好吧,我们暂时就在这里住下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古璟瑄听她总算愿意留下,心中一喜,道:“不必如此,你我之间,无需说这些。” 既然答应了住下来,沈碧瑶也就不再考虑暗卫的事了。古如古璟瑄所说的,古璟瑄若要保她,那皇上至少不会在瑄王府里动手。只要不出这王府,她应该还算安全。 古璟瑄既然能随随便便抄了沈家而不被皇上怪罪,那么这到少说明,在皇上心里,他还是有些地位的。 一解决完被追杀的事情,接下来最要紧的,自然是沈莲瑶肚子里的孩子了。所以,沈碧瑶一从书房里出来,就立刻回到了沈莲瑶所在的那间屋子里。 她要把小四和那个孩子,还有那孩子的爹的事,好好问个清楚才行。 古璟瑄却是立刻叫来了福贵和管家,吩咐了一堆事情下去。从安排厢房到请金绫坊的裁缝来量身,凡是他能想到的,都吩咐了下去,仿佛沈碧瑶是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了一般。若不是担心到沈莲瑶未婚先孕有损名声,他连稳婆奶妈都会命人一并请来。 福贵和管家站在底下听得战战兢兢的,把王爷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牢牢记下,不敢出一点差错。 自打王爷住进这王府里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吩咐过这么多事,光能以这些,就知道是真的上了心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还敢马虎 再说了,前阵子皇上来府里的事情,还像一把刀似的在他们头上悬着呢,这会儿更是不敢让王爷有半分不满。 ... 200.第二百章:见东方笑 手机阅读<b> 是以,王爷一吩咐完,整个王府就都忙活起来了,谁也不敢偷懒。 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收拾房间的收拾房间,去库房的去库房,一个个都忙得人仰马翻的。 福贵和管家还亲自拿着库房的册子到给沈碧瑶安排的房间里,考量着房内的摆设,就怕王爷到时候挑出错来。 在王府里忙翻天的时候,小王爷早已换了身衣裳只身出了门。不多时,便到了沈碧瑶方才所说的同安客栈。 他人一进门,客栈的掌柜的便愣了神。 这人不是小王爷吗怎么会到他这家小客栈来了 揉了几回眼,直到人走到柜台前了,掌柜的才相信自己是见到真人了。 “小,小的见过王爷” 那掌柜的正要从柜台里出来见礼,古璟瑄抬手止住,问道:“你这客栈可有住一个叫东方笑的人” 那掌柜的想都没想便道:“有,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来月了,就在地字一号房。” 说完,便亲自带古璟瑄上了楼。 到了地字一号房的门口,古璟瑄先让掌柜的下去了,然后才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栓上了,便用内力一震,震断门拴走了进去。 进门后在屋中坐定,古璟瑄这才开口道:“东方笑,出来吧,本王知道你在。” 东方笑此时就在房梁上。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他便知道来人是一个高手,怕是来寻仇的,便先躲了起来。现在听他自称“本王”,就立刻猜到来人是谁了。 未及弱冠的王爷,大齐朝就这么一位。 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东方笑朝他随意地拱了拱手,道了声:“见过瑄王。”便也坐了下来。 在见到古璟瑄之前,他本以为瑄王只不过是一个贪于美色的纨绔子弟罢了。可现在亲眼一见,却暗自心惊。 这瑄王,不仅武功深不可测,就凭他那张脸,一般的相貌也入不得他眼吧。唯独对沈碧瑶如此情深,这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沈碧瑶的性子,说她不像个姑娘家也不为过,至少,当初她女扮男装的时候,他就一点都没察觉。偏偏这瑄王对她如此喜爱,这事儿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想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便不想,东方笑向来不是一个强自己所难的人。 “在下只不过是一个闲散江湖人,瑄王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 古璟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碧瑶找你来,是要做什么” “你说沈姑娘啊”东方笑笑道:“在下与沈姑娘是老朋友了,这次来,只不过是来帮个忙而已。” “帮什么忙”古璟瑄继续追问道。 东方笑道:“这便是我与沈姑娘之间的事了。听说瑄王亦与沈姑娘相熟,何不亲自去问她” 古璟瑄眼一眯,冷声道:“敢这样与本王说话,就不怕本王通缉你吗” 东方笑面上一沉,道:“听说王爷也是在江湖中长大,该知道江湖中人最重的便是义气。我东方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既然把沈碧瑶当朋友,便当为她两肋插刀。若是她愿意如实相告,王爷亲去问她便可,何必来问我呢” 古璟瑄看了他一眼,便冷着脸离开了。 待人走远,东方笑这才轻嘘一声。方才,真是惊得他背脊发凉,一身冷汗。这瑄王爷武功高强也就算了,还手握重权,惹上了这样的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一想到今日刚听说的消息,东方笑不觉又担心了起来。 沈家被抄家了,这沈四姑娘也不知道被抓去了哪里,看来,必须赶紧放出消息,找沈碧瑶师傅来商议一下才是。 古璟瑄离了客栈,虽然没问出什么消息来,却也知道了东方笑是一个可信之人。只不过,碧瑶何时与东方笑关系那般要好了竟然还这样信任他 回到王府之时,正好是午饭时间,福贵一脸焦急地等在前院里,一见他回来,便连忙迎了上来,问道:“爷,您可回来了,不知道今日午膳可要准备什么菜色还是像往常一样便可” 古璟瑄想了想,道:“准备得清淡一些,加一道笋干,再叫厨房准备一些孕中适吃的东西。” “是。”福贵一一记下了,又问:“在何处摆膳” “厅堂。叫碧瑶与四姑娘一道来用膳。” “是,爷。” 福贵领了命,就立刻吩咐下去了,厨房里各种备料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确认了菜色好下锅。原来只王爷一人自然好伺候,王爷不挑食,对吃食没有特别的讲究,厨房里做起来也没什么忌讳。可现下多了两位贵客,这可不得提着点心么 这会儿沈碧瑶也早把沈莲瑶肚里孩子他爹的下落问了个清楚,当下便对她开导了起来。 “小四啊,你怎么能那么冲动呢冲动也就算了,怎么能连一点防备措施也没有,现在怀了孩子,那人又只是个穷书生,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娶你,你怎么就不多想想” 沈莲瑶一说到这事就开始掉泪。这个孩子,她也是始料未及的,又怎么会想这么多 “我,我也没想到,就两回,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怀上了”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小四啊,不是姐看不起穷人,但你要知道,这年头穷人都没什么文化的,到时候你们相处起来,三观不合,很难受的。” 沈莲瑶连连摇头道:“温公子很有才华,来京城也是为了赶考,明年春试,他定能拔得头筹,一举夺魁。我对他有信心。” 沈碧瑶道:“姐知道你就喜欢那些会吟诗作对的文艺青年,但是他有没有才华那是一回事,问题是他娘啊。要知道,这种凤凰男的家里,通常会有一大堆匪夷所思的亲戚,要是你碰到了一个极品婆婆,那可怎么办以你的性子,八成只会忍气吞声。” 一说到嫁娶之事,沈莲瑶不禁有些害羞,小声说道:“姐姐,人家还没说什么时候来提亲呢。” 沈碧瑶道:“这孩子都怀上了,都已经是奉子成婚,他还敢不娶老娘打断他三条腿。” 这话正好被刚来的古璟瑄听到,他干咳了声,责备道:“碧瑶,姑娘家,怎么说这种话” 沈碧瑶瞪了他一眼:“我早不是姑娘了,凭什么说不得” 古璟瑄一时语塞,不再同她争辩了。 倒是沈莲瑶,见她总把自己不清白的事情挂在嘴边,心里忍不住替她担忧。 忙替她向古璟瑄解释道:“王爷莫怪,我姐姐她这是在气我呢,不是成心顶嘴的。” “嗯。”古璟瑄胡乱地应了一声。 每次提到那天的事情,古璟瑄总是很没底气。毕竟,错的是他。 沈碧瑶没理会沈莲瑶的解释,也懒得争辩,又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打算告诉孩子他爹还是自己偷偷把娃生下来” “我我不知道。”沈莲瑶露出了为难之色,她道:“他明年春天就要参加科举,若我这个时候告诉他,他要当爹了,他定然无心准备。我怕他到时候” 沈碧瑶不屑地道:“不就考个试么想当年,我们高考的时候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不照样挺过来了谁没考过啊” 沈莲瑶眨了眨眼说:“科举考试乃是人生大事,姐姐怎会考过又在这里哄我开心呢。” “科举考试是人生大事,成亲生子就是人生大事了若连这个担当也没有,考上了当了官,也最多跟咱爹一样。这样的人,不许嫁。咱有一个这样的爹就够受了,难道你还想有一个这样的相公不成” 沈莲瑶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古璟瑄在那里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插过话道:“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叫人去查查他的底细。” 沈碧瑶道:“要查就把他们三代以上,三族开外,有没有遗传病史,有没有奇葩亲戚全都查个清楚。” 古璟瑄点头道:“这是自然。” 沈莲瑶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嫁的是他,你查他亲戚做甚” 沈碧道:“你虽然是嫁他一个,可是以后却得到他家过日子,就算他以后考上了,出息了,在京城当官了,你受得了无理取闹摆架子的婆婆,和隔三差五过来攀关系的穷亲戚” “姐姐,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 “好了好了,这种事你别管了。沈家人现在都在牢里关着,你就我这么一个长辈了,这种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只等着风光嫁人就好了。” “可是” 沈莲瑶还要争辩,这时福贵来报信,说是饭菜已经备妥,可以用膳了。大伙便一起去了前厅用饭。 落坐之后,古璟瑄第一筷照例夹给了沈碧瑶。沈碧瑶也不矫情,夹起碗里的笋干就往嘴里送。刚嚼了几下吞下肚,就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脸色一变,捂着嘴就干呕了起来。 古璟瑄连忙放下碗筷,问道:“碧瑶,你怎么了” 福贵眼疾手快地倒了杯水来给沈碧瑶漱口,漱完口之后,沈碧瑶觉得舒服些了,这才皱着眉道:“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吃进去就想吐。” ... 201.第二百零一章:怀孕 手机阅读<b> 沈莲瑶脸色一变,拉着沈碧瑶走开几步,低声问她:“姐姐,你最近,月事有没有来” 沈碧瑶想了一下,道:“没有啊。品 书 网 不过这挺正常的,我以前也有不准的时候,都是等回去之后找师叔公看,吃副药就好了。” 沈莲瑶又道:“可你现在破了身,现在又想吐,会不会是怀上了” 沈碧瑶两眼一瞪,道:“你可别吓我,这绝对不可能。”顿了顿,沈碧瑶又心有余悸地再加了一句:“绝对不可能。” 沈莲瑶可不理会她这话,急切地问她:“姐姐,那个人到底是谁孩子的爹到底是谁” “根本就没孩子,哪来的孩子的爹小四,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有点反胃,不可能是怀孕。你自己吃吧,我回去睡了。”沈碧瑶说完,逃也似地要走。 她怎么可能怀孕了怎么可能就那么一回,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虽然一直这么给自己洗脑,可沈碧瑶心里还是没底。仔细一算,自那晚起到现在,刚刚好两个多月,这反胃也反得太有迷惑感了,难怪小四会误会。再加上她自己现在是个孕妇,难怪会这么想。 对,一定是误会。 沈碧瑶死也不相信,自己特么才十六,就要当孩子妈了。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就坐在旁边的古璟瑄将这姐妹俩的悄悄话听了个真切,此时正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发愣,什么也听不进了,脑海里只反反复复地回响着一句话。 他要当爹了 碧瑶怀了他的孩子,他们要有孩子了古璟瑄忽然觉得很紧张。这份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等他回过神来时,沈碧瑶已不见了踪影。忙问沈莲瑶:“碧瑶呢” 沈莲瑶一脸担忧地道:“姐姐她回去休息了。” 古璟瑄立刻站起身来:“我,我去看看她” 说着就要走,沈莲瑶忙拦着他道:“王爷,还是我去吧。这事,我比较有经验,您还是先回避一阵吧。” 说完,沈莲瑶便快步走回了之前的房间。推门一看,果然见沈碧瑶一脸苦恼地趴在床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见沈莲瑶来了,沈碧瑶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绝对不是怀孕了。我今早还吃鸡腿呢。” 沈莲瑶道:“怀孕的时候,口味与寻常不同,也是常有的事。” 沈碧瑶又道:“我以前也经常月事几个月不来,回去吃副药就好了,师叔公也说没什么大事,根本不可能是怀孕。” “可你以前总没有又没来月事又吐吧”沈莲瑶道。 沈碧瑶把脸一别:“这只是凑巧。” 沈莲瑶道:“怀孕也只是凑巧。姐姐,你就别躲了,老实告诉我,那人是谁你到底为何会若那人不是个好人,我就替姐姐去求瑄王,把那个欺负姐姐的坏蛋抓起来正法。” 沈莲瑶说得义愤填膺,沈碧瑶却听得一脸无语,下巴朝门边一抬,道:“瑄王来了,你去求啊。” 沈莲瑶转头一看,果然见古璟瑄神色颇为尴尬地走了进来。 沈莲瑶话已出口,这时便鼓着一口气问道:“姐姐,我知道你定不是自愿的。你且说你想把那人如何你要你说,我定求瑄王成全。” 沈碧瑶冷哼一声,道:“那种混蛋,自是死不足惜。” 话一说完,沈莲瑶转身就往古璟瑄面前一跪,当真去求他了。 沈碧瑶吓了一跳,腾地就坐了起来。 古璟瑄出没想到她会说跪就跪,忙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托了起来。 见沈莲瑶膝盖没磕到地上,沈碧瑶这才松了口气,瞪了古璟瑄一眼,喝道:“我妹妹求也求了,奸夫,你现在是要刎颈还是要切腹啊” 古璟瑄松开扶着沈莲瑶的手,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碧瑶,咱们已经有了孩子,你别再与我置气了,可好” “好你妹”沈碧瑶毫不客气地把人一推,梗着脖子道:“说了我没怀” 古璟瑄此时无论她说什么也不会生气了。只无奈地道:“方才在桌上你什么也没吃,我叫厨房做些清淡的东西送来,可好” “不吃。” 古璟瑄道:“碧瑶,莫要再置气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也该想想你肚里的” “古璟瑄你要再提孩子,就给我滚出去”刚一吼完,又忽然想到,这里就是瑄王府,是这个混蛋的地盘。于是,就把指着门口的手收回来,朝自己一指,道:“我走” 说罢,真的起身要走。 古璟瑄一把拉着她,硬把她扣在怀里,皱着眉头责备道:“莫要生气,当心动了胎气。” “我胎你妹,都说了老娘没怀,你听不懂人话吗” 沈碧瑶简直快要暴躁了。只不过疑似怀孕这人就开始对她这么多意见了,要真怀上了他的孩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绝对不能是怀孕,不然,她的人生就要终结在这个十六岁了。 她还有很多人生目标没有完成呢,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呢,还有大好的江湖没闯完呢,怎么可能就这想奉子成婚,嫁给这个混蛋一辈子憋屈地相夫教子 不可能,这样绝对不行。所以,沈碧瑶坚定地相信,自己绝对不是怀孕 沈碧瑶越是害怕就越不想相信,当下便使出师傅教的技巧,往古璟瑄的膻中穴一撞,乘他脱力的一瞬从他怀里逃了出来,正准备往个溜的时候,却冷不防被古璟瑄一指点中,顿时便定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了。 “死混蛋,竟然点我穴” 古璟瑄把人懒腰一抱,放到了床上,不满地道:“如今可不能再任由你胡来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这便叫人去请御医来。” 沈碧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躺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沈莲瑶早在一边看傻了,瑄王一出去,她就立刻走到床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沈碧瑶:“姐姐,孩子真是瑄王的” 沈碧瑶瞪眼骂道:“是个屁,说了我不是怀孕哪有可能一次就怀上的” “那真的是瑄王姐姐呀,既然是瑄王,当初你怎么不跟爹说清楚啊”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瑄王不了起了吗了不起吗”沈碧瑶心里万分不服气。 凭毛明明是她被欺负了,大家还都要觉得她是占了大便宜了被瑄王那啥了很光荣吗只因为那家伙是皇上的亲弟弟,就很了不起了吗去特么的皇二代 刚一骂完,古璟瑄就又回来了。沈莲瑶忙退了出去,不敢再掺和他们俩的事了。 难怪三姐敢对瑄王那般态度,难怪瑄王总对三姐百般容忍。原来,他们两个早就 沈莲瑶这回心里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了。三姐若是怀了瑄王的孩子,那就不必再为她担心了。名声也好,身份地位也好,就都有了着落了。 被点了穴的沈碧瑶连骂也懒得再骂了。因为古璟瑄现在坐在她旁边,笑得那样碍眼,气得她连骂也骂不出来了。 笑,笑你妹,有什么好笑的感情生孩子的不是你啊 沈碧瑶憋屈地要死,怎么什么倒霉事都给碰上了又是被追杀又是被怀孕,特么总是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古璟瑄坐在床边上,拉着沈碧瑶的手,笑得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虽然是点了她的穴,虽然她没个好脸色,但此刻,她就在他的身边,那样真切。并且,他们很快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古璟瑄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过。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这样就足够了。有她在,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孩子在,这样,便足够了。 想着她俩在一起发生的种种,古璟瑄第一次觉得,回忆,也是可以美好的。 “不只一次。”他摩挲着她的手,缓缓道。 “什么不只一次”沈碧瑶听得莫名其妙。 古璟瑄忽然有些赧然。他看着她,小声道:“那天晚上不只一次” 沈碧瑶刚开始还没听明白,可当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之后,立刻涨得满脸通红,气得破口大骂:“古璟瑄你混蛋禽兽老娘要灭了你” 古璟瑄被她的反应给吓坏了。他完全没想到一提起这事,沈碧瑶竟然会气成这样。生怕她动了胎气,忙手足无措地把人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生怕她现在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正拍着,忽然听到沈碧瑶闷哼了一声,手上动作一顿,忙问:“碧瑶,你怎么了” 沈碧瑶拧着眉,一脸痛苦地道:“肚子疼” 古璟瑄脸瞬间就白了,扶着逃碧瑶躺下之后,人影一闪就窜出去了。 “回来混蛋,给老娘解开我特么胃疼混蛋” 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没影儿了,沈碧瑶气得在那里磨牙。可是越气,胃就越疼,疼得她直想打滚。师叔公给配的胃药就在怀里,可是她却只能像死鱼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疼得她一头冷汗。 感受着胃里一阵阵痉挛似的绞痛,沈碧瑶忍不住骂道:“那个二货特么关键时刻,智商都被狗吃了多听一句话再走会死啊我的胃啊” ... 202.第二百零二章:误会 手机阅读<b> 没过多久,古璟瑄就揪着林太医回来了。 把人往床边一推,黑着脸道:“快给她瞧瞧看有没有事” 沈碧瑶忍着痛瞪了他一眼:“有事也是被你给害的,快解穴” 古璟瑄却依旧以为她是在置气,只好声哄道:“碧瑶,莫要胡闹,先让太医给你号过脉再说。” 这林太医被瑄王拎着一路飞过来,腿都吓软了,但此刻也不敢耽搁。放下药箱擦了把汗,再调整了一下呼吸,就凝神上前来把脉了。 一条帕子往沈碧瑶手腕子上一搭,三指点脉,几息过后,便成竹在胸地收了手,道:“王爷莫要担心,不过是脾胃湿寒,加之饮食不规律,是以有些胃痛,吃几副药,再好好调理一阵便可无碍了。” “胃痛”古璟瑄有些不信地皱着眉问道:“那孩子呢” 沈碧瑶连忙瞪了他一眼,喝道:“什么孩子,说了老娘没怀。” 古璟瑄没理会她,只对林太医道:“你再号一次看看,她可是怀孕了” “这”林太医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号错脉,可瑄王既然开了这个口,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定下心来再号了一次脉。 这一回,三人都屏息凝视地盯着沈碧瑶的手腕,大气都不敢出。许久之后,林太医收了收,对古璟瑄道:“回王爷,这位姑娘确只是脾胃不适,并没有怀孕。” “哈哈我就说嘛,就那么一回,怎么可能说怀就怀。古璟瑄,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沈碧瑶一得意忘形,脱口而出。 站在一旁的林太医却是听得心惊肉跳的。这位姑娘与瑄王难道 一想到自己可能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林太医忙道:“王爷,下官这就下去开方子。” 古璟瑄极为不耐地一摆手,让他下去了。 林太医背起药箱,逃也似奔了出去,只留下了万分失落的古璟瑄,与欣喜非常的沈碧瑶。 “喂,快解开。”沈碧瑶道。 古璟瑄没办法,只得伸手解开了她的穴。 沈碧瑶穴道一松,便一个翻身利落地翻下了床,窜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摸出药丸放进嘴里,再把杯里的水豪气干云地一口气喝完。然后蹦跶着去找沈莲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去了。 古璟瑄坐在那里,终究觉得心有不甘。本以为的孩子忽然没有了,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心里像是有股气在那里狂躁不安,很想找个地方发泄。 他忽然起身,去到偏房里,截住写完了方子正要回去的林太医,屏退了众人,问道:“如何才能让女人怀上孩子” 林太医被拦下,本就心里直发怵,乍然听到瑄王这么问,登时脑袋就发了懵。 “这这须得,先行房。” 古璟瑄一眼瞪过去:“这本王自然知道。本王是问你,如何才能让女人一次便怀上” 林太医被瞪得两腿发软,差点便跌下地去,额头冷汗直冒,一边拿袖子擦,一边支支吾吾地道:“这属下不敢保证不过,宫里确实有些得子的法子,只不过,效果因人而异” “什么法子” 林太医忙拿出纸笔,把知道的法子都写了出来。 拿过林太医的写好的法子来看了几眼,古璟瑄问道:“这些果真有效” 林太医战战兢兢地道:“若是对寻常姑娘,大多有用,只是若是沈三姑娘恐怕效用不大” 古璟瑄听完又开始瞪眼:“为何碧瑶不行” 林太医忙道:“王爷,请恕下官直言。” “你说。” “属下方才替沈三姑娘把脉,发现沈三姑娘她除了肠胃不好之外,还体质虚寒,不易不易受孕” 古璟瑄脸色变了几变,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了起来。 “为何会如此可是因为曾受过伤还是天生体质如此” 林太医道:“女子体质虚寒虽然天生如此的居多,但沈三姑娘多半不是天生,下官断定,沈三姑娘应是在月事初临之时,受寒颇多,所以落下了病根。女子在十三四岁月事初临之时,若伤风淋雨,或是吃过多寒凉之物,碰冷水等,都易在体内积攒寒气,导致体内虚寒过盛” 古璟瑄听不惯这些个长篇大论,一摆手,问道:“我且问你,可能治” “能治。”林太医道:“下官可以开个温补的方子,让沈三姑娘慢慢调养一阵,应会有所改善。而且,逃姑娘的肠胃之症也是因为胃寒过重,才易积食,作呕,胃疼。若驱了寒气,便会好很多。” “既然如此,还不敢紧开方子。” “是,下官这就开。”林太医再一次拿出纸笔写了张补气养血的方子,把服用方法与忌讳都一一说明之后,不待瑄王再开口,便背着药箱逃也似地走了。 林太医走后,古璟瑄就捏着那张药方在那里发愣。 不易受孕怎会这样 他本以为,若是沈碧瑶有了他的孩子,定不能再离开他的身边了,可是,现在沈碧瑶不易受孕,若她一走,他还能去哪里寻她 现下虽然沈莲瑶还在这府里,可以约束她一些,可一旦沈莲瑶嫁了人,那又该如何是好 话说沈碧瑶一脸轻松地跑去沈莲瑶那里,见了她便兴奋不已地道:“就说不是怀孕了嘛,你还不信。” 沈莲瑶一惊,忙问道:“当真不是那你方才” 沈碧瑶往她身边一坐,道:“方才只是胃病犯了,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吃干粮,今早又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所以才会反胃。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太医也来看过,说没什么大碍。” “哦”沈莲瑶不禁有几分失望。看瑄王那般着急姐姐,若姐姐真怀了瑄王的骨肉,说不定倒是桩好事了。 沈碧瑶却完全不这么想,她现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完全没有了压力,心情更是轻松畅快。 “我就说嘛,如果真是怀孕,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前阵子我师傅跟我在一起呆了这么久,也没发现我有什么问题,所以肯不是怀孕。” 沈碧瑶这会儿说得笃定得很。若是放在太医号脉之前,她定是不敢这样说的。唐无名虽然眼光毒辣,可连老婆都没娶过,就算沈碧瑶真有什么不正常的,他也不可能会想到孩子上去。 林太医一回到宫里,就立刻被请到了皇上面前。 瑄王府召御医,皇上必定会亲自过问。因为瑄王府中,有资格让御医看诊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位。 瑄王这两天身子刚好,又宣了御医。自打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不放心,所以林太医一回到御医馆中,就立刻被守在那里的小太监给带了过来。 林太医刚见了礼,皇上便问道:“可是瑄王身子又不爽利了” 林太医如实回道:“臣此次看诊之人,并非瑄王,而是沈三姑娘。” 皇上立刻眉头一皱,道:“沈碧瑶她怎会在瑄王府” “臣不知。”林太医道:“瑄王误以为沈三姑娘有了身孕,所以才命臣去号了个脉。” “有身孕”皇上听完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让林太医退下后,便召来了暗卫,吩咐道:“让外面的人都撤回来吧。那丫头躲进了瑄王府,现在杀她反而不妙。” 皇上此时心中大为不快。 本想在璟瑄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沈碧瑶,不想,却反倒让她借这个机会进了瑄王府里。如今璟瑄知道她没死,又被她迷惑住了,定是不能再杀她了。 一心认定沈碧瑶是躲进瑄王府是蓄意为之,所以,皇上对于沈碧瑶更是不喜,认定了她就是利用美色迷惑了古璟瑄。 “这个沈碧瑶,果然还是留不得” 当天晚上,沈碧瑶住在古璟瑄给她安排的房间里,一趴上床,就舒服得不想动了。 高床暖枕啊,真特么享受。果然还是有钱好啊。 一想到自己到这个世界之后,唯数不多的几次享受都是蹭古璟瑄的,沈碧瑶不禁觉得有些憋屈。真特么人比人,气死人。 在这个拼爹的年代里,投个好胎的作用,确实大到不可估量。 一想到投胎,她就又想到了沈莲瑶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莲瑶口中的温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莲瑶这样死心塌地的喜欢,估计有些文采,但,有文采不能当饭吃,关键,还是得看人品才行。 沈碧瑶觉得很是头大,她自己活了两辈子都没好好地谈过场恋爱,现在竟然要愁着妹妹嫁人,而且还特么是奉子成婚要不要这么戏剧 沈碧瑶到现在都还有些没办法接受沈莲瑶未婚先孕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若不早点让她们拜堂成亲,那莲瑶怀孕的事情恐怕就要兜不住了。 虽然沈碧瑶觉得生了娃再结婚也没什么问题啦。可一想到四姨娘悄悄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她是可以不理会外界的闲言碎语,可是莲瑶呢她一个自小接受闺中教育的姑娘家,性子又那样傲气,只会把委屈放在心里。 ... 203.第二百零三章:夜行 手机阅读<b> 想来想去,沈碧瑶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决定还是先去摸摸那个温启的底。 若那个温启真是个好人,便让沈莲瑶嫁了他,若他与沈仕昌是一个伪君子,那就是再被人说闲话,她也绝对不能把莲瑶往火坑里推。 打定注意,沈碧瑶就立刻起身,收拾一翻就要出门。 另一边,古璟瑄坐在书房里,满脑子都在想着孩子的事。 原来没起过这个念头时,压根就不会想到这些事。可是经过今天这一番误会之后,却让他有些抑制不住地想有一个孩子,一个他与沈碧瑶的孩子。 他想到沈碧瑶当初与他说过的养育之恩的事情,断定沈碧瑶若真怀了他的孩子,定会为了孩子而留在他的身边。只是,他该如何才能让沈碧瑶心甘情愿地为他生个孩子呢 且不说沈碧瑶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单就是她的虚寒体质这一点,便让古璟瑄止不住皱眉。 突然,烛火微动,暗十五出现在了房中。 “王爷,沈三姑娘似是要离开。” 古璟瑄猛地站起来,脸色黑得吓人。 “现在何处” “尚在院中,不过,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暗十五被安排监视沈碧瑶,所以,看到她在房中把各种暗器一件件查过了往身上放,并且大晚上的还把头发都重新束了,便断定她是要走了。连忙过来禀报。 古璟瑄推门而出,立刻就冲向了沈碧瑶的院子。刚踏到院门口的墙头,就正好看到沈碧瑶要出院子。 “碧瑶,你这是要去何处”古璟瑄上前拉着她便问。 沈碧瑶看了看他,道:“你来得正好,有没有夜行衣借我一件,这衣服太显眼了,不方便。” 古璟瑄见她不是要逃走,心下稍稍松了口气,问道:“你要夜行衣是去做什么” 沈碧瑶道:“乘着月黑风高,去见见那个温启,顺便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道:“我与你同去。若是遇上暗卫,也可护你安全。” 沈碧瑶刚开始还想拒绝,可听到他后半句,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算了,保命要紧,他要跟就让他跟吧。 换好夜行衣,沈碧瑶就直奔从沈莲瑶嘴里套来的那个地址。才跑了一半,天空就忽然亮起一道光来。沈碧瑶脚下一顿,抬头朝天上望去,只见漆黑的天空上一团焰火绽开,尾部还拖着一条长长的白烟,分外亮眼。 沈碧瑶辨认了一下方向,就转道往焰火升起的地方而去。 古璟瑄上前拦住她,道:“情况未明,莫要轻举妄动。” 京城之地,竟然有人放这样耀眼的信号,实在太过诡异。说不定,此时皇上有京城各处的眼线,已经有人过去了。 沈碧瑶却道:“那人是东方笑,却晚了才麻烦。快点。” 说着,就纵身而去。 古璟瑄只得连忙跟上,可是心里,却忽然感觉不是滋味。 碧瑶与东方笑,何是关系变得如此亲密,竟然还用信号传讯 到了地方一瞧,果然见东方笑一脸警惕地在那里等着,见了沈碧瑶先是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尊师呢” 话音刚落,就见着跟在沈碧瑶身后而来的古璟瑄,表情立刻就扭曲了起来。 “瑄,瑄王怎么也来了” 沈碧瑶四周瞧了瞧,道:“先换个地方再说吧,刚才那个信号太扎眼了,这里不安全。” 东方笑便道:“我知道东南方向有片林子,离这里也不远,不如我们去那里吧。” “这个好,就去那儿。”有林子再好不过了。晚上行动,沈碧瑶最喜欢的就是林子了,方便藏身,甩人,下黑手。对于专练隐匿性轻功的沈碧瑶来说,夜里的林子,无疑是最佳的作战地点。 到了林子里,沈碧瑶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东方笑本想告诉她,瑄王来找过他的事,可万万没想到,瑄王竟然跟着来了,于是,便转口道:“沈家今日被抄了。” “我知道啊。”沈碧瑶指着自己道:“我亲眼看着的。”又指了指古璟瑄道:“他抄的。” 东方笑看了看沈碧瑶,又看了看瑄王,问:“那你妹妹” “她人现在在瑄王府,已经没事了。”沈碧瑶道。 “哦那不是没我什么事了” 沈碧瑶想了想,说:“对啊。” 东方笑两眼一瞪,道:“唉,我大老远地从江南赶来,又是找房子又是背暗号,折腾了近一个多月,你现在跟我说没我什么事了” “这不能怪我。”沈碧瑶悻悻地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我怎么知道沈府好端端的会突然被抄了” 话一说完,两人就齐齐地朝古璟瑄看了过去。 古璟瑄略有些尴尬地清了下嗓子,道:“沈仕昌中饱私囊,知法犯法。” 东方笑不阴不阳地接过话道:“那么大个工部,中饱私囊难道只有沈大人一个” 古璟瑄朝东方笑一瞪,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杀鸡儆猴。” 东方笑只觉得后颈一凉,立刻收声,不敢再多说了。 沈碧瑶对沈家被抄这事,完全不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沈仕昌走到这一步,那全是他自己活该。 不过,大老远的把人家东方笑叫来,用不上了就扔,似乎不太好,于是她道:“这回的事,真心是个意外,不过你放心,人情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叫我就是了。” 东方笑立刻接道:“别以后啊,就现在吧。” “现在现在我正在被追杀中,自身难保,你还想我帮你什么”沈碧瑶一脸莫名。 “对你来说很简单。”东方笑恬着脸笑道:“我只是想拜托向我引荐一下尊师,如果能顺便再替我说两句好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碧瑶一挑眉,问道:“难道你想当我师弟” “不不不”东方笑连连摆手道:“只是指点,指点。” “那就好。”沈碧瑶道:“你名声在外,就算是要拜师,我师傅多半也是不会收的。” 跟着唐师傅在一起三年,沈碧瑶当然知道,唐师傅是最怕暴露身份这种麻烦事了。这种感觉,沈碧瑶多少明白。简而言之,就是唐师傅当惯了刺客,突然暴露人前,容易让他不习惯外加没什么安全感。 就好像,她当惯了自立自强自由自在的女汉子,一想到嫁人就会觉得很惊悚一样。 “那尊师现在在何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东方笑看着沈碧瑶的目光变成了讨好。 “哦,我师傅昨天有事回去了。”沈碧瑶道。 “回,回去”东方笑顿时傻眼了。 “对啊。” “回哪儿了” “回家啊。” “家在哪儿” “啧。”沈碧瑶不满地皱了下眉,道:“世外高人住的地方,怎么能随便乱说” “那,那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师傅啊”东方笑瞬间一脸苦相。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早点提出这个要求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最后高人还回家去了。 沈碧瑶见他这一副懊悔不已,要死不活的模样,不禁问道:“你想让我师傅指点你什么” “自然是轻功之类了。”东方笑道。 沈碧瑶和沈碧瑶的师傅最让他羡慕不已的就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他最早遇见沈碧瑶的时候,让他甘拜下风的也是轻功。而恰巧他自傲的资本之一,也是轻功。这样一来,他怎能不对沈碧瑶所学的轻功万分好奇 沈碧瑶一眼瞥过去:“比如,一跃六丈” “对啊。”东方笑有气无力地,显得失望至极。 古璟瑄听到这话,暗自心惊。 “六丈那岂不是能直接跃过城门” “当然。”沈碧瑶朝他看去,道:“不然你以为那天晚上,我是怎么躲过追杀的” “躲追杀我怎么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一招。”东方笑一边说一边想着,如果自己也学会了一跃六丈的轻功,那以后晚上遇到追杀时,只要一翻城墙,那岂不就能完全甩脱敌人了 只可惜,世外高人已经回家去了。东方笑不觉又是一阵叹惋。 沈碧瑶道:“如果只是轻功的话,我也可以指点你啊。” “真的”东方笑立刻两眼放光地活了回来,欣喜过后,他又有些不放心地问:“可是,不经过尊师同意,你不会被罚吧” “应该不会吧。”沈碧瑶道:“我听师傅说,我师公就好像挺喜欢跟人切磋的。我这最多算是秉承了师门传统。再说了,我只告诉你连跳的诀窍,又不教你轻功,应该没什么关系。” 顿时,东方笑笑得一脸灿烂地点头如捣蒜。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 “就现在吧。”沈碧瑶道:“就一点小诀窍,不难。” 说完,就拉着东方笑走开几步,小声地把飞凤腾翔的诀窍告诉了东方笑。 解释完了之后,她又道:“这门技巧是独门轻功所有,方法是告诉你了,不过用你的轻功能跳多高,就靠你自己慢慢研究了啊。” “这是自然,自然。”东方笑连连点头。 ... 204.第二百零四章:试探 手机阅读<b> 能知道诀窍他已经十分满足了,毕竟独门绝学这种东西,别人藏着掖着还来不及,能探知一星点半已是万分不易。 至于独门轻功,东方笑更是想都没去想过。 看沈碧瑶小小年纪,轻功超过他十年的苦练,这就足矣证明沈碧瑶所学的轻功是多么地高深了。 这种独门绝学他怎么敢随便肖想万一被她的高人师傅知道了,来个清理门户,那真是只能乖乖受死,连逃都不用想了。 之后,兵分两头,东方笑自己回去,沈碧瑶和古璟瑄继续去找温启。 一路上,古璟瑄满肚子都是疑问。 “碧瑶,你师傅是何人” “师傅就是师傅啊。”沈碧瑶道。 古璟瑄又问:“你可认识毒手医圣欧阳呈” “认认识谁”沈碧瑶倏然停住,一脸惊讶地瞪着古璟瑄,一字一顿地问:“毒手医圣欧阳呈” 卧勒个去,这个欧阳呈,不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欧阳呈吧逗逼师叔公竟然还有一个这么霸气的名号,说出去谁信啊 见沈碧瑶神色有异,古璟瑄忙道:“碧瑶,你当真认识他莫非,你当初脸上的黑斑就是他给你医治好的” “他毒手医圣的名号,我听都没听过。黑斑怎么好的,我自己还纳闷呢。”沈碧瑶不自在地岔开了话题,捡了些模棱两可的话说。 好险,差点她就失口暴露师傅的身份了。 “现在不是说这种小事的时候。先去找温启,如今我妹妹的事才头等大事,其他的一律押后。”沈碧瑶飞快地说完,就飞也似的窜出去了。 古璟瑄自然看出了沈碧瑶神色有异,可是她不愿说,他也毫无办法。 几个起落,两人便来到了吕尚书府。 落到房顶的阴面,沈碧瑶探出个脑袋来辨认方向。 虽说在外头也混了几年了,可是每次到了辨认方向的时候,她总要在脑子里从头撸一遍才能分得清东南西北。每每这个时候,她都分外怀念从前那些有导航的日子。 古璟瑄只瞧了一眼,便知是到了何处。 他问道:“那温启住在吕府” 沈碧瑶随口答道:“姓温的爹跟吕大人少年时是同窗,知道吕大人当了官,温夫人便让自己儿子借着赶考的名义来投奔。” 古璟瑄听完纳闷:“温夫人出面这于理不合。” 沈碧瑶又道:“姓温的爹死的早,很可能是个妈宝。” “妈宝”古璟瑄又是一头雾水。 说话间,沈碧瑶已经理清了方向,朝着最西边的一个小院子而去。 西边的院子,朝向就不好,夏天热,冬天冷。不过既然是寄住,自然不会有多好的地方了。况且,还是这种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贴过来攀关系的,吕尚书能收留就算不错了。 一落到院子里,沈碧瑶就从怀里掏出了面具戴上,看古璟瑄毫无动作,便提醒道:“喂,自觉点,好歹把脸遮一下。” 古璟瑄把手往怀里一探,道:“面巾没带。” 沈碧瑶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真不专业。”又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来,横在他脸上比了一下,觉得白帕子有盖在他脸上有些怪怪的,就把面具摘下来递给他,道:“那你用这个吧。” 自己拿帕子把脸遮好了,沈碧瑶就摸着房间挨个听了过去,听到有呼吸声的那间,就利落地在窗纸上点了个洞,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个竹竿,把事先准备好的三步倒吹了进去。 古璟瑄目瞪口呆地看着万分熟练地下迷药,默算时间,用飞刀挑门栓,越看越惊。就在她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按住了她的手,质问道:“碧瑶,你怎会这些谁教你的” 沈碧瑶用看白痴似的眼神朝他看了过去:“还用人教,哪部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八百年前就看会了。” 伸手又要去推门,却依旧被古璟瑄拦下:“电视剧又是何物为何会教人这些” “哎呀,你能不能别纠结这些细节正事要紧,有什么问题等回去了再说。”沈碧瑶说完,一把扒开古璟瑄的手,推门进了温启的卧房。 古璟瑄也二话不出,跟了进去,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 沈碧瑶先是到床边,确认温启确实中了迷药昏过去了,这才开始在房内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 古璟瑄再一次傻眼。 “碧瑶,你这是做什么” “找证据啊。”沈碧瑶头也不抬地回道。 “证据何种证据”古璟瑄现在已经完全弄不明白沈碧瑶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了 “就是这个”沈碧瑶拿着从衣柜最里面的包袱里搜出的帕子,朝古璟瑄一扬,道:“这条绢丝帕子新得很,一看就是女人送的。很有可能就是我那个傻妹妹绣给他的。只可惜绣花我不擅长,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莲瑶的手笔。” 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就把帕子放了回去,继续到别的地方去搜。 翻书桌的时候,从桌上的书里掉出来一张纸来,沈碧瑶看了眼上面的两句诗,就朝古璟瑄招手。 “你来看一下,这日短夏将远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可下一句水寒忆玉芝,玉芝是谁这小子脚踩两条船” 古璟瑄拿过她手里的纸,夹回了书里,道:“玉芝是莲的别称,这里应是指莲瑶姑娘。” 沈碧瑶眨巴眨巴眼,问道:“莲不是叫芙蕖么” 古璟瑄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还是再找别的吧。” 心中不禁叹了声,看来,旁人说的那些也并不都是假话。碧瑶她的闺中学识,确实一无所长。女红她已自认不擅长,至于吟诗作对,也是不必指望了。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古璟瑄再抬眼时,就忽然发现,沈碧瑶竟然搜到床上去了。心下一惊,忙上前把人给拉了下来,张口就是一通责备:“碧瑶,男女有别,你怎么能去翻男人的床” 最关键的是,那个男人现在就在床上躺着。 古璟瑄气得脸都黑了,这都三年了,她都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谁料,沈碧瑶反而理直气壮地说:“书上曾经说过,床是最能让人产生安全感的地方,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把私密的东**在自己的床上或床边。难道你不是吗” 古璟瑄一噎,一时间无言以对。 正如沈碧瑶所说,他确实将一些东**在了床上的暗格里。并且,也确实是一些私密不能示人之物。 尴尬地目光移到一边,古璟瑄道:“床上我来找,你去找别的地方。” 沈碧瑶没反对,只叮嘱他说:“那你找仔细了啊,被子底下,枕头底下都要翻,还有,看看有没有暗格什么的。通常最有可能的有暗格的就是床头最里侧那一排了。” 话音刚落,古璟瑄动作便一僵。 她怎会知道暗格会设在那里一想到自己藏在那里的东西,古璟瑄顿时便觉得心里不塌实了。 虽然心下惊疑不已,可面上去不敢显露半分。若是碧瑶知道他偷偷藏了那个东西,十有会留不住的。回去之后,得立刻换个地方才行。 正想着,漫不经心翻着被角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物件,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个做工精细地香囊。 “碧瑶。” 沈碧瑶一回头,看到古璟瑄手里拿着东西,就立刻走了过来。拿过他手里的香囊一看,一闻,就断定这不是沈莲瑶的东西。 “这香味不是小四惯用的那几种,而且梅花是心瑶最喜欢的花,所以小四绝对不会绣这个。若是她要送,应该会绣兰花才对。” 古璟瑄也拿过来闻了闻,道:“这香味我似乎在母后宫里闻过。” 沈碧瑶不觉微惊:“太后用的难道这是宫里的东西” 古璟瑄摇了摇头道:“宫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出来。母后用的香,有些是安平孝敬她的。安平的香,很可能是宫外的姑娘们讨好她送进去的。不过,能出现在宫里的东西,绝不是四品侍郎的庶女能用得起的。” 听了他这话,沈碧瑶又仔细看了看缝制香囊的布和线,发现果然都是名贵的东西。 “看来送这香囊的人,是非富即贵啊。” 既然找出了疑点,就没必要再找下去了。这姓温的长得也就中上之姿,穷得叮当响,竟然还能收到白富美的礼物确实不简单。 沈碧瑶摸出变声的药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粒,又拿出醒脑油来在温启的鼻子下一熏,温启便幽幽地醒来了。 温启一睁眼,就看到床边站着两个人,登时差点吓得大叫了起来。 他刚张了口,声还没出来,沈碧瑶的匕首就架到了他脖子上,用沙哑的嗓音喝道:“闭嘴,敢叫现在就宰了你。” 温启立刻把嘴巴一捂,吓得直点头。 沈碧瑶满意地收了匕首,道:“我们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抬手朝古璟瑄一指:“他,可是朝廷的人。若是发现你言不属实,你这十年寒窗,可就白读了。” 古璟瑄朝沈碧瑶轻轻瞪了一眼,干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温启这会儿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忙道:“两位大人,小生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205.第二百零五章:凤凰男 手机阅读<b> “那好。 ”沈碧瑶冷笑一声,问道:“沈府今天被抄了,你应该知道吧” 温启一愣,然后点了下头。 “知,知道” “沈府的人全都被打入天牢,可是,唯独少了沈莲瑶沈四姑娘。” 沈碧瑶话音刚落,古璟瑄和温启就齐齐地朝她看来。 “莲沈四姑娘,怎会”温启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忙改口道:“沈府被抄,听说是沈大人中饱私囊。小生不过一介书生,为何朝廷的人为深夜前来” 沈碧瑶冷笑几声,意有所指地道:“暗地里的事,自然得晚上来问才合适。你与那沈四姑娘,早已私定了终生,是也不是” 温启脸色大变,连忙否认道:“这,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污蔑我也就罢了,这事若传出去,让人家姑娘怎么见人” “污蔑”沈碧瑶轻嗤一声,道:“难道你柜子里藏的那条帕子,不是沈四姑娘送的” “那,那不过是一条寻常帕子如何,如何能证明那是沈四姑娘所赠”温启依旧不肯承认。 “哦那你两月前,写给四姑娘的信,莫非也是四姑娘捏造的”沈碧瑶继续逼问道。 “信什,什么信我不知道。”温启此时神色已经慌乱,可却依旧矢口否认。 “两月前,你写给沈四姑娘的情信,想约她在城南破庙私会的那封,可还记得如今那信就在我们手里,你若不说出沈四姑娘的下落,那我们兄妹两个,就只能抓你去交差了。”沈碧瑶冷笑着,说得很是随意。似乎温启不说,她也不在意,只要有个人交差就行。 温启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被沈碧瑶的演技骗了过去,完全信了她的话。 他连忙告饶道:“两位大人,小生一时愚昧,这才一时被沈莲瑶的美色所迷惑。不过,那都是之前的事了。这两月来,小生一直在屋内苦读诗收,未曾与沈莲瑶再来往,实在不知道她现在何处请大人明查” “哼”沈碧瑶听了他这番撇清干系的话,眼神已经冷了下来,轻蔑地看向他道:“你说没来往就没来往了偷偷私会这种事情,难道你们还会做得光明正大不成最好把你们俩的事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不然,等到牢里动了刑再说,可就什么都晚了” 温启听到说动刑,立刻吓得面如土色,忙道:“小生说的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呐。小在那日确实写信与沈四姑娘,约她到城破庙相见。本是听说她三姐回来了,且与瑄王关系亲密,想一问虚实,可那日沈四姑娘并没有来,而是遣了丫鬟来说,暂时不方便见面,叫我近日不要再找她,也不要给她写信。所以,一直到现在,小生与沈四姑娘都再没有通信。” “那这么说来,你与沈四姑娘有私情这事,是真的了”沈碧瑶道。 “是,是小生确实曾倾心于沈四姑娘。”温启支支吾吾地道。 曾沈碧瑶听到这个字,狠狠地挑了下眉。曾倾心,那现在呢 想到方才在他被子底下翻出来的那个香囊,沈碧瑶眼神一冷,继续逼问道:“既然你对沈四姑娘有情,如今沈家被抄,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又莫明失踪,定是躲到你这儿来了。说,你把她藏哪儿了” “冤枉,冤枉啊”温启连连喊冤,道:“小生之前确实曾倾心于沈四姑娘,可那不过是年少轻狂,镜花水月。这两月来,吕二小姐对小生关怀备注,小生感激不尽,这才明白谁才是真正要与之共度一生之人,是以这两月里,再不曾联系沈四姑娘,决心与吕二小姐比翼双飞。两位大人若不信,小生这里还有吕二小姐所赠的香囊为证。”说着,就从被子底下把刚刚古璟瑄搜出来的香囊拿出来,递到了沈碧瑶的眼前。 温启这般急切,反而更让沈碧瑶怒火中烧。 抬手一把三步倒朝他脸上拍去,先是呛了他一脸,还没等咳出两声来,便又晕了过去。 沈碧瑶把面巾一摘,对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温启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特么让你年少轻狂,让你镜花水月。混蛋王八蛋,特么势利眼凤凰男,关怀备至你妹,比翼双飞你妹,明明就是想傍白富美,还特么说得自己多清高。特么当了biaozi还想立牌坊,我呸” 听到这里,古璟瑄实在听不下去了,拉住沈碧瑶捂住她的嘴,小声劝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说着,就把碧瑶连抱带拖地带离了沈府。 一回到瑄王府,沈碧瑶踹门进去,张口就骂:“什么才华横溢,必成大器,特么根本就是一个人渣。贪财好色还想不劳而获,简直跟沈仕昌一个德行。男人真特么没一个好东西。” 古璟瑄听得直皱眉,跟了进来道:“碧瑶,温启确实不是人,但也不能以偏概全。”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道:“虽然都不是好人,但起码你还知道要负责任。” 古璟瑄闻言,冲她温柔一笑。 沈碧瑶一眼瞪回去:“特么老娘不是在夸你” 古璟瑄在桌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道:“如今知道了温启的为人,你有何打算” 温碧瑶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道:“这事,绝对不能让小四知道,最起码现在不行。万一她和孩子有什么问题,那才是大事。” 古璟瑄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纸包不住火,就算要瞒,此事也瞒不了多久。” 沈碧瑶皱起了眉。这事确实蛮不了多久。再过一个月就是年关,年关过后就是春闱,到时候沈莲瑶就算不去找温启,那小子肯定也不会再低调地跟吕二小姐搞什么地下恋了。 如果那姓温的真的考上了,那十有就是吕家的乘龙快婿,到时候就算想瞒,估计也瞒不住了。 “看来,得先把小四带出京城去才行。”沈碧瑶思量着道。 她话音刚落,古璟瑄便立刻反对。 “不行,你不能带她离京。” “为什么要是小四留在京城一定会知道温启的事,到时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像小四样的文艺女,最容易多愁善感,要是知道自己的情郎是一个这样的人,指不定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呢。 古璟瑄一听说沈碧瑶要带着沈莲瑶离京,心里就开始发慌了。 沈莲瑶在京城,他至少心里还有个底,毕竟沈碧瑶不可能放着她这个四妹妹不管。可是,若是她将沈莲瑶带离了京城,要是再一失踪,这要让他去哪里再寻她 古璟瑄道:“可温启毕竟是孩子的爹,若是不跟四姑娘解释清楚,她会安心地随你离京再说,莫要忘了,你现在正被暗卫盯着,这时候带四姑娘离京,就不怕连累她” “哎呀,我一急,又差点把暗卫给忘了。”沈碧瑶烦躁地捂着脑袋,气急败坏地说:“你说皇上是不是吃错了药啊外面那么多坏人他不去杀,盯着我干吗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古璟瑄悄悄地把脸转向别处,生怕沈碧瑶看出什么端倪来。 皇上派暗卫杀沈碧瑶的原因,他心里多少清楚,但他此时却不想去向皇上解释。沈碧瑶被暗卫追杀,他才能有借口把她留在王府,留在他身边。若是一旦沈碧瑶没了束缚,以她的轻功,若是一走,谁还能追得到她 一想到沈碧瑶的轻功,古璟瑄便又想到了那个问了一半的问题。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认真地问道:“碧瑶,你告诉我,你这轻功,究竟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我师傅学的了。”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道。 “你师傅究竟是何人能跃六丈高的轻功,我从未听过。” “这只能说明,你们的情报系统还不够完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没听过的事情还多着呢,难道那些都不存在吗” 古璟瑄伸手握住沈碧瑶的手,关切地问:“碧瑶,那三年,你究竟去了哪里遇到了何人何事为何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又怎会与东方笑一起去西北金矿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曾知道的” 沈碧瑶一把把手抽回来,莫名其妙地道:“我的事你不知道很正常好不好就像你的事我也很多不知道的啊就算是青梅竹马都个人,何况咱们才一起呆了多久” “可是我们以后还要在一起过一辈子。” “谁特么要跟你过一辈子了”沈碧瑶一听这话就炸毛了:“别以为你长得帅,老娘就离不开你。江湖上长得帅的人还有很多,我就不能去找别人吗” 古璟瑄登时便皱起了眉:“碧瑶你又在说这种话。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他这话刚一出口,沈碧瑶就朝他瞪了过去。 “你给我出去” “碧瑶” “出去”沈碧瑶见他坐着不动,站起身来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拖不动就用蛮力。 古璟瑄没办法,只得由着她推了出去。 ... 206.第二百零六章:早起 手机阅读<b> “滚”关上房门之时,沈碧瑶吐出了最后一个字。 随着房门的紧闭,房内便再无声响。 古璟瑄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往回走。 在沈碧瑶的面前,他总是会觉得很无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身上脑子是全都是谜,可他却完全束手无策。想要好好了解她,可她却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 沈碧瑶也火大得很。光是温启的事情就够让她头大了,现在古璟瑄这个混蛋竟然还拿这事来威胁她。 要不是现在被暗卫盯着不能脱身,不然的话,她早带着小四走了。 不过,一想到她现在还躲在古璟瑄家里避难,心里就更加烦躁了。若不是没办法,她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躲他都还来不及呢。天呐,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无力地往床上一倒,沈碧瑶身体累得要死,可是完全睡不着。 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了,以致于精神有些焦虑。简单来说,就是想太多,失眠了。 突然,这时候系统又冒出了提示来。 “完成支线任务:救人 获得奖励:知道沈莲瑶的秘密 知道温启与吕二小姐的私情 获得江湖阅历三十 开启情报系统,获得推理值十 其他奖励:获得情缘值古璟瑄十 好感度:五” 看完提示,沈碧瑶整个人就不好了。 卧槽,这个好感度是肿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吼着呢,怎么好感度突然就从零变成五了她对古璟瑄那个混蛋有好感了吗有了吗她自己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系统难道出毛病了还是说,这种感性的东西系统没办法精确统计不过话说回来,好感度这种东西,能精确得了吗 沈碧瑶一不小心脑洞就跑偏了,胡思乱想之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另一边,回了房间的古璟瑄也失眠了。 心爱的人就住在自己家里,与自己不过一墙之隔,说没点绮念,那绝对是骗人的。更何况,自那日之后,古璟瑄初尝人事,平时不想那些事,也总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从心底冒出来。 说到底,他就算比寻常人清心寡欲了些,但到底也是个正常人。更何况,如今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 是以,有时候梦到那些让人心跳不已燥热不安的情景,也总是会忍不住想起沈碧瑶来,甚至,想起那日的与她发生的事。 古璟瑄觉得自己魔障了,每每半夜醒来,那种躁动后浑身无力地空虚,总会让他疯狂地思念着她。想像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伸手可及。 可每一次伸出去的手,触碰到的都是空虚和冰冷。不禁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落和叹息。 而现在,沈碧瑶就在这府里,离他不过是几步之遥。古璟瑄止不住心跳加速,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若是她能原谅他,多好若是她就在身边,多好若是她是他的妻那该多好 从没有哪一个人,会让他如此地渴望。渴望与她有着无法割舍的牵连,有着生生世世无法分离的羁绊。 这一刻,古璟瑄想到了孩子。 若是他与沈碧瑶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融合了他们两人的血脉,是不是这辈子就再也无法割舍了然后孩子又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这样,属于他们两人的血脉,便会一直延续下去。 一想到这些,古璟瑄的心里,就泛起一阵暖意。哪怕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与血脉至亲相认时,他都不曾如此期望与渴求过。而如今,沈碧瑶,成了他此生的追求与希望。 他想与她,有个家,有自己的孩子,想他们两个生同衾,死同穴,再也无法分开。 只是,若要生孩子,就必须行房。 行房 这两个字在古璟瑄的脑海里闪过,带起心底一阵骚动,与浑身地燥热。他咬着牙将这股冲动硬压了下去,却止不住心头那些旖旎的想法。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古璟瑄便起身去了练功房练功。 直到出了一身的汗,才总算让自己的心重新平复了下来。 回房沐浴更衣后,福贵便来询问布置早膳的事。 瑄王府里从来有客人留宿过,是以,哪怕是这种小事,福贵只能上来询问清楚。毕竟,谁叫现在住在府里的客人,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呢这若是有了一分半毫的怠慢,那谁能担待得起 “爷,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爷是想在房里用膳,还是摆去厅堂” “碧瑶呢”古璟瑄开口没说早膳的事,反而先问起了沈碧瑶。 “回爷的话,沈三姑娘她还没起呢。”福贵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有些汗颜。 虽说沈碧瑶不像他们这些做仆人的一样,得早起伺候主子,可现在都近辰时了,天早就亮了,可她竟然连醒都没醒。听说,送热水的丫鬟清儿,都从门缝里瞧了七八回了。 “没起”古璟瑄也是颇为诧异。 他是知道沈碧瑶昨夜睡得晚,可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起吧。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想着,便直接向沈碧瑶的院子走去。 福贵追在后面问:“爷,那早膳” “先候着。” 清儿第十回把热水端到沈碧瑶房前,轻手轻脚步地往门缝里瞧去,见床幔依旧遮得严严实实的,心里越发地急了。 这都这相时辰了,沈姑娘怎么还没起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要不要进去看看可是,如果贸然进去,惊扰了姑娘怎么办 就在她不知要如何是好的时候,王爷来了,清儿忙退到一边行礼。 古璟瑄一挥手,免了她的礼,轻声问道:“碧瑶她还没起” 清儿忙摇摇头回道:“奴婢来看了几回,沈姑娘房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似是还睡着,奴婢正想进去瞧瞧。” 古璟瑄听了这话,便伸手推门进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吱呀”的推门声,沈碧瑶从辈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把盖到头顶的被子往下压了压,把脸露了出来。 古璟瑄撩开床幔的时候,沈碧瑶正好睁开眼来。 刚醒来就看到清爽帅气的美男,沈碧瑶两眼一眯,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来。 乍一看到沈碧瑶冲他笑成那样,古璟瑄仿佛突然回到了刚见到沈碧瑶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沈碧瑶还没有怨恨他时,便常常这样对他笑。 “碧瑶,你没事吧”说着,便伸手探上了沈碧瑶的额头。 沈碧瑶重新把眼眯了起来,任他摸自己的额头,顺从地像只猫。 “什么时辰了”还没睡醒的声音带着些慵懒,听得古璟瑄心头一痒,不自觉地让自己的手在她的额头停得久了些。 “辰时了。”他道。 “嗯七点”迷迷糊糊的状态,换算起时辰来迟钝了些。知道了时间之后,沈碧瑶又钻回了被子里:“我再睡两个小时,早饭别叫我。” “好。”古璟瑄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温柔地掖好了被角,这才起身想要离开。 还没把床幔放下,沈莲瑶就走了进来。 “瑄王,您怎么在这儿”沈莲瑶进来看到古璟瑄时吓了一跳。一大早见到有男人在姐姐房里,一时间让她很是尴尬。 古璟瑄道:“听福贵说碧瑶还没起,怕她哪里不舒服,便过来看看。” 沈莲瑶松了口气,道:“我也是听说姐姐还没起,所以过来瞧瞧。姐姐她,可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会睡到现在还不起” 古璟瑄看了眼只露出了头发的被包,摇了摇头道:“没有。” 沈莲瑶听说沈碧瑶没什么事还睡得这么晚,并且现在瑄王都在她房里了,她还蒙头大睡,立刻脸就红了。 “这这也太没规矩了。从前在府里,早晨都要去给母亲请安,也不曾见姐姐睡得这么迟过。许是这些年在外头没人管束,便忘了规矩。我这就叫她起来。” 有这么个不懂规矩的姐姐,沈莲瑶都替她羞红了脸。这还是在别人家里呢,虽说她与瑄王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就算真成了夫妻,也没理由相公起了,当妻子还闷头大睡的。若是传了出去,肯定是要被人说闲话,戳脊梁骨的。 沈莲瑶说着就要上前来叫醒沈碧瑶,古璟瑄忙道:“不必了,她想睡,便让她睡吧。” “那怎么行这也太没规矩了。”沈莲瑶虎着脸上前来,挂起床幔就伸手去推被子里的沈碧瑶。 沈碧瑶早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了,只是还迷迷糊糊的,压根就不想动。这会儿被推了几下,人就清醒了。一脸哀怨地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来。 沈莲瑶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古璟瑄身前,不让他瞧见沈碧瑶这不修边幅的模样,一边小声责备道:“姐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起啊” 沈碧瑶打了个哈欠,道:“又没什么事,起那么早做什么” 沈莲瑶见沈碧瑶当着王爷的面这样毫无顾及,更加觉得面上难堪了。 “那也没见睡这么晚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寄住在瑄王府里,怎么能这么不懂规矩呢” ... 207.第二百零七章:谈心 “小四,现在是冬天”沈碧瑶继续哀怨地往被子里缩。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沈莲瑶跟着她把被子往下压,就是不让她缩进去。 “冬天怎么了别人都起来了,姐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赖床啊说出去让人笑话。” “哪有大冬天还不让人睡懒觉的我师傅都没这样压迫过我。”沈碧瑶说得万分委屈,仿佛不让她睡懒觉,就是对她天大的不公似的。 “哪个不是过冬哪个不是早起了就你要睡,跟个小孩似的,平白让人笑话。”沈莲瑶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想扯了被子逼她起来,可是刚一动手,就想到瑄王还在,又不敢扯。 “哎呀,怕了你了,我起来就是了。”沈碧瑶窝在被子里动了动,跟温暖的被窝做着最后的斗争。 “那就快起。” 沈莲瑶板着个脸说完,正想让瑄王回避一下,谁知道沈碧瑶突然猛地一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趿着鞋子抱着衣裳就抖抖索索地窜到屏风后面去了。 沈莲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呆了,等回过神来后,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几步追上去骂道:“哎呀羞死了羞死了,姐姐,瑄王还在呢,你怎么能哎呀,真是丢死人了。” 古璟瑄也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 万没想到,碧瑶与沈四姑娘平日里是这般相处。姐妹俩感情好是好,只是,这个当姐姐的,却完全没有个姐姐的样子。平时看着碧瑶给沈四姑娘拿主意的样子,还真以为她是个好姐姐。不曾想,竟是这般模样。 沈碧瑶一边哆哆嗦嗦地穿衣服,一边回嘴道:“有什么好丢人的,我再丢脸的样子他也见过” “啊还有更丢脸的样子”沈莲瑶顿时傻眼了。同是一个府里教出来的姑娘,怎么姐姐就成了这个样子呢哪里还像个当小姐的 莫说小姐,就是府里的丫鬟也没见过在外人面前这么不懂事的。 “是啊。”沈碧瑶答得理所当然,坦坦荡荡。 沈莲瑶却是完全想像不出来,比这更丢脸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心里又担心得很,生怕瑄王会嫌弃。便顾不得瑄王,追到屏风后面去小声问道:“姐姐,你还让瑄王见过你什么丢脸的模样” 沈碧瑶一边想一边说:“挺多的啊,比如像乞丐一样的样子,还有吐得晕过去的样子,还有对了,还有中了毒之后丑得跟鬼似的样子。” 说起中毒毁容这事来,沈碧瑶到现在都觉得十分讶异。那张脸明明恐怖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难为古璟竟然还能跟那样子的她整天呆在一辆马车里,难道乍一眼看到不会吓一跳吗 沈莲瑶听完她的描述,却完全无法想像出那都是些什么样的情形开,只好一边帮她穿好衣裳一边道:“姐姐,你这在外头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又是乞丐又是中毒的” 这时,清儿已经端着重新兑好的热水进到屏风后来伺候沈碧瑶梳洗了,沈碧瑶接过漱口的杯子,习惯性地说了句“谢谢”。倒让清儿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漱完口又洗好脸,沈碧瑶散着头发往梳妆台前一坐,正想开始梳头,清儿就抢先一步拿起了梳子,小心仔细地为她梳起了头来。 沈碧瑶收回要去拿梳子的手,笑咪咪地看着镜子里的脸对沈莲瑶说:“太久没让人伺候了,都有些不习惯了。” 沈莲瑶听着不免有些心酸。 两人虽然都是庶女,可到底也是小姐,都是被人伺候大的。若说不习惯,刚离家出去时,没吃没喝又没人伺候的时候,那才是真的不习惯吧。 清儿三下两下就梳好了一个整齐的发髻。沈碧瑶瞧了瞧,满意地笑道:“梳得真好,我自己无论怎样都梳不成这样的,总是盘到一半就松掉。” 没有橡皮筋的年代,梳个头都是技术活。所以沈碧瑶通常就拿一根簪子盘起来,怎么方便怎么来。而且,光是用簪子盘头发,她都练了好一阵子,刚开始盘的时候总是不知怎么就松掉了。 梳好头之后,清儿就拿了胭脂想要为沈碧瑶上妆。 沈碧瑶忙抬手制止了:“这个我自己来。”她可不想被画成大红脸,柳叶眉。 说着,就打开了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子。一看,便知道这胭脂与衣裳一样,都是那回送到她房门口被她给退出去的。不禁回头瞥了一眼坐在一旁侯着的古璟瑄。 正好古璟瑄也在看她,两人这么一对视,立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沈碧瑶现在住在古璟瑄家里,吃他的住他的,穿他送的衣裳,用他送的胭脂,忽然觉得,怎么好像被富二代bao养了一样 而古璟瑄的想法却是,坐在这里看她早起梳妆,宛如一对新婚夫妻。一时间,让他心中满是暖意。 沈碧瑶化妆的速度很快,这是多年来训练出来的技术。虽然现在用的工具跟以前不一样,可功底还在。没多时便弄完了。 正好这时,福贵也过来通报早膳准备好了,于是,一行人便移步厅堂。 一出房门,被屋外头冷风一吹,沈碧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古璟瑄察觉到了,一把把人拉回了房里,对福贵道:“去把我那件狐领披风拿来。” “是,爷。”福贵应一声,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古璟瑄这身衣裳还是一月多前备下的,现在穿确实单薄了些,可是约好要来量身的师傅今儿个才能来,所以府里也没合适的衣裳给她换穿。 叫清儿把门带上,不让冷风跑进来。 古璟瑄带着歉意柔声道:“先前不知道你这般怕冷,没事先准备几身厚衣裳让你替换,是疏忽了。” 沈碧瑶连连摇头:“不会不会,已经很好了,你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现在沈碧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古璟瑄这样对她,已经完全超过了对一个客人的态度,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古璟瑄却道:“碧瑶,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无需与我如此生分。” 沈碧瑶尴尬地低下头说:“还是客气点好,无论是江湖道义还个人恩怨,咱们都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古璟瑄闻言,又是一阵无奈。 披了披风之后,感觉就不怎么冷了,去了厅堂喝了热粥之后,整个人也暖和了起来。 吃过早饭之的,古璟瑄去了书房,沈碧瑶则是拉着沈莲瑶去了她房间里同她说起了悄悄话。 “小四啊,我忽然想起来,好个温启住的吕尚书府,不会正好是二姐嫁的那家吧” 提起温启,沈莲瑶不禁面带羞涩,她道:“正是二姐嫁去的吕尚书府。我与温公子相识,还是因为二姐呢” “二姐”沈碧瑶警觉了起来。她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试探一下莲瑶对那个温启的态度,没想到竟然还真扯上二姐了。 沈莲瑶点点头道:“那日正巧与二姐约好陪她去看些字画,正巧遇上在书斋里题诗卖画的温公子,经二姐介绍,我们便认识了。” 沈碧瑶边想边道:“二姐好端端的怎会邀你一起去看字画我记得在沈府的时候,她这些比我好不了多少啊。” 当初吟诗作对这方面,沈碧瑶向来是五姐妹里垫底的,莲瑶是拔尖的,而沈婷瑶,正好是倒数第二。 沈莲瑶道:“吕家是书香门第,吕大公子平日里也爱吟诗作对,二姐为了讨好他,自然得多学学,是以偶尔会约我出来谈谈心,看看字画。” “这样啊”沈碧瑶又问:“那你后来与温启联络,也是通过二姐” 沈莲瑶道:“是二姐的贴身丫鬟绿茵为我们传递书信。” 沈碧瑶心中一凛。传递书信这偷看的机会简直不要太高,只要有些好奇心的,意志不坚定的,偷看一下简直不要太正常了。更何况,二姐怎会突然这么好心 “那你怀孕的事,没告诉二姐吧”沈碧瑶忙问。 温启那货肯定是不知道了,莲瑶也说没告诉他。现在只怕她一时害怕,就告诉知情人士二姐了。 沈莲瑶摇着头道:“没有我,我不敢,谁也没说。就连我娘亲,也是近几日瞒不住了,她才知道的。” 沈碧瑶松了口气,道:“没说就好。二姐打小就心眼多,告诉了她,还指不定她要打什么主意呢。” 沈莲瑶道:“三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姐呢她,好歹也是咱们的亲姐妹。”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我说小四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爹娘都不如原先亲厚了,你倒好,反而对嫁也去的姐妹更加亲近。在家的时候你还知道防着,怎么二姐嫁出去了,你就这么信她了” “她,她都嫁了,还能对我如何念着姐妹情谊,亲近些也不会怎样。”沈莲瑶道。 “也难怪。”沈碧瑶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我长年在外,大姐二姐出嫁了,就剩下了沈夫人那对母女,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 208.第二百零八章:大姐与二姐 “三姐,我”沈碧瑶这话,说得沈莲瑶眼睛一酸,差一点便要落下泪来。 “不过,二姐这个人向来心思重。你可不能一门心思去信她。”沈碧瑶道:“女人出了嫁,就像是再投了一次胎,嫁人之后会变成什么样都不好说。先前我沉江之前,就大姐回来劝过爹,还去给我送行。可二姐呢人影都没见着。你当真以为,二姐这样拈轻怕重的势利性子,会真心对你好么” 沈莲瑶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就乱了。 “可,可二姐还能图我什么呢我既没嫁人,又只是一个庶女” 沈碧瑶一想也是。二姐现在是吕尚书大公子的妾,莲瑶只是沈府的一个庶女,她能图什么呢可二姐这样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对沈莲瑶好,她若不是有什么目的,就是有什么理由。 这其中,一定还有她们不知道的事。 沈莲瑶忽而叹了口气,道:“二姐本来就是个妾,头上有大少奶奶在那儿,本来就不好过。听说,吕家大少奶奶到现在还不肯让二姐有孩子。现在沈府被抄了,二姐没了依仗的娘家,怕是日子会更不好过了。” “那也是她自己选的。”沈碧瑶不冷不热地道:“若是她能像大姐那样,不贪图吕家的权势富贵,找个本份的人家嫁了,也能当正室夫人。” 一说到大姐,沈莲瑶又道:“大姐也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没了娘家做依仗,不知道会不会被看轻了去。” 沈碧瑶道:“这个你放心好了,大姐夫我见过,不是那样的人。况且,大姐还有儿子呢。” “嗯。”沈莲瑶点了点头,可脸上神色却没放松多少。 沈府被抄,顷刻间什么都变了样。她原本是官家小姐,现在却落到寄人篱下。想着现在还在牢里的爹与夫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想办法去探望一番。 沈碧瑶却全然没想着牢里的那些人。在她看来,沈仕昌和沈夫人蹲大劳那纯属活该。只是,现下听了莲瑶这一番话,沈碧瑶也开始有些担心起大姐来了。 沈碧瑶道:“大姐这个人吧,虽然看起来对谁都那样,可是心思全藏肚子里,有什么伤心事,也都闷在心里不让人知道。现在沈家抄家了,说不定又一个人偷偷难过呢。” 沈莲瑶道:“怎能不难过大姨娘还在牢里关着呢,大姐肯定担心死了。” “呀”沈碧瑶惊道:“我把大姨娘给忘了。” 沈碧瑶一心只想着送进去的是沈仕昌和沈夫人,把大姨娘和二姨娘全然忘到一边去了。二姨娘自有二姐去担心,若二姐她真担心她娘亲,自然会想办法找她相公去想办法,毕竟尚书大人的权利在朝中也说得上话。 可大姐不一样啊。大姐夫家不过是普通商户,要想买通门路去牢房里见一眼亲人都难。况且以大姐的性子,现在指不定一个人偷偷担心呢。 “不行,我得去看看大姐。”沈碧瑶豁然起身。 “现在”沈莲瑶也跟着站起身来。 沈碧瑶有些苦恼地道:“我担心大姐出什么事之前我沉江的时候,她就哭得挺伤心的,这会儿沈府又抄了,我怕她受到打击。” “啊那你去看看吧,劝劝大姐,叫她别太难过了。”沈莲瑶忙道。 沈府的人都下了大狱,只有她与四姨娘逃过一劫,本就让她良心不安。一想到大姐还在为大家担心,心里就更不安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吧。” 沈碧瑶走出了房门之后,才又想起来自己还在被追杀的事。可是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心不下大姐。 如果一直畏首畏尾的话,那就一辈子离不开这瑄王府了。 揣着怀里的那块木牌,沈碧瑶咬咬牙,最后还是悄悄出了王府。一直缩在王府总不是办法,总要踏出这一步吧,大不了,被发现就拼命往回跑呗。只要不是被秒杀,躲回王府应该不成问题。 收拾收拾之后,不动声色地出了王府。沈碧瑶轻功完全使了出来,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尽量不暴露自己。出了王府,就朝裘家而去。 今日正好暗十三轮值,而王爷的命令,是看着沈三姑娘。说是看着,其实只要保证知道她的行踪就好了。 暗十三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挺轻松的活计,虽然听说沈三姑娘会轻功,但是他自己再怎么样也是暗卫,沈三姑娘又没必要躲藏,想盯着她还不容易 可万万没想到,他只不过一不留神,原本还在房里的沈三姑娘就不见了。窗开着,门开着,可原本在屋里的人,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暗十三整个人都吓傻了。人在眼皮底下给溜了,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相信。 把整个小院反反复复地找了个遍,还是没找着人。暗十三只能硬着头皮去给古璟瑄复命。 “什么人不见了” “是。”暗十三低着头,跪在古璟瑄面前,头也不敢抬, 这么个任务都失败了,他就算能活着回去,也没脸见人了。 古璟瑄把脑子里那些不好的猜想都压了下去,沉着声问:“何时不见的” “一盏茶前。” “她是如何不见的离开之前,可有做过什么事去过哪里说过些什么话” 暗十三如实禀道:“三姑娘先是去了四姑娘那里,呆了大约半个时辰,又回了房间,似是整理了些东西。之后,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她是不会丢下四姑娘不管的。”古璟瑄说罢,又问:“沈四姑娘现在何处” 暗十三道:“还在房里。” 古璟瑄二话不出,直接就去了沈莲瑶的院子。 瑄王突然造访,沈莲瑶连起身来迎,就连在隔壁房里绣花的四姨娘也赶忙放下针线迎了出来。 “不必多礼。莲瑶姑娘,你姐姐呢”古璟瑄一见沈莲瑶,便开门见山地问。 沈莲瑶道:“姐姐她方才说担心大姐,想要去看看。她出门之前,没跟王爷通报一声吗” 古璟瑄神色有些怪异。得知沈碧瑶只是去裘府看她大姐之后,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可是这不告而别,却依旧让他心里慌得很。 她能这样不动声色地离开瑄王府,若是哪天真的要走,那他岂说走便走了 沈莲瑶见古璟瑄皱眉不言,便一脸羞愧地道:“我这个姐姐真是什么事都是这样没规矩。瑄王莫要见怪,我姐姐她在外头呆惯了,性子也野了不少,待她回来,我定好好说说她。” 古璟瑄却是不觉叹了声,无奈地道:“她性子野,怕是在去外头之前便是如此了。” 若真是安分守己的姑娘家家,怎会想到扒马车出城 一想到那日的情形,古璟瑄除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样子从马车底下钻出来,简直就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打从他第一回见她开始,就没见过她有好样子。从头到尾,不是一身狼狈,就是个十足的野性子,全然不像个姑娘家。 沈莲瑶尴尬地道:“王爷,我三姐虽然性子不好,可是心是好的,她虽然对沈家人漠不关心,可是对我还有大姐,都是放在心上的。” “这我自然知道。”古璟瑄道:“我这就去趟裘府。” “王爷,王” 古璟瑄说完便走了,沈莲瑶叫也叫不及。 四姨娘一头雾水,等瑄王走了,这才跟着沈莲瑶回到屋里问她:“碧瑶去了裘府看大姑娘了” “嗯。”沈莲瑶点头道:“三姐说不放心大姐,怕她太难过了,想去看看,顺便劝劝她。” “既然是如此,为保三姑娘出府不与王爷知会一声呢现下我们寄住在王爷府里,出入该有个报备才对啊。”四姨娘说道。 “我是这个意思啊。”沈莲瑶一脸无奈地道:“可是三姐好像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今早也是” “今早今早怎么了” 沈莲瑶摇了摇头,没回话。 今天早的的事,在她看来,实在是太丢人了,简直是难以启齿。 哪家姑娘会在别人家做客还当着主人面赖床的而且还当着外男的面,衣衫不整毫无顾忌。一点家教也没有,让她这个帮妹妹的都觉得脸红。 “哎。”沈莲瑶不禁叹了一声,道:“真不知道三姐这样莽撞的性子,在外头是怎么过的。” 四姨娘四下里瞧了瞧,见丫鬟们都去了外头,便起身关了房门,小声问道:“莲瑶,你跟娘说实话,这瑄王对咱们三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方才,听说三姑娘去了裘府,他也要去,这到底是” 沈莲瑶道:“瑄王他对姐姐挺好的,可是姐姐对瑄王似乎” 沈莲瑶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沈碧瑶有时候看起来与瑄王很熟络,有时候,又常常与他作对。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四姨娘又凑进了些,更小声地问:“我昨日听说,瑄王和三姑娘已经可是真的” 沈莲瑶点了下头,道:“是真的,姐姐也承认了。只是,为何她与瑄王会变成现在这样,无论我怎么问,她就是不肯说。” ... 209.第二百零九章:裘府 “难怪。 ”四姨娘暗忖道:“看来,我们没有跟沈家人一起下狱,都是托了三姑娘的福了。只是,沈府如今变成这样,你我母女今后又该怎么办而且你又有了身孕” 四姨娘说到这些,就忍不住叹息。这两日,她整个人都看着憔悴下来了。她深知孤身女子在外生存不易,更何况,莲瑶她还是未婚先孕,比寻常人还要更加艰难。 沈莲瑶只得安慰她道:“娘亲,您也别太担心了,不是还有三姐吗她能一个人在外头过活,咱们也一样可以。” “三姑娘确实是个命好的,为人也仗义。好在你与她关系亲厚,不然以你这身子,去到牢里怎么受得住” 四姨娘虽然与沈府的人关系并不算多亲厚,但毕竟在沈府过了这么多年,那里一草一木都熟悉。一生过半遭此大变,怎能不唏嘘感慨 沈莲瑶心里也是乱得很。她自己与温启的事,沈碧瑶与瑄王的事,哪一件都足以让她不安。可是,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们又能怎样呢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人默默地叹息了一阵,四姨娘又问:“那温公子,可有来寻你” 沈莲瑶摇摇头道:“沈府忽遭大难,他怕是想寻我,也没法儿寻。谁能知道咱们母女在这瑄王府里呢” 四姨娘道:“要不要托个人带个话他毕竟你现在都” 沈莲瑶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现在沈府什么都没有,他又是寄住在吕府的,我怎好去再给他添麻烦再说,他明年就要参回春闱,而且志在必得,我不能这时候去让他分心。” 四姨娘深深地叹了一声。 话说,沈碧瑶悄无声息地出了瑄王府,一路小心隐蔽地朝裘府而去。为了安全起见,她甚至还开了指路系统,按着提示中最隐蔽的安全路线走着。 结果,一路走下来,竟然一点被跟踪的痕迹都没有感觉到。 是对方太过强大,还是本来就没人跟踪呢沈碧瑶现在还不敢断定。 到了裘府之后,沈碧瑶就直接翻过院墙,寻到了沈凤瑶所在的院子里。刚落地还没敲门,就先听到里面的叹息声。 沈碧瑶心道果然如此,上前去敲响了紧闭的房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有了应声。 “谁啊”门里传出沈凤瑶有些不自然的声音。 “大姐,是我,碧瑶。” 又是一阵静默,许久,房门才缓缓地从里打开,沈凤瑶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盯着沈碧瑶上上下下地瞧了几遍,又伸手碰了碰她的脸,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 “三妹妹,你没死,你没死” 沈碧瑶抓着她的手,道:“是,我没死,所以你也不要再哭了。” 沈碧瑶拉着沈心瑶进了屋里,又把门关好,这才道:“大姐,沈府被抄了,我不放心你,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她这话一出口,沈凤瑶刚止住的泪又哗哗地往下落。 沈凤瑶拉着沈碧瑶的手,一个劲地说:“这好好的,沈府怎么就被抄了呢一点苗头也没有,说抄就抄。爹爹和母亲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我娘亲碧瑶,你说,他们,他们该不会被杀头吧” “应该不会吧”沈碧瑶琢磨着道:“我都没死呢,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被杀头吧。” “可是,圣心难测啊。”沈凤瑶一边哭一边道:“这样突然地就把沈家抄了,你说,爹爹不会是犯了什么大事了吧” 沈碧瑶顿时一脸鄙夷地道:“就咱爹那小心谨慎的性子,除了偷落点钱,还能犯什么大事他要真有那个胆,还会一把年纪了就只是个四品”说完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句:“这四品,还是个从的。” “碧瑶,你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爹呢”沈凤瑶不禁责备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沈碧瑶不冷不热地道:“再说了,将我沉江的时候,他有想过我是他女儿吗” 沈碧瑶一拿沉江说事,沈凤瑶就不说话了。 同为庶女,沈仕昌对沈碧瑶如此绝情,也确实让沈凤瑶寒了心。试想一下,当初若不是她走了绝路,以死相逼,又岂能嫁来这裘府,有疼爱自己的夫君,有喜欢自己的婆婆 “可是他毕竟是咱们的爹啊。”沈凤瑶终究还是没办法做到像沈碧瑶这般全然放下。 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无论沈仕昌待她们如何,她们终究是他的女儿,必须孝顺他。 “大姐,他没那么容易死,你就放心好了。再说了,他不是还有一个好女儿嫁去将军府了么这会儿,说不定正在牢里指着将军夫人八抬大轿地把他从牢里接出来呢。” “可是,五妹妹还没过门呢。而且现在也跟着被抓了进去,李将军就是真心想救,也不好说话。”沈凤瑶满脸忧色地道。 “心瑶才没被抓进去呢。”沈碧瑶冷笑道:“沈夫人早让沈心瑶从后们溜去将军府了。而且,她与李将军有了夫妻之实,李将军出面保了她,她现在将军府里过得好着呢。” “当真” 沈碧瑶道:“大姐,你在沈府住了十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府里那几个是什么样的人吗一个人心里就装着自己,哪里会吃半点亏你就别为他们担心了。再说了,弄成这样,也是爹他自找的。” “可爹爹入了狱,我们做女儿的怎么能坐视不理我现在正和你姐夫想办法,想拿些钱去打通门路,看能不能进去看爹一眼。” “什么姐,你这是在把钱往水里投啊。”沈碧瑶听了就觉得心疼:“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啊。这门路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而且这样的钱,给多少才算够啊” “可是,除了花钱,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裘家无权无势,除了能拿出点银子,姐姐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沈凤瑶说着又哭了起来。 沈碧瑶正想了安慰她,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转身就钻到了屏风后面。 沈凤瑶一脸惊讶地朝她看了过去,正想发问,就瞧见沈碧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 来人是裘夫人的丫鬟喜儿。 “大少奶奶,瑄王来了,大家都在前厅伺候呢,夫人叫您也赶快过去。还有,瑄,瑄王说他是来找,找沈三姑娘” 喜儿的声音越说越小,就到沈三姑娘几个字,几乎都要左哆嗦了。 不只是喜儿,就在古璟瑄说出他是来找沈碧瑶的时候,裘府在场听见的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发起毛来。 这沈三姑娘沉江是大家亲眼见着的事,瑄王对沈三姑娘一往情深大家也都瞧在了眼里。可这忽然要到裘府来寻一个死了的人,莫不是这裘府,有那沈三姑娘的鬼魂 沈凤瑶听了这话,转头就向屏风后的沈碧瑶看去。 只见沈碧瑶铁青着一张脸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直接到房门口开了门,道:“走吧。” 喜儿抬眼见着沈三姑娘从沈心瑶房里出来,还以为自己见着鬼了,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沈碧瑶忙抬手扶了她一把,冲她微微一笑,道:“吓着了别怕,我不会吃你的。” 刚缓过来的喜儿,听了这话,差点又要晕了。 还好沈凤瑶这时候也走了出来,拉着喜儿解释了一番,这才让她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去。可是这一咱上,还是不敢正眼看沈碧瑶,总觉得她笑得很是渗人,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害怕。 一路跟着沈凤瑶走到了厅堂里,古璟瑄已经坐在主位上喝茶了。裘老爷和裘老夫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正小心的陪着,连坐都不敢坐实了,腰板挺得笔直的,动也不敢动一下。 见着沈碧瑶跟着沈凤瑶走了来,裘老爷眼睛都瞪圆了,站起来指着沈碧瑶就问:“凤瑶啊,这,这是” 沈凤瑶看了沈碧瑶一眼,一眼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方才她见着沈碧瑶一激动,也没来得及去想她是怎么来的。这会儿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沈碧瑶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道:“裘老爷,我是听说沈府被抄了,担心我大姐,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她。没事先跟您老打个招呼,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看看大姐就走的,没打算惊动府里。” 谁知道那个混蛋会吃饱了没事干,跑来这里秀存在。 想着,沈碧瑶不禁瞪了眼端坐在主位上的古璟瑄。 裘老夫人盯着她看了老半天,也上前来问道:“可是,你不是沉江了吗” “是沉江了呀。”沈碧瑶笑着回道:“可也没谁规定,沉江就一定会淹死啊。” 这确实没人这么说过,可沉江没死的,这可是头一回听说。一时间,裘老爷和裘老夫人不禁面面相觑。 “喂,我来看我大姐,你来做什么”沈碧瑶张口就冲古璟瑄问道。 沈凤瑶吓得脸唰得就白了,忙上去扯沈碧瑶的袖子。 “碧瑶,那可是瑄王,你不行礼也就罢了,怎么能这么跟王爷说话呢。”说着还扯着她要跪下行礼。 ... 210.第二百一十章:探望 沈碧瑶袖子一甩,头一扭,道:“就不,我才不要跪他呢。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古璟瑄起身走到了沈碧瑶的面前,问道:“出门为何不与我说一声” 沈碧瑶道:“跟你说我怕暴露。” 说话间,不经意地朝房梁上不显眼的一处一瞟。 躲在那里的暗十三,不禁全身一紧。 “你若是怕有危险,我可以与你同来。” “就你来这阵仗”沈碧瑶朝战战兢兢的裘家人一指,道:“我觉得我一个人来还要更安全些。” 古璟瑄看了眼裘家人,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来这里只是想确认沈碧瑶是不是真的来找她大姐,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份的问题。 现在这情形,不便久留。 “既然人也见过了,便回去吧。” 沈碧瑶觉得很无语。都弄成这样了,不回去还能咋样于是点点头,跟他一起回瑄王府。 沈凤瑶看看沈碧瑶,又看看瑄王,在瑄王即将走出厅堂之际,一咬牙,冲上去“噗通”一声往古璟瑄面前一跪。 “瑄王殿下,求您开恩呐” 沈碧瑶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想要扶她起来。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沈凤瑶不肯起,只苦苦哀求古璟瑄:“家父入狱,小妇人只想求瑄王开恩,让小妇人进去见家父一面,还望瑄王开恩” 说完还要磕头,沈碧瑶拦都拦不住,连忙哄着说:“大姐,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想去看成爹,我带你去就是了。快先起来再说。” 古璟瑄闻言立刻心头一紧:“你带她去天牢守卫森严,你要如何带她进去。” 沈碧瑶理所当然地答道:“江湖手段喽。” “胡闹”古璟瑄厉声喝道:“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岂能如此放肆” “切”沈碧瑶把头一撇,不屑。 她都被皇上的暗卫追杀了,换句话说,已经是顶破天了。还在乎这点小事天子脚下又怎样,反正她都已经得罪天子了。 古璟瑄拿她没办法,从腰间摸出一块金牌来,道:“拿这个去大牢,他们见了自会放行。” 沈碧瑶一把接过,笑嘻嘻地道:“谢啦,用完就还你。” 说罢,把凤瑶扶了起来,把金牌往她手里一塞,道:“好了好了,这个牌子拿好,叫姐夫也别花那个冤枉钱了。我有空再来看你。” 沈凤瑶据着那面金牌,手还有些哆嗦,听得沈碧瑶如此说话,便问:“三妹妹,你不与我同去” “我去看他”沈碧瑶朝自己一指,嗤笑一声,道:“沈碧瑶已经沉江了,他沈仕昌哪里还来的三女儿不去。” 沈凤瑶知道沈碧瑶怨恨爹,只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了。 出了裘府,沈碧瑶与古璟瑄一同坐在了马车里。古璟瑄开口对她道:“碧瑶,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与我商量。这里是京城,不能胡来。” “知道了知道了。”沈碧瑶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嘀咕着说:“知道你后台硬。” 古璟瑄道:“我从未想过用身份压你。沈府的事我,当时以为你死了” “我知道,你还叫人捞尸嘛。”沈碧瑶说着叹了声:“早知道,我就不该离开师傅,回京城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打与古璟瑄重逢以来,短短几月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几经生死,沈碧瑶不经怀念起了雾云山里那平静的生活来。 还是早点把小四跟那个姓温的事情解决了,带着她和四姨娘一起回雾云山吧。至于如烟姨娘那里,能做的她都做了,实在不行,就让她们去江南,请东方笑帮忙照顾着点。 只是,小四现在一心还念着那个姓温的,还想着等明年他考取共鸣就八抬大轿地把她娶进门去。要怎样让小四看清那姓温的真面目,又不让她太难过呢这还真是个问题。 沈碧瑶虽然活了两世,可上一辈子不是念书就是打游戏了,也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这一世更糟糕,恋爱的影子都没见着,倒是逃过婚又失了清白。人生如此精彩,想想也是醉了。 现在如此严峻的感情问题摆在眼前正待解决,沈碧瑶现在也是无从下手,苦恼不已。 古璟瑄同样也觉得这一阵子发生了许多的事。虽然那件事情让他颇为后悔,但是,同样也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现下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唯有尽力弥补沈碧瑶,早日取得她的原谅了。 回到瑄王府之后,沈碧瑶就把大姐要去牢里看爹的事情告诉了沈莲瑶,叫她不必担心。 沈莲瑶听了,也道:“三姐姐你说得对,大姐是个心好的,知道惦记娘家人。只是二姐那边” “二姐就不用想了。”沈碧瑶道:“还没出嫁前她就是个见事就躲的主,这会儿八成也不会想给自己招惹麻烦,不可能会想着去看爹的。不然,她若去求吕大少爷,难道还弄不到一纸通行令么” 沈莲瑶虽然心里也清楚,可是被沈碧瑶这样戳破,也不免对二姐有些失望。一想到温启是二姐介绍给她认识的,不禁也开始有些不安了。 温启这么久没联系她,再加上她肚里又有了孩子,总忍不住会胡思乱想。越乱想,就越觉得不安。 “三姐,我想” “你想什么”沈碧瑶转过头问。 “我,我想见见温公子。”沈碧瑶说得声音极小,红着脸,低头拧帕子。 “哦。”沈碧瑶愣愣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想着对策。 她现在已经知道那个姓温的不是好货了,而且已经劈腿白富美了。现在让沈莲瑶去见那个渣男,绝对是会受打击的。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若是让沈莲瑶一直抱着这样的幻想等下去,等哪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岂不是更难过 沈碧瑶为了这件事,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种时候,要是放在现代,她绝对会注册一个马甲,去论坛里发个贴子求助。网上有的是人生阅历丰富的人,而且还能在网上找专家咨询一下各方面的权益问题。 可是现在这里没网没电脑,甚至连个打商量的人也没有。 突然,沈碧瑶想到了一个人。 论人生阅历,谁比得上如烟姨娘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她貌似见得比较多,不然,找她问问去吧。 有了方向,沈碧瑶也就瞎撞了。安慰了沈莲瑶几句,先稳住了她,便打算寻个机会,去烟水楼一趟,找如烟姨娘商量商量这个事儿。 吃过午饭,沈碧瑶就避开沈莲瑶,悄悄打到了古璟瑄。 “那个,今晚我要出去一趟。先跟你说一声。” 鉴于今天去裘府的事,沈碧瑶决定出去前,还是先跟古璟瑄打个招呼,免得又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去何处”古璟瑄问。 “就是去找个人,商量点事。” “我与你同去。”古璟瑄道。 “你不大方便吧”沈碧瑶不禁失笑。 一个长得比花街姑娘的男人去花街,这特么不是森森地打脸么这让花街的姑娘们还怎么出来见人啊 古璟瑄心下一沉,皱眉问道:“你究竟要去何处找何人商量” 沈碧瑶忍住笑,如实答道:“泗水畔花街烟水楼,我要去找如烟姨娘聊聊小四的事。” “花街”古璟瑄听到花街二字,脸色立刻变得怪异起来:“你,你如何会认识那种地方的人” “漂过去的啊,很难理解吗”沈碧瑶回道。 花街就在半月桥的下游,沈碧瑶如何去到那里,自然不难理解。只是,古璟瑄没想到,沈碧瑶竟然会失踪的这阵子,竟然会呆在那种地方。 寻常的女儿家,躲都还来不及,她怎会 “你在那里,可有那里的人可有欺负你” 见古璟瑄突然这样小心翼翼地问,沈碧瑶额头上冒出了几条黑线来。 “你认为对上一群唱歌跳舞的文艺姑娘,我会吃亏” 古璟瑄道:“花楼里除了姑娘,还有护卫。” 沈碧瑶怅然道:“若是如烟姨娘还有请护卫的闲钱,也用不着自己用抡大棒了。” 古璟瑄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不放心。便道:“今晚还是我陪你去吧。” 沈碧瑶见他执意,也不再拒绝。 “随你吧,反正小四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看着沈碧瑶为了沈莲瑶如此费尽心思,古璟瑄不禁道:“你对沈四姑娘,倒是很好。” “那当然了,她是我妹妹啊。而且,当初在沈府,若不是她冒险帮我,我恐怕就逃不出来了。”沈碧瑶说得很是感慨。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有余,第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便是沈莲瑶。后来又遇到了师傅,师叔公不知不觉,她好像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了。 先前还以为,不过是一场游戏 调出信息面板,看着上面熟悉的模式,熟悉的数据,沈碧瑶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在这个世界活了三年多,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脱离现代化的生活了。可是,这个系统却让她又无法完全脱离那种生活。 游戏多年的经验,意识,甚至那些在原来世界所学的知识,她都还能清楚地记得。 ... 211.第二百一十一章:回烟水楼 沈碧瑶有时候会想,若是没有这个系统,如果她只是单纯地穿越了。 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或许,会渐渐地融入这个世界,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忘记从前的那个世界吧。 然后会变得跟这个世界的人一样,接受她们的想法,看法,人生观,世界观,爱情观,最后可能会按照这里的方式,就这么找个人嫁了,像大姐或二姐那样。 一想到这样的结局,沈碧瑶就觉得一片灰暗,一阵压抑。 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眼熟悉的信息界面。心道:还好有系统在。虽然系统君平时各种高冷,也不喜欢出来秀存在。但沈碧瑶还是觉得,它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人,任何物,都来得更亲切。 看到沈碧瑶说着说着便走了神,又是感慨又是叹气,古璟瑄知她这些年过得不易,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不知要如何安慰,也不知道他安慰有没有用。沈碧瑶的心思,他向来猜不透,所以他才愈发地不知所措,不知要如何做才能合她心意。回想起她所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能做得出来的。 可是,她若是像个寻常女子一样活着,又怎会是现在的沈碧瑶 当天夜里,古璟瑄与沈碧瑶两人又似昨日一样,换了夜行衣出门。 白天出王府没遇到暗卫时,就让沈碧瑶起了心思了。按说,古璟瑄那样大张旗鼓地去裘府找她,她的行踪早该暴露了。如此一来,今天晚上再出门,被暗卫盯上的几率应该更大了才对。 可是出来老半天,也没刻意躲藏,却完全没感觉到有暗卫跟踪的痕迹。难道是因为古璟瑄在,所以他们都避来了这buff效果要不要这么强大 沈碧瑶不禁有些郁闷。 上半夜的花街还热闹得很,相比之下,冷清的烟水楼,便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 沈碧瑶轻车熟路地从窗户跳进了楼里,正想从房间里出去找如烟姨娘时,就听到房间外面有脚步声。 房门拉开的时候,正巧如烟走到了门口,忽然见到沈碧瑶从房里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碧瑶,你回来了” 沈碧瑶冲她一笑,道:“如烟姨娘,几天不见,大还好吗” 如烟上下打量了她,见她不似有事,也就放下心来。柳眉一竖,便开始责备道:“你不是楼子里的人,要去要留我也管不了你。可你好歹叫我一声姨娘,住我的屋子里,出去好歹也要跟我打声招呼吧一声不响地就不见了好些天,楼里的姑娘都担心死了。” 沈碧瑶上前一把搂着如烟的胳膊就买好撒起娇来。 “好啦好啦,事出突然,我也是没办法嘛。闯荡江湖的,难免会有些突发状况。您看我不这不没事吗” 古璟瑄一直站在沈碧瑶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此时见沈碧瑶撒娇,忽然有些看直了眼。这样娇俏的沈碧瑶他从未曾见过,甚至,他从来没有想过,平日里大大咧咧,全然不像个姑娘家的沈碧瑶,竟也会有这样的小女儿姿态。 沈碧瑶一撒娇,如烟也板不起脸来再责备她。只无奈地道:“成日是闯荡江湖闯荡江湖的,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姑娘一样,安安份份地找个人嫁了” 沈碧瑶道:“要嫁也得找到了好的再说啊,我沈碧瑶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自然得找最好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我回来找您,还真跟嫁人的事有关。” 如烟愣了愣,问:“怎么你有心上人” “不是我。事情有点复杂,先进屋里再说,先不要声张出去。”沈碧瑶说着,四下里看了看,然后把如烟拉进了屋里,关上了房门。 如烟进了屋里,点着了灯,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 “呀,怎么你还带了个男人来他,他该不会就是你的心上人吧”如烟一脸惊讶地边问边对古璟瑄上下打量。看到他的脸时,就先惊了一阵,再看了身量,简直吓了一跳。 夜行衣本就贴身,衬着朦胧灯光,古璟瑄的身材相貌简直像是直接从画里走下来的人物似的,饶是如烟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美男子。 如烟忙拉着沈碧瑶走到一边,小声问道:“碧瑶啊,你老实告诉姨娘,这男人你从哪儿找来的长得这般好像貌。” “不是我找来的啊,是他自己跟来的。”沈碧瑶莫名其妙地说:“再说了,他长得好,不是全京城都知道了吗” “京城他是京城人士这么说来”如烟将信将疑地向再次向古璟瑄看去。 沈碧瑶伸手一指,道:“他就是古璟瑄啊,号称什么京城第一美男来着” “瑄,瑄王”如烟大惊失色。虽然已有所猜想,可是听到沈碧瑶报出瑄王的名讳时,还是吓得不轻。连忙跪下向古璟瑄行了个大礼,道:“妾身如烟,见过瑄王。方才不识瑄王大驾,多有冒犯,还望瑄王恕罪。” 沈碧瑶在一旁扶额。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他跟来,这样强大的自带效果,走到哪里都有人拜倒的buff,无论多少都她都觉得很不习惯。 愣是等着古璟瑄说了句“免礼”,如烟姨娘起了身,沈碧瑶这才拉着她坐下,想要开始此行的目的,与她商量沈莲瑶的事情。 可是,如烟却死活不肯坐。说是什么瑄王还站着,她们怎么能坐下。还愣扯着沈碧瑶,让她也不能坐。 沈碧瑶这回是无语了。特么还让不让人好好办个事了 没办法,她只能先招呼古璟瑄道:“你还是先过来坐下吧,不然我们都得陪你站着。” 古璟瑄依言坐下,并发话让大家都坐了,如烟这才肯落坐。 沈碧瑶见如烟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忍不住吐槽道:“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普通人,他不过就是皇帝的弟弟而已,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这话听到如烟耳里,吓得她脸都白了。一巴掌拍在沈碧瑶头上,骂道:“死丫头,那可是王爷,一句话就能让你掉脑袋。沈府都被抄了,你怎么还学不乖呢” 沈碧瑶冷不防被打,抱着头直讨饶,连忙道:“好,乖,我乖。以后他坐着我绝对站着,他吃着我绝对看啊。” 古璟瑄道:“碧瑶,我早说过,你我之前,不必在意这些。” 如烟一脸惶恐地道:“王爷,我们家碧瑶年纪小不懂事,况且她娘亲又死得早,没人拘着她的性子,这才有什么礼数不到的地方,也不是因为没人教她,您可千万莫要怪罪。” “我” 古璟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碧瑶就抢道:“好了,如烟姨娘。我跟他的事呢,我们自己私底下会解决的。我今天来找您,是另有要事。”说完,又觉得只这样讲好像分量不够,于是又多加了一句:“非常重要。” 如烟这才想起,沈碧瑶方才便说,要与她说一件与成亲有关的事情,便问道:“到底何事如此慎重莫不是你与瑄王” 说着,看看沈碧瑶,又看看瑄王,眼神在她俩之间来回转。 先前便只说过瑄王属意沈碧瑶,还在法缘寺与她签下了姻缘之约。后来,沈碧瑶沉江后,他又大张旗鼓地命人去捞尸。照这么看来,莫不真是他们俩个 “哎呀,怎么见谁都想把我跟他扯到一起去这事跟他没关系。”最近谁见他俩在一起都误会,沈碧瑶早就烦躁得要死了,解释的话都不想再重复了。 如烟想了想,惊道:“莫不是,你看了别人” 沈碧瑶简直要哭了。 “如烟姨娘,您别脑补了行吗只我跟您说吧。这次来,我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我妹妹沈莲瑶的事情。我自己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办,就想让您给我出个主意。” 说完,沈碧瑶就把沈莲瑶从怀孕到她去试探温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问道:“现在莲瑶她说想见那个姓温的。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那个姓温的已经确定是不是个好货,我就怕这个时候让莲瑶知道了真相,会对她打击太大。” 如烟听完她的话,皱着眉点着头道:“你有这个顾虑是对的。沈府刚被抄,沈四姑娘心里肯定不好受。姑娘家若没个身份,在外根本没办法好好活下去,更何况四姑娘还有了孩子。若是她仍是沈家小四姐,那还好说,配上一个书生,无论如何也能风光嫁出去。可现在” “嫁人不是重点。”沈碧瑶道:“如果那姓温的是个好货,哪怕沈府没了,只要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在,我也定会让小四风光出嫁。可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姓温的不是可以值得依靠的人,怎么样让小四认清事实,接受现实,然后重新振作,这才是重点。” 如烟叹了口气,道:“碧瑶,四姑娘已经怀了那姓温的孩子,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无论如何,有了孩子,她便只能嫁给那个姓温的。不然,未出嫁的姑娘便当了娘,这样不仅说出去难听,而且,根本不会再有人娶她了。” 说完,她又重重地叹了声,道:“这四姑娘,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 212.第二百一十二章:嫁与不嫁 沈碧瑶听了这话,瞪着眼睛道:“生了孩子又怎么了没人娶又怎么了难道非要嫁不成大不了就当孩子爹死了,当自己是个寡妇。 难道明知道孩子爹不是个好人还要嫁过去受罪吗那岂不是脑子里进了水,硬要往火坑里跳反正我是不会让小四嫁给那个人渣的,不嫁人又不会死,干吗明知道是绝路还非要往上冲” 如烟却是摇了摇头,道:“嫁了人,好歹还有个正经身份。若是不嫁,只身把孩子生下来,没个名份被人指点不说,还连累孩子被人笑话,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沈碧瑶怒道:“谁敢看不起我妹妹和我侄子,老娘打断他的腿,让他这辈子只能仰视身份有什么用我也当了十几年的沈家三小姐,最后还不是被逼出门去当乞丐那姓温的根本是个见利忘义的人渣,跟沈仕昌没什么两样。如果他的身份像古璟瑄这样,顶着个王爷的名号,所向披靡,人见人拜,嫁过去不愁吃喝,能母凭子贵的话,我倒还可以考虑一下。可那个姓温的有什么只有张空头支票,还特么是靠吃软饭才开的白条,这种人哪里能信” 沈碧瑶的这一大段话,如烟的古璟瑄前面大半还能听得懂,到后面就有些词听得糊里糊涂的。但意思到底还是听明白了。 如烟只得叹道:“这就是女人的命。谁叫四姑娘认人不清呢这孩子,生下来是温家的骨肉,就算四姑娘将来不嫁人,想守着这个孩子过一辈子,怕是也不容易。若到时候姓温的真考上了功名,仗着身份来要人,那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姓温的啊。” “他来要我就得给吗孩子是小四肚子里生出来的。两人没名没份,姓温的凭什么说孩子就是他的有本事,他去做亲子鉴定啊。”沈碧瑶梗着脖子争辩道。 古璟瑄冷冷地道:“滴血验亲,也并非不行。” 沈碧瑶毫不在意地说:“切,有本事来验啊。电视里都演过的,这个很容易做假。我还怕他不成” 古璟瑄皱起了眉来。滴血验亲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印象,但却确定了他的身份。现如今看沈碧瑶对滴血验亲之事如此不屑一顾,不禁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愠怒。 “做假难不成你还想让孩子不认他爹不成”如烟给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能行呢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有什么关系”沈碧瑶满不在乎地说:“我现在也不认我爹啊。” “这,你这让那个孩子将来还怎么做人啊”如烟一脸痛心疾首地模样,似是为无法说服沈碧瑶而大为难过。 沈碧瑶知道这个年代人的思想已都是这样,很难说服与改变,只得叹道:“如烟姨娘,我这回来找您,是想让您给我出个主意,怎样才能让我四妹妹认清姓温的为人,让她不难过。至于孩子的事,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顿了顿,沈碧瑶又道:“我跟小四都是庶女,知道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在家里的地位有多尴尬。所以,如果姓温的真的不在乎小四,就算她带着孩子嫁过去了,那与她在沈府的情况又有什么两样不过是重蹈了四姨娘的覆辙罢了。自己生在那样一个家里,是无法选择的,可是自己的孩子将来怎样,做娘的总该有个说话的权力了吧” 如烟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劝了。毕竟,当初沈碧瑶逃婚与沉江两件事情,都曾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若是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的话,沈碧瑶这番经历也确实是命苦了。她不想让沈莲瑶的孩子跟她过一样的日子,倒也在情理之中。 如烟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四姑娘肯把自己交给那个姓温的,定然是对他用情颇深。如今又有了孩子,这时若知道了姓温的为人,定然会难过。” 沈碧瑶立刻接道:“我就是想问姨娘,怎么样对能让这件事对小四的伤害降到最低,让她的难过减到最轻。” 如烟左思右想,最后道:“这事,肯定不然突然告知四姑娘,不然事情突变,她定然是受不住的。不若一点点地透露给她,以四姑娘的冰雪聪明,只要漏了点信儿,定然能自己琢磨明白。” “循序渐进啊这个可是个技术活”沈碧瑶摸着下巴思考着:“要是易闻在就好了,我认识的人里,就属他心眼最多。” 听到沈碧瑶提到易闻,古璟瑄刚放平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沈碧瑶遇到了麻烦事,能想起东方笑,能想起如烟,甚至都能想起易闻来,却唯独从来没有来找他商量过。就连被暗卫追杀这样的事,她都不曾与他主动提出过什么要求来。 这让古璟瑄心里不禁有些窝火。他在沈碧瑶的心里,当真如此没有份量还是,她连想都不愿想起他来 如烟又道:“此事须得万分小心谨慎,若稍有不慎,便容易适得其反。特别是四姑娘还冰雪聪明,便更要小心行事才行。” 她说的这些,沈碧瑶自然知道。哪怕这种玩心计的事情她从来没做过,可是见也见过不少啊。游戏里的心机婊白莲花神马的,不比小说里的少,平时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不少猪跑了。 可这突然就要让自己上手,沈碧瑶一时间还真有点惶恐。生怕自己驾驭不了。 心事重重地回了王府之后,沈碧瑶换下了夜行衣就开始唉声叹气了。 古璟瑄也换了身常服,坐到沈碧瑶身边,道:“若是有需要帮忙之处,尽可与我说。” 沈碧瑶一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道:“我现在要怎么做都没想好呢,哪里知道要不要帮忙小四现在一心觉得她的温公子是个大好人,可那货根本就是个人渣啊。要想让她认清事实,又要有心理准备,这要从哪里下手才好呢” 沈碧瑶想了半天,依然想不到一个妥帖的法子,最后一脸丧气地说:“看来,我果然不是勾心斗角的料。还好当初失手没选后宫路线,不然简直是分分钟被秒不说,脑细胞都要死一片了。” 古璟瑄一愣:“后宫难道你想进宫” 沈碧瑶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乱七八糟我进宫干嘛算了算了,我先回去睡了,明天再想吧。你也早点休息,晚安了。” 说完,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待沈碧瑶走后,古璟瑄一人坐在那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着沈碧瑶为了沈莲瑶的事情如此耗心费神,他也着实为她心疼。可是他也知道,沈碧瑶向来如此,只要是她上了心的人,便会不求回报的尽心对待。从前,她也是这般,不顾危险地给他通风报信,才让他没有在窝窝口中了埋伏。 还有姜篱的事,哪所他当时不信她,她也依旧无怨无悔地替他挡刀子,甚至差点为他中毒而死。 每每想到这些,古璟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他深信沈碧瑶心里,还是在意他的。若她真是恨他,现下又怎么会留在他府中可她现如今对自己这般不冷不热,也着实让他苦恼不已。 他十分清楚,沈碧瑶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不会矫揉造作。她现在对他这般态度,定然是还没有原谅他。 如何才能让碧瑶接受自己的心意,让她原谅自己呢古璟瑄也苦恼了起来。 沈碧瑶回到房里,一推门进去,一阵暖意便扑面而来。“咦”了一声,抬头看去,只见房间的角落时燃了两个炭火炉子,现在烧的正旺。 在隔壁耳房里候着的清儿听到动静,忙起身走了过来,见到沈碧瑶一脸疑惑的样子,便开口解释道:“本还没到用炭的时候,可是王爷说姑娘怕冷,就让先给姑娘燃了两个炭盆子。若时半夜里姑娘睡得热了,唤奴婢一声,奴婢便来给姑娘撤了。奴婢就睡在隔壁的耳房里,姑娘叫一声便能听得见的。” “哦”沈碧瑶呆呆地应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这种情形,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清儿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沈碧瑶躺在被窝里却毫无睡意。 房间里面很暖和,一点寒意也无,连被褥都熏得暖哄哄的,床幔内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应是用熏香熏过的。 沈碧瑶觉得,这应该是这个年代公主或郡主的待遇了吧。貌似,在宫里不受宠的娘娘们,好像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呢。 忽然间,沈碧瑶又觉得,古璟瑄对她好像还是挺好的。 可能是因为他不差钱吧。 仔细回忆了一下与古璟瑄相遇的经过,发现从头到尾,他确实对她还算不错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高冷了点,但平时确实算是挺照顾她的。 除了那次 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来,沈碧瑶还是忍不住想要缩成一团。古璟瑄那天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让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沈碧瑶心里清楚,以古璟瑄的实力,就算她当时腿好着,怕是也逃不掉。 但正因为无力反抗,所以才更觉得害怕。 ... 213.第二百一十三章:剪不断,理还乱 沈碧瑶往被子里缩了缩,闻着被子上的香味,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静下来之后,她也开始察觉到,那天的古璟瑄,确实与平常不大一样。 难道,高烧会让人那样不对啊,如果真是高烧,他都烧成那样了,还哪来的力气而且,高烧不可能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好了吧 还是说那家伙没有找借口,他是真的被宫月下了药 想到这里,沈碧瑶不禁心下一寒。 如果真是这样,那宫月就未免也太可怕了点。如此不计后果的不择手段,难道她就不怕古璟瑄找她秋后算账么还是说,她有那个自信,古璟瑄不会为难她 沈碧瑶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乱。 知道古璟瑄那样对她不是有心之后,她心里忽然觉得好过些。毕竟男神崩坏这种事情,呃确实有个借口比较让人容易接受。 只是,这样就让她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古璟瑄了。继续这样恨着他,好像太不厚道了。毕竟人家也不是有意的,一直这样好像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了。可是,她又没办法说服自己不支怪他。毕竟那事已经是事实了啊就这么原谅他,那她的损失怎么算 小四那边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办,这边她自己的事又理不清,顿时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天,沈碧瑶没再赖床了,早上起来之后,就想去找古璟瑄。本是想告诉他一声,今天她还要出去一趟,却被清儿告知说,今日王爷一早便出门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于是,沈碧瑶吃了早饭,给福贵留了个话,就直接出门去了。 在外头溜了一圈,找了个茶馆坐了一阵,又去见了回东方笑。东方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江南,见沈碧瑶来找他了,便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京城现在没我什么事了,我打算这几日就回江南去。” “你这就要走了”沈碧瑶稍稍有些吃惊。本来她还想让东方笑顺便帮忙调查一下那个温启的事,可现在他都准备回去了,沈碧瑶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东方笑道:“年关将近,杜若娘也来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况且,我来京城也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 “也是。”沈碧瑶道:“不知不觉都两个多月了,这阵子,真是谢谢你了。” 东方笑爽快地笑道:“哪儿的话江湖兄弟两肋插刀是应该的。你愿意把轻功之法传给我,我才应该感激不尽呢。” 武功绝学这种东西,特别是轻功,对东方笑而言,很可能是关键时刻能救他命的东西。只是来帮了一趟小忙,就能得这么大一个人情,于东方笑而言,自是认识他得了大便宜。 “帽儿胡同那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记的是你的名字。沈家被抄了,你与你妹妹总得有个地方落脚。女儿家的,总寄住在别人家里,也不是个办法。”东方笑道。 “啊”沈碧瑶吃了一惊,忙道:“那多少啊我把银子还你吧。” “不急。”东方笑道:“那房子偏,虽说是京城地界,可也没花多少银子。你到时候折药给我就行了。” 沈碧瑶想了想,点头道:“也行。你要什么药,给我说就是。反正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到时候传个话来就行。” 留了些药给东方笑,沈碧瑶便有些落寞地回了瑄王府。 年关将近啊。沈必要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 从前在雾云山里,没人在意年关,谷中又是四季如春,时常一不留神,一个大年夜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今年,沈碧瑶回了京城,一出门,到处都是洋溢着年味,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年关将近。一时间,也让沈碧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今年的新年,要怎么过呢小四的事情还悬在那儿,沈家又没了,虽说现在住的地方不是问题了,可其他的问题依然十分多,最直接的,就莫过于银子了。 沈碧瑶虽然现在身上还有些银子,可并不是很多,三个人过个年就差不多了。来年开春,她就要想办法养家了。而且,现在小四还怀着孩子,营养得跟上,开销定然小不了。 踏进瑄王府的大门,守在门口的清儿就连忙迎了上来。 “姑娘,您可回来了。王爷让奴婢在这儿等您。” “等我做什么你们家王爷找我有事”沈碧瑶问道。 清儿道:“没什么事儿。只是今儿个上午李将军来了,说求见王爷,王爷不想见,装不在家呢。知道姑娘出去了,就让奴婢在这里候着,好在您回来时给您说一声。” “李将军”沈碧瑶挑眉道:“就是那个与我五妹妹定了亲的李君逸李将军” 清儿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他来找你们家王爷是为的什么事”沈碧瑶又问道。 清儿道:“李将军没说,奴婢自然不知道。只不过,府里的人都在猜测,沈府刚被抄了,听说五姑娘又逃去了将军府,此次将军前来,不是为五姑娘求情,便是来为沈府求情的。” “我也这么想。”沈碧瑶道:“沈家被抄了这么几天,五妹妹也该有动作了。你们家王爷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 清儿道:“王爷在书房呢。” “那我去找他,你自己忙去吧。” “哎。”清儿应了声,又道:“李将军现在在厅堂里候着呢,姑娘若不想见着他,便从前院绕一绕路吧。” “好,我知道了。”沈碧瑶说着,就直接进了前院,往书房那边走去。 去到书房里一看,古璟瑄正在练字。 沈碧瑶走进去问道:“你就打算这样把人晾着” 古璟瑄一笔收尾,把手中的狼毫搁下,道:“李君逸素来孤傲,与我不曾来往,此次前来,无非是为沈府之事。” 沈碧瑶走到一旁的矮榻上坐下,道:“沈心瑶也算能耐,竟然能说动李君逸出来面求情。看来,她在姓李的心里,还算是有些地位的。” 李君逸是大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将军,在军中声望颇高。虽然现在兵权补收,朝中大臣却都不敢小看他。 更何况现下蛮夷人还在边境蠢蠢欲动,这位曾大败蛮夷,让蛮夷人闻风丧胆的名将会不会重回战场,还未可知。 古璟瑄也跟着矮榻上坐下,拿起小几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水,道:“李君逸要保沈心瑶,我不会去拿人,但他若要我开口放了沈府的人,我也不会依他。” “确实不能太顺她的心了。”沈碧瑶对古璟瑄的话简直不能再赞同。 想当初,沈心瑶在沈府就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让她们姐妹四个怎样,就能把她们怎样。沈碧瑶当初就已经看她十分不顺眼了。 不就是个嫡女吗这样耀武扬威,沈碧瑶早想挫一挫她的锐气了。 现在好了,让她最大的靠山李君逸也碰了钉子,就能多少让沈心瑶知道,并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是她妈了。 说到李君逸和沈心瑶,沈碧瑶不禁又想起了她们在景园初次见面的情形。不禁感慨道:“刚开始见到那个姓李的,见他长得不错,还以为他是个硬气正派的好人呢,谁想到,竟然轻轻松松就被沈心瑶拿下。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古璟瑄听了这话,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禁柔声道:“沈心瑶虚伪做作,又视你为眼中钉,想必你当初在沈家,定是受了不少苦。” “还好啦。”沈碧瑶说完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心瑶她虚伪做作我应该没跟你讲过这些吧” 古璟瑄自知失言,只好如实回道:“当初的赏花会,我也在场。” “于是你都看见了” “嗯。”古璟瑄点头。 沈碧瑶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一边哼哼一边道:“难怪当初我从马车底下钻出来,脸都脏成那样了,你还能认出我来,原来你早就见过我了。” “嗯。”古璟瑄再次点头。 “那,那个李君逸,你打算怎么办”沈碧瑶把跑远的话题又扯了回来。 古璟瑄道:“等不到人,他自会回去。” “万一他赖着不走呢”沈碧瑶又问道。 古璟瑄想了想,道:“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万一他真赖上了呢”沈碧瑶依旧不依不饶地问。 古璟瑄淡淡地瞥了沈碧瑶一眼,心道:他又不是你。 没过多久,到了午饭时分,等不到人的李君逸果然耗不下去,回去了。 沈碧瑶听了福贵的消息,不禁扫兴地嘟囔了一句:“真没耐性。就这么点诚意,怎么可能说服得了别人” 古璟瑄只是起身走出书房,道:“去吃饭吧。” 吃过午饭之后,古璟瑄又出门去了。沈碧瑶闲着没什么事,就去了沈莲瑶那里。 去到沈莲瑶房里的时候,她和四姨娘正在做小孩子的小衣裳小鞋子。沈碧瑶觉得稀奇,就坐在旁边看着。 “这还早着呢,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做这些了你身子还没好,得多歇歇。”沈碧瑶一边看着筐子里裁出来的小布片,一边对沈莲瑶道。 ... 214.第二百一十四章:太子 沈莲瑶笑道:“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也不怎么吐了,闲着无事,便与娘亲做些针线活,打发打发时间。 ” “那也别累着了,你现在要多注意休息。”沈碧瑶放下手里的布片道。 四姨娘笑道:“三姑娘放心,我会看着她的。对了,这两日怎么不见瑄王” 四姨娘问这话,其实不过是想打探沈碧瑶与瑄王的情况。她与沈莲瑶不过是沾了沈碧瑶的光,才能寄住到瑄王府。若无沈碧瑶在,瑄王哪怕是扔她们娘俩在这院中不管,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他好像挺忙的吧这会儿出去了。”沈碧瑶漫不经心地道。 四姨娘看她时不时地翻翻针线篓子里的布,又动动线,便掇窜道:“三姑娘若是无事,不如也与我们一同绣个香囊什么的,也好打发打发时间,也陪陪我们娘俩儿。” 沈碧瑶笑了笑道:“我不方便戴这个,绣了也没用。再说了,我那针线活,您还不知道吗绣什么不像什么。” 沈莲瑶笑道:“针线活不好才要多练呀,要是姐姐以后有了孩子,那孩儿衣总得做吧这会儿正好练练针线。香囊用不上,不是还可以送给瑄王么” 沈碧瑶连连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有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到时候直接买现成的就是了。” 四姨娘听了咯咯直笑,道:“这孩儿衣都是做娘的亲手缝的,哪儿有得卖啊就算我们到时候帮你做几身,你这个当娘亲的,也不能全偷懒吧。哪个孩子没有几身亲娘做的孩儿衣呢” 沈碧瑶嘟了嘟嘴巴,不甘不愿地道:“绣花什么的无聊死了” 沈莲瑶那边已经拿小绷子利落地绷好了一片布,往她手里一塞,道:“人多就不无聊了,咱们还能一起说说话。” 沈碧瑶就对着花样,拿描笔认真地描了个菊花,可描完一拿起针,就完全没兴趣了。画画神马的,她从前至少还见得不少,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还被逼着跟外公学过两年国画呢,虽然后来都废了。 但至少相对于绣花而言,沈碧瑶更愿意画画。 所以,绣样一描完,沈碧瑶就兴致缺缺。才绣了几针,就推脱要出去透透气,乘机开溜了。 刚走到王府大门,就撞见一个大帅哥正从外面走进来。 沈碧瑶当下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那帅哥瞧。 沈碧瑶本来练了暗影随行的轻功,存在感并不是太强,可也架不住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古皓昀刚踏进瑄王府的大门,就察觉到了一道宛如实质般的视线。虽说,以他的身份,被人盯着瞧不奇怪,可也从来没遇着过这么明目张胆的。 “这位是”古皓昀看着沈碧瑶,不禁开口问道。 门房忙上前来介绍道:“这位是沈三姑娘,现就住在王府之中。” “沈三姑娘你就是那个沈碧瑶”古皓昀十分诧异。他只听说沈三姑娘沉江没死,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已经住进了瑄王府里。 沈碧瑶这会儿也已经将古皓昀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看他大概二十多岁,相貌帅气,气度不凡,便笑道:“对啊,我就是沈碧瑶,你是” 古皓昀笑了笑没开口,门房便忙替他回道:“三姑娘,这位是太子殿下。” “太子”沈碧瑶惊得瞪大了双眼,他竟然就是太子难怪看着有点眼熟呢,像皇上。 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家的人,而且大有身份,沈碧瑶便开始觉得不自在了,干笑着道:“你是来找古璟瑄的吧,他现在不在。” 古皓昀脸色一变,皱着眉道:“你竟然直呼皇叔名讳” “皇叔噗”沈碧瑶一个没忍住,突然笑出了声来。突然听一个比古璟瑄大了好几岁的人开口叫他叔,感觉好有喜感肿么破 古皓昀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喝道:“你笑什么” 沈碧瑶忍住笑,摆着手道:“没什么,你要等就进去等吧,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就抿着嘴从古皓昀身边窜了出去。 她刚一走出王府大门,福贵就匆匆地迎了上来,见了古皓昀,忙上前行礼。 “太子爷,您来了。” 古皓昀一脸愠怒地指着府门口,道:“方才那个沈三姑娘,怎敢直呼皇叔的名讳还有,她见到本太子也不行礼,这,这成何体统” 福贵忙道:“太子爷,您消消气。沈三姑娘从来都是这样,脾气上来了,对我们家王爷大吼大叫也是常事。” 古皓昀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这还有没有规矩这样皇叔也忍得” “哎呦,王爷可是把这三姑娘宠上天了。要什么给什么,被骂了也不还口,那叫好得不得了。” 古皓昀气冲冲是甩了袖子往里走,边走边道:“父皇说得没错,皇叔就是被这女人迷惑住了。这次我定要好好劝劝皇叔才行。堂堂瑄王,怎么可任一个女子呼来喝去的” “奴才也是这么想的。”福贵忙跟在身后道:“可奴才毕竟只是奴才,怎能随便插嘴主子的事” 古皓昀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你且放心,定不会让皇叔责怪于你。太后那边可知道这沈三姑娘的行径” 福贵眼珠子打了个转,支支吾吾地道:“这,奴才不敢让太后知道。太后向来喜爱瑄王,奴才怕是太后知道了,气坏了身子。” “所以就想让本太子来当你的传声筒好把这事告知父皇和太后” 福贵连忙躬身告罪:“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古皓昀又哼了一声,道:“起来吧,你在本太子面前说着沈三姑娘的坏话,指不定在她面前,又是百般奉承,也是不容易了。” “奴,奴才惶恐”福贵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的往下落,又不敢抬袖子去擦。 太子殿下向来精明得很,福贵知道他这点心思瞒不过太子殿下的眼睛,可是再怎么样,让太子传话,也比他亲自告诉太后强得多。 毕竟,太子殿下再怎么样,也得叫瑄王一声皇叔。这做侄子的,再怎么着也不能管着叔叔不是是以,告诉太子,最多不过是被骂几句。可是若直接告诉太后,那就很可能要担上个伺候不周的罪名了。 古皓昀轻车熟路地走到瑄王府的厅堂中坐下,问道:“小皇叔去了何处可有说何时回来” 福贵一边接过侍女端来的茶奉上,一边答道:“爷临走前说是要去查看一下储秀宫翻修的进度,应是去了工部。没说何时回来。” 古皓昀便把茶杯一放,道:“那本太子就在这里等着。” 古皓昀此行,多少有些心气不顺。先是一进门就被沈碧瑶给气着了,这会儿又被福贵给摆了一道。现下若不等古璟瑄回来,将沈碧瑶的事情问个清楚明白,等去了宫里,定会被太后责骂。 是以,再怎么心气不顺,也只能坐在这里喝茶等着。 福贵一听说太子爷要等,就立刻遣了人去工部传话。所以古皓昀没在那里等太久,古璟瑄便回来了。 “小皇叔。”古皓昀一见古璟瑄回来,便起身来迎。 古璟瑄在主位坐下,抬眼问道:“何事” 古皓昀回道:“小皇叔这两日未去上朝,父皇不放心,便遣我过来看看。” 古璟瑄漫不经心地道:“这两日身体不适,过几日,我便去宫里向皇兄告罪。” 古皓昀嘴角一抽,心中苦笑。 身体不适,这话是古璟瑄不想去上朝时常用的借口。不过,作为晚辈,哪怕知道这只是借口,却还是得关心一下长辈的身体。 “不知小皇叔现下身体可有好些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看看” “不必了。”古璟瑄道:“已无大碍。” 官话说完,便是一阵尴尬地沉默。古皓昀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这才开口道:“方才进门时,在门口正好撞见了沈三姑娘” 古璟瑄闻言立刻抬头,向福贵瞧了过去。 “碧瑶她又出去了” “回爷,是。”福贵答完,又立刻缩着脑袋退了回去。 古皓昀一看这情形,便知道福贵与他说的那些,多半不是吹嘘了。这小皇叔对这个沈三姑娘,确实上心得很。 “小皇叔,这沈三姑娘不是沉江了么如何又会出现在瑄王府若是没死,这沈仕昌获罪下狱,沈碧瑶乃是罪臣之女,也应该一同下狱才是。” 古璟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此事与你无关,不必多管。” 古皓昀被堵了个结实,只得沉住气,换了个方法劝道:“小皇叔,侄儿是过来人,这女人啊,不能太宠着了。宠过了头,就容易把她们的脾气宠上去,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被宠坏的女人素来不知天高地厚,说不定哪天,就能闯出大祸来。” “嗯,说得有理。”厅堂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古皓昀吓了一跳。 见沈碧瑶走了进来,更是张大了嘴巴,惊呆在那里。 ... 215.第二百一十五章:秦仙仙 沈碧瑶一走进厅堂内,就随意地坐了下来。 古璟瑄见她回来了,便问道:“怎么了” 沈碧瑶眉头紧锁地接过福贵奉上的茶,捧在手里暖手,一脸苦恼地道:“方才,我去了趟吕府,发现有些不对劲。” 古璟瑄神色一敛,问道:“出了何事” 沈碧瑶道:“事,倒没出什么事,只不过,总感觉怪怪的。我总觉得,那个姓温的跟那吕二小姐的事情,我二姐早就知道了。” 沈碧瑶这话说完,才惊觉抬头,瞪着古璟瑄警告道:“这事你可别让我妹妹知道啊。”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古皓昀在一旁看他们这一问一答的,看得目瞪口呆,这时回过神来,才站起身边,指着沈碧瑶喝道:“大胆本太子和小皇叔俱在,你竟然连礼都不见。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他这一声,吼得沈碧瑶愣了好一阵,等明白了他在气什么之后,沈碧瑶这才眨巴眨巴眼,呆呆地道了声歉:“不好意思,习惯了,没注意。” “你”古皓昀见她此时还不起身见礼,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指着她的手直抖个不停。 古璟瑄把杯子重重一放,喝道:“皓昀,坐下。” 古皓昀心中不忿,但小皇叔开了口,他只能重重一哼,皱着眉头,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沈碧瑶顿时尴尬地很,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就起身道:“我还是先回避吧,你们聊。” 说完,不等古璟瑄开口,就起身离开了。 沈碧瑶走后,古璟瑄的脸就立刻黑了下来,朝古皓昀一瞪,开始赶人:“没事便回吧。” 古皓昀心中有气,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小皇叔,您再这样下去,这沈三姑娘就要被您宠得无法无天了。连规矩都不懂,这哪里还像个大家小姐小皇叔,您可不能被她的相貌给迷惑了啊。” 古璟瑄直接起身:“福贵,送客。” 古皓昀出了瑄王府,转身就进了宫。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先告诉太后,而是直接去找了皇上。 皇上正在御花园与容妃散步,古皓昀由李英带着上前见了礼,皇上便命容妃先下去了。 回到御书房,皇上便问道:“去过瑄王府了” “回父皇,方才去过了。”古皓昀回道。 皇上轻笑一声,道:“这回又是何原因不来上朝” 古皓昀道:“小皇叔依旧是说身子不适,可是,儿臣在小皇叔府里见着了一个人。” “可是那沈三姑娘” 古皓昀一惊,愣道:“父皇都知道了” 皇上重重一哼,道:“你小皇叔这是乐不思蜀了。一个沈三姑娘就把他给迷成了这样的。” 古皓昀忙道:“父皇,恐怕不只是乐不思蜀。” 古皓昀把他在瑄王府里的所见所闻一说,皇上便愈加气愤了。 “朕真是不明白,这朝中大臣的女儿,温柔娴熟,冰雪聪明的应有尽有,为何他偏偏看中的是沈碧瑶这个沈碧瑶一无是处,只不过长得漂亮些,就能把他迷成了这样”皇上怒气直冲,恨铁不成钢。 古皓昀劝道:“父皇,儿臣认为,小皇叔从前素来不近女se,此次见了沈碧瑶,尝了女人的好,自然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不若选几个女子送入瑄王府,让上皇叔知道世上不只一个沈碧瑶,便不会被她给迷惑了。” “朕也是有此意。”皇上叹了口气道:“只是,寻常女子,你小皇叔定然看不上,朕还得给他好生选一个才是。” 太子殿下的到来,让沈碧瑶意识到,她住在瑄王府,确实不是很方便。况且,古璟瑄到底是个王爷,就算平日里在她面前没拿过王爷的架子,但身份摆在那里。总是这样用从前的方式与他相处,也确实不大好。 可是,若要真把古璟瑄当个王爷那们,和别人一样供着他,沈碧瑶也绝对做不到。于是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早点搬出去才是正经。 总呆在瑄王府里混吃混喝,也确实太厚脸皮了一点。再说了,她们现在可是三个半人在人家这里白吃白喝白伺候着呢。 接下来的日子,沈碧瑶便时常外出,有时候,古璟瑄一整天都见不着她的面。 而在古皓昀过府之后的第二天,古璟瑄便上朝去了。本以为皇上必定会就这事与他说道一番,却没想到,皇上对这事根本只字未提。 可没过几日,皇上却突然和太后一起召见他,说是年关将近,安平的亲生父母说安平与亲妹妹多年未见,怕失了亲近,想让小她两岁的妹妹秦仙仙到京城来过年。 秦仙仙来不来京城,古璟瑄原本一点也不在意。可是,皇上和太后都执意要让这个秦仙仙住到瑄王府里,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皇兄,请恕臣弟直言。臣弟府中并无女眷,秦姑娘住进我府中,于礼不合,也对秦姑娘名声有损。还请皇兄三思。” 皇上道:“可是秦仙仙毕竟是外戚,让她住在后宫之中,也多有不便。” “既然秦姑娘与安平郡主乃是亲生姐妹,不如让她住进安平郡主宫中。” 古璟瑄话音刚落,安平便忙道:“不可不可。前两年仙仙妹妹来宫中小住,就嚷嚷着宫里规矩太多,又不能出去到京城四处看看。这回她好容易再来京城,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还忍心将她拘在宫里” 皇上听了,便笑道:“璟瑄,你也听见了。当初若不是安平替了你,你或许早就死在哪个太妃手中了。安平与妹妹分离多年,就这么点小要求,你怎还如此推托这事就这么定了。传朕的话,秦仙仙进京之后,便暂住瑄王府。” 古璟瑄沉着一张脸出宫回到府中。换好了衣裳,便叫人去请沈碧瑶。却被告知,沈碧瑶早就出府去了。 午时将近,沈碧瑶才从外面回来。听说古璟瑄找她,就直接去了书房。 现在已经到了燃炭的时候,古璟瑄的书房里也烧了火盆,一进房内,便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沈碧瑶冻得有些发白的脸,进了房间之后,才渐渐恢复了红润。解下身上的狐毛披风,喝了杯热茶,这才问道:“找我什么事” 古璟瑄沉吟了一阵,方才开口道:“皇兄今日传我进宫,与我说秦仙仙要来。” “秦仙仙谁啊” “她是安平的妹妹。”古璟瑄解释道。 “安平”沈碧瑶想了想,问:“就是那个替你进宫当了十几年公主的那个安平郡主” “嗯。”古璟瑄点头。 “来就来呗,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碧瑶满不在乎地继续喝自己的茶。 古璟瑄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局促,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她皇兄的意思是,让她进京后,住到府里。” 这话一说出来,古璟瑄便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自打沈碧瑶住进府里开始,他就已经把沈碧瑶当成这王府的另一个主人了。所以皇上把秦仙仙安排住进来,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问沈碧瑶的意见。 沈碧瑶听了愣了愣,随后放下手中的杯子,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其实,我已经打算跟小四搬出去了,只是这几天有点忙,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你说” 古璟瑄一听这话就慌了,忙一把抓住沈碧瑶的手解释道:“碧瑶,你误会了,我并非要赶你走,而是,而是我只是想” “好了好了,这事你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跟我说明。”沈碧瑶打断了他语无伦次地话,道:“而且这是你们皇家的事,我本来就没什么资格掺和。再说了,我跟小四和四姨娘在你家白吃白喝这么久,早就该般出去了。” “不。”古璟瑄抓着沈碧瑶的手,握得更紧了:“碧瑶,你不必在意这些,我从未把你当成外人。我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沈碧瑶被他这突如其来且感情真挚的表白给吓到了,也萌到了。 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能把头往旁边扭。心道:就是因为你经常把心意神马的挂嘴边,我才更不好意思 “我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你有必要这个样子吗” “碧瑶,是不是住得哪里不习惯还是清儿她们伺候得不好” “不是不是不是。你可千万别乱怪罪人啊,清儿她们都很好,一点错处都没有。”沈碧瑶生怕他把错乱扣在下人头上,连忙解释。 “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走四姑娘现在身子不便,你又正被暗卫追杀,留在王府,有人伺候岂不更好”古璟瑄极不情愿让沈碧瑶搬出王府。这几日,沈碧瑶住在王府里,时常能见到她,古璟瑄好不容易觉得这偌大的王府有了几分家的感觉,可现在,她却说她要离开了。 沈碧瑶面露难色,道:“就是住在你这儿才觉得不方便。我跟小四现在是寄人篱下,本来就不怎么自在了,再说,我们那一大摊子事要解决,一直借住在你这儿也不是个事儿。而且,我外头的房子这几天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随时都能住进去。至于暗卫,这几天我出去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踪迹,估计是撤了。” ... 216.第二百一十六章:诗会 “可,四姑娘现在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怕她操劳之下,若有个万一” “四姨娘会照顾她的。 ”沈碧瑶道:“四姨娘毕竟是做过娘的人,有她照顾,不会有什么事的。” 古璟瑄握着她的手,好长时间没说话。沈碧瑶抽了几回,都没把手给抽出来。 “喂,你用不着这样吧。我不过是般到自己的屋子去住,怎么弄得我好像欺负你似的。”沈碧瑶的感觉别提有多怪异了。明明没做错事,现在却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碧瑶,你当真不能留下来” 那三分恳求三分挽留的目光,看得沈碧瑶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几经挣扎,最后沈碧瑶还是保存了自己的理智,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就住在冒儿胡同,门前有棵李子树的那家就是。有空你可以去我家串门,如果没空就” “有空。”沈碧瑶还没说完,古璟瑄就连忙答了。答完之后,又觉得不自在,便尴尬道:“你当真不是在生我气” “不是,怎么会”沈碧瑶失笑道:“我没事生你气干嘛。这些日子,我还要多谢你照顾我们姐妹呢。” 古璟瑄看着她道:“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沈碧瑶顿时又觉得尴尬了起来。 “呃,那个,我后天搬出去吧。明天我要带小四去参加一个诗会,所以没空。” “多住几日无妨。” 这两句说完,两人便再无话可说。干坐了一会儿,沈碧瑶便起身告辞了。 古璟瑄知道这次沈碧瑶是执意要搬出去,留她不住,内心无奈又烦躁不安,不禁皱起了眉头。 进来传膳的福贵,一踏进书房便感觉全身一紧,抬眼偷悄了一眼,果然见王爷正皱着眉头,便知道王爷心情定是又不痛快了。 “爷,午膳备好了。” “嗯。”古璟瑄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就起了身。 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道:“福贵,京城帽儿胡同,你可知在何处” “这奴才不曾去过,所以不知” 古璟瑄没再问,直接去了后堂用饭。 饭桌上,古璟瑄时不时地给沈碧瑶夹菜,直到沈碧瑶说吃不下了,他才住筷。沈莲瑶坐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等吃完了饭,回到了房里,才开口拉着沈碧瑶问道:“姐姐,你与瑄王怎么了” “没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问”沈碧瑶觉得莫名其妙。 沈莲瑶道:“还没什么,我这个旁人都看出来了,瑄王他今日心情不好。是不是姐姐又做了什么惹瑄王生气的事了” “怎么又赖我头上”沈碧瑶觉得特冤枉:“为什么他一不开心就怨我难道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哄他开心拜托,他又不是我儿子。”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沈莲瑶苦口婆心地道:“咱们现在寄住在瑄王府里,本就是欠了瑄王一个大人情,姐姐怎么还能总惹瑄王生气呢” “哎呀,我的好妹妹啊你到底是我妹妹还是他妹妹啊什么事都为着他,什么事都怨我。”沈碧瑶简直委屈得要死。 寻常真出了事,小四怨她也就算了。毕竟古璟瑄他是个皇二代,又是亲王,小四害怕也是正常。可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就只是yy都能说她一大通。沈碧瑶简直憋屈死了。 这人跟人比,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没有就好。”沈莲瑶叹了声道:“咱们借住在瑄王府里,本就是瑄王开恩了,若还惹瑄王生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要住也就这两天了。”沈碧瑶道:“外头的屋子我这些天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后天咱们就搬出去,住自己的房子。” 沈莲瑶惊得瞪大了眼:“自己的房子姐姐你在京城买了房子了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啊” “借的。”沈碧瑶扯着嘴角笑了笑道:“还记得东方笑吗房子是他买的,钱算我借他的,以后慢慢还。” 沈莲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突然就有了房子,她还真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姐姐,你那个朋友怎对你如此大方这京城的房子可不便宜啊。” “他不差钱。不过真的很贵吗有多贵啊”总不会比天朝魔都的房价还高吧 沈莲瑶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碧瑶心里呵呵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她得卖东方笑多少药才能还得清啊不然,以后给他免费供应好了。 “总之,还钱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的。你待会儿跟四姨娘说一声,找时间收拾收拾,后天一早我们就搬出去。” “嗯。”沈莲瑶点了点头。 虽然买房的钱是借来的,但总比寄住要好。虽然住在瑄王府时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可沈莲瑶却一直觉得,这日子过得不真实,简直像是在梦里一般。如今听说能搬出去了,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 “还有,明天,我打听到悦宾酒楼有一个诗会,听说,那个姓温的也会去。” 沈碧瑶话音刚落,沈莲瑶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激动地拉着她的袖子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 沈碧瑶点点头,道:“我今早已经在悦宾酒楼的二楼订了一个雅间,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他。” 沈莲瑶一听可以见到心上人,不禁脸色绯红,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来。 沈碧瑶见状,便一脸正色地提醒道:“小四,我可要跟你事先说好了。这回,咱只能在二楼偷偷地看他一眼,不能让他发现了。” 沈莲瑶连连点头保证,道:“嗯,只要能见他一面,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便已足够了。其它的事,我想等他考中了再与他说。” 说着,沈莲瑶的手抚上了小腹,笑得满眼温柔。 沈碧瑶敛下了眼中的忧色,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声。 第二日,沈碧瑶吃过早饭,便裹着披风,蒙着面纱,带着裹得同样严严实实的沈莲瑶出了门。 出门前,四姨娘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几日下刚下了雪,怕地上结冰,一定要让她俩搀扶着,慢着点走。 沈碧瑶再三保证之后,总算顺利地带着沈莲瑶出了王府,去了悦宾楼。 这日诗会是早就商量好的,所以悦宾楼的一楼厅堂都被京城才子们合着包了去。还好沈碧瑶提前订好了二楼。 此时一楼已经陆续来了些才子,正喝着茶在那随意地说着话,细耳一听,无非就是讨论些诗词之类的。 沈碧瑶打眼瞧了,没见着温启,便扶着莲瑶去了柜台。 柜台的伙计盯着沈碧瑶仔细看了看,只见她又蒙着面纱又系着披风戴着风帽,实在看不出来是谁,便问道:“今日一楼有诗会,给包出去了,二位姑娘可有事先预定二楼的雅间” 沈碧瑶道:“有。” 伙计又忙问道:“敢问姑娘留是名字是” 那些在一楼闲聊的书生们,早就注意到了沈碧瑶两人,只是不好太过失礼,所以才没一直盯着瞧。这会儿听到伙计问姓名,便悄悄竖起了耳朵来听。 沈碧瑶轻轻吐出三个字:“唐无心。” 伙计翻了翻手中的册子,指着一处道:“有了,唐姑娘。二位,请随我来。” 上了楼,进了雅间,沈莲瑶摘了面纱,除了披风,这才问道:“唐无心又是谁” “是我啊。”沈碧瑶朝自己一指,道:“江湖小号之一,方便在外行事。” “江湖小号”沈莲瑶又听不明白了。 “就是化名。”沈碧瑶解释道。 “可为何要叫无心无心无情,听着就觉得不好受。”沈莲瑶微微皱了下眉。 “随便想的一个名字而已,没你想的那么有深意。”沈碧瑶轻笑了一声道。 其实,唐无心这名字,沈碧瑶是随着师傅的名字想出来的。无名,无心,无名无姓。呵呵,多有槽点啊。想小号这种事,对沈碧瑶来说,就跟想游戏角色名一样,纯粹是图个好玩罢了。 才坐进去没多久,茶水和点心才刚刚上来,温启便来了。 沈莲瑶瞧见他眼睛就直了,眨也不眨从窗户盯着他看。 沈碧瑶选的这个雅间是看好了的,从屋内看楼下能看到大半,可从楼下看楼上,却被围墙挡着,看不到她们坐的地方。 那温启应是在这群所青年才俊中算是有些能耐的,他一来,大部分人便都起身与他打招呼。温启也笑着回了,坐下来与大家一起说话。 沈碧瑶也探过头去看了一眼,竖起耳朵来听他们说话。 “温兄,今日看你红光满面,气宇轩昂,看来今日诗会这魁首,是志在必得了。”一人笑道。 温启谦逊地笑道:“哪里哪里,林兄过誉了,只能说尽力而为罢了。” 另一人道:“温兄有佳人相伴,红袖添香,才情定然日进千里,哪里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话间刚医学,又一人立刻接道:“黄兄不说我还没注意,温兄这腰间的梅花香囊是新得来的吧又是哪位姑娘送的啊” ... 217.第二百一十七章:出府 一听到“梅花香囊”这四个字,脸色就变了,忙站起身来仔细瞧了去,果然见温启腰间悬了一个鹅黄色的梅花香囊。 沈碧瑶生怕她被楼下的人看见,忙扯着她坐下,道:“小四,当心着点,小心被楼下的人瞧见。” 小四心中慌乱,拧着帕子焦急地道:“姐姐,他怎么会有梅花香囊呢难道是别的姑娘送的” 沈碧瑶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先看着吧。” 沈家的人都知道,沈家五个姑娘里,沈心瑶最喜欢梅花,而且喜欢得很高调,总说梅花傲骨,清霜高洁。平日里用的帕子,挂的香囊也都是绣的梅花。虽然不知道她是作秀还是真喜欢,反正自打大家都知道她喜欢梅花之后,沈家其他四个姐妹,就都不再用带梅花的东西了。 沈莲瑶自然也不会绣梅花的香囊送给温启,所以这个梅花香囊,定是别人送的。 楼下的闲聊还在继续,不多时,人来齐了,楼下便开始起题作诗。 原本沈莲瑶是最爱这些诗词歌赋的,可这会儿却全然没心思去听,只满脑子都想头那个香囊的事。 沈碧瑶喝着茶,注意着沈莲瑶的神色,时不时地往楼下瞧一眼。 温启会戴着这个香囊,是她早就料到的,所以才会特意带沈莲瑶出来。吕二姑娘昨日将这新绣好的香囊送给温启是,她就在温启屋内的房梁上看着,还听见吕二小姐撒娇地说,一定要他日日带在身上。 今日带沈莲瑶出来,也是早就算计好的。目的,便是给沈莲瑶提个醒,让她知道,温启那个混蛋并非一个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如今目的虽然已经过到了,沈莲瑶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她却半分开心也无。 无论在哪个时代,失恋都是一件伤心彻骨的事情。更何况,沈莲瑶现在还有了那个渣男的孩子。即便是想从失恋中走出来,也要难得多。 诗会一个上午便结束了,午时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自是不可能给他们办诗会,是以在午时之前,大家便都散了。 沈碧瑶放下茶杯起身道:“小四,回去吧。” 沈莲瑶木然地起身,跟在沈碧瑶身后系了披风,戴好面纱,随她走了出去。 沈碧瑶在柜台结了银子,就寻了条小路,搀着沈莲瑶慢慢地回了瑄王府。此时街上行人已渐从,她们俩的身份,不宜在人前露面。 从偏门进了府里,沈碧瑶先将莲瑶送回了房里,把今日见着的的事情与四姨娘一说。四姨娘听了,就连忙跑进房去安慰去了。 不一会儿,便听到屋里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沈碧瑶知道这时候莲瑶心里肯定害怕得很,再加上怀孕的人本来就容易压力大,这时候能发泄一下反而是好事。 默默地叹了声,便离开了莲瑶的小院。 第二天一早,沈碧瑶便收拾好东西去向古璟瑄辞行。 古璟瑄虽然不情愿让她离开,可也知此时留她不住,只得起身道:“我送你。” 马车早已备好,命人把准备好的东西全都带上了马车,之后古璟瑄自己也坐了进去。马车一路行到城西门附近的帽儿胡同。带着大家进到屋子里之后,沈碧瑶才颇为尴尬地对古璟瑄道:“屋子才收拾好,还需要整理一下,不方便招待。” 房子并不大,两进院子,不过也就四间房,一个小厅堂。可是沈碧瑶却觉得已经足够了。 古璟瑄招了下手,福贵就立刻带着跟来的下人们忙活开来了。瑄王府的人个个训练有素,不一会儿,小小的屋子便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带来的被褥家具衣裳首饰也都一应在屋子里放好了。 “你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沈碧瑶看着不停搬进屋子里的这些东西,拦也没处拦,只能瞪着眼睛看着。 “想着你可能用得上,便置办了一些。”古璟瑄说完,又道:“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去王府找我,自不会有人拦你。” “哦好。”沈碧瑶随口应了一声。 倒是沈莲瑶听了这话,忙上前来行礼道谢:“莲瑶代姐姐谢过瑄王。”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无需多礼。”又对拿出金牌递到了沈碧瑶手里,道:“这个你且收好。若今后有人找你麻烦,亮牌子便是。” 沈碧瑶一瞧,发现这牌子就是古璟瑄上回给大姐的那块,忙一把塞了回去,道:“不用不用,这个我用不上。” 古璟瑄硬把金牌扣在了她手里,之以道:“即便用不上,也收着。你就算自己用不着,可四姑娘母女尚是带罪之身。你们现在不在王府住着,拿着这个,也可保你们姐妹安全。” 沈碧瑶只得收了起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之后,古璟瑄便依依不舍地还着人离开了。沈碧瑶带着莲瑶去了给她安排的房间里,边走边道:“这屋子本就是安排给你与四姨娘藏身的,原想着让东方把你们从沈府带出来,藏在这里。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最后,还是住到了这里。” 沈莲瑶边走边四下里瞧着,道:“这屋子虽然小,却是样样俱全,咱们三人住着,反倒觉得温馨。” 沈碧瑶笑道:“你喜欢就好。” 古璟瑄知道沈碧瑶怕冷,命人带了好些炭来,都是上好的银骨炭。沈碧瑶一进屋里,便去厨房点着了一些,支了个炭盆放到房里来。 “小四,以后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没人伺候,一切都要靠自己。或许,一开始会觉得有些辛苦,可是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四姨娘方才帮着烧炭,这会正好净了手进来,听了这话,便笑道:“三姑娘说的哪里话现在我们母女俩能有个地方安身便已是知足了。再说了,四姑娘也就罢了,我锦容可从来不是什么精贵的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洗衣做饭还是做得来的。” 沈碧瑶笑道:“四姨娘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我时常会有事出去,不可能整日在家,家里还要劳四姨娘费心照顾。” 四姨娘道:“我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虽然没掌过家,可多少也知道些。家里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好了。”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递了过来,道:“三姑娘,方才福贵公公离开时,给了我这个,说是王爷吩咐的。” “古璟瑄吩咐的给我看看。”沈碧瑶接过钱子一打开,见是一袋金锭子,当下便语塞了。 沈莲瑶一见,也愣住了,良久才叹了声,道:“姐姐,瑄王是个好人,待你这般呵护备至,当真叫人羡慕。” 沈碧瑶将袋子一拢,塞回了四姨娘手里,道:“既然以后是四姨娘掌家,这钱自然是四姨娘管。多给小四买些好的补补。” 又转头对沈莲瑶道:“他对我好,我对你好,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好羡慕的” 沈莲瑶瞪了她一眼,失笑道:“姐姐又在说胡话。” 四姨娘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三姑娘,这也太多了。还是我收着吧,只给我留些家用就好了。” 沈碧瑶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你都收好吧,我时常不在家,你自己看着花。而且,我们三个以后都要住在一起,自然是我负责赚养家,这管家的事啊,还是四姨娘负责比较好。” 沈莲瑶拉着沈碧瑶的手急道:“姐姐,瑄王既然给了这么多金子,你怎么还要出去赚钱养家呢这些钱够花了,别再出去了。一个姑娘家,在外头要怎么赚银子啊万一被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沈碧瑶拍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寻常姑娘赚不到银子,可不代表我赚不到呀。再说了,等小外甥出世了,咱们还得给他备读书的钱,娶媳妇的钱,哪能靠着这么点钱过一辈子啊要未雨绸缪。” 四姨娘听了这话,不禁笑了出来:“这才三个多月的身子,离出生还早着呢。而且现在连是男是女也看不出来,你这个做姨娘的就想着给他娶媳妇了。” 一说到孩子,沈莲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暖意,可想到孩子的爹,神情又黯然了。 沈碧瑶一见,便揽着她的肩膀,劝道:“小四,你也别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女人没了男人一样可以活,可是跟了个不好的男人,却不一定能活。这事,四姨娘比谁都清楚,咱们都是庶女,都知道庶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如果你真心为孩子好,就得为孩子的未来考虑清楚。” 四姨娘也道:“莲瑶,三姑娘说得是。娘当跟着你爹那是没得选择。我是奴,主子要我生我便能生,要我死便得死。可你现在还有得选。现在沈家完了,咱还有三姑娘可以靠着,若是你真跟了那个姓温的书生,万一他以后对你不好,你连个撑腰的男人都没有哇。你可得想清楚了。” “可是,可是我们一群女人,要怎么办呢到时候把孩子生下来了,没有爹,要怎么养活他”沈莲瑶说着又开始落泪,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 218.第二百一十八章:求情 沈碧瑶掏出帕子给她擦着眼泪,道:“没有爹,可他有姨娘啊。 他姨娘可比他爹有本事多了。他爹现在还寄人篱下,吃女人软饭呢,他姨娘可以给他和他娘买房子住。” 沈莲瑶一下子破涕为笑,道:“姐姐又拿我寻开心。” “我可说的是大实话。”沈碧瑶苦口婆心道:“小四,姐姐知道,你心里还念着那个姓温的。可是,姐姐要告诉你,念过书的,不一定都知道礼义廉耻,不一定都是正人君子。你看咱爹,当年可是金科状元,可最后了,当了半辈子官,除了中饱私囊就是卖女儿。” 又抬手指向四姨娘:“你想想四姨娘,想想我娘,再想想大姨娘二姨娘,想想她们都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想想咱们这十多年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忍心让你肚里的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吗姓温的就算再有才华又如何在他心里,你不是第一位的,若你跟了他,以后便是跟姨娘们一样的下场。你肚里的孩子也会跟咱们姐妹一个下场。” 沈莲瑶心头一紧,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自己的娘亲,看着她满面愁容,曾经那般风华绝代的人,四十不到,眼角便已有了细细的皱纹,卑躬屈膝已成了习惯,在沈府多年被打压的生活,已经让她再挺不直腰来了。 擦了把眼泪,沈莲瑶愤愤地道:“我不想这样,更不想让我的孩子人踩在脚下。” “这就对了。”沈碧瑶道:“若那个姓温的是个好的,会待你好,待孩子好,你跟着他就算吃苦我也认了。可他明显就是第二个沈仕昌,这样的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跟了他。莲瑶,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可是,这个孩子”沈莲瑶抚上肚子,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碧瑶道:“你们又没成亲,这个孩子是谁的,还不是你说了算。姓温的若是想靠着女人一步登天,那他巴不得没有这个孩子。你只要藏好了不说,到时候这个孩子一出生,便跟姓温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万一他真敢来要人,老娘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这怎么行呢不让孩子认爹,那可是大逆不道啊。”沈莲瑶听得沈碧瑶这番话,惊得花容失色。 没想到,在人前一向怯懦的四姨娘此刻却站出来道:“莲瑶,我倒觉得,三姑娘这话说得没错。这孩子就算让他认了爹,也不见得会过上好日子,倒是咱们自己养着,虽然可能会被人说闲话,可是转过头来一想,咱们以后若离了京城,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便没人知道这孩子的身世,到时候咱们改名换姓,好好养育他,定能把他养育成人。” “对对对,四姨娘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那个姓温的不也是从小死了爹吗只可惜她娘不会教,教成了一个见利忘义的人渣。不过你放心,有我这个姨娘在,一定把他教成个堂堂男子汉。” 沈碧瑶拍着胸脯打保证,说得信誓旦旦。 沈莲瑶看看沈碧瑶,又看了看自己的娘亲,想着自己现在能坐在屋子里烤着炭火,全是靠了这个姐姐,便一咬牙,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听姐姐的,为了这个孩子,我不会告诉温启的。” 沈碧瑶和四姨娘听了这话,都松了一口气。 沈碧瑶道:“小四,这就对了。女人虽然在这个世上活着不容易,可并不代表没了男人,我们就活不下去了。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姐姐。”沈莲瑶握着她的手,冲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又说了一会子话,沈碧瑶便与四姨娘去了厨房做饭。沈莲瑶坐在房里,透着窗户看着沈碧瑶在院里的井边打水,看着娘亲在厨房门口择菜,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温馨。 想着自己在沈府十六年,虽然锦衣玉食,可日日提心吊胆,卑躬屈膝。她从小到大,听到的话,都是那些攀比富贵的大家小姐的生活,总觉得若没了下人伺候,定然是过不下去的。从未想过,普通人家的日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场景,她却忽然觉得,或许普通人的日子,并不如她们从前想像的那样难捱,甚至可能比在沈府里过得还要轻松自在。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让自己的孩子,过着普通人一样的日子。可以堂堂正正地听他叫自己一声娘亲,可以教他琴棋书画,可以让他不用跟自己兄弟姐妹勾心斗角。 姐姐说得没错,没有男人又如何姐姐不也让她和娘亲有吃有住,吃饱穿暖了么而她以后,也定能让自己的孩子,过上这样的日子。 有了信念的女人,便很容易坚强起来。沈莲瑶的信念,便是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她不知道没有爹的孩子会不会过得好,但是她却知道,庶出的孩子,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的。 之前她还在想,或许温启的那个香囊,只是哪个爱慕他的姑娘送的,他是推脱不掉,这才接了。可是这个想法实在经不起推敲。她又不笨,怎会不知道,若实在是不得已得的,他又怎会在诗会这样的场合,这样张扬地戴出来 莲瑶再如何也是当过小姐的,一见那个香囊,便能看出来那香囊定是花了心思做的。从布料到绣线再到花样,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若不是有身份的女子,又如何能做得出这样精致的香囊来 吃过午饭,沈碧瑶便又出门了。沈莲瑶与四姨娘在屋子里做着小衣裳说着话。 沈莲瑶绣完一种花样,要换绣线,翻篓子的时候,正巧翻到了上回沈碧瑶画了绣样的那块绣布。 “哎呀,上回拉着姐姐绣花,结果她这还没绣呢。” 四姨娘也凑过头来瞧了一眼,笑道:“绣样画得不错,配好了颜色,绣出来一定好看。待会三姑娘回来了,让她绣完了做成香囊送给瑄王爷吧。” 沈莲瑶也打趣道:“是该送,得了瑄王这么多照顾,姐姐当然得表示表示。等她回来我就催着她绣去。” 而另一头,沈碧瑶从家里出来之后,则是去找了沈凤瑶,告知她已经搬家的事情。 “这么说,你和莲瑶还有四姨娘,都住在城西的帽儿胡同里” “是啊。”沈碧瑶道:“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那儿找我们。” “原来你们都没事,那就好”沈凤瑶欲语又歇,思量几番,才咬牙开口问道:“碧瑶,你与瑄王,到底” 沈碧瑶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到底什么” 沈凤瑶认真地看着她,试探着问:“大姐是想问,你与瑄王,到底是何关系” “就,就朋友嘛”沈碧瑶开始看天看地看手。 沈凤瑶语重心长地拉起了沈碧瑶地手,一脸郑重地对她道:“碧瑶,大姐求你件事,你你去求求瑄王吧,帮咱爹求个情。” 沈碧瑶一把把手抽了回来,头一扭,一脸不甘愿地道:“我凭什么替他求情啊从他要将我沉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爹了。我命早还他了,现在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莲瑶呢莲瑶总还是他的女儿啊。”沈凤瑶急切地拉着她,恳求道:“好妹妹,姐姐知道从前对不起你,可是莲瑶却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她可一直都是最护着你的那个。如今天寒地冻的,又年关将近,地牢里又阴又冷,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沈碧瑶依旧不忿,道:“沈仕昌他那是自找的。如果他不是贪污那些钱,怎么可能被查到头上去。” 沈凤瑶道:“三妹妹,咱明人不说暗话。工部那么多人,为何瑄王就抓咱爹一个又为何独独保了莲瑶与四姨娘大姐知道你恨爹,也知道不配求你,可是,我娘亲是无辜的啊,还有二姨娘,还有府里的其他人。你真的忍心让这么多人都为你而死吗” “我我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沈碧瑶怒道:“人不是我让抓的,钱也不是我让贪的,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把事都算我头上” “可瑄王是为了你才迁怒沈家啊。”沈凤瑶见劝不动,便起身跪到沈碧瑶的面前,一边落泪一边哀求:“碧瑶,就当是大姐求你了。” 沈碧瑶惊跳起来,上前就要去把沈凤瑶扶起来。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起来再说。” 沈凤瑶死活不起。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碧瑶,瑄王性情孤僻,连皇上的话都敢不听,可他却偏偏对你倾心。你若去求他,定能保沈府平安。姐姐在这里求你了。” 沈碧瑶又气又急,索性蹲了下来。 “姐啊,你怎么心就这么软呢他沈仕昌哪一点值得你为他这样” 沈凤瑶一边抹泪一边道:“他毕竟是咱们爹啊,自古做女儿的,哪有记恨爹的道理呢” “他哪里像个爹了从小到大,他可曾多看过咱们四姐妹一眼说不定从咱们出生起,他就已经在算计着怎么把咱们姐妹卖个好价钱了。” ... 219.第二百二十章:秦仙仙来京 窝在房间是绣花了两天花,总算是把香囊给做出来了。虽然成品差强人意,但好歹也是亲手做完了。 沈碧瑶捏着香囊横看竖看,想找出那么一两点优点来自我欺骗一下,可是看来看却,最后却连自己都觉得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要是别人送自己一个绣成这样的香囊,自己不特么背地里笑死才怪呢。 但如果要重绣的话,她又没那个耐心。 最后,只能沉重地叹了口气:“还是加工一下吧。” 做好了香囊,也加工好了,可是沈碧瑶迟迟没有鼓起勇气去送,总是今天去趟烟水楼,明天去个吕府,就这么一天一天拖着。 不知不觉,转眼就到了葭月末。这日,沈碧瑶难得起了个早,想去吕府盯前,确认一下这几天查到的事情,却发现京城里闹哄哄的,比平常热闹很多。仔细一看,发现大家竟然都往南城门那边去。 迟疑了一下,沈碧瑶决定还是先弄清楚情况,于是,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悄然往南城门去了。 刚走到城门口,跃上房顶看去,便立刻明白这里为什么这么热闹了。 这一大早的,京城第一美男,赫赫有名的瑄王,一身白锦银纹的华服,披着雪白的狐领披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侍卫在城门口站队凹造型,不引人围观才怪呢。 沈碧瑶在瑄王府住了那么些天,鲜少见他穿得这么正式。今天莫成是有什么事不成心下纳闷,便索性将去吕府的事暂且搁下,先留下来看情况。 寻了几个隐蔽的角落,摸得离城门更近了些,察觉到还有人隐蔽在周围,转头看去,就见着了老熟人。 暗十七正向往常一样,隐蔽在王爷周围,随时注意到周遭的情况。突然一道视线袭来,让他心头一紧。暗中警惕地转头看去,却忽然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一个隐蔽角落里,沈碧瑶正探着脑袋冲他笑。暗十七顿时就懵了。 今日瑄王奉命来城门口迎接秦姑娘,特意没让人告诉沈三姑娘,现在沈三姑娘躲在这里看着,到底是何意这要不要告诉王爷呢 正犹豫着,突然感觉旁边一阵轻风掠过,沈碧瑶跑到他身边来了。 “喂,你叫暗十七对吧”沈碧瑶笑嘻嘻地问。 “是。”暗十七别开眼睛,装作一脸认真的样子盯着古璟瑄的方位,努力不让沈碧瑶看出他的窘迫来。 沈碧瑶也朝城门口看了一眼,问道:“你们王爷这是在做什么呢一大早在这里耍帅吹冷风,闲得淡疼啊” “皇命。”暗十七只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再不多言。 皇命沈碧瑶摸着下巴,把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事都捋了一遍,然后转过头问:“难道是秦仙仙今天要来” 暗十七额头上“刷”的一下拉下一排黑线,抿紧了嘴巴,铁了心装哑。 沈碧瑶盯着他看了一阵,看他表情僵硬,不作声,便点点头说:“那八成是了。” 顿时,暗十七脸上又黑了几分。心中默念道:这可是沈三姑娘自己猜出来的,他可什么也没说 沈碧瑶又盯着城门看了看,自言自语地道:“安平郡主这个妹妹架子挺大的啊,皇上竟然这么重视。这排场,啧啧” 暗十七默默地不再开口,什么都装作没听见。 估计秦仙仙要来的事,京城里已经传来了,南城门口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周遭嘈杂得很。沈碧瑶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抽着冷子盯着瞧。等了好一阵,等得腿都快蹲麻了,还没见着人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等下去时,一抬眼,便看到远远得一个黑影正向这边过来。仔细一看,是辆马车。 “呦,可算是来了。”沈碧瑶出了口气。外面这么冷,再等下去,她就要抗不住了。 暗十七听了也立刻抬眼望去,果然见目极之处,一辆马车正缓缓行来。 不一会儿,马车行得近了,骑在马上的古璟瑄也看到了缓缓驶近的马车,眉间的那一抹不耐,总算是放平了一些。 不多时,马车已到了城门前,停在城门口。车夫从车架上下来,从马车后面拿了个矮凳放在车门口,这才敲了敲车门,道:“小姐,到京城了。” “好,我这就下车。”车内传来一声如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少女声。沈碧瑶挑了下眉,探长了脖子去看。 听声意,貌似还不错嘛,不知道脸长得好不好 车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一位老嬷子,直接从车上迈了下来,然后伸长了手,从车内接出了一只青葱白玉般的小手来。 随着车帘撩开,一身白衣,戴着雪白面纱的姑娘从车里走了出来,踏着小凳,娉娉婷婷地下了马车。 这一身的洁白,穿在她身上,仿若与今日天上的小雪一般,是个从天上落下来的人儿。黑发如墨,肤白胜雪,一双美目顾盼生姿,看得围观的人们,连呼吸都几乎要忘记了。 沈碧瑶也瞪大了眼睛使劲瞧着,心道:乖乖,真是不见不知道,竟然真的有长得这么仙的人,简直像是自带背景bg的。果然对得起她这个名字啊。 秦仙仙在奶妈的搀扶下,踏着小碎步地走到古璟瑄的身前,柔身拜下,用三分娇羞三分腼腆的语气道了声:“仙仙见过瑄王。” 这时,原本盯着秦仙仙直看的沈碧瑶,不自觉朝端坐在马上的古璟瑄一扫。只这一瞬,古璟瑄便察觉到了,一回头,正好的沈碧瑶目光对上,当下就变了脸色。 她怎会在还躲在那种地方偷看 心中思绪乱翻,忐忑不安,一时间愣了神。 秦仙仙拜下许久,本是以为瑄王定不会受她大礼,定是拜到一半便叫起了,不曾想,瑄王非但受了她的全礼,还一直不叫起。秦仙仙心中不禁也开始疑惑起来。 来时听说皇上让她住进瑄王府,她心中便一阵窃喜。毕竟瑄王声名远播,又是京城第一美男,更深得皇上太后的厚爱。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住到瑄王府中,这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随后,又接到太后与安平郡主的密信,更确定了她心中的猜想。是以,这一次来京,她是满怀了期望,就是今日,也是费尽了心思打扮。原想着给瑄王留个好印象,这事便成了一半,不曾想,瑄王竟是这般态度。 外头风大,秦仙仙为了漂亮,下车时连披风都没披,半蹲了在马前僵了一阵,整个人就开始瑟瑟发抖了。 瑄王一直没朝她正眼看一眼,不是低头皱眉,就是不停地朝身后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旁边站着伺候的福贵看着有些不忍,上前一步悄悄地说了一声:“爷,该叫起了。” 古璟瑄这才回过神来,叫了声“起”。随后,又立刻打马转身,道:“回府。” 秦仙仙被这样孤零零地扔在了原地,由奶妈扶着回了马车里,跟在瑄王身后,缓缓地了城。 沈碧瑶在城门内看得莫名其妙的。这古璟瑄既然听了皇上的话,乖乖地来接了人,犯得着这样甩人脸子吗还是他原本性格就是这么恶劣 沈碧瑶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在记忆里找到他这种性格恶劣的例子来,或者说,古璟瑄从前对她,还算是挺客气的。 瞥了一眼旁边准备换地方的暗十七,沈碧瑶跟上去问道:“喂,你们主子刚才是不是在给那美女下马威啊怎么看都有点像啊。” 暗十七扭着头,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回话。 沈碧瑶又问:“是不是你家主子在门口待了太久,心里不痛快,还是心里记恨人家美女抢了他风头啊让人家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跪那么久,多打脸呐。” 暗十七继续扭,扭得拿后脑勺对着她,就是不说话。 见他不说话,沈碧瑶又朝古璟瑄那儿瞥了一眼,发现他正扭头向这边看来。便好心提示道:“喂,十七号,你主子在看你。” 果然,暗十七头扭回来了,见瑄王果然在看这边,心下一沉,已经开始默默盘算着回去后的说辞了。 看完了热闹,吐槽又没人接话,沈碧瑶便打算去做自己的事了。冲暗十七打了个招呼,就转道离开。 下一刻,就瞧见瑄王虎着脸朝自己打了个手势,心头一紧,身形一闪,就立刻朝着沈碧瑶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可是将功补过的机会,万不可有纰漏。虽然,一切都是沈三姑娘自己猜出来的,他这个罪来得有些冤枉,但,谁叫他解释不清呢所以只好自认倒霉了。 运足了轻功,几个起落追到了沈碧瑶,拦下了人,暗十七便道:“三姑娘,请随我回去一趟,王爷想要见您。” “见我有客到,他现在不是应该正忙着吗”沈碧瑶一脸疑惑地问。 这会儿,古璟瑄那马还没踱到家吧。 “这您还是见了王爷之后自己问吧。”暗十七决定什么也不说,说多错多,他现在已经解释不清了。 沈碧瑶想了想说:“那好吧。正好,我也有点事要找他。” 伸手探了探怀里的香囊,下定了决心。择日不如撞日,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就今天好了,说完了也好跟大姐交差。 ... 220.第二百二十一章:求情 自打沈碧瑶离开后,古璟瑄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在担心什么,只想赶快见到碧瑶,与她好好解释一番。 一路估摸着时间,好容易回到了王府,一下马便甩了缰绳,对凑上来接的福贵道了声:“好好安顿秦姑娘。”便匆匆地去了书房。 秦仙仙人还没从马车上下来,便见瑄王头也不回地走了。原本就不安的心,此时更是十分担忧。 踏着小蹬从马车上下来,迈着莲步走道福贵身边,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吧仙仙有礼了。” 说罢,便盈盈一礼。 福贵受宠若惊,连忙避开,摆手道:“姑娘说笑了,小的就是一奴才,哪是什么侍卫啊承蒙王爷不嫌隙,这才能跟在爷身边伺候着。” 秦仙仙低头一笑,不胜娇羞,看得福贵眼都直了。只听她又问:“恕仙仙斗胆,这一路上,王爷都仙仙心中实在惶恐,不知可是哪里得罪了王爷” 福贵忙赔笑道:“哎呦,姑娘这可是误会了。咱们王爷现在管着储秀宫修葺的事呢,明年开春宫里就要准备大选,眼看就要过年了,王爷这会儿忙着呢。这不,一回府就去书房了。若是怠慢了姑娘,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秦仙仙笑着摇了摇头,道:“王爷劳心公务,乃是天下百姓之福。仙仙只是担心哪里惹了王爷不喜,这才想多了。方才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公公莫怪。” 说着,向身边的奶妈使了个眼色。奶妈立刻拢着袖子上前握住了福贵的手,借着袖子的遮挡塞了一大锭银子到福贵手里,脸上笑道:“我们家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往后住到王府里,还望公公多多照料。” 福贵脸上僵了僵,大庭广从之下,也不便推脱,再加上那奶妈收手收得快,这银子放在他手里,不收也得收了。便拢进了袖子里,不让人看见,低头引了路,道:“一路舟车劳顿,姑娘定是乏了。府里已为姑娘收拾好了院子,奴才领姑娘去休息吧。” 秦仙仙见福贵收了银子,与奶妈相视一笑,便跟着福贵一起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各处早已安排打扫干净,就等着秦仙仙人进来住了。下人管家也早就安排好了,一进院子,头一件事,便是领着丫头小厮们认人。 下人们都在丫鬟和小厮总管的带领下,在院子里站成了排,秦仙仙一来,先行礼了礼,然后才一个个将丫鬟们的名字,职位一一介绍了。 秦仙仙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叫奶妈挨个打赏,见人一个荷包,里面都装的是二两碎银子。管事们的荷包重一些,都是五两。 好处放出去了,秦仙仙这才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叫大家都散了。说了句乏了,便吩咐不用在身边伺候,由奶妈扶着,进了屋里。 屋里早燃了炭,一进去便是暖烘烘的。奶妈关上了门,又下了垂帘,再把窗户仔细关好,这才进了里屋。 秦仙仙靠坐在美人榻上,四下打量房间的布置,道:“都说瑄王深得皇上太后宠爱,这话果然不假,这屋里摆的放的,样样都是外头看不着的。就连这烧的炭,都是宫里才有的银丝炭。” 奶妈走进来接道:“宫里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得是嫔级以上的才能用这银丝碳。这宫外,怕是除了瑄王府,别的地方连见都见不着吧。” 说罢,倒了杯茶水来,送到秦仙仙手里,笑道:“若小姐真成了瑄王的侧妃,这泼天的富贵,可都是您的了。” 秦仙仙纤长的手指转头手中的杯子,眼睛盯着杯中茶水晃出的纹理,不屑地道:“侧妃不过也只能算是半个主子,若放到寻常人家,也只比妾好不了多少。” 奶妈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凑近前去问道:“莫非,小姐您还想当王妃” 秦仙仙冷着脸把茶杯一放,冷嘲热讽地道:“有我那个天生命好的姐姐在,我哪敢肖想王妃的位置能住进王府,有机会当个侧妃,我就该感恩戴德了。” 奶妈自小看着秦仙仙长大,自然一听就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笑着宽慰道:“小姐,这路还长着呢。您既然住进了瑄王府,那便比郡主前了一步。男之人啊,只要抓稳了他的心,这身份地位,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秦仙仙听了,也笑道:“也是,早就听说瑄王是个惊世骇俗的,若是他真的那样听皇上与太后的话,姐姐早就是瑄王妃了,哪里还会千里迢迢地叫我过来不过这瑄王长得,还真是好,当真称得上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古璟瑄赶到书房的时候,暗十七已经隐了起来,只有沈碧瑶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见他一来,就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 “你” “我” 同时开口,两人都是一愣,随后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一阵尴尬之后,古璟瑄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道:“还是你先说。” 沈碧瑶支吾了一阵,始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索性一把从怀里掏出香囊递了过去。先把东西送了再开口,怎么样也显得有诚意点吧。 第一次求人,沈碧瑶心里紧张得不得了。更何况,求得还是大事。所以这会儿她尴尬地连头也不敢抬。 古璟瑄看到沈碧瑶递来的香囊,便心中一跳,待接过后仔细一看,更是欣喜非常。 “这是你绣的” “嗯。”沈碧瑶压低着脑袋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这样的绣工拿来送人确实不大好意思,可是这东西的重点又不在卖相。为了表现这个香囊的真正价值,沈碧瑶急忙解释道:“虽然绣得不好看,但这个重点在实用性。里面装的是解毒丸,万一不小心中毒了,可以扯开香囊吃了应急。还有,这香囊我用醒脑油熏过的,气味可以解迷药,还能防蚊驱,驱虫。” 后面的话,在下璟瑄越发炽热的目光下,愣是让她不好意思说了,只能红着脸把头扭到一边去。 古璟瑄此刻心情激动得难以自已。他虽然从前不曾在意过男女之事,可也知道,女子送男子亲手绣的东西,乃是有定情之意。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沈碧瑶不原谅她,担心她会误会。不曾想,她竟然已经绣了香囊送他。 他伸手握住沈碧瑶因紧张而不自在的双手,合在手心里,动作轻柔得似是捧着一件珍宝。 “碧瑶,我还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原来你这个香囊,我定会好生收着。” 沈碧瑶听他这话,像是明显会错了意,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倒退一步,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你,你别乱想啊。我,我送你这个,其实,其实是有事要求你” 古璟瑄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有事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何来求字” 两人坐了下来,古璟瑄给她倒了杯水,沈碧瑶喝了一口,这才说明了来意。 “呃我是想问,沈家的人,现在还能放得出来吗” 古璟瑄微微一惊,道:“你想放沈仕昌出来”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大姐和小四心里都还记挂着他这个爹,而且,他一入狱,牵连了沈府一家子无辜。大姨娘二姨娘她们什么错也没有,却要跟着沈仕昌一起受苦。” 古璟瑄想了想,点了下头,道:“好,我今日进宫便同皇兄说,放沈府的人出来。” 沈碧瑶有些担心地问道:“不用准备什么就这么说这说抓就抓说放就放的,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啊” 古璟瑄冲她温柔一笑,覆上她的手,道:“无妨。” 沈碧瑶还是觉得不放心。这事早就已经敲定了,天子面前翻案,还是翻自己的案,这么不靠谱的事,皇上不生气才怪呢。再怎么样,也得怪他办事不力吧。 想来想去,沈碧瑶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如果太麻烦,就算了吧。这事我可以跟大姐解释。反正沈仕昌落到这个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古璟瑄道:“你且放心,明白,定放沈府的人出狱。” “明天”沈碧瑶被他这话给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朝廷命官,这样闪抓闪放的,没问题” 古璟瑄笑道:“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那也太”沈碧瑶突然觉得有些无语。她们一家子几姐妹纠结了那么久的事,怎么在古璟瑄这儿,就跟闹着玩似的。 沈府的人,说抓说抓,说放就放,堂堂四品的官呢,在他面前简直被虐得一点地位也没有了。 沈碧瑶忽然觉得,世界是如此地现实。这特么就是阶级地位啊,这特么就是封建社会啊,当初外公小时候给她讲这些的时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特么想无视都没办法了。这身份自带的鄙视buff,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平民虐成渣有木有 最让人伤心的是,人家特么还不是故意的是随意的。 ... 221.第二百二十二章:隐情 古璟瑄手里拿着那个香囊舍不得放,嘴角也翘得压不下来,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他道:“你既亲手绣了香囊送我,我也有东西想送给你。” 话音刚落,沈碧瑶就伸手拒绝道:“别,千万别。你送的已经够多了。昨儿个四姨娘还跟我说,你又到我家送银子去了。” “昨日不过是顺路过去看看。” “顺路我家在城西,你家地城东,工部在中间。你顺路腿长任性啊” “咳。”古璟瑄一时说漏了嘴,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又道:“去了几回,你都不在家。” “四姨娘都跟我说了,你去就去吧,别每次去都送这送那的,不是银子就是皮子,再不就是布啊碳啊,我们又不是你养的外房。”沈碧瑶颇有些无语地说。 古璟瑄心虚地把目光移到别处。 “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你不必太过在意。” “这世上哪样东西不是身外之物啊”沈碧瑶顿了顿,又道:“下回要找我,就饭点去吧,其他时候我大都不在。” 古璟瑄愣了一下,随后温柔一笑:“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古璟瑄与沈碧瑶皆收了声,看向房门处。少顷,外头便响起了福贵的声音:“爷。” 古璟瑄看了沈碧瑶一眼,吩咐道:“进来吧。” 福贵得了令,便推门进来,关好门后转过身来,这才看到沈碧瑶也坐在书房内,顿时愣在了原地。 “有事” 见沈碧瑶在,福贵顿时就迟疑了起来,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朝沈碧瑶瞟,就是不开声。 沈碧瑶看懂了,道:“你有事就先忙吧,我走了。” 说着,正欲起身,却古璟瑄抬手按了下来,沉着脸瞪向福贵,道:“有话便直说,碧瑶不是外人。” “是。”福贵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不敢再自作聪明,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到了桌了。 古璟瑄看了眼桌上那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之多。福贵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五两,这在府中还算多的。 “哪来的”古璟瑄瞥了他一眼。 “仙仙姑娘赏的,院里的丫鬟下人们也都有。”福贵压低了头回道。 古璟瑄当下便黑了脸。 沈碧瑶看着福贵这样战战兢兢的样子,却是在那边感叹道:“啧,不愧是王府啊,连小费都上交的。想当初我还在沈府当小姐的时候,恐怕沈夫人身边的丫鬟一月的花销都比我多。” 古璟瑄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似生气,便对福贵说:“既然是赏你的,便收着。那边盯着点,有事便通报。” “谢王爷。”福贵喜滋滋的说完,又瞧了眼沈碧瑶,又道了句:“放三姑娘。”然后拿了银子,出了书房。 沈碧瑶觉得莫名其妙。银子又不是她给的,谢她做什么 看到秦仙仙随便出手便是二十两银子,再加上方才在城门口见她那派头,心想,果然土豪就是不一样啊。想当初,她在沈府的时候,二十两可是她几个月的月钱呢。 想着秦仙仙刚住进王府,古璟瑄肯定要忙着招呼,沈碧瑶便起身告辞。古璟瑄也没有挽留,只说改日再去看她。 离了王府,沈碧瑶就直接去了吕府,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二姐沈凤瑶的房间里。不巧的是,吕大公子也在。于是,沈碧瑶迟疑了一阵,又去了吕二小姐那里。 一进到吕二小姐屋子里,就见她又拿着绣花针在绣东西。原本以为她又是在绣香囊之类的,谁知道仔细一看,这回竟然是在做一件里衣。 沈碧瑶一惊。这里衣可是贴身的东西,寻常人是不可能做这个送情郎的。除非,这个吕二小姐,也与那个温启有了肌肤之亲。 恰好这时,吕二小姐的贴身丫鬟过来加炭,吕二小姐听到动静,飞快地把手中正在缝制的里衣藏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是描着花样。 这样的举动更让沈碧瑶确信了自己的推论。顿时,心里便各种卧了个大槽 特么的这年头文艺青年难道就真这么吃香那姓温的不就是会作几首酸诗吗除此之外,要钱没钱要颜没颜,怎么特么约起pao来就这么容易 一想到沈仕昌这个同样要什么没什么的穷状元还娶了两任妻子,四个姨娘,就在心里直骂。难怪特么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感情那书里的黄金屋都是用来藏那颜如玉的啊。 不过,比起这些只会靠写情诗装清高勾搭妹子们的男人们来,沈碧瑶更气的是那些轻易上勾的女人。 不知民间疾苦,没饿过肚子,不愁吃喝的大家小姐们,物质上从来没缺过,全缺在精神生活的心眼上了。你说像古璟瑄那样的高富帅,皇二代人见人爱那是理所当然。像温启这样还借住在别人家里的穷丝都特么这么容易找到几任女盆友,还真特么没天理了。 眼看吕二小姐的丫鬟一走,她又一脸幸福地偷偷拿出里衣来缝,沈碧瑶就想一巴掌糊她脸上支。 看上个人渣还当捡了个宝,等哪天知道真相了,你就眼泪掉下来吧。哼 沈碧瑶真心感觉看不下去了,要是再看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冲上去甩吕二小姐一个耳光,骂她几句。 作为一个自立自强的现代女人,沈碧瑶简直觉得,吕二小姐这样子,太特么丢女人脸了。 从吕二小姐屋里出来,沈碧瑶又回了沈婷瑶的房里。回来的时候,吕大公子已经离开了,就剩下沈婷瑶一个人。 沈碧瑶在横梁上趴好,放轻了呼吸盯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看能不能发现些蛛丝马迹。这几天,沈碧瑶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呆的时间有长有短,几次下来,也让她探听到不少消息。 沈婷瑶在吕家只是吕大公子的一个妾,头上还有一个少奶奶。她打嫁进来那天起,就清楚自己的地位,更清楚,自己想要在这个家里有好日子过,就必须得争。 吕家大少奶奶也不是相傻的,自己因为嫁进来多年,只生了个女儿没生出儿子来,不得已才同意吕大少爷纳妾。偏偏这个妾又生得十分貌美,又惯会哄人,没进门几天,就在吕大少爷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大少奶奶自然心里委屈,便仗着自己是正室,命人给沈婷瑶喝避子药。沈婷瑶心里气愤,可是却冷静得很。这时候若豁出去与大少奶奶对着干,她也讨不了好。毕竟人家是吕大公子多年的结发夫妻,而她不过是一个没过门多久的妾。 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所以,再气,再委屈,她也生生咽下了。可是,若让她这样一直忍气吞声,却是万万不能。 现在她斗不过大少奶奶,是因为根脚不稳。若是在这吕府中站稳了脚跟,而大少奶奶又一直生不出儿子来,到时候,吕家的香火,还是得靠她。到时候母凭子贵,有儿子撑腰,便是大少奶奶也动不得她了。 沈婷瑶自小心眼多,这会儿嫁了人,不再只是姐妹间的小算计,更是费尽了心思,一丝一毫都仔细考量。 只不过,好容易花了这么长时间,收服了一些府里的下人做自己的眼线,却不想沈家这时候突然倒了。 没了娘家撑腰,沈婷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艰难。虽然这时候还能借着眼泪在吕大公子面前求得一丝温存,可毕竟不能长久,总用这个作借口,吕大公子脾气再好也会厌烦。所以,沈婷瑶现在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新的靠山。 沈婷瑶心里盘算着,沈家倒了,沈莲瑶这条路自是走不通了。原本她还指望着莲瑶能嫁给温启,待温启一朝高中,当了官,定会与吕尚书拉好关系,结成一派。到时候,只要她拉稳了莲瑶,在吕府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可好容易铺好了路,莲瑶和温启也互生情谊,眼看就要水到渠成了,偏偏这时候沈府被抄了。 沈莲瑶从沈家小姐,一朝沦为阶下囚,那个温启也立刻转头去追求吕二小姐。沈婷瑶一的番好算计就这样功败垂成,让她越发地着急起来。 原本,她想去拉拢吕二小姐,待她与温启成了婚,温启的成就,只怕会比与莲瑶成亲之后更好。只可惜,吕二小姐毕竟是吕家的人,就算与她关系好,可到时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为她这个哥哥的妾开口说话 这条条路都行不通,眼看着这长久以来做的事情都落了空,沈婷瑶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吕大公子只道她是在担心沈家,心中不忍,便时常过来宽慰她。但生不出儿子来,就算吕大公子来得再勤又有何用反而招了大少不快。 送走了吕大公子,沈婷瑶遣走了下人,坐在屋里唉声叹气。这时候,吕二小姐的贴身丫鬟乘人不注意,悄悄进到了沈婷瑶的房里来。 沈婷瑶一见来人,便立刻打起了精神来,小声问道:“如何可是二小姐那里有什么消息” ... 223.第二百二十三章:进宫 那丫鬟道:“二姐小这几日还是在缝香囊,只不过” 见她欲言又止,沈婷瑶急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那丫鬟又凑进了一些,一脸神秘兮兮地对沈婷瑶道:“奴婢觉得,二小姐这几日,好像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哦哪里不同”沈婷瑶问。 那丫鬟摇了摇道,道:“奴婢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二小姐看着更漂亮了,可却说不出来是哪里漂亮。而且,二小姐这几日好像心情很好,没事的时候总是偷偷地笑,还脸红。” 沈婷瑶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心下便有了猜测。起身拿了块碎银子塞给了那丫鬟,嘱咐她道:“你来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二小姐还有什么事,便来告诉我,我自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你敢不听,你跟那伙头的事情,我也就瞒不了了。” “是,婷姨娘,奴婢记下了。” 看完了这一出戏,沈碧瑶无声地冷笑着,悄无声自地从吕府离开了。 此时已近午时,沈碧瑶去了趟药房,买了些滋补的药物,便回了家。 四姨娘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小四就坐在院子里下晒着太阳看书。见沈碧瑶回来便放下书笑道:“姐姐回来了这日日出去,到底在忙什么呢” “忙正事啊。”沈碧瑶把手里的东西放好,又顺便拿了件披风出来,搭在沈莲瑶的身上,道:“今儿个早上,京城可热闹呢。” “娘同我说了,说是今早出去买菜的时候,听人说,京城里来来了个仙女,还是瑄王亲自去城门口接的。姐姐,你可知道那女子是何身份为何瑄王都要亲自去城门口迎接她”沈莲瑶拉着她的手问道。 “她是安平郡主的妹妹,现在就住在瑄王府里。”沈碧瑶道。 “什么住在瑄王府”沈莲瑶急得坐起身来,道:“这可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这我哪知道”沈碧瑶好笑地说:“反正呢,不是皇上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再不就是两人都有。就古璟瑄那辈分,太子在他面前都吃憋呢,只有皇上和太后的话才管用。” 沈莲瑶气道:“姐姐你还笑皇上和太后让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住进瑄王府里,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怕是在给瑄王纳妃呢。” 沈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被逼婚嘛,我懂。当初我我也不是被沈夫人逼过吗古璟瑄的年纪吧,搁这个年代也不算小了,被逼婚也很正常,我感同身受。” 说起逼婚,沈碧瑶可谓感慨良多。从前还没穿越的时候,她就被老妈一天一个电话地各种催,无论开头是说什么,到后来都会扯到催婚上去。只不过,那到底是个婚姻自由的年代,自己不点头,爹妈再急也没用。 可现在嘛,古璟瑄的情势,貌似要比她当年要危急得多啊。 仔细想想,沈碧瑶还觉得有些幸灾乐祸呢。 “姐姐,你还有心思笑。若是瑄王纳了妃,那姐姐可怎么办啊”沈莲瑶见她不上心,更是为她急个半死。 沈碧瑶怕她动了胎气,忙正色道:“好了好了,我自己的事呢,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好了。其实今天,我已经见过他了。” “你见过瑄王了”沈莲瑶问。 “嗯。”沈碧瑶点了点头,道:“他已经答应救爹了。还说明天沈会的人就能被放出来。” 沈莲瑶心头一喜:“当真” “嗯。” 沈碧瑶刚应了一声,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只见四姨娘面色煞白地站在那里,木盆摔在她脚下,盆里洒出来的温水洒了一地,溅得她的衣摆和绣鞋都湿透了。 沈莲瑶一脸担心地站起身来,走过去扶着她,关切地问:“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饭,饭做好了,你们先去吃吧,我回房里换件衣裳。”四姨娘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回房里了。 沈莲瑶愣在原地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脸无措地看向沈碧瑶。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四姨娘,大概是不想回沈府去吧。” 沈莲瑶顿时便脸色一变,拧着手里的帕子,神情有些挣扎。 沈碧瑶心下一沉,走上前去,拉着她走出那片湿地,一脸严肃地问道:“莲瑶,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要嫁给那个温启是不是还想着,沈家无罪被释放,你能重新恢复你沈四小姐的身份,再与温启双宿双飞” 沈莲瑶被沈碧瑶锐利的眼神吓得一个踉跄。心思被说破,她神情更是慌乱起来,头压得更低,想躲避沈碧瑶的目光。 “我的妹妹,你别傻了”沈碧瑶被她气得不行,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一脸正色地道:“小四,你可知道,温启上回的那个香囊是谁送的” 沈莲瑶心中一惊,战战兢兢问道:“是谁” “是吕二小姐,吕尚书嫡出的二女儿。而且,温启与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现在,哪怕是你回复了身份,也不过是四品侍郎庶出的四小姐。为了前途,选谁不是一目了然” 沈碧瑶说完,见沈莲瑶一副欲言又止不敢开口的模样,又道:“你也别以为你有了孩子就能让他娶你。你能给他什么一个孩子孩子没有可以再生。但吕二小姐能给他什么能给他二品大员的岳父当靠山,从此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你若真拿这个孩子做筹码,说不定姓温的心一横,你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了。” 最后一句话,宛若一道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沈莲瑶的心上,她脸色一白,脚下一软,几欲摔倒。 沈碧瑶大惊失色,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 沈莲瑶拉着沈碧瑶的手不肯放,低着头道:“三姐,我不信。能作出好等诗文的人,定不是那样唯利是图,忘恩负义之人。就算他不负我,也定不会不顾自己的孩子的。” 沈碧瑶知道无论再怎么劝,她也不会死心,叹了声道:“小四,明日沈府的人就会被放出来,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大可以把你怀了温启孩子的事,告诉二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实话跟你说吧,你与温启相遇相识,其实就是二姐一手安排的。如果不信,你大可以一试。” 顿了顿,沈碧瑶又道:“明日沈仕昌出狱,做女儿的都会去接,孰是孰非,咱们就在大牢门口看个明白。” 此时,瑄王府内,古璟瑄正与秦仙仙在后堂用膳。 秦仙仙从前来过京城,还到宫里住过一阵子,知道些宫里的规矩。是以,一到京城便拿起了架子,事事都让人伺候着。吃饭时,也要丫鬟夹到了自己碗里再吃。 只是不想,这瑄王府里,全不是这样的规矩。才吃了两口,见到瑄王自己动筷,不让人伺候,脸色变了几变,也忙叫丫鬟退了下去,自己动手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外头忽然有人喊:“走水了,快来人呐。” 秦仙仙闻言一脸惊慌,忙放下碗筷看向古璟瑄:“王爷,府里” 古璟瑄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不必惊慌。” 秦仙仙虽然还是担忧,可是却也依言重新拿起了碗筷,只是这饭,却再是没心思再吃了。 古璟瑄吃完,外头就来报了:“启禀王爷,火已经灭了。” “知道了。”古璟瑄只随口应了声,便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秦仙仙见瑄王放了筷,也忙将碗筷放下,不再吃了。福贵这时候走上前来,道:“秦姑娘,一会儿要进宫去见太后,您要不要先回去准备准备” 秦仙仙点了点头,刚迈步又停下来问:“方才,是何处走水了” 福贵笑道:“不过是柴房烧了,虚惊一场,无甚大事。” 秦仙仙听说只烧了柴房,心下懊恼自己方才太大惊小怪了。瑄王如此镇定,自却惊慌失措,定是要被笑话小家子气了。 回房间换了身衣裳,又梳妆打扮了一番,便跟着瑄王一同进了宫。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驶进了宫里。原本应该欣喜的秦仙仙,此刻却完全欢喜不起来。 瑄王一路上对她这般冷淡,连句话也不曾与她多说。想到在家里受尽百般宠爱,只要她笑一笑,勾一勾手指,那些男子们便蜂拥而至。可现下,在王府里受了这般冷遇,心里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进了宫,古璟瑄便命宫人将秦仙仙送去了太后那里,自己则去见皇上。 两人分道扬镳,又是让秦仙仙心里一阵不快。她平日里自诩貌美,小小年纪就被称作是江南第一美女,连安平郡主这个亲姐姐的相貌也不及她。她本来想着,瑄王也是男人,见了她就算不像那些凡夫俗子那般趋之若鹜,定然也是颇为关怀。怎知如今竟是这般情形。 瑄王一走,她便立刻拉下脸来了。奶妈生怕被宫人瞧见,人多嘴杂,便上前提醒:“小姐,一会儿要去见太后,可千万别失了礼数。” 秦仙仙心里本来就有气,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道:“这种事,本小姐还用你教” ... 224.第二百二十四章:出狱 瑄王进宫时,皇上就接到了信报。 只是,他没想到瑄王没有与秦仙仙一太后那里,而是先来了御书房。 “璟瑄”皇上对古璟瑄的来到有些诧异:“你不是该带仙仙一同去见母后吗怎会到御书房来” 古璟瑄道:“另有要事找皇兄商议。” 皇上笑道:“何事会比你带仙仙去见太后还重要” “今日王府走水,沈仕昌的证据被烧了。”古璟瑄说道。 皇上手上的动作一顿:“烧了” “正是。”古璟瑄道:“没了证据,便不能再无故扣押沈家人了。” 皇上轻笑一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朕放了沈仕昌和他的家人” 古璟瑄只点头不语。 “呵呵。”皇上笑了笑,道:“当初要抓的是你,现在要放的是你。朕猜猜看,定是那沈碧瑶向你说了什么吧。” 古璟瑄道:“此事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你以为朕会信吗”皇上冷哼一声,道:“璟瑄,你向来行事有度,所以,朕对你很是放心。只是为了一个沈碧瑶,你便拿朝廷四品官员当儿戏” “碧瑶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只有你认为她是个好姑娘吧”皇上冷冷地道:“好姑娘会逃婚,会被父亲沉江而且她那一身功夫是如何而来的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功夫璟瑄,朕就不信,这些事情你没有察觉,你只是被她的美貌迷惑住了。朕不怪你,但也能看你一直这样沉迷下去。” “皇兄,碧瑶不是您所想像的那样。她,她被沉江,全是因为我。是我毁了她的清白所以她才”古璟瑄说起这事来,神情依旧十分懊悔。 他自从知道沈碧瑶对此事无法释怀之后,每每想起,都是悔恨交加。若他当初没有对沈碧瑶做出那种事,沈碧瑶便不会怨恨他,亦不会被沉江,更不会被天下人误会。甚至,可能她现在已经是他的王妃了。 “是你”皇上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完全无法相信。 “是。不仅如此,当年她逃婚之事,也与臣弟脱不开关系。” 古璟瑄把如何在尚书府救了沈碧瑶,她又如何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又道:“她被抛在山口之后,我寻了她三年,见以她时,她已经学了一身轻功。若非如此,恐怕早已再见不着她了。” 皇上听得是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古璟瑄在京城之外的生活,是如此地惊心动魄。 皇上感慨道:“难怪,难怪你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几经生死,也是难为她了。”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毕竟是你的一面之词,沈碧瑶离经叛道却朕亲眼所见。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如你而言的好姑娘,朕自会弄个清楚明白。” 古璟瑄知道皇上不可能因为这番无凭无据地话便一味相信他,也不再争辩。 “那,沈仕昌之事” 皇上轻哼一声,冷冷道:“贬为七品录员。”说罢,又瞥了一眼古璟瑄,道:“下不为例。” 古璟瑄忙起身道谢:“臣弟谢过皇兄。” 皇上冷着脸起身,招来李英,吩咐道:“随朕去泰和宫。” 去到太后那里,又是一阵明里暗里的嘱咐。古璟瑄早已学会了这种时候懂装不懂,听到不想听的事情,就全当没听见。 离开皇宫之时,古璟瑄本想去找沈碧瑶,把沈仕昌明日出狱之事告知于她。可时间尚早,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 古璟瑄不想呆在王府,便命福贵把秦仙仙送了回去,自己则去了工部坐了一阵。待他去到帽儿胡同时,沈碧瑶正好已经回了家。 四姨娘听到敲门声,开了门把古璟瑄迎了进来,道:“王爷您来得正巧,三姑娘刚刚才回来,正在厨房做菜呢,我这就去唤她过来。” 说罢,把古璟瑄带到了客厅里,便去了厨房。 沈莲瑶听见动响,也从房里走出来,见果然里瑄王来了,便上前来见礼。 “莲瑶谢过瑄王。今日已听姐姐说了,王爷愿为家父求情,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古璟瑄只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沈碧瑶走了进来,见到古璟瑄便笑问道:“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事” 冬天天黑得早,此时外头已经开始暗下天来了,再过一会儿,就该掌灯了。 古璟瑄道:“方才进宫见了皇兄,明日沈仕昌便可出狱,贬为七品录员。” “这么效率皇上有没有为难你”沈碧瑶问道。 古璟瑄微笑着摇摇头:“不曾。” “那就好。”沈碧瑶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眼沈莲瑶,道:“七品录员,在京城根本不值得一提。小四,你可真想好了” 沈莲瑶咬着牙点下头。 今日下午,沈莲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甘心,她不想信自己会看错人,于是,便按照沈碧瑶的说法,给沈婷瑶去了封书信,说自己已经怀了温启的孩子。 沈碧瑶点点头,道:“那好,温启为人到底如何,是要前途,还是要你们母子,明日便可见分晓了。” 说罢,朝厨房看了看,转头对古璟瑄道:“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 古璟瑄自是不会推辞,点头笑道:“好。” “那你坐这等会,马上就好了。”沈碧瑶说完,又去了厨房。 小屋子客厅不大,也没有后堂,每次三人吃饭,要么在厨房吃,要么就拿个小几在院子里吃。这次有客来,沈莲瑶便想着不能太随意了,便想把院内棚下一直搁置不用的桌子搬到厅堂里来。 她刚一动手,沈碧瑶便从厨房窗户里瞧见了,怕她不小心伤了身子,便喊道:“小四,你别去,放着等下我来。” 话音刚落,就见古璟瑄走了过去,手一抬,便把桌面搬进了屋里,然后三两个就把桌子拼好了。 沈莲瑶忙去打了水来,给古璟瑄净手,又拿抹布来把桌子抹干净了。 不一会儿,菜上了桌,四人分次坐好。屋里没有外人,大家又不讲那些俗礼,所以四姨娘也上了桌。 布菜的时候,四姨娘特意把沈碧瑶做的菜放到古璟瑄面前,笑道:“这些都是三姑娘亲手做的。虽说三姑娘女红不怎么样,可做菜的手艺确实不错。” 沈碧瑶瞥了一眼古璟瑄腰上挂着的那个惨不忍睹的菊花香囊,埋怨道:“四姨娘,夸人就好好夸嘛,不带这样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莲瑶忙护着自己娘,道:“娘亲可说得没错,绣成那样还敢拿去送人,我都替姐姐脸红呢。”又瞧了眼古璟瑄,道:“还好瑄王不嫌弃。” 沈碧瑶梗着脖子哼了声,道:“外表好看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实用我沈碧瑶做的东西,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别处找都找不来。” 说着,盛了碗汤放到沈莲瑶的面前:“就好比这汤,独门秘方,养生药膳,别人手里可喝不到。” 然后又舀了一碗给了古璟瑄,道:“这汤里放了黄芪和党参,按熬药的火候熬的,补气解乏,多喝点。” “嗯。”古璟瑄接过汤碗时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与满足。这一刻,他觉得这便是他曾经渴求过,而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不过是一碗鸡汤,几个家常小菜,古璟瑄却头一次尝出了家的味道。 吃过晚饭,四姨娘收拾好,便带着沈莲瑶回了房里,只留下古璟瑄与沈碧瑶两人。沈碧瑶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古璟瑄道:“我送你回去吧,顺便一起走走。” 古璟瑄点头说好。 两人一起出了门,沿着小巷慢慢走着。 “我爹的事,谢谢你。”沈碧瑶突然开口道。 古璟瑄郑重其事地道:“碧瑶,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你要你想要,你要我能给,尽管与我说便是。” 沈碧瑶听了这话,面上突然一红,忙抬头去看古璟瑄的表情,只见他表情严肃,一脸认真,说得一本正经。 沈碧瑶顶着红得发烫的脸低下头来,心里忍不住骂道:混蛋,特么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二十一世纪的经典情话啊 “我”沈碧瑶突然开始结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两人的脚步不知不觉都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那里。沈碧瑶低着头看地,而古璟瑄低着头看她。 古璟瑄慢慢地伸出手,握起了沈碧瑶的手,温柔地包裹着,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突然,他觉得心头一阵激荡,有一种想把沈碧瑶紧紧抱进怀里的冲动。据着沈碧瑶的手不觉微微用力,呼吸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碧瑶,我” 感觉到了他呼吸的变化,沈碧瑶也抬起头来看向他,一抬眼,便撞进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里,顿时,心跳乱了节拍。 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眼看古璟瑄就要把人搂进怀里时,沈碧瑶突然推开他,跳了开来。 从古璟瑄身边逃开的沈碧瑶,刹那间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脸上还烫得厉害,心里紧张得很,结结巴巴地说:“时,时间不早了,你,你自己回去吧,我回家了。” ... 225.第二百二十五章:撕 古璟瑄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拉住了她,一开口就是语无轮次地道歉。 “碧瑶,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我,我不是有意的” 沈碧瑶这次是不只是脸,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 她这特么是害羞好不好一把年纪了为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害羞这种事,她怎么好意得起来 沈碧瑶抽了几次,都抽不回手来,只好回道:“没有,你想多了” “那你为何要走”古璟瑄不依不饶地问。 沈碧瑶定了定心神,强自镇定地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可,我” 古璟瑄刚一开口,沈碧瑶眼前光幕就一凉,突然跳出个提示来。 “好感度上升至十五。” 沈碧瑶惊得瞪大了眼睛。十五就因为刚才开玩笑吧不就是被萌到了吗不就是心跳加快了一小下下吗姐是被颜值煞到的好不好为毛好感度的上升这么容易啊这科学吗 沈碧瑶心里乱成一片,不管不顾地把古璟瑄往前推,边推边道:“快回去快回去,大晚上的出来不安全。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古璟瑄被她的态度突然转变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碧瑶,你怎么了” “没事,累了,回去睡吧,安晚。” 沈碧瑶说完就逃也似地跑了回去,只留下古璟瑄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 沈碧瑶一路跑回了家之后,心跳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沈碧瑶自己打了点热水梳洗,没有惊动屋里的人。 躺在床上时,却完全没有睡意。只要一想起古璟瑄方才的表情,她就忍不住脸红心跳。特么长得帅还摆一张一脸深情的表情,此等大招她的血槽根本不够看好不好 沈碧瑶被萌得一脸血,小心脏扑嗵扑嗵地乱跳。不可否认,就算实际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她还是很喜欢小鲜肉啊 特别是又高,又帅,身材又好,还有求必应,有应必做到的。最近沈碧瑶也渐渐感觉到了,古璟瑄对她貌似确实挺不错的。相对于其他人来说,光是态度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基本上只要她提要求或是有意见,百分之九十都是一个“好”字。 按理说,这种男盆友放任何年代都是求之不得的吧可偏偏 唉,一想起那天的事情,沈碧瑶就像是当头被浇下了一桶冰水。还是镇定一下,翻了个身,算了,早点睡吧。 另一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想不通的古璟瑄,也恋恋不舍地回了家。心头的那份悸动还没有平息,可是沈碧瑶后来的反应,却让他好似一腔热血都卡在了喉咙里,憋屈得难受。心中空虚得很。 他甚至想回去找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告诉她,他想她,想一直吃她做的菜,想和她在一起,想把这每日每夜的思念全都说给她听。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回到王府里,福贵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他回来,便上前道:“爷,您可算回来了。秦姑娘执意要等您回来一同用饭,现在还在厅堂等着呢。” 古璟瑄皱了下眉,不耐烦地道:“叫她不必等了,以后她的饭菜都送到她房里去。”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卧房。 次日一早,得了消息的沈家姐妹便都去了牢房门口。大姐沈凤瑶去的最早,天一亮就跟着自己的丈夫到了牢房门口等着,备好了干净的衣裳,吃食,还有酒,准备得十分妥帖。 第二个到的是沈心瑶,不过她也没来多早,李君逸知道开牢放人的时辰,便吩咐了人送她过来。 接下来到的便是沈碧瑶和沈莲瑶了,四姨娘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看不出是喜是悲来。 昨日夜里,沈莲瑶与四姨娘都是一夜没睡。沈莲瑶自是因为忐忑不安,而四姨娘,则是因为前路迷茫。 四姨娘在生下沈莲瑶之前,根本不是妾,而姬,是一个比妾还要低下的存在。只是生下了女儿之后,才被抬做了妾。所以她与大姨娘不同,她是有身契的,只要身契还在沈仕昌的手里,那她便生是沈仕昌的人,死是沈仕昌的鬼。 现如今沈仕昌被放了出来,那她便只能回到沈仕昌的身边,过回像从前那样行尸走肉的生活了。 沈碧瑶一出现,其他两人的神色就大为不同。沈凤瑶心知是她求的瑄王,沈家人这才能脱罪,对她是感激不已。而沈心瑶却是十分鄙夷,心中忿忿,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沈婷瑶坐着小轿赶来的时候,正好赶在沈仕昌被放出来的前一刻。她轿子刚落,还没站出来喘口气,就见老头带着沈家人走了出来。 牢头笑得一脸和善地对沈仕昌说道:“沈大人,恭喜您沉冤得雪,在牢里在下也是公务在身,还望沈大人莫要见怪。” 沈仕昌连道:“自然自然。” 重见天日,沈家人的表情都是十分激动,原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竟然还有能活着出来的一天。 而且沈仕昌竟然没有被罢官,只是被贬值了,这对现在的沈家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沈凤瑶忙迎上前来,把带来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沈心瑶眼眶一红,掉着眼泪就扑进沈夫人怀里叫娘,哭声悲痛,感人肺腑。 沈莲瑶见到沈家人从牢房走出来时,神情也颇为感动,只是,她此时更担心的人,是温启。 四周扫了一遍又一遍,依旧不见温启的人景,沈莲瑶的目光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就在这时,二姐沈婷瑶突然叫了一声:“哎,不这是温公子吗” 沈莲瑶立刻抬头看去,果然见温启喘着气,一路小跑送过来。 沈碧瑶看了看沈婷瑶,又看了看正跑来的温启,眉头越皱越深。四姨娘见温启真的来了,也露出了担心的神色。她虽然没见过温启,对温启的为人也只是听说,但是单是他让莲瑶未婚先孕这一点,便对他没了好感。如今见莲瑶依然有意要嫁他,她这个做娘的,自然十分担心。 温启一来,先没到莲瑶这里,而是走到沈仕昌前面,一揖到地。 “小婿温启,见过岳父大人。” 沈碧瑶一声喝断:“慢着,聘礼给了吗就喊岳父,你脸皮够厚的啊。” 沈莲瑶拉了她一下,红着脸埋怨道:“姐姐。” 沈碧瑶没理会她。 温启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貌若天仙,却神色凌厉的姑娘,心想,这应便是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家三小姐,沈碧瑶了吧。 当下便笑着回道:“三姑娘说的是。在下与莲瑶情投意合,本就打算高中之后娶她过门。只是确实还没定下亲来,这声岳父,是在下叫早了。” 说着,又给沈仕昌作了一揖,再朝沈碧瑶拱了拱手算是道歉。 沈碧瑶冷哼一声,道:“是娶她过门,还是娶她为妻啊差了两个字,可意思却差远了。告诉你,姐虽然不是念文科出身,但这种文字游戏,玩得不比少。少在姐面前耍聪明。” 沈莲瑶一个劲地在后面拉沈碧瑶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可是沈碧瑶却浑然不理会。非要让温启在这里落下个话来。 若是现在当着大姐的面,他不说清楚,等到沈仕昌一开口,把沈莲瑶许了出去,那就再吃亏也得认了。 所以这个时候,沈碧瑶是绝对一步也不会让的。 沈仕昌些时脸都黑了,他刚从牢里放出来,一身囚衣还没换下,就有一个陌生人来叫他岳父,还是与他未出阁的女儿私定的终生。这一家子人,还有几个把他放在眼里了 顿时便指着温启喝道:“莲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莲瑶怯怯地躲在沈碧瑶背后不敢说话。沈仕昌这才看到沈碧瑶,面色一白,目瞪口呆地指道她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人是鬼” 沈凤瑶忙上前道:“爹,她是三妹妹,当初沉江,她没有死。” 沈仕昌脸色一变,骂道:“不知羞耻的丫头,你竟然还有脸活着” 话音刚落一顶软轿便从转角处而来,沈碧瑶看到跟在轿边的福贵,便知道里面坐的是谁了。冷笑一声,道:“你也就只会骂我,有种的,你连奸夫一起骂啊。” 说完,朝轿子那儿一瞥。 轿子停下,轿帘掀开,古璟瑄冷着一张脸从轿里走了下来。沈仕昌一看,登时就吓得面无血色,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罪臣见过瑄王。” 沈家的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下地跪下了,跪得扑嗵声直响。上回抄家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这回见了瑄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跟见了阎王差不多。 牢房门口齐刷刷地跪了一片,只有沈碧瑶她们三人还站着。 温启偷偷瞟了一眼,见沈莲瑶没行礼,瑄王也并没有生气,心思一转,便高声道:“学生温启,见过瑄王爷。” 古璟瑄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了沈碧瑶身边,才叫了一声“起。” ... 226.第二百二十六章:继续撕 沈碧瑶觉得好笑,温启这会儿还想在古璟瑄面前刷存在感留好印象呢,估计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初跟她一起大半夜去恐吓他的人,就有古璟瑄一个吧。 大家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无人敢提沈碧瑶当初沉江的事了。温启这时便一脸正色地对沈仕昌道:“沈大人,学生与沈四姑娘情投意合,早已私自定终生,愿娶她过门,终身爱护,还望岳父大人成全。”说罢,又转头对古璟瑄一揖,道:“还望瑄王殿做个见证。” 温启把瑄王抬了出来,沈仕昌就是想装没听见也不行,正待开口之时,沈碧瑶却再一次打断道:“慢着,从今日起,小四的事,由我说了算。” 沈仕昌怒气横生,一张脸气得通红。 “沈碧瑶,你不要太放肆了” 沈碧瑶冷哼一声道:“沈仕昌,我欠你的一条命,现在救你出来就算是还你了。从今往后,我沈碧瑶与你再无瓜葛,生死嫁娶,各不相干。” “你”沈仕昌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背过去。沈夫人和沈心瑶忙上前扶着她,一个哭,一个顺气,好一副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扭头一哼,转头看向温启,道:“姓温的,今儿个你就在这里说清楚,如果你是真心想娶莲瑶为妻,咱就先把亲给订了,或是直接把婚事给办了。然后你再安安心心地考功名去。” 温启一脸为难道:“这,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儿戏家母尚在家乡,小生怎么可背着家母私自成婚” 沈碧瑶道:“这个简单,你只要告诉我你家乡地址,还有你娘姓什名谁,我可以找人把她接过来。” 温启又道:“家母年迈,路途遥远,如今又天寒地冻的,恐怕多有不便” 沈碧瑶道:“这都不是问题,我保证马车接送,有人伺候,还可以带个随行大夫,必定保你母亲万无一失。” 温启心中有些焦急了,眼睛转了转,又道:“现下年关将近,一路上匪类猖獗,我怕” “这你更不用担心了。”沈碧瑶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只要跟江湖上的朋友打个招呼,保证一路上平安无事。虽说我沈碧瑶在江湖上地位不高,但有几个朋友还是有些面子的。” 听沈碧瑶说得如此有把握,温启心中便愈加不安了。左思右想,就是不肯给个明确答复。 沈莲瑶见温启这般推脱,心里也凉了半截,方才见到他来时的欣喜与激动全不见了踪影,只低着头拧着帕子,眼睛直泛红。 二姐沈婷瑶这时便上前几步打着圆场道:“三妹妹,现在就让他们成亲,你也未免太心急了吧。这成亲可是大事,三聘六礼地安排下来,也要费不少时日。既然温公子如此有诚意,三妹妹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沈碧瑶对这个二姐是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了。轻嗤一声道:“二姐没拜过堂,对这些事情倒是清楚得很啊。” 这句话一出,沈婷瑶整个脸都快扭曲了,恨得直咬牙。 沈碧瑶又道:“先不成亲也可以,但至少得把亲事给定下来,让大伙儿都知道。别到时候什么闲话都落到我妹妹头上。” “这订亲也需父母在场,互换信物” “别拿你娘说事。”沈碧瑶大手生挥,直接打断:“早说了接你娘过来不是事,就算你真不愿意接你娘过来,那也行,听说你现在借住在吕尚书家,而且称吕尚书一声世伯。我可以请吕尚书当见证人,代替你娘帮你订下这门婚事,到时候只要书信一封,知会便可。” “可,这小生”温启一直支吾不言,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可沈碧瑶一步也不肯让,任何理由都给他堵了回去,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现在只有沈家人在场,他大可以先应下,到时候再一口否认便成,反正沈仕昌现在只是个七品的录员,没什么势力。但现在瑄王也在,这话一出口,那便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沈莲瑶听到里,也听不下去了。她虽然喜欢温启,为爱冲昏了头脑,可她并不傻。听了这么久,她早听出来温启并不是真心实意要娶她为妻了。不然的话,为何连应一声都不肯 她含着泪从沈碧瑶背后走了出来,质问道:“温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为妻” 温启忙道:“莲瑶,你怎会这么想,我自是愿意一生一世照顾你。” 沈莲瑶苦笑一声道:“一生一世照顾我,让我以何身份妾” 温启脸色一变:“莲瑶,我” 沈莲瑶拭了眼角的泪水,道:“姐姐说的果然没错,你这次来,只是因为我肚里的孩子吧。姓温的,我告诉你,这孩子不是你的,我也不会当你的妾。你走吧,我沈莲瑶算是看走了眼,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温启一把拉着莲瑶的手,急切地问道:“不可能,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沈碧瑶一见他动了手,立刻冲上前去把他的手甩开,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人踹翻在地上。 “听不懂人话吗孩子跟你没关系,我们家莲瑶的事你管不着。别以为你脚踏两条船的事情我们不知道,让你娶莲瑶只是给你个机会。现在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滚思想有多远,就特么给我滚多远。” 温启脸上红转白,白转青,面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灰溜溜地逃跑了。 沈莲瑶一听沈碧瑶提到吕二小姐的事,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心中更是伤心,攥着手里的帕子强忍着不在人前落下泪来。 温启一起,沈婷瑶也没什么理由再呆下去了,只道了声告辞,也跟着转身上了轿,打道回府了。 沈仕昌此时喘匀了气,见了刚才那番争吵,指着沈莲瑶破口大骂:“不知羞耻的东西,未婚先孕,你还要不要脸了。我沈仕昌没你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沈莲瑶攥着帕子的手,骨节泛白,任他骂着,一声也不吭。 沈碧瑶却接道:“这话我可记下了,今日是你不认莲瑶这个女儿的,自今日起,莲瑶也与沈家再无瓜葛。除此之外,四姨娘也不归你沈家管了,我今日一并带走。” 四姨娘听了这话,忙在她身后提醒道:“身契。” 沈碧瑶回道:“身契一定还在抄家抄出来的东西里,等会儿我去找出来便是了。” “沈碧瑶”沈仕昌气得大喝一声:“我沈仕没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沈莲瑶不知羞耻,我也不认。可是四锦容是我的人,我手里有她的身契,你不能带她走。” “是吗那身契呢拿出来看看啊”沈碧瑶冷哼一声,道:“沈仕昌,沈家人这回是我救的,换句话说,你们现在这些人的命都是我给的。你,沈夫人,大姨娘二姨娘,一命抵一命,只带走莲瑶和四姨娘,算是便宜你了。你要再咬着不放,信不信我让你们现在就回牢里去” 沈夫人一听回牢里,吓得大惊失色,忙劝道:“老爷,您就让她们走吧,不过是两个不知廉耻大逆不道的女儿,留在家中,反而是个祸害,就让她们走吧。妾身可不想再回牢里去了” 说着还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仕昌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站在沈碧瑶身边的瑄王,最后还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家人转身离开了。 沈仕昌一走,四姨娘就朝着沈碧瑶跪了下来。 “三姑娘大恩大徳,锦容没齿难忘。” 沈碧瑶忙把人扶起来道:“四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四姨娘一边抹泪一边道:“三姑娘,我是实在不想回沈家了。更何况,现在莲瑶也不在,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呆在那里,受夫人的欺压,也只是生不如死罢了。” 沈碧瑶道:“好了,身契我会想办法给你找出来毁了,你以后就好好照顾莲瑶吧。以后孩子生出来,姓沈。” 四姨娘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着头应了。 事情尘埃落定,沈碧瑶长出一口气,转身对古璟瑄道:“还好这次叫你过来了。不然这事还真没这么容易完。这回又要谢” 话还没说完,古璟瑄便皱了眉,不满地道:“碧瑶。” 沈碧瑶连忙收声,改口道:“好,我不说,我记着总行了吧。” 不等古璟瑄开口,沈碧瑶便拍拍手,笑道:“今天是个欲火重生的好日子,我建议,咱们去买些好酒好菜,回去庆贺一下,怎么样” 四姨娘也跟着笑道:“是该庆贺一下。” 沈莲瑶虽然伤心难过得很,可是也硬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沈碧瑶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劝慰道:“小四,我知道让你忘记一个人很辛苦。可是,既然温启不是良人,早点解脱反而是好事。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让你忘记伤痛,重新开始。” 沈莲瑶点点头,给了她一个舒心的笑容:“姐姐,我知道。” ... 227.第二百二十七章:醉酒 这边沈碧瑶买了好酒好菜回去庆贺,那边瑄王府里,秦仙仙听说瑄王又不在府里,顿时拉长了个脸。 “整日里不着家,那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奶妈上前给她倒了杯热茶,劝道:“小姐,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自然得在外头建功立业,哪能整日里窝在家里呢” “你用不着说这些话来唬我。”秦仙仙道:“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我毕竟是皇上和太后安排住进王府里的,怎么说也是个客,可瑄王别说把我当客了,打从住进府里,我就没见过他几回。” 末了,又委委屈屈地加了句:“也不遣个人来问候一声。” 这回,奶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了。见小姐还兀自气着,也不能看着不管,于是扭身出去,找人打听消息去了。 沈碧瑶买了一大堆好酒好菜回去,一回到家里就让古璟瑄随便坐,自己拉着四姨娘钻进了厨房里。 沈莲瑶打出生到现在,从来没下过厨,连刀都不会拿,自然没办法去帮忙,只能坐在厅堂里招呼古璟瑄,给他沏个茶,添个水,并且时不时地去厨房里看一眼。 古璟瑄见沈碧瑶开心,也跟着心情好。想着还能吃到沈碧瑶亲后做的菜,心情就更好。来得次数多了,他就越发地觉得这小房子里住得温馨,一家人在一起和和乐乐的,倒是比冷冰冰的王府,更让人觉得自在。 古璟瑄就着茶吃完了一小碟桂花糕,又探着头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厨房里一阵阵地冒着香气,时不时地传来沈碧瑶与四姨娘欢快的声音,就连眼睛还红肿着的沈莲瑶,也被感染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忙活了一个上午,到饭菜上桌的时候,各式的菜肴摆满了整整一大桌。 古璟瑄照例坐了上位,四姨娘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沈莲瑶面前放了一杯茶。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沈碧瑶坐在古璟瑄左手边,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跟沈府完全没有关系了。可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沈莲瑶和四姨娘虽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也跟着轻松畅快,可是却没接她的话。 冷了场,沈碧瑶不禁觉得有些尴尬。沈莲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姐姐这话,说得跟什么似的。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了,你想怎么着” 沈碧瑶下巴一抬,趾高气昂地道:“当然是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没人管,想干吗就能干吗。” 说完,她又不禁暗暗觉得惋惜。要是有电脑有网线就好了。现在她人身自由了,没了封建家庭的压迫,可以放肆地当一个技术宅了,可是,特么硬件设备跟不上时代也是一大忧伤啊。 四姨娘却是长出了一口气,满脸带着轻松自在地笑意道:“是啊,如今自在了,可以过咱们自己的好日子了。” 四姨娘一辈子为奴,身家性命攥在别人手里,从来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没有半分自在过。她做梦都想有一个自由之身。如今好了,离了沈家,跟在自己女儿的身边,不久之后还会有自己的外孙,她觉得这辈子值了。 沈莲瑶见大家都开心,眉头也跟着舒展了不少。今日虽然与温启彻底断了,可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了。这大半个月来,她一直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担心过,偷哭过。可今天,温启虽然把她这颗心彻底砸在了地上,可却也算是落了地了。 痛自然是痛的,却不用再提心吊胆,想东想西了。如今,她只要把温启忘了,就能跟娘亲的姐姐一起好好过日子,一心一意地抚养自己的孩子。 虽然知道孤儿寡母不容易,可是娘亲有信心,姐姐有信心,于是,她也有信心。 就像姐姐说的,痛苦总会过去的,日子总是要越过越好才行。 “好了,闲话不多说,开吃吧”沈碧瑶中气十足地宣布了一声,就率先伸筷子夹了一筷子炒三丝到沈莲瑶碗里。 收回手的时候,又顺便夹了一筷子转手放进了古璟瑄的碗里,笑咪咪地冲他说:“多吃点。” 古璟瑄看她的眼里全是温柔,顺从地拿起筷子吃了。 沈碧瑶见他领情,心里也挺开心。不让说谢谢,她用行动表示一下就行吧。咱是有素质的人,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的。 一顿饭,虽然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却是难得的丰盛。沈碧瑶和四姨娘平日里下厨的机会都不太多,会做的菜也不多,但也凑合出了一大桌来。 古璟瑄心情很好,平日里他不怎么喝酒,可今天,他却忽然想喝上几杯。桌上都是女人,他便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四姨娘伺候人惯了,见到古璟瑄杯子空了,便想起身给他斟满。手刚拿起酒壶,就看到坐在那里埋头吃饭的沈碧瑶,便把手里的酒壶递了过去,道:“三姑娘,今儿个瑄王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你敬瑄王几杯。” 沈碧瑶放下筷子接过酒壶,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应该应该。” 说着给古璟瑄斟满了酒,与他碰了下杯子,豪气干云地说了声:“干”仰头一口闷了。 古璟瑄自然也是一口见底,喝得分外舒畅。 一杯酒喝完,沈碧瑶吃了一口菜,拿起酒壶又要给古璟瑄倒酒,古璟瑄拿过杯子去接。酒倒了一半,沈碧瑶拿着酒壶的手忽然一晃,酒洒了古璟瑄一手。古璟瑄伸手抓住了沈碧瑶倒酒的手,抬头一看,就见沈碧瑶的脸渐渐地变得通红起来。 古璟瑄忙放下酒杯,把酒壶从沈碧瑶手里拿了下来,关切地问:“碧瑶,你怎么了” 沈碧瑶晃了下脑袋:“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 四姨娘见她这样,迟疑地道:“三姑娘这不会是醉了吧” 沈碧瑶听了一挥手,笑着说:“怎么可能想当年,我跟人拼酒,红白啤混着喝都没,没事,怎么可能会醉” 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可是她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口齿不清,分明就是醉了。 沈莲瑶满脸的无奈:“又开始说胡话了。姐姐在家打小没喝过酒,方才见她那喝酒的架势,还以为她在外头早学会了呢。” 古璟瑄也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看着沈碧瑶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发愣。听了沈莲瑶的话,便皱着眉道:“我也没见她喝过酒” 沈莲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愣了半晌,看着沈碧瑶嘿嘿傻笑样子,叹了口气道:“八成是真醉了。” 四姨娘失笑道:“这三姑娘的酒量还真是” 沈碧瑶脑子里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她酒量,便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一边晃着一边大声说:“我酒量好着呢,不信,我喝给你们看。” 说着,抄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古璟瑄猝不及防,忙起身把她手里的酒壶抢下。可沈碧瑶动作快,已经喝了一大口,脸上更加的红得像火烧过似的。 她撑着身子站在桌子边上,从四姨娘那里挨个看到了古璟瑄,然后嘿嘿一笑,道:“不错,都长得挺好看的。大爷我再陪你们喝一瓶,对瓶吹,吹完去打万佛山。” 四姨娘听得一头雾水。 “这万佛山又是何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沈莲瑶道:“定是姐姐又说胡话呢。平日里说话就够让人迷糊了,这会儿喝醉了,更是胡说八道。” “谁说我胡说八道了”沈碧瑶眼神迷离地朝她们的方向瞪了一眼,道:“万佛山可是大副本,很难打的知道不不过你们别担心,有我在,一,一定过”豪气干云地说完,打了个酒嗝,又加了一句:“只要没有呆萌卡” 她说的这些话,古璟瑄一个字也没听懂,也像沈莲瑶一样,认定她在胡说。 上前搂住她,道:“碧瑶,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沈碧瑶扒拉开他的手,推了他一把。 “不去休息,先刷本,然后分装备,嘿嘿”然后笑嘻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别怕,不会打邪神我教你,记住躲雷就行,还有” 说到这里,她声音低了下来,冲古璟瑄勾勾手指。 古璟瑄莫名其妙地探过头去,就听见她神神秘秘地说:“再下来一点。” 于是,弯下了腰。 忽然间,沈碧瑶突如其来地伸出双手,抱着他的头,把他的脸压到了胸前。 “埋胸” 古璟瑄冷不防一惊,脚下一个踉跄,整个脸都埋到了沈碧瑶的胸口,透过衣衫,似乎能感觉得到她胸口的暖意,和柔软。 瞬间,脸上烫得像火烧了一般。 “啊”沈莲瑶大叫了一声惊跳起来,冲上来就把沈碧瑶的手往外扒,一边扒一边羞红着脸骂道:“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快放手。” 四姨娘也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想到三姑娘发起酒疯来竟然会是这般模样,也快步跑过来帮沈莲瑶拉人。 ... 228.第二百二十八章:茶会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大家总算是把古璟瑄从沈碧瑶的怀里解救出来了。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沈碧瑶平日里看着挺理智的一人,一喝醉了就开始闹。被沈莲瑶和四姨娘拉开了之后,就开始撒起娇来。 “人家要喝酒,要玩游戏” “待会喝,以后再喝啊。你现在醉了,先回房去休息。”四姨娘和沈莲瑶一手拉着她一只胳膊,把她拖得离瑄王爷远远的,一边哄着一边拖着她往房里去。 “没有,才没醉呢。”沈碧瑶死活不肯,两只脚粘在地上似的就是不肯迈步,硬要往桌子边凑:“我还能喝一点,喝完我再去刷本。你们,别拖我,我不会回家结婚的。我,我不回去” 四姨娘和沈莲瑶都是弱女子,再加上沈莲瑶还怀着身孕,两个人加起来也没拖得动沈碧瑶。四姨娘怕沈莲瑶伤上身子,只好向还在一旁发愣的古璟瑄求救。 “王爷,劳烦您过来搭把手,我们娘俩拉不动三姑娘。” 古璟瑄被她这么一唤,这才回过神来,几步上前搂着沈碧瑶拦腰一抱,把人抱了起来。 沈碧瑶脚下腾空,走不动了,就开始两脚乱踢,张牙舞爪的乱挣扎。 古璟瑄硬把她抱到了房里,用被子裹着她不让她乱动。四姨娘飞快地去倒了杯浓茶过来,端去房间里喂给沈碧瑶喝下了。 喝了浓茶之后又折腾了一阵子,沈碧瑶这才安静地睡下。屋子里静下来之后,剩下的三个人都十分地尴尬。 沈莲瑶简直臊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心里想着,幸好这是在家里,幸好这在里的人是瑄王爷,不然的话,姐姐这样传出去,可就没脸见人了。 “王,王爷,姐姐她喝醉了,方才的事,您,别放在心上”一提到方才的事,沈莲瑶都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 方才那般举动,就是夫妻两个私底下亲热时都不一定会做,姐姐这样简直,简直是剩下的话,她连想想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只希望王爷不要把姐姐想成那种轻浮之人。 四姨娘也忙接过话来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这三姑娘喝了酒竟然,竟然这般还好在这儿的人是王爷” “咳。”古璟瑄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一想到方才的事情,他还觉得脸上直发烫,忍不住眼睛直往床上的沈碧瑶身上瞟,目光主要集中在胸前那一块。 沈碧瑶翻了个身,趴在床沿上,一副要吐将吐的样子。 “哎呀,姐姐不会是要吐吧,我去拿个盆来。”沈莲瑶说着便快步走了去了。 “我去弄点热水来。”四姨娘也走了出去。 古璟瑄往门外瞧了一眼,见两人一个在到处找盆,一个在厨房里烧热水,便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把她扶回去躺好。 沈碧瑶一躺平,古璟瑄就觉得她一对高耸的胸脯特别显眼,盯着看得一双眼都挪不挪不开来。 一想到刚才脸贴在沈碧瑶的胸口上那种柔软,温香的感觉,就忍不住想碰碰看,是不是真的那么软,那么暖。 “盆来了。” 沈莲瑶找到木盆进了房来,古璟瑄这才惊觉,自己的手竟然已经快要伸到沈碧瑶的胸口了。忙着红耳根收了回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让到了一边。 沈莲瑶上前来,把沈碧瑶扶起来,把她的脸朝下,拍着的她后背,想让她吐出来,可是拍了半天,她连吐都没吐一下。扶了一阵扶不住了,只得让她又躺了回去。又把盆往床边一搁,道:“我先把盆放在儿吧。” 这时四姨娘也端着热水回来了,拧干了热毛巾想给她擦脸。可是沈碧瑶总是把头扭来扭去,又是翻身又是摆手,就是不配合。四姨娘急得手忙脚乱,但却拗不过她。 古璟瑄探着脑袋看了一阵,看不下去了,就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来。 “我来吧。” 给沈碧瑶擦完了脸,又给她擦了下脖子,接着又擦手。擦到没什么地方可以擦了,才依依不舍地把毛巾给放下了。放下了毛巾,可是捏着沈碧瑶的手,却不舍得放下。 四姨娘看到他看沈碧瑶的眼神,像是粘在了沈碧瑶身上似的,拔都拔不下来,便给沈莲瑶使了个眼神,悄悄地带着她出去了。 古璟瑄捏着沈碧瑶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柔似无骨,嫩白细滑,让人舍不得放开。在手里摩挲了一阵,又把她的脸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又伸出手去摸沈碧瑶的脸。像是抚摸一件珍宝似的,轻轻地,万分小心。 盯着她的脸瞧了一阵,不知不觉的,眼睛又顺着她雪白的脖子,移到了她的胸口,半天舍不得移开。 沈碧瑶此时已经睡熟过去了,安静得很。 古璟瑄见她睡得不醒人世,心头旖旎又起,蠢蠢欲动地想伸手去碰碰她的胸脯。可手伸到一半,又迟疑了。 沈碧瑶现在人世不醒,若是此时对她做出这种事来,那她醒来之后知道了,定然又会生他的气了。 古璟瑄一想到这里,伸出去的手就又收了回来。他此时虽然想与沈碧瑶亲热,却不能不顾她的意愿占她便宜。 心仪之人就睡在自己的面前,方才又古璟瑄的心思现如今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脑子里都是一些旖旎想法。 眼看身体越来越燥热,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想了那些事,还是因为喝了酒。感觉自己再呆下去,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便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走了出去。 辞别了沈莲瑶和四姨娘她们,古璟瑄一个人沿着小巷慢慢地走,深深地吸着气,让外头冰冷的气吸涌进他的胸膛,平息他心中的燥热。 就这么一路从城西走到城东,走回了王府里。 一回到府里,福贵就闻信把一张贴子递到了他眼前。古璟瑄瞧了眼就扔到了一边,问:“何人送来的” “爷,是太后派人送来的。” “太后”古璟瑄一挑眉,拿起贴子打开看了看,就又扔回去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沈碧瑶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进去。 福贵刚走出书房,就撞见了秦仙仙和她的奶妈。 “福公公,听说王爷回来了,现在可在书房” 福贵答道:“回仙仙姑娘,王爷正在书房内看书呢。” 秦仙仙一喜,道:“仙仙想要见王爷,烦请福公公通报一声。” 福贵应一声,转身进到房里通报去了。 古璟瑄听了福贵的回报,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不见。” 福贵迟疑了一下,道:“爷,这仙仙姑娘乃是太后吩咐住下到府里来的,您这说不见就不见的,万一仙仙姑娘去太后面前那么一说,那太后又要念叨爷了。” 古璟瑄不耐烦地把手中的书一扔:“让她进来吧。” “奴才遵命。”富贵应了一声,就出去把秦仙仙给请了进来。 秦仙仙进了书房,先朝着古璟瑄盈盈一拜,才道:“王爷,太后送来了个贴子,说安平郡主过几日要在城郊的别院里开个茶会,听说,也给王爷下了贴子。” 古璟瑄应了一声:“嗯。” 秦仙仙绞着帕子,怯怯地问道:“那,王爷会去吗” 古璟瑄闻言皱起了眉头,瞥了眼桌角的贴子,不情愿意地点了下头。 秦仙仙喜道:“王爷也去就真是太好了。花会上的人仙仙都不认识,有王爷一起去,仙仙就不会害怕了。” 古璟瑄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重新拿起书来,道:“若无他事,便下去吧。” 秦仙仙愣了一下,只得道:“那仙仙不打扰王爷看书了,仙仙告退。” 带着奶妈回了自己的屋子,秦仙仙这才收了笑,拉下了嘴角。 “王爷好像根本不喜欢我。我这么精心打扮,他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才说了两句话,就把我轰出来了。” 奶妈听了她这话,立刻打开房门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小声地对她耳语了一番。 “什么”秦仙仙惊站起身来:“你说,王爷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可不是吗”奶妈道:“这王爷和沈三姑娘的事情,全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咱们近日才来,所以不知道,我这几日随便找人一打听,就全打听出来了。” 秦仙仙气得咬牙切齿,怒道:“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太后还叫我来做什么让我来这里受气,到这里丢脸吗” 一想到王爷对她冷眉冷眼的是因为心里有了人,秦仙仙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奶妈忙哄劝道:“小姐,您先息怒。我倒是觉得,太后这个时候召小姐进京,还让小姐住在瑄王府里,为的,就是这近水楼台,把王爷从沈家那个狐狸媚子手里的救出来。” “狐狸媚子此话怎么讲”秦仙仙扭着问道。 奶妈又把沈碧瑶沉江的事给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一口咬定是沈碧瑶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瑄王爷。而她家小姐,就是太后请来的女菩萨,专程来救王爷于水火之中的。 秦仙仙听完了这些话,面上稍有喜色。 “奶妈,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 229.第二百二十九章:邀请 “自然都是千真万确。 沈三姑娘沉江的事,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看着的。听说,她的妹妹还未婚先孕,两人还嚷嚷着不认自己的亲爹。小姐看看,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啊莫说是太后了,就算是我,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秦仙仙见奶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信了。 “若真是这样,我倒要看看,这个沈三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把王爷迷得这般神魂颠倒的。” 说完,便写了一张贴子,递给奶妈,道:“着人送去给沈三姑娘,说是我听说她与王爷相熟,邀请她去参加三日后的茶会。” 奶妈一脸犹疑地接到了手里,却道:“小姐,这怕是不好吧。” 秦仙仙柳眉一竖,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怕我被她比下去不成茶会上京城里的公子小姐都会去,我就是要在大家面前探探她的底。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既然她已经在王爷心里占了一席之地,我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奶妈道:“小姐说的是,那我这就把贴子送过去。” “唉,等等。”秦仙仙又叫住了她,道:“这几日,你再多打听些沈三小姐的事情,不管真假,通通告诉我知道。” 奶妈找了王府里的下人,随口一问,就问到了沈碧瑶的住处。贴子送到沈碧瑶家里的时候,她还没醒来,是沈莲瑶接的。 奶妈把秦仙仙嘱咐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又偷偷的瞧了几眼沈莲瑶渐渐显起来的肚子,把话都憋在肚子里,不声不响地告辞了。待沈家大门关上,她又连忙转到附近去向周围的邻居打听了几句,这才一溜小跑地回了王府。 沈莲瑶送走了奶妈,转身就去找了四姨娘。 “娘,秦姑娘送了贴子,要请姐姐去参加三日后的茶会,您看这” 四姨娘听了也是面上一沉,道:“咱们在府里住了那么些天,府里的下人们早就知道王爷对三姑娘的心意了。这秦姑娘现在人住在王府里,又突然请三姑娘去参加茶会,怕是来者不善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莲瑶接道:“秦姑娘是太后的远房侄女,算起来,应是王爷的表妹。太后把她安排住在王府里,定然是有用意的。若是这个秦姑娘把姐姐当成了眼中盯,那可如何是好” 四姨娘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担心这个。咱们家现在连个男人都没有,拿什么跟人家斗啊” 四姨娘想了想,心一横,抢过莲瑶手里的贴子,就要往灶堂里塞去。 沈莲瑶吓了一跳,忙伸手夺了回来。 “娘,先别烧。这事,还是等姐姐醒来之后问过她再说吧。王爷现在心里是有姐姐的,可是姐姐这性子,能在王爷心里呆多久,我都觉得没个底。要是这个时候姐姐畏首畏尾的,那边有秦姑娘日日在跟前晃悠,我怕” 四姨娘一想,也觉得沈莲瑶说得有几分道理。她们这孤儿寡母的三个女人在这里过日子,有王爷撑腰和没王爷撑腰,那是天壤之别的两个境地。若是王爷不管她们了,莫说别的,单就沈仕昌,就不可能让她们落了好。 一想到会被沈仕昌抓回去,四姨娘心里就落了怯。只得无奈地叹道:“还是等三姑娘醒来了再说吧。她是个能拿主意的,且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嗯。”沈莲瑶把把贴子收好,又道:“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姐姐不是说了吗她在江湖上还有些有本事的朋友呢。就算没有王爷给咱们撑腰,姐姐还有朋友啊。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宅子,就是姐姐的朋友给置办下来的呢。” 四姨娘笑道:“娘知道三姑娘是个有本事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三姑娘确实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我当初若能有三姑娘一半的胆子,说不定”说到最后,又是深深地一声叹。 沈碧瑶这一睡,直睡到大半夜,醒来的时候,觉得脑仁疼,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了现代,跟朋友们一起去k歌拼酒,然后回家又约了团去打副本。打到最后的邪神,她还像往常一样带着大家一起躲落雷,邪神放大招的时候,大家就都跳到邪神的莲花台上,抱团挤在一起。因为莲花台空间不大,出去就会被大招秒,只得尽量往里贴,所以这一举动,又被大家戏称为“埋胸”。 沈碧瑶记得大家都打得好好的,三十人的团也没遇上呆萌卡,一次团灭都没有。可是打到boss红血之后,她就记不得了。完全想不起来那副本最后是过了没有。 想了一阵,越想越头疼,于是就哼哼了几身,翻身下去找水喝。虽然心里觉得膈应得很,很想知道梦里那个本过了没过,出了什么装备,可是完全想不起来,最后只得抱着一阵阵抽痛的脑袋,扑回了床上继续去睡。 一睡睡到大天亮。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沈碧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总觉得四姨娘和莲瑶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沈碧瑶凑上前去问。 四姨娘和沈莲瑶都摇着头躲开,可是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有深意。 想来想去,沈碧瑶觉得,问题只能出在昨天喝酒的时候。因为,她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梦见打了副本,其他一概回忆不起来。 沈碧瑶越想越觉得别扭,就追着沈莲瑶上前去问。 “小四,我昨天是不是喝醉了” 沈莲瑶看了她一眼,点头。 “那,我喝醉了,有没有做什么事啊” 沈莲瑶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点头。 “啊”沈碧瑶咽了下口水,心里有点慌了。从前她酒量很好,酒品更好,喝完就睡,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这突然冒出这种样的情况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那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沈莲瑶再看了她一眼,红着脸把头扭到一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这种事,我哪好意思说,姐姐自己问王爷去吧。” 沈碧瑶当时就懵逼了。 小四这表情好像不大妙啊。她到底做什么了啊 沈碧瑶立刻一本正经地把沈莲瑶的脸掰了过来,义正言辞地说:“小四,咱俩可是亲姐妹,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你老实告诉我,我昨天到底做什么了啊” 沈莲瑶看着她,又垂下了眼,脸越来越红,最后拨开她的手,一扭身,又把头拧一边去了。 “姐姐还是去王爷吧,是你对人家哎呀,羞死了。” 沈碧瑶此时此刻的表情,简直就跟被雷劈了没什么两样。 她对古璟瑄对他做什么了霸王硬上弓不能啊,古璟瑄那么彪悍一人,她就算想硬上,也没那个本事啊。 了不起就是强吻吧可是,如果只是亲一口,小四有必要这样吗有必要吗 沈碧瑶虽然很了解自家妹子性格,可是两人三观毕竟有差距,这种事情,她还真摸不大准。到底什么程度的事情会让小四会有这种反应,她心里还真没个衡量标准。 可是任她再怎么问,小四也只是红着一张脸,咬死了关不开口。沈碧瑶无奈,只得转而去问四姨娘。 结果,四姨娘的态度让她更摸不着头脑了。 “你呀,这是自做孽。王爷当时那样子,简直是哎呀,怕是人家这辈子都没像昨天那样过。竟然当着大伙的面就你,你也太不知轻重了。” 沈碧瑶都快哭了。 “四姨娘,我昨天到底做什么了啊当着大伙的面,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吗就算要我知错,你也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行啊。” 四姨娘气呼呼地一甩袖子,不理会她的纠缠,转身就走。 “你们的事啊,你们自己看着办。我不过一个姨娘,洗衣做饭还行,其他的事,我可管不了。” 沈碧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个头想成了两个大,结果,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午饭的时候,沈碧瑶情绪低落地从房间里出来,才坐到饭桌上,沈莲瑶就递过来一张贴子。 沈碧瑶顺手接过来:“给我的” “嗯。”沈莲瑶点头应了一声。 沈碧瑶找开一看,立刻抬起头来。 “茶会” 四姨娘道:“秦仙仙姑娘的奶妈送来的。” “她”沈碧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按说,她见过秦仙仙,可是秦仙仙应该没见地她才对啊,为什么会想到请她去茶会 沈碧瑶把贴子往桌上一扔,问道:“就我现在在京城里这名声,家世清白的姑娘们躲我还来不及呢,她怎么会想到请我去茶会” 沈莲瑶道:“听说是秦姑娘听闻你与王爷相熟,所以便想邀你同去。她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想邀你与她一同去做个伴。” 这话听着好像挺正常的,挺友善的。可沈碧瑶并不是那种脑子一根筋的单纯小姑娘家,仔细一想,便品出其中的意味来了。 ... 230.第二百三十章:应邀 嗤笑一声,道:“请我去与她作伴,就因为我认识古璟瑄拜托,真要说这话,也应该是在古璟瑄来跟我说吧。 我跟她又不熟。” 四姨娘与沈莲花对视一眼,道:“那三姑娘是决定不去了” “去,怎么不去啦”沈碧瑶拿起贴子道:“人家贴子都送上门来了,不去的话多不礼貌而且,那个秦仙仙长得还挺漂亮的。至于,骨子里到底是女神还是绿渣,去了就知道了。” 四姨娘皱眉道:“可,万一如今咱们这名声,去这种茶会” 沈莲瑶也低声劝道:“姐姐,我也觉得,还是别去的好,免的到时候惹人笑话。” “要笑他们早就笑够了。”沈碧瑶不以为然地道:“再说了,我要是怕人笑话,还会做出这么些事来如果真有人敢当着我面笑话我,呵呵” 沈碧瑶眯起眼睛冷笑几声,挑眉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神色。 四姨娘知道只要她拿了主意,那便是任谁也劝不住了。叹了口气,便为她想起了两日后赴约的事。 “这茶会乃是安平郡主办的,届时去的人,定是些王公贵族的公子小姐们。咱们可不能太掉面子了,得准备准备去茶会的衣裳首饰。” 沈莲瑶也道:“是该好好合计合计,可别在礼数上落了什么话柄。” 四姨娘想了想道:“等吃了午饭,我带三姑娘去买件好衣裳去,莲瑶你在家里守好门,自己小心着点。” “哎呀,买什么衣裳啊”沈碧瑶满不在乎地拿起筷子一边夹菜吃一边道:“一个茶会而已,随便穿就得了。横竖我不可能是主角,怕什么” 听了这话,沈莲瑶第一个不依,她道:“安平郡主常年在宫中陪伴太后,鲜少出宫门,这次的茶会定是为了她的妹妹秦仙仙办的。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被比下去了。” 沈碧瑶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呵,有意思么” 沈碧瑶不以为意,可四姨娘却是十分赞同沈莲瑶的观点。她道:“单从秦姑娘专程送三姑娘一张贴子,就难保她没打什么旁的主意。三姑娘可不能掉以轻心,女人间的心思,有时候,真的是深不可测呢。” “这我知道。”沈碧瑶道:“小四,四姨娘,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说罢,便岔开了话题,专心吃起饭来。 吃过午饭之后,沈碧瑶回到房里捏着那张贴子看了半天,把上面的每个字都掰开来看了,还是没看出什么头绪来。 贴子上就那么几个字,只写了时间地点,邀请理由都是奶妈口述的,转了一道,已经没有逐字逐句推敲的意义了。 沈碧瑶想起了上回在城门口见到秦仙仙时的场景。像那么仙的一个姑娘,会对古璟瑄有意思吗如果有,那这贴子八成就是下马威了。如果没有那就有得猜了。 想得烦了,沈碧瑶索性把贴子往梳妆台上一扔,推开门去了烟雨楼。 最近楼子里姑娘们的歌舞已经排的有模有样,已经开始商议做衣服和如何妆扮了。因为是类似神鬼类sy的舞台剧,所以很多东西姑娘想不出来要怎么搬上舞台,沈碧瑶只得去帮忙提意见。 转眼间,就到了茶会的日子。沈莲瑶提心吊胆的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天才刚亮,就把沈碧瑶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了,和四姨娘两个开始从头到脚地装扮她。 “今儿个穿这件白衣吧。人都说,想要俏,一身孝。穿白的显清雅。”四姨娘说着就拿着那件白衣往沈碧瑶身上比。 沈碧瑶打着哈欠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秦仙仙九成九会穿白,这种场合,撞衫是大忌,得换个颜色。” “那穿这件红袄吧,显气色。”沈莲瑶拿着一件红衣在沈碧瑶身上比,又被她扒了下去。 “穿什么红啊,这是诗会,这么扎眼的颜色,万一被点名了我哪里作得出诗来”沈碧瑶探头往衣柜里一瞧,遥手一指,道:“拿那件粉的来看看。” “粉的”沈莲瑶转头看去,道:“那粉色也太鲜嫩了些,若是春天穿自是好,可是现在是冬天,这个颜色会不会太不合时宜了” 沈碧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管他什么春天冬天的,好看就行。” 从四姨娘手里接过衣服来换上,对着镜子瞧了瞧,宽袍大袖,长裙及地,她自己觉得挺满意的。 这裙子还是在瑄王府的时候做的,沈碧瑶虽然喜欢它的料子和颜色,可嫌它款式太累赘,若是坐在家里有人伺候还好,这要洗衣做饭,或是出门,却是十分不便。所以这衣裳就一直放在柜子里,还没上过身。 “就这个了。”沈碧瑶道:“这样的衣服,今天不穿,还能什么时候穿我就穿这个去好了。” 四姨娘也觉得这个颜色有些太亮了。做这衣裳的时候,还是秋末,衣裳做得不如冬衣厚,原想着过了这个冬,等开春了穿正好。可如今外头三天两头下着雪,穿一身嫩粉色衬着外头草枯雪白,未免有些 四姨娘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大合适。 “我看,还是去买件新衣裳吧。” 沈碧瑶不耐烦地道:“四姨娘,就算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一个茶会而已,何必在意那么多有得掂量衣裳,还不如帮我梳个好看的发式。” 把木梳往四姨娘手里一塞,沈碧瑶就大刺刺地坐到了梳妆台前,等着四姨娘给她梳头。 这种伺候人的活,对四姨娘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三两小就梳好了一个发式。沈碧瑶看了看,觉得很满意。外头开亮了起来,沈碧瑶就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上妆。 描好眉,画好唇,沈碧瑶又拿了一根削得薄薄的黛青单眯着眼睛给自己画眼线。画完眼线又用火烤了竹片,烫卷了睫毛。调了个淡色胭脂抹了点到眼皮上,充当眼影。然后对着镜子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老半天。 末了,她叹了口气。 还差个睫毛膏,不过她实在想不到用什么来代替了。已经尽力了,就这样吧。 妆面少了点睫毛膏,总让她觉得有点不完满,心里有点不爽,可是也没别的办法。这里胭脂水粉倒是多得很,也挺好用的,可就是没有眼影睫毛膏这些让她觉得十分无奈,总觉得化个妆都不能完整了。 上好了妆,就是挑首饰了。三人围着首饰盒挑来拣去,华丽的玛瑙钗子和璎珞都因为不合适或太招摇而被舍弃了,最后,大家一致觉得珍珠步摇最妥当。 女人们在一起议论装扮,总是容易忘记时间,等沈碧瑶从头到脚全弄妥帖了,已经到了要启程的时候了。 随便吃了几口早饭,沈碧瑶就坐了马车出门了。 沈碧瑶的马车是临时租来的,没有任何标示,打从到了城门口开始,就是走走停停的,一路上让完这家让那家。沈碧瑶在车里坐的又是无奈又是暴躁,也不知道这个安平郡主请了多少人去。 等到了城郊别庄,沈碧瑶从车里下来,递了名贴,迈步进了大门。 被邀请而来的人,公子们个个身后跟着小厮,小姐们个个有丫鬟搀着,只有沈碧瑶,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了园子,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位姑娘是沈三小姐吧”有人认出了沈碧瑶。 另一位公子闻言仔细瞧了瞧,瞧完又揉了眼睛再瞧了一回,惊道:“还真是沈三小姐。她怎么会来这里” 先前认出来的那位迟疑道:“莫非,安平郡主也请了沈三小姐” “这不该啊。今日瑄王也会来,安平郡主怎还会特意请沈三小姐来参加”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话音刚落,古璟瑄就从停在门口的马车上走了下来。两人立刻收了声,欲抢上前去行礼。 古璟瑄才踏进院门,就瞧见了沈碧瑶的身影,起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待认清确实是她之后,立刻几步走了过去。 “碧瑶,你怎会在此” 沈碧瑶正四下里张望着,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一见古璟瑄来了,便笑了。心想,这回可有了带路的了。 正想回话,一抬眼就瞧见秦仙仙正从马车上下来。见她从头到脚步一身白,心想,果然如此。 主角到了,游戏开始了。 沈碧瑶正了正神色,抬头挺胸,拿回了从前的小姐架势,迈着莲步走到秦仙仙面前,施施然行了一礼,道:“这位便是秦姑娘吧小女子沈碧瑶,先在此谢秦姑娘赐贴。” 秦仙仙早就从奶妈嘴里听说,沈碧瑶号称是京城第一美女。可她从来自视美貌过人,也没如何在意。今日一见了沈碧瑶的真容,着实惊了一下,万没想到沈碧瑶的容貌竟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好上许多,心头立刻一紧。 可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天真纯洁的笑容来,托着沈碧瑶的手把人扶了起来,又拉着她的手,一派天真地道:“碧瑶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时常听府中的下人们提起你,早就觉得你十分亲切了,想着要与你见上一面。今日一见,妹妹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端得是美艳动人。” ... 231.第二百三十一章:明斗暗斗 沈碧瑶低头一笑,心里“呵呵”一声,嘴上却是道:“秦姑娘过誉了,秦姑娘天人之姿,碧瑶只是一介平民,哪里能与秦姑娘相提并论,实在是折煞碧瑶了。 ” 秦仙仙连连摇头,越发扯着沈碧瑶的手不放。她道:“妹妹切莫这样说。我初到京城,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只有瑄王这个表哥亲近。听闻妹妹与瑄王表哥相识,又在府里的下人口中听了许多碧瑶妹妹的奇闻异事,便想着要请你来参加这个茶会,盼着你照拂照拂我呢。” 听着她这样一派天真的模样,不露声色地显摆自己与古璟瑄的亲近,又语焉不详地说着她的那些所谓“奇闻异事”。沈碧瑶心里冷笑了起来,默默地把这个外表长得清纯可人,仙气十足的漂亮妹子,划分到了绿茶婊那一类里去了。 还没见面只听了些闲话,就给她送这种茶会的贴子,这种女人,不是太聪明,就是太笨。虽然她长得很好,可是太聪明的女人,不好惹,麻烦。太笨的女人,更不要惹。特么猪一样的队友比神一样的对手还坑爹,就跟当年的黑粉是一个性质,骂她是心地不好,不骂她黑锅就得自己背,真特么比坑爹还坑爹。 不好的的印象在脑海里定了型,这个秦仙仙无论是心机绿茶婊,还是二货白莲花,沈碧瑶都已经打算要尽早和她划清界限。被这种人缠上,以后准没好事。 沈碧瑶把手抽了回来,故作惊讶地退后两步道:“秦姑娘若想要找人照拂,那可真是找错人了。这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沈碧瑶的名声早就坏了。我还道秦姑娘下贴子给我是有什么事呢,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平白带坏了秦姑娘的好名声。” 秦仙仙忙摆出一副真诚的姿态来,一脸坚定地道:“妹妹,我知道那些都只是谣言。妹妹这般清纯可怜之人,怎么会那般不堪她们说的那些中伤妹妹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信的。” 真诚的双眼,怜惜的表情,楚楚可人的神态。若不是沈碧瑶早查探到她的奶娘在周边特意打探了她与小四的那些风言风语,她都几乎要被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了。如果不是演的,那这妹子也太圣母了。一想到这种玛丽苏式人的出现在现实之中,沈碧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于是,沈碧瑶也回了她一个无比真诚的表情,坦坦然道:“是真的那些都是真的。” 秦仙仙万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毫不避讳,毫不羞愧的大方承认了。这承认来得太坦荡了,坦荡的仿佛她做的不是什么遭人唾弃的事,而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一般。秦仙仙猝不及防,完全不知道要做何反应,只是呆呆地说了声:“啊” 沈碧瑶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大家说的那些沉江,叛逃离家,都是千真万确的。你要是还不信,可以问你的瑄王表哥啊,这些事他都知道。” “啊”秦仙仙这下更加不知所措了。 她竟然还主动扯上了瑄王 顺着沈碧瑶的话,秦仙仙木然地抬头朝瑄王看去,这一看,就不禁吓抽了一口凉气,一脸惊恐地后退了一大步。 古璟瑄此时的脸,黑得就像暴雨前的天,阴沉沉地透着一股杀气,瞪着她的眼里,仿若电闪雷鸣隐动,吓得她心头一凉,整个人似是被冰雪冻住了似的,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了。 沈碧瑶见她突然哆嗦了起来,好奇地转头过一看,就看到古璟瑄一脸杀意地朝这边瞪。瞬间,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在那天暴风雨夜的情形,登时面色惨白,没了一丝血色,眼里,全是恐惧。 古璟瑄察觉到了她的异状,顿时换上了担忧的神色,欲向她走去。 谁知他刚一迈步,沈碧瑶便大惊失色,像是受了什么巨大惊吓似的连连后退,并对他喝道:“你别过来” 古璟瑄停住了脚步,神情不仅担忧,更有心痛。 沈碧瑶这般受惊无措的表情,他曾见过。就在那个他夜探沈府,她梦魇的晚上。 她怕他。因为想起发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所以她才会露出如此惊恐的神色。 袖底拳头紧握,古璟瑄心头泛起一丝丝缠绵的疼痛。他想去安慰她,去抱住她,想让她知道他不会再伤害她。可是,他不敢。他不敢靠近她一步,他怕他一靠近,她会更加害怕。 他只能忍着,忍着心痛,忍着担悠,忍着想冲上前去的冲动,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就这么远远地望着。 沈碧瑶惊恐过后,很快回过了神来。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飞快地低下头来。 “没,没我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 急急忙忙地抛下这么一句,沈碧瑶转身就往外跑去。刚跑出园子的大门,就撞见了正从马车里下来的镇远侯世子,赵延平。 见到迎面而来的沈碧瑶,赵延平面上一喜,笑着迎上前去寒暄道:“咦,这不是沈三姑娘吗原来你也来了,真是幸会幸会。” 沈碧瑶一愣,停住脚步,定了定神色,将面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记得你,你以前夸过我。” 赵延平脸上露出一阵惊喜,他笑道:“没想到沈三姑娘竟然还记得。在下镇远侯之子赵延平,咱们曾在景园见过的。” 沈碧瑶点点头,道:“对,你还说我冰雪聪明。” 赵延平笑得露了八颗大牙,显然对沈碧瑶记得他的事情又是得意又是开心。 赵延欣正从车上下来,瞧见自家老哥对着沈碧瑶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哥,你笑够了没一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当心回去我告诉爹去,看爹怎么揍你。”说完,朝沈碧瑶甩鼻子一哼,以示不屑。 沈碧瑶一眼就认出了赵延欣这个古璟瑄的头号女粉丝,顿时,朝赵延平一瞥:“你妹妹” 赵延平苦笑一声:“舍妹小时候比较骄纵,大了也没人敢管,没大没小的,让沈姑娘见笑了。” “真好。这个年头能骄纵的女孩子,都是幸运的。”沈碧瑶感慨一声,又冲赵延平淡淡一笑,道:“你是个好哥哥。” 赵延欣闻言看了沈碧瑶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略有些得意地道:“我自是比你幸运得多。” 沈碧瑶不想与她吵,只朝她笑了笑,没接话,冲赵延平点了点头,便欲离开。 “咳”古璟瑄在门里很大声地清了下嗓子,朝赵延平使了个眼色。 赵延平立刻心领神会,一个箭步拦住了正欲离开的沈碧瑶。 “沈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大门可在那边。”说着,朝园子的大门一指。 沈碧瑶道:“我不是要进园子,我是要回去。” “既然来了,又回去做什么不如一同赏花品茶,听说今年这园里的梅花开得可好了,不去看了眼,乃是一大损失啊。”说罢,转头喊道:“丹青,扶沈姑娘进去吧。” 丹青正要动身,赵延欣却突然喝道:“慢着,丹青可是我的丫鬟” 她话一出口,赵延平就忙转过身来,一个劲地朝她挤眉弄眼。赵延欣虽然总与这个哥哥斗嘴,可是两兄妹到底是亲近的,赵延平那夸张的眼色她一下就看懂了,但此时话已出口,收不回来,她只得别别扭扭地改了口道:“我平日里习惯让丹青扶了,水墨,你去扶沈姑娘。” 水墨闻言,忙上前去虚搀着沈碧瑶的胳膊。 赵延平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笑着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姑娘,请。” 沈碧瑶刚来的时候,本没打算要走。方才被古璟瑄那满是杀意的表情吓到了,才生了要逃的心思。现在冷静了下来,心中已经镇定了许多。赵延平如此盛情的邀她进去,她也便没再推辞。 秦仙仙方才也被吓了一跳,此时正站在门边上。赵延平引着沈碧瑶进门时没注意看,不小心蹭了她一下。秦仙仙本就受了惊,登时脚下一个踉跄,顺势“哎呀”一声,就摔了下去。 赵延平忙转身将人扶了起来,嘴上连连道歉。 秦仙仙借着赵延平的搀扶抬头瞧了他一眼,只这一个照面,就让赵延平觉得眼前为之一亮。秦仙仙与他对视一眼之后,重又低下头去,再缓缓抬头,抬到四十五度角时,停住,再抬眼,几分羞怯几分天真地朝赵延平看去,刹那间,就让赵延平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了。 此时,站在一旁全程近距离观摩的沈碧瑶,耳中仿佛响起了bg景音乐声,还是特缠绵特悱恻的内种。 面上神情镇定,面不改色,可内心的表情却是:对天翻个大白眼,哼 “咳咳”站在原地许久的瑄王爷嗓子又痒了。赵延平连忙收回心神,把秦仙仙扶起来,见个个礼,便引着沈碧瑶,带着自家妹子,走进了园子里。 秦仙仙低头头,神色暗了暗,也由丫鬟搀着,跟着走了进去。 ... 232.第二百三十二章:明斗暗斗二 秦仙仙原本以为,沈碧瑶不过是一个四品侍郎之女,哪怕再有能耐,也不过尔尔。 谁知道,这初一交锋,便让她失了主意。 这个沈碧瑶,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行事说完全不按常理,着实让她把握不住,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沈碧瑶被赵延平留了下来,古璟瑄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此时沈碧瑶跑走,他是定不敢去追的,可也定是放心不下的。如今沈碧瑶还留下来继续参加茶会,能让他远远地看着,他便觉得放心许多了。 看沈碧瑶衣衫穿的有些单薄,耳朵尖冻得有些泛红,担心她怕冷,便解下了自己的狐皮披风递给福贵,示意他拿去给沈碧瑶披上。 福贵恭恭敬敬地把披风送到沈碧瑶跟前,水墨吓得不敢接,只把头低到胸口,假装没看见。 沈碧瑶迟疑一了阵,便接过披风披上,朝古璟瑄遥遥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下头。 她知道方才她的反应让古璟瑄心里不好受了,可是她也没办法,她害怕,只要一见到古璟瑄严肃或带着杀气的样子,她就会止不住地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来,然后惊恐得不能自已。 沈碧瑶知道,她这是有了心理阴影了。可这个年代还没有心理医生,所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古璟瑄见她接了披风,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披风一除,古璟瑄一身衣着打扮,便全无了遮挡,腰间那只绣着菊花的香囊大刺刺地暴露在了大家的眼皮底下,衬着古璟瑄一身锦衣玉带,显得十分不协调。 赵延平一眼便瞧见了,想都没想话便从嘴里出去了。 “小王爷,你这香囊怎么绣得”跟狗啃了似的 后面那些不好听的话,被赵延平生咽了回去。慢了一步的脑子这时已经隐约猜到这香囊是出自谁手了。此时更是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 秦仙仙也不笨,自然猜出了一二分,可她却装作不知道地说道:“仙仙也觉得这香囊与瑄王表哥今日这身衣裳不怎么搭配,本想劝瑄王表哥换个玉佩,可瑄王表哥不但不愿意,还怪仙仙多事呢。想来瑄王表哥对这香囊定是十分喜爱的。” 听她这么一说,原来猜不出来的人,也都猜出来了。 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瑄王喜欢沈三小姐,谁不知道沈三小姐有貌无才。香囊绣成这样,还能让瑄王舍不得解下的,还能是谁送的 四周议论声渐起,古璟瑄朝沈碧瑶看去,沈碧瑶正低头看脚,看得十分忘我,仿佛对周围的议论浑然不知。 议论声只起了一小会儿,便停了。瑄王一动身,便没人再站在原地左猜右想了。毕竟大家是来参加茶会的,不是来讨论闲话的。 从人陆续走到园子前厅,厅堂之中已经摆好了桌椅。安平郡主一到,大家便开始入席。 沈碧瑶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大家纷纷落坐。在场所有来客都坐下了,只有她一人站着,放眼望去,满室厅堂,一个空位也不曾留下。还站着的,就只有她和厅堂里的丫鬟仆从了。 沈碧瑶不是傻瓜,孤单单落了她一个人,她自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安平郡主本没注意到沈碧瑶,但此时只她一人站在那里,想不注意也难了。正眼打量了她几眼,瞧她相貌出从,衣着不俗,身边却连一个丫鬟也没有。一时想不起来她是哪家的小姐,便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为何不请她入座” 她话音刚落,坐在她身旁的秦仙仙便忽然站起身来,一脸无措地自责道:“哎呀,都是我不好,沈三姑娘是我下贴子请来的,可是一时匆忙,竟忘记把这件事情告知姐姐了。” 说着,起身走到沈碧瑶跟前,道:“碧瑶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怪我呀。不如这样,你坐我的位子吧,我叫丫鬟在旁边加个坐就行了。” 沈碧瑶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抽出手来笑道:“我怎会怪秦姑娘呢天下谁人不犯错,不过是一件小事,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种品鉴茶水的高雅之事,我也做不来,就不在这儿浪费郡主的好茶了。” 秦仙仙笑道:“不会没关系,一会儿还会对诗呢,碧瑶妹妹就一起留下来嘛。妹妹出落得这般俊俏,今日又来了这许多青年才俊,这良辰美景岂不是一段佳话妹妹你就留下来嘛,算姐姐求你了。” 嘴上说得好听,可却不见让人加坐。沈碧瑶心里冷笑一声,连连摆手道:“既是如此,我就更不能留下来丢丑了。吟诗作对我可是一窍不通,就不在这里扰大家雅兴了。听说,今日这园子里梅花开得好,若是秦姑娘肯放碧瑶先行一步观赏,自当感激不尽。” 此话一出,秦仙仙立刻双眸含泪,一脸委屈地看向她,怯然道:“妹妹这可是在怪姐姐招呼不周所以才赌气不肯留下” 沈碧瑶轻笑出声,忙道:“怎会秦姑娘多虑了。秦姑娘初来京城,或许还没听人说起过。只是,碧瑶不通诗词乃是大实话,从前也在不少花会茶会上闹过笑话,在做的公子小姐们,应是知道的。若是强留下来,一会听得瞌睡了,岂非打了大家的雅兴到时候碧瑶可就是大罪人了。” 安平郡主自知道了沈碧瑶的身份起,就没个好脸色。这会听她毫不羞耻地说出这些话来,更是厌恶至极。 秦仙仙还没开口,她便冷冷地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后院赏花吧。反正这里也没你的位置,也不必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沈碧瑶眼神一冷,冷笑一声,朗声道:“那碧瑶就先行告辞了。”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古璟瑄立刻起身,道:“碧瑶,我与你同去。” “不必了。”沈碧瑶头也不回地冷冷回道:“王爷还是留下品茶吧。”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听她口气不善,知她是生气了。古璟瑄虽然心里担心得紧,可她没让跟去,他也不敢贸然前去追,生怕追了过去,又会吓着她。 遣走了沈碧瑶,安平郡主顿时觉得整个厅堂都自在多了。亲自起身扶着古璟瑄坐下,又唤秦仙仙回了自己的坐位,便宣布茶会开始。 先行的第一道茶,乃是宫里的贡茶。这贡茶虽然不是什么绝世佳品,但却是宫里才有,别处喝不到的。安平郡主以贡茶来作为第一道茶,自是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 亲自起身,从随行太监手里接过茶盏,送到古璟瑄面前。不料,古璟瑄冷着一张脸,瞧也不瞧一眼,便道:“撤了。” 安平郡主了愣,立刻拉下脸来,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面上一阵红一阵青,神情尴尬不已。 福贵赶忙上前,从安平郡主手里接过茶盏,让人给撤下。 秦仙仙见安平郡主下不来台,便故意大声说笑道:“姐姐怕是不知道,我在府里听下人们说过,瑄王表哥平日里什么茶都喝,可唯独对贡茶很是不喜。府里泡茶地丫鬟每日里都记着呢,什么茶都能泡,就是贡茶不能送到瑄王表哥跟前去,一送,准生气。” 安平郡主借机坐下,故作责怪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既然知道,怎得不早些告诉我呀,平白让人看我笑话。” 秦仙仙连忙讨饶:“哎呀,妹妹这不是不知道嘛,若是知道,怎会不早些提醒姐姐呢” 三言两语,便把这事给圆了过去。大家笑呵几声,也不在意。唯有对小王爷颇为了解的赵延平,一边喝茶一边咂舌。 心道,这回小王爷,可是气得不轻啊,一会儿去后院赏花的时候,可得躲着点。对了,还得留意着沈三姑娘,说不定关键时候,能救命的就是她了。 一道道名茶依次奉到众人面前,饮茶作诗,饮一杯,便作一首。作得好的,大家自是不吝褒奖赞扬,作得不好的,也能博众人一笑。 十八道茶品完,茶点也吃得差不多了。从头到尾,古璟瑄就没露过好脸色,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安平郡主虽然心里有气,可是作为东道主,她还得端着姿态,不好把心思写在脸上。倒是秦仙仙时常说出几句意境不错的诗来,引来众人阵阵赞赏,得了个才女之名。 人长得美,又有才情,在场的青年才俊自是不禁对秦仙仙甚是倾慕。十八道茶品茶下来,已经有不少人都言,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号,恐怕要易主了。 在场唯一一个还夸了沈碧瑶漂亮的,就只有赵延平了。虽然他也觉得秦仙仙比沈碧瑶要知书达理,相貌也同样不俗,更是颇有才情。但是,此时此刻,得罪了沈碧瑶便是得罪了小王爷,得罪了小王爷,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以,权衡利弊之后,赵延平还是决定站在沈碧瑶那边去。 茶品完了,安平郡主便提出要去后院赏花。话刚一出口,古璟瑄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而去,安平只得匆忙跟上。 赵延平自然不会耽搁,小王爷这般心急如焚,定是要去找沈三姑娘,此时若是慢了,那就不知道要错过什么好戏了 于是,待安平郡主起身后,他便一把抓着还愣在那里的赵延欣,立刻跟了上去。 ... 233.第二百三十三章:演技 沈碧瑶从厅堂里出来之后,没人引路,也不知道后院往哪里去,索性乘着没人注意,运起轻功溜了一圈,轻轻松松地找到了梅园。 今日天气晴好,积雪也化得差不多了,风过之际,满园的梅花飘然而落,红白相亲,煞是好看。 沈碧瑶在园子里看了一阵,便觉得无聊,也不知道他们那一群人喝茶要喝多久,想回去吧,又怕这么小四问东问西担心过头,于是,就坐到了园子中最大的那棵梅树上,摘了朵梅花捏在手里边玩边想心事。 这里环境清雅,花香宜人,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古璟瑄出门之后,便直奔梅园,一路上步履如费,心急如焚。安平郡主和秦仙仙一路在后面跟得吃力,唤他也不见停下,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进了园子,古璟瑄东张西望脚步不停,显然不是在赏花,而是在找人。 安平郡主心中更是气得不轻。瑄王如此在意那个沈碧瑶,当着这众人的面,竟然半分脸面也不给她留,更是对沈碧瑶愤恨不已。 只不过一个叛家逆父的轻浮女子,凭什么独得了瑄王的喜爱难道她堂堂一个郡主,连一个庶女也比不过吗 气呼呼在园门口歇了一阵,还是觉得气不过,便又跟了上去。 气氛如此诡异,以至于跟在后面的那些公子小姐也都是大气不敢出,只得默默跟着。 古璟瑄一路寻来,最后忽然在园中的大梅树前停住,目不转睛地朝树上看去。 安平郡主也跟着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也往树上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白梅树上的梅花正开得绚烂,放眼望去,花白如地,美不胜收。秦仙仙也跟着看了一阵,同样没看出什么端倪,便以为古璟瑄是被这眼前的美景所惊呆了。 笑着开口道:“姐姐,这园里的梅花开得可真好,特别是这棵白梅,飞花似地,清香逼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安平郡主也强颜欢笑道:“是啊,整个园子,本郡主最喜欢的就是这株白梅了。” 只有赵延平,一眼就看出来小王爷压根不是在看什么白梅。他也是男人,自然也了解男人,小王爷那样的眼神,绝对不是在看花。 盯着梅树瞪着眼睛瞧了好一阵,才终于发现了万白丛中的一抹粉色,于是失声叫道:“咦,莫不是沈三姑娘在这树上” 沈碧瑶原本在树上睡着了,但是秦仙仙一开口,她就醒了,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赵延平这一声叫,正准备翻身下来的她一个重心不稳定,差点从树上给摔了下来。 “碧瑶”古璟瑄大惊失色,飞身奔到树底下,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 可下一刻,沈碧瑶却飞快地反手一抓,扒住了梅花树干,稳住了身子。低头朝下一看,见大伙都直瞪着眼看着她,手一放,脚一蹬,便似那落梅,轻飘飘地从树上飘了下来。 沈碧瑶只朝众人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古璟瑄:“茶喝完了” “嗯。”古璟瑄点了点头,问:“睡得可好” 沈碧瑶微微一笑,道:“还好。这园子挺安静的。” 秦仙仙看着沈碧瑶与古璟瑄像是在闲话家常般地叙话,显得十分熟络。这相下一比较,倒了她们这一群人,都生疏了起来。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念一转,上前一步关切地道:“碧瑶妹妹怎会跑到树上睡觉去了若是乏了,只管叫下人搬张榻来便是。这冰雪初融的睡到树上,脏了衣裳是小事,着了凉,或是一小心摔下来,那可就不好了。”一听她提到衣裳,安平这才注意到,沈碧瑶身上披的那件狐领披风,看着眼熟得很。而且那披风的下摆,几乎要扫到地上了,必定不是按她的身量做的。 抬手指着她的披风,问道:“你这披风,怎么看着像是瑄王的那件” 沈碧瑶回头答道:“就是啊。” “你,你怎么配穿瑄王的披风快给我脱下来”安平郡主气得火冒三丈,指着沈碧瑶就骂。 沈碧瑶瞧了安平一眼,又瞧了眼此刻低头不语的秦仙仙,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扯披风的系带。 古璟瑄立刻上前拦下她的动作,一脸不善地对安平道:“怎么,本王给的披风,凭什么她披不得” 说罢,又亲自把系带给她系了回去。 沈碧瑶任他系回披风,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安平和秦仙仙这两姐妹的脸。方才,她抬手解披风的时候,安平稍平和眉头和秦仙仙微瞧的嘴角,都没有逃过她的目光。 此时,她才真正确定,这个秦仙仙并不是什么天真过头的白莲花,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绿茶婊。 连自己的亲姐姐都算计,这样的人,当真是可怕。 被古璟瑄当众落了面子,并且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安平自是怒不可遏。愤怒间,又瞧见了古璟瑄腰上挂的那个丑陋的香囊,顿时瞪向福贵骂道:“福贵,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这样的香囊也让主子戴出来,存心让王爷被人笑话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福贵立刻“扑嗵”一声跪下,连声告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只是这香囊” “只是什么,伺候不周还敢找借口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母后让你好生伺候瑄王,你就是这么伺候的本郡主今日就替母后好好教训教训你。来人呐” 福贵知道自己这回成了出气筒,也不敢再争辩了,只一个劲的讨饶。 古璟瑄冷着脸一抬手,制止了正要上前来抓福贵的宫人,低声喝道:“安平,福贵是我的人,岂容你说罚就罚” 安平不甘示弱地道:“福贵是母后宫里出来的,伺候不周便是没调教好。这回我正好替母后再调教调教,省得他又出了什么差子。给我抓起来。” 眼看福贵就要被抓走了,古璟瑄杀意又起,又拳头在袖中握中,像是随时可能动起手来。 沈碧瑶见情势不妙,上前一步伸手拽下了他腰上的香囊,转手塞进了她的怀里,埋怨道:“送你这个,是想让你好好收着的,谁让你戴出来了。知道我绣得不好,还故意让人看我笑话。” 一语娇嗔,瞬间让古璟瑄的怒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局促地道歉。 “碧瑶,我并无此意下回,不戴便是。” “可是他们都已经笑话我了,还说我的香囊会影响你英俊潇洒的形象。”沈碧瑶故作生气地瞪着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古璟瑄哑然失笑道:“是他们没目光浅薄。” 沈碧瑶头一扭:“我不管,你要道歉。” “好,我道歉。”古璟瑄说得毫不犹豫,满是柔情。 “你还要陪我去看梅花。” “好。” 沈碧瑶一把搂过他的胳膊,兴冲冲地往梅林里走,边走边道:“方才看过了红梅和白梅,现在我想去看黄梅。” 古璟瑄有些受宠若惊,柔情万千地看低头看着她,道:“好。” “还有,我刚睡醒,口渴得很,想喝茶。” 古璟瑄:“福贵,茶。” 福贵面上一喜,高声应道:“奴才这就去端来。” 转身一溜烟地就跑去后堂了。 安平气得帕子都快拧烂了,一跺脚,忍不住破口骂道:“贱民,不知羞耻。” 一直紧跟在后头的赵延欣也怒气冲冲地接道:“就是,贱民就是贱民,一点廉耻之心也没有。” 安平气不过,扭身离开了园子。秦仙仙追了两步,又转头朝古璟瑄与沈碧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继续追着安平去了。 安平郡主一离开,其他人也都四下散开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着,也不知是在讨论这梅花,还是在讨论着其他。 赵延平这时却看着沈碧瑶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道:“当年我那句冰雪聪明,可真是没夸错啊。” 赵延欣立刻抬眼朝他瞪了过来:“哥,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还敢还敢做出这般举动,简直是不知羞耻至极,你竟然还夸她” 赵延平摇了摇头道:“傻妹妹,我看你是气糊涂了。难道你一点都没看出来沈三姑娘这是在给王爷解围啊,而且还顺便救了福贵。” 赵延欣不信,鼻子一哼:“她有这么好心” 赵延平凑过头去对赵延欣耳语道:“方才小王爷与安平郡主都在气头上,安平郡主又抬出了太后,若是小王爷一个气不过动起手来,说不定传出去,就会被扣上一个不孝不悌的罪名。到时候,只怕小王爷与太后的关系,会更糟。” 赵延欣听了自家兄长的这番分析之后,将信将疑地问道:“可是,这沈三姑娘哪里会有这样聪明若她真有这样的聪慧的心思,怎么会落得这么个名声,当年又怎会被沈家人逼着嫁给一个糟老头” 赵延平瞥了她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赵延欣冲他翻了个白眼:“依我看,都是你瞎猜的。沈碧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有貌无才,方才定然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 234.第二百三十四章:抢人 赵延平摸着下巴思索道:“其实为兄一直觉得,沈三姑娘并非像传言中的那样愚笨,想反,她还聪明的很。 ” 赵延欣不阴不阳地瞥了他一眼,道:“何以见得莫不是又是你瞎猜的吧” 赵延平道:“自然不是。” “哦”赵延欣一脸不信地斜眼看了过去。 “呃不全是。”赵延平改口道:“虽是猜测,却也并非全无根据。” “有何根据倒是说来听听啊。”赵延欣道。 “你想啊,当初沈碧瑶只是沈家一个庶女,而且生母早逝,可以说,她在沈府里,连一个依仗都没有。而且她又生得这般貌美,若还是个聪明伶俐的,她能好端端地活动现在吗” 赵延欣仔细一想,觉得自家兄长这话,也颇有几分道理。于是追问道:“还有呢” 赵延平又道:“还有她当初逃婚,若是不够机灵,又怎么能那样顺利地逃出京城而且一逃就是整整三年,音讯全无。回来时不仅得了小王爷的心,还学了一身本事。” “你怎知她学了什么本事依我看,她就学了一身的狐媚功夫。”赵延欣不忿地骂道。 赵延平一边摇头一边道:“沈三姑娘沉江的木牢捞上来时,我亲眼去瞧过,木牢完好,只是锁链不见了。而据苏愈他们所言,当初沈姑娘沉江之时,那锁可是锁牢了的。若没几分本事,沈姑娘定然无法从木牢里逃脱生天。” 赵延欣一脸不屑地道:“说来说去,还不全是猜的” 赵延平一把拉过她来,正色道:“欣儿啊,听哥一句劝,你就别再对小王爷执迷不悟了。莫说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沈三姑娘,就算没了沈三姑娘,前有安平群主,后有秦仙仙,你就算嫁过去,也没个好的。” 赵延欣怒火中烧地一把把他给开,吼道:“谁要你劝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转身就跑走了。水墨丹青忙不迭地追去,只留下赵延平一人站在那里直叹气。 沈碧瑶挽着古璟瑄走到无人处,就立刻松开了手,然后犹犹豫豫地开口。 “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当真啊。” 古璟瑄心下一阵失落,觉得没了沈碧瑶的依偎,那半边身子都冷了起来。 “为何”他问。 沈碧瑶一瘪嘴,道:“谁叫她们姐妹俩先膈应我的,那我也膈应膈应她们。我承认我利用了你,可是她们是因为你才看我不顺眼的,所以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古璟瑄低下头,心中一声轻叹。他低声道:“我真希望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沈碧瑶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他一眼,最后迟疑地问:“你就那么喜欢看女人装模作样啊那这么看来,你应该也挺喜欢秦仙仙了。事先说好,我可不怎么喜欢她。要是哪天我们俩杠上了,你可别说我是故意针对她啊。” “呃”古璟瑄愣了愣,不知为何沈碧瑶会忽然提起秦仙仙来。回过神来之后,他立刻解释:“碧瑶,你误会了。我对秦仙仙根本就没有丝毫喜欢,让她住在府里,是母后的意思,我” 沈碧瑶摆摆手,道:“你不用解释啦,男人都喜欢她那种漂亮的白莲花,我懂。只不过,如果她看我不顺眼,那我们以后难免会掐。我只是事先给你提个醒。” 古璟瑄先是无奈地叹了声,然后信誓旦旦地道:“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 就在这时,福贵捧着茶来了。沈碧瑶一见,笑道:“来得正好,我刚好渴了。” 接过茶刚喝了一口,福贵就在她面前跪下叩了个头。 “奴才谢过沈三小姐救命之恩。” 沈碧瑶一愣,忙道:“赶紧起来,受不起。” 福贵一边爬起来一边道:“受得起受得起,若非沈姑娘急中生智,奴才可就少不得一顿毒打了。” 沈碧瑶得意地挑挑眉,道:“比演技姐也是练过的,谁怕谁啊。” “那是那是,简直是神乎其技,以假乱真呐。”福贵极尽全力的奉承。 有了今天的事,对于这个沈三姑娘,他可是半分都不敢怠慢。方才王爷的态度,已经足已说明了沈三姑娘在他心中的分量了。安平郡主和秦姑娘两个加起来,也抵不这沈三姑娘的一根手指头啊。这得罪了安平郡主,最多不过一顿打;可得罪了沈三姑娘,那他这辈子,估计就走到头了。 沈碧瑶喝完了茶,福贵便接过茶盏来退到远处去侯着。 只剩沈碧瑶古璟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周围安静得让人有些窒息。 “那个有件事情,我相问你。”沈碧瑶突然开口道。 古璟瑄转过头来,问道:“何事” “呃就是,那个三天前,我喝醉酒的那个下午,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沈碧瑶眼神有些闪躲,都不敢正眼看他。 古璟瑄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沈碧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回话,偷眼去看,却见古璟瑄忽然把头转到一边去,只露出泛红的耳根。 沈碧瑶被他这态度给吓得不轻,忙瞪着眼睛问:“喂喂,我不会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不轨的事吧” 古璟瑄微红着脸,转头看向她。 “你,不记得了” “我特么都喝断片儿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做了个梦。” “那你,梦见了什么”古璟瑄试探着问。 “就喝酒k歌刷副本,都很正常啊,一点越轨的内容也没有。” “呃”古璟瑄又开始听不懂了。 “所以,那天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第二天一醒来,小四和四姨娘,一个两个都表情怪怪的”沈碧瑶皱着眉头追问道。 古璟瑄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问:“你没问她们” “问了,可她们死活不说,都叫我来问你。”沈碧瑶无奈得很。 “这那天”古璟瑄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好几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那天到底”沈碧瑶一颗心吊着等,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园内响起了一阵慌乱的惊呼声,隐隐约约,听着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碧瑶,三姑娘不好了你们让开,我,我有令牌” 沈碧瑶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只觉得声音耳熟得很。 “是四姨娘。”古璟瑄道:“好像出事了,去看看。” 声音越来越近,沈碧瑶一听,果然是四姨娘,连忙快步赶了过去。 四姨娘的惊慌大叫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原本在原子里上赏花的人都围了过来。 沈碧瑶到的时候,周围已经挤满了人了。四姨娘披头散发一脸惊慌地站在那里,手里举着古璟瑄留给她的那面金牌四下张望,搜寻着沈碧瑶的身影。 沈碧瑶一见,便立刻上前问道:“四姨娘,你怎么这身打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四姨娘一见到沈碧瑶,便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她抓着沈碧瑶的胳膊,红着眼眶急得语无伦次。 “三姑娘,快去,快去救救莲瑶,她被沈家人抓走了,抓去了吕府,要去当妾快去救救她,去救救她” 沈碧瑶脸色一变,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走后不久,沈夫人就带着人来了,她们她们说莲瑶怀了温家的骨肉,就是温家的人” “温启特么的还有脸来要人”沈碧瑶气咬牙切齿,忙又问:“她们把莲瑶抓哪儿去了沈府还是吕府” “我不知道。”四姨娘慌乱地摇着头,道:“她们连我也想抓,我就趁她们不注意,拿了令牌跑了出来。三姑娘,快去救莲瑶,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四姨娘神情焦急,眼睛里泛着泪光,像是随时会落泪。沈碧瑶知道她是真急了,正待要向古璟瑄告辞回家,忽然,眼前闪出了一片光幕。 “接受任务:抢亲 任务内容:在沈莲瑶成亲之前,将其救出。 任务提示:沈家欲将沈莲瑶嫁与温启为妾,必须在送入吕府前,将人找到及救出。 任成奖励:江湖阅历二十,其他奖励随机。 备注:请玩家活用推理能力。” 任务一显示,光幕右上角便出现在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显然,这个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 此事不容再耽搁,将披风系带一扯,脱下披风往古璟瑄怀里一塞,道了声:“我先走了。”便运起轻功,飞出了园子,朝京城内而去。 沈碧瑶飞身而走,在人群中引出了一阵惊叹,那些方才还在吟诗作对的才子佳人们,谁也没想到,这外表柔弱的沈家三姑娘,竟然会轻功。 可这感叹还没结束,便见古璟瑄也把手中的披风往福贵身上一扔,紧跟着沈碧瑶飞身而去。 顿时,惊叹又起。 小王爷会武功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亲眼见过的人,却是不多。 赵延平手中的扇子往掌心一敲,走到赵延欣身边,小声道:“瞧,我猜的没错吧,沈三姑娘定是在外头有一段奇遇,才学得这一身本事。” 赵延欣虽然心中惊讶,可嘴上却依旧不服地道:“不就是轻功吗咱们家护院总管也会,有什么好稀奇的” ... 235.第二百三十五章:追查 赵延平瞪了她一眼,道:“那是季叔年轻的时候,现在他腿都瘸了,跑都跑不起来,更别说飞了。 江湖险恶,沈三姑娘如此容貌还能三年毫发无损,可不能小觑。” 赵延欣心虚得很,可是却仍小声反驳道:“谁知道她是不是使得什么狐媚手段” 赵延平摇了摇头,没再与她争辩,隐约觉得,小王爷之所以会一心喜欢上沈碧瑶,说不定,与江湖之事有关。 沈碧瑶一路赶回了帽儿胡同的家里,一进到院里,入眼便是一片凌乱。翻覆的木盆,倾洒一地的水渍,散落一地湿漉漉的衣服,还有凌乱的针线绣篓,一切都在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 沈碧瑶大门开始,便小心地看着这些遗留出来的痕迹。 系统提示了要活用推理能力,所以沈碧瑶看得格外细心。 脚步从水湿处开始变得明显,显然是先打翻了水桶,来人再踩上了湿地。打翻水桶的人,应该是正在洗衣服的四姨娘。脚印一直延续到沈莲瑶的房间,之后再从房里出来。出来时的脚印有迈得很开,地上有摩擦的痕迹,定是小四愿意被他们带走,挣扎时所留下的。 沈碧瑶顺着痕迹一路看了过去,脑海中渐渐模拟出当时的情形。 小四房内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都被打翻了,嫣红色的胭脂洒得到处都是,一直从房间内延续到了房门口。看来,是小四躲到房内,慌乱之中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砸向来人。之后,小四才被拖走。 沈碧瑶留意到房门上有一抹嫣红色的指痕,定是沈莲瑶当初被强行带走时,情急之中抓住房门所留下的。 顺着痕迹一直向外走,一直看到了门口。门口的地上,有两条鲜明的车辙印,想必沈府的人定是带了马车来。 突然,沈碧瑶发现车辙痕边上,有一小片红色的粉末,捏起来放到鼻尖下了闻,发现是胭脂。 听到周围飘过阵风声,沈碧瑶警觉转头。 “谁” “是我。”古璟瑄踏着轻功落了下来:“我找到了线索” 沈碧瑶把手朝他一伸,道:“胭脂。” 古璟瑄看了看地上的车辙印和胭脂痕迹,道:“先追上去。” “嗯。” 两人顺着车辙印一直追出了胡同口,到了大街上,车辙印忽然就追不见了。大街上人来人往,脚步凌乱,车辙印早就融入了这些凌乱的痕迹中,如水入江河,无入可寻。 忽然,沈碧瑶在路边处看到了一抹鲜红,忙走上前去一看,发现是一小颗半干的胭脂粒。 “这一定是小四留下的。”她道:“我曾对她说过一些江湖中的伎俩,其中就有如何留下暗记。她定是想留下暗号等我去救她,才跑去房里拿胭脂的。” 顺着胭脂的痕迹继续追踪下去,果然在十步开外,又找见了另一颗半干的胭脂粒。 一路追着寻下去,最后一颗胭脂粒,落在了一户小院门前。 小院大门紧闭,似是无人,可沈碧瑶纵身跳上房顶一看,却见后院内正忙忙碌碌。 “夫人,五小姐已经到了。” “喜服可带了” “带了,在这儿呢。” “快拿去给四小姐换上。” “是。” “琴儿,喜轿怎么还没到” “回夫人,已经着人去催过了,说是到了半路,快了。” “那就好。”沈夫人道:“乘那个臭丫头去了茶会,赶紧把这事给办妥当了。到时候这四丫头成了温家的人,看她怎么要人去。” “就是这个理儿。”琴儿也跟着附和道:“温公子是尚书门生,又是秀才举人,有功名在身。若是三小姐敢去温家抢人,那就可以告上衙门去。” 沈碧瑶冷哼一声,从半空中落到后院中,冷眼看向她们。 “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够响,只可惜是一场空算。” 一见是她,沈夫人就有些慌了神:“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去了郡主的茶会吗” “废话少说,莲瑶呢” 沈夫人正了正神色,板起脸来头一扭,道:“莲瑶姓沈,是我们沈家的女儿。我是她的母亲,我要她嫁谁,那是父母之命,轮不到你来说话。” “这话可不是由你说了算。”沈碧瑶道。 “不由她说了算,难不成还由你这个孽障说了算”沈仕昌得了消息,怒气冲冲地从前院赶了过来,用极其厌恶的目光瞪了眼沈碧瑶,恶狠狠地道:“早知你会如此不孝,当初就应该掐死你,让你同你娘一起去了。” 沈碧瑶眼神一冷,正要开口说话,古璟瑄却从空中落下,冷声道:“沈仕昌,你再敢说她一句不是,本王今日就取你性命” 沈仕昌立刻吓得一个哆嗦,直接跪了下来。 就在这时,奶妈从前院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夫人,夫人,喜轿到了。” 一踏进这后院,喊声就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这院内的情形,哆哆嗦嗦地下跪。 沈碧瑶听到轿子都来了,心中不禁急了起来。掏出千机弩,直指沈夫人的眉心,道:“王月凤,我警告你,我可是杀过人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莲瑶她人在哪里” 沈夫人愣了半晌,突然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冲沈仕昌连哭边嚷:“老爷,救命啊,三丫头这是弑母啊。” 沈仕昌怒不可遏,脸气得煞白,跪直了身子冲古璟瑄道:“瑄王爷,沈碧瑶如此大逆不道,要杀父弑母,难道您也纵着她” 古璟瑄两手一负,道:“我便是纵着她,又如何” 沈仕昌顿时像是被抽了筋似的,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沈碧瑶只瞥了他一眼,随后一扣机簧,一支箭就擦着沈夫人的耳尖过去,削断了她几根耳际的碎发。 沈夫人吓得两股战战,整个人都在哆嗦,两眼发直,舌头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琴儿见沈碧瑶动了真格的,怕是真的要杀人了。连忙跪在地上向她直磕头,一边说着饶命一边说出了沈莲瑶的藏身之所。 沈碧瑶招呼了一声古璟瑄,带着已经昏迷了的沈莲瑶,纵身回了自己家中。 一回到家中,光幕就亮了起来。 “完成任务:抢亲。 获得奖励:江湖阅历二十 情缘值十 好感度一 推理值十” 一大串的奖励,沈碧瑶只一眼扫过,就匆匆地跟着进了房里,拿出醒脑油得沈莲瑶鼻下了熏,将她唤醒了过来。 沈莲瑶醒来之时还是惊慌失措模样,待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沈碧瑶与古璟瑄,又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中,这才眼眶一红,觉得一阵后怕。 “小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家人怎会突然来抢人” 沈莲瑶一个劲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像寻常一样在家里做着家事,沈夫人突然就带着人冲了进来,说要抓我我去成亲。娘叫我躲进屋里别出来,可是他们动作太快了,我没来得及关上门,所以,我就抓了一盒胭脂,想给你留下信号对了,我娘呢” 沈碧瑶道:“你放心,四姨娘拿了金牌去给我报信,现在应是在回来的路上。” 沈莲瑶舒了一口气,道:“娘没事就好。” 沈碧瑶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她抬眼看向古璟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这张贴子是秦仙仙单独下给我的,除了她和我们家的人之外,应是没几个人知道才对。那沈家人怎会知道我今日去了茶会谁给她们通风报信的” 古璟瑄眉头一皱:“莫非你怀疑,是秦仙仙派人去报的信” “我可没这么说啊。”沈碧瑶立刻否认道:“只是这事太过蹊跷。沈夫人当时可是明明白白地知道我是去了茶会了,算好了时机来我们家抓人,若不是早有准备,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古璟瑄点了点头:“确是如此。”随后又道:“只不过,秦仙仙刚到京城不久,不可能知道温启四姑娘的事情。” “也对。姓温的正吊着吕二小姐呢,没理由这事到处宣扬”一想到吕二小姐,沈碧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古璟瑄,我问你,今日茶会,吕二小姐可曾受邀” 古璟瑄道:“这是自然。她是尚书嫡女,又云英未嫁,自是在受邀之列。” 沈碧瑶突然沉下了脸来,朝两人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我想到一个人。” 沈莲瑶不禁心头一紧,问:“谁” 沈碧瑶转头看向她:“二姐。” 沈莲瑶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二姐她”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相信,可是,就动机而言,二姐是最希望你嫁给温启的人。而且,她在吕府,很可能在吕二小姐身边埋了人。” 一想到自己被自家姐妹一而再,再面三地算计,沈莲瑶不禁悲从中来,低声抽泣道:“二姐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已经落到了如此田地,难道还不够么” 沈碧瑶冷声道:“咱们姐妹五个,就只有二姐生得最像沈仕昌那个白眼狼。眼里只有她自己,只要能稳住自己的地位,无论是你,或我,都可以是她利用的工具,或是她踩着往上爬的垫脚石。” ... 236.第二百三十六章:遇劫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沈莲瑶抱着沈碧瑶,哭得泣不成声。 “早知道她心狠势利,却没想到,她对你竟然还没死心。” 沈莲瑶哭得越发伤心了。 古璟瑄道:“此事尚无证据,具体如何,还有待查证。” “自然得查。”沈碧瑶道:“不查清楚,就是个隐患。不过,目前最有嫌疑的,还是沈婷瑶。” 接下来的几天,沈碧瑶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生活。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天快黑了才回家。沈莲瑶和四姨娘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些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好每天胆战心惊地守在家里,紧闭大门,谁也不敢放进门来。 这天早上,四姨娘买了菜匆匆忙忙地回来,栓好了大门,急急忙忙地放下菜篮子走到屋里去。 “莲瑶,我方才在外头听说,边境又打仗了。” 沈莲瑶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问道:“这都快过年了,怎得又打仗了。前一阵不是说打胜了吗” 四姨娘道:“前一阵军饷送得及时,是打胜了。可现下听说蛮夷人又打来了,也不知打得如何了。听说李将军想请战,皇上没答应。” “李将军曾大败蛮夷,为何不让他前去”沈莲瑶问。 四姨娘摇摇头,道:“听说,是皇上体恤李将军新婚,还说战事未急,郭将军足以应敌。” 沈莲瑶闻言,叹了口气,道:“眼看没几天就过年了,怎么什么事都赶着上来了这边境在打仗,天子脚下谁还有心思安心过年呐” 天子脚下官员多,皇上若是皱了眉头,谁不得跟着忧国忧民啊这大过年的打仗,谁心里也不痛快。 中午的时候,沈碧瑶回来吃午饭,四姨娘又把这事说了一遍。谁道,沈碧瑶却毫不在乎地道:“怕什么,这仗打不起来的。” “可是,听说边境已经打起来了。”沈莲瑶一脸焦急地道。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啦。”沈碧瑶解释道:“蛮夷人生活在北边,多是游牧民族,以放牧为生。现如今是冬天,那边雪下的半人高,缺吃少喝的,活命还来不及,哪还有心思打仗真要打,那得在秋天草肥马壮的时候,好打进了城里来避寒过冬。现在,最多是小打小闹,存心不让咱们过个好年罢了。” 四姨娘听得将信将疑:“当真如此” “那是当然。”沈碧瑶道。心想,咱虽然当年学得是理科,但是外公家可是书香门第,小时候被逼着看了不少史书。虽然不算通读,但这点常识性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沈莲瑶还是觉得不大放心,问:“若只是小打小闹,怎会传到京里来” 自打沈府来抢过一次人之后,她就有些望风是影的,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的。听说打仗了,就一个劲地害怕会打到京城里来。 “放心啦,真打过来,也不会让女人上战场的。”沈碧瑶随口安慰了她们几句,吃完饭,就又出去了。临走前,还嘱咐她们关好大门,一有事情就放信号。 沈府吕府两头蹲了几日,沈碧瑶已经摸清了抢亲的来龙去脉。 原来,沈婷瑶自打得知莲瑶怀了温启的孩子之后,就一直没放弃过让莲瑶嫁给温启。只不过,相比于做妾,她更想让沈莲瑶当正妻。因为莲瑶地位高,才能在温启面前说得上话,也才能对她有所帮助。 为此,她还特意让人给温老夫人却了信,告诉了她温启要当爹的消息。就指着老夫人来做主,想让她看孙儿的份上,让温启娶莲瑶过门。 至于吕家,只要老夫人来了,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吕尚书再怎么看好温启的前程,在知道了莲瑶的事情之后,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嫡女嫁与他为妻。 只可惜,温启也不傻,他既然想攀吕二小姐的高枝,又怎么会轻易娶沈莲瑶为妻呢他既不想得罪沈婷瑶,又不想轻易就犯,便买通了吕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让她通风报信。得了信就立刻准备好一切去沈家说服了沈老爷,想速战速决地把沈莲瑶抬回去做妾。 只可惜,最后还是空亏一溃。 现下,这事没成,还传出了风声,吕二小姐正在家里闹脾气,姓温的正忙着花言巧语地哄,完全没心思顾及沈府这边了。 而沈府这边,沈心瑶初嫁,为了她嫁得体面,沈家已经把最后的家底都掏空了,只留下一个将军夫人娘家的面子罢了。 这几家子的勾心斗角沈碧瑶不想理会。她盘算着,等过了这个年,等莲瑶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了,她就带着她们离开京城,去雾云山脚下找个小镇子住下来,跟师傅他们一起,在那里安个家,然后好好养大这个孩子。 至于古璟瑄嘛,知道了他另一个身份,在江湖上找他,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听风揽月楼的分堂,还是分布地挺广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沈碧瑶一个字也没向莲瑶和四姨娘透露,生怕她们又想东想西。 不想没过几天,就传出消息,就是温家老太太在来京的路上被京城外邙山上的土匪给抓了。那土匪还派人给温启送了封信,说是要他拿五千两银子来赎人。 消息一传出来,便立刻在京城传开了。 沈碧瑶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刻幸灾乐祸地回去报信,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四姨娘和沈莲瑶。 四姨娘听了十分解气地一笑,啐了一声,道:“活该。当初说让他娶我们莲瑶为妻的时候,死活不答应,这就叫报应。” 沈莲瑶觉得笑不出来,她问道:“温启哪来那么多钱啊若是拿不出银子来,那些山匪会不会杀了温老太太” “拜托,这是绑架,拿不到赎金撕票很正常好不好”沈碧瑶道。 “啊那岂不是要闹出人命来有没有报官啊” 沈碧瑶给她气笑了,道:“小四,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一点江湖经验也没有。报官只能让温老太太死得更快。现在啊,姓温的正在吕府大门口跪着呢,想让吕尚书给他筹钱。” 四姨娘道:“可,五千两不是小数目啊,吕尚书愿意替他出这么多银子”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沈碧瑶嘲笑道:“不过,如果尚书大人知道姓温的勾&搭了他女儿,估计十成十是不会借的。” 沈莲瑶突然不说话了。曾经心心念念爱慕的人突然落得如此下场,她纵然心中有怨有恨,此刻也是笑不出来。 沈碧瑶见她这般低落,便安慰道:“姓温的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要急,也该吕二小姐替他急去,咱们待着看就是,你别放在心了。” 四姨娘也连声附和。沈莲瑶只点了点头,便没再言语了。 此时正值年头,天气寒冷,滴水成冰。温启为表诚意,衣衫单薄地跪在吕府门口,没半天,就抗不住,给冻晕了过去。 吕二小姐心疼不已,着人把他抬进了屋里,请了大夫来看。不仅拿出了自己攒下的银子和首饰,还极力去帮温启说服她父亲。 可五千两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吕尚书就算真要借出这一大笔银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拿得出来的。更何况,温启现在寄住在他们家,来年考不考得上功名还是个未知之数,现下要让他花这一大笔银子去救温老太太,他实在是舍不得。 若是温启没考上功名,那这五千两银子,可就全打水漂了。那他这尚书府一大家子人,吃什么喝什么 吕尚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任女儿在外头哭天抢地,就是铁了心不开门。 吕二小姐站在书房前,等了小半个时辰,没把她爹等出来,倒是等来了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吕二小姐来到自己小院的偏厅里,瞧了眼等在屋里的秦仙仙,哑着嗓子问道:“秦姑娘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秦仙仙道:“听说温公子的母亲出事了,此事可是真的” 吕二小姐一听便要掉泪,连忙拿帕子拭了,道:“我正为这事求爹爹,可是” 秦仙仙上前一步安慰道:“妹妹莫慌,你瞧这是什么” 吕二小姐探眼一瞧,只见秦仙仙的手里,正拿着一块小巧的金牌,牌上刻着“安平”二字。 “这是,郡主的令牌” “正是。”秦仙仙道:“这本是姐姐给我入宫通行用的,不过,有这块金牌,我还可以调用衙门的人手,到时候就算温公子筹不到五千两银子,咱们也可以自己带人去救回温老太太。” 吕二小姐本就被这事给急得没了主意,此时听了秦仙仙这话,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道:“秦姑娘若肯帮我救出温老太太,轻灵定不忘姐姐大恩。” 秦仙仙反握住她的手,道:“轻灵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好姐妹,自是该有难相帮的。” 两人又私底下商议了一番,约定好明日一早,就带人出城去救温老太太。 ... 237.第二百三十七章:主线剧情 沈碧瑶自从得了消息之后,心里就莫名地十分畅快。 甚至还偷偷去了吕府前,看着温启跪在那里直哆嗦的样子,暗爽了好一阵。 等乐够了,消息也打听得差不多了,沈碧瑶就决定先回去,吃了饭再去烟水楼看看。路过衙门的告示牌时,不经意一瞥,正好看到芒山山匪头领青眼虎陈青的通缉令,便停下脚步来看了两眼。 忽然,眼前就闪出一道光幕来。 “任务:擒拿青眼虎陈青,是否接受。” 卧槽,这特么竟然是个任务沈碧瑶瞪直了双眼,简直要惊呆了。 自打来的京城之后,她就没想着要去抓通缉犯赚银子了。一来是暂时不缺银子,二来也是有了小四和四姨娘在,她出去抓人一走几天也不放心。看着这通缉令贴在这里都快贴得墨迹褪色了,沈碧瑶不禁心下懊恼不已。 特么的怎么不早点来看看呢。有自领任务这种事情,系统竟然也不给点提示,白白让她浑浑噩噩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沈碧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任务,斗志满满地回了家中。 自打回到京城之后,这系统就跟失联了似的,除了那么两三次支线任务,连个泡也没冒过。沈碧瑶正苦恼着呢,没了系统时不时地刷存在,总觉得少了点安全感。 现在终于接到了个任务,她怎么能不兴奋说不定这才是游戏的主线啊 作为一个玩过众多游戏的大神,沈碧瑶这几年下来一有空就会研究一下这个自带的系统。结果,她发现在几乎所有的任务,都是触发式的。也就是说,只有当她遇到了,任务才会触发,而如果她没遇到,那么就一点提示也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这样的任务模式挺新鲜的。完全不像是按步就班的玩游戏,反而觉得这个系统像是一个挂。她还是过着由自我意识掌控着的人生,而当她遇到任务时,系统就会自动提示她。 可是,当她在京城里无任务地呆了半年多之后,她开始觉得烦躁和担心了。她担心自己走错了路,选错了方向,担心自己已经偏离了系统的轨道,更担心自己偏离轨道之后,就再也得不到系统的任何提示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游戏还有什么意义,那她在这里的人生不就跟其他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了长此以往,那她岂不是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人 哦漏,这太可怕了。 如今重新接到了任务,沈碧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有任务就有经验,有阅历,这样就能继续升级了,然后就是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一代大神 胃口大开地吃了顿午饭,沈碧瑶就回房间收拾好东西,换了身行头,决定先去芒山踩个点。 芒山虽说是山,其实并不高,更像是一条连绵的小山脉,而邙山一众土匪所聚集的地方,正是这不山脉的最高处。占据高地,易守难攻,其间有山谷,可耕种,实乃京城之北一大匪患。 更可气的是,芒山众匪如近来已不安于只占了京城北面这一处,更有离巢而出,将京城周遭所有行客商人全都打劫之势。 温老太太本从西南而来,走的是西道,却也被芒山劫匪绕道给劫了。 沈碧瑶将自己裹严实了之后,悄然摸进了芒山地界。这芒山四面皆是山,连绵数里,若是不明地形之人进了山里,想要出来,可不大容易,除非,会轻功,能上树。 好在沈碧瑶对林子里算熟悉,只不过现在草木凋零,漫山落雪,要在林子里隐匿,却要比寻常更费些功夫了。 山寨不大,不过百来口人。沈碧瑶很轻易便探查到了山寨里的情况。她本想过夜里过来突袭,不过,只一瞬,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无他,因为太冷了 次日一早,沈碧瑶吃了早饭,收拾好东西,临出门前跟沈莲瑶和四姨娘道别。 “今天午饭我可不回来吃了,你们不用等我。” 四姨娘转头看向她:“何事如此要紧” “呃,一点小事。”沈碧瑶冲她一笑,便出门去了。 与此同时,吕二小姐也乔装打扮,悄悄地出了门去。 一路跑到约定的地点,吕二小姐果然看见一身白衣的秦仙仙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秦仙仙一见她来了,便欣喜地迎了上来。 “轻灵妹妹,你来了。我方才还在担心你出不来呢” 吕轻灵道:“我昨日晚上便安排好了,一时半会她们发现不了我已经跑出来了。” 秦仙仙道:“这便好。” 吕轻灵看了看周遭,见只有秦仙仙一人,便问道:“你说的那些人呢还有,你出府之事,不用知会王爷吗若是被王爷发现了,那我们” 秦仙仙安慰地冲她一笑,道:“轻灵妹妹不用担心,我也是悄悄跑出来的,此事若是旁人知道了,王爷也就会知道。” 吕二小姐点点头。她对此事完全没有头绪,只凭着一腔热血想要救出温老太太,所以秦仙仙此刻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秦仙仙道:“轻灵妹妹莫急,咱们现在就去城门调集守卫军,然后一起去剿匪。” 一队守卫军就这样被调出了城去。她们才出城,守卫军派人通知了衙门。秦仙仙马车里,估算着知府去通知小王爷的时辰。 沈碧瑶出了家门之后,便一路轻功飞到了芒山脚下,调好了千机弩别在腰后,按照事先勘察好的路线,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芒山。 芒山的守卫并不弱,只是哪怕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也无法发现隐匿中的沈碧瑶。但是,他们却发现了山下而来的军队。 沈碧瑶原本正摸进了寨子,正隐匿起来准备等陈青落单时再动手想办法把他抓下山去。刚进了寨子,她就瞥见任务面板上多了一个倒计时。当下不敢耽搁,钻到寨子里就去找陈青的所在了。却不想刚找到陈青的屋子,便有人来报:官府来人了。 卧了个大槽沈碧瑶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声。特么土匪都在京城边边上呆了这么久了,官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她在做任务的时候过来跟她抢人。这特么是故意的吧 一边听着山下来的汇报,沈碧瑶一边盘算着,如果官府先抓到这个通缉犯,她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 如果不能,那她就真的要骂娘了。 与此同时,沈碧瑶还发现,面对突如其他的敌情,这个一百多人的山寨竟然丝毫不乱,一切都按照青眼虎陈青的吩咐,有条不紊。有秩序得简直像是一个军队。 沈碧瑶开始觉得有些诡异了。 虽说在京城边上安营扎寨本来就需要一定的能力和勇气,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在别处已经足矣称霸一方了。陈青有如此能力,在京城周边发展,反而会束手束脚。 官府的人很快就被压制在了山脚下,并且,山寨里的人已经开始着手反击了。 沈碧瑶躲在一边听着山贼们的战术安排,以及一边倒的战况,感觉万分无语。 这情况乍一眼看上去,好像山贼的操作更官方吧,军事化的山贼把完全无计划无组织的军队压着打,听起来真特么逗逼。 这还是京城边上呢,天子脚下呢,官方军队如此自打脸面真的呆胶布好在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不然的话,战况一报道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自干五吐槽政府呢。 山贼们的反击也进行的很顺利,山寨里的人基本都派出去了,只有陈青和一人军师留下来坐镇。 沈碧瑶摸清楚了山下战况来报的频率间隔,脑海里模拟了一遍抓捕和逃脱的情况。以她的手速,放倒两个人,再带走一个,有些困难。毕竟抗一个汉子下山这种事情,于她而言,难度有点大。 深思熟虑之后,沈碧瑶决定用毒。先迷晕了那个军师,再给陈青下个毒,让他丧失战斗力,然后,就可以挟持他下山。然后,把他交到官府再给他解毒。 沈碧瑶得意万分地制定好了计划,正要放手实施时,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却让她大吃一惊。 “寨主,抓住了两个想偷溜上山的姑娘。” “姑娘官府怎的还带姑娘来可知道那两个姑娘是何人” “不知,只是,我们在一个姑娘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 沈碧瑶探出去瞧了一眼,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块小巧金牌上的“安平”二字。 安平郡主的令牌不过安平郡主人在宫里,而且就算她当真来了,肯定也是大张旗鼓,被簇拥而来,怎么可能偷溜上山 如果不是安平郡主,那能拿到这个令牌的,不就只有 一想到秦仙仙,沈碧瑶就哦漏。 如果被抓的人是秦仙仙,她还真特么不想放弃自己的计划去就她。不过算了,还是先救人吧。算她倒霉,反正这回官府看样子是抓不走陈青了,她下回来也是一样的。 打定主意,沈碧瑶便悄悄跟着那个来报信的人离开了山寨,半路上就找着了正被押往山寨的秦仙仙和吕二小姐。 ... 238.第二百三十八章:失误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被抓了,连一点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就这么被反手押着,推推搡搡地往山上走。 沈碧瑶躲在暗处两针飞出去,再当着两个押解的山匪一人迎面洒了一把三步倒。待两人倒地之后,沈碧瑶现身,用飞刀割断了捆着秦仙仙和吕二小姐的绳子。 “跟我来。”她冲两人招了下手。 秦仙仙和吕二小姐刚从被抓和被救之中回过神来,看到突然出现地沈碧瑶,俱是惊讶万分。 秦仙仙上前一步问道:“沈姑娘,你怎会在此”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冲她道:“你们如果还不走,很快就被抓回去,你确定想留在这里给这群山匪当压寨夫人” 吕二小姐急道:“可还未救出温老夫人,我们不能走。” 秦仙仙也跟着道:“是啊,我们为救温老夫人而来,怎能自己先逃回去” 沈碧瑶这回真是无语了。 “就你们两个这样还去救人我不是鄙视你们啊,不过救人这种技术活,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好。这种事情让官府的人去做,你们还是先跟我下山吧。” 秦仙仙非但没听她劝,反而还一脸希冀地上前来。 “沈姑娘,咱们一起去救温老夫人吧你既然能救我们,一定也能救出温老夫人。” “哈”沈碧瑶简直要惊掉下巴了。这玛丽苏什么脑回路,没看到她连救她们都觉得不耐烦了么这丫的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吕轻灵经她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忙一脸恳求地看向沈碧瑶:“沈三姑娘,我求您帮帮我们吧,若能救出温老夫人,轻灵定不忘大恩大德。” 沈碧瑶无语地看了眼倒计时,断然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没那个时间。”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巡山土匪的声音。沈碧瑶脸色一变,道:“你们再不走,被抓回去当压寨夫人我可就不会再管了啊。” 说完,就转身钻进了林子里,避开土匪往山下行去。 秦仙仙和吕二小姐见她走了,也不敢单独逗留,只得紧跟着她一同下山。一路上,两人你说我唱地想要说服沈碧瑶去救温老太太,可沈碧瑶完全是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将两人平安地送到山脚下,远远的能看到官府的兵了,沈碧瑶才道:“好了,你们自己过去吧,我先走了。” 也不等她们回话,直接一个纵身就隐没在了林子里。秦仙仙她们一转身,就见不到沈碧瑶的踪影了。 吕轻灵对沈碧瑶如此冷漠的态度颇有些恼怒,抱怨道:“这沈三姑娘当真是心如铁石,温老太太年迈力衰还在山贼手里受苦,她竟然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 秦仙仙叹了声摇了摇头,道:“轻灵妹妹,算了吧,沈姑娘她性情如此,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我这般,会将等闲人的生死这般放在心上。” 吕轻灵这么一听,更觉得主动来帮她的秦仙仙是菩萨心肠,感动地握着她的手道:“秦姑娘,今日之恩,轻灵记在心里,今后一定报答。现在这里还不安全,咱们还是先下山吧。” 两人结伴往山下走去。因沈碧瑶特意选了轻为僻静的路,所以她们一路上也没遇到阴碍。眼看官兵就在眼前了,只要呼唤一声,就能被救回去,吕二小姐颇为激动,正要大喊,却不想秦仙仙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 “轻灵妹妹,我想,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如果就这么回去,那下次定然不能这样容易出来。不若我们再试一次,看能不能把温老太太救出来。” 吕轻灵想着刚才被抓的害怕,又见着官府的人就在眼前,心中犹豫。 “可是,就咱们两个,哪里能救得出温老太太呢” 秦仙仙朝山下一指,道:“你看,瑄王已经带人来了。你去通知瑄王,我去山上打探消息,想办法先救人。” 吕轻灵觉得不安全,便道:“咱们还是一起去见瑄王吧,求瑄王来帮忙救人不是更好” 秦仙仙道:“轻灵妹妹,瑄王自然是要求的,只是若是两边打起来,山贼恼羞成怒,杀了温老太太怎么办” “啊这,不会吧”吕轻灵显然没想到过撕票这一出。但她想山贼向来穷凶极恶,若是真被打得狠了,那可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 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慌,于是便一咬牙,道:“就听秦姐姐的,我这就去找瑄王。秦姐姐,你可要小心啊。” “你放心好了。”秦仙仙说罢,就转身跑回山上去。 吕轻灵也不敢耽搁,一路奔向山下,直往瑄王马前奔去。 古璟瑄自打接到府尹来报,脸色就没好过。秦仙仙现在住在他府里,若是出了事,太后和皇上那里不好交代,他只能立刻带人骑马赶来,把人给带回去。 又听吕轻灵冲上前来说了秦仙仙还在山上,顿时脸更黑了。 两个姑娘家去山贼窝里救人,简直是胡闹。 嘱咐照顾吕二小姐后,古璟瑄问明了方向,就运起轻功上山找人去了。 此时沈碧瑶已然摸回了山寨之中,并且重新到到了陈青。眼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躲在暗处,捏好毒镖,准备看准时机,随时出手。 秦仙仙一路跑一路回头望,居高临下地看到古璟瑄为她进了山,心下一喜,当下便从林子里窜出来,循着山贼的声音走去。 秦仙仙先是站在显眼处,拔下了自己的金簪扔到一旁,再“撕啦”一声扯坏了自己的衣裳,挤出几滴泪来,扯着嗓子开始大喊:“救命啊” 沈碧瑶此时正对着陈青的背影脱手射镖,不巧一声歇斯底里的“救命”声响起,惊得她一愣,而陈青也正好转头,堪堪让开了那一镖,并且还发现在沈碧瑶。 陈青立刻警惕地转过声,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沈碧瑶反手端起千机弩,一箭朝他射了出去,然后转身便冲向屋外的院子,意图拉开距离。 陈青也是江湖好手,反应不慢,让过那一箭便立刻追了出去。 才跃出房门,三枚飞镖又迎面而来。陈青一个懒驴打滚险险躲过,站定又问:“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来我寨中” 沈碧瑶冷哼一声:“你不必知道。” 随后,又是一阵飞箭。 陈青打不过也不逞强,再往旁边一滚,掀起一旁边的木桌,挡在身前就朝沈碧瑶冲了上去。 沈碧瑶轻巧跳到一边,又飞出几箭,却被陈青用桌面尽数挡了。 眼看时间剩下不多,再这样耽搁下去怕是任务有危险,沈碧瑶吧嗒几声将千机弩一个变换,押了颗闪光弹进去。 眼一闭,光一闪,再睁眼时,便见陈青一脸茫然地站在院子中央。 就是现在 沈碧瑶一支毒镖射到了陈青的小腿,然后拿起院中放置的麻绳,准备上前去把陈青捆起来。 刚拿麻绳勒上陈青的脖子,忽然又听得山下传来一声喊声。 “秦仙仙” 沈碧瑶当下一愣,古璟瑄怎么也来了 就这一个分神,已经恢复了视力的陈青抓住了时机,反身给了沈碧瑶一掌,挣脱桎梏,拖着伤腿逃了出去。 陈青功夫不弱,这逃命一击虽然仓促,却也拼尽了全力。沈碧瑶嘴角洇出血渍,躺在地上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好容易缓过这口气,挣扎着爬起来,往嘴角一擦,看到手背的一抹鲜红,又开始忍不住骂娘。 真特么背 擦干净了嘴角,缓平了气,沈碧瑶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心想,陈青已经中毒受伤,现在追上去,还有机会。 正打定了主意要追,忽然听到一阵风声响起,一转头就看到古璟瑄揽着衣衫不整的秦仙仙落了下来。 “碧瑶,你怎么在这里”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又瞪了一眼秦仙仙,转身就要走。 秦仙仙原本就一脸委屈地依在古璟瑄的怀里扮小鸟依人,此时见沈碧瑶话都不说便要走,一时情急地上前去扯着她的袖子,眼含泪光地开口道:“沈姑娘,别再丢下我们了,跟我们一起去救温老太太吧。瑄王表哥也来了,咱们一定可以把人救出来的。” 沈碧瑶心头火气,丢下她们丢她妹啊自己明明是花宝贵的时间把她们安全送到山下,到她嘴里竟然是成了丢下她们 真特么良心让狗吃了。 沈碧瑶火气一上来,脾气就暴了。一甩手把秦仙仙甩地上,开口就是吼:“说了没时间管那老太婆,你听不懂吗” 秦仙仙被甩趴在地上,索性就不起来了,直接坐在地上“嘤嘤”地哭着,哭得是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古璟瑄眉头一皱:“碧瑶,你这是做什么” 沈碧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做什么你不是看见了吗” 眼看时间又过了半分钟,沈碧瑶心里更急了。任务失败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要是这是个主线任务,失败了就没办法做后续任务了,那就真是麻烦了。 当下便迫不及待地要去追陈青,不想这时古璟瑄却又上前来扯住了她,问道:“碧瑶,你怎么会在此” ... 239.第二百三十九章:任务失败 “有事。 ”沈碧瑶敷衍地丢了两个字,想挣开古璟瑄的手,可是挣两下挣不开。 “何事”古璟瑄又追问。 沈碧瑶见他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立刻就发飚了。 “什么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啊管好你的女人让她别来妨碍我。”说罢狠狠地挣开了他的手,一个纵身就飞了院子。 古璟瑄被她这一声吼得喉头发堵,心中泛苦。他真心实意待她,却只换来她如此一句话。 他是她的谁她以为他是她的谁 难道在她眼里,他竟是连什么也不是吗 心中一痛,古璟瑄一怒,也赌气下了山。 秦仙仙原本坐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见古璟瑄头也不回地走下山去,愣了半晌,便连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她先前敢上山,还敢引来山匪,便是料定了古璟瑄会来救她。此时古璟瑄似是要丢下她不管,她也不敢再只身在这山贼窝里呆下去了。 下了山去,只丢下一句“送秦姑娘回府。”便自行飞马回了京城,直奔悦宾楼。 古璟瑄气势汹汹地上了雅间,要了壶酒,抄起就往嘴里灌。 他心里又怒又委屈,无处可发泄,只好借酒浇愁。 一口气喝完一壶,心中的委屈愤怒分毫不见减少,遂把空酒壶一摔,喝道:“再拿酒来” 沈碧瑶纵着轻功追了上去,血迹到了半路便寻不见了。追到时间耗尽,系统提示“任务失败”。沈碧瑶憋着的一腔怒火也彻底爆发了。 站在林子里发疯似的吼了一声,朝周围的树上射了一梭子箭,然后才飞身往家里去。 可一飞到城门那里,她的轻功便运不起来了。陈青那一掌打得她不轻,方才又强撑了那么久,现下她只有一吸气,便能感觉胸腔一阵针扎似的刺痛,痛得她眼前发黑。 从西城门硬撑到家里,才走到院中,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四姨娘刚关好大门,一转身便见她倒在了地上,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连忙喊出了莲瑶,一起把她抬进了屋里,又急急忙忙地揣了银子去请大夫。 送走大夫之后,四姨娘心神不宁地坐在厨房门口熬药。沈莲瑶从沈碧瑶房里出来,一脸担忧地走上前去。 “娘,姐姐在外头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她这伤” 四姨娘看抬头看了她一眼,叹息着摇摇头。 “原想着三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在外头做些什么,她不说,我便不过问。可如今竟然带着一身伤回来哎”四姨娘说着又是一声叹,又是担忧又是心疼。 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不容易,这些年在外,也不知道三姑娘受了多少罪。 摇着扇子将驴火扇得旺了些,揭开盖子吹散雾气看了看炉上的汤药,又盖回去继续熬。 沈莲瑶现如今月份大了,身子更显,不能久站,只说了两句,就走回了屋里。 古璟瑄在悦宾楼里喝得酩酊大醉,等小二把福贵带来时,雅间的空酒坛子已经倒了一桌,小王爷趴在桌上,像是一滩烂泥。 福贵被眼前这情形给吓了一跳。他在小王爷身边伺候了整整五年,小王爷向来谨慎自律,从未有过喝醉的时候,更别说是醉成这样了。 福贵走上前凑过去瞧了眼,发现这个快要醉死的人还真是自家小王爷,便轻轻推了他一把。 “爷,爷您醒醒,奴才带您回去吧。” 醉得迷迷糊糊的小王爷一挥手,把福贵直接甩到一边,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一个字来。 “滚。” 福贵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爬起来之后又想去拉自家主子,可是喝醉酒的小王爷虽然没有意识,但防备心却比清醒时更强。 几次三翻被打翻在地之后,福贵实在没办法了。王爷醉得不省人事还不让人碰,他只好找来与王爷交情较好的镇远侯世子赵延平来帮忙。 赵延平一进到雅间里来,先是被一屋子的酒味熏得直皱眉,待看清楚房中的情形之后,又给惊掉了下巴。 “这真是小王爷” “确实是瑄王爷。”福贵回道。 “他,他这是喝了之少啊怎么醉成这样你家王爷出了何事”赵延平简直不敢相信。 “奴才也不知道啊,王爷今早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府里,等奴才找着时,王爷他已经醉成这样了。”福贵一脸苦相,简直要哭出来。 府里还有一个刚从山匪窝里救出来的菩萨要供着捧着,瑄王爷这位大佛现在又在这里买醉,这还怎么去向太后交待当奴才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赵延平龇着牙想了一阵,道:“一直让他醉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先把小王爷送回府里去吧。” 福贵听他这么一说,简直求之不得,立刻一脸谄媚地道:“就劳烦世子爷了。” 赵延平两眼一瞪,朝自己一指。 “我” 福贵尴尬地笑了两声,道:“世子爷,王爷他醉成这样,奴才和府里的侍卫都没辙,您看这” 赵延平只得认命地撸起了袖子,过去抗人。 伸手前,福贵还嘱咐了一声:“世子爷小心呐。” 赵延平不以为意,谁知刚一伸手,就被小王爷一巴掌胡过来,直接把他推开几步远。 赵延平一脸震惊地呆愣在一边,不明所以的朝福贵看了去:“这是” 福贵苦笑着道:“所以奴才们都没辙啊,王爷他喝醉了之后,连碰都碰不得了。” “怎么不早说”略有些埋怨地瞪了福贵一眼,赵延平又走了过去。 这回,他没轻易去拉古璟瑄,而是先道:“小王爷,我是赵延平,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府吧。” 说完之后,小王爷没动静,他又再一次伸手去扶人。不想小王爷还是一把推开,迷迷糊糊地说:“滚。” 赵延平这回学乖了,小王爷一动的,他就先退开,这才没被推个正着。 有些为难地朝福贵看了眼,道:“看样子,小王爷是不大想回府里去啊。” 福贵一听脸就跨了,哭丧着脸哀求道:“世子爷啊,您就行个好,帮奴才想个办法吧。王爷这千金之躯总在这酒楼里也不是个事啊。这要让太后知道了,奴才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赵延平脑筋一转,眼珠子一动,道:“有了。” 几步上前,又走到了古璟瑄身边,对他道:“小王爷,你若不想回王府,那咱们去沈三姑娘家吧。” 福贵一听,急步上前,小声道:“世子爷,这” “嘘”赵延平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对小王爷道:“咱们去帽儿胡同,去找沈三姑娘。” 话音一落,古璟瑄似是听了进去,含糊不清地叫起了沈碧瑶的名字来。 赵延平听清了之后,心头一喜,觉得有戏,便又伸手去抬他。这回,小王爷果然没有反抗,乖乖地任他抬了起来。 “快,备车,去城西帽儿胡同。” 福贵没敢动,呆愣在原地问:“还真去沈三姑娘那儿” 赵延平两眼一瞪,道:“不去怎么办不去沈三姑娘那儿,你们家王爷能消停快去备车。” 福贵没办法,只得叫人去备了车,跟着赵延平一起,把人送到了沈碧瑶家里。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四姨娘刚晾好了药,正准备给沈碧瑶端过去。听到有人敲门,就放下药碗走到门前,警惕地隔着大门问了声:“是谁啊” “赵延平。” 四姨娘一听是个没听过的名字,便道:“我们家没有姓赵的亲戚,公子你走错门了。” 赵延平没料到会吃闭门羹,一时间有些无语。 福贵一瞧,立刻开口道:“四夫人,是我,福贵,我带我们家王爷来了。” 福贵的声音四姨娘认得,立刻上前去开门。一开门,见到一身酒气,醉成烂泥的小王爷,也吃了一惊,一边领着他们往屋里走,一边问道:“福公公,王爷这是怎么了怎得醉成这般模样。” “我也不清楚,王爷不肯回府,只肯来这儿,还劳烦四夫人帮忙照顾了。” “不麻烦不麻烦,先扶王爷进屋吧。” 沈莲瑶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此情形也吓了一跳。 “娘,这是怎么了王爷他” 四姨娘道:“王爷他喝醉了,先让他进屋歇着吧。” 赵延平扫了一眼,发现只有三间房,便问:“哪间是沈三姑娘的房间” 四姨娘道:“三姑娘房里有人,将王爷扶去我房里吧。” 福贵一听要把自家王爷安置在一个姨娘房里,顿时心里有些不痛快了。立即开口道:“四夫人有所不知,咱家王爷生洁,安顿在沈三姑娘房里还好说,可若是醒来发现睡在别人的屋子里,怕是会愠怒。” 沈莲瑶忙道:“娘,咱们把三姐姐换到我房里吧,我去您那屋。” 姨娘娘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把沈碧瑶背了出来。又重新换了被褥,这才让赵世子把王爷抬了进去。 把人送到,赵世子转身就离开了。 开玩笑,小王爷醉得半死不活,沈三姑娘那边不知是病是伤,也半死不活的。这两人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趁着小王爷不省人事,他还不敢紧跑了要是等小王爷醒来被逮着,那肯定没好事。 ... 240.第二百四十章:误会 福贵没法像赵世子跑得那样干净利落。 他安顿后王爷之后,回了趟王府,跟管家说了声,又带了些用得上的东西赶了回来。手把手地跟在王爷身边伺候着。 四姨娘忙着照顾沈碧瑶,也没功夫顾着那边,只好在厨房里烧了些热水,熬了些醒酒汤备在那里,留给福贵自行取用。 沈碧瑶那边伤得不轻,四姨娘给她喂了药,又与沈莲瑶轮换着吃了午饭,就着沈莲瑶守着,自己先去忙些家务。 古璟瑄醉得不省人事,吐了几回,也睡踏实了。倒是沈碧瑶那边,喝过药之后有些发起低烧来,一会儿叫冷,一会儿叫疼,吓得四姨娘又去请了趟大夫。 好容易折腾到傍晚,沈碧瑶烧总算是退了,小王爷酒也醒了,四姨娘这才安心地去厨房做晚饭。 古璟瑄头昏脑胀地醒来,只觉得头疼得很,浑身无力,眼前的景像看着也有些飘忽。觉得口中有些渴,便唤了声:“福贵,茶。” 福贵听到动响,从外头进来,倒了杯温水递上前去。 “爷,您可醒了要不要奴才再去给您端碗醒酒汤来” 古璟瑄喝了水,脑子又清醒了些,看了看眼前的房间,觉得眼熟得很,又朝窗户外头一望,才察觉到他这是在沈碧瑶的房间里。 立刻转头问福贵:“我怎会在这” “爷,您喝醉了。”福贵道:“奴才本来想带您回府的,可您除了这儿,哪也不去。奴才没法子,只能把您带到沈三姑娘这儿来了。” 古璟瑄愣了愣,随即皱紧了眉。 竟然连喝醉了,都还想着来这儿。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心里头究竟是何种心绪,想恼她,可又放心不下。明知道在她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可偏偏又对她恼恨不起来。 沈碧瑶,沈碧瑶啊。究竟,他该如何是好 深深叹了口气,他起身道:“回府吧。” 福贵立刻伺候他穿鞋,问道:“爷,要不要先去看看沈三姑娘” “不必了。”古璟瑄道。 此刻,他不想见她,更不敢见她。怕会从她口中听到更决绝的话,让他承受不住。过一阵子吧,等她气消了,或许就好了。 古璟瑄心中止不住一阵苦笑。从何时开始,他竟也会有这种卑微的想法了 可是,他心里着实害怕着,害怕这世上唯一一个曾真心对他的人,会对他弃而不顾,置之不理。他的心,曾被她暖活过,如今若是再要死一回,他受不住,真的受不住。 福贵见自家王爷嘴里说着不见沈三姑娘,可是神情却难看得很。眼看着王爷真就打算这么回去了,富贵一咬牙,追上前去道:“爷,沈三姑娘受伤了。” 古璟瑄身形一顿,立刻一脸担忧的回转身来。 “受伤了如何受得伤伤势如何” 见王爷果然心里还是记挂着沈三姑娘,福贵不禁在心里头擦了把冷汗。好在说了,若是瞒着不说,待王爷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顿好打。 “这如何受伤的,奴才确是不知,只是,看情形,沈三姑娘似是伤得不轻” 话间未落,古璟瑄眼里的神色便愈发担忧呢,急切地问:“她人呢现在何处” “在四姑娘房里。” 古璟瑄立刻去了沈莲瑶的房里。 屋里,四姨娘正扶起沈碧瑶的身来,让沈莲瑶给她喂水,一见瑄王这么冲进来,吓了一跳,忙放下沈碧瑶起身来行李。 “免了。碧瑶她伤势如何了” 四姨娘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还没醒。” 古璟瑄看了眼床上昏迷着的人,刹那间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她是如何受的伤,伤哪了” 四姨娘再次摇了头,蹙眉道:“妾身也不知。今日早上,三姑娘回来时便昏倒在门口,我请大夫来瞧过,说是是内伤。” 内伤古璟瑄急步走上前去,探了探沈碧瑶的脉,脉细而迟,乃是经脉受阻,气血不畅,果然是内伤。 当下便把人扶起来,双掌抵住她的后背穴位,替她运功疗伤。 约行了一柱香的功夫,沈碧瑶咳嗽两声,转醒过来。古璟瑄收了功力,将人揽进了怀里。 “碧瑶,感觉如何” 沈碧瑶迷迷糊糊睁开眼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古璟瑄的怀里,而他,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突然,沈碧瑶撑起身子来,费力地把他推开,皱着眉头道:“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熏死人了。” 古璟瑄一愣,随即想起自己也是醉酒刚醒,还没来得及洗漱更衣。 四姨娘见情势尴尬,便上前打着圆场道:“三姑娘,你受了内伤,已经昏迷一下午了,方才王爷是亲自为你运功疗伤呢。” 一提到内伤,沈碧瑶就想起任务失败了,一想起任务失败的原因,就立刻火大起来。 “用不着他假好心。”沈碧瑶道:“让他回他的王府去照顾秦仙仙去吧,这会儿人家应该正受惊难过着呢。” “碧瑶,你”古璟瑄心中又气又急。沈碧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于他,他简直百口莫辩。 “我与你说过,我不过是奉母后之命让秦仙仙暂住我府里,我根本没有正眼瞧过她。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见异思迁之人” 沈碧瑶冷哼一声,道:“说得好听,在山上的时候你分明是信她不信我我早就说过,我跟个秦仙仙迟早掐起来。原来还指着你两不相帮,现在倒好,你特么想都没想就偏她那边去了。真是看错你了。” “碧瑶你误会了,我没信她什么。当时是府尹来报信,说她带了人去芒山,所以我才要去把她接回来。仅此而已。” “呵,还仅此而已。当时要不是你那声情真意切的秦仙仙,老娘至于现在卧床不起吗”说起这些事来,沈碧瑶就忍不住火大。 “你是那时受的伤那你当时为何不告知于我”古璟瑄一想当时她受着伤时,自己还弃她而去,便懊悔不已。若是当初自己再理智一些,再关心她一些,察觉她正受了伤,无论如何也会守在她身边,将她平安地带回来。 沈碧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告诉你干吗让我跟那个秦仙仙在你面前比谁更委屈吗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看到绿茶婊都跟掉了魂儿似的。”一说到秦仙仙,沈碧瑶就窝了一肚子火。 “那个姓秦的还真特么深井冰,自己作死就算了,还特么的来祸害我。” 古璟瑄知道自己当时错怪她了,现在正心疼不已。极力地想把当时的情况解释清楚。 “碧瑶,我不知道你那时也在山上,当时我” 沈碧瑶不等他说完,就钻进被子里,把头一蒙,隔着被子道:“你滚,老娘现在不想见到你。” 她两人吵架,旁人也不好相劝,此时些沈碧瑶赌气不说话了,四姨娘才敢上前对瑄王小声道:“王爷,大夫说了,三姑娘现在要静养,不宜大悲大怒。您要真心疼我家三姑娘,就请先回去吧。三姑娘的脾性您也清楚,来一阵风,去也一阵风。您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会儿,过一阵气也就消了。” 古璟瑄也知道,沈碧瑶如今正在气头上,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得,再加上这一身酒味,自己也闻着难受,更不想留下来熏她,便带着福贵先回了府里去。 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 泡在热水里,身子放松了下来,可心,还是一阵阵地疼着。 碧瑶竟然因为他而受伤了。若是他当初没有喊那一声,她或许就不会分神受伤,更不会有这些误会。 他曾说过,会护好她,不会再伤她一分一毫。可如今,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他的一喜一怒,皆被她所牵动。身不由已,心不由已。但她呢对自己可有一丝一毫的在乎她对自己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又或是说,一直以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古璟瑄心中一阵阵的恐惧,不安。他极度地想确定自己在沈碧瑶心中的地位,可又怕会向今日这般伤害到她。 到底,他该如何是好 “王爷回来了”正躺在床上装病的秦仙仙心头一喜,忙叫奶娘拿铜镜过来照了照,确定自己看着没什么问题,便道:“快去告诉王爷,说我受惊了,病了。” “好好好,小姐好好躺着,我这就去。” 奶妈出了房门之后,立刻收了笑容,换上一张担忧焦急的脸,往瑄王的院里去。 秦仙仙躺在被子里,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她特意借着带吕二姑娘去救温老太太的由头,精心算计了一回。便是想试一试瑄王爷是否真的会将她的安危放在心上。 一试之下,果不其然。王爷立刻就带着人马去救她了。不仅如此,王爷还为了她和那个沈碧瑶吵了起来。这样的结果,让秦仙仙又是欣喜又是意外。 简直比她预料之中的好太多了。 若是能借机夺得王爷的心,那么那个沈碧瑶,便不足为惧了。 ... 241.第二百四十一章:夜诉 奶妈来到了瑄王爷的院子里,问了下人,知道王爷在沐浴。 本想等王爷沐浴更衣之后再去通报。可转念一想,既然等了,那便显不出着急来。便一咬牙,冒着被怪罪的危险,来到王爷沐浴的房间外头。 “瑄王爷,老奴给您请安了。” 古璟瑄正在想着沈碧瑶的伤势,忽然听到奶妈的声音,不禁有些不耐烦。隔了半天,才问了声:“何事” “回王爷,我家小姐她,病了。” 古璟瑄听到了这话,反而立刻皱起眉头来。没好气地道:“病了就去找大夫。” “这”奶妈没万没想到王爷是如此态度,心有不甘地道:“王爷,大夫说小姐是受了惊,心神不宁,老奴斗胆,请王爷去探望一下小姐,好让小姐安心。” “滚” 房里只传出了一声不耐的喝斥。 奶妈一惊,顿时心里头委屈了起来。她伺候小姐十几年,从来没被人如此喝斥过,如今只不过是来请王爷去看一眼生病的小姐,便平白被这般呵斥。心中顿时埋怨得很,转身扭头就走。 刚走出不远,就遇见了福贵,福贵一见她,便走上前来问道:“这不是奶妈吗可是来找王爷的” 奶妈心头正气着,此时说话也没个好声气。 “小姐病了,我来知会王爷一声。” “呦,这可来得不是时候。”福贵心头一紧,小声对奶妈道:“爷今儿个心里头不痛快,这时候见谁都不会有好脸色,哪怕现在是太子爷来了,指不定都会吃闭门羹呢。” 瑄王爷心情不好时,把太子爷轰出门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所以福贵这话,也不算是说大话。 奶妈听了这话,可是吓了一跳。一想着太子爷还受过王爷的气呢,自己因为一声喝斥就记恨上王爷,这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当下便换上一脸讨好地问:“福公公,敢问这王爷今儿个是在何处受了气为何这般不痛快” 福贵连连摇头,嘴巴闭得死紧的,半个字也不肯透漏,只道:“王爷的事,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怎好多嘴,多长点心,好生伺候便是了。” 他不说,奶妈也不敢多问,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句,就匆匆地回了自己院里去了。 秦仙仙早就在屋里等急了,奶妈一回去,她不敢吱声,就窝在被子里眼巴巴地望了过去。 奶妈阖上门,走到床边冲她摇了摇头道:“王爷这会儿在沐浴,我本想请王爷沐浴更衣之后过来瞧瞧小姐,却不想王爷心里头不痛快,反把我给呵斥了一通。” 奶妈心里毕竟是委屈的,说起这事来,免不了露出几分埋怨。 秦仙仙急道:“那你可有说我病了” 奶妈道:“说了。还说小姐您是受了惊吓,卧床不起。” “那,那王爷就没过问一声” “王爷只说,病了就请大夫。” 秦仙仙听罢,眼眶一红,委屈地似是要哭出来。虽说病是装出来的,可是王爷听说她病了,竟然连问都不过问一声。秦仙仙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平日里只皱下眉头,身边就有一堆人围着嘘寒问暖,谁想到来了这瑄王府,病倒在床,竟然连问都没人来问候一声。 秦仙仙一赌气,便道:“奶妈,你拿着我的牌子,进宫去找太后。就说,我病了,这几日不能进宫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奶妈立刻应道:“哎,我这就进宫去。” 古璟瑄沐浴更衣完毕,又一刻不停地去了沈碧瑶那里。眼看天都黑下来了,福贵赶忙追上前来。 “爷,这在都要黑了,要不要用了晚膳再去” “不必了,我吃不下。” “爷,那今儿个要给您留门吗” “不必。” 福贵咯噔一下。得,看来今儿个王爷是不打算回府过夜了。 “爷,那您替换的衣裳要不要给您备上几件” 古璟瑄突然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阵,对福贵道:“去收拾收拾,一会儿把东西送去帽儿胡同,这几日我都不回来了。” “啊”福贵惊得张大了嘴:“那秦姑娘” “你们好生伺候便是。”古璟瑄说罢,又抬步往外走。 福贵赶忙跟了过去,继续问道:“要不要奴才安排几个人去伺候着” “不必。” “爷” 他还要开口再问,古璟瑄就瞪了过来:“再多嘴一句,就给本王滚去柴房” 福贵立刻把嘴一捂,不敢再吱声了。 把王爷送出了大门,福贵就赶忙把平日时伺候王爷的侍女给招呼过来,收拾了一些衣物和寻常用的东西,一起带着送去帽儿胡同那里。 古璟瑄踏着轻功到帽儿胡同的时候,沈碧瑶一家正在吃饭。为了方便照顾她这个病号,四姨娘就在把饭菜都端到了沈碧瑶所在的屋子里吃。 听到外头有动静,沈碧瑶忽然喝了一声:“谁” 四姨娘和沈莲瑶都是一惊,连忙起身从窗外看去,看清院里的人之后,四姨娘才松了口气,回头道:“是王爷。” 说着,就去开门。 “切,他又来做什么”沈碧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沈莲瑶放下碗筷道:“姐姐,王爷待你不薄,你何必总给王爷脸色呢连我看了都替王爷觉得委屈呢。” 沈碧瑶瞥了她一眼,更加委屈地说:“你替他委屈,就不替我委屈委屈。”一边说着,一边拿勺子戳碗里的粥。 古璟瑄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沈碧瑶这么一副委屈的模样,顿时更是自责心疼。走上前去,温柔地问道:“碧瑶,可有好些” 沈碧瑶没好气地回了句:“能吃能喝,死不了。” 四姨娘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道:“王爷莫要放在心上,三姑娘病了,身体不利落,见谁都使小性子。” 沈碧瑶一听,更觉得委屈了。这特么就叫使小性子了那她要是哪天不爽了,摔个盘子砸个锅的,不就成造反了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了,这下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王爷站在这里,沈莲瑶也不好大刺刺地坐在那里吃饭,起身问道:“王爷可吃过晚饭了” “还没。” 沈莲瑶没想到他真的饭也没吃就跑来了,只得道:“若是王爷不嫌弃,就一同坐下吃点吧。” “好。” 四姨娘去厨房拿了副碗筷,又端了个凳子来给他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日有些仓促,没什么好菜招待,让王爷见笑了。” “无妨。” 古璟瑄原本没什么胃口,可是像这般一家人围在一张小桌边,吃着几个家常菜,却忽然让他觉得有些饿了。原本一天就没吃什么东西,此刻更是饥肠辘辘。不一会儿,就吃完了一碗饭。 沈碧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看着胃口大开的古璟瑄,很是不爽。 她这里受着伤,没胃口,却还要看着那个混蛋在那里大吃大喝的。实在是窝火。 只喝了小半碗粥,她就放下筷子不吃了。想想失败了的任务,心里又是一阵惘然。 这次的任务失败了,也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接到其他的任务,若是接不到,那接下来怎么办找不到新的任务路线,这游戏主线还能继续下去吗如果不能,又会怎么样呢 沈碧瑶不知道,也想像不出来。她发现她从前那些对于游戏的知识,在这个分外真实的游戏面前,派不上半点用场。 半夜里躺在床上,哀声叹气了好久,才迟迟地睡了过去。 古璟瑄躺在沈碧瑶的房里,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碧瑶对他说的那句话,成了他心里头的刺,每每想起来,便刺得心头滴血,坐立难安。他本以为,只要他是真心对她好,总有一天,能够打动她,能让她接受自己,原谅自己。可这一刻,他不确定了。 沈碧瑶无论何时,无论遇到过何种困难,都不曾向他开口求援。仅有的那一次,也是为了她的姐姐妹妹们,才向他开了口。但归根究底,沈仕昌也是他抓进去的,沈府也是他抄的,若是沈碧瑶以此为借口怨恨他,这人,他还是得放。 越想,他就心里越害怕。他觉得,沈碧瑶好像根本不需要他。或者,哪一天他忽然离开了,不见了,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是,他呢若离了她,会如何 只是在心里起了个念头,古璟瑄便觉得痛彻心扉。沈碧瑶沉江之事还历历在目,那样的痛苦绝望,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倏然起身,古璟瑄披了件外衣,就悄悄地去了沈碧瑶的房间。他脚步无声,没有惊动任何人,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沉默良久。 “碧瑶。”他发出了一声轻叹,低喃着说:“是否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正在装睡的沈碧瑶心头一紧,被子底下按着千机弩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些。 这一觉,她本就睡得不踏实,心里藏着事,时睡时醒。古璟瑄一进来,她便察觉到了有人,只是她顾忌到自己受了伤,不敢轻举妄动,便决定先装睡。 ... 242.第二百四十二章:坦诚 不想她装睡装得整个身子都快僵了,却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蓦然的,她觉得鼻子一酸。 她从未见过古璟瑄如此无可奈何的时候,从未听过他如此惶恐的语气。她闭着眼,看不到他的表情,她能想像得出来,却,没忍心睁眼。 如果真的让她看到了他心痛的表情,估计会母爱泛滥吧。所以,还是算了,表自虐了,他还受着伤呢,血槽本来就空了一大半,再放任下去,阵亡不是悬念。 沈碧瑶这边还在给自己做着各种心理安慰,那边古璟瑄一开口,便像是停不下来了。 “碧瑶,多从未说过你对我有多重要,可是,自打你那次沉江之后,我发现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不原谅我没关系,多久我都可以等你。但你你为何要说那样的话来伤我” 沈碧瑶刚开始惊得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往下掉。特么的,认识古璟瑄好几年了,从来没见他这么煽情过。可听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沈碧瑶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收肠刮肚地想,到底是哪句话伤了他。 “我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不容易,在外受了不少委屈,可你为何不与我说我说过我会护着你,但你却连护你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我在你心里,当真一点位置也没有吗” 沈碧瑶听到这里,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吧,她确实没想到古璟瑄内心这样大男子主义。作为一个自主自强的新世纪青年,他这样一味的想替她抗责任,反而让她更有压力好不好 而且,关键是,她完全想不起来她到底哪句话戳到他了。竟然让他大半夜的在这里玩肉麻。 “哪句话”沈碧瑶在黑暗之中睁开眼问道。 古璟瑄冷不防被吓了一跳,顿时面有赧色。 “你,何时醒的” “呃有一阵了。”沈碧瑶知道自己偷听了人家的直情告白,也有些不好意思。 古璟瑄不自然地把头别到一边。 “听见了” “差不多吧” 沈碧瑶悻悻地抱着被子坐起来,又继续问:“内啥,我到底哪句话伤到你了” 古璟瑄迟疑半晌,才开口道:“在芒山之时,你说,我不是你的谁” 沈碧瑶嘴角一抽:“不是吧多大点事啊我那就是一句气话,你想太多了。” “当真”古璟瑄蓦然欣喜地看了过来。 “嗯。”沈碧瑶道:“我当时是气愤了点,要不是你们俩突然来拦着我,我早抓住那个姓陈的了。” “陈青你抓他做甚” “我看到他的通缉令,没事就去抓一下嘛。谁知道那个秦仙仙和吕家二小姐不知发了什么疯,带着一群人去救那个温老太。她们带兵救人也就算了,弄得没组织没纪律不说,自己还没头没脑往山里冲,结果被山贼给抓了呗。”沈碧瑶说起这事来就有气。说到底,这特么都是那两二货玛丽苏妹子自己作死。 古璟瑄皱起了眉,道:“可我赶去时,吕二小姐人在山下,并未被抓。” “那是老娘救的。”沈碧瑶气呼呼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一听说她们被抓了,就赶去救人了。好心好意把她俩送到山脚下,谁知道那个秦仙仙怎么又跑山上来了自己特么三番两次地找死还怪老娘丢下她不管。老娘真不管她,她早特么死几回了。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特么不要脸的。” 古璟瑄听后更加自责。 “碧瑶,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当时已经受伤,也不知你已救过她们一回了。是我没把事情弄清楚,错怪你了。” 沈碧瑶鼻子一哼,道:“你被骗很正常。那个秦仙仙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不然也不会二话不说就把罪名往我头上扣。我猜,她这会儿估计还会跟吕二小姐说,都怪我当初不答应帮她救温老太太吧。特么那姓温的把我妹妹害成那样,老娘凭什么救她” 沈碧瑶内伤未愈,火气一上来,胸口就有些发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古璟瑄立刻紧张起来,忙拉好被子让她躺下。 “莫要再气了,好好养伤才要紧。明日我就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沈碧瑶本来觉得请太医什么的实在没必要,可一想到方才古璟瑄说的那些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话,又怕拒绝了他会多想,于是干脆默认了。 “时候不早,你也回去睡吧。”沈碧瑶道。 古璟瑄给她掖好被子:“等你睡了我再走。” “可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古璟瑄宠溺地叹了声,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等古璟瑄走了,沈碧瑶才松了口气。方才古璟瑄给她掖被子的一瞬间,她真的忍不住心跳加快了。 真是的,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煽情 从前一直以为古璟瑄高冷,很n,没想到竟也会有这么呃,怎么说呢像个小孩似的,还跟她赌气。 一想到古璟瑄只是因为纠结那一句气话就跑去喝酒,还醉得死去活来,沈碧瑶就忍不住想笑。 高冷男神的本质是个熊孩子噗太崩坏了脑补得简直停不下来啊有木有 忽然,眼有光幕一闪。 “好感度上升至二十。” 沈碧瑶立刻脸色一变,不敢再笑了。 特么的,这样好感度都能上升。这东西的计算方式是什么原理啊 不敢多想,沈碧瑶赶紧拉起被子把脑袋上一蒙,睡了。 古璟瑄在得到了沈碧瑶的答复之后,心中便畅快了许多。知道自己的满腹委屈不过是场误会之后,不禁哑然失笑。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福贵就来帽儿胡同敲门了。四姨娘匆匆忙忙地披了外衣起身去开门,只见福贵带着两名丫鬟和一大包东西急急地进了院子。 “王爷起了没” “还睡着呢。福公公您这是” “咱家带了人来伺候王爷上朝。” 福贵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沈莲瑶的声音。 “王爷在姐姐房里睡着呢,福公公着人进去伺候吧,莫误了上朝的时辰。” “这就怕会惹恼了王爷。”福贵面色有几分尴尬。这一大清早的,谁知道这沈三姑娘的房里,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呐 要是稀里糊涂的冲了进去,搅了王爷的好事,有几条命都不够死啊。 沈碧瑶听到敲门声时就醒了,听到来的人是福贵,本想转个身继续睡。待听到沈莲瑶都起身了,她也披上外衣起了身。打开房门没好气地说:“不是来伺候他上朝的吗平日里怎么喊起来的照样喊就是了。小四,你回屋去,别着凉了。” 沈莲瑶转身就进了屋里。 四姨娘刚想叫沈碧瑶也进屋去,另一扇房门也打开了。古璟瑄也披着外衣站在房门口,黑着一张脸冲福贵喝道:“回去。” 福贵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道:“爷,那早朝” “身子不适,告假。” “是,奴才知道了。”说完,就飞快地招呼着身后的两个丫鬟,急步离开了。 四姨娘有些不自在,壮着胆子好言劝道:“王爷,这不去早朝,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呐” 沈碧瑶“噗嗤”一声笑开:“像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要怪早怪了。咱们住在王府的时候,你瞧见他上过朝吗” 顿时,古璟瑄看向沈碧瑶的眼里,尽是笑意。 四姨娘有些窘迫,忍不住小声道:“可上朝是商量国家大事,王爷若是时常不去,怕是” 沈碧瑶笑着挥挥手道:“安啦安啦,喜欢翘课的也不一定全是学渣。趁天还没亮,回房再睡个回笼觉吧。” 说着,自己进屋关了门。 接着,古璟瑄也进了房间。 四姨娘在院里呆站了一会儿,也回去睡了。 早朝的时候又没见着古璟瑄,皇上心中了很是无奈。时常在朝堂上见不着瑄王的人影,皇上也渐渐习惯了。 只是这回,一下朝之后,太后就派人来传。去到泰和宫给太后请了安,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听说,今儿个璟瑄又没来上朝。” 皇上笑了一声,道:“母后消息倒是灵通。瑄王府着人来报,说是身子不适。” 太后冷着脸没好气地说:“果然又是这个借口,成天说着身子不适,也没见他几时不利落。倒是仙仙丫头这会儿还在床上病着,也没见他过去瞧一眼。” “哦”皇上故意作惊讶地问道:“母后怎么知他没去瞧过” 太后道:“昨儿个下午仙仙的奶妈特意进了趟宫,说仙仙病了,卧床不起,今日没法过来请安了,我就多问了几句。不成想这不问还好,一问啊,可把我气坏了。” 皇上呷了口茶,问道:“奶妈说什么了” 太后面色不善地道:“还能说什么无非是病了,受了惊,见人就怕。奶妈本想叫璟瑄去看她一眼,反倒被他呵斥了。听说,璟瑄自打早上去了趟芒山,就一整天都没见着人了。八成又是去了那个狐狸精那里。” 皇上低头理着袖子道:“璟瑄也不小了,这些事,他自己有分寸。再说了,仙仙一出事,他不是立刻带人去救了吗听说那被抓的老妇人也给救回来了,山贼尽数被擒,今日朝上还有大臣为他表功呢。” ... 243.第二百四十三章:日常 太后不满地拉下脸来,埋怨道:“皇上就是太惯着他,才让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他喜欢上一个平民女子已是不该,更何况那个女子还是臭名昭著,名声败坏之人。依哀家之见,应该将那女子赐死才对,这样的女子,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皇上脸色也沉了沉,道:“母后,上回沈三姑娘沉江之事,您可还记得” 太后一听,脸色立变。 怎会不记得,当时古璟瑄失踪好几天,回来之后又大病一场,差点把她吓坏了。着泰和宫所有的宫人吃了几天的斋,求了菩萨保佑这才安下心来。 皇上又道:“朕见璟瑄对这沈三姑娘用情至深,若是贸然赐死,怕最后伤心难过的,还是璟瑄。母后,璟瑄自小在外头长大,吃了不少苦,与您并不亲厚。若是真赐死了沈三姑娘,难免他会对母后,及朕,更加怨恨。到时” 这话说得太后心头一忒,面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古璟瑄待她不亲,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虽说当被送他出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凭心而论,哪个母亲又真心愿意舍了自己的孩子忍了十几年,好容易将当初的孩子找了回来,可却是这般生疏,太后又怎么能不痛心 “可仙仙好歹也住在他府里,现在病了,他也不能连看都不去看一眼。成天守着那个狐狸精,像个什么话” 皇上见太后的语气已经缓了下来,忙道:“朕自会去劝他,母后不必担心。” 离了泰和宫,回到御书房,皇上开口问道:“瑄王现在何处” 空荡荡的御书房突然从角落里冒出一个黑影,回道:“在沈三姑娘府上。” 皇上轻笑一声:“母后猜的没错,他果然在那儿。罢了,再让皓昀跑一趟吧。” 养伤的日子是极度无聊的,不能出门,不能大动,最多只能下床走几步,其范围还只能在院子内。这对于已经在外头野惯了的沈碧瑶来说,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宅,本是她所擅长的,可问题是,这里完全不具备宅的条件啊。至少,得有台电脑,得连根网线吧。 一无聊起来,沈碧瑶就又开始觉得手痒了,手指头总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动来动去,总想找个什么东西敲一敲。 这日一早起来,吃完早饭,沈碧瑶就搬了个椅子,跟着沈莲瑶并排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太阳总是暖洋洋的,晒的人昏昏欲睡。 不过沈碧瑶这几日睡得狠了,现下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沈莲瑶绣娃娃衣。 四姨娘忙完了家务之后,就从柴房里搬了几捆柴出来,抡起斧头费力地劈着。 沈碧瑶见她劈得十分费力,就道:“四姨娘,放着吧,等过几天我身子好了再劈。” 四姨娘擦了把汗道:“快没柴了,我劈几根先应付一下。你好好养伤,这点活我还是做得来的。” 说着又抡起斧头去劈。四姨娘从没劈过柴,压根不会,劈几回都劈不到柴上,白白浪费了力气。 沈碧瑶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正准备起身去接手,就看到原本在房间窗口边看书的古璟瑄走了出来,把外衫一脱,接过四姨娘手里的斧子就劈起柴来。 沈碧瑶“嘿嘿”一笑,又心安理得地窝回了椅子上。 四姨娘吓了一大跳,忙上前阻止:“王爷,使不得啊。怎么能让您劈柴呢” 沈莲瑶也忙道:“是啊是啊,王爷您身份尊贵,如何能干这种粗活” 沈碧瑶笑着抬手一拦,阻止了正要起身的沈莲瑶,道:“让他劈吧,反正是他自愿的。再说,咱们三个哪有他劈得利落啊” 只见古璟瑄轻轻松松地举起斧头,一斧头下来,小腿粗的柴便应声而开,分成两半,确实利落得很。 “可是”沈莲瑶还是觉得很惶恐,那可是王爷啊,皇上的亲弟弟啊,现在竟然在给她们家劈柴。这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安啦”沈碧瑶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好正又没人看见。” 话音刚落,虚掩的大门便被推开,古皓昀推门进来,道了声:“叨扰了,瑄王在吗” 在场的全愣住了。沈碧瑶抬手朝古璟瑄那一指,古皓昀顺着方向看了过去,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沈碧瑶她们三人就骂道:“你们,你们几个刁民,竟敢让我皇叔给你们劈柴放肆,太放肆了” 四姨娘吓得立刻就跪下了。沈莲瑶也起声欲跪,被沈碧瑶一把拦下。脖子一梗,头一甩,下巴一抬,哼了声就道:“又不是我们让他劈的,柴放在那儿,他自己要劈,我们哪里管得着” “你,你们瑄王在劈柴,你们竟然还敢坐着简直是岂有此理” 沈碧瑶耸了下肩,一边起身一边道:“知道了,我去给他倒杯茶总行了吧” 转身的时候还挤眉弄眼的朝沈莲瑶吐了下舌头,让沈莲瑶差点笑出声来。 古璟瑄把斧头放到一边,拍拍手,问:“找我何事” 古皓昀忙回道:“皇叔,父皇听说您身子不适,特命我来探望。” 沈碧瑶泡好了两杯茶,放到了院内的茶几上。四姨娘端来了两把椅子放到边上,恭敬的请两人坐了下来。 古璟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方道:“无妨,待我身子无碍了,自会去上朝。” 古皓昀知道这是古璟瑄惯用的借口,也不再多问。朝沈碧瑶瞥了一眼,又道:“太后还说,仙仙姑娘住在您府上,现在受了惊病了,卧床不起,让您多照看照看。” 沈碧瑶听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不是着人请大夫了吗”古璟瑄漫不经心地道。 古皓昀解释道:“大夫说,是受了惊吓,需要人照看。” 古璟瑄依旧冷冷地道:“府里那么多下人供她差遣,伺候不好,让管家换人便是。” 古皓昀又不说话了。每次跟这个皇叔说话时,他总是觉得很力不从心。可毕竟对面的是长辈,他也没资格拿架子压人。 坐在那里尴尬,可是来了一趟什么也没问到,又不好回去交差。古皓昀此时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两个人坐在那里不说话,只喝茶。四姨娘和沈莲瑶战战兢兢的,让沈碧瑶觉得气氛都尴尬了起来。 看不下去了,就拉着沈莲瑶进了屋,把房间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沈莲瑶很是担心,道:“姐姐,就这样把王爷他们扔在院子里,不大好吧” 沈碧瑶不耐烦地道:“让他们叔侄俩安静地深情对望去吧,他们自己的家事,咱别管了。” 沈莲瑶叹了口气,顺从地跟着她坐了下来。她哪里想管呐她躲都还来不及呢。这一个王爷,一个太子,哪个是她能管得了的啊 两人在院中干坐了一阵。一杯茶喝完,古璟瑄又抡起斧子劈柴去了。太子一看,愣了一阵之后,赶紧上前把斧子抢了过来。 作为侄子,叔叔在劈柴,他怎么能坐在那里喝着茶看着 古璟瑄斧头被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一会儿没柴做饭。” 古皓昀气愤地把斧头一摔,骂道:“让她们自己劈去竟然让堂堂一个王爷给她们劈柴” 摔完斧子他就走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带着一大堆人,和劈好的柴。 沈碧瑶在屋里偷看到这场景,可乐呵了。她对沈莲瑶说:“这下好了,咱们几个月都不用劈柴了。” 沈莲瑶简直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四姨娘也吓了一跳,但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快到晌午的时候,劝不走瑄王的古皓昀只能自己回去了。四姨娘这才敢战战兢兢地去厨房做饭。 吃午饭的时候,沈碧瑶突然问道:“人都来催了,你不回去啊” 古璟瑄只淡淡地回道:“不想回。” 沈碧瑶只一挑眉,没说话,也没表态。 于是,古璟瑄在这里一住就是小半个月,住到秦仙仙的病也好了,腊八也到了。 沈碧瑶吃了小半个月的清粥白菜,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好容易腊八到了,趁着节庆日子,四姨娘慷慨地给她开了荤。 福贵一早就带着一大堆人跑了过来,碰着朝服和一大堆物件,站在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古璟瑄进宫去。 太后发了话了,今儿个腊八,宫里头摆家宴,喝腊八粥,瑄王必须赴宴。 求王爷,王爷八风不动,连眼神也没多给他一个。福贵立刻果断地转头跑去跟沈碧瑶嚎了。 一口一个“沈三姑娘救命呐”“沈三姑娘可怜可怜呐”“沈三姑娘发发慈悲啊”一边哭一边嚎得跟唱戏似的,惊得左邻右舍不住地往这院里瞟。 沈碧瑶被烦得都快暴躁了。抓起朝服往古璟瑄身上一拍,张口就是一声吼:“赶紧带着这群噪音给老娘进宫去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个节了” 古璟瑄两眼冷冷地瞪向福贵,低喝一声:“滚出去” “出去了他就不嚎了吗站大街上撒泼打滚更丢脸。赶紧进你的宫去” ... 244.第二百四十四章:重接任务 被沈碧瑶三催四请之下,古璟瑄最终无奈地换上了朝服,坐上了进宫的轿子。 福贵捡回了一条小命,临走之前对沈碧瑶感恩戴德,却被无情地关在了大门外。 送走了鬼哭狼嚎的一群人,沈碧瑶一家三口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喝个腊八粥了。 四姨娘刚看福贵哭得嗓子都哑了,心里忍不住有些心疼。端菜上桌的时候还在感慨着下人不好做,伺候人不是个轻松地活。 虽然只有四姨娘一个人动手,可是也尽力地做了一大桌菜,腊八粥更是熬得入口即化,又香又浓,让人看了就觉得胃口大开。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开饭,不料,才刚吃了两口,沈碧瑶就觉得眼前一亮,系统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提示来。 “青眼虎陈青已回到山寨,是否得新领取任务” 沈碧瑶先是一惊,随后一喜,想也不想就选了是。 选项一确认,系统就自动进入了任务倒计时,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有前车之鉴在那儿,沈碧瑶这次半刻也不敢耽搁,扔下饭碗就跑了出去。 四姨娘赶忙追到了院子,才唤了两声,就瞧不见她人影了。 沈莲瑶挺着个大肚子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出来时,什么也瞧不见了,只能拉着四姨娘问:“娘,姐姐怎么了她去哪儿了” 四姨娘一脸担忧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三姑娘这是怎么了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像是着了魔障似的。” 沈莲瑶四下里望了望,大门没开,也不知道沈碧瑶是朝哪个方向去了,只得自我安慰道:“许是出了什么急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四姨娘还是担心得很,一想到上回沈碧瑶回来一句话没说就晕了过去,她心里头就一阵后怕。 “咱们要不要去通知王爷一声” 沈莲瑶瞪着眼睛道:“王爷现在可是在宫里啊,要如何通知” “咱们有金牌啊”四姨娘道。 “使不得使不得。”沈莲瑶连连摇头:“那可是宫里啊,咱们就算有金牌也如何能去可使不得。” “那该如何是好啊”四姨娘急得不知所措:“三姑娘在外头做什么,咱们谁也不知道。她这伤还没好利落,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沈莲瑶心里也急,可是却又拿不出个主意来。 家里最能拿主意的就是沈碧瑶,可她现在突然一句话也不交代就走了,沈莲瑶和四姨娘一时间都没了头绪。 饭没心思吃了,粥也没心思喝了。沈莲瑶和四姨娘就这么焦急在在屋里等着,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古璟瑄在宫里喝完了粥,还惦记着沈碧瑶,便早早地回来了。一回来,就瞧见四姨娘急得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时不时地往外头张望。一见他来,便急忙迎上前来:“王爷,您可回来了,我们三姑娘不见了。” 古璟瑄神色一凛:“不见了如何不见的” 沈莲瑶也忙从屋里走出来,解释道:“三姐姐不是不见了。我们原本正吃着饭,三姐姐突然扔下饭碗一句话也没留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古璟瑄眉头一皱,转身就纵身飞出去寻人去了。 不想,古璟瑄前脚刚走,沈碧瑶后脚就回来了,一脸忧心忡忡。 四姨娘一见她回来,气得上前在她身上连打了几下,张口骂道:“死丫头,跑哪儿去了,一家子都在这里替你担心呐。” “哎呀,我有急事嘛。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沈碧瑶冷不防一回来就挨打,缩了几下,就想往屋里钻。 瞧了一圈,没见着古璟瑄的人影,随口就问了声:“古璟瑄还没回来” “方才回来了。”沈莲瑶回道:“可听说姐姐出去了,就跑去寻你了。怎的你没碰着王爷吗” “没”沈碧瑶无语地叹了口气,道:“我有些累了,先去屋里歇会儿。如果他回来了,叫到来找我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四姨娘见她神色古怪,忍不住上前拦下了她,语重心长地道:“三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在外头到底在做些什么不是受伤回来,就是二话不说就突然走的,还总是高来高去,你,你可是在外头惹了什么江湖人吧” “呃不是。” 沈碧瑶话刚一出口,四姨娘和沈莲遥就同时出了口气。在她们眼里,那些个江湖人都是刀头舐血,杀人不眨眼的,要是惹上了他们,那可是不得安生,做梦都会被吓醒。 没想到,沈碧瑶下一句就说:“其实,我就是江湖人。” 四姨娘瞪着眼睛,脸都吓白了。沈莲瑶也突然觉得腿有些软,扶着椅子坐下来,哆哆嗦嗦地问:“姐,姐姐,你,你该不会杀了人吧” 沈碧瑶神色变了变,颇有些不自在地道:“杀过” 她本不想让她们知道这些,但是,她更不想骗她们。以后她们还要一起生活,这些事情,就算瞒过一时,也不可能瞒一世。她不会别的营生,以后若真要养活她们,说不定还是要走上通缉悬赏这条路去。 沈碧瑶见四姨娘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模样,忙扶她到一边坐下,安慰道:“你们别担心,我杀的都是朝廷通缉犯,而且也没惹上仇家,不会连累你们的。” 沈莲瑶听了她的话,吓得快要哭出来,扯着她的袖子说:“姐姐,你别再出去了,咱们有王爷给的这些钱,就够过日子了,千万别再招惹那些是非。听说江湖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我,我真怕你会哪天在外头,就回不来了。” 沈碧瑶拍拍她的手,连声道:“别怕别怕,不会的,我功夫好着呢。就算打不过,我也能跑得掉。” 沈莲瑶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摇头。 沈碧瑶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两位解释,她其实在江湖上也大小算得上是个腕儿了。只好暂时逃回了房里去休息。 伤没好全,这次出去一趟便觉有些疲惫。可沈碧瑶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合眼,就想到了方才在芒山山寨里发现的那些个东西。 得到系统的提示之后,沈碧瑶就一刻不停地赶去了芒山。到得芒山山寨里,却并没有见到陈青的踪影。 芒山自上次一役之后,温老夫人被救回,山匪也死的死,擒的擒,只有陈青一人,中毒逃了出去。 现下山寨中空荡荡的,萧条得很,一个人影也瞧不见。沈碧瑶踏着轻功四处看了一圈,最后来到陈青原先呆的那个院子里,走进去查探,却依旧没见着人影。 正想转身出去,到别处再去看看时,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块地砖周围的灰被吹了开来,似是被人碰过。 沈碧瑶警觉地上前查探,把地砖翻了起来,结果,看到了一个机关。伸手转动机关,只发出了一阵声响,房里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有变化。 沈碧瑶不禁一阵纳闷,难道,机关的开口之处在这房间外面。本欲起身去外头再查看一番,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啊,既然是机关,必然是要隐蔽才行,若是开关设在屋里,出口设在外头,那一进一出,不是暴露了么 这么一想,她又仔细地在这屋里查看了起来,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房间正中挂着的那一幅两人宽的“义”字字画上。 走上前去把字画一掀,果然见后面有个一人宽的通道。 沈碧瑶看了眼剩余时间,端起千机弩小心谨慎的进入了通道之中。 通道不长,走了一段之后就宽阔起来,里面,是一间密室。 密室并不大,沈碧瑶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她,正往火盆里扔东西的陈青。 沈碧瑶脚步无声,用轻功隐匿,陈青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密室里竟然进来了一个人。直到沈碧瑶的千机弩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不许动。”沈碧瑶沉声道。 陈青先是一惊,随后飞快地把手里的东西往盆里一扔,企图湮灭证据。 沈碧瑶旋身上前,一脚步把火盆踢飞,再甩手扔出两把飞刀,借着飞刀带起的劲风,把方才扔进去那几张纸上粘到的火星给吹熄了。而手上的弩,自始至终都没有偏离陈青这个目标一丝一毫。 陈青面如死灰,抬起头来,直直地瞪着她。 “你,你到底是谁” 沈碧瑶勾唇一笑,道:“唐无心。”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几次三番要至我于死地” 沈碧瑶冷哼一声,道:“谁叫你是朝廷通缉的罪犯出来混,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说罢,不待他再开口,就直接一把三步倒糊在他脸上,看着他直昏了过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沈碧瑶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呢。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放倒在说,只有失去意识的人,才没有攻击性,自然,也就避免了自己受伤的可能。 因为时间有限,沈碧瑶不敢耽搁,所以待陈青昏过去了之后,她就拾起了方才他准备烧掉的东西看了一眼,这一看,神色就立刻凝重了起来。 ... 245.第二百四十五章:消息 把那些没烧掉的纸张全收好了,再去院里找了些绳子把陈青捆起来,这才拿出醒脑油给他解了迷药。 一路用千机弩挟持着他到了官府。 进城之前,沈碧瑶特意找了条帕子把脸给蒙了起来。交了人,拿了赎金之后,她就回家了。本想着等古璟瑄回来了,就把今天得到的消息告诉他,可是没想到回来一问,古璟瑄竟然出去找她了。 看过了那些纸上的东西,现在就连系统亮出的奖励都没法让她高兴起来。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这次的事情,就真的很大条了。 而且,让沈碧瑶更加在意的是。为什么这次的任务明明失败了,却还可以重接呢难道,这次任务的根本目的,其实不是捉拿陈青,而是找到陈青所隐藏的这些东西。 可这些东西 沈碧瑶躺在床上,瞪着手里的那些纸发呆。 难道,朝堂路线指的就是 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连忙收回心神坐了起来,朝房门口看去。 “啊”沈碧瑶突然愣了住了。 推门进来的,除了古璟瑄竟然还有一个人。 “柳沐风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开什么玩笑,柳沐风和古璟瑄不是同一个人吗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同时出现,这特么什么情况 沈碧瑶转头就向古璟瑄瞪去。 古璟瑄朝旁边的“柳沐风”示意了一下,对方立刻就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抬手往脸上一撕,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 “是祁风。”古璟瑄道。 沈碧瑶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在方才她就已经想到是易容了,毕竟古璟瑄与柳沐风一人分饰两角,用的也是易容术。只不过,潜意识里的同一个人突然同时出现在眼前,这种情况实在是有点震撼,一时之间让她回不过神来。 “可是祁风,你怎么会来这儿”沈碧瑶一脸不解地问道:“还有,你扮成你们楼主,难道不用呆在楼里发号施令吗对了,易容我能理解,可是声音问题你怎么解决的你有能改变声音的药吗” 一回过神来,沈碧瑶就对易容的问题分外好奇了起来。她可还没忘记自己有一个口技的技能呢。虽然,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个技能是干嘛用的,只是发现自己在烟水楼里练唱歌的时候,会有那么点经验值罢了。 总不会是鼓励她唱歌的吧开玩笑,难道是怕她闯荡江湖没钱,练着卖艺用的吗别闹 祁风却道:“并没有什么药物,只不过是一些小法门罢了。” 听着这跟古璟瑄如出一辙的声音,沈碧瑶简直惊呆了。祁风的声音她可是听过的,原音色跟古璟瑄虽然天差地别,却也没有像到这种难以分辩的地步。 “原来,还真有这样的方法啊”沈碧瑶看向祁风的眼神,立刻变得闪亮闪亮的。 古璟瑄皱起眉头干咳两声,问道:“碧瑶,你找我可是何事” 一提到正事,沈碧瑶立刻正了神色。 “对了,你来看看这个。” 沈碧瑶把手里的纸张递了过去。 古璟瑄接过来翻看了几下,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这些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芒山山寨。”沈碧瑶道:“我去的时候,陈青正在密室里准备把这些给烧掉,还好我及时赶到。我怀疑,陈青和芒山的那些土匪,也是蛮夷人留下的暗线。” 古璟瑄冷了神色:“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大胆,在京城边上落脚。” 祁风这时接过话来:“楼主,如此一来,便可证实属下探听到的消息,更加可信了。” “消息,什么消息”沈碧瑶突然问道。 祁风看了古璟瑄一眼,没敢随便开口。古璟瑄却是毫不避讳地回道:“祁风今日来此,便是向我汇报此事。前些日子,有一些蛮夷人扮作商人,混进了中原。” “这个时候混进来边境不是正打仗吗”话还没说完,沈碧瑶立刻恍然:“边境打仗只是个幌子,是为了给在中原的暗线做掩护,分散朝廷的注意力,声东击西。” 这么一想,就完全说得通了。难怪陈青敢在芒山扎营,难怪蛮夷人会在大冬天的挑起战事。原来都是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古璟瑄的脸色这时变得十分难看。蛮夷人的暗线竟然敢在京城边上落脚,而他们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三年前除掉了一批蛮夷人的暗线之后,他们都有些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蛮夷人竟然这么快就重新布局了。 “此事非同小可,我须得立刻进宫一趟。”古璟瑄说完,就立刻转身出去了。朝服还没换下,他干脆运起轻功,直接朝宫门飞去。 事情既然交给了古璟瑄,那就没有沈碧瑶什么事了。不用担心蛮夷人入境的事了,沈碧瑶的关注点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看了眼坐在房里一言不发的祁风,沈碧瑶笑得一脸讨好地凑了过去。 “祁风大哥啊,你那个变声的技能,能外传吗” 一开始说要教沈碧瑶变声的技巧时,祁风心里其实是拒绝的。当初三年找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于他而言,那简直是一个噩梦。 不会变声技巧的沈碧瑶已经是如此难找了,如果她再学会了易容变声,那岂不是更似大海捞针,找也没处找了 于是,他便推脱说,须得楼主发话才行。 沈碧瑶听了,只“哦”了一声,便没再多言。心里却想,发了话就可以教,那就是没有什么不能外传之类的约束了。让古璟瑄点头而已呵呵,不同意,就让他回自己家里住去,老娘心情不爽,就不伺候了。 古璟瑄这趟出去,直到天黑之后才回来。 一回来,沈碧瑶便跟他提了变声技巧这事。古璟瑄想也没想便道:“你若想学,让他教你便是。” 祁风悄悄地把自己的担忧告知了古璟瑄,不料他却道:“无妨。碧瑶隐匿功夫了得,即便不学这变声的功夫,她要躲,也不是寻常人能找得到的。” 古璟瑄这话是平心而论的大实话,也正是因为是实话,所以他才更怕沈碧瑶哪天一生气,就真的躲了起来。 她能发现暗卫的行踪,足以证明,她的隐匿功夫已不在暗卫之下,并且,她的轻功了得,就算一时之间发现了她的踪迹,也是没人能追得上的。 有了楼主的发话,祁风自然就不藏私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很难的功夫,只不过是用内力抵住声带,改变声色罢了,只是需要些悟性和技巧的小伎俩。 只不过,虽说是小伎俩,学会不难,可是要学好,却是不大容易。改变原本的声音,只是最粗浅的一层而已,要用这个伎俩模仿别人的声音,除了音色要一分不差之外,说话的语气,语速,气息的习惯性,都得认真揣摩。这却是难上之难了。 是以,这种伎俩虽然古璟瑄与易闻他们都曾学过,可是唯一学好了的,就只有祁风一人。 沈碧瑶学会了这个技巧之后,就兴冲冲地发现,她信息面板中口技的技能条,果然往前窜了一大条。 如此一来,以后行走江湖,乔装打扮,女扮男装,都特么不是问题了师叔公的那种感冒丸,也可以彻底退休了 沈碧瑶内心仰天长笑,把门一关,转身就躲到屋里练习去了。 腊八一过,便是新年。这几天宫里也开始设宴,古璟瑄便回了王府,方便进宫。 四姨娘也把家里上上下下彻底打扫了一遍,大年三十这天,更是花钱请人写了对联,拉着沈碧瑶一起贴了起来。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还是沈碧瑶头一回正儿八经地过个年。看着家里备的各种年货,和到处都贴着的红对联,福字,沈碧瑶不禁想起了远在雾云山的师傅和师叔公来。 不知道师傅和师叔公现在好不好虽然已经教了师叔公怎么做饭,可是以师叔公的性子,叫他天天做饭,八成是坚持不下来的。除了医术和草药,就没见他在什么事情上的兴趣超过了一个月。 而且,这大半年没人给他们洗衣服被褥,估计两人又烧了好几堆了吧。真特么想想都觉得浪费了。 还好她当初从西北回来的时候留了块狗头金在家里,估计够他们买几年的衣裳了。 这不想还好,突然一想起来,思绪就有点收不住了。 毕竟沈碧瑶在那里生活了三年,而她来这个世界,也不过才四个年头。 沈莲瑶见她一贴完对联就坐在那里发愣,便倒了杯茶上前去问道:“姐姐,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沈碧瑶抬手接过茶放在手里捂着,情绪低落地说:“想我师傅了。” 沈莲瑶在她旁边坐下,道:“想了便找人带个信去呗。姐姐,你师傅到底是哪里人啊也没见你与他互通地信件。难道你都不用给他报个平安吗” 听她这么一说,沈碧瑶更加觉得惭愧。 她不是不想报平安,只是,师傅大人住的雾云山,压根没人进得去啊。满山都是瘴气不说,半山腰上还全是师傅大人和传说中的师公大人布下的阵法。不知情的人一进去,绝对是困到死的节奏。 ... 246.第二百四十六章:新年 再说了,唐师傅乃是传说中的刺客,江湖上只留下了他的传说,却没人知道他是谁。 就算留了姓名住址,也没人能把信送到他手里去。除非,他自己去拿。 他自己去拿 沈碧瑶忽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摸出师傅当初给她做的那个木牌来。 为什么不可以呢 想到就去做,沈碧瑶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雕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牌,用盒子装了起来,并且在里面留了张字条,送到驿站寄了出去。收件人,写的是雾云山脚下,唐师傅常去买干粮的一家客栈。 而纸条上写的便是,收到后,把那块木牌挂到店门外。 沈碧瑶相信,那块木牌,只要唐师傅看到,一定会知道是她的。只要唐师傅把木牌拿回去,那就能发现木牌里藏着的字条。 信件发出去之后,沈碧瑶就开始满心期待地坐等回信了。唐师傅是知道这里的地址的,如果他们会知道要回信的话。 三个人的年夜饭吃得温馨又开心。饭后守岁,沈莲瑶先撑不住去睡了。沈碧瑶在厅堂内和一同守着火炉的四姨娘说:“明年,等小四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一起离开京城吧。去我师傅那里。” 四姨娘第一次听沈碧瑶提起师傅,不禁好奇了起来。 “三姑娘,你师傅在何处是个怎么样的人” 沈碧瑶嘿嘿地笑道:“是一个很厉害又很弱的人,但是,他很可靠。你们能去他那里,我也就能放心了。” 四姨娘略一迟疑,道:“那瑄王爷呢” 沈碧瑶瞬间切换成一脸无奈地表情:“那家伙不用我们管啦,人家可是皇二代。只不过” 后面的担忧,她没有说出来。 只不过,如果朝堂路线真的是要解决蛮夷人的问题的话,那恐怕以后跟朝廷的牵扯就少不了了。 一想到这个沈碧瑶就觉得心累。 这里的朝廷可不像是从前大天朝的政府啊,政府至少还有人权,有法律,可这里的朝廷完全是一个人说了算啊。连不合作的权利都木有,动不动就灭满门真是想想都觉得忧伤。 总而言之,牵扯上了,绝对不是好事啊。 要是年后能顺利离开就好了。沈碧瑶想。 新年期间,瑄王爷很忙,太后总是找着各种借口宣他进宫,顺便叫上安平郡主两姐妹作陪,明里暗里说的都是,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 皇上那边也是忧心忡忡。自打接到古璟瑄的汇报之后,他就一直没放下过心来。 蛮夷人于大齐而言,就像是一颗毒瘤,一直在虎视眈眈地打着大齐的主意,不切除掉,总归是坐立难安。 帕吾不比他爹安份仁厚,生来就是个有野心有胆识的,而且手段毒辣,有胆有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这样的人为敌,皇上怎么能不心生忧虑 三年前才大张旗鼓地灭了他在中原的暗桩,如今才多久,便又春风又生,并且这暗桩都打到京城边上来了。一思及此,皇上便止不住愠怒。 皇上不开心,这宫中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显露出喜色。是以这一个新年,宫中没几个人是欢快的。 相比之下,沈碧瑶那边倒是过得轻松自在。她们娘儿三人自沈家脱了出来,没个旁的亲戚,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年就好,除了大年初一左邻右舍地走访过后,便开始无所事事了。 沈碧瑶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没电脑没网络的日子里让她宅,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可现下正是新年,人人都回家过年去了,街上所有的商铺都大门紧闭,以往热闹之地都是冷冷清清的。 沈碧瑶无处可去,就索性去到烟水楼,跟姑娘们唠嗑排练去了。 新年过后,就是花魁大赛,姑娘们练了这几个月,为的就是这一天,是以,这一阵大家心里都紧张的很,生怕一个做不好,就前功尽弃了。 虽说是新年,可这烟水楼中的紧张气氛,竟然比年味还要更浓一些。 不过好歹是新年,如烟也不想太拘着这些姑娘们,有心想让姑娘们放松玩乐几天,可姑娘们自知此次花魁大赛关系到楼中所有人的前程,反倒都是轻松不起来。 反正练习也不是,干坐着又浪费时间,沈碧瑶索性拉着大家一起来制作道具了。 烟水楼没多少经费,若是找人定做衣服道具,费用首先就是个大问题。如烟原本打算想想别的办法,实在没办法的,就将就一下。沈碧瑶一听,立刻就不干了。 “服装道具可是很重要的,随便将就的话,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样的来,姑娘们的精心排练也就要浪费了。” 如烟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会不知只是,现在能让姑娘们吃饱穿暖已是极尽所能,这些花费,我实在是” 沈碧瑶不禁恼了:“缺钱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有啊。” 如烟摇摇头道:“你已经助我良多,再说,你自己还有一家子要养,我们这一楼子的姑娘,怎么好去拖累你” 沈碧瑶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也迟了,过年店铺都不开张了。年前她忙,也没功夫去替她们样样都考虑周全,如如今一问,才知道缺这少那。现下就算有银子,想找人都赶工也找不到人了。 目光扫过那群姑娘们,沈碧瑶心思一转,便道:“东西呢,是不能将就的,特别是演出用的衣服。可是,找不到裁缝,咱们可以自己做啊。姐妹们中,有哪些是擅长女红的”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擅长女红的姑娘站了出来。 “女红我们几个还拿得出手,平日里的贴身衣物,帕子香囊,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你看。”说着,递过手中的绣花帕子来让沈碧瑶瞧。 “不错不错,那做衣服的事,就由你们来负责了。”沈碧瑶胡乱地看了几眼,就连连称赞。她自己的女红是一把渣,自然看不出别人的好坏。不过,眼下之际,士气和信心最重要。能夸的自然使劲地拼命夸了。 接着又问:“哪几位擅长画画的” 姑娘中又走出几个来。 沈碧瑶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演出时候的屏风和背景就交给你们了。” 那几个姑娘不明所以:“屏风是何背景又是何” 沈碧瑶道:“呆会儿我会向你们解释的。” 接着又问:“哪几个姑娘心灵手巧,擅长手工的” 一时间,姑娘们都茫然了。 “沈姑娘,这所谓的手工是指” “就是打络子啊,做灯笼之类的。”沈碧瑶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 姑娘们笑道:“这些大伙儿都会。” “那就好。”沈碧瑶笑道:“那咱们先把工作给分配一下,负责衣服的姑娘们,先去商量服装样式,颜色,然后写出需要的布料和数量。负责画画的,先去准备好笔墨纸砚。记住,大笔多准备几支,一会儿用得上。剩下的姑娘们,跟我一起做场地规划” 一声令下,大伙都忙开了。有了明确的目标,大伙先前的紧张气氛倒是一扫而空,取而代这是满满的干劲。 虽说大伙还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可是有了主心骨在,就都不觉得慌乱了。 既然决心要做,沈碧瑶就想往好了做。好在之前参加过的漫展也算不了,舞台剧也看了许多,对于表演模式,已经脑补的七七八八了。于是,便盘算着如何对这烟水楼进行改造。 台子是面成的,在楼子的正中央。看台也是现成的,一楼是散坐,二楼是雅间。唯一重点该造的,就只有这个舞台了。 既然是演鬼,那就自然得突出阴森神秘的气氛来,所以这灯光,首先得到位才行。这样问题就来了。这个年代,最重要的照明工具不是蜡烛油灯就是灯笼,莫说打灯光了,光是明暗的切换和调整就是个大问题。 沈碧瑶设想了好几个方案,最后么就是因为技术不够,要么就是因为时间不够,而不了了之,最后,唯一可行的,还是最麻烦的一个方案。 算了,麻烦就麻烦,总归得试试。 沈碧瑶招呼着姑娘们勘测场地,在舞台上走位演练了几次,估算着要怎么改造。 为了能让这些日子来的辛苦排练演出最好的效果,姑娘们也是卯足了干劲,不出一日,便把材料清单给列出来了。 单子是有了,比找人做出便宜许多,只是,这新年商户不开张,要到哪里去买这些材料呢 如烟还在忧虑之时,沈碧瑶却利落地把单子一收,道:“别担心,我去找人来想想办法就是。” 沈碧瑶这回要找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赵延平赵小侯爷。 赵延平在京城开了几家木材店,并且混得风生水起之事,京城中无人不知。正好此次改造舞台也需要些木材,于是,沈碧瑶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了。 虽然现在木材店不开张,可毕竟人家是老板啊,直接找到老板去买,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所以,当沈碧瑶在大年初一的晚上,突然敲响了赵延平房间的窗户时,可把小侯爷给吓坏了。 ... 247.第二百四十七章:花魁大赛 胆战心惊地把穿戴整齐,忙不迭地把人请到了偏院的小厅堂里,还把一众丫鬟跟小厮都给轰起来伺候。 这大晚上的,他可不敢单独跟沈碧瑶相处。若是传出了什么闲话,传到了小王爷的耳朵里,他还要不要活了还是明目张胆点好,多些人在旁边看着,至少有个见证,证明他是光明磊落的。 看着满屋的亮堂,成排的下人,赵延平心里总算是安心了不少。至于是不是惊动了爹娘,他现在已经管不得那些了,最多事后再解释。 茶也上了,点心也端来了。赵延平这才开口问道:“不知沈三姑娘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沈碧瑶看着这么大阵势,有些无语。她完全不知道赵小侯爷心里在想什么,只当他闲得无聊,大半夜地摆谱呢。可是,只为了一点小事就弄得人家大半夜的叫起了一院子的人,沈碧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其实,我只是想找你帮个小忙。” 听说是帮忙,赵延平更加安心了。一脸慷慨地笑道:“沈三姑娘客气了,赵某早把沈三姑娘当成了朋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便是。”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在盘算着,这件事情要怎么样告诉小王爷了。 沈三姑娘竟然大半夜地找他帮忙,这可不寻常啊。以她与小王爷的关系,有什么事情找小王爷还不好解决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找他 “呃,我想买点东西,不过现在过年,商铺都关门歇业了,可我偏偏又急着要,听说赵小侯爷是木材店的老板,所以就想问问,小侯爷能不能通融一下。” “原来只是这等小事。”赵延平笑了几声道:“沈三姑娘需要哪些,只需叫人来知会一声便可。在下自会叫人送到府上。” “呵呵。”沈碧瑶干笑两声,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把清单拿出来递了过去,道:“除了木材,还有些布匹” 赵延平接过来一看,道:“这些都是小意思。只不过,大过年的,要这些做什么” “其实,这些是为了花魁大赛做准备。”对于这件事情,沈碧瑶没想过要隐瞒。正好赵小侯爷也算是京城权贵,能引起他的兴趣,多少也算是个宣传吧。 “花魁大赛”赵延平很是惊讶:“这花魁大赛可是一年一度的花楼之争,沈三姑娘怎么会” “哦,只是帮朋友个忙。”沈碧瑶把她娘亲与如烟姨娘的渊源一说,又稍稍解释了一下烟水楼现下的状况,赵延平就立刻明白了。 “沈三姑娘果然好心肠,这个忙,我赵延平帮定了。这单子就暂且留在我这里,明日,定将东西送到。” 赵延平本就是个热心肠,最好管闲事。此时听说沈碧瑶为帮娘亲故友,竟然可以不顾女儿家的名节,不由大为触动。 “那谢谢你了。账单之后给我就好,帐不必算到烟水楼去。”沈碧瑶说道。 烟水楼现在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这些钱对现在的她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沈三姑娘不必客气。就这么些东西,哪用得着沈三姑娘破费。”赵延平道。 沈碧瑶连忙拒绝:“那可不行。你肯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钱是一定要付的,不然,东西也不必送来的。” “这那好吧。依沈三姑娘便是。”赵延平心中暗道:我可是说过不收钱的啊,沈三姑娘硬要给,到时候可怪不到我头上。 把沈碧瑶送走之后,赵延平就睡不着了,一个劲地想头沈碧瑶和这花魁大赛之事。 赵延平之前可是花街的常客,近年来因替小王爷管着木材店,也没那么多空闲去风花雪月了,但花魁大赛,他仍是不打算错过。现在他书房的抽屉里,还有着花魁大赛的名目单子呢。 只是,沈三姑娘方才所说的烟水楼,他却是一点印象也无,完全想不起来这花街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楼子。 心里有事,赵小侯爷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最后还是忍不住披着衣裳提着灯笼去了趟书房,从名目单子上找到了烟水楼才安心地回去睡了。 次日一大早,侯爷和侯夫人还未起,赵小侯爷就打马冲去了瑄王府。 小王爷正巧起了,准备洗漱,听说赵延平来了,擦完了脸就顶着一脸不耐地表情去了偏厅。 “何事”近来蛮夷动乱之事已让人烦心不已,加之太后又总在耳边念叨,是以古璟瑄也没个好情绪。 “沈三姑娘昨儿个夜里来找过我了。”赵延平一开口就让古璟瑄朝他瞪了过来。 “她去找你所谓何事” 赵延平赶紧把沈碧瑶留下的清单递了过去。 “说是,为了花魁大赛。”他道。 古璟瑄打开清单看了看,无非是一些布匹木材和一些杂物,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赵延平说的话,却让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来。 “花魁大赛此事与碧瑶有何关系” 赵延平见这事小王爷也不知道,便更加兴奋,兴致勃勃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又道:“我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明白沈三姑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而且我查过了,烟水楼在花魁大赛上抽的签,根本是最烂的一支,那时候天都要黑了,又是最后一天,怕是压根不会有人去看吧。” 古璟瑄把清单扔了回去,道:“没人去看,你就叫人去看。赵小侯爷放话,京城子弟应该没人敢不听吧。” 赵延平抽了口凉气,龇着牙道:“小王爷放话,不是更多人响应” 古璟瑄一眼瞪了过去,小侯爷立刻一缩脖子收了声。 “立刻把东西备齐送去。” 赵延平喝了口茶压惊,道:“已经把单子抄了几份,送去各大商户东家那里去了,自然,也盖上了本世子的印信。” 赵小侯爷说得颇有几分得意,毕竟他赵延平在京城子弟中,说的话还是颇为管用的,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果然,不出半日,单子上的东西已经一应俱全地送到了烟水楼中。 “沈三姑娘,这是账单。” 各大商铺的账房门把账单恭敬地递上前去。 沈碧瑶接过一看,不由诧异:“呃年终大放松吗怎么感觉跟平日里比,要便宜不少啊。” 如烟姨娘凑过来一瞧,也惊道:“果真,便宜了近五成呢。” “这个,这个,开门红吗这可是今年的头笔生意,东家年没过完就来生意了,是个好兆头,所以不在乎赚多少。”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便连声符合:“正是正是,我们东家也是这么说的。” 沈碧瑶听得直咋舌:“真想不到,你们还讲究这个。” 不由分说地掏了银子。那些账房们收了钱,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回去了。大过年的被叫回来上工也就罢了,还得担惊受怕编访话,也是遭罪。 东西送到了之后,沈碧瑶就带着楼里的姑娘立刻开工了。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在忙碌中度过。不停地尝试与修改,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想办法,沈碧瑶提出的很多看似奇特的想法,都被大家想办法解决了。没办法解决的,也都找到可行的方法来代替了。 这些天虽然忙碌,可是大家过得都很充实,终于,到了初十这天,改造的工程大致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可是,没有解决的问题却依旧存在。 “碧瑶,演出的衣裳做好了,可是绣花却来不及了。”绿芜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不绣花,这些衣裳就太素了。” 沈碧瑶只瞧了一眼,便道:“绣来不及,就用画的啊,找些油彩画上去,只要能撑过演出就行了。” 绿芜一喜,忙道:“我这就去找油彩,唱戏的那种油彩应该能用,颜色也够艳丽。” “碧瑶,画布不够长,这可如何是好”紫萝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不够长就就往两边接一截,涂上颜料,那样暗的灯光下应该看不大出来。” “好,我这就去办。” “碧瑶,黑布透光,隔不开,怎么办呐。” “一层透光就用两层嘛只要隔开光线就好了。” “可是用两层,布就不够了啊。” “里层用其他深色布匹也行,只要不透光就好。” “那我去找姐妹们凑些布来。” 待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元宵也到了。 如烟姨娘很是欣慰,元宵这天,也难得地轻松了起来,准许姑娘们出去赏花灯。 姑娘们欢天喜地地结伴去了,反倒是平日里最爱凑热闹的沈碧瑶,这回却没跟着她们一同出去。 “你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去热闹”如烟见沈碧瑶还坐在前厅台子前,便拎着酒壶走了过去。 沈碧瑶转头冲她嘿嘿一笑,道:“我可没那个闲功夫,我得去趟城东,把请帖送出去才行。” 说着,冲如烟一扬手中厚厚的一叠请贴,起身就往外头走去。 如烟一脸紧张地叫住了她:“碧瑶,这请贴送去了,真的会有人来吗” “呵,如果他们有点好奇心的话,应该会来看看吧,反正咱们这里开演的时候,其他楼子里已经演完了不是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 ... 248.第二百四十八章:悬念 如烟姨娘还是十分担忧。 其他楼子是演完了没错,要是表演的目的也无非是留住恩客,就算表演结束了,大半的人还是会留下来与相熟的姑娘把酒言欢。 但是,这些话留在心里就好了。大家为了这次的花魁大赛都尽了全力,还是留个念想吧。 花灯节是不宵禁的,是以,大街上都热闹得很,花灯随处可见,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沈碧瑶穿梭在城东的各大庭院之中,将一张张黑色的名贴用暗器的手法投射到各家公子的床头之处。待明日一早,他们定能瞧见。 城东溜完了一圈,到最后,发现请帖还剩了两张,沈碧瑶略一思量,就顺手扔到古璟瑄房里去了。而另一张,却是中规中矩投到了镇远侯府中。 回到家中,四姨娘和沈莲瑶两人都安静地坐在家里,赏着自家挂起的那几盏花灯,并没有出去。 沈莲瑶如今肚子已经十分累赘,再过两月,就要生了。四姨娘早早地联系了京城有名的产婆,许了许多银两,早早地为沈莲瑶临盆打算了起来。 花灯节一过,花魁大赛正式开始,花街也进入了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候。 可这热闹,却依旧热闹不到烟水楼里。旁的楼子里都因为轮台表演而喧闹无比,人来人往,唯有这烟水楼,坐落在花街最末,与寻常一般无二,影响不到半分。 沈碧瑶站在新改造好的台子上,对着台下的姑娘们训话。 “姑娘们,现在花魁大赛已经开始了,不过,咱们正好排在最末,所以还有两天的时间准备。现下,我们要用最后这两天的时间进行正式的彩排,把做好的道具都用起来,连熟了才行。好了,服装道具准备好,姑娘们都先装扮起来吧。” 一声令下,姑娘们都更衣的更衣,梳妆地梳妆去了。这次的妆容与往日里的大相庭径,好在姑娘们天生对妆容有着绝对的兴致,平日里也偷偷琢磨过,是以这次也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一应的妆扮看下来,沈碧瑶还是挺满意的。虽然都是姑娘们自己即兴画的,但是,至少都应了她的要求:一是白,二是妖。 白脸红唇黛青眉,看得挺吓人的,但是暗灯一打,背景一上,也有就几分诡异的气息了。 正式开始彩排前,沈碧瑶最后说道:“咱们人手不够,一人要兼几份工,既要负责表演又要负责后台,还要当乐师,一台演也来,任务也不轻,大家可要挺住了。” 众姐妹斗志昂扬:“碧瑶你就放心吧。这么多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这点辛苦算什么。” “那好,第一次彩排,正式开始” 接下来,便是整整两日的高强度彩排。刚开始,沈碧瑶还是想得太好了,姑娘虽然多才多艺,又不辞辛苦,可是一人分饰多角,还是太过勉强了。 很多时间表演完了,要重新为其他姐妹奏乐时,连衣裳都来不及更换,中间还要做些打杂的活计,一场彩排下来,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沈碧瑶颇有些气馁,道:“果然人手不够,还是有些太勉强了。不如,我们雇此人手来帮忙吧。” 这个提议造到了所有姑娘们的一致反对。 “这个不成。咱们这次的表演求的就是让人耳目一新,若是雇来的人把咱们的表演透露了出去,那岂不是全完了” “可是,这样根本练不起来啊。又要跳舞又要弹奏,每个人忙完了这个又要去忙那个,一个也不能错,一刻也不能乱。就算大家能做到,恐怕一场演出下来,也会累得不轻。况且,还不一定能撑得下来。”沈碧瑶无不担忧地说道。 “一定能撑下来的。”如烟走过来道:“想我当年从楼子里脱了出来,自立更生,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些姑娘们不比我差,一定也能撑下来的。无论这次的花魁大赛能不能让我们在京城扎也根来,这次表演都要演好。只有演好了,我们才能到别的地方继续谋生活。若是这么点苦也吃不了,那我们以后也别想过上好日子了。” 绿芜也道:“如烟妈妈说得是。姐们打小学这一身才艺,哪个没挨过打,没受过罚就这么点苦,算得了什么” 看大家众志成城,沈碧瑶也不好再泼大家冷水。便拍了两下巴掌,高声宣布:“那好,再来一次。这回大家要记住自己的位置,一定要切换好,可别再乱了套了。” 这样的表演,后台乱,倒不是问题,只要台面上好看就行了。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下表演,就是乱了,也不能吆喝,一吆喝,让台前听见了,分分钟出戏。所以,刚开始的磨合期才是最艰难的,务必要做到乱中有序,每个人都要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能让人提醒,还要做到分毫不差。 这样的强度与要求,几乎可以算是军队化了。 两天的时间,要让姑娘们做到这种地步,确实勉强,就连沈碧瑶的心里,也在不停地打鼓,不知道这些姑娘能不能做得到。 在这样紧张的排练中,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或许是因为太过艰难,以至于姑娘们的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自己的排练上,就连外头花魁和魁楼的排名,都无人有暇去顾及。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姑娘们几乎夜以继日的排练,一天也就睡两个来时辰。终于,到了最后一天了。 最后一日,花街比起前两日来,也略为冷清了。特别是午时一过,更是少了许多喧嚣。如烟凭借以往的经验,估摸着这会儿花魁和魁楼的评比基本可以说是定下来了。公子们手里的签子,大多能放的都放出去了,就算还攥在手里的,大都也是心中早已有了支持的人选,只待等着最后一刻的拼起一博。好给那些以此设的赌局留个悬念。 终于,要到了烟水楼表演的时辰了。花街上烟水的牌子一挂起,紧闭的楼门,便应声而开。此时,楼里的各处窗户早已胡上了漆黑的窗纸,除却楼门一处的光线外,楼中竟然是漆黑一片。 沈碧瑶坐在横梁之上,心情紧张地盯着大门,生怕今日里也会像住常一样无客进门。 不料,时辰才刚过,就瞧见一大群公子纷纷踏进了楼门。沈碧瑶定睛一看,这领头的人,可不是赵延平吗 顿时,忍不住喜笑颜开 赵小侯爷,好兄弟,竟然带了一大帮人来捧场。姐没看错你 一进门,看到这漆黑一片,赵延平也是有些发懵了。转头看了看门外还未落山的日头,又看了看这宛如黑夜一般的楼子,顿时心里也有些发毛,不知道这烟水楼,今日唱得是哪一出戏。 身后应他之邀跟来的人更是心里一肚子的疑问。有人就忍不住发问了:“小侯爷,这演得到底是哪一出啊别的楼子里都是灯火通明,张灯结彩的,为何这烟水楼,这般阴森。” “是啊是啊,还有这请帖,竟然是黑底白字的。让人看了就不大舒服。” 沈碧瑶在黑暗中无声一笑,用空灵的声调吩咐了一声:“请灯,引宾客入席” 话音刚落,几位衣着统一,和持青色灯笼的姑娘们从后台鱼贯而出,脚步无声地行至几位少爷们的身前,低声细语地请看了名帖,接着名帖上标的记号,将诸位引至相应的座席。 姑娘们没练过轻功,因为沈碧瑶说走路最好不要发出声音,所以她们在这正月的天里,都光着脚走,为得便是不打确这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诡异氛围。 赵小侯爷带着这一大帮朋友穿过花街,往这烟水楼而来,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加之又在门前驻足,更是让许多人好奇不已。见引灯的姑娘们请了那黑色的贴子,有人便恍然忆起,前两日自己也似乎收到过这样诡异的贴子,顿时,心里也对这烟水楼,止不住好奇起来。 有人胆小,一直在门前观望,不敢进门。而胆大一些的见赵小侯爷进去了,也不惧是何种龙潭虎穴,拿了请帖也要进来。引灯姑娘认贴不认人,凡是有贴子的,一俱引进,没贴子的,只摇头不理会。一句旁的话也不肯多说。 忽然,一人的出现,让整条花街都骚动了起来。沈碧瑶引颈往外一瞧,只见古璟瑄一身白衣,带着福贵直往烟水楼而来。 不禁满意地挑眉一笑,这种地方也敢大张旗鼓地来,也够给面子的了。有了瑄王爷这无声的宣传,沈碧瑶这心就算是落了一半。今日,这关起门来的表演,不论演得如何,单是古璟瑄来了,就不愁这烟水楼不出名。 眼看着瑄王爷一进了这烟水楼,方才那些还在观望的公子们,立刻拿着贴子进了楼里。没将贴子带在身边了,也立刻遣了仆从回去取。而那些没住在城东,没收到贴子的,心里更是忍不住好奇,四下里打听这贴子是如何得来的。只可惜,无人能说得出来。 迎客时间只有半个时辰,时辰一到,大门便从里合上。 大门一闭,楼内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249.第二百四十九章:惊世表演 帷幕拉开,蜡烛依次燃起,在深色的灯罩里发出幽暗地光,刹那间,整个舞台仿若变成了一个阴森幽暗的场所,诡异气息扑面而来。 很好。沈碧瑶对这种营造出来的氛围颇为满意。在后台处轻飘飘地飞进了黑色帷幕后的横粱之上,那里,是她的表演舞台。 鼓点响起,又乍然而停,随后,丝竹之声再起,夹杂着管弦之乐,融合成悠远又飘渺的乐章。 绘着诡异画像的两扇屏风一左一右地缓缓从两侧移到台上,合拢在一起,拼成“异闻堂”三个大字。然后又缓缓分开,移回台下,留下一张太师椅,椅子上坐了一位妆容妖冶,长衣委地的女子。 下一刻,略带童声般尖锐的清脆歌声徒然响起,带起了一阵丝竹管弦伴奏。 屏风不住地在台上来回,或一扇,或两扇同时,一上一下之间,留下一位位妆容奇异,或妖冶或清丽的女子,无论衣裙或妆容,皆不似寻常所见。 音乐不停,歌声不断,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一位位妖冶的女子,似那半夜行来的妖魅精怪,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眉一眼,皆魅惑众生。 循着音乐与那些女子舞动的韵律,在做的人渐渐看得明白了。原来,那些个台上妖娆的女子,正是那歌中所唱的各种鬼怪灵精。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唱词,在这些妙玲女子的演绎之下,让人惊诧之余,却忍不住被魅惑住心神,让人忍不住想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得更清晰些,更真切些。 一曲毕,左右两排灯笼前的黑色幕布缓缓拉上,舞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少顷,幕布再下,灯笼已换成粉色,而舞台上的那些妖冶女子皆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粉衣少女,低眉垂首,静谧地立在台中。而身后原本绘着幽森月色的布景,不知何时,已换成了碧翠的接天莲叶。 微风一阵吹起,吹动粉衣女子的发稍衣角,丝竹声渐响,挥手抬眉间,舞韵天成。歌曲声声,似倾诉,似回忆,一词一曲,将众人带入那久远地故事里。 歌声渐歇时,响起了一女子的轻声细语,伴着那悠悠的乐声,诉说着一段才子与红莲间的凄美恋情。 满场的才子俊杰们一时都看得入了神,仿佛台上那悠然起舞的粉衣女子,此刻便是那故事里的红莲,为了心爱的之人,在接天莲叶之间,翩然起舞。 而他们自己,似乎就是那为红莲痴迷的才子书生。为她一挥袖,一浅笑,而醉心不已。 一曲毕,粉衣女子在曲调的尾声中,甩出长袖,随后,被移到台中的屏风遮起。左右两边屏风在舞台中央合并成一幅才子与佳人在莲池间抚琴起舞的画卷,上题画名:“忆红莲”。 及至此时,众才才知晓方才那一曲一舞的名目。 屏风移下之时,粉衣女子亦随屏风而下,从头至尾,这女子如何上台下台,皆不在众人之眼,仿若凭空而来,凭空而去。虽然不过是一些细思便解的小把戏,却在此情此境之中,偏生让人觉得,那粉衣女子,是隐没在了身后那巨幅的莲图之中。让人不禁流连,惋然。 之后,屏风再换,再入场中,合成一副新的画卷。绘着的是依旧是莲池,但画上的人,却换成了画师与锦鲤,上书:“锦鲤抄”。 屏风再退,一纤瘦男子立于场中,其装扮,依稀是那画中画师。 音乐再起,男子背后忽然有一女子跃出,待他回道之时,那女子又轻灵地躲进了他的身后。再回道,再躲,伴着轻灵的音乐,竟似一人一鲤鱼精在翩然嬉戏。 竟然是一曲双人舞。 大齐国舞蹈种类并不少,但舞者皆为女子,偶有男子起舞者,也皆是那大鼓之乐,只为显男子阳刚之美。似这般用舞蹈演出相逢,相知,相恋,最后生离死别之情的舞蹈,却从未曾有过。 是舞,却似一戏曲般,在顷刻之间,演尽了悲欢离别。 台上两人只舞不语,可那不知何处而来的歌声,却唱尽了两人间的故事与情意。一朝相遇,相知相守。最后,一场大火,只留下了一轮明月,一片荒芜,以及一个伤心断情之人。 舞蹈的最后,画师一脸悲怆地坐在舞台之上,抬目望向天空,表情悲怆,神情苍老,似在一瞬,历尽一生。而红衣女子,一脸怅然留恋转身,缓步走到那漫天的莲叶前。一阵青烟升腾而起,淹没了那女子的身形。待清风拂过,吹散青烟之时,那红衣女子,亦不见了踪影。而方才那只绘着青莲的画上,却突然多出了一红衣女子的背影。 方才那锦鲤,竟是走进了画里。 一时间,满堂惊叹不已,有疑惑,有惊讶,而更多的,却是赞叹。 画师,锦鲤。遗憾,眷恋。原本只不过是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一曲引人入胜的舞曲,却在这最后锦鲤入画这一瞬,让一切变得鲜活起来。 那青莲中的女子,是否是那画师穷尽一生心力,所绘成的眷恋。是否在经年之后,两鬓斑白,身心苍老,却依旧忘不了那日的月圆,那人的倩影。 有一人,用一世轮回换他一世长生。而他,却穷尽一生,只为追忆那一人。 帷幕拉起,灯色再换,只一瞬间,便又走进了另一个故事里。 与台上的凄美从容不同,些时帷幕遮盖下的后台,却是纷乱不堪。方才还在台上舞完一曲的锦鲤,待帷幕拉起时,立刻匆匆拢了袖子去更换灯罩。在帷幕落下之前,又跑到侧台隐蔽之处,抱起了自己的琵琶。 好在这两日的刻苦训练没有白费。虽然纷乱,却是乱中有序。各人自忙自的,无需人提醒,也无人出错。台上的曲目更换衔接,仿若行去流水,未有丝毫停顿。 沈碧瑶坐在舞台之上,帷幕之后的横梁上,身边放着一个茶壶,一个茶盏。这场演出,她必须从头唱到尾,并且还得包揽全部的旁白。不用唱歌的时候,还得盯着后台,若有人出了岔子,她得下去帮一把。 看台的看客们,只看到了故事的凄美,舞者的从容,只听到了委婉的歌声,悠扬的丝竹。却不曾看到后台所有人付出的努力与辛劳。 全场灯光昏暗,不仅掩盖了舞台布置的粗糙之处,也遮掩了衣裙上彩绘的穷酸,更让后面临时涂抹出来的大背景画卷显得朦胧梦幻。 一切,其实都是虚幻。 可也正是这种虚幻,让人忍不住想更深地探究下去。正是这份朦胧,会融入看客的脑海里,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渐渐被弥补清晰。 这场演出,仿佛演得不是歌曲,不是舞蹈,而是一个个从未在人前提起的唯美梦境。每一个梦里,有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或清灵可人,或邪魅诱惑。却总在一曲终了,梦醒之时,便不见踪影。让人流连忘返却又无处追寻。 赵延平从开场之后,下巴就没捡起来过。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自认在京城风月场所混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可这样的表演,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风月场所,无论再如何清者自清,都是卖笑之所,无论如何都会有些风尘之气。可这烟水楼,却像是一个超然世外的梦约之地。在这里有着各式各样的花妖精怪,并不令人畏惧,反而都是有情有义,令人神往。 一切,像是一场梦,甚至感觉随时可能恍然惊醒,然后眼前的这一切,就都会消息无踪一般。 赵延平原以为,不过是一场应酬,来了便是。却不曾想,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场盛宴,竟让他流连忘返,忘却了今夕何夕,忘却了红尘俗世。 如下那些应援而来的才子们更是深深沉醉在这梦境一般的故事里。那些整日吟诗作画的才子们,哪个没看过几本志怪奇谭,哪个没梦过几段人妖相恋。而在这里,这一场场梦境被演绎得活灵活现,仿佛伸手可及,仿佛只要一踏上那们舞台,自己便成了那故事中的才子。拥有满腹才情,引得妖仙动情。 古璟瑄坐在正对舞台中央的雅间里,满目婉转舞曲在他眼中,都不及那帷幕后传来的歌声。 初一听那歌声,他并不知晓那唱歌之人便是沈碧瑶,因为他从来只当沈碧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通。从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唱歌。只是当她开口念那故事时,他立刻就听出来了。一时间,惊诧无比,不知该做何表情。 她竟然会唱歌而且还唱得这般动听。 古璟瑄此时的惊诧实不亚于他初次见识到她的轻功之时。他总以为她与沈碧瑶二人,已经知根知底,却又每次都在不经意间,被她所震撼。 古璟瑄从小在厮杀中长大,哪怕是回了京城,当了王爷,也没切切实实地放下江湖中人的身份。就连看书喝茶的习惯,也是在京城之后,被逼着养出来的。是以,这些书生画师与精怪们的情爱故事,于他而言,只是戏文故事罢了。 ... 250.第二百五十章:来京之人 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惊讶。 他久居京城多年,依仗着身份,也见识过了各种歌舞戏曲,可这等渲染氛围引人入胜的表演方式,却是头一次见着。 若想出这表演法子来的是旁人,他最多只是赞叹一声也就罢了。可偏偏想出这些的却是沈碧瑶,如此一来,古璟瑄心中,可不仅仅是惊叹了。 从初识到现在,沈碧瑶的所思所想,他几乎从未猜透过。他不知道她的这些奇思怪想是从何而起,亦不知道她这些新奇手段是从何处学来。每见沈碧瑶做出让他惊叹甚至觉得匪夷所思之事时,他便止不住心生疑惑,更觉得心慌意乱。 每每这时,他总是觉得,沈碧瑶分明近在他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无法触及。就像这歌中唱的红莲锦鲤与书生画师,一仙一凡,终天人两隔。 看着眼前光怪陆离般的笙歌曼舞,耳中是空灵的歌声。古璟瑄恍惚间觉得,沈碧瑶便是那莲池中的仙子。他当初中莲花池中将她救起,结下了这段因果尘缘,劫难之际为她所救,却无法与她结下姻缘。 他对沈碧瑶放不下解不开这千情百恋,却无法触碰到她的心意。他就似这尘世中的凡人一般,恋上了一个仙子,被七情六欲所苦,甘心沉沦,却偏生破不开这凡尘俗世,入不得那仙灵洞天,不能与仙子长相厮守,只能苦苦追寻。 心中,渐渐泛起了苦涩。 所有的故事,所有的因果,在这歌里,都唱出了结局。不是凡人身死,便是仙妖轮回。无论如何,都脱不开一句仙凡有别。 古璟瑄本不是自怜自艾之人,但在这样的场景中,他却放任了自己的情绪,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缕忧伤与无助,尽情地释放出来。 舞台对岸,灯火阑珊。一片昏暗的雅间,古璟瑄伴着那空灵的唱腔,在这一幕幕戏舞中,黯然神伤。却,无人知晓。 案上的茶水,放到凉透。古璟瑄未曾喝过一口,可喉间心上,却尽是苦涩。他本以为自己无情,是以不会动情。却不曾想,情之一字,从来是身不由已。 忽然,他想起了记忆深处,当年马车里,沈碧瑶的那一句梦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可以为之死,死可以为之生 如今想来,当真是字字珠玑,让人无可辩驳。只是那时,沈碧瑶为他生,为他死,可他,却还不懂情。 故事一段一段说,梦境一场一场过。当幕布最后一次拉上时,便再没放下。 众人等了半晌,见台上没了动静,都忍不住疑惑起来。 就在这时,楼门大开,楼中的窗户也依次敞开。星光,从外面散落进来。只一瞬,楼中众人便感觉似是做了一个冗长繁复的梦,而此刻,却是从梦中回到了人间。 台上不见一人,背景与屏风尽皆撤了去,只留了一个空荡荡的台子。 一切,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去,更让人觉得,方才那一切,皆是南柯梦一场。 “请,宾客归。” 空灵一声,无托词,只请归。无人引路,只门前两盏灯照亮出口,而这烟水楼,似又变回了日落之前那座无人问津的旧楼阁。 当真是梦醒成空。 众人一声叹惋,兀自留恋不已,坐在原地,久久不肯起身。 “请,宾客归。” 一声再起,似带了几分强硬。这才有人陆续起身,带着满腹流连,依依不舍地离去。 一出楼门,便有当初不得入者上前来询问。被问都时而欢喜,时而怅惘,似沉醉其中,几度欲言又止,却终不知用如何词句来描绘所见所闻。只得道:“当真是惊世之舞,宛如梦中仙子,让人欲罢不能啊。” 听得如此评论,更让人好奇不已,几度追问,却终问不得更详细。 从楼里出来的人渐多,三两结伴,皆是在感怀楼中所见。那些好奇等在楼外之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插不上话,只得尾随在后,伸长了耳朵听个一字半句,猜想楼中究竟是何场景。 赵延平从楼中出来,站在烟水楼门前,望着花街繁闹景像,一时间,竟恍若隔世。 跟随他一起出来的冯晟便朝他拱手一谢:“此次,还须得多谢赵兄相邀。否则我等就要错过此等惊世绝舞了。” 苏愈也道:“当真是惊才绝艳。没想到,这烟水楼声名不显,竟然还藏着如此乾坤。不知赵兄是如何得知的” “这也不过是受人之邀罢了。”赵延平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 沈三姑娘跟楼子里姑娘相熟的事,他怎么可能到处宣扬。这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有损沈三姑娘名声的。得罪了沈三姑娘,那就等于得罪了小王爷,他才没那么傻呢。 “哦不知是受何人所邀”冯晟立刻兴致勃勃地问道。 赵延平连连摇着手中的折扇道:“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方才看了那一场表演,本就觉得这烟雨楼玄之又玄,被他这么一说,更觉得是深不可测,好奇得紧。 一场演出过后,烟水楼已经被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没人知道今夜这楼里的妖仙精怪们到底是谁,只惹得众人探究不已。 古璟瑄坐在雅间,未曾离开。而姑娘们却丝毫不知,以为楼里的宾客已经尽数离开了,便关了楼门,重新掩了窗户,毫无忌惮地从后台走出来来,一个个瘫在椅子上歇息。 沈碧瑶放在横梁上的那一壶茶早已喝干,纵身一个起落,就直接跃到了古璟瑄身前。 “还没走啊一会儿我们要吃晚饭庆祝,一起来喝一杯吧” 古璟瑄点点头,道:“好。” 如烟听到有人问答,抬起头来朝这边看来,扬声问道:“碧瑶,你在同何人讲话” 沈碧瑶转身朝她回道:“瑄王爷。” 听到瑄王爷的名头,楼下的姑娘们一时都慌了神,也不管这一片昏暗的看不看得见,都扑嗵地跪下行礼。 古璟瑄叫了声起,就随沈碧瑶一同下了楼来。 沈碧瑶对姑娘们道:“姐妹们先去把妆卸了,衣裳也换了,我去酒楼里买些酒菜回来,大家庆祝一下。” 姑娘们心里自是很乐意的。今日这场演出也算是圆满,大家尽了力了,心里也高兴得很。 纷纷道了声告罪,便回了自己的屋里梳妆更衣去了。 宾客送走了,楼里的灯也亮起来了,虽然依旧是掩窗闭门,可是透出了灯光,倒让先前的诡异之气,全然散了去。 方才在楼里听歌赏舞的才子俊杰此时回望,见此时的烟水楼与周遭楼子无甚异处,更觉方才那一场惊世曲舞恍若梦中一般,愈发是流连回味。 沈碧瑶打着买酒菜的名头,揣着银子出了烟水楼,踩着轻功在花街上四下里搜寻着,见着了赵延平,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请帖甩了过去。 赵延平听得脑后风声起,警觉地伸出双指,夹住了身后而来的贴子。四下里张望了一阵,没有察觉出是何人所发,这才定睛细瞧这手中贴子。 “咦,这帖子好生眼熟。” 此帖通身墨蓝,近乎蓝成黑色,正面画了一半张面具,后书:戌时初,烟水楼,摆宴相侯,备酒相待。落款是歌者二字。 赵延平面上一喜,朝身边诸位一拱手,道:“赵某有宴要去,诸位还请先回。” 冯晟苏愈二人近在身侧,这贴上所书自然也看得清楚,顿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佳人相邀,当去,当去。” 赵延平喜笑颜开地别过众人。他自然是知道烟水楼今日的手笔全是沈碧瑶的手笔,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啊。光是那女子入画之谜,就让他好奇得紧。 沈碧瑶跑了两回,拎了一大桌子酒菜回来。 戌时一到,赵延平准备出现在了楼门口。沈碧瑶把人扯了进来,重新把楼门合得死死的。楼内一片灯火通明,与方才那诡异的景像完全两个模样。 姑娘们都换好了装束,完全没了方才舞台上的模样。赵延平偷偷分辨了半天,也没把几个姑娘谁扮的哪位妖仙给认全了。 邀人入座之后便开席。姑娘们为了表演,之前根本没吃什么,一场演出下来,早已饥肠辘辘。 沈碧瑶自那回醉酒之后,便不敢在人前喝酒,以茶代酒敬了一杯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赵公子,此次邀你来参加此次庆功宴,一是感谢你的鼎力支持。” 赵延平谦虚道:“哪里哪里” “这二嘛,还想再请赵公子帮个忙。” 赵延平嘴角一抽,忙把皮球往古璟瑄那里踢:“这不是有王爷在么哪里还轮得到我啊沈三姑娘直接找王爷,哪里还用得着如此多此一举” “找你比找他管用。” 沈碧瑶此言一出,古璟瑄脸就黑了。赵延平登时一个哆嗦。 “此话怎讲” 于是,沈碧瑶开始一本正经说起了烟水楼的主题式规划,和想借早赵延平之手,探听此次演出效果与反响之事。 赵延平一听,心想,这种事情,果然自己来做更顺手。再一看古璟瑄,神色缓了不少,但貌似有些懊恼。 而此时此刻,京城之外五十里的官道上,有一辆挂着灯笼的马车,正连夜赶路,往京城而来。 ... 251.第二百五十一章:三见 花魁大赛之后,第二日乃是最后投签的机会,晚上在花街放榜。 这日一整日,如烟都处在一种很焦虑且紧张的状态。虽说演出很成功,可是到底有没有用,还是两说。 她自知道楼里的姑娘比起那些大楼子里精心培养出来的台柱还差了许多,这次的演出也不过是讨个巧,演个新奇,就怕那些京城里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看不上眼。 好容易到了晚上放榜之时,如烟仔细打扮了一番,带着同样精心装扮过的姑娘们走出了烟水楼,来到了花街的魁榜前。 魁榜一放,这一挂就是一年。名头在外,没有谁不严阵以待的。 与往年一样,依旧是府尹坐镇,管事唱票。 唱票是从尾唱到头。如烟一听最后一名烟水楼,先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又跟着紧张起来。 唱票继续,几家欢喜几家愁。先被唱到的,大都是黯然退场,少有留下来继续看热闹的。 一楼一楼唱过,如烟脸上的喜色也越来越浓。当终于唱到烟水楼时,她脸上已然没了半分颓然之色。 十三位,居中。这个结果已好过她预想太多了。 楼子里的姑娘都按捺不住兴奋,笑得分外开心。 这次烟水楼从最末一跃到中位,也算是咸鱼翻身。姑娘们都不愿意提前离去,要坐在这里等唱出头名魁楼和花魁来。 有了这样的名次,只要好好经营,不愁在这花街吃不饱饭。如烟信心大曾,已经开始暗自盘算着要如何借这次的势好好经营楼子了。 之后花街各种手段争斗自是不提。 却说花魁大赛之后,不久便是春闱。 春闱一日日近了,大街小巷议论此事的也渐多,沈莲瑶的脸上也一日日地少了笑颜。 沈碧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有心想去找找那姓温的麻烦出口恶气,又想着这沈莲瑶快临盆了,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因着沈莲瑶这些日子随时可能生,沈碧瑶也不敢见天地往外跑,就算心里头一直担心着任务,也只得先暂时放一边了。 古璟瑄新年一过,便又打着巡视的名号离了京城。而沈家也为了沈莲瑶临盆做着准备,一日日地忙了起来。 这日,沈碧瑶出了门,按着四姨娘的要求去布坊,要买些布,备着等沈莲瑶坐月子用。结果,刚踏进店门,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店家,就被一人拦在了身前。 “雨柔姑娘,好久不见。” 沈碧瑶一听,不是叫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地回了句:“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转了个弯再走,却再度被拦下。 “雨柔姑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陌吴,昔日曾为姑娘所救,难道雨柔姑娘不记得了” 沈碧瑶这回真记得了,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套马的汉子,不过他现在不是商人装扮,而一副书生打扮,但是一样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我勒个去,这人不是那个什么蛮夷人的头儿吗这一个国家的头号敌人跑到首都来,胆可不是一般的肥。 不对她当初化名唐雨柔的时候,脸还没好,戴着面纱呢,这货怎么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沈碧瑶的情绪转换全写在了脸上,从惊讶到疑惑,尽皆被陌吴看在了眼里。 他宛尔一笑,展开手中拿着的画卷,道:“在下偶然得到此画,画中女子的眼神灵动,与雨柔姑娘一般无二,便顺着这画的出处,寻到了京城。果然见到了雨柔姑娘。” 柜台后的掌柜的听了这番话,表情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张了几回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沈碧瑶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画上人确实是我,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什么雨柔姑娘。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小姐姓沈名碧瑶,不信的话,尽可以去打听。” 掌柜的连连点头,他方才想说的正是这些。 陌吴不恼,笑道:“在下从未认为,唐雨柔便是姑娘真名。” 沈碧瑶横了他一眼:特么知道不是真名还一口一个叫得那么不害臊。 直接绕了过去,完全无视,任他再说什么也全当没听见。买好了布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陌吴也是好耐性,沈碧瑶不理他,他就一直跟着,像是不跟到她答应就不罢休似的。 如此一来,沈碧瑶自然是不敢回家。万一被这狗皮膏药知道她住哪儿,那她以后还哪有安生日子过 脑筋一转,便毅然决然地转步向瑄王府走去。 陌吴一路跟到了瑄王府门口,一见那府上牌匾,立刻皱眉停步。看到门房只瞧了沈碧瑶一眼,便恭敬地让了她进门,登时眉头皱得更深。大门一闭,他也不敢久留,转身离开了。 沈碧瑶趴在门里,从门缝中看到陌吴离开,心中松了口气。 门房整个都看傻了。待沈碧瑶直起了腰来,才上前道:“沈姑娘可是来找王爷的王爷前阵奉旨出去巡视了,现在府中只有秦姑娘。” “我知道。”沈碧瑶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想劳烦门房小哥帮个忙,替我把这些布匹送去我家。” 说着,把手上的布递了过去,还从怀里摸出了几两碎银子。 门房小哥诚惶诚恐地接了布,没敢收那银子,只道:“沈姑娘尽管放心,必定送到。” 沈碧瑶把银子按到了门房小哥的手里,一脸严肃地道:“还有,如果有人来这里打听跟我有关的事情,切记,一个字也要不说。” 门房小哥神情肃穆地点头应下:“小的记下了,任谁来问,也绝对不透露一个字。” 沈碧瑶点点头:“有劳了。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话音一落,人也跟着不见了。 门房小哥甩了把头上的冷汗,唤了个人来帮自己顶班,又仔细嘱咐了任谁来问沈三姑娘的事,都不可多言一字之后,就抱着布匆匆去了城西帽儿胡同。 沈碧瑶离了瑄王府之后,悄悄地跟在陌吴的身后,不动声色的摸清了他下榻的客栈。之后,也没急着走,而是一直在那里蹲点,乘着陌吴没注意,眼疾手快地把那画给偷了出来。 偷完画,她立刻就走,一刻也不耽搁地去了镇远侯府。当然,不可能是走正门。 到了赵小侯爷房里溜了一圈,没找着人,就干脆留了张字条,说晚上会再来。之后,就直接回了家。 她回到家的时候,门房小哥前脚刚走。 沈莲瑶见她后脚跟着回了,便不禁问道:“姐姐既然这么快回来,为何偏还要劳烦瑄王府的人跑一趟这城东到城西,可远着哩。” 沈碧瑶摇摇头道:“你不知道,我遇到麻烦了。” 沈莲瑶和四姨娘听了这话,立刻就紧张起来。自打上回沈碧瑶受伤回来之后,她们就时常提心吊胆的,生怕沈碧瑶在外头惹了什么仇家,哪天会寻上门来。 这回听说真遇到麻烦了,可把她们吓得不轻。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躲进屋里,把门窗关严实了才敢问到底是何麻烦。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碧瑶道:“不过,这两天你们就先别出门了。” 四姨娘胆战心惊地问:“可是有什么仇家寻上门来了咱们要不要先出去躲几日” “不用,也不是什么仇人。你们放心好了,用不了几天,我就会把这件事情解决掉的。” 沈碧瑶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个套马的汉子敢来京城,她就不信他还敢真在这儿长住下来。就算他敢住,等她去赵延平那里告个密,就让他想住都住不了。 沈碧瑶这边正算计着将帕吴逼走,而另一边,帕吴却在客栈里到处找画。 只一个转眼的功夫,才刚离手的画就不见了,他带翻遍了房间也没找到那画的踪影。很明显,这画,被人偷了。 才一见到唐雨柔,那画就被人偷了去,简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偷的。 可是,知道又如何他根本不知道唐雨柔现人在何处,又忌惮着瑄王府而不敢大肆调查。 虽然现下知道了她的真名叫沈碧瑶,可沈碧瑶虽然在京城人人知晓,可是有关于她的事,却十分不好打听。问来问去,把沈碧瑶在京城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听了个遍,可是她的住处,却全然没有问出来。 沈碧瑶的事迹,京城里随便拉个三岁小孩也能如数家珍地道来,可是她的住处,却并没有几个人知晓。 一来是她住的地方本就偏僻,又高来高去,没几次走的是正门,除了相熟悉些的左邻右舍,没几个人知道帽儿胡同新搬来的那户就是沈碧瑶一家。 可邻居们也亲眼见着瑄王爷来了许多回,即便是知道,也不敢乱嚼舌根子的。 知道所有实情的沈家大姐沈凤瑶,却是个谨慎得很的人,连自家公婆面前都不曾多说。 而同样知晓一切的沈婷瑶,此时自己家中的事情还烦得很呢。自找温家老太住进了吕府,吕府的事情就比寻常多了不知道多少。自己府中乱成了一团麻,她忙着打听府里各个院子的消息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心理会外头 ... 252.第二百五十二章:告密 帕吾被这么明目张胆地摆了一道,本就对沈碧瑶心心念念的他,此时更是有了十足的兴趣。 他自小在关外长大,从小便是蛮夷大长之子,受尽尊崇,加之天赋过人,更是备受族女子追求。而这个沈碧瑶,第一次见面时,她便对自己显露出了明显的厌恶。 没错,正是厌恶。她那皱眉的表情,不屑于多瞧他一眼的眼神,他现在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当时,他心中确实十分愤怒,但也十分不甘心。这女子才见他第一眼,便对他厌恶,这根本毫无道理。待确定了这女子确实只是路过,与他毫无瓜葛之后,他便燃起了斗志。 厌恶是吗他偏要让她喜欢上自己,好让她知道,他是这个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最有雄心壮志,也最有能力与胆魄。 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越是不可行,就越要去做。直到让天下人都认同他的实力。父亲与兄弟皆反对他又如何,现如今,他还不是成了蛮夷的大长用不了多久,这大齐也会归于他手。只要他帕吾想做,没有做不到的。 此次沈碧瑶盗画,在他看来,这便是公然地挑衅,是给他下的战书。既然是战书,便没有不应战之理。再难打听又如何,他就不信,诺大个京城,以他的本事,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 沈碧瑶的住处,并非无人知晓,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罢了。若要耗下去打听,自然也是打听得到的。只不过,陌吴却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打算顶着压力耗下去的时候,沈碧瑶那边已经开始实施新一轮的算计了。 是夜,沈碧瑶踏着月色,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赵小侯爷的“闺房”。 赵延平早知道她要来,自然不敢睡下。衣着整齐,灯火通明的等在那里。本想叫下人陪着一起等,却又觉得,他们两人本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特意叫人来,反倒显得别有猫腻了。 是以,便让下人们如同寻常一般作息,自己点着蜡在房里等着。 时辰刚到,沈碧瑶就如约翻窗进来。放眼一瞧,见房里没旁人,便大刺刺地在桌边坐下,直接把手里的画给递了过去,然后给自己倒茶喝。 年关刚过,天气刚开始转暖,但一到夜里,外头还是凉得很。 赵延平接了画,打开一看,立刻如临大敌地吓僵了脸。 “沈姑娘,这,这” 看着手里的画像,赵延平整个心都吊起来了。这沈三姑娘大半夜地来给他送自己的画像,这究竟几个意思啊可千万别是对他有了什么心思啊。 沈碧瑶瞟了他一眼,一脸鄙夷地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想什么呢今天有个人拿这画在京城里到处找我。我给你这画,是想让你调查一下,这画哪儿来的。” “哦,原来如此。”赵延平彻底松了口气,再次把画卷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在灯下瞧了一阵,赵延平便瞧出点头绪来了。 “沈姑娘,这画似乎不是近来画的。这画上之人的身量,看起来似是你几年前的模样。” “是吗”这画拿到手后,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心想反正自己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也就没仔细瞧。这会儿听赵延平这么一说,也拿过画来认真地盯着看了起来。 这仔细一看,倒真发现这画上画的场景有几分熟悉。 画上的人,确是她无疑惑。那身量也正如赵延平所说的,还没长开。最明显的就是胸前那一马平川了。画的是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正看向远处,场景既像是在园子里,又像是在山上。 水墨画讲究留白,背景画得稀稀落落的,看不大出来。 沈碧瑶皱着眉头看了一阵,突然问道:“景园有这样的大石头吗” “没有。”赵延平答得十分迅速肯定。 那就不是景园了。可这场景,明明感觉很熟悉啊,她很可能去过,可到底是哪里呢正想着,忽然一眼瞟到画最上角那画的那一笔粉色的桃花,顿时让她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个什么山吗我当初就是在那个山上看桃花的时候迷路的,然后被那个什么员外调&戏了。” 赵延平立刻明白。 “张员外。” 沈碧瑶记不得了,反问了一声:“是姓张吗时间太久,记不得清了,只记得他貌似是做什么生意,挺有钱的。” 整整六十抬聘礼呢,沈家一家子眼都给得跟兔子似的,可不是有钱得很么 “是姓张,当初在京城做木材生意,后来亏得血本无归,举家离开京城了。”赵延平说得十分肯定。 这消息他可是最清楚的了。当初小王爷一句话,他就多了一个木材店老板的身份,然后费尽心思,把这个张员外坑得连翻本的钱都没了。 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那个张员外实在是活该。 你还念着沈三姑娘你自己放心里念就好了,没事到处嚷嚷什么非她不娶,活该倒霉。 沈碧瑶对这些毫不知情,还以为是那老色鬼自己经营不善。十分解气地骂了句:“老色鬼,亏死活该。一大把年纪还想娶小姑娘,也不怕遭天谴。” 赵延平只嘿嘿地笑了几声,不说话。 “你说,这画会不会是那个老色鬼找人画的当初我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他的。”沈碧瑶道。 她还记得当初迷路之后,她走累了,就坐下来歇息了。这画貌似就是画的就是她转头四处瞧的时候。 “有这个可能。”赵延平道:“自从你逃婚之后,这个张员外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还说只要能把你找回来,他立刻娶你进门。” 沈碧瑶略略惊了一下,道:“是吗这老混蛋这么贼心不死啊” “呃”赵延平一激动,又不小心说漏了嘴,忙道:“我也只是听说,听说,人云亦云而已。” “算了,反正他也没那个机会了。”沈碧瑶合了画,一本正经地道:“这次来,除了想让你调查这画的事,还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你。” 赵延平也跟着正了神色,问道:“是何消息” “有个蛮夷人来了京城。” 赵延平皱了眉头:“你怎知道是蛮夷人” “我在大西北见过他,跟蛮夷人那个头儿长得一模一样。就是他拿着这画到处打听我的消息的。”沈碧瑶道。 “蛮夷人的头儿难道,你说的帕吾”赵延平表情有些惊讶,如果真是他,那他也未免太大胆了些吧 沈碧瑶仔细想了想,时间隔的久了,不确定那蛮夷人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就道:“反正,我蹲点偷画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大长。而且我能确定他的脸长得跟蛮夷人头儿的脸一模一样的。当初在大西北的时候,我跟他打过照面,不会记错。” 赵延平神色变得十分严肃,握拳沉声道:“那十有便是帕吾了。蛮夷人的头领都被尊称为大长,就像我们称皇上为皇上一样。” 称皇上为皇上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沈碧瑶眨眨眼,不过别扭归别扭,但意思她还是听懂了。又道:“既然这个人是蛮夷人,那他来京城就危险了。我只不过见过他几次,他没理由冒这么大风险只为来找我。” 沈碧瑶才不会自我感觉好到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只为来打听她的下落呢。很自然地就阴谋论人家必定是有所图谋,而且还是大图谋。也正是因为关系到国家大事,所以她才想到第一时间来找赵小侯爷告密的。 不过,赵延平可不这么想。 帕吾此人自视甚高,性情乖张他是早有耳闻。他会拿着画像来京城特意打听沈碧瑶的下落,很有可能早已对她有意。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看了眼灯下蹙眉的沈碧瑶。心中叹道:这沈三姑娘,怕是没意识到自己的相貌对男人有多大的诱惑吧 一想到自己对着如此美人,深夜独处,竟然还能如此正直,没有半点邪念,赵小侯爷也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沈三姑娘是小王爷的心上人哎,赵小侯爷心中忍不住一叹。 说到底,其实是不敢呐。 赵延平把画拿过来卷起收好,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先跟我爹商量。” 消息送到了,沈碧瑶就把这事全部抛给赵延平了。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这些国家领导人的事了。 “顺便查查这画是怎么到那蛮夷人手里的。我怀疑,这之间没那么简单。”沈碧瑶最后提醒道。 “这是自然。”赵延平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帕吾进了京,那要查的,可不只是这画了。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摸到京城里来,如此大事,不查个底朝天是不可能罢休了。 该说的都说了,东西也送到了,沈碧瑶便起身告辞。 赵延平也没多留,客气了一声就把人送走了。 沈碧瑶一离开,赵延平就坐不住了,拿了画就去找了自家老爹。 镇远侯原本已经睡下了,徒然被自家儿子叫起来,自然没个好脸色。听了赵延平的话之后,并不相信。 ... 253.第二百五十三章:惊动 他道:“兔崽子,你当京城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天子脚下,帕吾有几个胆子敢轻易到这里来你当京城里的那些个守卫是做摆设的啊” 赵延平自知那张画像对于这帕吾进京之事,没有半点说服力,便换了个方向,劝道:“爹啊,这消息可是沈三姑娘特意送来的。 先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沈三姑娘说的话,您可以不信,我可以不信,但是,瑄王爷肯定是信的。您想啊,瑄王爷现在不在京城,沈三姑娘只跟我说过几句话,我又与小王爷平日里走得近些,所以她才来找我了。若是小王爷人在京城,她定然就找小王爷去了。” 镇远侯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沈碧瑶的事情在京城里都传遍了,他自然也知道,也很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沈碧瑶用美色迷惑住了少不更事的瑄王。 沈碧瑶长得那样漂亮,名声又那样不好,任谁都会这么想。而镇远侯恰巧是最看不上这种利用美色迷惑男人的女人,自然对沈碧瑶全无好感。 “如果小王爷现在在京城,听了这消息,定然是深信不疑。若这消息是假的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咱们置之不理了,若真出了什么大事,皇上那里尚可推脱,可小王爷肯定是信沈三姑娘的啊。不若先暗中查探一下,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镇远侯黑着脸,没答应也没反对,只道:“要查你便去查吧,若是真的,到时再说。” 赵延平回到自己的院子,心里有些着急了。 老爹不信他的话,他一个人哪来的人手,没有人手,他怎么去查探帕吾的事万一打草惊蛇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想来想去,赵延平还是觉得先把这事告诉小王爷比较妥当。 一来嘛,老爹不信他,所以他既不可能把事宣扬出去,也不可能告诉皇上。莫说他现在无官无爵的,皇宫进不去不说,直接禀告,也是看不起自家老爹。第二嘛,这本来就是沈三姑娘来通风报信的,让小王爷来拿主意,理所当然嘛。 是以,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赵延平就写好了信,找人快马加鞭地给小王爷送去了。 之后,又去了趟帽儿胡同找沈碧瑶。 他到的时候,沈碧瑶一家正在吃早饭。 “赵小侯爷你来做什么”一见他来,沈碧瑶颇为惊讶。 昨天晚上不是都说好了吗今儿个一大早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赵延平朝四姨娘和沈莲瑶看了一眼,没开口。 沈碧瑶放下饭碗,带着赵延平进了房里,把门一关,道:“说吧,什么事” 赵延平叹了口气道:“我爹他不信我的话。” “不信什么啊”沈碧瑶问。 “不信你昨晚说的那些啊。”赵延平道:“爹叫我自己去查,可我手里也没人手,自己去查万一打草惊蛇了,把事情闹大了,那就更麻烦了。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啊,边境才刚打完仗,若是敌军首领人在京城之事传了出去,你想会怎么样” 沈碧瑶耸了耸肩,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赵延平道:“我今早已经写信去通知瑄王了。” “噗”沈碧瑶一口水差点喷了出去:“既然还是要找他,那我当初找你岂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呃”赵延平感觉很没面子,他想了想道:“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还能帮你查查那画的事嘛。” 说完又补了一句:“等小王爷回来之后。” 沈碧瑶也知道,现在查那画的事,一定会惊动帕吾。所以他们现在最好偃旗息鼓,不要有任何动作,一切都要等古璟瑄有动静了再说。 到头来还果找古璟瑄,让沈碧瑶觉得,自己大半夜的跑去跟赵延平告密,根本就是特么的多此一举,要是昨天连夜赶去找古璟瑄,现在应该已经在半路了上。 “我知道了。”沈碧瑶道:“帕吾那里我会去盯着,你尽快与古璟瑄联系上吧。” 离开沈碧瑶的家时,赵延平感觉挺惭愧的。沈三姑娘那样信任他,最后,他却连一点忙也帮不上。 不过,事关重大,此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帕吾敢只身犯险地来到京城,事情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沈碧瑶同样也这么想。那画,和芒山的那个密室,都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芒山上查到的账本,还有那些未烧尽的信件,一切都表示,芒山的那些土匪与蛮夷人有联系。 他们一直与蛮夷人有着某种协议,所以才会一直把搜刮到的东西送到蛮夷人手里。又或是,他们根本是是蛮夷人的手下。 只不过,陈青现在人在官府,要找他问话,也不是那么容易。 现下,在古璟瑄回来之前,沈碧瑶也只能先暗中盯着那个帕吾了。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在第三天,赵延平的信送到了正假扮瑄王的祁风手里。为了让瑄王重视些事,赵延平特意把帕吾拿着沈三姑娘的画像在京城到处打听她的事情渲染了一番,把蛮夷首领帕吾描绘成了一个为情涉险的痴汉。 祁风收到信之后,立刻变了脸色。楼主有了情敌这事是件大事。以楼主对沈三姑娘的重视,此事若是通报晚上,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呢。立刻就与风九换了身份,带着信件赶去了听风揽月楼。 果然,古璟瑄一看到信上的内容,脸上就乌云密布了。易闻见状,悄悄地蹭到祁风旁边,像他打听信上的内容。 祁风三言两语简明扼要地与他说了,易闻立刻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来。 帕吾本就是他们的眼中钉,竟然悄然摸进了京城,这已经够让他们颜面大失了,再加上他竟然还想打沈三姑娘的主意。这两条加起来,楼主一剑杀了他都没什么说的。 作为与古璟瑄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自然对他的性情十分之了解。此时,祁风与易闻两人都没说话,只等古璟瑄做决定。 耐着性子把洋洋洒洒的信件看完,古璟瑄把信放火上烧了,起身道:“易闻带人与我即刻回京,祁风随后跟上,不得耽搁。” “是。”两人应下,便立刻去准备了。 这个时候楼主要回京,谁也拦不住。不过,此次的目的本来就是调查潜入中原的蛮夷人,此次帕吾进京,要查的定然就是他们了。 两日后,柳沐风与易闻到了京城,落脚步之前,他先去了趟沈碧瑶家。 四姨娘正在厨房里择菜,顺便看着给沈莲瑶炖的补品,不经意一抬眼,忽然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个人,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柳沐风听到声响,朝她看了一眼,没有理会,直接向屋里走去。 四姨娘见他要闯进去,急急忙忙地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拦在了屋子前,脸色发白地质问道:“你是谁,在我家做什么赶快出去,不然我,我报官了。” 柳沐风道:“碧瑶呢” 一听说是找沈碧瑶的,四姨娘脸上又白了白,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正迟疑着,忽然院中又飞进一人,见了她两人对峙,便上前来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四姑娘的娘亲了,在下易闻,乃是碧瑶姑娘的朋友。” 四姨娘见他态度和善,心中便放松了些警惕。将两人上下打量了几番,看他们穿着不俗,气度不凡,想着或许是沈碧瑶在外头的江湖朋友,便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来找碧瑶做什么” 易闻道:“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四姨娘又道:“你们说是碧瑶的朋友,可有何凭证” 易闻又笑了,道:“无需凭证,请碧瑶出来一见便知。” “碧瑶现在不在,你们先回去吧。” 易闻正要开口,柳沐风却抢先一步道:“快到午时,碧瑶应是快回了。” 易闻接道:“那便在此等等吧。”又对四姨娘抱拳一礼,道:“叨扰了。” 说完,自顾自地进了厅堂内坐下等了。 四姨娘很是无奈,可是对方是两个大男人,她一个妇道人家说几句狠话吓吓也就罢了,人家不走,她也没办。况且,屋里还有一个快临盆的人,闹起来怕是更危险。 于是,便给两位上杯茶之后,就躲进了厨房里,心不在焉地起火烧饭去了。 没过多久,沈碧瑶果然回来了。一进来屋里,四姨娘便快步迎上前去,小声提醒道:“三姑娘,屋里有两个人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 易闻一听到声响,便率先走了出去,一见沈碧瑶便笑道:“碧瑶姑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一见是他,沈碧瑶面上一喜,道:“易先生,你怎会来京城” 易闻侧身一让,把身后之人让出来道:“不仅是我,楼主也来了。” 沈碧瑶面上一僵,嘴角一抽,盯着柳沐风的脸看了好一阵,才道:“呃为什么再看你这张脸,我总觉得怪怪的” 柳沐风脸上抽了抽,神情十分不自在。易闻却是大笑了几声,解释道:“瑄王现在正在反京途中,我等先行一步。” 听他这么一说,沈碧瑶自然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把手里买的补品递给了四姨娘之后,让她不必担心,安心去做饭,又对两人道:“进屋再说吧。” ... 254.第二百五十四章:孙子 进屋关门,柳沐风便迫不及待地问:“帕吾带画寻你,到底所谓何事” 沈碧瑶一提这事就烦躁得很。 “我哪知道那个神经病脑子里想的什么反正自打第一次见面开始,那家伙就一直缠着我,都这么久了,我早把他忘了,他竟然又找到京城来了。” 易闻轻笑一声,朝自家楼主看了一眼,打趣道:“他该不会是当初对碧瑶姑娘一见钟情吧” “怎么可能”沈碧瑶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当初我见他时,脸还没好呢,戴着面纱就露了双眼睛,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凭一幅几年前的画就认出我来的。” 易闻想了想,也觉得这事有些怪异,又问:“那你当时可有告知他姓名身份” “当然没有。我当时逃婚呢,怎么可能把姓名身份随便告诉别人我当时给自己起了个小号,告诉他我叫唐雨柔。” “什么你说,唐雨柔”易闻惊道。转头看向自家楼主。 柳沐风也是愣在了当场,万没想卢到,当初那个百般猜测的唐雨柔,竟然真是她。 沈碧瑶没理会他们两个,那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也懒得再提起。 “这几天,我一直在帕吾落脚的客栈盯着,发现他在京城有不少暗线。如果放任不管,估计这两天他就会找上门来了。” 沈碧瑶对此表现的十分担忧。现在小四随时可能生,四姨娘成天呆在家里守着,轻易不敢出门。若是此时帕吾那个神经病找上门来,那可是麻烦的很呐。 柳沐风听后,脸上沉了沉,问道:“他与何人联络过” 沈碧瑶道:“具体是谁,我不大清楚。我只知道与他那个贴身下属见过面的,至少有三个人,这还不算在客栈外头私下联络的。而且,他还乔装去过一趟县衙大牢。之后不久,陈青就在牢中暴毙了。” 柳沐风脸上更沉得厉害了,他道:“能进县衙大牢,很可能与朝廷官员有所勾结。此事需尽快查清楚,及时禀报皇兄才行。” 沈碧瑶早就猜到会牵连到朝廷官员。毕竟帕吾能顺利进京,芒山土匪能京城附近扎根,这一切的一切,如果有官员中暗中相助,就都能顺利得多了。 只是这人,估计埋得很深,没有证据,也不能胡乱指认。 古璟瑄回来了,一切就好办多了。监视帕吾的事情也由他手中的暗卫接手了,沈碧瑶便闲了下来。 但是,帕吾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知道可能暴露了身份,便拿着不知道从何处得来通行令匆忙出了京城。 古璟瑄得到消息,立刻带着暗卫出京去追,并通知正往回赶的祁风沿途堵截。 沈碧瑶听到消息之后,本想也追过去瞧瞧,可偏偏不巧,这时莲瑶正好要临盆,她放心不下,便同四姨娘在家里守着。 两日后,莲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而古璟瑄一行人,无功而返。 “跑了”沈碧瑶瞪着眼问不可思议地说:“十个暗卫,外加你和易闻两个,竟然让他们给跑了” 易闻叹了口气,道:“是我大意了。本以为他们会逃出京城,特意叫祁风派人来接应,谁知道他们竟然云了京郊外的芒山,利用那里密道逃脱了。” 沈碧瑶也叹了口气,道:“看来,芒山果然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而且,竟然还有密道这家伙城府够深啊。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古璟瑄道:“等他们进京。” “他们还回来吗” 易闻点了点头,道:“已经得到了消息,帕吾派遣的使者已经在进京的路上,说是要来贺太后生辰。” 沈碧瑶眉一挑:“借口吧。” 易闻冷笑一声:“自然。”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调查出来了吗” 易闻摇了摇头。 “帕吾此人城府极深,心思诡异,此次贸然进京,不知是何目的。” 古璟瑄道:“无论是何目的,与帕吾勾结之人,必定要尽快查出来,否则夜长梦多。” 沈碧瑶张了张嘴,又没说话。 易闻见了,笑问道:“沈三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道:“这个人怕是不那么好查啊。” 易闻道:“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沈三姑娘有何猜想,不如说出来听听。” “我觉得吧,那个跟帕吾勾结的人,身份肯定不低。”沈碧瑶道。 古璟瑄不禁皱起了眉头:“何以见得” 沈碧瑶想了半天,最后说:“女人的直觉。” 易闻愣了愣,一脸茫然地看向古璟瑄,不知该做何评论。沈碧瑶这话纯属猜测,到底该不该借鉴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只皱眉沉思,没说话, 此时京城正在进行紧张的科考,,满朝上下都在关注这件事,就连皇上也十分重视。是以,所有的调查都只在暗中进行。 三天科考,七天放榜,十天之后,是人是龙,便立见分晓。 沈莲瑶刚生产不久,正在家里坐月子,四姨娘和沈碧瑶忙进忙出地照看,又是照顾莲瑶又是照看孩子,压根没功夫去关心科考之事。直到沈婷瑶的丫鬟上了门来炫耀,才知道那个温启竟然考上了进士。 考上了进士就可以当官了,温启有吕尚书这个后台来,要谋个一官半职,自然不成问题。也难怪沈婷瑶会特意叫丫鬟过来炫耀。 沈碧瑶对此全然无感。姓温的已经跟这个家没半点关系了,她们现在正在考虑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呢。姓温的是好是孬,谁特么愿意去管呐把人打发走了,随意跟沈莲瑶提了一句,就继续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了。 沈莲瑶现在是有儿万事足,对于那个姓温的,她早就死了心了。他考没考中,日后当了什么官,都不会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们这么想,不代表某些人也这么想。 都说女人家孤身在外头过日子不容易,可沈婷瑶的丫鬟来到帽儿胡同时,却见这房子虽小,却打理得井井有条,沈碧瑶与四姨娘身上穿的不是锦的就是缎的,手上戴的不是金的就是玉的。沈莲瑶在屋里坐月子见不得风,所以她没见着,但是却瞧见了一个婆子正在院子里帮孩子洗尿布,还唤四姨娘与沈碧瑶夫人小姐。当里心里就嫉妒得很。 这沈碧瑶的名声都坏成那样了,竟然还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原先还想着她们三个被逐出家门,定然过得不好,可现在一看,似是比沈家过得还得意些。这些事情看在眼里,怎么可能藏得住嘴一回到吕府,这丫鬟就忍不住跟自己的小姐妹说了。 沈婷瑶院子里的人,自然是多少知道些温启的事情的,就连那莲瑶肚子里的孩子是温启的,这事情也有人传了出去,只是大家都私底下传着,到底没让这事露了明面,还没传到主子的耳朵里去。 可是,现在吕府可不只住了丫鬟和主子,还有一个温老夫人。 沈莲瑶生了儿子,并且那儿子还是温启的。这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温老夫人的耳朵里了。 温老夫人一听,这可了不得,那可是温家的骨肉,是温家的长孙啊。怎么可以流落在外头。 温老夫人觉得,他儿子现在是进士了,以后就是官老爷,被逐出家门的沈莲瑶她是看不上了,但是温家的孙子可不能放在外头。若是沈莲瑶跪下来求她,她或许还能同意她到温家来当个通房丫头,不然的话,就把孙子给带回去,让她在外头吃苦受罪,看儿子带着孙子过好日子。 温老夫人越想越得意,乘着丫鬟和下人们不住意,从后门出去,顺着丫鬟那里听来的消息,一路寻到了沈莲瑶的住处,敲响了沈碧瑶家的大门。 “谁啊”四姨娘听到敲门声,扬着嗓子问了一声。 “快来门。” 听到外面趾高气昂地唤门声,四姨娘沉了沉脸色。沈莲瑶躺在床上正哄孩子睡觉,听着这一声,不禁问道:“外头什么人啊该不住是走错门了吧” 沈碧瑶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来过的人屈指可数,但却都是端庄有礼之人。哪怕是像易闻那样飞身而来的,也是有礼有节,气度不凡。还从未见过这等粗鲁大吼大叫之人。 四姨娘起身道:“我去看看,八成是走错了。” 在院子里帮工的婆子初来时便被嘱咐过,有人叫门不要轻易开门,此时听到外面的人大吼大叫,也没去理会,全当没听见,依旧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四姨娘走到门前拉开了门栓,露了条门缝,探出半个头去看了眼,见是个婆子,便问道:“你找谁啊” 门一开,那婆子就一个劲地往屋里瞧,嘴里问道:“这屋里是姓沈吗” 四姨娘道:“是姓沈,敢问你找哎呀,你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婆子硬挤进门了,四姨娘拦都拦不住。 那正在帮工的婆子见来人竟然硬闯了进来,也变了脸色,上前去把人拦下,没好气地问:“你是谁啊乱闯别人屋子,懂不懂规矩” 温老太抬着下巴,一脸不屑地瞧了婆子一眼,趾高气昂地道:“你是这屋里的下人吧我来找我孙子。快让开,敢拦着我,没你好果子吃。” ... 255.第二百五十五章:争吵 那婆子见温老太不像是富贵之人,没被她唬住,再者,这些天也见过了前来探望的王爷世子等人,知道这家人有靠山,所以底气也足,依旧拦着不让。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四姨娘气得不轻,从没见过此等蛮横不讲理的人,二话不说就把人往外赶:“你给我出去,这是我们家,没你孙子,快出去。” 温老太全然不依,还耍起了无赖来:“你们要我出去,我偏不出去,我来接我孙子,快把我孙子抱出来,不然等我叫我儿子来了,带着大兵来捉你们去坐牢。” “我呸。”那婆子没等四姨娘开声就先啐了她一脸:“就凭你就算府尹大人来了也抓不走这屋里的贵人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这穿着打扮,哪一样能跟这屋里的贵人们比也好意思来这里撒野” 四姨娘好声好气惯了,这样的粗话她可说不出。听得这婆子骂了,她也就索性不再开口了。 温老太拉长了个脸,正要骂回去,忽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沈莲瑶本来已经把孩子哄睡着了,可是这头声音越吵越大,把孩子吵醒了,她怎么哄也没用,急得扬起声来问道:“娘,外头是何人怎的吵起来了” 四姨娘高声回道:“你莫管,这里有我和婶子在呢。” 温老太听这哭声洪亮,一听就知道是个健壮的小子,便喜道:“这是我孙子的哭声吧快抱出来让我瞧瞧。” 说着就要往屋里去。 婆子上前拦得死死的,寸步不让。温老太心急要看孙子,气得破口大骂:“哪里来的刁奴,敢对我不敬。我是你们这小主子的奶奶,我儿子还是新中的进士,将来要做大官的,你不让我进去,我就让我儿子来抓你。” 婆子也鼻子一哼道:“你才是哪里来的泼妇。三姑娘说了,这屋里的孩子姓沈,哪来你这么个便宜奶奶见谁家的儿子都当是自己孙子。我今儿个就不让你进了,有本事的,现在就去叫你儿子来抓我啊。” 温老太气急了,抬手就要往婆子脸上挠去。那婆子也不是个好惹的,偏头躲过就伸手去抓温老太的头发。两人就这么厮打了起来,边打边骂,越骂越难听,四姨娘都快看不下去了,直往旁边躲。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瞧热闹,站在门外指指点点。 四姨娘又羞又怒,觉得自家人被人当了笑话看。她想骂骂不赢,想打打不过,要去报官,又放心不下,担心走了之后,要闹出什么事来。正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莲瑶听得外头动静越来越大,屋里孩子也哭个不停,哄都哄不住,一个劲地叫娘。 四姨娘把她屋里的门关上,窗也关起来了,大声说道:“你就在屋里好好呆着,千万别出来。” 沈莲瑶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心里越是着急。可急也没用,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哄孩子。 时近中午,沈碧瑶回来,才走到巷口,就听到巷子内有人大声叫骂,污言秽语,难听至极。 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沈碧瑶立刻火冒三丈。 卧槽,这骂得不是我家吗 赶忙轻功纵上前去一瞧,见到家门口都围了一圈人了。果断上房,一个翻身进了院子里。见婆子和一个老太太在打架,怒上前去一脚把井边的木桶踢翻,大喝一声:“都特么给我住手” 这一喝,两人都停了手。分开两边,那温老太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地,说这家人拐了她孙子不还,还说什么,叫官老爷来带这家人去关大牢,其间还还夹杂着许多污言秽语。 沈碧瑶忍不住皱眉,冲四姨娘问道:“这疯婆子谁啊” 四姨娘听了这么大半天,也听出苗头来了,便沉着脸道:“是温启的娘。” “哦。”沈碧瑶恍然,看向那个还骂骂咧咧的老太婆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作死的温老太啊当初那些山贼怎么没直接杀一刀杀了你,这世上还能多份清静。” 温老太瞪了她一眼,问道:“你又是谁” 沈碧瑶眉一挑,道:“沈碧瑶,这家家主。” 温老太不屑地哼了声,阴阳怪气地骂道:“一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也敢在这里对我大吼大叫,知道我儿是谁吗今年高中的进士,以后的官老爷。你竟然还敢骂我现在跪下磕头求饶,我还能饶你不死。哼” 围观的邻居听得都倒吸凉气,连连后退。她们就住在沈碧瑶边上,这屋子里来了什么人,都看在眼里,没亲眼瞧见的,串门时也听了几耳朵。一来二去的,都知道这沈三姑娘不是寻常人。这老太婆敢对沈三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不想活了。 “哈”沈碧瑶大笑一声,道:“老娘到现在只跪过祖宗牌位和皇帝,你特么是谁啊也配让我跪” 卧槽,唐师傅如此神人都没叫老娘给他下过跪,你这死老太婆还真特么有胆。 沈碧瑶面上还是冷笑着,可心里已经怒气冲冲地盘算着要怎么对付这个死老太婆了。 围观的群众听了沈碧瑶这话,神色又是一变,讨论声更小了,都只静悄悄地看着。 所谓旁观者清,温老太还当沈碧瑶在说大话,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围观的邻居们可都听出话里的意思来了。 这沈三姑娘说她只跪过祖宗牌位和皇上,那便是说她见过皇上了,不然朝谁下跪啊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她们或许不信,可这话是沈三姑娘说的,她们就不敢怀疑了。 京城最受宠的瑄王爷来这里跟串门似的,镇远侯家世子也来过好几回。要说沈三姑娘真见过皇上,那她们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这些事情,温老太她不知道啊。她是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九品的芝麻官都觉得是个大官,现在他儿子中了进士,可以后可以像吕尚书那样当大官,住大房,心里得意得不得了。只觉得她儿子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了,所有的平民百姓都得冲她跪下磕头才行。 这沈家的三个女人都是被扫地出门的,莫说当官了,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见了她竟然还不跪下磕头,求她饶命,简直就是不知好歹的刁民。 当下就指着沈碧瑶破口大骂:“你这个没人要的破鞋,竟然还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等着,等我叫我儿来了,让你一辈子吃牢饭,让你以后再求我也求不了。哼,我儿以后会当大官,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到时候我让他怎么对付你,就怎么对付你。还敢不让我见孙子,以后我天天让你们在我面前跪着。你们这些贱民,连给我和我孙子提鞋都不配” 巴拉巴拉 沈碧瑶刚开始听几句,还能觉得好这疯子真特么好笑。后来越听越不堪,心里也有气了。走到边上,端起那盆洗尿布的水,连着还没洗干净的尿布一起朝温老太身上泼了过去。 沈碧瑶那是谁,暗器高手,泼个脏水自然一泼一个准。 兜头一盆冷水下去,温老太立刻消了声,愣了愣,气得脸色煞白,张牙舞爪的就要向沈碧瑶扑来。 沈碧瑶把手里木盆往地上一摔,拔出匕首朝她一指。一句话不用话,温老太就不敢再上前了。 看着刀锋锐利的匕首,她不敢上前拼命,可是也不肯罢休。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哭天叫地,又喊冤又骂娘,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沈碧瑶十分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粒三步倒来,一捏成粉,揉碎了往温老太脸上一撒。温老太被撒了满头满脸,没号两声,就“扑嗵”一声倒地不起了。 拍掉手上的余粉,沈碧瑶指着地上的温老太道:“婶子,麻烦把这死老太婆拖出去,再去吕府说一声,叫人来把人抬走,别脏了地方。” 婆子拢了拢方才打架时扯散的头发,二话不说就把温老太拖出去了,往门前一扔,就去了吕府。 外头的人见热闹看完了,立刻散了,不敢再多呆。 三三两两地凑堆回去,不住地小声说,沈家三姑娘真魄力,好手段啊,不愧是混过江湖的,这种疯婆子都能治的了。还说什么沈家三姑娘有见识,连皇上都见过。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这沈家三姑娘,千万惹不得 婆子一去吕府报信,吕府里立刻就传来了。温启听了消息,立刻去了帽儿胡同把自己老娘背了回来。之后又是叫丫鬟来洗脸换衣裳,又是请太夫,忙得不可开交。 那婆子受命去吕府传说,自然不会只说一句就走。她在温老太面前受了那么大的气,自然得把温老太那可笑的行事作派添油加醋地说道几句。可就是这几句,让温老太的事迹在吕府飞速蔓延开来,一时之间,成了吕府最大的笑话。 温老太竟然去沈家要孙子,而且还说自己的儿子是大官,随随便便就能抓人下大狱真是乡下人,没见地。 ... 256.第二百五十六章:新任务,和亲 之后,温老太昏迷了整整三天,怎么叫都叫不醒。 吕二小姐与温启的事也这么闹出来了,吕尚书想装不知道都不行。最后,吕尚书得知女儿已经与温启有了夫妻之实,只得同意把女儿嫁给她,并收了他做门生。但同时,吕尚书也提了条件,那便是沈莲瑶之子,再与温家无关。 温启为了自己的前程自然满口答应。至于温老夫人,等她醒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温老夫在来这里闹了一回之后,沈碧瑶更觉得京城呆着不痛快了。今天来了个温老夫人,谁知道明天有什么疯子闹上门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只是,现在沈莲瑶正在坐月子,而且孩子也还太小,不好长途奔波,只得先忍耐一些时候。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帕吾的仪仗也到了京城。吕尚书乃是礼部尚书,温启也在他的引荐下在礼部当了一个七品录员,此次迎接帕吾的官员之中,就有他二人。 既然帕吾这次来京城走的是官方路子,沈碧瑶自然不会去管。正巧这时候收到了师傅大人的回信,她正琢磨着怎么再写一封过去呢。 结果,帕吾进宫后的第二天,福贵突然来家中请沈碧瑶,说是王爷请沈碧瑶进宫一叙。沈碧瑶心中有些疑惑,古璟瑄找她很正常,可是要请她进宫,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细问了几句,福贵却只是一问三不知。沈碧瑶怕有什么急事,便出了门,上了轿。 轿子一路抬到了宫里,落了轿,福贵又带着沈碧瑶来到一处殿内。 沈碧瑶走了一路都没见着古璟瑄,只见着了一路的大内侍卫,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进了殿内,还是没见着人,便问道:“福贵,你家王爷呢” 福贵低着头,飞快地说了声:“三姑娘,对不住了。”便飞身窜出了房门,并且落了锁。 沈碧瑶这下终于知道事情不对了。这情形,摆明是了有人想对付她。沈碧瑶忙冲上前去拍问,吼道:“福贵,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抓我” 富贵在门外道:“三姑娘,奴才也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您就先在这里好好呆着吧,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自有人伺候。” 自有人伺候说得好听。来的时候沈碧瑶就瞧见了,这外头五步一人,十步一岗,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一堆人。 沈碧瑶有些懊恼,万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也怪她大意,见了福贵就相信了是古璟瑄找她,所以放松了警惕,着了道。 转头朝房间里四下看了看,只见这个房间虽然不小,可是里面除了座椅板凳还有一张床榻之外,就什么也没留下,显然是为了早就准备好的地方。 房间里点着熏香,沈碧瑶闻了一阵之后,便开始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心中一凛,连忙摸出一颗醒丸吞了下去。想了想,又把身上的一些药丸和千机弩的几个部件藏在了床底下,然后才假装中了迷药昏了过去。 没过多久,屋里果然进了两个丫鬟,把她全身上下搜了个遍,能拿走的东西全拿走了。 待她们走了之后,沈碧瑶坐在房里沉思起来。 能让福贵给她下套的人,最有可能的有三方人。一是古璟瑄,这家伙是福贵的直属上司,表面上看来,他最有可能。但问题是,凭古璟瑄与她的关系,没必要下这个套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 还有一个可能,便是皇上了。如果是皇上下的命令,福贵也是没办法违抗的,毕竟这天下皇上说了算,他要福贵做什么,福贵不可能反抗的了。 而且这里还是宫里,这么一来,就很说得通了。 只不过,皇上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抓她用暗卫不比这方便利落多了沈碧瑶想不明白。 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后了。安平曾经说过,福贵曾经是太后手里的人,所以很有可能是太后的吩咐。 想来想去,沈碧瑶觉得太后的可能性最大。女人是最记仇的,无论是安平的唆使,还是古璟瑄那一层关系,太后要对付她的理由那是大把大把的有。 但到底是不是这么个情况,沈碧瑶还得想办法验证一番才行。 于是,沈碧瑶就坐在这屋子里耐着性子等着,等着天黑。 而此时,御书房内,气氛却是剑拔弩张。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让碧瑶去和亲。”古璟瑄斩钉截铁地说道。 皇上目光一凛,威吓道:“璟瑄,你身为皇室中人,应以大局为重。帕吾言明只要将沈碧瑶嫁予他,便可与我大齐签订停战书,此事关乎江山社稷,由不得你感情用事。” 古璟瑄沉着脸,神色坚定,依旧是两个字:“不行” 皇上怒极,一拍桌道:“古璟瑄,你想抗旨不成” 古璟瑄站起身来,一字一顿地道:“若皇兄执意如此,就休怪臣弟大不敬了。” 皇上怒不可遏,连道三个“好”字。大手一挥,喝道:“来人” 顿时,门外涌进十几名手持兵刃的大内侍卫。 “将瑄王押入宗人府大牢,严加看守。” 古璟瑄一扫那些个侍卫,眼里尽是不屑。正准备动手,却忽然发现丹田内一阵空虚,竟是提不起半点内力。 神色一变,一脸震惊地向皇上看去。 皇上冷笑一声,道:“没想到朕也会用这种江湖手段吧。这香炉里燃的是化功散,早知你武功高强,朕怎会不防” 古璟瑄气极,却又无可奈何,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 一直在御书房内未曾开口的太子古皓昀此时走上前来,道:“父皇,如此,当真妥当么我大齐国富兵强,何用联姻来向蛮夷示弱” 皇上瞥了他一眼,反问道:“再富再强,也抵不过战耗。难道你忘了前朝是如何亡的” “儿臣不敢忘。”太子立刻应道,随后,又皱着眉头转了话锋:“只是,帕吾此人野心勃勃,当真言之可信吗儿臣想,帕吾明知小皇叔倾心于沈碧瑶,却偏要沈碧瑶去和亲,会否是离间之计” 皇上道:“你既然能想到,难道朕就想不到吗你小皇叔对沈碧瑶用情至深,可是沈碧瑶心意如何,却尚未知晓。若她真如你小皇叔说的那般是个识大义的奇女子,朕自然会成全他二人,若她只是个贪慕虚荣之辈,送她去和亲,为我大齐换来一纸盟书,也是她的福份。” “父皇这是在试探沈碧瑶” 皇上冷笑一声道:“何止是试探沈碧瑶朕还想看看,这江山社稷,在你小皇叔的眼里,究竟值几分重量” 天渐黑,休息够了的沈碧瑶从床底下摸出了白天藏的东西,乘人不注意,一针引扎向了窗口附近的那名大内侍卫。 之后,开窗,闪人,关窗,一气呵成。待那名侍卫从迷糊之中醒来时,一切已经恢复了原样,只不过房里的人,已然不见了。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宗人府大牢里的古璟瑄也悄悄把手伸进怀里,扯来怀里的香囊,捏了一粒药丸送进嘴里咽下。 出了房间,沈碧瑶也不得轻松。这里是皇宫,皇宫就会有暗卫,她必须万分小心才行。 后宫颇大,沈碧瑶要找太后,便只朝着最大的宫殿去找。耗费了不少时间,找到太后寝宫之时,太后已然睡下了。 沈碧瑶不甘心,又去找安平郡主的住处。 这次运气倒是不错,安平郡主并没有睡下,反而在与丫鬟说话。 “把新做好的那身云锦衣裳拿出来,明儿个我要穿那身。” “是。”正给安平郡主通头的丫鬟规规矩矩地答完,又道:“郡主,奴婢听说,今日为着沈碧瑶和亲之事,瑄王和皇上在御书房吵了起来。” 安平郡主一惊,忙问道:“吵了起来皇上不会心软就回绝了那蛮夷人吧” “这倒是没有。”那丫鬟赶忙答道:“听说皇上生了通脾气,把瑄王关进宗人府了。” 安平郡主皱了眉头,想了想又问:“此事,太后可知道了” 丫鬟摇着头道:“太后今日睡得早,还不知道此事。” 安平点了点头,让丫鬟下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镜子前发起了呆来。 她本以为把沈碧瑶送去和亲了,就能放下心来,竟忘了瑄王会为此找皇上争吵。皇上向来是疼瑄王的,此次竟然会把瑄王关进宗人府里,定然是气得不轻。 不过,这样也好。瑄王进了宗人府,那便不能再插手和亲之事。只要等到沈碧瑶嫁给了蛮夷首领,即便是瑄王,也无力回天了。 现下,安平唯一担心的,便只有太后了。 太后这些年来一直觉得愧对于瑄王,是以对瑄王纵容得很。若是知道瑄王入了狱,定然会心软。所以,她无论如何得劝住太后,千万不能在沈碧瑶出嫁之前,把瑄王放出来。 趴有房顶偷听的沈碧瑶,此刻被眼前的光幕惊得目瞪口呆。 “接受任务:和亲 任务内容:促成和亲,完成后将得到蛮夷停战书。 任务奖励:江湖阅历五十 朝廷威望五十” ... 257.第二百五十七章:见皇上 沈碧瑶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她没听错吧,皇上要让她去和亲要让她嫁到蛮夷去这搞什么乌龙她又一不是公主二不是郡主,连个皇亲国戚都不是,和个屁亲啊皇上脑子是秀逗了吧 不过,听到古璟瑄为这事跟皇上吵了起来,还被关进了宗人府。沈碧瑶心中赞了声好胆色,同时,也松了口气。 还好,算计她的人不是古璟瑄。这样一来,她也就放心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沈碧瑶抬头往那方向看去,暗叫一声不好。然后,拔腿就跑。 不多时,四处果然有暗卫追来。沈碧瑶边跑边躲,慌不择路,在宫里胡乱地绕起了圈子。暗卫人数众多,不管往哪个方向跑都能撞上,最后,沈碧瑶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得停下脚步,捏着柄飞镖抵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喊道:“都别过来,我要见皇上” 暗卫在周遭停住,随后,一人离去。又过了一阵,其余之人纷纷隐没在了暗处,一队大内侍卫过来,把沈碧瑶押到了皇上那里。 一进门,见到皇上,沈碧瑶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行礼,而是冲皇上喊道:“我要见瑄王。” 李英见沈碧瑶如此无礼,正要呵斥,却被皇上抬手制止。 “瑄王目无尊长,抗旨不尊,已被押入宗人府听候发落。” “我知道。”沈碧瑶道:“所以我才要见他。” 皇上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便叫陈英去传瑄王。陈英出去之后,皇上笑问道:“看来,你已知道朕召你入宫,所为何事了” “召”沈碧瑶冷笑一声:“您那是骗吧” 皇上笑了笑,道:“若真说明缘由召你入宫,你可会来” 沈碧瑶挑眉,道:“当然不会。凭什么让我去和亲啊我有什么义务要为了你们的协议嫁到蛮夷去” 皇上正色道:“此协议关乎江山社稷,万千百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身为大齐之人,便该为大齐的百姓考虑。” 沈碧瑶也正了正颜色,她道:“皇上,我身为大齐之人,可算是这大齐的百姓” 皇上一愣:“自然算是。” “既然我也是大齐百姓,那我为我自己考虑,有何不对” 皇上两眼一眯,冷声道:“大齐百姓成千上万,你却只为你自己考虑,难道不觉得自私吗” “哈”沈碧瑶大笑一声,道:“皇上,我沈碧瑶一介平民老百姓,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在这大齐,竟然算是自私那普天之下,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那些兢兢业业辛苦劳作的工匠,商贾,都没有为了皇上的太平天下而献身,是不是都是自私自利” 正来到门外的古璟瑄听到了沈碧瑶的声音,快步迈进了屋中。 “碧瑶,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罢,就朝端坐于上的皇上看去。 沈碧瑶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精神似有些憔悴,便问了声:“吃饭了吗” 古璟瑄一愣,摇了摇头。 皇上也朝沈碧瑶看了一眼,颇有些诧异。 沈碧瑶同情地叹了声,道:“虽然我也是被软禁,便至少有饭吃。” 皇上听了这话,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问道:“你执意要见瑄王,只是为了问这些” 沈碧瑶小声嘀咕了一句:“打个招呼而已。” 古璟瑄再次问道:“你怎会在此” “皇上召我来的啊。而且,我有些事情需要了解清楚。”沈碧瑶一字一顿地道:“为什么蛮夷人会要我去和亲” 沈碧瑶特意咬重了那个“我”字,以表示自己的极度不满。 “你,已经知道了”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又皱着眉头看向皇上,像是在等他解释。 皇上反口质问道:“此事,朕还想问你。你与帕吾到底是何关系为何他不指旁人,偏偏指名道姓地要你和亲才肯罢休”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说:“他脑子有病,我特么跟他根本就不熟。” 古璟瑄也一直对此疑惑不已,便问道:“碧瑶,你与这帕吾到底是如何相识的,他可是对你有意” 沈碧瑶有些烦躁地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的他八成有病,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里有病。” 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抬眼朝李英看去:“有茶吗” 李英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如此随意之人。心里诧异之余,抬眼向皇上看去。 皇上一招手,示意上茶。也给古璟瑄赐了坐。 “我第一回见他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他是谁。”沈碧瑶说道:“我们当时走同一条道,遇上劫匪拦路,我就顺手把他们放倒了呀,很正常吧” 沈碧瑶说着向古璟瑄看了去。古璟瑄点了点头。确实正常。 这时李英带着几个小太监来上茶,沈碧瑶接过茶说了声“谢谢”,就直接送到嘴边,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 那奉茶的小太监吓得脸色煞白,“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就拼命磕头求饶。 沈碧瑶毫不在意一挥手,说:“没事,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儿再喝。” 李英偷眼瞧着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沈碧瑶,并没有责怪那小太监的意思,便低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沈姑娘换杯凉的来。” 那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撤了茶盏下去换茶了。 沈碧瑶无视了这个小插曲,又接着说道:“后来,他硬说我救了他,要跟我交个朋友。我当时看他不怎么顺眼,就没答应。” 皇上听罢不禁问道:“帕吾相貌也算不俗,又气度不凡。寻常人想结交还来不及,你为何会看他不顺眼” 小太监这此换好了凉茶端了过来,沈碧瑶接过喝了一口才道:“他当时扮成了一个药商,虽然穿着打扮是个商人,但是气场不对。” “哦”皇上挑眉。 沈碧瑶皱眉解释道:“他气场太强了,锋芒毕露,又张扬,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套马的汉子,就算穿起绫罗绸缎也不像个商人。我当时觉得他作,装模作样,根本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皇上觉得沈碧瑶说话有意思得很,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之后如何” 沈碧瑶道:“后来我们又撞见了一次,是他找上门来的。还是想跟我交朋友,我又没同意。然后他就开始死缠烂打了。” 想起当时的情形,沈碧瑶又十分厌恶地补了一句:“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如此不要脸的人。” 皇上听得哈哈大笑。他还是第一回听人说帕吾不要脸,但,确实痛快 古璟瑄眼里也露出一丝笑意。看到沈碧瑶对帕吾如此厌恶,他心里忽然觉得好受多了。 “莫非那帕吾是看上了你的美貌,是以对你一见钟情,这才对你穷追不舍” 以沈碧瑶的容貌,确实容易让男人念念不忘。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恋上了沈碧瑶的美貌,如此一来,帕吾此举倒也容易理解了。 想到这里,皇上不禁朝古璟瑄看了一眼。 谁想沈碧瑶立刻一口否决:“这绝对不可能。我当时颜值为零,丑得能吓哭小孩,不戴面纱都不敢出门,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了我的美貌” 当时的她压根就没有美貌好不好 皇上不解:“为何” 古璟瑄此时开口解释道:“碧瑶为救我中了毒,虽是大难不死,但脸上却莫名生出了半掌大的毒斑。” 沈碧瑶想起当时的情形不忍不住叹了口气:“三年才好,简直要死要活的。” 提起从前之事,古璟瑄觉得分外怀念。想到沈碧瑶为他受了那么多苦,看向她的眼神,不觉分外怜惜。 皇上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又问:“之后,你们可有再见” 沈碧瑶点了下头,道:“再见是在西北,不过那时候我跟东方在一起,而且是女扮男装,还戴着面具,我认出了他,他没认出我。再然后,那个死不要脸的就拿着画像找到京城来了。” 最后一句沈碧瑶就得那是咬牙切齿,气愤非常。 皇上笑道:“看来帕吾确实对沈姑娘执着得很。” 沈碧瑶朝天翻了个白眼:“他根本就是脑子有病。” 如果说之前沈碧瑶对帕吾的好感度为负数的话,那么现在她对帕吾的好感度已经到了负无穷了。 皇上笑过了一阵之后,又说回了前题。 他道:“虽然帕吾不知为何执意于你,但他既然已经提出了和亲之事,那也只得委屈沈姑娘为我大齐万千百姓考虑了。” 话题终于扯了回来,沈碧瑶了敛了神色,正色问道:“他原话是什么” “愿迎娶大齐佳丽沈碧瑶为后,并与朕签订休战书,有生之年,不犯大齐。” 沈碧瑶听罢,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我佳丽他妹,为后他妹。” 皇上见她神色狰狞,面部扭曲,气得不轻,觉得颇为有趣。挑眉劝道:“蛮夷虽比不得大齐,但嫁与帕吾为后,也是地位尊崇,荣华富贵。” 沈碧瑶不屑地哼了一声:“特么谁稀罕啊” “荣华富贵,权势富贵,多少人穷尽一生而不得,你当真不放在心上” 沈碧瑶轻飘飘地看了皇上一眼,说道:“个人追求不同,我要是真想要那些,早抱着你弟弟的大腿不放了。又不是没这个机会。” 皇上闻言,看向沈碧瑶的眼神不觉深了几分。 ... 258.第二百五十八章:算计 沈碧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开口问皇上:“帕吾提了这个条件,您就直接答应了” 皇上道:“和亲止兵戈本就是常用手段,既然他主动提出,朕为何不答应” “哎,不是大街上买菜还有个讨价还价的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岂不是太掉价了咱大齐国富民强,没理由妥协啊。 ”沈碧瑶争辩道。 “正是。”古璟瑄神色肃穆地附和道。 “和亲止战,如何能算是妥协” “怎么不算”沈碧瑶道:“都是为了不打仗,蛮夷什么出没拿出来,大齐赔了个姑娘还有脸面。这还不叫妥协啊” 皇上听了她这话,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沈碧瑶又道:“就算面子问题可以用仁字来遮掩,可事实就是事实。和亲是蛮夷人提出来的,他说什么大齐就应了什么,别人怎么看况且,姑娘是实打实的赔进去了,要是帕吾在蛮夷那边一炫耀,大家岂不是以为大齐怕了他蛮夷,卖姑娘求和呢。” 古璟瑄忙道:“事关大齐声威与皇家颜面,和亲之事,望皇兄三思。” 两人一唱一和,让皇上面色更加难看。 “沈碧瑶,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沈碧瑶不卑不亢地说道:“身为一个大齐人,我认为,我大齐有钱有兵有人,更有国家的自尊与民族的荣誉感。蛮夷不过是一个小小部族,之前一直以来对对大齐俯首称臣,如今玩脱了,想撒泼了,难道咱们就怕了吗从来没听说过君对臣妥协纵容的。蛮夷日渐张狂,若是大齐还想让蛮夷副俯首称臣而不是与大齐平起平坐,那就更不应该对帕吾百依百顺,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沈碧瑶面上镇定得很,其实心一直在扑嗵扑嗵地直跳。脑海中不停地盘算着遣词用句。大学四年虽然念的不是文科,可是她也参加过那么一两次辩论会,知道谈判时一定要先站对立场。 但她毕竟不是念文科出身,虽然知道这么些个道理,但是这些文绉绉的官话课本上虽然学过一些,但是也忘得差不多了。知其理而不知其所言,沈碧瑶只能想到什么先说什么了,先把意思讲全了再说。 皇上此时心中震惊不已。这等道理,他自是心里清楚。身为大齐皇帝,一手权术自是玩得娴熟。若这些话由朝中大臣说出来,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偏偏这话却是出自沈碧瑶之口,一个名声败坏,而且一身江湖气息且毫不知礼数的女子。 他看了看沈碧瑶,又看了看端坐在那里,面沉如水的瑄王。 便是从古璟瑄口中,他也不曾听到过这等民族大义,国家尊严。却不曾想,一个女子竟然还能看得如此深远透彻。 先前他还一直觉得,古璟瑄夸赞沈碧瑶识大体,知大义乃是妄言。此时亲见一见,亲耳一听,才知古璟瑄所言不虚,只不过是沈碧瑶这般行事大大咧咧,又不重礼数,反倒让人只见到了她的江湖习性。 心下已经对沈碧瑶大为改观,可面上却是怒气更重。 抬手一拍桌案,怒喝道:“沈碧瑶,你这是在教训朕吗你可知就凭你方才所言,朕就足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沈碧瑶顿时瞪大了双眼,直咂舌:“这样就大不敬了啊”转头看向古璟瑄,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说道:“我现在知道你是冤枉的了。” 古璟瑄闻言,并没有解释自己当初是当面顶撞,并且还差点动武。只是神色一柔,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 李英见原本还好好的,这沈姑娘突然就惹皇上发了怒,便上前一步劝道:“皇上息怒,沈姑娘出身乡野,不知宫中礼数,冒犯了圣上,应是无意之失。” 李英这边还为沈碧瑶开罪呢,那边沈碧瑶却丝毫不领情。 见皇上生气了,反倒脖子一梗,破罐子破摔,说道:“爱治什么罪就治什么罪吧,反正了不起关起来不给饭吃。您既然打算让我去和亲,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皇上怒极反笑:“沈碧瑶,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沈碧瑶转头朝皇上龇牙一笑,道:“其实吧,对我而言,你杀了我反倒比让我去和亲来得痛快一些。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嘛,嫁到蛮夷去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可是受一辈子的罪,想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碧瑶,莫要胡言乱语。”古璟瑄立刻出声制止。 沈碧瑶转头一看,见古璟瑄神情紧张,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顿时在心里咧了下嘴。 得,这招欲擒故纵没放倒皇上,倒把队友吓了个半死。失策。 皇上冷哼一声,唤来大内侍卫,把沈碧瑶押了回去,严加看守,也把古璟瑄送回了宗人府大牢。 屋内只剩下了皇上与李英二人。皇上也不装了,放松了神情,想着方才沈碧瑶说的那些话,不禁又轻笑出声。 他开口问道:“李英,今日一见,你看这沈三姑娘如何” 李英回道:“回皇上,奴才觉得,这沈三姑娘虽然不知礼数,心地却是好的。言语之间虽然粗俗,却也并非全无道理。不过,她既然只是沈家庶女,生母又早逝,且在外头漂泊多年,缺乏教养也是理所当然。” 皇上笑了笑,道:“你若不是对她心存好感,方才也不会出言维护。” 李英笑道:“是奴才多此一举了。” 皇上沉吟道:“一个姑娘家,能说出这番道理来,也属不易了。” 又想到古璟瑄,不觉叹了口气。虽说古璟瑄与沈碧瑶都是不赞成和亲,但两人所想却全然不同。沈碧瑶虽然也是不想嫁去蛮夷,但至少还能考虑到国家的尊严与皇家的颜面。反倒是古璟瑄身为瑄王,却未曾对此提过半句。 皇上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自打古璟瑄被封为瑄王,每有放肆之举便会有朝廷官员上奏参本,皇上都给压了下来。不罚他,并不代表不曾忧心过。古璟瑄手中掌管听风揽月楼,权力不可谓不大,皇上不可能半点忌惮也无。 如今见他全然不把家国天下放在眼里,只心心念念一个沈碧瑶,心中的这份忌惮,却是少了几分。 沈碧瑶被押了回去之后,又是被严加看守,只是这回,她倒是没像之前那样一心想逃跑了。知道了被抓的缘由之后,不再胡思乱想,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皇上若是打定主意让她去和亲,那她这时跑了,反倒容易连累旁人。古璟瑄先不提,单是四姨娘和莲瑶就逃不了了。所以,现下无论如何,她不能逃。 若是真送她去和亲,这一路带着依仗去蛮夷,也要差不多一个月了。到时候出了皇宫,只要溜出去传出信给师傅,把四姨娘和莲瑶小外甥接走,她再逃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而且也不会连累了古璟瑄。 至于她逃了之后,蛮夷会不会和大齐打起来,那就不是她所要关心的了。她不过一平头老百姓,没那么大的觉悟用自己的毕生幸福去完成国家大义。 想清了这些之后,沈碧瑶倒觉得清松多了。对方是帕吾的话,她们至少也算打过照面,就算不十分了解,心里也不会太慌张。 只是,最让她头痛的还是任务。任务的要求是让她促成和亲,如果要被送去和亲的人不是她的话,她倒是很乐意促成啦。毕竟皇上也说的没错,自古以为通过和亲停战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但,问题是要被送去和亲的人是她啊,她特么一丁点也不喜欢那个帕吾啊,而且,她也不想去蛮夷。 这个坑爹的任务内容让沈碧瑶纠结不已,甚至有一种想冲出去找帕吾理论的冲动。 可是帕吾会听她的吗很是显然不会。 沈碧瑶觉得万分无力。系统大神啊,能不能给个攻略啊不然的话,提示也行啊再不然,给个度娘也能接受啊。这样进退两难,简直比死还难受。 而关在宗人府的古璟瑄也并不曾放下心来。坐在牢房里,暗中调息,发现内力瘀滞,化功散的效力还未曾完全除去。想是那解毒的药丸对于化功散的作用并不大。于是,他又吞了一粒,继续调息,试着把体内残余的化功散逼出来。 朝堂上那些冠冕堂皇的手段,古璟瑄向来是看不惯的,更懒得去装模作样。既然皇上定要让沈碧瑶去和亲,那他就自己想办法阻止。 眼下身在监牢,他无法传信出去,也不想连累楼里的人,只能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沈碧瑶被囚禁了三天,三天里都被好吃好喝的照料着,但是却烦闷得很。想了三天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第四天一大早,房间突然涌进来一堆宫女,一上来就是给她各种梳妆打扮。 沈碧瑶什么也没做,十分顺从地任她们给自己上妆,并且换上华服。 待一切弄好,沈碧瑶才开口问道:“皇上这是要送我去和亲了” 为首的那个宫女冲她一礼,回道:“回郡主,仪仗已经备好,即可便可出发了。” ... 259.第二百五十九章:杀伐 <b> 沈碧瑶眉一皱:“郡主” 宫女回道:“皇上已经赐封沈姑娘为和丰郡主,赐婚于帕吾首领。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沈碧瑶冷笑一声,心道:我勒个大槽,竟然给老娘玩真的。 “你们去跟皇上说,我临走之前,要见我妹妹一面。”沈碧瑶道。 那宫女恭恭敬敬地应下了,便关门离去。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沈莲瑶就被送进了屋来。 沈碧瑶“咦”了一声,上前问道:“小四,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沈莲瑶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扶着头站在那里,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后,便惊呼一声:“三姐,真的是你你怎么这身打扮这里是何处” 沈碧瑶扶她到床边坐下,细听了窗外动静,往她手里塞了块木排,口中道:“这里是皇宫。皇上封了我为和丰郡主,要让我嫁到蛮夷去和亲。” 沈莲瑶捏着手里的牌子时,神色凝重了些,而听完了沈碧瑶的话时,脸色突然煞白,手一哆嗦,差点把牌子掉到了地上。 沈碧瑶眼疾手快地捞起来,放回沈莲瑶的手里,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耳语道:“收好,出宫后去我房间衣柜抽屉中找到一个盒子,按盒中留的地址,送去驿馆寄出去。” 沈莲瑶握紧了木牌,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后,又红了眼眶。 “姐,你走了,我和娘怎么办” 沈碧瑶抱她在怀里,轻拍着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的。如果有什么事,就拿着金牌去找赵小侯爷,求他帮忙。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又安慰了沈莲瑶几句,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沈莲瑶知道这是要送她回去了,拉着沈碧瑶的手直掉眼泪,不肯放手。 下一刻,屋外就闪进一个黑衣人来,在沈莲瑶还未察觉之际,就一手把她给劈晕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沈碧瑶没来得及制止。待沈莲瑶晕过去了之后,她才抽出匕首向来人劈去,却被那人急步后退给闪开了。 那黑衣人远远躲开后站定,道:“和丰郡主恕罪,在下暗六,奉命送沈四姑娘回府。” 沈碧瑶挑眉。难怪小四来得这么快,原来是暗卫。 收了匕首,让暗卫把沈莲瑶抱走。沈碧瑶又坐回了床边乖乖等着。 信送到唐师傅那里,路上就要走三天。而唐师傅买干粮的几率是三天一次,运气不好的话,看到信就该是六天之后了。 在此之前,沈碧瑶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小四她们就随时可能有危险。 好在,一路去蛮夷要的时日也不短,她还有时间安排。 另一边,暗十八来到了宗人府,关押古璟瑄的牢房前。 “王爷,皇上封了沈三姑娘为和丰郡主,今日出嫁。” 古璟瑄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拳头一紧,沉声问道:“几时出宫” 暗十八道:“现下,应是已到了南宫岐尾门了。” 话音刚落,古璟瑄便猛地抬起头来,瞠目欲裂,愤怒至极。 暗十八心中一惊,不觉退后半步。一声“王爷”还没叫出口,古璟瑄便徒然腾身跃起,一掌劈开牢门。 暗十八欲拦上前去,却被古璟瑄反手一掌劈开,并顺手抽走他腰间匕首,直冲了出去。 暗十八冷不防吃了这结结实实地一掌,待缓过气来追出去时,古璟瑄已没了踪影。看守监牢的太监瞪着眼睛死在大牢门口,胸口正插着瑄王方才从他身上夺走的匕首。 心中一阵寒意上涌,额角止不住渗出冷汗来。暗十八抽出匕首插回腰间,再不敢耽搁,径直去了御书房向皇上禀报。 皇上得到了消息,立刻派人支了岐尾门。 岐尾门在最南边,附近是冷宫,平日里无人会来,是以冷清得很。可是,沈碧瑶初来皇宫不知道,古璟瑄从不在意这些,也没上心。两人竟然没有察觉出有何不对。 古璟瑄杀了看守监牢的太监,夺了配刀就直奔岐尾门。一路上踏着飞檐而行,畅通无阻。忽略运功过急时丹田的一丝抽痛,古璟瑄一心只想追回沈碧瑶。 远远地看见依仗的队伍出了岐尾门,正要出外宫门时,古璟瑄飞身而去,从城墙上跃下,拔刀就砍,落地时,已然有人毙命。 之后,便是纷乱的叫喊声与厮杀声。 随行护送的侍卫们将古璟瑄团团围住,想把他制住。古璟瑄内力不曾完全恢复,想突出重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看着载着沈碧瑶的轿子就要出了宫门,古璟瑄一发狠,拼着内伤用尽全力杀了出去。 沈碧瑶原本正在的送行的福贵闲聊,顺便打听一些宫里的事和和亲的事情,忽然听到声后一阵骚乱,之后行轿的速度就突然快了起来。 沈碧瑶掀开轿帘朝后看,只看到后头随行的大内侍卫都围在一起,似在围攻着什么人。便唤来福贵问道:“福贵,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不是在宫里吗难道来了刺客” 福贵此刻脸色煞白,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地招呼着:“走,快走,快走。” 抬轿的宫人们也不敢慢啊。身后的惨叫声不断,而且越逼越近,就像催命神似的,仿佛慢了一步,死的就是自己了。 就在这时,支援的大内禁军也来了,一见满地是血的惨状的已经杀红了眼的瑄王,禁军统领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他们奉了皇上的命令拦下瑄王,可眼一下这情况,不拼命就是个死,谁还能管得了那许多 一声令下,禁军便蜂拥而上。 “拿下瑄王,不要伤其性命” 禁军统领也只能下令不伤其性命了。至于不伤其分毫,根本不可能。 沈碧瑶听到这声命令,才知道被围攻的人是古璟瑄,忙喊停轿。 福贵怎么肯听,只催着宫人一个劲地往外奔。 当初是他亲自把沈碧瑶给骗进宫来的,虽然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可难保瑄王不会记恨他。现在身后的禁卫军都死了一大片,这要是向他杀来,那他岂能有命 抬轿的宫人也是这么想,身后的厮杀声实在是太凄厉了,光听着就觉得骇人,哪里还敢停下 叫不停,沈碧瑶只得自己从轿中冲出来,向后奔去。 才走几步,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逼得她站在了原地。她一下轿,轿子也停了。抬轿子的宫人们腿都软了,站在那里走不动道。福贵也愣在那里,扶着轿子瑟瑟发抖。 禁军围得太死了,几乎连空隙也没有,沈碧瑶跃到轿顶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登时,吓得瞠目结舌。 这人是古璟瑄 白衣浸血,发丝散乱,面目狰狞,双目赤红手起刀落间,便带起一串血花,顷刻间,身边便死了一地的尸首。 这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一尊杀神 沈碧瑶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轿顶上摔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 远远的,来了一顶明黄色撵轿。 皇上匆匆从轿上下来,看到禁军死的死,伤的伤,脸色难看至极。厉声喝道:“璟瑄,还不住手” 这一声,如石沉大海,没有半分作用。古璟瑄恍若充耳不闻,依旧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沈碧瑶倒是被这一声给唤回了神,在轿顶上站稳,也冲着古璟瑄大喊:“古璟瑄,快住手” 依旧是充耳不闻。此时此刻的古璟瑄,仿佛眼里除了杀,便没了其他。 沈碧瑶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却仍旧没有丝毫作用。 皇上脸色越来越难看,见情势已然控制不住,只得召来更多的禁军,打算用刑具来囚住古璟瑄。 沈碧瑶见古璟瑄已经杀得没了神智,心也沉到了谷底。就方才这一会儿功夫,她便看到古璟瑄身上已经挨了好几刀,而死伤在他手中之人,却是更多。 再多拖一刻,便可能多死一个人,无论如何,必须先让古璟瑄恢复神智才行。 沈碧瑶握紧了拳头,克制住心头的恐惧,一咬牙,喊了声福贵,低头问他:“你家王爷是不是很喜欢我” 福贵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张了张嘴没回答。 沈碧瑶急着,瞪着眼睛大喝一声:“我问你他是不是喜欢我” 福贵一个激灵,抖抖索索地答道:“王爷对沈三姑娘情深似海,朝思暮想” “够了”沈碧瑶一声喝止:“如果他真的喜欢我,老娘今天就拼了” 说罢,挥手一枚引就朝古璟瑄飞射出去。 混战中的古璟瑄似是背后生了眼,头也不回,只手腕一抖,就把沈碧瑶射来的针给打飞了,打飞了,飞了 沈碧瑶惊得张了张嘴。她的暗器自学成以来,可是从来没失手过。现下古璟瑄被那么多人围攻,竟然还能如此准确地挡开她的暗器 随即,沈碧瑶目光一沉,抓起一把引,全朝古璟瑄撒了过去。 古璟瑄刀花一挽,将暗器挡去了半,可到底还是有几枚漏网之鱼。 引即可生效果,古璟即刻便感觉混混沌沌,迷迷糊糊地。但,只一息,只有一息。 不过,对沈碧瑶来说,如此近的距离,一息已经足够。 她运起轻功,给身朝古璟瑄飞扑而去,把人扑倒在地。就在他要挣扎起身把她从身上掀开之际,沈碧瑶抬手抱着他有脸,不管不顾地就这么亲了下去。 ... 260.第二百六十章:真假和亲 <b> 霎那间,天地失声,万籁俱寂。 就连皇上,也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只愣愣地看着他们。 沈碧瑶的心扑嗵扑嗵地直跳,脑海里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不知道亲了多久,待感觉到身下之人的身子已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时,她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撑着古璟瑄的肩膀坐起身来,看着他血色褪去,渐渐清明起的双眼,问道:“清醒了” 古璟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声:“嗯。” 沈碧瑶重重地舒了口气,顿时感觉浑身跟脱了力似的。站起身,朝躺在地上的古璟瑄伸出一只手去:“起来吧。” 古璟瑄松开手紧握着的刀,抬手去握她的手。指尖将要触碰到的一瞬,古璟瑄的手却忽然重重地摔了下去,人也跟着昏迷不醒。 沈碧瑶差点没给吓傻,想也没想冲扑上去一声大吼:“喂,混蛋,别死啊” 同时,“啪”的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古璟瑄的脸上,声音清脆,一听便知道是用足了力道。 皇上及周围的禁军们再一次惊掉了下巴。 好在皇上及时回过了神来,大手一挥,命人把古璟瑄给抬了下去,传太医。再封锁各宫,禁止出入,着人清理现场,封锁消息。 沈碧瑶跟着古璟瑄进了一处宫殿,等着太医问病情。 刚才的古璟瑄实在太不正常了。杀得神智都没了,正常人会那样吗不可能好不好,潜能爆发也不可能跟心智都无法控制吧。 沈碧瑶觉得,古璟瑄八成是有病。说不定是精神分裂之类的 这念头一闪而过,当下就打了一个冷战。特么的,好恐怖。精分本来就恐怖了,而且还是一个武功那么强的人精分,简直吓死人有木有 处理完善后事宜之后,皇上也赶了过来。在外头跟沈碧瑶一起沉默不语地等了一阵,太医一出来,便叫上前来问道:“瑄王情况如何” 太医忙回道:“回皇上,瑄王几处皮外伤不打紧,昏睡过去也只是因为脱力,只是” 见太医神色凝重,有几分迟疑,沈碧瑶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卧槽,不会真的是精神病吧在这种没有心理医生的年代,这特么不是要命吗 “只是什么”皇上皱着眉头问。 “只是瑄王体内化功散未除尽,又强行运功,伤及五脏六腑,内伤颇重。醒来之后也得静养一阵才能康复。” 太医说完,皇上的脸色可谓黑得十分难看。 沈碧瑶听说只是内伤,心里还放松了一些。 行走江湖的,哪个不受几次内伤。她当初也挨过一掌呢。 “内什么,除了内伤外伤,瑄王还有什么不妥没有” 太医看了她一眼,问道:“不知姑娘所指为何” 沈碧瑶想了想,道:“方才,瑄王在打斗之时,像是完全没了神智,无论怎么唤他,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像是完全听不见。受伤也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感觉就像是会打架的死人一样” 沈碧瑶搜肠刮肚的描述引来了皇上的瞪眼。 什么叫会打架的死人 只不过,听了沈碧瑶的话,皇上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故而也朝太医看去,似是在等他的回答。 太医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道:“下官愚钝,除了内伤外伤,并未瞧出瑄王有何不妥。” 沈碧瑶叹了口气。 如果真是精神病,不严重的话,估计中医大夫也瞧不大出来。看来,只能等古璟瑄醒了之后再问他了。 “他什么时候能醒”沈碧瑶问。 太医回道:“瑄王爷只是脱力昏迷,待他休息好了,便自然会醒了。” 坑了个爹的,竟然是睡过去了。 沈碧瑶只觉得无语的很,她们在这里担心个半死,结果那货竟然睡得跟死猪似的。 知道古璟瑄没事了之后,沈碧瑶看了看自己一身红色喜服,转头对坐在那边的皇上说:“皇上,我这还要不要去和亲啊” 时辰都过好久了吧。 皇上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和亲之事,朕本就没有答应。对你二人如此说,不过是想试试你们之间的情意,谁知璟瑄他竟然哎” 一想到禁军死伤数百人,皇上也是忍不住连连叹息。 沈碧瑶听了这话当场就蒙逼了。抬手指着皇上,好半天才吼出声来:“我勒个去,你这玩笑也开太大了吧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搞不好要死很多人的你知不知道” 皇上黑着脸,皱着眉,冷着声道:“朕已经知道了。数百禁军死伤在朕眼前,朕焉能不知朕实在没想到,璟瑄杀伐之心竟然如此之重,朕不过稍一试探,他便起这般杀念。” “稍一试探你这还只有稍一试探”沈碧瑶简直怒不可遏,敢情她的婚姻大事在皇上口中就跟一句玩笑没什么两样啊。 “我告诉你皇帝,别说古璟瑄杀伐重,就算没有他,老娘也不可能乖乖听你的话嫁给那个套马的汉子。坑了个爹的,现在赶过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沈碧瑶说完就要往外跑。当时情况紧急,她为了能让唐师傅尽快赶过来,是用血书写的救命。要是唐师傅看了她的血书,一定会去半路劫人,要是到时候没有蛮夷人队伍里找着好,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唐师傅神出鬼没,要不他不主动找来,谁特么找得到他啊万一没碰到头走岔了,那后果可就完全无法预料了。 “慢着,你要去何处”皇上开口喝道。 沈碧瑶停下脚步,一脸焦急地回道:“我今儿一早传信出去叫救兵了,要是截不下来,指不定蛮夷人回去的时候就会被暗杀个干净。到时候就算想不开战都不行了。” 皇上听了这话也大惊失色,问道:“你哪里找的救兵怎会有如此能耐” “高手在民间。哎呀,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沈碧瑶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身来:“对了,东西还我。” 拿回了被宫女搜走的东西,沈碧瑶换了衣服就立刻纵轻功飞出宫去了。 这一去,就是近一个时辰。而就在这一个时辰中,原来脱力沉睡过去的古璟瑄,竟然醒过来了。 一醒来,古璟瑄没看到沈碧瑶的身影,就冲出房间四处寻找,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满院的宫女太监拦他不住,只得去把回了御书房处理公务的皇上又请了过来。 皇上过来的时候,古璟瑄已经步履蹒跚地走出院门,已经快要踏出冷宫了。皇上瞧见他脸色苍白,满头虚汗,衣衫不整的模样,当下便沉下了脸来。 “衣衫不整,四处乱窜,成何体统。还不给朕回去躺着” “碧瑶呢”古璟瑄张口便问道。满心满眼,除了沈碧瑶竟然已经没了旁人。 皇上眉头一皱,没好气道:“她出宫去了。” 古璟瑄脸色骤变,以为沈碧瑶已经送去和亲了,推开拦在他前现的太监,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冲。 皇上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出手制住了他。 无奈道:“不过是出宫办事,稍后便回。” 古璟瑄显然不信,追问道:“何事” “朕并没有同意和亲之事,假装送沈碧瑶出宫,不过是想试一试你们之间的情意。沈碧瑶说她找了江湖朋友来相助,得知实情,已经前去解释了。” 古璟瑄将信将疑,仍是不能放心。只是身体受伤实在太重,没办法追出宫去,只得回到冷宫等着。可任宫女太监们如何劝说,他始终不肯躺下歇息,水米不进,汤药不服,只坐在床边,要等沈碧瑶回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碧瑶终于回来了。才一踏进院中,便有小太监迎上前去。 “郡主,您可回来了,王爷一直不肯休息,坐在那儿等您呢。” 沈碧瑶闻言一愣:“他这么快就醒了” 小太监一边引路一边回道:“小半个时辰前就醒了,一醒来就到处找郡主,找不着便不肯休息,不吃不喝,连药也不碰。” 沈碧瑶跟着小太监向古璟瑄所在的屋子走去,才走到房门口,听到脚步声的古璟瑄便先迎了出来,一见到沈碧瑶,心头一涩,就冲上去拉着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碧瑶,你,你可还好” “我好着呢。”沈碧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发现他一身中衣,光着脚,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登时便拉下脸来,训斥道:“你伤成这样不好好休息吃要,要死啊回去躺着。” 说着,就扶起他的胳膊,把他搀了回去。 “皇兄说,他并未答应和亲之事,一切只是做戏。可是真的”古璟瑄边走边问。 “是真的。”沈碧瑶一提起这事就有些火大,她气愤道:“不是说皇上是君无戏言吗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不知道江湖人脾气上来了容易闹出人命啊太不负责任了。” 不想,皇上也在屋里等着,把沈碧瑶这话听了个正着。皮笑肉不笑地道:“朕倒是小瞧了这江湖人的脾气了。” ... 261.第二百六十一章:问 <b> 沈碧瑶这才察觉到皇上也在,心中惊了一下,却依旧嘴硬:“自古以来婚姻就是人生大事,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吧。 ” 李英在旁边听得心肝直颤。每次这沈三姑娘一张口,他的心就要跟着悬起来,生怕她下一句话就惹得皇上大发雷霆。 可这回皇上依旧没发怒,只是哼了一声,没跟她计较。 沈碧瑶把古璟瑄一扶回床上,守在一旁多时的宫女就忙把药给端了过来。古璟瑄还是不接,李英忙给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药,就送到了沈碧瑶的手里了。 沈碧瑶闻着那药味,喉头就开始发苦了,脸上表情扭曲,一脸痛苦,仿佛那要喝药的人是她一般。 盯了一阵,沈碧瑶突然开口问道:“这药,要喝多久” 宫女毕恭毕敬地答道:“回郡主,太医说,王爷的伤势要小半个月才能好转。” 言下之意便是,这药至少得喝半个来月。 沈碧瑶看向古璟瑄的目光,瞬间满是同情。 手一伸,碗一递:“喝吧,长痛不如短痛,一口干了它” 古璟瑄不以为意,接过来面不改色地一口气就喝完了。还没来得及放下碗,嘴里就被塞了一大颗蜜饯。顿时一脸茫然。 沈碧瑶光闻着那药味都觉得嘴里泛苦,皱着一张小脸给自己嘴里也塞也颗蜜饯,这才感觉好些。 皇上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平日里看古璟瑄总是板着个脸,不曾想在沈碧瑶面前却是这般模样。想来也是,这沈碧瑶性子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谁也不惧,倒不像别的姑娘那般,一见古璟瑄那张冷脸就先怯了一半。 看他俩人相处,倒也颇有趣味。 遣退众人,关上房门,对着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皇上开始训话了。 “璟瑄,你可知罪” 古璟瑄转头看向皇上,面沉如水,闭口不言。 “今日你大闹岐尾门,禁军死伤过百,你说,朕该怎么罚你” 古璟瑄收回目光,淡淡回道:“臣弟认罚便是。” 皇上怒目而瞪,沈碧瑶朝天翻了个白眼。 气氛顿时僵持了下来。 皇上口上说罚,实则不过是想古璟瑄开口认个错。毕竟此事是他设计在先,事情会变成这样,却是始料未及。现下下不来台,自然就想让古璟瑄认个错,好找回些面子。 不过,古璟瑄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若重来一次,他仍会如此。是以,又怎么可能低头认错 气氛僵在那里,空气越来越凝重,皇上王爷的脸一个比一个沉,李英只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软了。 沈碧瑶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胳膊肘往古璟瑄身上一撞,问:“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杀了多少人” 古璟瑄一愣,随即摇头。 沈碧瑶张了张口,突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死了多少伤了多少,就朝李英看了过去。 李英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把死伤人数如数报了出来。 “他们本来不该伤,不该死。可现在死了。受伤的可以养好,死了可不能活过来。你认罚有什么用” “我可”古璟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知道你是想救我,可是你也没必要杀了他们啊。”沈碧瑶道。 “我怕。”古璟瑄低头攥着沈碧瑶的手,想起她一身鲜红嫁衣,差点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他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后怕。他轻声说道:“我怕我拦不及,怕你会嫁给别人。” 他话语里透出的悲伤气息,让沈碧瑶心中一软,再也责怪不起来。 “那那个你也太小看我了。”沈碧瑶声音柔了不少,低声说道:“要逼我成亲哪有那么容易,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可这是皇命,抗旨是要杀头的。”古璟瑄道。 沈碧瑶一眼瞪了回去:“你越狱就不是抗旨了” “我与你不同。” “”沈碧瑶张了张嘴,无法反驳,扭头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嘀咕:“皇帝的弟弟了不起了哼” 皇上看着这两人看似吵嘴,实则互相关心,不禁觉得颇为感慨。直至今时,他方才明白,为何古璟瑄会如此喜爱沈碧瑶。 沈碧瑶虽然不知礼数,脾气倔强,甚至说话不中听,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关心着古璟瑄,这份情义,没有半分作假。 并且,她并不如何看重古璟瑄王爷身份这一点,让皇上颇为赞赏。只不图名利这份心性,便足以让为之称道。 沈碧瑶被堵得没话回,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输了一节,心有不甘,又赌气瞪了他一眼,道:“以后不许那么冲动,杀人之前要考虑清楚再动手。” 古璟瑄点头,道:“好。” 想了想,沈碧瑶觉得那些禁军也死得太冤枉了。虽然重伤的大都被太医抢救回来了,但也有十来个是当场毙命的。被皇上一个玩笑给害死,也未免太乌龙了。简直是冤枉啊。 觉得想不明白,沈碧瑶就直接开口问了。 “皇上,我实在想不明白。您既然不同我去和亲,为什么还要故意骗我们呐” 皇上神情一黯,显然也对此事颇为后悔。 “朕原本只是想试探这下璟瑄对你是何情义,毕竟,瑄王妃这个位子,并不是随便一个女子就能坐的。” 沈碧瑶直接翻了个白眼:“皇上,您想太多了。谁要嫁给他了” 古璟瑄一听这话,又无奈起来。 “碧瑶,我们明明已经” “你闭嘴说了不许再提那件事”沈碧瑶立刻翻脸。 “可你迟早还是” “都说了叫你闭嘴发生了关系又怎么样,老娘就不嫁你。你再说,再说我现在就走。”沈碧瑶气得满脸通红,当场炸毛。 “别走,我不哼”古璟瑄心中一急,牵扯到内伤,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沈碧瑶见他神情痛苦,知他有伤在身,到底没走。坐回了床边,却把头别到一边,依旧赌气不说话。 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吵起来了,皇上看的是一头雾水,不禁向沈碧瑶问道:“全京城的女子都想当瑄王妃,为何你却这般不愿” “就是不想嫁。”沈碧瑶气鼓鼓地说道。 皇上朝闭目调息的古璟瑄看了一眼,又问:“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他” 沈碧瑶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都不想。” 皇上一笑,心中明白了大半。起身正了正颜色道:“古璟私自离开宗人府,罪加一等,念其有伤在身,罚在宫是禁足一月。沈碧瑶抗旨不尊,不肯和亲,同罚禁足一月。” 说罢便大袖一甩,摆驾离开。 沈碧瑶怒 “我特么的最后黑锅还是我俩来背,不带这样的啊哼”沈碧瑶瞪着古璟瑄,语气万分不满:“老娘什么都没做,还得给你们兄弟俩背这么大一黑锅,我冤不冤呐要是真跟帕吾那死不要脸的打起来,最后那些朝廷大臣还不都得赖我头上” 古璟瑄才把气喘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便伸手抓着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碧瑶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沈碧瑶撇了撇嘴,难得的没顶他的嘴。 静了一阵,沈碧瑶的气也消了些,看古璟瑄靠在床上闭目养神,似是有些疲倦,便问:“你困不困” 古璟瑄睁开眼,摇了摇头。 “不困那我问你个事啊。”沈碧瑶道。 古璟瑄点点头:“嗯。” “嗯”沈碧瑶思索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在古璟瑄疑惑的目光下,她问:“你,刚才杀人的时候,什么感觉啊” 古璟瑄皱着眉头愣了半晌,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道:“不过杀人而已。” 听到这不像是回答的回答,沈碧瑶心里无语了一个。果然是问的方式不对。 “那你杀人的时候,我和皇上叫你住手,你听到了吗” 古璟瑄想了想,道:“记不得了。” 沈碧瑶瞪着眼睛追问道:“你没听见” 古璟瑄又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我当时一心只想着杀了拦路之人,劫下喜轿,其他,一概不知。” 沈碧瑶神情不觉有些焦急了,语气也得更快了些。 “那你当时杀了那么多人,还受了伤,人都脱力了,这些,你都没感觉吗” 古璟瑄摇头。 沈碧瑶又问:“那我亲你,你有感觉吗” 古璟瑄双眼微瞪,随即别开目光,微红了脸,轻轻地点了下头。 沈碧瑶接着问:“什么感觉” 古璟瑄脸更红了,绯红一直漫到了耳根,他把脸扭到一边,没说话。 沈碧瑶这会儿心里百转千回,猜测不断,压根没心思注意古璟瑄现在正在害羞。 “那你从前有过这种情况吗或是类似的情形就是几乎失去意识的杀人,或者做别的什么” 沈碧瑶说完,周遭便沉默了下来。 良久,古璟瑄点了下头。 “有。” 沈碧瑶心里“咯噔”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坑了个爹的,古璟瑄这货不会真有精神分裂神马的吧以他这么高的武功,这简直是个移动的大杀器啊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 262.第二百六十二章:尘封往事 <b> “很,很多次”沈碧瑶再开口时,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古璟瑄眉头深皱,握着沈碧瑶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两回。” 还好,只有两回,看来还不是很严重。沈碧瑶稍稍舒了口气。 “那当时,是什么情况” 古璟瑄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沈碧瑶见他面色冷峻,神情肃穆,眉头紧锁,本想说不方便就算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古璟瑄便睁开了眼,开口缓缓道来。 “第一回是我八岁那年,在歃血谷。那日,教习师傅将歃血谷训养的孩童都分作三人一组,分别关进满是饿狼的铁笼子里,扔给我们一把匕首,让我们在里面呆一个时辰。最后活下来的,但可被放出笼子。” 回忆起从前,他的神色暗了暗。 “那时我还没杀过人。”他道:“那些狼被饿了好多天,十分骇人。我当时很害怕,被狼群逼到了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狼,凶狠地朝我扑过来” 古璟瑄说的时候面色平静,可是沈碧瑶却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八岁的孩子,被扔到一群饿狼里,那该有多害怕啊光是想想,她都止不住心头地冷。 “算” 沈碧瑶刚想制止古璟瑄再说下去,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后来发生的事,我便全然不知了。待我醒来之时,已经回到了平日休息的小屋里,身上全是伤,可我完全想不起来,那伤是如何来的,而我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后来,易闻和江成告诉我,那天在狼群中,我发狂似地抢了匕首,把那群饿狼全杀了。若不是教习师傅见情势不对,及时出手把我打晕,或许,我会连他们两个也一起杀了。” 沈碧瑶脑补了一下他描述的情形,明明该是很难过很残酷的故事,可她脑补起来却莫名觉得有些热血沸腾。一人战群狼想像着一个帅帅萌萌的小孩,浴血奋战,眼神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冷漠与杀意,滴血的匕首滑过饿狼的喉头,溅出的热血,喷洒上他有脸与衣衫 卧槽,帅到爆有木有 沈碧瑶越想越觉得激动不已,被自己脑补的场景萌得不要不要的。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沈碧瑶双眼冒着精光,热切又崇拜的眼神,看得古璟瑄面上都有些发热。 “后来,后来便是养伤。易闻与江成也偶尔会来看我,之后,我们便成了朋友。” “原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啊难怪关系那么好。” “嗯。” “那,第二回呢”沈碧瑶接着问。 “第二回是十三岁。出歃血谷,入听风揽月楼。” “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入楼需甄选,不合格者,杀之。易闻武学天赋并不出众,江成当时带伤,两人皆在被杀之列。可我若能战胜所有人,得到听风堂堂主之位,便可选他二人为左右护法,保住他二人性命。” “于是,你又杀到失去理智了” 古璟瑄道:“他二人是我唯一的朋友。除他二人之外,歃血谷其他人,皆是死敌。不杀尽,便不能活。” “当时的事,你也不记得了”沈碧瑶试探着问。 古璟瑄回道:“记不得了。只是事后在教习师傅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 沈碧瑶总结了一下,凭借自己所知不多的心理类知道,觉得这事有点怪怪的。 “听起来也不像是精神分裂啊。”电视里演的那些精神分裂都是双重人格,可古璟瑄这情况,完全不一样啊,倒像是在危机时刻自我屏蔽意识,而启动的自救功能。 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主角光环 “何为精神分裂”古璟瑄忍不住开口问道。 “呃精神分裂呢,就是双重人格。简单来说,就像是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而且性格完全不同。比如说,如果你是精神分裂者,正常情况下,你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正常的。如果野到了什么事,触发了另一个人格,那就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沈碧瑶竭尽所能地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这个学术性的词汇。 古璟瑄听得惊讶无比。 “世上竟然还有此等奇异之人” 沈碧瑶看向古璟瑄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怪异。 喂喂,老娘刚才就是在怀疑你就是此待奇异之人好不好还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沈碧瑶默默地在心底吐槽完,又问道:“那你在发狂杀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种那些事情不是你自己做的感觉吗” 古璟瑄摇了摇头,道:“只是不记得罢了。” “是啊,明明做过的事情,却完全不记得,你难道就不会觉得奇怪吗”沈碧瑶不解地问。 古璟瑄却丝毫不以为意地答道:“偶尔,练功时也会有类似之事发生。” “比如呢”沈碧瑶道。 古璟瑄道:“比如,我想以剑斩断某物,便在只想着要将其斩断,心无杂念。待回过神来时,便已然斩断。” “怎么斩的不记得啦” 古璟瑄摇头。 沈碧瑶觉得万分无法理解。 “那,你就没有去研究过为什么会这样吗没有去回忆一下是怎么斩的” 古璟瑄回道:“既然只是要斩断此物,做到便好,何需费心去想如何做到的” 沈碧瑶顿时呆愣在当场。 特么的,这样也行神经这么大条,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哎,算了。”沈碧瑶大手的挥,不耐烦地说:“反正知道你不是精分就行了。” 不是精神分裂就不是神经病,不是神经病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放下心来之后,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了。抬头往窗外一看,这都快中午了。早上被拖起来梳妆打扮,之后又是担惊受怕,一片混乱,现在肚子早饿得受不了了。 转头看向古璟瑄,沈碧瑶问:“你饿不饿” 古璟瑄稍一迟疑,便点了头。 他被关在宗人府这几天,本就没有吃好睡好,再加上体内化功散未除便强行运功至脱力,这会儿早提不起力气来了。 沈碧瑶本来想出去找点吃的,不想一开门,便被门口的宫女拦了下来。 “皇上吩咐,郡主与瑄王在此禁足,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沈碧瑶顿时呆在当场。 “不得,踏出,房门,半步你特么是在逗我吗”沈碧瑶咆哮出声。 宫女毕恭毕敬地答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请郡主见谅。”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在这房间里呆一个月” 宫女回道:“禁足令不除,奴婢等,不敢放行。” “那我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怎么办”沈碧瑶简直要暴躁了。 宫女不紧不慢答道:“房间角门内有一隔间,可如厕沐浴。换洗的衣裳稍后会有人送来。每日的膳食,茶水,点心,汤药也会按时奉上。奴婢们每日巳时会将房间打扫干净。” 沈碧瑶气得把门一关,走到古璟瑄面前,一脚踹上床角,吼道:“怎么办呐,关在这里一个月,我非闷死不可。” 古璟瑄知道沈碧瑶这是无妄之祸,可是他除了无奈,也没有任何办法。想劝,也不知该如何去劝。 沈碧瑶生了一阵闷气,又走到房门前,虎着脸对那宫女说:“哼,你们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拦得住我吗本小姐要放倒你们就分分钟的事。” 那宫女也不惊慌,似是早聊到她不会乖乖就犯一般,不慌不忙地答道:“回郡主,皇上说了,郡主与王爷同时受罚,若其中一人抗旨不遵,则两人同罪。望郡主与王爷互相监督,莫要为难奴婢们。” 沈碧瑶这回彻底没了脾气了。 这些宫女不愧是在皇宫里混出来的,软硬不吃,吓也吓不住,看来,除了乖乖地认罚,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她是可以逃得干脆利落,可是古璟瑄现在是个行动都成问题的病号,总不能自己一走了之,扔他一个人挨罚吧。 就算知道皇上不会罚多重,但这样做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况且,谁知道皇上一怒之下,会不会扯上小四和四姨娘她们 形势不如人,只得认怂。谁叫皇帝的权势大破天呢 沈碧瑶知道再怎么为难这些宫女也是没用的,于是,也不再跟威胁争辩了。 “我要吃饭。”沈碧瑶没好气的说。 “是,奴婢们这就吩咐人把午膳送来。” 午饭送来时倒是很快,便是东西放进来之后,宫女们就立刻撤了下去,只留下吃的和互相干瞪眼的古璟瑄和沈碧瑶。 沈碧瑶看了眼靠坐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古璟瑄,内心挣扎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认命地端了粥过去,送到他的手里。自己也端了碗饭,坐到床边上去陪他一起吃。 吃完饭之后,古璟瑄终于撑不住,睡了。 而沈碧瑶彻底地无聊了起来。 不能出门,又无事可做,唯一可以聊天的人又特么是个需要休息的病号,房间内任何可供娱乐的设备都没有。沈碧瑶这一回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闲得淡疼了。 ... 263.第二百六十三章:盘算 <b> 实在不知道要干嘛来打发时间了,沈碧瑶就拿起案前放着的几本书看了起来,还特意挑了一本故事类的史书。 可一翻开,看到那一列列的毛笔字,生硬拗口,还不带标点,没看两行,就开始觉得眼睛发花,脑袋变大了。 随手把书一扔,头往窗外一撇。 还不如坐着发呆呢。 在房间里无聊地从这边滚到那边,又从那边挪到这边,总算是挨到了晚饭时间。 古璟瑄时睡时醒,直到沈碧瑶叫他起来吃饭。 闲了一个下午的沈碧瑶,即使面对御厨做出来的晚饭也没多少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古璟瑄因为要吃得清淡,所以除了清粥,就只有一碗汤。 吃完了饭,沈碧瑶提出要洗澡。于是,搬澡桶,运水,洒花瓣,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沈碧瑶才施施然地进了小阁间。 又在里头磨磨蹭蹭地洗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优哉游哉地出来。 之后就边擦头发边看着宫女太监们收拾。待看她们收拾的差不多,都出去了,沈碧瑶也无聊地想睡了。 转身一看,就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整个房间里就一张床,连个塌都没有,她要怎么睡 果断打开房门,对守在门边的宫女道:“晚上我睡哪儿” 宫女回道:“郡主禁足期间不能离开房间,自然是睡房里。” “可,房里只有一张床,怎么睡啊”沈碧瑶指着房里那唯一的一张床,气急败坏。 宫女依旧不动如山。 “回郡主,皇上吩咐了,奴婢等只负责郡主与王爷的衣食起居,其余之事,奴婢等一概不能插手。” “搬张塌来也不行吗难道让我打地铺啊”沈碧瑶简直快要气到内伤。 这特么哪里是关禁闭啊,简直是在挑衅她的下限。 宫女依旧淡定回道:“郡主恕罪,皇上有令,奴婢等不得擅自做主。” 听那宫女一口一个皇上有令,沈碧瑶超天狠狠翻了个白眼,把门一关,披头散发地往床上一坐。开始生闷气,不说话。 御书房内,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探了个头,给李英使了个眼色。李英见了,走了出去,听那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又站回了皇上身边。 皇上端坐案前,抬手翻了页折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句:“璟瑄那边的消息” 李英笑了笑,回道:“回皇上,小太监来报,沈三姑娘沐浴之后,因为只有一张床铺之事,又在发脾气呢。” 皇上闻言,笑了两声,神情愉悦。 “朕就是要让她气上一气。她当面顶撞朕,让朕受了不少气,朕怎么样也得讨回来不是” 李英陪着笑,唯唯诺诺地应了。 又迟疑地道:“只是皇上,毕竟男女有别,这似乎于礼不合啊。” “于礼不合”皇上挑了下眉将手中的折子一放,道:“你瞧着沈三姑娘和璟瑄,哪个是在乎那于礼不合之人他们两个犯了礼数还少了” 说罢,又笑了一声,叹道:“沈碧瑶的瑄王妃之路,朕已经给他铺好了。至于能不能让沈碧瑶点头嫁他,朕可就无能为力喽。” 李英听了这话,哪里还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这显然是故意要把沈三姑娘与瑄王关在只有一张床的屋子里,还不让她们出来。这天气虽然已经开了春,可毕竟春寒料峭,又没有多余的被子,要想不挨冻,那不就只得 想到这里,李英也不禁笑出了声来。 姑娘家脸皮薄,就算挨得住一两天,三四天,难道还能挨得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下来朝夕相处的,哪能不动半分心思 再加上瑄王对这沈三姑娘情深意重,这一月下来,怕是瑄王府就要办喜事了。 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之后,李英越发对这沈三姑娘刮目相看了。 先前皇上还一直对她的名声耿耿于怀,这才见了个面,说了几句话,就让皇上对其大为改观了。 这沈三姑娘哪怕没有过人之处,那也是贵气逼人的福星,可是得罪不得。更何况,这还是瑄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儿,更是得留心关照才是。 揽了拂尘给皇上填了杯茶,李英又借机搭了句话:“看来这沈三姑娘,是深得皇上的心啊。” 皇上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深得朕心,倒说不上。只不过,这沈三姑娘的见地,倒着实让朕刮目相看。须臾便分清楚了和亲的厉害关系,这份审时度势的见地,堪与皓昀相当了。” “太子爷”李英愣道:“这沈三姑娘当真有如此能耐” 皇上轻笑一声,道:“此次和亲,看似简单,实则不难。坐在朕这个位置上,所思所想,做的任何一个决断,都关系着江山社稷。大齐对蛮夷,该纵,该压;该打,该容;该仁,该杀;这种种决断,实则需要看清两国情势,厉害关系。即不能毁了大齐根基,更不能让蛮夷越到头上。看似容易,实则,心思百转。” 李英忙低头道了声:“皇上辛苦。” 皇上蹙眉又道:“璟瑄虽是行事沉稳,办事可靠,杀伐果决,可为朕一大助力。只是,他毕竟自小在江湖中长大,并没有将家国天下为己任的觉悟。而皓昀,尚且年幼,毕竟有许多思虑不同之处,还需历练。倒是这沈碧瑶,虽然只有十七岁,比璟瑄小上两岁,更比皓昀小了许多,却比他二人更能看得清局势。” 回想着沈碧瑶那日在于御书房说的那番话,皇上现在还是觉得心潮澎湃,引以为知已。 她说,身为一个大齐人,大齐有钱有兵有人,更有国家的自尊与民族的荣誉感。还说,蛮夷日渐张狂,若是大齐还想让蛮夷俯首称臣而不是与大齐平起平坐,那就更不应该对帕吾百依百顺,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这番话,着实说到他心坎里了。皇上甚至还在想,这朝廷上的大臣,一个个都堪称文采斐然,怎么就说不出这般震撼人心的话来呢 畅快地笑了两声,皇上又道:“璟瑄性子执拗,一旦做了决定,便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朕对此,一直有所担心。但是,他又倾心于沈碧瑶,对于沈碧瑶的话,他句句能放在心上。沈碧瑶如此识大体,若是她能当瑄王妃,把她握在手里,岂不相当于握住了璟瑄” 李英这回心里算是完全通透了。原来皇上如此费心撮合瑄王与沈三姑娘,竟是为了这番打算。 “皇上英明。”李英奉承地笑道。 沈碧瑶坐在床边生了一阵闷气,最后忿忿不平地说:“你家皇帝老哥肯定是记恨我了,绝对是” 古璟瑄眉头一皱,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沈碧瑶鼻子一哼,道:“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把咱们俩扔一个房间里,还只有一张床,成心不让我睡觉。一个月啊,一个月睡不好,人都会死一半。” 想想就发愁。沈碧瑶从小到大,活了两辈子,提心吊胆,吃不香睡不好的日子不是没过过,可也没过多少是不这一想到一个月都要受这样的煎熬,而且还是在皇宫里,瞬间就觉得忧伤了。 古璟瑄见她愁眉不展,心下不忍,掀被起身,道:“你睡吧,我坐着便好。” 沈碧瑶想也没想就把毫无抵抗能力的古璟瑄给按了回去,没好气地说:“现在你才是手无缚鸡之力,好好躺着吧。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去跟病号抢床位。” 沈碧瑶没发睡,就坐在桌边看着烛火发呆,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头开始一点一点。于是,索性趴在桌上睡。 刚趴下去,还没睡熟悉,就感觉到一阵寒意,然后,又给冻得睡不着了。 她不睡,古璟瑄也没法安心入睡。靠坐在床边,看她困顿成那样,心疼不已。 到了半夜,沈碧瑶瞌睡的脖子都疼了,实在熬不住,就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把古璟瑄挤到里面,自己缩在了床外侧,躺倒就睡。 古璟瑄原本还担心沈碧瑶睡不好,可她到床上来睡了,却忽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知道此时不该胡思乱想,可是,心爱之人就睡在自己身侧,暖玉温香,吐气如兰,他心中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突然,睡在旁边的沈碧瑶连打了两个喷嚏,冻得缩成了一团。 古璟瑄眉一皱,长臂一揽,就把沈碧瑶搂进了被子里。 “嗯”沈碧瑶迷迷糊糊地睁眼,给了古璟瑄一个疑惑的眼神。 “睡吧,我不碰你便是。”说罢,松开手,往里挪了挪,尽量身子挨不着她。 沈碧瑶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从早上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起,这一天就基本没消停过,发了一天的脾气也累了一天,熬到半夜早困成狗了。这会儿哪还有心思想太多,听古璟瑄这么说了,下意识的就点了下头,直接睡了过去。 被子里很暖和,沈碧瑶睡得很沉。古璟瑄听她呼吸均匀了下来,也闭上眼睡了。 古璟瑄睡觉向来很浅,一有动静就能醒来,哪怕现在受了伤,也没睡太实。 睡了没多久,忽然就感觉身边一动,随后身上的被子重了几分。睁眼一看,只见沈碧瑶一只脚横在他小腿上,而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现下全压到了自己身上。 ... 264.第二百六十四章:殿前 <b> 无奈地撑起身来给沈碧瑶重新掖好被子,才刚合上眼,就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挪到身边来,紧贴着他。品 书 网 古璟瑄身子立刻就绷直了,慢慢地转头向沈碧瑶看去,却发现她依旧睡得正香,一点要醒来的迹像都没有。 古璟瑄不敢乱动,只能这么僵硬地躺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 这下,是真的睡不着了。 次日一早,天放亮古璟瑄便睁开了眼。闭目养神了一个晚上,加之内伤在身,眼中有一丝难掩的疲惫。 沈碧瑶倒是睡得香,整个人都窝进了古璟瑄的怀里了,直到天光大亮,也没醒来的意思。 外头的宫女早就在门口等着了。按规矩,屋里没叫进,宫女们是不得随意进屋打扰主子的。不过,宫里的娘娘们向来起得早。既要梳妆打扮,又要给皇后和太后请安,哪个敢不紧着些 宫女们照例天还没放亮就站在门口守着,热水一趟一趟地换。可直到天光大亮,给太后请安的娘娘们都回宫了,这屋里还是没点动静。 这时,李英匆匆忙忙地跑来,看到门口的宫女们还端着洗漱用的东西,一愣,瞧了瞧紧闭的房门。 “这,还没起呢” 宫女摇了摇头,问道:“李公公这般匆匆而来,可是有事找王爷郡主” 想也知道,这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子里,晚起不是很正常吗李公公这么早来,不知是遇着了什么急事 李英道:“蛮夷首领在殿前要见郡主,皇上派咱家来请郡主过去。” 宫女一听是皇上宣,可不敢怠慢,忙对李英道:“李公公稍后,奴婢们这就请郡主起身。” 说罢,敲门进屋。 古璟瑄早将外头的对话听进了耳里,轻轻拍了拍沈碧瑶,把她唤醒了。 沈碧瑶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古璟瑄一张帅脸近在眼前,愣了好一阵,脑袋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正窝在古璟瑄怀里时,吓了一跳。当发现是自己几乎是趴在他身上时,顿时神情变得十分尴尬起来。 沈碧瑶知道自己睡觉不是很老实,睡到半夜冻醒了去找被子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一看这情形,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好这时宫女推门进来。沈碧瑶立刻翻身起床,装作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宫女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把李英来找她的事情简要说了几句。 沈碧瑶心里纳闷,待穿戴装扮好,一出门,李英就急急忙忙地带着她往前殿去。 “李公公,到底什么事啊”沈碧瑶一边走一边问。 李公公两打腿迈得飞快,几乎都要跑起来了。 “皇上昨日派人去拒绝了和亲一事,可蛮夷首领今日却突然在殿前求见,说要郡主是不知其身份才拒绝和亲,定要亲自见过郡主才肯罢休。是以,皇上这才吩咐咱家来请郡主过去。” 沈碧瑶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特么吃饱了没事干。” 刚说完,就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饭呢。顿时,对帕吾的怨念又更深了几分。 到了大殿前,李英让沈碧瑶在殿外等着,等宣了再进。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声传来,宣进殿。 沈碧瑶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威武庄严的大殿,压小心底的小紧张,提步走去。 进得殿中,所有大臣的目光“刷”地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沈碧瑶架子一端,眼角扫过两边站着的两排大臣,把心里的小恐慌藏得严严实实的,脑海中不停地想像着电视剧里觐见皇帝的情景。 这么一想,瞬间轻松了不少。电视剧嘛,就当这是片场了。反正皇帝一家子早就见得差不多了。 从帕吾身边目不转睛地擦身而过,向皇上行了一个规规矩矩地大礼,高声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情庄重,态度恭敬,简直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好典范。 听见皇上说了“平身”。沈碧瑶站起身来,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演得还不错啊,反正她自己挺满意的。 刚起身站定,一旁的帕吾就走到她身边,故作风雅地笑道:“沈姑娘,又见面了。”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立刻拉下脸来。 “你怎么还没走” 帕吾不以为意,只道沈碧瑶还不知道他是蛮夷首领,以为他只是一介商人陌吴。 便道:“沈姑娘误会了,在下是蛮夷首领帕吾,此次借向太后贺寿之际,特来向沈姑娘提亲,欲以大齐结秦晋之好。” “我知道啊。”沈碧瑶说:“皇上同我说了,我说,我不同意。” 帕吾的表神立刻僵在了那里。大臣之中一片议论之声。 皇上就坐在龙椅上看着,不说话。 帕吾愣了愣,看看皇上,又看看沈碧瑶,一脸讶异地道:“你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蛮夷首领” 沈碧瑶点点头:“知道啊。” 帕吾立刻皱眉:“那你还不同意和亲你这可是抗旨。据我所知,在你们大齐,抗旨可是要杀头的,你难道就不怕死吗” 沈碧瑶“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抗旨你开什么玩笑我警告你啊,你一个蛮夷人,不了解我们大齐的事就别乱造谣,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的,小心我告你诽谤。” 她这一出口,皇上都忍不住用袖子捂着嘴笑了。各位大臣也都是一个个低头找鞋,要么就以袖遮唇,再要么就不住地清嗓子。 这沈三姑娘,竟然还堂而皇之地在这里说名声。简直,简直就是贻笑大方嘛。 帕吾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怒意。 “我说的有何不对皇上让你和亲,你不从,不是抗旨是什么” 沈碧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不懂,你还不承认。皇上凭什么让我嫁你啊皇上管着天下事,可管不着我嫁人,我嫁谁,可不是皇上说了算。要真这样,天下姑娘出嫁都由皇上管,那皇上管得过来吗” 皇上这回真憋不住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上一笑,堂下大臣也不憋着了,一个个都低声笑了出来。 帕吾脸上愈发难看起来。 “你们大齐难道不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是父母之命没错啊。”沈碧瑶说:“可皇上一不是我爹,二不是我娘,我嫁人,你找皇上有什么用” 帕吾整个脸都快黑了。他沉着声道:“既然是父母之命,那同不同意,也不能你说了算,而该是你爹说了算。据我所知,你爹乃是朝廷命官。和亲之事关系到大齐与蛮夷之间和平安定,关乎江山社稷。你爹若是一个好官,就该为天下着想,为你们的皇上分忧。” 沈碧瑶眉一挑,心道:小脑袋瓜转挺快的嘛。 冷一声哼,道:“不好意思,我早就脱了祖籍,单分出来了。换句话说,我跟我那个爹已经脱离了父女关系,我嫁人的事情,他管不着了,我自己说了算。”说罢,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在京城打听了那么久,这些事情,应该都已经听说过吧。应该不用我再给你重新说一遍了。” “你” 被沈碧瑶当众落了脸面,帕吾气得怒目而瞪,像是随时可能对沈碧瑶动手一般。 皇上见状,不禁开口道:“沈碧瑶说得没错,朕非其父母族亲,确实无权决定其婚事。” 沈碧瑶接道:“皇上把你想要我和亲的事情跟我说了,而我拒绝了,然后皇上又替我把这事转告了你。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三言两语,就把皇上和大齐从这件事中摘了个干净。拒绝和亲之事,也就变成了沈碧瑶与帕吾之间的私事了。 理清了这层关系之后,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不禁开始对这个传闻中的沈三姑娘刮目相看起来。 帕吾压了压自己的怒气,冷笑一声,道:“即便是如此,我也是以向大齐皇帝提亲的名义求娶你,你不同意,便是不同意大齐与我蛮夷合亲。如此一来,难道不怪天下百姓怪罪于你吗” 沈碧瑶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帕吾首领,请你搞清楚,这天下百姓可以怪罪皇上,可以怪罪这朝中任何一位大臣,唯独怪不了我沈碧瑶。我沈碧瑶不过是大齐一名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过的是平平凡凡的普通日子,吃喝穿用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我没坐那龙椅,也没领过朝廷半分俸禄,天下百姓凭什么把大齐的江山社稷压到我的身上” 沈碧瑶顿了顿,扫了眼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又道:“我大齐皇上坐拥天下,率领朝臣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为的,便是让我大齐百姓过上好日子,能在异族面前,挺起腰杆,以身为大齐子民而感到光荣和自豪。而你,只一句话,就把这所有的担子压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以这种道德绑架的名义逼迫我嫁给你。你可问过皇上同不同意,朝堂之上的这些大臣们同不同意若我沈碧瑶一人的意愿可以决定大齐的命运,可以决定这大齐百姓的生死,那皇上和朝臣们每天做的这些事情,还有意义吗” 此话一出,皇上含笑不语,朝堂之上的大臣也隐隐有不忿之色。 ... 265.第二百六十五章:比试 沈碧瑶又道:“再者,我沈碧瑶身为大齐子民,若是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必须要委屈自己嫁给你这么一个外族人。 身为大齐子民在面对外族的欺凌还要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你当我们大齐的皇帝,朝廷的重臣,千万的兵将,都特么吃素的啊” “说得好”皇上坐在龙椅之上抚掌而笑,道:“沈碧瑶此话,当是道出了朕的心声。朕身为大齐皇帝,自当是为朕的百姓考虑,不得让朕的子民受外族欺侮,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若真让百姓受此等罪过,还要朕这个皇帝做何用还要这朝廷官员做何用还要我万千兵将做何用” 见皇上如此配合,沈碧瑶立刻跪了下去,高声呼道:“皇上英明” 所有朝臣也是激情澎湃,一同跪下高呼:“皇上英明” “众卿平身”皇上这一句喊得是中十足,万分满足。 帕吾气得不轻,袖子底下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眼中怒意肆虐,直盯着沈碧瑶问:“如此说来,你是拒绝与我蛮夷和亲了” 沈碧瑶笑道:“我一介平民,哪有那个权利啊我只是觉得你配不上我,所以不想嫁给你而已。至于和亲,你可以选大齐的郡主啊,或是愿意嫁给你的姑娘啊。和亲首先是和,之后才是亲。既然是愿结秦晋之好,自然是以和为贵,哪有逼着不愿意的人去成这个亲的啊” 帕吾两眼一眯,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我帕吾乃是蛮夷第一勇士,堂堂的蛮夷首领,相当于你们大齐的皇帝,你竟然说我配不上你” “呵”沈碧瑶朝天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别说我看不起你啊。你们蛮夷多少人,我们大齐多少人你们蛮夷多有钱,我们大齐多有钱你们蛮夷人游牧而居,我们大齐礼仪之邦。你也好和我们皇上比你是你们蛮夷的头领不错啦,但我这个人呢,愿为凤尾,不为鸡首。凤尾好歹也是凤嘛层次就不一样。再说了,就撇开国家不说,就你个人条件,也是配不上我的” “何以见得”帕吾耐着性子沉声问道:“我帕吾哪点配不上你” “首先就是相貌啊。”沈碧瑶毫不谦虚地说:“大家都知道,我沈碧瑶号称京城第一美女,论漂亮,我说第二,京城没人敢说第一。而你,在你们蛮夷怎么样我是不知道啦,但放我们京城,那最多主是个中等水平。这朝堂上大臣们的儿子,一多半都长得比你俊。就比如说那镇远侯家的世子,京城四少之首,不仅年少俊朗,而且谈吐幽默,比你强多了。” 镇远侯本来站在那里不吱声,听到沈碧瑶拿他儿子作比,还如此夸赞,不禁也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来,嘴上却是谦虚地说道:“沈姑娘过誉了,京城四少之首,不过是大家看得起犬子罢了。” 沈碧瑶又道:“看吧,人家多谦虚从镇远侯的风度不难看出侯府的家教。再看看你的态度,输的不只是脸啊” 这一褒一贬地对比,让在场的朝臣心们中都暗暗得意起来。自然而然都把自己的儿子归到那一多半之中。 帕吾心下恼怒,面上却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蛮夷才不屑这种虚有其表的东西,一切,都是用实力说话。” “我正要说这个。”沈碧瑶道:“第二点,我沈碧瑶也是学过武的,你打都不一定打过得过我,还好意思要我嫁给你” 这话一出,帕吾是真的不服气了。 “笑话,我堂堂蛮夷第一勇士,岂会输给你一个女子” 沈碧瑶道:“你输过啊,你忘了咱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是我救的你。” 第二次见,也是老娘放倒的你,哼沈碧瑶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帕吾皱着眉怒道:“那是你乘我们毫无防备,放了迷药。” 沈碧瑶无语:“大哥,我是刺客,刺客这个职业的特性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吗就像文官理朝政,武官上战场,工匠做工,农夫种地一样,我们刺客的基本任务就是默默地把人放倒,最高境界就是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死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乘你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好不好你自己警戒心不够,防备不了,还怪起我来了这难道不是自己太弱,打不赢别人,还反而怪对手太强么” 说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要这么天真了。” “呵”皇上听了这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沈碧瑶确实有意思。自古以来,刺客就是被认为不能露于人前的一类人,她倒好,竟堂而皇之地说自己是刺客,还把刺客与朝廷文武百官一同划分职业,用这等歪理说得帕吾哑口无言,当真是当人耳目一新。 帕吾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当初是我一时不察,且不便出手,这才着了你的道。若是再有一回,你以为我会败在你手下” 沈碧瑶不卑不亢地瞪了回去:“事实就是事实,你要是不信,大可再试一回。” “好这可是你说的。”帕吾上前一步,气势逼人的对沈碧瑶道:“若是我赢了你,你就必须随我回蛮夷,嫁我为妻。” 沈碧瑶也不甘示弱,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有条件。若是你输了,那你就得遵守你的诺言。和亲是你提出来的,既然是你想来向我们大齐和亲,就得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嫁谁,我们大齐说了算” “一言为定” 帕吾说着,伸出一只手来。 沈碧瑶扭头一哼,神情不屑。 皇上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一时有些愣神。但双方既然都有意比试,而且连赌注都定下了,他也不好再说不让他们比了。只得着人安排相关事宜。 和亲这等大事,变成了两人之间的赌注。此等变数,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短短的功夫,这事就在宫里传了个遍。 就在沈碧瑶回去换衣服的功夫,这事已经通过宫女之口,传到了古璟瑄的耳朵里。一听说沈碧瑶竟然拿婚姻大事当赌注,不禁又急又怒。 “我替你去。”说着便要起身。 沈碧瑶一眼瞪过去:“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凑什么热闹啊成心把我输给那个蛮夷人是吧” 古璟瑄神色坚定,一字一顿地道:“我不会输。” “我也不会。”沈碧瑶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想嫁给他,所以一定不会输的。” “我陪你去。” 古璟瑄依旧起身更衣,执意要跟去。 沈碧瑶也不拦他。知道让他在这里等着,还不如让他去看着。 屏退了宫女,古璟瑄唤来了自己的暗卫,让他去王府里把自己的软剑取来。不着人伺候,自己更衣完毕,又把软件藏进了腰带里,这才紧随沈碧瑶之后,去了校场。 若是沈碧瑶万一败了,他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蛮夷人把她带走。 江山社稷,家国天下,于他而言,不抵一个沈碧瑶。 古璟瑄到时,两人刚刚在校场中站定。 古璟瑄直接朝帕吾看去,眼中杀意凌厉,毫不遮掩。 校场之中的帕吾有所察觉,转头看来。看到古璟瑄那略显苍白的容貌时,不禁一愣。 这人长相如此俊美,又与皇帝有几分相像,想必便是瑄王了。京城传言瑄王倾心于沈碧瑶,如此看来,应是真的了。 思及此,便对古璟瑄挑衅一笑,示意自己此次比试,对沈碧瑶势在必得。 古璟瑄两眼一眯,眼中杀意更盛。 沈碧瑶一身劲装,头发高高束起,千机弩别在腰后,英姿飒爽地站在校场之上,大刺刺地指着帕吾,道:“喂,我们刺客最擅长的就是轻工,隐匿,暗器。先告诉你,别到时候又说我趁你不备,没做准备好什么的。” 帕吾自信一笑,道:“自然不会。这些小伎俩,我从不放在眼里。” “是吗”沈碧瑶呵呵一笑:“那你就等着接招好了。” 皇上一声令下,铜锣一响,比试正式开始。 沈碧瑶一听锣响,就直接千机弩上手,一支冷箭飞了过去。帕吾大刀一挡,毫不迟疑地提刀冲来。 他一动,沈碧瑶也跟着动,逆时针开始绕背,并且把箭匣一装,变成连弩持续干扰。 沈碧瑶走位风骚,轻功与小碎步不停地切换,连弩持续攻击,围着帕吾绕圈,逼得帕吾只能在原地打转,不停地挡下沈碧瑶的射来的箭。 远程攻击如果没有被近身,那优势是绝对的,能把近战压着虐到死。 帕吾也知道此时情势对自己不利,自然不肯如此憋地一直打下去。待沈碧瑶一匣子箭射完,他便趁这一丝机会急冲上前去。 沈碧瑶早有防备,一个后跳,甩手一挥,一把引甩了出去。同时咯哒两声,千机弩已经又换了形态。 帕吾避开迷引,还没来得及站稳,沈碧瑶一颗弹丸已经射到了眼前。帕吾挥刀一挡,那弹丸登时炸了开来,粉末四散。 沈碧瑶再接两个后跳,站到了安全距离。趁帕吾被散开的粉末迷住的瞬间,又悄无声息的射了支引。 引入体,帕吾立刻昏昏沉沉,站在原地似喝醉了酒一般摇晃,摇着摇着,就突然倒地不起,不省人事了。 沈碧瑶待粉尘散去,见帕吾已经昏倒在地,端着千机弩冷笑一声:“哼,一个近战,没有支援,没有控制,又腿短的情况下跟远程打,找虐。放风筝放不死你。” ... 266.第二百六十六章:赏与罚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一场决斗来得气势汹汹,结束地匪夷所思。就连皇上,也没看出来沈碧瑶为何就打着打着,就忽然赢了。更听不懂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古璟瑄也全然没想到,沈碧瑶竟然能赢得如此轻松,但稍稍一想,便知她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一直跟在帕吾身边从未开口过的冷面随从,此时见自家主子昏倒在校场中,便冲了进去,查看了一番,便朝沈碧瑶伸手:“解药” 沈碧瑶朝那作裁判的太监一抬下巴,听了宣判,这才把摸出一粒醒脑丸扔了过去。 满朝文武议论声不段,就连武将们也看不出沈碧瑶是使了何种手段。 吃了解药的帕吾顷刻便醒了,熟悉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何事。 竟然是中了同样的招数。一想到方才的那一阵白烟,帕吾心中便懊恼不已,当初他曾被沈碧瑶的迷药迷晕过,所以这次一见白烟起,便运功闭气,可是却依旧中了着了。现下,他只恨自己没多长几个心眼。 分明是同样的手段,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中招了,这简直让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沈碧瑶甩了下胳膊,“咯哒”两声把千机弩变回了一个木匣,别回了腰好,双手抱胸站在那里,勾起嘴角看向帕吾。 “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这回,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帕吾在随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虽然心有不甘,但毕竟已经放出了话去,容不得反悔。当下便对皇帝一拱手,道:“皇帝,愿赌服输。三日后,帕吾会带着合约前来,迎娶贵国佳丽。” 他话音刚落,沈碧瑶的眼前就亮出了一片光幕,奖励刷刷地排了出来。 “任务完成。 获得江湖阅历五十 获得朝廷威望五十 获得成就:能言善辩 获得成就:力挽狂澜 获得成就:朝堂正名 获得称号:刺客 大齐王朝友好度二十。” 一排排的成就刷出来,看得沈碧瑶心情愉悦无比,眼睛都笑得快要眯起来了。 “卧槽,这样都行啊,简直太轻松了” 原以为能把任务完成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成就。那什么大齐王朝好感度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光看着就让人心情畅快无比有木有简直不要太爽 帕吾在大齐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本就羞愤难当,心中不忿,全靠一根傲骨在这里撑着。现下听到沈碧瑶竟然在那里大呼轻松,心中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朝沈碧瑶瞪去。 沈碧瑶现在心情正是大好,看到帕吾一脸不服的样子,心里就更得意了。 顿时哈哈大笑地冲他勾手:“不服啊,不服来战啊哈哈哈哈” 其行为幼稚程度,让古璟瑄都忍不住替她感到汗颜。 简直就像小孩子打架,打赢了在那里得意一般。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气势 皇帝心中也是畅快无比。沈碧瑶一个女子,轻轻松松地赢了蛮夷首领,这可是给大齐长足了脸面。光这事,就足够他笑话帕吾一辈子了。今后两国往来,若是有一言不合,只要般出今日之事,定能轻轻松松地把蛮夷踩在脚下。 堂堂蛮夷首领,竟然单打独斗输给大齐一名普通女子。这可是大大地丢人呐 在场的文武百官莫不如是想,当下看向帕吾的眼中,已带上了嘲讽地笑意。 帕吾气得不轻,当下道了一声告辞,便直接甩袖走人。 和亲之事如此圆满地解决,朝堂之上一片欢欣鼓舞。特别是镇远侯,更是因沈碧瑶拿赵世子与帕吾作比,让他颜面大长。顿时对沈碧瑶又多了几分赞许。 下朝之后,皇帝心情大好,把古璟瑄与沈碧瑶一同召进了御书房。 “沈碧瑶,你替我大齐赢了这一战,又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和亲一事,当是大功一件。” 沈碧瑶“嘿嘿”地笑了两声,算是接受了这等赞赏。 “朕,就封你为和丰郡主,赐你一座府邸,享受朝廷俸禄。明日,朕就叫礼部草拟诏书,择日昭告天下。” “等等,我有个问题。”沈碧瑶举手发问:“如果我成了和丰郡主,那见了安平郡主,还要行礼吗” 皇上道:“既同为郡主,自是平起平坐,不用行礼了。” “欸,这个好”沈碧瑶得意地笑道。 跟安平郡主平起平坐了,也就是说高了秦仙仙一截,要下次再被她像上回那样算计加冷嘲热讽,那她也可以端起郡主的架子来压她了 沈碧瑶忍不住在心底大笑。特么这个爽啊 皇上苦笑着摇头。封她个郡主,她头一个想到的不是谢恩,而是能不能跟安平平起平坐,这还真是让他冷俊不禁。这沈碧瑶的想法,他当真是半分也猜不透。 倒是李英,见着沈碧瑶只顾着得意,没有半点要跪下谢恩的意思,又替她捏了把冷汗。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 但这会儿沈碧瑶只顾着自己yy,内心暗爽了,哪有空看他啊自然是全然没瞧见。 而古璟瑄这会儿正皱着眉,猜度着皇上为何要封沈碧瑶为郡主。他当这个王爷是身份使然,可要沈碧瑶当郡主,以她的性子,怕是 他越想就越是觉得担心。这宫里的事情,若是牵扯进来了,哪里是那样好脱身的他只希望这些背地里的肮脏污秽事,不要让沈碧瑶瞧见半分才好。 李英使了半天眼色没人理他,最后无可奈何,只得开口提醒。 “恭喜和丰郡主,郡主该向皇上谢恩才是。” 沈碧瑶这才反应过来,草草地谢了个恩。 皇上也不以为意。这几次接触,他早看出来沈碧瑶是个什么性子的姑娘了。若她哪日真规矩起来了,那才叫他大跌眼镜呢。 “沈碧瑶,你自作主张地应下了与蛮夷的和亲,这和亲对像,可有何打算” 沈碧瑶无辜地眨了眨眼,道:“既然和亲是两国交邦的大事,那自然是由皇上说了算。从您能作主婚事的公主啊,郡主里挑一个,或是公开海选,让这宫里愿意去的姑娘自己站出来,都行啊。” 皇上听了这话,不禁嗤笑出声:“既然是两国交邦的大事,怎么能如此随意,从宫里选宫女你也当真想得出来。” “有什么不可以的昭君当年也是这么出塞的啊,最后还名垂千古了呢。再说了,选出来之前是宫女,选出来之后,可以不是么。封个郡主昭告天下,里子面子不都全有了” “呵,你倒是替朕想得周全。”皇上轻笑一声,想了想,道:“也罢,就试一试你这法子,看这宫里有没有人愿意自动请缨,替我大齐与蛮夷结这秦晋之好。” 李英一听,皇上这是当真了啊,心下一惊,忙上前一步劝道:“皇上,这和亲之事非同小可,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笑了笑道:“无妨,只从未曾侍寝的秀女中选便是。另,我大齐的公主,郡主等,甚至朝中官员未出阁的闺秀,若有意愿者,也可毛遂自荐。” 见事情定了下来,沈碧瑶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笑嘻嘻地开口道:“皇上,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可以回家了吧” “回家若朕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正被禁足吧。”皇上笑道。 沈碧瑶登时傻了眼:“可这和亲的事情都解决了,还要禁我足啊” 皇上却道:“和亲之事解决不假,朕也记了你的功,封你为和丰郡主。只是,你先前顶撞朕,对朕阳奉阴违之事,朕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朕这个皇帝的威严何在是以,一码归一码,该赏的朕自会赏你,该罚的,你也该认罚才是。” “啊怎么这样啊将功抵过不行吗大不了,我不当这个郡主,您也别罚我了。”沈碧瑶顿时垮了个脸,开始跟皇上讨价还价。 只是,这价码一开出来,旁边站着的李英就吓得脸上煞白。 皇上也沉下脸来,皱着眉问道:“怎么难道在你眼里,我大齐朝的一个郡主,就只值一个月的禁足” 沈碧瑶苦着脸说:“个人价值观不同嘛,郡主虽然身份高贵,可这份权力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您禁足我一个月,让我房门都不能出,那非把我憋死不可。”顿了顿,又万分委屈地说:“还不给加床,连个被子都不给我” “是吗”皇上冷笑一声,道:“可朕怎么听说,你昨日非但睡得十分香甜,而且今早连起都不愿起。若非朕传你上殿,你怕是要睡到日上三杆才肯翻身吧。” “呃”事实摆在眼前,沈碧瑶也无法辩驳了。 虽说她对和古璟瑄睡在一起心里还是膈应,但是不得不说,昨天夜里她睡得确实挺香的,既没有半夜冻醒找被子,而且也没有手脚冰凉睡不暖,睡眠质量简直好得像是回到了当年有暖气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古璟瑄见皇上提起这事,脸上也有了几分不自在。 ... 267.第二百六十七章:和亲人选 昨日他舍不得沈碧瑶受冻才把她拉进了被子,原本只是单纯地想让她睡得安稳些,却不想她睡到半夜竟然整个人贴了过来,还抱着他不放。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最后他煎熬了大半夜,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虽然辛苦,心里却到底欢喜的。 可即便是他心无杂念,并没有想要对沈碧瑶如何,但这般从皇上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臊得慌,似是私密之事被人窥探了一般。脸上,也跟着有些发烫。 “可那也不能,把我们关一个屋子里啊。皇宫还缺这一个房间不成”沈碧瑶气急败坏,就差没爆粗口了。 皇上又道:“朕记得,你说过,你可是刺客。这刺客最擅长轻功,隐匿,用毒。若是单独把你关在一间房内,你又不甘心受罚,万一使手段逃了,那朕威严何在把你们关在一起,一个逃了,另一个,则受连坐之罪。” “我” 沈碧瑶还待争辩,却被皇上抬手制止。 “好了,你也不必再说了。方才在大殿之上,朕与诸位大臣已经见识过你的巧言善辩了,不会再听你诡辩。” 说罢,便唤了人来,又把她与古璟瑄关了回去。 又回到那个房间里,沈碧瑶简直暴跳如雷。特么的好不容易想办法摆平了和亲的事,完成了任务,还没高兴个两分钟,特么的又被关起来了。 皇帝他脑子进水了吗封个什么破郡主有毛用啊要是又哪个首领指名她和亲,她能用郡主这个封号胡皇帝脸上吗能吗 立了功还要关禁闭,真特么窝火。 古璟瑄本来伤势就不轻,强撑着看完了比试,这会儿正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上歇息,面无血色,脸色十分不好。 沈碧瑶看他这副模样,也没狠下心来拿他撒气。虽说被关这事他也有责任,而且关她们的还特么是他亲哥哥。 哀怨瞪了古璟瑄一眼,沈碧瑶忿忿然道:“你那个皇帝哥哥肯定心里特嫌弃我。我特么自打被他骗进皇宫起,心情就没好过。都快把今年一年的份给气完了。”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有些吃力地道:“皇兄他,并不讨厌你。” “那他为什么还关我”沈碧瑶气呼呼地问道:“一来我没做错事,本就是平白无故的受罚,已经够冤枉了。现在又帮他把和亲的事情给搞定了,有功无过,他竟然还关我。还封个什么破郡主,有毛用啊” 古璟瑄闭着眼一边调息一边道:“郡主相当于朝中二品大员,有府邸,有俸禄,有皇上御赐金牌,且不用理朝政。即便于你无用,可对沈四姑娘与她的孩子而言,却是一大依仗。” 沈碧瑶听他这么一说,忽然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她虽然拿个郡主封号没什么用,可是有封号就有了地位啊。在京城有了这么个地位,到时候把小四她们接进郡主府里,那就不怕姓温的过来找麻烦了。再者郡主的品级虽然算起来只有二品,可是郡主的封号乃是皇上亲封,有郡主金令在手,见官大半级,就算是吕尚书这个二品大员在她的面前,也得敬上三分。 这个,倒是很不错啊。 这么一想之后,沈碧瑶也觉得,被封个郡主,也算是点小小的安慰了。 更何况,有了郡主这个封号之后,还可以不用受那秦仙仙姐妹俩的气。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福利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气消了大半。沈碧瑶瞥了眼倚靠在床上像是要睡过去的古璟瑄,满心无奈地说:“难道,我真要在这里跟你睡上一个月” 另一边,沈碧瑶大败蛮夷首领帕吾之事,也在后宫中传开了。同时,连同他们当时定下的赌注,也一同传了开来。 消息传到安平郡主的耳中,立刻让她大惊失色。 茶盏从手中翻了下来,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桌。一旁伺候的丫鬟忙上前拿帕子擦了,生怕慢了一分茶水就滴落到郡主那华贵的衣裳上。 “什么你说沈碧瑶说用了帕吾首领,不用嫁去蛮夷和亲了要另选人嫁过去” 传来消息的小太监回道:“回郡主,正是如此。那个沈碧瑶大言不惭,说帕吾首领配不上她,还用了手段打败了帕吾首领,逼得帕吾首领不得不改口,让皇上另选出佳丽去和亲。” 安平郡主心头一紧,一脸紧张地问道:“那皇上可有说,要让谁去和亲” “这皇上还没下旨,奴才也还未曾听到任何消息。” 安平郡主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皇上的子嗣中,虽然有几位公主,可都不在适婚之龄,若说到和亲,宫中年纪最适合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安平一直知道,皇上并不十分愿意自己嫁给瑄王,只是太后执意,皇上身为人子,不好明着反对罢了。 可太后再怎么疼她,在江山社稷面前,也不会顾及这些私情。在太后眼里,最重要的便是这江山社稷,是这大齐的天下,是皇上的皇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包括自己的二子。 安平越想越不安,连忙去了泰和宫见太后。 下朝之后,大臣们各归各家,皆是心情舒畅,神情飞扬。 此次沈碧瑶大败帕吾,可谓是给大齐争光,给皇上长脸,更是让他们也跟着扬眉吐气。是以,不多时,沈碧瑶在大殿之上的表现,以及在校场上的英姿,立刻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包括另选佳丽和亲之事。 宫是正值婚嫁之龄的人选不多。首当其冲的便是安平郡上,至于几位公主,皆是年幼,还未长成。即便是算上各亲王府上的郡主,人选也是十分有限。 是以,对于这和亲人选,各位官员也是各有猜测。 此等大事,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秦仙仙耳中。秦仙仙向来心思机敏,脑筋转得飞快。一听到这事,就想到了安平郡主和自己身上。 安平郡主虽然是和亲的首要人选之一,可秦仙仙却知道,太后一直想要把她嫁给瑄王,好让这个从小带大的郡主,帮助她一起挽回与瑄王的这份母子情义。而且,皇上自小看着安平郡主长大,对她也颇为宠爱。自然是不会舍得让她嫁到蛮夷之地。 既然舍不得安平,那作为安平的亲生妹妹,自己岂不是很可能成为姐姐的替代品 如此一想,秦仙仙也是坐立不安。想来想去,心中是越猜测就越害怕,忙拿着安平郡主的金令进了宫去。 此时,沈碧瑶与古璟瑄被关禁闭之事,还一直被瞒得严严实实的。两人虽然被关在宫中,可却是关在岐尾门附近的一处冷宫之中,看守伺候之人也都是皇上手底下的亲信,无人将此事透漏出去。 后宫中为选佳丽和亲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时,沈碧瑶在房间里简直无聊到死。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闲得淡疼地在那么个小房间里打圈圈,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事也没得做。 沈碧瑶实在闲得狠了,就索性问宫女要了许多胭脂水粉,实在闲得无聊了,就给自己梳妆打扮,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然后对着镜子打发时间。 古璟瑄的伤势在如此地静养之下,也渐渐地好了起来。十天之后,总算是能下地活动了。 可身体越来越好了,古璟瑄却觉得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原本气血不足体力不支精神不济时,即便沈碧瑶日日睡在他身畔,他也是有心无力。绮念自是会有,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身子好了,气血旺了,这每到夜里,也就越发地难熬了。 心爱之人睡在身畔,呼吸相融,肌肤相亲,让一个血气方刚,虚年弱冠的少年郎如何能忍受 每夜两人左右两边分开而睡,哪怕离得再远,等到沈碧瑶睡沉了,就会蹭过去,手脚缠到古璟瑄地身上,把他整个抱住,挣也挣不开。古璟瑄既舍不得叫醒她,那便只好生受着。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越发地沉重,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地燥热,然后,把心上身上的冲动,生生地压下去。 沈碧瑶对此浑然不知,而且与古璟瑄全然相反。她虽然白天无聊得紧,要死不活的,可是晚上睡得却不是一般的好。 知道皇宫里有暗卫,再加上古璟瑄这么一大高手在身边,沈碧瑶是安全感十足,再也不用担心晚上会有刺客突然闯进来,睡得那叫一个安心,放心。 并且,她本来体质虚寒,夜里睡觉容易手脚冰凉,蜷成一团也睡不热。而现下因为有着古璟瑄这个纯天然暖炉在怀,每天一睡沉便自动抱过去,浑身暖洋洋地,睡得不知道多香。 外加在宫里的吃喝都是仔细伺候着的,没心没肺禁了小半月的足,沈碧瑶的气色竟比来的时候还要好上几分。 这天,沈碧瑶照例睡得日上三杆,又赖了会儿床才起。对于每天早上在古璟瑄怀里醒来这事,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 268.第二百六十八章:夜谈 虽然也曾怀疑过古璟瑄是不是趁她睡觉之时故意占她便宜,但,一来她没证据,二来,每次醒来不是她抱着人家的胳膊,就是半个身子趴在人家身上。 若把她扒下来看的话,古璟瑄压根就是一标准睡姿。如此一来,沈碧瑶连质问的勇气也没有了,古璟瑄不提,她也就干脆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洗漱过后,照例用了早饭,沈碧瑶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一天。而古璟瑄则在一旁看书。 无聊了一阵,沈碧瑶扭头问古璟瑄:“你又在看什么” 古璟瑄翻回封面看了眼,道:“今日看前朝史。” 沈碧瑶极度无聊地叹了声:“天天看书,天天看书,你就不无聊吗” 古璟瑄道:“左右无事。” “是啊,左也无事,右也无事,无聊到爆。算了,你继续看你的书吧,我去找下静静。”说完,沈碧瑶就伏在桌上,作死人状。 古璟瑄皱起眉头,问道:“静静是何人”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静静就是静静。我想静静。” 古璟瑄一头雾水,全然摸不清头脑。再看沈碧瑶,说是要找静静,却只是趴在桌上,全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更让他无从猜测这个静静,到底是何人。 不过,听名字,应是位姑娘。 一想到不是男子,古璟瑄心里多少好受了些。继续低头看手中的书。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沈碧瑶照例唤人准备了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每天睡前洗个澡,算是她每日里仅有的享受了。话说这古代澡盆洗澡可比洗淋浴要舒服多了,躺在里头就不想动了。只是打水倒水麻烦,不过现在有人伺候,沈碧瑶才懒得管那么多呢,先享受了再说。 晚上是沈碧瑶禁足期间是喜欢的时间了,原因自然很简单。眼睛一闭,一睁,就又一天过去了,离解放又近一天了,多爽 而古璟瑄却全然相反,只觉得白日眨眼便过,一到晚上,便是度日如年。 这日,半夜。沈碧瑶照例睡得踏踏实实,连个梦也没有一个。而古璟瑄依旧被沈碧瑶手脚并用地缠着,睡得迷迷糊糊,燥热难耐。 忽然,感觉背脊一寒,刹那间清醒,全身肌肉紧绷,立刻警觉,全神戒备。 好强的杀气 下一刻,古璟瑄便感觉到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呼吸一变。垂眸一看,沈碧瑶果然也醒了过来。 “当心。”古璟瑄道:“来者不善。” 话音刚落,沈碧瑶便不再屏息,反而呼吸如常,毫不避讳,并且,收加搭在古璟瑄身上的腿和胳膊,准备起身了。 “碧瑶,莫要轻举妄动,此人武功不弱。”古璟瑄连忙制止,并伸手去摸自己的软剑。 沈碧瑶毫不在意地回道:“我知道,是我师傅。” 古璟瑄手下一顿,愣在了那里。 沈碧瑶一边穿戴整齐,一边小声对古璟瑄说道:“我出去一下,你呆在这里,千万别让人发现我溜了。天亮之前我就会回来。” 古璟瑄皱眉:“可是,皇宫之中有暗卫,你” 沈碧瑶摆摆手道:“有我师傅在,没事啦,他们不会发现的。” 说完就欲越窗而走。古璟瑄上前扯住她的袖子,问道:“碧瑶,你师傅究竟是何人” 沈碧瑶面色为难地支吾了一阵,最后道:“哎呀,反正你只要只要知道我师傅对我很好就行了。” 说罢,轻手拂开古璟瑄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出房门,果然不出沈碧瑶所料,看守的那些人早被师傅大人给放倒了。跟着师傅大人的踪迹一路飞到宫外,在城面的一处破庙中,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唐师傅。 “师傅,你收到我传给你的信了”沈碧瑶一落地便急上前问道。 唐师傅没有先回答她的话,反而一脸寒意地问她:“方才那男子,是何人” “啊你说古璟瑄啊,他是皇帝的弟弟,瑄王。” “为何你与他同床共衾你们成亲了” “没,没有”沈碧瑶连忙解释:“我们只是迫无无奈暂时睡一起了,什么事也没有,真的。” 随后,沈碧瑶急急忙忙地把和亲的事情和被禁足的事情一起解释了一遍,连同那血书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沈碧瑶颇为无奈地说道:“我本来以为皇帝要牺牲我去换那一张盟约,所以急急忙忙地写了信去给师傅求救,没想到那皇帝只是开个玩笑,所以后来我又追发了一封信去跟您说明情况。” 顿了顿,沈碧瑶又问:“师傅,您来京城,是两封信都收到了吧” 唐无名点了点头,道:“师叔看了血书,不放心,命我来探明情况。” 沈碧瑶龇牙一笑:“师叔公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唐无名又道:“若是不愿受罚,可与我一同回去。” 沈碧瑶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一想,无奈地说道:“还是算了吧,半个月都熬过来了,这会儿就别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了,谁知道皇帝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沈碧瑶早被憋狠了,想溜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惹真要溜,以她的实力,恐怕早就付诸行动了。 唐无名听她这么说,便也没再说什么。 沈碧瑶又问:“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师傅打算如何师叔公在家还好么” 沈碧瑶话音刚落,唐无名便眉头微皱,道:“师叔近日总想出去云游。” “为什么”沈碧瑶吃了一惊。师叔公在雾云山的小茅屋里呆了几十年,怎么突然想出去云游了 唐无名道:“雾云山师叔已烂熟于心,现下想云西南寻些毒药研究。” “西南,那不就是万毒山庄” “正是。”唐无名点头。 沈碧瑶咂舌。这该说师叔公大人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说他作死呢西南那种地方,气候湿热,连蚊子都是带毒的,那地方如果不是有什么要事,沈碧瑶可实在不想再去了。 “那,师傅你会跟着去吗”沈碧瑶问。 唐无名点头,道:“师叔若去,我自是要跟去的。” 沈碧瑶呵呵笑了两声,道:“师傅和师叔公,倒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啊。” 唐无名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师叔除却药物,身无分文。我曾答应过师傅好生照顾他。” 沈碧瑶闻言,表情当真是囧囧有神。师傅竟然说要照顾师叔公明明他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是个问题了好吧难怪他俩在一起过了几十年竟然过成了那样。 沈碧瑶这下是真的不放心了。这两人一出门云游,哪怕混不成叫花子,估计也好不了太多了。 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问:“那,你们要是离开了雾云山,万一我有事要找你们怎么办啊” 唐无名一本正经地答道:“小以为上。” 沈碧瑶欲哭无泪:“我明白了。” 唐无名顿了顿,又道:“师叔近来常念着你,去了西南之后,便会转道来京城。” “真的”沈碧瑶立刻两眼放光,满血复活。 “嗯。”唐无名点了下头。没告诉她欧阳呈是因为不想做饭了,又不想再吃干粮了,所以才在雾云山里呆不住了。 “西南之地,不过三五日便到,至多半月,便能来京城。” 沈碧瑶知道师傅和师叔公肯定是轻功来回,找毒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说不定直接去万毒山庄的库房里找了,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于是一脸期盼地连连点头。 “正好半个月好,我也应该被放出来了,到时候我有了府邸,就能接师傅和师叔公一起进府里住了。” 沈碧瑶不知道郡主府的规模到底多大,但至少,比她现在住的小院子大是肯定的。到时候师傅和师叔公一来,划个院子给他们住妥妥的。 又聊了一阵,唐无名突然说道:“那个瑄王,若是被他欺负了,可告知于我。” “啊”沈碧瑶莫名其妙。 唐师傅眼中寒光一闪,道:“他武功不低,你不是对手。” 沈碧瑶心头一暖,随后又哭笑不得,感情师傅是怕自己打不过呢。于是连忙回道:“师傅不用担心,他对我挺好的,不会欺负我。” 唐师傅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哦,对了。提到他,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问问师傅。”沈碧瑶突然说道。 “何事” “就是古璟瑄呐,他有时候杀起人来呃”沈碧瑶把古璟瑄杀人的情形,还有他自己对于练功时出现的那种情形,原样描述了一番,问道:“师傅,您跟师叔公在一起那么久,有没有听过这种情况啊这是不是一种病啊” 唐无名沉默半晌,方才吐了两个字。 “天赋。” “啊”沈碧瑶皱眉,表示解。 唐无名解释道:“练功时心无旁骛,便能如此。师傅从前练功之时,每每如此,不受旁人干扰,否则便会大怒。” 沈碧瑶咽了咽口水,内心不住地咆哮。这特么果然是主角光环吧,绝对是吧。卧槽,难怪古璟瑄那么牛掰,特么颜好实力高,特么皇二代,特么双重身份还受宠,原来果然是开了挂的。 ... 269.第二百六十九章:月事 “那,师傅您也会吗”沈碧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嗯。”唐师傅点头点得毫不犹豫。 “哦漏”沈碧瑶顿时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为什么我不会” 为毛大家都有的挂就她没有为毛这不公平呐,这种赶脚简直就像是明明原来是一个世界的,瞬间天差地别啊分分钟感觉自己的武力值差远了有木有瞬间对自己失去信心了有木有天赋这种东西的拉仇恨的效果超乎想像有木有 沈碧瑶很失落,很桑心,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弃了,被大神团狠狠地抛弃了 唐师傅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缓缓道:“你习武时间尚短,且不曾遇到过瓶颈,故而心性不定。日后潜心修习,自然也可到达此种境界。” “真的吗”沈碧瑶仿佛又看到了曙光。 唐师傅朝她淡淡一瞥:“你天赋不差。” 三年内能将暗影无形练到如此地步,天赋岂止是不差 沈碧瑶对唐师傅的心情全然无感,只是听他这么说,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是大神无所谓,毕竟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大神的。最可怕的,是没有成为大神的机会。作为曾经感受过大神一呼百应风光的沈碧瑶,一下子要让她只能当别的大神的小弟,那未免也太憋屈了,简直受不鸟啊受不鸟。 现在,既然知道自己还有成神的机会,沈碧瑶自然干劲十足。希望就在前方啊 师徒两个又聊了一阵,快到天亮的时候,唐师傅才把沈碧瑶送回了宫里。扔给沈碧瑶一本书后,又回去了。 临走时吩咐:“若闲着无事,可修习此书中内容,日后或可用上。” 沈碧瑶一瞧书上内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只见上书四个大字奇门遁甲。 我勒个去,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一看就很难有木有据说这个要看天份,靠悟性啊。诸葛亮那种妖孽级别的才去学这个啊,师傅大人这是看她被禁足太闲,所以故意拿这个来虐她的吧 古璟瑄坐在房里等了一宿没合眼,待天快亮时,沈碧瑶才破窗而入。 正想上前问话,却见她苦着一张脸,似是要哭出来。心头一紧,忙上前问道:“碧瑶,可是发生了何事” 沈碧瑶叹了声,拿出书来朝他一亮。 “我师傅要我学这个。”随即皱着小脸欲哭无泪地道:“肯定很难。我虽然是新世纪的学霸,可我觉得的科学技术啊,这种玄幻类的东西怎么可能学得会” 古璟瑄一听,不过是师傅交代下的任务罢了,顿时松了口气。师傅对弟子能尽心交代,传授技艺,乃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沈碧瑶如此态度,反倒叫他好笑。 “你师傅让你学,学便是了。再难,也总有人学会过。” “是啊,比如诸葛亮那个妖孽,还有张良那个奇葩都是非人类,你拿我跟他们比呵呵。”沈碧瑶有气无力地说道。 古璟瑄又觉得听不懂了,皱眉问道:“诸葛亮,张良可是你师门中人” 沈碧瑶再次叹了口气,道:“要是就好了。算了,我要补个觉冷静一下,早饭别叫我。” 说着,就把书往怀里一塞,扑到床上去补眠去了。 古璟瑄无奈,只好任她睡去。 皇上早朝之后,依旧是去御书房处理政事,其间,内务府有人来报,和丰郡主的手令已经做好了。 却说,封沈碧瑶为郡主之事,在朝堂之上也受到了不少阻力,毕竟沈碧瑶的名声,在京城可谓妇孺皆知。莫说朝堂,就连后宫,也是反对之声鹊起。若不是一纸议和盟约已签下,让即将可能发生的战争就此消弭,皇上还真没法力排众议,把这个郡主之位给封下来。 而和亲之人选,最后也选定了一个今年选秀选出来的佳丽,是容妃一族之人,算起来,也不算辱没了蛮夷首领。 此时听说和丰郡主的手令已做好,皇上不禁想起那还被他关在冷宫中的两个人来了。 “瑄王那里,近来如何了” 李英侧过身去答道:“伺候的宫女说,一切都好。” “哦”皇上一挑眉,笑问道:“怎么个好法” “这”李英一时语塞,思虑半晌方才答道:“一切都好,自是万事皆好。” 皇上轻笑两声,捏起了内务府呈上来的手令,自言自语道:“朕可是什么都替他安排好了。郡主之位也封了,身份都替她安排好了。又把两人关在一起一月之久,若还不能做出点让这沈碧瑶死心塌地的成就来,那他也未免太对不起朕这一番良苦用心了。” 让沈三姑娘死心塌地的成就莫非是 李英转念一想,便忍不住一阵偷笑。 让姑娘家死心塌地的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子嗣而已。原来,皇上硬把瑄王与这沈三姑娘关在一处,竟是打这个主意。 只不过,皇上的这么点小心思也未免埋得太深了些,瑄王能不能猜得透,还未可知啊。 可惜,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午膳时候还没到,就有人匆忙来禀,瑄王那处,要宣太医。 皇上脸色一变,忙唤人来问明情况:“到底何可要宣太医是瑄王有恙还是沈碧瑶” 那宫女回道:“回皇上,和丰今日睡到早膳过了还未起,瑄王叫我等不必打扰,可没过多久,和丰郡主忽然说腹痛,并且面色苍白,冷汗不止。瑄王便叫我们宣太医。我等不敢走漏消息,是以先来启禀皇上。” 皇上当下便吩咐:“宣林太医进宫,莫要声张。” “是,奴婢这就去。” 那宫女领了牌子,匆匆去了。 沈碧瑶疼地在床上打滚,古璟瑄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碧瑶,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你师傅” 沈碧瑶脸色惨白,下唇咬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扯着古璟瑄的袖子摇头,吃力地说:“不是师傅,是大姨妈下不来痛” 古璟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大姨妈是何人你娘亲不是早逝了吗” 沈碧瑶又一阵狂摇头,想说话,说不出来。她已经疼得眼前开始发昏了,浑身无力出虚汗。忽然,她把古璟瑄往旁边一推,趴在床边就吐了起来。 因为早上根本没吃东西,所以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有些胃水罢了。 但她这一吐,却把古璟瑄吓得不轻,以为她中了什么毒了,忙抬手点了她几处大穴。 穴道一点,沈碧瑶就觉得疼得更厉害了。在床上挣扎不止,不住地哀号。古璟瑄听得心疼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催了几遍还不见太医,古璟瑄已经快沉不住起了,一把抱起沈碧瑶就要出去。 宫女哪里敢放人,只得再去禀报皇上。 皇上一听那情况竟然如此严重,忙带了李英赶了过去。正巧这时,林太医也到了,忙命太医上前诊治。 此时,沈碧瑶已经疼的意识有些模糊了,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昏昏沉沉地像是要睡过去,却又睡不着。 古璟瑄一直在一旁守着,林太医一收手,便急不可耐地上前问道:“如何” 林太医捋着胡须想了想,最后回道:“瑄王不必惊慌,和丰郡主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气血似有不通,是以,月事淤滞下不来,以至于腹痛难当” “月事”皇上惊道:“你是说,和丰郡主这是月事” 林太医忙回道:“正是。上回臣便号出和丰郡主体质虚寒,月事之初,常伴有腹痛。只是此次不知为何,身上似有几外大穴被制,气血不通,是以疼痛更甚于往日” 他话音未落,古璟瑄便恍然惊觉,忙伸手给沈碧瑶解了穴。 林太医一时不解:“王爷这是” 古璟瑄面上微红,回道:“先前不知是月事,怕她是中了毒,便封了她几处穴道” 皇上好笑地摇着头:“你这是关心则乱。”随后,又似是失望般地叹了口气。 这月事都来了,子嗣一事,怕是无望了。一场盘算落了空,看来这瑄王妃之事,还得看他自己才行了。 看着犹自为沈碧瑶担忧,对他的一番苦心懵懂而不知的古璟瑄,皇上心里除了叹息,也只能是叹息了。 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去吧。 林太医开了副通经活血的药给沈碧瑶喝下,一刻钟之后,大姨妈总算是下来了,沈碧瑶也没之前那么难受了。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苍白得可怕。 宫女们则是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红糖水,汤婆子,能送来的全送了进来。看沈碧瑶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古璟瑄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当真如此难受”古璟瑄话里透着一丝心疼。 听说,这女子月事,乃是一月便有一回。难不成,碧瑶她每月便要如此疼上一回 沈碧瑶有气无力地睁眼瞥了他一眼,无比哀怨地道:“这种事情你们男人是不会了解的。还是男人命好啊,不用来例假,也不用生孩子” ... 270.第二百七十章:取名 “这不能根治吗难不成每月就这么疼着”古璟瑄一想到沈碧瑶要一直这么疼下去,心中便是万分怜惜,恨不得是疼在他自己身上。 沈碧瑶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听说,生了孩子可能就不会疼了。” 古璟瑄一愣,随后壮着胆子说:“那不如生个孩子吧。” 沈碧瑶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鼻子一哼:“说得倒轻松,特么的,生孩子更疼好不好” “嗯”古璟瑄露出几分疑惑。 沈碧瑶动了动躺僵了的身子,道:“我们家小四,为了生那个娃,疼了两天才生下来。这还是算顺利的,特么的万一碰上难产神马的,这里又没妇产科医生,不能剖腹,很有可能就一尸两命好不好就你们男生才会把生孩子想得那么轻松。” 古璟瑄顿时沉默下来,无言以对。 沈碧瑶这次月事一来,就来了几乎半个月。一直掉血,掉到她都快贫血了,好在古璟瑄这回多长了个心眼,按太医的吩咐让御膳房每日做些温补的东西送来,这才让沈碧瑶没有掉血掉出什么毛病来。 等到月事一过,禁足的日子也满了。沈碧瑶喝了几顿党参乌鸡红枣汤,又再度满血复活。 皇上知道了沈碧瑶这月事一来竟然是寻常姑娘家两倍的时间,直接把禁足日子给过完了。顿时也只能暗地里叹息。 果然是天意啊。 沈碧瑶踏出那间呆了一个月的屋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禁足解放了,恋恋不舍的大姨妈也终于走了,人生,又美好了。 这才一出屋子,正准备回去给小四她们报个平安,就被匆忙赶来的李英拦了下来。 “和丰郡主请留步,皇上召郡主与瑄王去御书房。” 沈碧瑶一脸狐疑地看了过去:“又有什么事啊我可是在这里头呆了一个月,什么事都没惹啊。” 李英微一哂笑,道:“郡主多虑了。” 转头看了古璟瑄一眼,沈碧瑶无奈地跟了上去。 去了御书房,沈碧瑶才知道只是虚惊一场。原来,皇上找她只不过是想与她商量册封郡主一事。 沈碧瑶懒懒地坐在椅子上,随意地一摆手:“这种事情,怎么样都行啦,无非是个过场。” 皇上一脸正色道:“即使是过场,也不能有损皇家颜面。钦天监已经把近期吉日选出来了,兰心郡主出嫁次日,即为你行册封之礼。朕已经命人选好了教导你礼仪的教习嬷嬷。当了郡主之后,可不能再这般不知礼数了。” “啊还,还要学这个”沈碧瑶立即面露苦色,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反正一下下,不学不行吗” “不行。”皇上毫不犹豫地拒绝:“当年璟瑄册封亲王之时,也是如此,你也自然不能例外。” 沈碧瑶窝在椅子里哼哼唧唧:“怎么当个郡主这么麻烦啊” 古璟瑄忍不住开口劝道:“碧瑶,不过是学些礼仪罢了,只要在册封典礼上不出错便可。” 沈碧瑶知道拒绝不了,只得苦哈哈地应下了。 送走了沈碧瑶与古璟瑄,皇上也不觉叹了口气。沈碧瑶虽说在大义方面,比璟瑄识大体,能拿捏轻重,可这不拘小节这一条,却实在让他头大的很。 宫里如此多的规矩,能指望她用心学一成便不错了。不过,好在,他也只打算让她当一个瑄王妃而已。只要不在宫里闹出什么事来,瑄王府里,就随他们去好了。 领着两个教习嬷嬷出了宫,沈碧瑶一路上就没打起过精神来。 “两位嬷嬷,皇上可有安排你们住处我家房子小,两位若是住我那儿,怕是会委屈了。” 两位默默神色淡漠,似是早料到了。只道:“皇上已经吩咐了,奴婢二人暂居瑄王府内,每日辰时,还请郡主到瑄王府学习宫中礼仪,奴婢们自会在瑄王府恭候郡主。” 沈碧瑶一声苦笑:“辰时啊太早了吧” 辰时,就是早上七点,她怎么可能起得来 那嬷嬷板着张脸,一板一眼道:“郡主,早起也是礼仪的一部分。每日里给太后,皇后,及各宫娘娘们请安,若是迟了,便是失了礼数。” 沈碧瑶默默地在心时嘀咕:干我屁事,老娘才不去宫里给她们请安呢。 无论再怎么不愿,可皇上放下话来,也就由不得她了。沈碧瑶这里才从禁足中解脱出来,又立刻有新的酷刑在等着她。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她的心,也是一片灰暗。 回到家,一落进院子,四姨娘便快步从厨房里出来。见了是她,一脸欣喜地迎了过去。 “三姑娘,你可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怎么连个消息也没有,可担心死我们了。” 沈碧瑶扯了个笑出来,回道:“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 沈莲瑶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她,眼眶便有些发红。 “姐姐,你没事吧皇宫里可有为难你” 沈碧瑶摇了摇头,道:“为难倒说不上,只是哎” 一想到以后每天七点前就要起的日子,沈碧瑶深深地觉得,心好累 沈莲瑶见沈碧瑶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与四姨娘对视了一眼,见四姨娘冲她摇头,便也不再多问,心知宫里的事情,她们还是少搀和的好,于是,索性换了个话题。 “姐姐,宝儿出生已经两月了,再过一月便是百日,得给孩子起个名儿了。” 四姨娘也接近话茬来道:“是啊。原来取名之事,得是家中长辈商议决定,可是咱们一家子妇道人家,也没个正儿八经的长辈,这名字也不知该起个什么样的好。” 沈碧瑶想了想,道:“叫什么都好,我只希望这孩子以后能随遇而安,心正气直的,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就行了。其他的事,随他自己吧,让他按他自己的意愿去过自己的人生。我们以后,只要不成为他的负担,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人这一辈子,需要有个牵绊,但却不需要别人强加而来的牵绊,哪怕是至亲之人,那也会是负累。所以,沈碧瑶只想这个孩子能痛痛快快地体验自己的人生,能洒脱,能自在。 至于他的牵绊,以后,还是让他自己去找好了,她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不要成为他的负累便足矣。 沈莲瑶听了她这话,喃喃地念道:“随遇而安,心正气直,倒也不错,不如,就就随安吧。” “随安沈随安”四姨娘嘴里念了几遍,笑道:“这倒是个好名字,听着就安和,就叫沈随安吧。” 大名定下了,沈莲瑶心里也算是了了一桩大事。她现在是有儿万事足,自打孩子出生之后,她几乎不再想起温启了。左右是个无情之人,想也无用。所幸,她还有一个儿子。以后好好把儿子抚养长大,她便再无祈求了。 沈碧瑶窜到房里,见小随安在襁褓里睡得正香,便探过头去瞧了几眼。 “一个来月不见,小家伙倒是越长越俊了。” 沈莲瑶看着儿子,眼里全是慈爱。 “随安长得像咱们家的人,眼睛鼻子,都像我,嘴巴像咱爹” 一说到沈仕昌,沈莲瑶就立刻收了声。虽说当初从沈家脱出来,她也是自愿的,可毕竟这离经叛道的事,她还不能像沈碧瑶那样,心里一丝波澜也无。 沈碧瑶倒是轻声一笑,道:“都说外甥随舅,偏偏他没舅舅,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沈莲瑶又被她这话给逗笑了:“这哪能用退而求其次这个词儿姐姐又乱说话了。” 沈碧瑶瞧了一阵孩子,又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招手叫莲瑶过来。 “皇上封了我个郡主,据说过一阵就会赐我一座宅子神马的,到时候你们一起跟我搬到大屋子里住吧。”沈碧瑶随口说道。 沈莲瑶惊,低声问道:“这么说,外头的传言是真的” “传言封我当郡主的事吗是真的啊。”沈碧瑶道。 沈莲瑶不敢相信,瞪着眼睛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姐,姐姐要当郡主了那,那”沈莲瑶激动的语无伦次。她们只不过是一介平头老百姓,突然沈碧瑶就成了郡主,她怎可能一下子就接受过来 郡主是什么人啊二品的诰命,手持金令,见官大一级,可是亲王的女儿才能封的品级啊。怎么突然就 好容易回过神来,沈莲瑶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皇上为何会突然封姐姐为郡主姐姐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碧瑶想了半天,觉得这事挺难解释的,便简单地道:“就是,替皇上跟蛮夷那个首领吵了一架,吵赢了,占了点便宜,也算是立了个功吧。” “啊只是如此,皇上便封了姐姐一个郡主”沈莲瑶惊得合不拢嘴。 这么说来,这个赏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一个郡主,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那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了啊。更别说郡主还有俸禄,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沈碧瑶耸了耸肩,道:“就是打赌赢了个盟约,暂时不会打仗了,所以皇上心里大概挺开心的吧。再说了,皇上好面子,我代表大齐赢了,也算是给他长脸了。” ... 271.第二百七十一章:神秘之人 沈莲瑶听起来觉得应是真立了大功,心里这才安心了些。 笑道:“姐姐真厉害,竟然是郡主了。这下,就不怕另人来欺负咱们了。” 沈碧瑶鼻子一哼,下巴一抬:“姐姐我什么时候怕过” 京城,喧闹的大街。 帕吾一身锦衣,正悠闲地在街上走着,走到悦宾楼时,脚尖一转,踏进了楼里。 “一间雅间。”他敲了敲柜台,对掌柜的道。 “好嘞,客官楼上请。”掌柜的一边笑脸应下,一边唤来小二,把帕吾引上了楼去。 到了雅间坐定,帕吾又指着楼下唱曲作的姑娘问小二:“楼下姑娘可都会唱些什么曲子大爷我难得来趟京城,想听听京城的小曲儿。” 小二恭敬地回道:“大爷想听小曲儿,这个好办,我把那唱曲儿的姑娘给您唤上来便是。” 不消片刻,果然就把那姑娘领上了楼来。 帕吾懒散地坐在雅间里,一副慵懒贵公子的模样,慢悠悠地说道:“给大爷说说,你都会唱些什么曲儿” 姑娘先福了一福,细声细语地报了一串曲名,帕吾听罢,随意点了一个顺耳的。 姑娘又福了一福,抱着琵琶就开始唱了。 一曲毕。帕吾不夸也不贬,只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给了赏银,便让那姑娘下去了。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黑袍,头戴斗笠,把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悄然进了房间。 门窗紧闭的雅间里,帕吾给来人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那人瞧也没瞧那茶一眼,斗笠不摘,黑袍不除,就这样坐在帕吾对面,冷声质问:“为何要签订停战盟约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帕吾笑道:“当然没忘。这大齐,自然是要打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袍人又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一个沈碧瑶而已,便让你乱了方寸么” 帕吾半眯着眼向那人看去。 “你何时见我乱了方寸我想得到沈姑娘不假,但我想得到的是她的心,而非仅仅是她的人。只靠抢才能得到女人的男人,那叫没用。” 那黑袍男子一哼,道:“过几日停战盟约一签,双方约束,到时蛮夷若向大齐出兵,师出何名你若真想与大齐开战,又何必多此一举” 帕吾也回以一声冷笑,问道:“没有银钱招兵买马,如何开战大齐如今兵壮国强,以如今你我的实力,贸然开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黑袍男子似有些恼怒,沉声道:“当初我已命人告知你西北金矿的消息,是你没本事,夺不来那金矿,现如今反倒以无军饷作为借口。我看,你是自己没本事,怕了吧” 帕吾也沉下脸来,道:“那金矿确实价值连城不假,可那里明着有马帮死守,暗着有大齐的江湖人作祟,夺过来已是不易。更何况,金矿开采费时费力,马帮不除尽也定会虎视眈眈,无法安然采矿,若要以金矿供军饷,非良策。” 那黑袍男子又道:“那这几年你的人在大齐烧杀抢掠得的也不少,也不见你蛮夷的兵马增加几许。” 帕吾嗤笑一声:“那么点银子够什么还抵不得大齐几批军饷。大齐虽说立朝不过几十年,却已然发展得如此强盛,若你们真想把这皇帝从龙椅上拉下来,不抓紧点,恐怕到时候更难。” 那黑袍男子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道:“宝藏,还有一处。” 帕吾眉一挑,饶有兴致地道:“哦” “不过,此处宝藏乃是前朝所遗,我也只是偶然听说过,据说,宝藏的线索掌握在皇室之人手中,旁人不得知晓。” 帕吾笑道:“如此,就更要从皇帝手中把这宝藏给夺过来才是。” 那黑衣人淡漠道:“事关前朝,消息不好探听,恐怕要费些时日。” “不急,反正暂时打不起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帕吾怡然道。 黑衣人哼了一声,再不多言,起身离开。 人一走,帕吾的脸色就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皇帝手里竟然还握有一份前朝宝藏。此事确是大出他意料之外。若是此次没有因沈碧瑶而进京,贸然与大齐开战,哪怕有那么几分胜算,最后也奈何皇帝不得。 思及此处,帕吾也是捏了把冷汗。 一份宝藏在手,抵过百万雄狮。没饭吃的狮子连狗都打不过,没钱的仗,又如何能打得赢 与大齐人合作,不过是另一个战场,另一种争斗而已,斗智斗勇罢了。他,可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此次若非这人心急了,也不会把宝藏之事说出。到时候,他出血出力地打下了皇帝的半边天下,而此人,多半会用这份宝藏反咬他一口吧。 哼叛国之人,岂能信 帕吾又在雅间呆了一阵,尔后也结账离开。 京城的大街上依旧喧闹,谁也不知道谁方才经历了什么。 自从知道了沈碧瑶每天早上要辰时便要去瑄王府学礼仪之后,沈莲瑶第二天卯时正就早早地把沈碧瑶从床上挖起来。四姨娘更是卯初就起床准备早饭,好让沈碧瑶一起床就能吃上早饭,不会耽误了出门的时辰。 看她们两个这么积极而且还任劳任怨,沈碧瑶只好打消了赖床的念着,一大早按时去瑄王府学礼仪。 这学习的头一天,就让她生不如死了。 如果说军训站军姿是一种煎熬,那么练习行礼,就特么是一种虐待 军姿好歹是站着啊,虽然目不能斜视,身体不能晃动,但,人家也只是站着啊。可行礼呢,前脚实,后脚虚,膝要弯,腰要直,还得保持这个姿势一柱香。特么一柱香差不多半小时啊,半小时啊 几乎是金鸡**地蹲着半小时,简直要死好不好 而那两个嬷嬷怎么说竟然说只是为了不在圣上面前失仪,也就是说,如果皇上训话,没叫起,蹲着不能抖。 就特么为了这么点破事,让她一蹲就是半小时,沈碧瑶内心狂骂娘。 蹲了十几分钟,小腿肚子就抖得直抽抽了,沈碧瑶心头火起,一屁股往地上一坐,直接说:“不练了,老娘不是蹲着见人的料,不练” 两位嬷嬷板着一张棺材脸,走到沈碧瑶面前,厉声道:“郡主,若是不练,等进了宫里,殿前失仪,奴婢可救不了郡主。” 沈碧瑶坐在地上锤着自己的小腿,满不在乎地说:“你们放心好了,要是我蹲不下去了,会提醒皇上的。” 话一出口,那两个嬷嬷脸便黑得跟锅底似的,互相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不满之色。 早听说这和丰郡主是江湖做派,不知礼节,今日一见,她竟然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不禁在心里盘算着,待回了宫里,一定得好好地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 正巧这时,早已听闻沈碧瑶来了宫里的秦仙仙忍不住过来查看,听了方才沈碧瑶的话,心中暗喜,面上却是显出焦急之色,快步走了过来,对沈碧瑶劝道:“碧瑶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皇上特意叫两位嬷嬷来教导碧瑶妹妹礼节,妹妹如此想法,倒让两位嬷嬷如何自处言下之意,岂非是说皇上多此一举了” 沈碧瑶瞥了她一眼,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嘀咕:特么本来就是么。皇上多此一举的哪里只这一件事 不愿仰视秦仙仙,沈碧瑶干脆站了起来,在旁边的小凳上一坐,倒了杯水自顾自地在那里喝着。 秦仙仙见那两个嬷嬷脸上更暗了几分,便又道:“碧瑶妹妹,我看这两位嬷嬷好声好气的,对妹妹也颇为客气,嬷嬷们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教导妹妹的,妹妹还是莫要为难了她们吧。当初,我初进宫时,也有嬷嬷们来教导我礼数,一蹲便是小半个时辰不许动,可比姐姐这严厉多了。” 后面这句话说得好不委屈,可听在那两位嬷嬷的耳里,难免觉得自己对这位将来的郡主太过客气了。 左右她们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即便是严厉了些,那也是为了郡主好,哪怕是说到皇上面前,也算不是什么大罪过。 如此一想,两位嬷嬷腰杆子也顿时直了起来。 沈碧瑶察觉到两位嬷嬷的神情变化,知道这秦仙仙的话,在她们那里是起了作用了。不禁冷哼一声,把杯子一放,道:“两位嬷嬷,我沈碧瑶浑身上下一股子江湖气,嬷嬷们久居宫中,看不惯也属正常。我今日既然按时来了,便是愿意按皇上的吩咐学这些个礼仪。只不过,我向来脾气不好,特别是受不得半分气,不然脾气一上来,我自己都管不住我自己。” 歇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嬷嬷们虽然呆在宫里,但想必也听说过,江湖,是个吃人的地方,一言不合便是喊打喊杀的。沈碧瑶自江湖出来,难免杀性重了些。这礼仪,我既是愿意学,就定会用心学,只是,寻常那些教导的法子,我怕是接受不了。嬷嬷们经验丰富,想必也调教过不少人了,还烦请嬷嬷们迁就迁就,耐心些,如此一来,大家都好交差了。” ... 272.第二百七十二章:消息 沈碧瑶赢过了蛮夷首领之事,早在宫中传开了,这两位嬷嬷自然也听了不少小道消息。 都说那蛮夷人个个是莽汉,是蛮子,万事只凭拳头说话,而沈碧瑶可是打赢了蛮夷首领之人,若说她有些个杀人夺命的手段,两位嬷嬷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再加上沈碧瑶方才这番话,更是让她们两个心里直发怵。这位可是敢在皇上面前随口就跟蛮夷人拿和亲大事打赌的姑娘,若真起了脾气,抬手把她们两个杀了,那可是死不足惜。 左右这位已经说了软话,两位嬷嬷对视一眼,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双双低下头来,带着几分恭敬道:“既然是郡主的吩咐,奴婢们哪里敢不从。” 秦仙仙见一计未成,此时也不好再次出手,只得款款道:“既然如此,仙仙便不打扰妹妹我。奶妈,随我厨房看看给王爷炖的汤可好了,若好了,便一起给王爷送去吧。” 说罢,便搀着奶妈的手,娉娉婷婷地去了。 奶妈见沈碧瑶不搭腔,脸上便显出几分得色,高声回道:“是,还是小姐最知道王爷的心思,知道王爷爱喝小姐特意炖的汤。” 沈碧瑶先前本不想搭理这么明显的小心思,可奶妈这话里的嘲讽之意,实在让她有些不想忍。当下便轻嗤一声,故意用刚好能让她们两个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哼,吹吧,古璟瑄明明最讨厌喝汤了。” 眼角一瞥,果然,秦仙仙身子一僵,脚步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沈碧瑶心里一阵暗爽。特么装啊,继续装啊,装的很得瑟啊,然并卵当姐没见过耍小手段是吧冷嘲热讽姐也是高手,无下限秒人分分钟有木有哼 这点小心机在两位嬷嬷面前,自然是上不得台面。能在宫里混到这把年纪的,明里暗里的手段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 两人话语里的那些明刀暗剑,她们自然看不上眼,可两人对瑄王的称呼之别,却立刻让两位人精似的嬷嬷分清了谁亲谁疏。 一个口称“王爷”,另一个却直呼其名,这岂不是高下立判吗 瞬间,两位嬷嬷便分清了哪位是该巴结的,哪位是可以不用理会的。 于是,接下来的教习,沈碧瑶便轻松多了。有了错处,嬷嬷会细心指正,稍觉累了,便立刻可以歇息。 正如沈碧瑶说的,两位嬷嬷也是奉命而来,指在完成任务回去复命。若说先前还存着几分瞧不上这位平民郡主,想耍耍宫里老人威风之意思,在沈碧瑶那凌厉的气势和带有几分威胁意味的话之后,也歇了这份心。 现下,又得知人家与瑄王关系非同一般,自然不敢再有所怠慢。 能从平民走到郡主之位,可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谁知道这和丰郡主,日后能有什么成就呢两位嬷嬷百般精明,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明哲保身。 中午,古璟瑄特意吩咐了厨房备下了沈碧瑶爱吃的菜,留她一起用午膳。沈碧瑶也没推辞,直接留下来了。 之前都在这里住了好一阵,这瑄王府里她可是熟悉的很,连客气都懒得客气。 有客来,自然又把饭菜摆在了厅堂里。在此之前,饭菜都是分别送到瑄王与秦姑娘房中去的,今日沈姑娘一来,就立刻换了规矩。 瑄王府的丫鬟仆从都知道瑄王对沈姑娘的心思,皆不以为意。唯独秦仙仙,哪怕这只是件小事,也让她心里有几分不痛快。再加上方才在院子里的那一番暗斗,更让她没有半分好心情。 但念及又能与王爷同桌用饭,所以午饭时分,她仍是早早地到了厅堂里。 不料,她来得早,沈碧瑶却来得晚。就连瑄王都已经上了桌,沈碧瑶却还没到。 菜已经上齐了,沈碧瑶不来,瑄王就坐在那里等着。秦仙仙心中有气,却不敢表露,只得低着头,作出一番乖顺的姿态来,而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快要把手中的帕子给扯烂了。 沈碧瑶练习了一大早的礼仪姿态,再擦了脸,洗了手,来到厅堂时便晚了。见古璟瑄正等着,便很自然地朝他露出一个笑脸,径自走到他身边的位子上一坐,张口就道:“肚子饿了,吃饭吧。” 古璟瑄闻言,伸手动筷,依旧是夹了她爱吃的菜放进了她的碗里。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们见怪不怪,而秦仙仙却因这一小小的举动愣在那里好半天,随后,眼中神色又黯淡了几分,露出些许委屈之色。 沈碧瑶一动筷,福贵就殷勤地跑到她身侧,小心地给她添了碗汤。 沈碧瑶转头看他,他立刻露出一个谄媚讨好的笑来,把汤奉到沈碧瑶面前。 “和丰郡主,先前骗郡主进宫,乃是奉命行事,还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记恨奴才啊” 最后一句话,福贵说得是万分真心。 这位可是将来的瑄王妃啊,旁人或许还不知道,可他还能不知道吗王爷对这位可是千宠万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了。现下又从宫里走了一遭出来,还被封了个郡主,这不就相当于,瑄王妃的位子,已经板上钉钉了吗 现在还不讨好巴结,那以后他也就不用混了。 福贵这话一说出去,心里就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生怕这和丰郡主还记恨着他呢。 沈碧瑶也知道这事怪不得他,毕竟皇上的命令,哪个奴才敢不听但她心里多少也有点不痛快,毕竟这福贵是古璟瑄的人,可是却听了皇上的命令,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了。 接过汤来喝了一口,沈碧瑶道:“行了,知道你是不是有心的。但是,你好歹是你们王爷身边的人,以后,还是多听你们家王爷的吧。” 福贵如蒙大赦,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口中连连称是,就差没跪下叩头谢恩了。 古璟瑄见她没有生气,脸色神色也缓了些,时不时地给她的碗里夹菜。 沈碧瑶来者不拒,吃得各种畅快。 秦仙仙在一旁看得心里犯堵,明明是三个人在桌上吃饭,福贵两边伺候,而她却只有自己的奶妈在一旁跟着。叫旁人一看,倒像王爷与沈碧瑶两个是主子,而她只是个陪桌的丫鬟一般。 秦仙仙自小心高气傲,哪里受得这般委屈当下便红了眼眶,低下头来放了筷子。 “王爷,仙仙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古璟瑄看也没朝她这边看一眼,只应了句:“回去休息吧。” 秦仙仙一愣,心中委屈更甚,起身便离席了。 虽是自请离开,可心里却到底有几分不舍,一走出厅堂,脚步便慢了下来。正是慢了这几步,却正好听到了沈碧瑶接下来的话。 “喂,刚才那个秦仙仙好像没吃几口,身子不舒服连饭也不吃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王爷说道:“福贵自会安排。” “哦。” 沈碧瑶应了一声,便再不说话。 秦仙仙此刻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怕人瞧见,便埋着头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小院里。 才回去不久,便有人送了一份饭食来。秦仙仙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房门一关上,便把桌上那些送来的饭菜全都掀到了地上,洒得满地都是。 奶妈忍不住叹了声:“小姐,这又是何苦呢” 秦仙仙一边哭一边道:“我就是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心。论相貌论涵养,我哪里比不过那个沈碧瑶为什么我如此尽心尽力地对王爷,王爷眼里却还是只有她一个她明明只是一介平民,竟然还敢如此羞辱于我” 秦仙仙越说越伤心,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原本,她是大家小姐,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姐姐,而沈碧瑶只是一介平民,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纵是王爷对沈碧瑶有几分好感,她也自认为不输给她。可现如今,沈碧瑶被封为了和丰郡主,与姐姐平起平坐,而她却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这让她如何甘心如何能甘心 沈碧瑶和古璟瑄吃完了饭,正坐在一旁休息。忽然,古璟瑄屏退了下人,对沈碧瑶道:“近日,我得到一个消息。” 沈碧瑶随口问道:“什么消息啊” “毒手医圣欧阳呈出山了,八天前,曾在西南现身。” “哦,就这个啊,我还当什么大事呢。”沈碧瑶暗自盘算。八天前还在西南,难怪这会儿还没到京城呢。 古璟瑄见她如此态度,不禁问道:“莫非,你早已知晓此事” “呃嗯。”沈碧瑶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古璟瑄正了正神色,问道:“你与欧阳呈你果然与他有何关系”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凑了过去,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事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 古璟瑄认真地点了下头:“这是自然。” 沈碧瑶道:“其实,欧阳呈是我师叔公,我有的这些迷药啊毒药啊解药啊,都是他研制出来的。” 古璟瑄一惊:“当真” “我干嘛要骗你”沈碧瑶一眼横过去。 ... 273.第二百七十三章:郡主和太后 古璟瑄了然道:“难怪玄机女说推算不出与你相关之事,原来她师傅欧阳呈竟然当真你有关。 ” “你说谁”沈碧瑶倏然转头,瞪着睛睛问道:“你说玄机女是我师叔公的徒弟” 古璟瑄道:“确是玄机女亲口所言。” “没理由啊。”沈碧瑶喃喃道:“师叔公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有一个徒弟,在一起那么久,他没理由不告诉我啊。” 古璟瑄听她如此一说,也不禁皱眉,他道:“许是另有隐情。江湖中人,也从未听人说起过玄机女有师傅。若非因你之事去见过她,恐怕此事仍是无人知晓。” 沈碧瑶向来懒得自己乱猜,直接洒脱一挥手:“算了,以后我自己问他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和亲之日。在帕吾的强烈要求之下,沈碧瑶也被迫到场了。 送亲之时,帕吾正眼都没瞧他那位和亲的对像,反而两睛直勾勾地看向沈碧瑶,完全不顾站在一旁脸都黑成一片的古璟瑄。 忽然,他走到沈碧瑶面前,轻笑着说:“听说,瑄王对你有意。” 沈碧瑶回了他一个白眼:“本姑娘长这么漂亮,对我有意不是很正常么” 帕吾没有反驳,也没有不快,依旧带着淡淡地笑意说道:“若是哪天,大齐呆不下去了,我蛮夷王后的位子依然给你留着。” 沈碧瑶挑眉朝他看去:“你特么在咒我么” 帕吾微微一愣,哑然失笑:“碧瑶,你果然与众不同。” 沈碧瑶不想理他了,直接皱眉开始赶人:“要走赶紧的,带着你的人手,带着你的媳妇,回你的蛮夷好好过日子去吧。没事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帕吾再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冲古璟瑄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这才走到皇帝面前去辞行。 经过一些按部就班的礼节之后,帕吾总算是与皇帝签下了盟书,带着和亲的郡主回了自己的领地。 御书房内,皇上拿着盟约书一脸冷笑。 “帕吾这是在跟朕比命长啊。” 沈碧瑶转头看过去,问:“啥意思啊这盟书有猫腻” 皇上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古璟瑄,冷笑一声,把盟书递给了李英,道:“你们都拿去看看。” 李英先把盟书送到古璟瑄手里,古璟瑄扫了几眼,就面无表情地递还给了他。 李英又把盟书送到沈碧瑶手里。沈碧瑶拿过来看了第一眼,就忽然抬头看向皇上:“原来,您的名字叫仁勉啊。” 李英脸色一变,一脸惊恐地看向皇上。 皇上也是眉头一皱,转而又放松了神色,淡淡回道:“朕是要你看盟约,不是要你看朕的名讳。” “我在看啊。”沈碧瑶一边继续看一边说道:“出现在皇帝的名字,很明显就是文字游戏嘛。” “哦”皇上眉一挑,嘴角一勾,问道:“你看出来了” “一点点。”沈碧瑶看了几遍,把盟书的内容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掰开来看过之后,就把盟书又还给了李英。 皇上又转头看向古璟瑄,问道:“璟瑄,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古璟瑄道:“盟约上写,与仁勉帝立下停战之约此句有争议。” 皇上点了点头,道:“与朕立下这停战之约,莫不是说朕退位了,这盟约就不作数了么” 沈碧瑶垂头不语地想了一阵,忽然有些迟疑地开口道:“皇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朕赦你无罪。” 皇上如此爽快,反倒让沈碧瑶无语了一下。 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她说出来的话一定是有罪的 “可能是我阴谋论啊,如果觉得我内心太阴暗了,就当我说没。”沈碧瑶先打了个预防针,然后才道:“我觉得吧,盟书上的这句话可操作性太高了。只要皇帝换了个人,蛮夷人就可以翻脸不认账,然后想打继续打。表面上,这是在跟皇帝比命长,因为很正常啊,帕吾那么年轻,都可以当皇帝儿子了。但是,人生总是很容易有意外的嘛。” 皇上听到这里,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他道:“说下去。” 沈碧瑶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啊。我觉得吧,帕吾此次来京的动机本来就诡异得很,而且他说来就来,实在是太轻松了。如果,他真的跟内什么内部人士有勾结的话,那他只要做好了战斗准备,很有可能一个里应外合,就让皇帝意外身亡神马的。然后就直接盟约作废,起兵开打了。没必要一定等皇帝老死” “放肆”李英一听到“死”字就立刻一声大喝。 皇上抬手一拦,让他退到一边去,阴沉着脸道:“和丰郡主说得不错。帕吾此人,心思极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确实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沈碧瑶听到皇上认可了她的猜想,这才松了口气,毕竟这个猜测,牵扯面有些太广了,阴谋的也有些深了。 皇上拧着眉头想了一阵,然后把盟书卷起来,吩咐道:“此事,勿要声张。璟瑄,中原境内的蛮夷人,尽快给朕查出来,一个也不许漏下。至于,朝廷中那些不干净的人,朕也会想办法给揪出来。” 沈碧瑶勾了勾嘴角,没再开腔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那些不该说的,她也没打算开口。这里不是她在游戏里混的帮会,皇帝也不是一个帮会的小帮主,这里是大齐的皇宫,皇帝是一人之下的掌权者,而她,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小小郡主罢了。国家大事,轮不到她插手,所以,她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全端出来。 古璟瑄与沈碧瑶离开之后,皇上越想越气,看着桌上那卷盟书心里就有些犯堵。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一想着自己亲信的朝中大臣,竟然有敌国的奸细在内,皇上心里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李英,叫刑部尚书来见朕。朕要叫人好好查一查,这一纸盟书,礼部那些人到底是如何审的。” 次日,沈碧瑶天还没亮就被从被窝里挖起来了,之后是一通盛装打扮。换上厚重的宫装,戴着满头的珠翠被大轿抗进了宫里。 今日沈碧瑶被封郡主,多日不见踪影的瑄王,竟然一身朝服来上了早朝。皇上说了些官话之后,就宣沈碧瑶入了殿。 知道前方就是战场了,被两位嬷嬷监督着练了好多天礼仪的沈碧瑶,深吸了一口气,迈着端庄稳定的步伐,走进了大殿内。 腰杆笔直,仪态端庄,步伐优雅,一步一步,行得不急不缓,不偏不移。行动间,满身环佩,静默无声,头钗步摇,分毫不乱。 当盛装打扮的沈碧瑶出现在大殿内时,殿中所有人,皆觉眼前一亮,就连皇上,也不觉看愣了神。 此时的沈碧瑶,一派庄严,神情镇定沉着,步伐稳健,双眸雪亮,无畏,无惧。清丽的容颜被精心描画过,一身华丽的服裳,更衬得她高贵无比,恍若天生便是人中之凤,丝毫不见江湖草莽之气。 如此气度,让原本想看沈碧瑶笑话的大臣们也不禁暗中惊叹。如此相貌,更是让人望之失神。 沈碧瑶能有此气度,当真出乎了皇上的意料之外。原本见她性子散漫,还担心这回要出什么乱子,如今,反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了。 至于沈碧瑶的相貌,皇上此刻也只能在心中暗赞一句:果然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美女之人的沈碧瑶啊。 而古璟瑄,自打沈碧瑶出现在殿中那刻起,他的目光就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过。此刻,眼里,心里,便只有她一人。 他从未想过,沈碧瑶穿这华服宫装,竟能美得如此震撼,竟能让他如此心动不已。他不禁开始想,若她能为他穿上一身喜服,那该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一小段路,沈碧瑶似乎觉得走了很长,每一步,她都走得很小心,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不敢有丝毫松懈。 好容易走到皇上面前,屈膝跪下,行了大礼,听完宣旨,再接过皇上赐下的诏书及金令,便正式成为了大齐朝的和丰郡主了。 受封完了之后,就退了下去,之后,还要去拜见太后和皇后,及各宫娘娘。 对沈碧瑶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太后对沈碧瑶甚至厌恶。这一点,在宫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就连扫洒的宫女们都知道,在太后和安平郡主面前,万不能提沈碧瑶这三个字。 这沈碧瑶受封郡主,太后是极力反对过的,就连安平郡主也找皇上闹过。可是,没用。 皇上捏着沈碧瑶与帕吾赌来盟约的功劳,拿江山社稷与天下百姓作筏子,硬是把太后给说服了。 不过,虽然这个郡主是顺利地封下来了,可是太后对这沈碧瑶,却是越发地不喜了。 当初她还是个平民女子时,瑄王已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她成了郡主,连身份也算配得起了,若瑄王执意娶她过门,那便不是只一个妾位便能打发的。至少,也得是个侧妃。 若封了妃,哪怕是侧妃,将来生出来的儿子,便也能承爵,而并非庶子。 ... 274.第二百七十四章:见太后 这沈碧瑶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贤良淑德也就罢了。 可偏偏她那名声,连提一提,太后都觉得丢人,哪里还能容忍得了一想到将来瑄王的子嗣,会有沈碧瑶这卑贱平民一半的血脉,太后心里就堵得慌。 太后不喜欢自己这件事情,沈碧瑶也是知道的,而且各中缘由还知道的很详细。原因无他,乃是福贵为了讨好沈碧瑶,早在她入宫前,就偷偷地把这些消息全都告诉她了。 沈碧瑶为此还好生感慨了一番:狗腿子也有狗腿子的优点呐。 既然知道了太后不喜欢自己,而给太后请安又是必须要完成的一项任务,沈碧瑶自然就得先想好办法让自己怎么顺利度过难关了。 听说宫里熬出来的女人都特有手段,沈碧瑶想想都觉得心寒。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讨好再说吧。 太后作为后宫女人之首的婆婆,大齐皇帝的亲娘,想要对付她这一个小小的外姓郡主,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从前是平民在宫外,太后或许还顾及身份不会轻易出手对付她,可如今不一样了啊,太后要给一个郡主穿小鞋,那简直轻易的不能再轻易了。 于是,沈碧瑶考虑了半天,决定先从好印象出手,一步一步地降低太后对她的敌意。有此打算之后,她就跑去问了福贵,太后喜欢什么。 福贵自然也知道沈碧瑶的意思。这宫里想要过后日子,自然得学会巴结,而福贵正好深谙此道。 于是,他很明确地告诉了沈碧瑶,寻常的东西,想让太后有好脸色,难因为太后对她的厌恶那不是一星半点,而太后身份高贵,什么稀罕物没见过 就在沈碧瑶感到失望的时候,福贵又给她指了条明路。 这太后,确实什么都不缺,可唯独瑄王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儿子跟自己不亲,哪个母亲心里不难受若是沈碧瑶能让瑄王跟太后亲近些,太后自然会喜欢她。 沈碧瑶听完,顿时觉得,这特么容易啊最起码比找什么奇珍异宝容易多了吧于是,满意地拍拍福贵的肩膀:“福贵,你是个人才,有前途” 之后,沈碧瑶就第一时间找了古璟瑄,什么也没说,只拜托他到时候跟自己一起去见太后。心里盘算着,直接把古璟瑄这个大活人当礼物给送了。 沈碧瑶心想,太后既然喜欢古璟瑄这个小儿子,自然不会在他面前露出宫里女人恶毒的那一面吧只要撑过这个副本,熬过这个boss,一切就都ok了所以,古璟瑄这个强力道具,一定得带上。 古璟瑄只道沈碧瑶心里紧张害怕,自然是无有不应。 一下朝,古璟瑄就直接带着沈碧瑶往泰和宫去,此时,泰和宫里,安平郡主正和太后说着话。 “母后,一会儿那个沈碧瑶就要来了,女儿现在心里难受得紧。你说,她沈碧瑶什么人,现下可好,竟然跟我平起平坐了。” 太后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劝道:“好了,你也别闹性子了。不过是得了个郡主的名号,她哪里能跟你比你可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莫要因这点小事就失了气度。” “女儿知道,可就是心里不服气啊。母后,你说她只不过一介平民,凭什么就能一步登天了”安平一脸的忿忿不平,气愤不已。 太后脸上也没个好颜色,却还是耐着性子道:“皇上也说了,此次沈碧瑶是立了大功。盟约一定,我大齐便不会再受蛮夷所扰,乃是大功。封她一个郡主,也是为了安抚百姓,好让天下之人,不说咱们皇家的闲话。” 安平听了这番劝慰,也不敢再耍脾气,却依旧嘀咕着说:“那赏些金银财宝,绫罗首饰也无不可啊,再不然,封个诰命也就是了,为何偏偏是与我平级的郡主” 话音刚落,内侍就进到里间来报,和丰郡主前来请安来了。 安平立刻脸色一变,转头看向太后。 只见太后立刻沉下了脸来,没好气地道:“不见。” 安平心头一喜。太后不见,那便是落了沈碧瑶的面子,不想承认她这个郡主。如此一来,此事一传开,沈碧瑶在后宫,可就瞧不见半分好脸色了。 不料,脸上笑意还未褪下,又听内侍道:“禀太后,瑄王也一同来了。” 太后心头一喜,又飞快镇定下来,开始犹豫了。 沈碧瑶她是不想见的,更不想承认她这个郡主的身份。可是,瑄王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这泰和宫了,太后心里着实思念得紧,若这回不见,下回又不知道过多久才能见到。 想了一会儿,便点头对内侍道:“让他们进来吧。” “母后。” 安平面露急色,太后却全然不理会,眼睛望着门口,心心念念想的是自己的儿子。 沈碧瑶紧跟在古璟瑄的身后,踏进了房门。眼角余光一瞄到太后的神情,就心头暗喜。看来,古璟瑄这个人形大道具,果然是带对了。buff效果一级棒,太后连看都没朝她这里看一眼,哦耶 “儿子给母后请安。”古璟瑄照例规规矩矩地站在太后面前,给太后请安。 沈碧瑶连忙借着光环,紧跟着行礼:“和丰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太后愣了一下,朝沈碧瑶不满地瞥了一眼,把她的小心思看了个通透。可现下不忍心自己的儿子一直躬着腰,只能开口道:“起来吧。” 古璟瑄起身,沈碧瑶也跟着起身。反正太后叫了起,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起蹭上去就是了。 于是,很可能被虐的行礼一关,就这么轻松被蒙混过去了。 太后笑容和善地冲古璟瑄招招手,道:“璟瑄,母后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坐下陪母后说说话。” 古璟瑄顺从地在太后左的边的椅子上坐下。 太后没叫沈碧瑶坐,沈碧瑶是没得坐的,但她也不会傻到站在那里发呆,于是,古璟瑄走过去坐着,她也跟着走过去,就在古璟瑄的坐位旁边站着,一派乖巧的模样。 太后再一次不露痕迹地微皱了眉,瞧了沈碧瑶一眼,依旧没理会她,继续笑着与古璟瑄说话。 安平此时心里愤恨不已,气得朝沈碧瑶直瞪眼。 本以为,太后不会见她的,可如今竟然见了。而且不仅见了,竟然还轻易地受了她的礼,连一丝刁难也没有。如此一来,她心里也就越发地不平了。 若是皇兄不封她郡主,而是封个县主,那沈碧瑶此次便也要向她行礼请安,她便可以借机为难她一番。只可惜沈碧瑶现如今也是郡主,与她平起平坐,她想刁难也刁难不成。 太后与古璟瑄之间的对话,依旧是问一句,答一句,太后问的,也无非是那些吃的,穿的,身子康泰之类,名加一些琐碎家常。 许是太后许久未见瑄王,所以说的时间比往日里长了些。古璟瑄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见沈碧瑶站在一旁许久未动,便有些心疼地转头问道:“碧瑶,你这一身装扮不轻,可站得累了” 沈碧瑶心头一震,心想:古璟瑄,果然不愧是好队友啊刷好感的机会终于来了 立刻露出一脸圣母的笑容,温柔地答道:“不累。听太后与你闲话家常,我心里也开心。我自小没了娘,没享受过娘亲的关爱,见太后对你如此关爱,处处关怀,也着实为你开心,你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古璟瑄难得见她如此温柔,也回以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后见状,神色一暖。再看沈碧瑶时,态度却已缓和了很多。 她不喜沈碧瑶,无非是觉得她名声不好,配不上古璟瑄。再者,听说她相貌不俗,自然而然地认为,她定然是贪图荣华富贵,利用自身美色迷惑了自已儿子。是以对她很是厌恶。 如今听她说的这番话,有劝瑄王与自己和睦之意,且不论是不是刻意讨好,最重要的是,瑄王听了。这才是最让太后觉得欣慰的地方。 “你也站得久了,坐下歇会儿吧。”说罢,命人来看了错。 “谢母后。”古璟瑄语气温和地回头替沈碧瑶道了声谢,让太后面上又露出了几分喜色。 沈碧瑶谢了恩,在古璟瑄下首坐了,依旧一副乖巧的模样,既不顺杆往上爬与太后拉近关系,也不借此机会显摆自己与瑄王有多亲近,还是与方才站着时一样,静静地听太后与瑄王说话。 太后对沈碧瑶态度好,古璟瑄自然心情好。与太后说话时的语气,自然也没那么僵硬死板。再加上每每回头,沈碧瑶便对他露出温柔笑意,也让他心情愉悦,嘴角时时挂着一丝浅笑,目光也比平日里柔和许多。 太后又与瑄王说一会儿话,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他们离开了。 安平郡主从头到尾也没个好脸色,更不曾开过口。可太后现下正因为与瑄王看似亲近了几分而欣喜,哪里还顾及得了她那些小性子 ... 275.第二百七十五章:师叔公来京 出了泰和宫,沈碧瑶心情正是大好带着古璟瑄来的效果简直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古璟瑄此等大杀器,简直百分百承接了太后的攻击,完全无伤通关有木有还顺带刷了一笔好感。 这副本简直是完胜 沈碧瑶忍不住一脸兴奋地大掌往古璟瑄肩上一拍,赞了声:“好兄弟” “嗯”古璟瑄一脸不解地看了过来。 沈碧瑶道:“这回多亏你了。还好有你在,我才能这么轻松。” 古璟瑄闻言,问道:“碧瑶,你可是在担心太后不喜欢你” 沈碧瑶呵呵笑了两声。还担心分明已经是很讨厌很讨厌了好不好可是,作为朋友,她也不可能去挑拨人家母子关系不是 所以,她笑着回道:“也没有啦,只是你看,咱俩关系好嘛,所以我就怕太后对我有所挑剔。其实做娘的都这样,对自己儿子身边的女人挑剔的很,所以婆婆们才总对媳妇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就因为她跟自己儿子最亲近啊。这也是一种关心和爱护,你以后有了女儿就明白了。” “嗯。”古璟瑄笑意温柔地点了点头。 不论沈碧瑶这番话有没有道理,总之,他对方才沈碧瑶那个婆婆与媳妇的说法,十分喜欢。让他觉得,仿佛此刻,她已是他的妻子。于是,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地温柔与深情。 此时沈碧瑶正兴冲冲地准备一鼓作气地刷下一个副本,没注意到古璟瑄那深情的目光。 “接下来要去见皇后,你也陪我一起去吧。” “好。”古璟瑄依旧是一个好字。 哦耶沈碧瑶心里一阵欢呼,抓起古璟瑄的袖子来道:“那一起走吧。” 古璟瑄忽然心下一动,伸手一握,就握住了沈碧瑶牵他袖子的手。 沈碧瑶一愣,抬头朝他看去。古璟瑄自己也愣了一愣,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僭越,但,却不舍放开。连忙转过头去,朝景毓宫方向一指,道:“皇后所居的景毓宫,在那边。” 同时,也借此缓了缓心跳,掩饰了方才脸上的那一丝绯红。 沈碧瑶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被这样拉着手,让她有些害羞。想抽回来,于是缩了缩手,不料,古璟瑄却反而握得更紧了。 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发烫,沈碧瑶连忙低下头来。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亮起了系统光幕。 “好感度上升至二十五。” 瞬间,沈碧瑶觉得脸上更烫了。 就这么一路被牵着向景毓宫走去。跟随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一个个识趣的低头看脚下,没一个抬眼偷瞄的。这样一来,反倒让沈碧瑶更觉得别扭了,一路上就这么低着头,任古璟瑄牵着走。 古璟瑄起初时觉得有些忐忑,生怕沈碧瑶恼他。可牵了一阵,发觉沈碧瑶并没有把手抽回去的意思,反而很顺从地跟着他走。回头一看,见向来大大咧咧的沈碧瑶,此时竟然低着头,抿着唇,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甚至还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羞涩,顿时,心头一阵狂喜。 回过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吐了出来,想压下狂乱地心跳。而此刻他的心,却恰似一匹疯狂地野马,脱缰似地剧烈跳动,全然不受他的控制了。他甚至感觉连手脚也开始僵硬,目光变得涣散,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不知道该如何行走,整个人都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可是,心头的欢喜却毫无顾忌地四溢出来,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欣与愉悦。 古璟瑄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却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希望这一瞬间,永远也不要过去。 如鼓擂似的心跳声,仿佛就响在耳边,节奏快而强烈。他生怕身后的沈碧瑶会听见,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很缓,似是这样,便能让心跳声,也跟着轻一些,缓一些。 握在手中的那份纤细,柔软,让他真切地感受到,此时,此刻,沈碧瑶就在他的身边,不会与他分开。一刹那间,他真的觉得,握着了她的手,其他任何一切,就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份静谧的美好,谁也没有打破。直到他们来到了景毓宫前。 “爷,到了。” 景毓宫门前已到,可王爷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福贵只好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沈碧瑶别别扭扭地被古璟瑄牵了一路,觉得自己矫情得不得了。乘古璟瑄这一瞬愣神的功夫,飞快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随行宫女和太监们自是以为这和丰郡又是害羞了,纷纷把头压得更低。 手上一空,那份柔软与温度消失不见,古璟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失落,低头瞪了福贵一眼。 福贵一缩脖子,向后退了半步,躲到了沈碧瑶的身侧。 “咳,那进,进去吧。”沈碧瑶这会儿觉得连说话都不自在了。刚才抽回来的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像怎么放都觉得别扭。 “嗯。”古璟瑄虚握了一下空空的手,往袖子里一拢,迈步走进了景毓宫。 随后,通传声紧跟着响起。沈碧瑶端着郡主的架子迈着端庄优雅的小步子踏进了皇后的宫里。 相比于太后而言,皇后则是一个和善许多的女人,雍容华贵,言辞和善。 这一关过得比想像的容易太多,以至于沈碧瑶的紧张感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只坐了一小会儿,各宫的妃子们就来给皇后请安了。如此一来,沈碧瑶就连去各宫请安都不用了,直接一次性见过就可以回家了。 从景毓宫出来之后,沈碧瑶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回家了。”走到无人的路上时,沈碧瑶终于放松下来,提起厚重地裙子,大步大步地走了几步。 古璟瑄不由自主伸出的手,正准备牵她时,沈碧瑶却伸手捞起了自己宫裙,大步走到前头。 古璟瑄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缩回袖子底下。 沈碧瑶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古璟瑄笑道:“出宫后要不要去我的郡主府吃个饭四姨娘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方才的那一丝失落瞬间一扫而空。 古璟瑄回以一笑:“好。” 郡主府也在城东,离瑄王府不远,就在邻街。虽说是邻街,但实际上只要从郡主府的大门出去,穿过门前对面那条街,就可以后直接进瑄王府的后门了。 一到郡主府,就有人来引路。沈碧瑶只能跟着引路的下人走,虽说是封给她的府邸,可今日却是她实打实的第一次来。 去到主屋室里,换下了一身厚重的宫装,换上了便装。 四姨娘听说王爷来了,忙吩咐众人把饭菜从小厅里移到了正厅,又忙吩咐厨房去多做了几个好菜。 到了正厅,遣散了下人,随安也被妈子抱走了,四人像是一家人一坐在一起吃饭。 吃得正欢是,突然,有院传来了一阵骚动。 “怎么了前面,是发生了何事”沈莲瑶放下筷子往外看。 沈碧瑶也听着吵闹的很,于是也把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起身道:“我去看看吧,你们先吃。” 古璟瑄跟着起身:“我随你同去。” 还没走出正厅,一个人影就从前院方向飞了过来。古璟瑄一惊,忙运功提气,准备随时出手。 来人轻功身形飘逸,气息绵长,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弱。 正凝神戒备时,就听到身边的沈碧瑶一身惊呼:“师叔公” 古璟瑄一愣,抬眼朝院墙上这人看去。那人须发皆是灰白,却是鹤发童颜,神情,甚至还有一些慌张。 “丫头”站在院墙之上的欧阳呈一声大喝:“快把老夫藏起来” 沈碧瑶:“啊” 欧阳呈从墙头一跃而下,几步到到沈碧瑶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就往屋里冲。 “快快快,外头有人在追老夫,小徒孙,赶快找个地方让老夫藏起来,再帮老夫把外头那人打发走。” 欧阳呈一脸焦急不似作假,所以,沈碧瑶更加觉得疑惑了。 “等等等等,师叔公,你先等一下。外头那人是谁啊仇家吗师傅呢遇到仇家直接一梭子箭灭了不就好了” 沈碧瑶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一大堆的问号。按说师叔公和师傅两人人的武功和手段,基本上都是别人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可以被秒成渣渣。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人,竟然把师叔公吓成这样 沈碧瑶不提唐师傅还好,一提,欧阳呈立刻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那个不孝的臭小子,一有麻烦就丢下老夫一个人跑了。那小子的轻功太好,老夫追不上,门口那个丫头片子也追不上,所以老夫就来找你了。” 沈碧瑶脚下一顿:“什么追您的还是个女人” 卧特她没听错吧师傅和师叔公这两个超级宅男的生命里,竟然有了女人惊天大秘闻啊有木有 沈碧瑶忙拉着欧阳呈,把她按到椅子上,端过自己那碗还没喝过的汤送到他的嘴边:“来来来,喝口汤先镇定一下。” ... 276.第二百七十六章:传说中的师叔 欧阳呈张嘴喝了口送到嘴边的汤,砸吧了一下嘴,说:“味道不错。 ” 沈碧瑶笑着把汤碗放下,在他身边坐下。 “好了,先来说说,那个追你的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追你们啊”沈碧瑶语气轻柔地问道。 古璟瑄刚开始见到欧阳呈现的时候,内心是十分惊讶的,可在见到沈碧瑶亲手给他喂汤的时候,整个脸就瞬间黑下来了。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 欧阳呈是一个很好哄的人,因为他内心其实单纯得好,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丝毫不会掩饰。或者说,他根本也不需要掩饰。 一个终极大宅男,要掩饰个毛啊 所以,沈碧瑶表情一放松,语气一轻柔,他也就跟着放松了下来。开始愤愤不平地说了起来:“老夫多年未出江湖,结果这回一出来,还是被那小丫头给寻着了。” 沈碧瑶一听,内心更是惊讶无比。 我勒个去,竟然还有旧情到底是哪个女人如此彪悍,竟然能让师叔公和师傅两大神人都束手无策。 “所以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师叔公,您老人家这么厉害,为何还要躲着她啊”沈碧瑶凑上前去问道。 欧阳呈又端起汤喝了一口,冷哼了一声,道:“那个丫头邪门得很,老夫心里想什么,她好像都能看得出来。杀又杀不得,当真是烦人得很。” “哦,还有这样的人啊她是谁啊”沈碧瑶配合地惊讶了一下,又继续问。 “陆家出世的姑娘,叫璇玑。”欧阳呈气冲冲地说道。 “陆璇玑” 古璟瑄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发问:“玄机女不是您的徒弟吗” 欧阳呈两眼一瞪,大吼大叫道:“谁是我徒弟了我欧阳呈活了大半辈子,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徒弟那种阴阳怪气的女人,谁要收她做徒弟啊” 沈碧瑶一看师叔公炸毛了,连忙顺毛。 “别生气别生气,那个玄机女,貌似在江湖上还挺有名的,可她为什么要追您啊”沈碧瑶一边抚着欧阳呈的胸口顺气,一边继续追问。 欧阳呈一边说一边痛心疾首:“都怪老夫当年一时手痒,见她的病奇异罕见,便医了她几个月。待她病情好转之后,硬是要认老夫当师傅。陆家的女儿邪门的很,老夫怎么可能收她当弟子。” 又道:“再说了,有一个臭小子就够让老夫操心了,再来一个病秧子,老夫会要吗” 沈碧瑶额头滴下一滴冷汗。师叔公还真好意思说啊,明明就是师傅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老人家好不好 这时,下人来报。 “郡主,门口有一位陆姑娘求见。” 沈碧瑶还没说话,欧阳呈就大声喊道:“不见,不见,快打发她走。” 沈碧瑶嘴角一勾,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我去会会她。” 对于这个能把师叔公吓得炸毛,把无名师傅直接吓跑的神秘女人,她可是好奇心满满啊。既然现在都送到门口了,她绝对必须要去见一见。 沈碧瑶走出客厅,还听到背后师叔公在那里冲她喊:“快打发她走,打发她走。” 有沈碧瑶去处理,欧阳呈也放下心来。臭小子在这个时候靠不住,小徒孙还是可以信任的。 放下心来之后,看到满桌子的菜,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古璟瑄还好,见怪不怪。可是四姨娘和沈莲瑶却时直接傻眼了。这位老先生看起来与三姑娘很是要好,可是,这种性情的老先生,着实让她们吓了一大跳。 现下沈碧瑶出去了,留下这么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老人家,她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古璟瑄也不想开口,于是,气氛就这么僵着。 不一会儿,沈碧瑶眉开眼笑地回来了,带着坐在轮椅上的陆璇玑和给她推轮椅的一位冷面男子。 正在大快朵颐的欧阳呈看到玄机女,一口汤喷进了菜碗里,踩了雷似的一蹦老高。 “你你你你怎么放她进来了,快赶出去,赶出去。” 沈碧瑶走上前去劝道:“师叔公,这个是玄机女诶,天下无没什么能瞒得过她的,您一直躲也不是办法啊,不如坐下来说清楚啊。” 欧阳呈一扭头:“老夫和这个倔丫头没什么好说的。” “嗯不管怎么样,先吃饭吧,大家都还饿着呢。”说完,招来了几个小厮,把饭菜撤了下去,又吩咐厨房重新做了一桌。 “陆姑娘,先坐啊。你们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啊。” 厨房里的大厨是宫里派来的,无论是做菜的手艺还是行事手段都非同一般。饭菜撤下去没过多久,就上了新的,餐具也全换过了。 沈碧瑶招呼大家重新落坐,伺候师叔公吃饭,安抚他的情绪,一边问玄机女:“陆姑娘,你为何一直说是我师叔公的徒弟呢师叔公他从未向我提起过,我有位师叔啊。” 陆璇玑没有露出任何不快之色,反而落落大方地承认:“师傅确实没有收我当弟子,只教授过我一些医术。可在璇玑眼里,师傅于我有救命之恩,有授业之恩,便是我恩师。” “呃恕我直言,您这是一厢情愿”沈碧瑶嘴角开始抽了。 欧阳呈开始哼哼了。 沈莲瑶开始低头不语了。 四姨娘开始瞟瞟这个又瞟瞟那个了。 古璟瑄,淡定吃饭。 陆璇玑淡然答道:“确是如此。” 沈碧瑶看看师叔公,又看看对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师叔,忍不住问:“可是,为什么啊师叔公不认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我师叔公他的性子,你越是这样追,他就越不可能同意的。” 刚见欧阳呈没多久,沈碧瑶就把他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了。根本没花什么功夫,因为实在是太好懂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把他哄开心了,就什么都好说。 可是 沈碧瑶再看了眼对面的冰山美人让陆璇玑撒娇哄人,可能比让师叔公不别扭还要难吧。 根本无法想像啊。 陆璇玑冲她淡淡一笑,道:“我陆家女儿与旁人不同,我认了他作师傅,即便师傅本人并没有同意,在我的命理里,他也是我师傅。” “命理真有这东西”沈碧瑶忽然觉得略惊悚。 “自然是有的。”陆璇玑道。 沈碧瑶咽了下口水,忽然觉得陆璇玑看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渗得慌。 她不会看出自己的穿来的吧。自己身上带着系统啊,这个不会被看出来吧卧勒个大槽,突然危险感满满,觉得随时可能暴露是肿么回事 沈碧瑶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叔公一直说陆璇玑邪门了,因为,她现在也这么觉得看透人命理神马的,不要太邪门好不好 “内个那,你能看出我的命理吗”沈碧瑶忍住狂汗之心,壮着胆子问:“其实,别看我这样,我有时候还挺信命的” 比如说,内什么姻缘之约时候特么腿都差点吓软了。简直来得不要太突然啊。 陆璇玑盯着她看了看,看得沈碧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她道:“我看不出来。” “看,看不出来你看不出别人的命理吗”沈碧瑶眨巴眨巴眼。 “是看不出你的命理,而是看不出你的命理。”陆玄机道:“不仅是你,就连师傅,师兄的命理,我也是看不透的。” 看不透那不就是说不会暴露了。沈碧瑶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气,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为什么呢” 陆璇玑道:“凡是能窥天命之人,皆不能看透自身命理。与我相关之人,其命理也与我命理相通,自然也看不透。” “原来是这样啊。”沈碧瑶的笑意越来越大。心里默默地作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哦耶 既然看不透,那就不用担心了,还好当初拜师了,不然的话,当初古璟瑄说去请玄机女找她的下落时,恐怕就要暴露身份了。不,不只是这么简单,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妖怪。 师傅大人福星啊救命恩人啊生命中的贵人啊 沈碧瑶简直想把无名师傅当神来膜拜了 膜拜无名师傅,感觉系统大神,感谢主线拜师任务 真是松了无比巨大的一口气啊,刚才差点吓尿了。万幸万幸,美好的幸福生活不会破灭,实在是万幸啊 “来来来,师叔,吃饭,多吃点。喝汤”沈碧瑶殷勤地给陆璇玑盛了碗汤,奉到跟前。 态度转变之大,让古璟瑄都忍不住侧目。 欧阳呈更是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小徒孙,你为何要称呼她为师叔老夫可没承认她是我徒弟。” 沈碧瑶笑着撒娇道:“师叔公,就算您不承认,您也影响了人家的命理了嘛。与其这样牵扯不清被人追,不如索性承认了,收下这个徒弟,对您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啊。” 最主要是,确实了这层关系,沈碧瑶才能彻底放心啊。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下关系不明不白的,要是哪天陆璇玑不想承认师叔公这个别扭老头当师傅,那她的秘密岂不是要暴露了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啊,卧槽 ... 277.第二百七十七章:住下 欧阳呈头一扭,鼻子一哼,断然拒绝:“老夫不想跟陆家人扯上什么关系。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可是已经扯上关系了啊”沈碧瑶开始了奉承战术:“师叔公,您看您,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可是人称毒手医圣的大人物诶被人追着逃多没面子啊。可是,您换过来想一想,要是别人知道鼎鼎大名的玄机女竟然是您的徒弟,那您的江湖地位,简直就像是江湖中第一人了,您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欧阳呈听了这番话,神情立刻变得眉飞色舞,可嘴上依旧不屑地说:“老夫的江湖地位本来就高不可攀,走到哪里,大家都是对我毕恭毕敬的。” 沈碧瑶心里呵呵两声。那是因为毒手圣医的“毒”字排在“医”字前面吧。她的师叔公,可不是一个仁心善意的圣母神医啊,反而很可能因为一时气愤,别扭劲一上来就给人下个毒什么的。 可是沈碧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就是就是。”沈碧瑶连连点头,又道:“但玄机女的江湖地位也很高啊,您要是收了她当徒弟,那就是强强联合,谁也没办法撼动您的江湖地位啦。就连武林盟主的份量也比不过您啊。” 武林盟主欧阳呈的眉稍又飞得更高了。 下巴一抬,一脸高傲地说:“既然小徒孙如此恳求于老夫,那老夫就暂且先考虑考虑吧。” 陆璇玑目光有些诧异地看向沈碧瑶。 竟然三言两语就让欧阳呈松了口。她追了一路都让有做到的事情,沈碧瑶竟然瞬息间就做到了。 忽然,沈碧瑶眼前光幕一闪。 “接受任务:师叔 任务内容:帮助说服欧阳呈收陆璇玑为徒,完成命理成就。 任务奖励:江湖阅历加二十 江湖声望加二十 陆氏商行好感度加五十。” 光幕一弹出来,沈碧瑶就狠狠地震惊了一下。 这特么竟然是个任务它竟然是任务 再看下任务奖励,妥妥的江湖任务啊。能提高江湖声望,虽然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这种累计性的奖励迟早会用得上。还有,这个陆氏商行的好感度竟然还有这种奖励 沈碧瑶朝陆璇玑偷偷瞟了一眼,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又立刻把目光给缩了回来。 认识的人里就她这么一个姓陆的,很明显,这个陆氏商行,一定是跟这位师叔有关。 既然是任务,沈碧瑶自然义不容辞,这回是铁了心了要把欧阳呈哄得心花怒放,然后,让他收了这个师叔当徒弟才行。 先用好酒好菜师叔公喂得心满意足的,然后又叫人给师叔公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子,又卖了一大堆的草药啊,药罐啊之类的医药用品堆进了他的住所,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欧阳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沈碧瑶的伺候,满面红光,心情好得像是要飞起来。 “还是女娃娃好啊,善解人意,又贴心,不像那个臭小子,哼” 一想到自己那个躲起来了的师侄,欧阳呈刚才还好好的心情,又有些不快。 唐无名就在附近,离得不远。欧阳呈心里清楚,沈碧瑶也察觉到了。所以,沈碧瑶安排好一切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人送来了一份饭菜放在房间的桌上。 欧阳呈四下里一瞟,没发现有人,就从躺椅上腾地跳起来,飞快地走到桌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撒进了饭菜里。 然后痛快地嘿嘿笑了两声,又躺回了躺椅上。 没过多久,唐无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欧阳呈躺在躺椅上闭幕养神,察觉到了唐无名的气息,也没睁眼,只张嘴道:“四周都查探过了” “嗯。”唐无名坐下,喝水。 欧阳呈伸出一只手往桌上指了指:“小徒孙给你备下的,趁热吃。” 唐无名一言不发,拿起筷子来就吃了个精光。 欧阳呈依旧没睁眼,只是眼尾不住上扬,嘴角不停上翘,心情大好。 等了一阵,没反应,欧阳呈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转念一想,臭小子内力深厚,恐怕药性还没起作用。 又等了一阵,还是没反应,欧阳呈心里开始有些急躁了。 又过了一会儿,欧阳呈忍耐不住了,从躺椅上腾地坐起来,瞪向正盘膝在榻上打坐的唐无名。 “臭小子,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唐无名身不动,眼不睁。 “我吃了解药。”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老夫下的是何种药” 唐无名睁眼,向欧阳呈投去不屑地一瞥。 从小到大,哪次下的不是泻药 欧阳呈设计不成,反倒把自己气了个够呛,甩甩袖子哼着鼻子气鼓鼓地走出院子,一个人逛郡主府去了。 沈碧瑶安顿好了师傅和师叔公,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去了小师叔的院子。对于这个新鲜出炉还同敲定的师叔,沈碧瑶是既心里发毛,又好奇得紧。 不过,既然是要帮她拜入师叔公门下,那就有必要仔细了解下情况。 师叔公那里的情报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现下唯一要仔细打听清楚的,就是这个师叔这边事情了。 见识过了沈碧瑶与欧阳呈的相处方式,再加上又确实看不透沈碧瑶的命理,陆璇玑早已确认了沈碧瑶的身份了。 是以,沈碧瑶一问出口,陆璇玑便无所隐瞒,把自己如何被救,如何被教导医术,又为何想拜欧阳呈为师,一五一十地都说与了她听。 沈碧瑶前半段故事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后半段所谓的命理啊,紫薇斗数啊,命盘啊,星象啊,听得是一头雾水,稀里糊涂。 “所以,也就是说,如果师叔公一直不收你当徒弟,那你,还有我们的命盘就会一直有变数对吗” 陆璇玑道:“拜师收徒,原就是两人相互之事。现下,我已认他为师,他却不愿意收我为徒,是以,师徒关系并不稳妥。如此一来,双方牵扯之人,命理皆是动荡不安,变幻莫测。若是师傅不肯收我为徒,知恩不报,非但于我福祉有损,于师傅亦是不利,甚至可能连你与师兄也” “ok我懂了”沈碧瑶了然地点头道:“反正,只要想办法说服师叔公收你当徒弟,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对吧” 陆璇玑想了想,觉得她这么说并不算错,便点了点头。 “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沈碧瑶自信十足地拍胸脯保证。 陆璇玑看了看她,道:“你当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此言一出,瞬间,沈碧瑶一颗心又吊得老高。 “师叔何出此言。” 陆璇玑道:“师傅他脾气古怪,常人难与之和睦相处,可你,却能轻易将其降服。” 沈碧瑶松了口气,心落回了肚子里。谦虚地笑了笑说:“降服什么的,太夸张了啦,只是对付不同的人得用不同的办法。要对付师叔公,得先顺着他来,哄开心了就好说话了。” “哄”陆璇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不会。” “呃师叔不会,没关系。我会就行了。”沈碧瑶看看轮椅上的冰山美人,又看了看她身后疑似机器人般面无表情的冷峻汉子,心里狂汗。 这两人,这氛围,这气场,要是师叔还能哄人,那她就真是三观都要毁尽了。 刚准备起身告辞,就正好有小厮来报。 “郡主,镇远侯世子赵世子来访。” “哦赵延平在哪呢”沈碧瑶忙问道。 “回郡主,赵世子现正在正厅。” “好,我这就去。” 说罢,辞别了师叔,沈碧瑶就直接去了正厅。 那小厮原本侧身想引路,忽然眼前一花,只见郡主人影一闪,就不见了。登时吓得站在那里半天回不来神。 沈碧瑶一踏进正厅,坐在主客位的古璟瑄就看了过来。紧接着,赵延平站起身迎上前来。 “参见和丰郡主。” 沈碧瑶当时就乐了。 “哈哈,免礼,平身,起来吧。”所有喊起的都喊了一遍,乐呵呵地过了把郡方瘾。 赵延平也嘻嘻哈哈地起身落坐。 沈碧瑶大大咧咧地往主位上一坐,土财主模样地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过够了瘾,秀够了下限,这才正经起来。 “赵延平,今儿个来有什么事啊” 赵延平陪她闹够了,也说起正事来。 再是起身正正经经地朝沈碧瑶行了个礼,道:“在下镇远侯府赵延平,代表家父家母前来向和丰郡主道贺,恭贺郡主乔迁之喜。” 说着,一招手,跟着他过来的仆从就奉上了一个礼盒。 沈碧瑶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命人接下了礼盒,然后也一本正经地道:“侯爷费心了。” 说完,偷偷朝古璟瑄看去。古璟瑄点了下头,示意她所行所言无误,沈碧瑶这轻轻地松了口气。 虽说大家都是熟人了,可这到底也算是正经场合,得按正经规矩来,不然失了礼数,可就算是轻视了镇远侯了。 规矩走过了之后,赵延平笑嘻嘻地坐了回去,转头看向沈碧瑶道:“这第一件事,赵某已经完成任务了。这还有一件嘛”又招了招手,让仆从把一卷画送了过来。 “是关于这画。” ... 278.第二百七十八章:轻功 沈碧瑶打开一看,正是她当初从帕吾那里偷来,拿去给赵延平的那幅她的画像。 “怎么查出来了”沈碧瑶问道。 “查出来了。”赵延平道:“此画,乃是沈三姑娘你逃婚之后,张员外相思咳咳,找了位颇有名气的画师画的。之后,张员外生意上呵呵,出了点问题,是以,举家迁离京城。不幸在路上遇到强盗匪徒,于是,这画便丢失了。至于,这画是如何到了帕吾手上,便再查不出任何线索。” 沈碧瑶眉毛一挑。又是帕吾,又是土匪,这感觉,怎么这么微妙呢 瞬息之间,沈碧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于是,她问:“张员外是在哪里被劫的啊” 赵延平回道:“我打听出来,张员外当时欲回老家漳州,刚过郫县就被劫了。” “劫匪是什么来头,有消息么”沈碧瑶又问。 赵延平听她这么问,先是愣了愣,然后朝小王爷那儿看了一眼,才干笑着问:“郡主,您该不会是想替那张员外报仇吧” 瞬间,古璟瑄就用锐利的眼神就朝他瞪了过去。 赵延平缩了缩脖子,低头不敢回看,抖抖索索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压惊。 沈碧瑶笑了一声:“呵,报仇,我为什么要替他报仇再说了,现在报仇还有个毛用啊” “那你问那劫匪做甚那是郫县的地界,归郫县知府管。”说着,又朝小王爷偷偷瞥了一眼。 这位如果打着视察的名号,也能管管就是了。 沈碧瑶突然一脸严肃地说:“我有预感。” 赵延平跟着神色一凛,问:“何种预感。” 沈碧瑶双目朝他凝望过去:“我为民除害的时候到了” 赵延平:“郡主,您不是在逗我吧” 沈碧瑶轻哼一声:“逗你有意思吗我有种直觉,这个土匪好像不简单,所以我决定去会会他。” 赵延平懵了,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连忙朝小王爷看去:“小王爷,这” 古璟瑄皱着眉,想了一阵,对沈碧瑶道:“我与你同去。” 沈碧瑶迟疑了一下,问:“我去抓土匪拿赏钱,你一个王爷凑什么热闹” “咳”赵延平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堂堂一个郡主,抓土匪赚赏钱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帮忙。” 古璟瑄镇定无比地吐出这两个字来的时候,赵延平彻底不淡定了,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王爷一郡主。 “那也行。不过,功劳必须是我的,你不能抢啊。”沈碧瑶一脸戒备地说道。 古璟瑄点头:“自然。” 沈碧瑶满意了。她一直在盘算着,系统每次出现提示的任务,最后好像都与蛮夷有那么些牵扯。哪怕是当年的出师任务,她第一回挑到杜涟,可最后不是还扯上了金矿地图了么如果她当初没有去西北找赤金石,那还是会跟蛮夷人扯上关系。 所以沈碧瑶推断,这次抢劫张员外的土匪,如果真跟蛮夷人有什么关系,那说不定也是一个任务。 系统提示可谓是惜字如金,少得可怜。所以,但凡有任何任务的可能,沈碧瑶都绝对不想放过。 刷个任务,太特么艰难了一代网游全能大神混成这样,捡个任务要当宝似的供着,想想都觉得心酸。 赵延平看着沈碧瑶这样兴致勃勃,说着就要走的架势,顿时好奇心又忍不住跑出来作祟,凑上前去道:“王爷,郡主,不如也带我一起去吧。” “你”沈碧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赵小侯爷情商是高得可以点赞啦,但武力值有待商榷。 虽然担心会被拖后腿,可是也不能明说着出来啊,于是,沈碧瑶开口问了:“你会武功吗” “这是自然。”赵小侯爷抬头挺胸,颇为自信。 既然会武功,那就行了,不指望他帮忙,但自保应该没问题。于是,沈碧瑶就同意了。 “那行,你回去准备一下,我去跟师叔公他们说一声就可以走了。” 赵小侯爷一见说走就走,顿时也有些热血沸腾起来。他虽然自幼习武,并且行兵布阵也有所涉猎,可到底是养在家里的公子哥,就连剿匪也是头一回,怎能不兴奋 当下便兴冲冲地道:“好,我这就去备马。” “备马”沈碧瑶眉头一皱:“备马做什么” “赶路自然是骑马了。”赵延平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沈碧瑶眨巴眨巴眼:“骑马干嘛直接轻功啊。” 骑马还得走官道,轻功直接抄近路,遇山翻山,遇水过河,不要太轻松。放着轻功不用,骑什么马啊 赵延平直接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转头看看小王爷,只见小王爷也是神色如常,丝毫不觉得沈碧瑶这话有什么不妥。 “轻,轻功用飞的”赵延平觉得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是啊,轻功多方便。”话音刚落,见赵延平脸色一变,沈碧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说你,不会” “会,当然会”赵延平这话说出来之后,就想胡自己一巴掌。轻功,他确实会。从前缠着瘸腿的护院教了他几手,现下的水平,堪堪能翻过墙头罢了。 “那就直接轻功啊,比骑马快多了。” 听了沈碧瑶这话,赵延平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相信沈碧瑶的轻功能比骑马快,可问题是,他的轻功,连马影子都赶不上啊。 “不过我的轻功” 沈碧瑶见了他尴尬的神色,略一思索,便心中了然。一时之间,也尴尬了起来。 答应了人家带他去,现在也不大好拒绝。但,沈碧瑶又怕去晚了,那山贼被人放倒了,任务不就跑了吗顿时,十分为难。 赵小侯爷毕竟情商高,知道自己还没开始就拖后腿了,于是,爽快地说不去了。表面上各种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 太伤人心了。人家的轻功比马快,他却只会翻墙。 唉声叹气地回到家里之后,失落了一阵,赵小侯爷终究还是不甘心。 今日这打击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他自小学武,拳脚功夫在京城的公子哥里面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可唯独轻功,京城之中几乎没什么人学,就算学了,也多是翻个墙,上个房之类的,像这种随随便便就能快过马的,莫说见了,听都是头一回听见。 一匹上好的快马能日行千里,轻功快过马,那该连影子都瞧不见了吧 想到这些,赵延平心里又是失落又是羡慕。羡慕了半天,他就又起身去找了护院的季叔,问他有没有能快过马的轻功。 季叔年轻的时候跑过江湖,后来断了腿,就隐姓埋名到了镇远侯府上来当了个护院,现下是护院总把手。他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但侯府的主子们都是心里清楚的。 赵延平来的时候,季叔正悠哉地在自己的屋里喝着新泡的茶,听世子爷这么一问,脸色一变,手徒然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 不动声色地把手上的茶水抹了去,面不改色,也不急着上药,只问道:“世子爷,您是听谁说,这轻功能快过马的” 他自己虽然会些轻功,并且在世子爷的软磨硬泡之下,教了些,但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莫说他现在瘸了轻功不行了,便是全盛时期,他的轻功也是追不上快马的。 赵延平张口就道:“小王爷。” 这话虽然不是出自小王爷之口,但是小王爷也算是默认了。再加上小王爷出身江湖,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在京城也是公开的秘密,说出来也没什么妨碍。 “难怪。”季叔叹了声。 小王爷的出身,他虽然不甚清楚,但是小王爷远远地看过几眼,从他走路的脚步,便能看出来轻功不凡。这话出自小王爷之口,不奇怪。 季叔把茶杯续满,盯着袅袅地轻烟看了一阵,才缓缓道:“轻功快过马的,确是有的。只不过,能练到如此地步,定然是一门十分厉害的轻功。在我所知道的人里,能达到这种地步之人,并不多。” 赵延平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他向来对江湖之事向往无比,对那些故事也是十分有兴趣。当下便追问道:“可都有哪些人” 季叔笑了笑,道:“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我还年轻,学了些功夫便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出去闯荡江湖之后,吃了几次大亏,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渐渐的,也听说了不少江湖中的高手。” 赵延平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也不再开口插话。 季叔目光悠远,似是想起了从前的往事,轻轻地叹了声,才道:“当初,江湖上最为有名的一等一高手,莫过于人称武痴,绰号独孤一剑的独孤休了。一人,一剑,堪称天下无敌。不仅是剑术,其轻功也是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挑战了江湖各大高手,无一败绩。江湖上处处有他的传说,却无人知道他的踪迹。其次,便是他的师弟,人称毒手医圣的欧阳呈,常年跟在师兄身边,也是轻功过人。” ... 279.第二百七十九章:任务方式 赵延平头一回听季叔说起江湖中事,听得是目瞪口呆,如痴如醉。 “再者,便是以轻功闻名的云中燕封云,其轻功燕双飞也是江湖中一门绝技。江湖成名不久后,便淡出江湖,是以树敌不多。后来,听说收了一个徒弟,名叫东方笑,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现下,如果没死,说不定已经成一代大侠了” 另一边,沈碧瑶跟家里人交代了一声之后,就和古璟瑄出门了。 沈碧瑶三天两头往外头跑,四姨娘她们多少也习惯了。这回虽说要去个几日不归,可有瑄王同行,四姨娘和沈莲瑶反倒比平日里放心了许多。 古璟瑄直接叫人去自己的瑄王府里递了个话,连门都没回,就直接与沈碧瑶去了郫县。一心等着古璟瑄回府的秦仙仙,自然又是好一阵委屈。 她原本是想凭着自己的美貌,先栓住瑄王的心,再水到渠成地嫁进瑄王府。届时,她与瑄王情投意合,便只是个侧妃,那身份也不会比正妃差了许多。 可如今瑄王心中眼中只有那个沈碧瑶,连瞧都不瞧她一眼,而且现在那沈碧瑶又被封了郡主,身份上高她一截,她纵是心有不甘,她不得不慎重了起来。 细心盘算了半天,秦仙仙便觉得,如此下去,恐怕夜长梦多。盯着瑄王妃之人越来越多,而且现下姐姐与沈碧瑶都是郡主,她若再不先下手为强,恐怕连个侧妃也轮不上了。 如此一来,秦仙仙也顾不得那些女儿家的矜持啊,羞涩了,当下便打扮了一番,拿着牌子进了宫,直奔太后那里。 却说沈碧瑶与古璟瑄一路轻功到了郫县时,已是午后,两人找了家酒楼吃了饭,又找了间客栈要上两间上房,之后就四下里开始打听这郫县土匪之事。 沈碧瑶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自带了美人计的buff,往茶馆大堂里一坐,就比那说书人还吸引人的目光。 抬手召来小二,才开口问了土匪的事情,就立刻有人过来主动分享情报。 沈碧瑶自然是乐得用个美人计,露个笑脸就轻松得到消息了。可是,古璟瑄却是从头到尾没个好脸色。 打听完了消息之后,沈碧瑶就拉着古璟瑄找到了布告拦,稍一寻找,便轻松找到了土匪头子的通缉令。 念着一起,系统果然如她所想般地冒出了一阵提示。 “是否接受任务:郫县山匪李明” 毫不犹豫地选了是之后,抬手一撕,就把通缉令塞进了怀里,直接回了客栈。 吃过晚饭,入夜后。沈碧瑶换上一身夜行衣,与古璟瑄一起,摸进了土匪们的据点。 土匪窝里也不是太差,大瓦房,灯火通明,镇上的普通人家过得好了不少。 “先去找他们的头儿。”沈碧瑶悄悄地说。 古璟瑄点了点头,看准了最大的那间屋子,运起轻功,悄然闪了过去。 沈碧瑶做这种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不仅经验丰富,更有轻功加成,简直神不知鬼不觉。古璟瑄轻功也不差,再加上他曾是听风堂堂主,这探查的功夫自然也不会若。 两人轻巧地躲进了李明的房间。攀在了房梁的隐蔽处,仔细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前两回,一回是正巧撞见了土匪头子跟蛮夷人接头,一回是碰巧发现了密室。但,两次都分明显示了,这些土匪是把抢劫回来的财物尽数送给了蛮夷人。 这次,张员外的画像被劫,又正好出现在了帕吾的手里,是以,沈碧瑶自然而然地想到,这郫县的土匪,很可能跟蛮夷人有关系。 沈碧瑶能想到的,古璟瑄自然也能想到。他本想把此事告诉皇帝,届时,自然会有朝廷的人手过来剿匪。 可沈碧瑶执意要亲自来,虽然,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何,不过,只是区区土匪,以他二人的实力,自然是不在话下。便也随她了。 沈碧瑶一猜得中,现下正兴奋着。 之前一直是被系统大神牵着鼻走,来什么任务便只能接什么,完全摸不到规律。现在好了,知道了这系统开出的任务都是跟蛮夷有关,那自然有方向猜测系统的意图了。 土匪的任务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歪打正着,换任务的时候撞上的。第二次是碰巧接了的。可这第三回嘛,却是自己找线索推断出来的。比起前两次,可谓是不小的进步。 沈碧瑶也因此信心满满,知道了任务线的规律,她也就不担心之后的游戏进行不下去了。这绝对算是跨过了一道大坎啊。 趴在房梁上无声无息地等了好一阵,结果,那李明就是在屋里看看书,发发呆,最后,熄灯睡觉了,睡觉了 沈碧瑶简直无语了有木有作为一个双重身份,卧底间谍,如此无所事事的过日子,真的呆胶布 说好的密室秘事呢说好的账本呢每日间谍报告不用写么这管理也太松散了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敌人不露出马脚,沈碧瑶自然也不会就此乖乖回去。 他自己不呈上证据,难道她就不会搜么 听着呼吸,确认那人已经睡着了。沈碧瑶悄然飘至床前,一手三步倒直接糊过去。睡着了,瞬间变成睡死了。 冲黑暗中招招手,古璟瑄也跟着从房梁上无声无息地飘了下来。 “很可能有机关,找找。”沈碧瑶说完,就开始在屋里四下打量起来。 土匪头子不愧是土匪头子,房间挺大的,屋内陈设也不少。但如此一来,可能成为机关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 沈碧瑶早先检查的,就是花瓶。大的小的,全都抬了,转了,掰了,没有发现异常。最可能和最常见的机关,排除。 果然,真实的世界,不可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白痴吧。转花瓶神马的,果然是为了节约道具成本吧。 沈碧瑶在心底默默吐槽。 古璟瑄在检查书架书桌,沈碧瑶就去翻墙上的挂画,顺便敲敲墙,听听声。 房内的书画颇多,看得出这李明,除了是个土匪头子之外,平时还挺爱看书的。兴趣爱好还算不错啦,可惜走了歪路。 书架挂画找完,还是没有任可线索。最后,沈碧瑶把目光投向唯一一处没有检查过的地方床。 “喂,你力气大,把那人扔下来吧。” 沈碧瑶说完,古璟瑄就毫不犹豫地上前,把人直接从床上拖了下来。 沈碧瑶汗了一个,朝古璟瑄看了一眼。叫你扔,还真是扔啊。 然后,两人一人一头,在床上掀被子,扔枕头,连床板都仔细敲了一遍。最后,古璟瑄在床头的雕花上,找到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按钮。 “机关在这里。” “哪儿呢” 沈碧瑶凑过头去瞧了瞧,然后伸手,按了下去。 只听得黑暗之中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机甲之声,随后,离床前三步远的地方,地砖忽然下陷,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来。 “是地下室。”沈碧瑶说着朝古璟瑄招招手:“下去瞧瞧。” 下到密室里一瞧,里面的布局跟芒山那处的密室相差无几,沈碧瑶轻轻松松地就在密室的书架上找到了帐本以及李明与蛮夷人来往的信件。 把东西交给了古璟瑄之后,就出了密室,把一切恢复了原样。 “好了,拿着这个。”沈碧瑶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朝古璟瑄递了过去。 古璟瑄接过一看,只见白瓷瓶上贴了一张纸条,上书“sbd”几个怪异的符号,不由地问道:“此为何物” “三步倒。”沈碧瑶从怀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道:“把这瓶里的药丸捏成粉,见人糊一把,你负责东边,我负责西边,分头行动,睡着的也别放过。全放倒后在这里集合。” 不多时,两人重新在李明的房里会合。沈碧瑶掏出通缉令看了看,嘿嘿地笑了两声,又转头对古璟瑄道:“你的轻功能带人吧,帮我个忙。” 古璟瑄问:“何事但说无妨” “帮我把这个人犯送到衙门门口去。” 次日,原本安静祥和,民风淳朴的郫县一日之间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驻扎郫县外已久的土匪头子,县令的心腹大患李明,今日早上离奇地出现在衙门门口,并且昏迷不醒。第二件,同样是衙门,库房失窃白银二百两,其数目与李明的悬赏金额,正好相同。 此两个消息在郫县不胫而走,很快便人尽皆知。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没接着讲昨日讲到一半的戏文,而是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今日发生的两件大事。 沈碧瑶坐在楼上的雅间里,对着面前一桌子好菜,一个劲地招呼古璟瑄。 “多吃点,今天我请客,哈哈哈” 手边,一个丝绣的绢帕里,包着沉甸甸地二百两。 李明收押,通缉令撤除,系统的信息也来了。 “完成任务:郫县山匪李明 江湖阅历加二十 江湖声望加二十 朝廷威望加十 激活奖励:感知” “欸”正大口吃菜的沈碧瑶看到最后两条时狠狠是惊了一下,差点把自己给呛了。 ... 280.第二百八十章:师叔拜师 这回任务怎么还有朝廷威望这不是个江湖任务吗还有,这个“感知”的奖励,又是个神马 调出信息面板仔细看了看,没有多出来的属性,也没有多出来的技能条和经验条。 难道,是个被动出发式的奖励 “怎么了”古璟瑄见她忽然愣住,不禁抬头看来。 沈碧瑶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悄然回京,古璟瑄带着从李明房中密室发现的东西,去找皇上。而沈碧瑶,继续回家对付师叔公。 “师叔公,您不是喜欢医病吗收了师叔当徒弟,就可以医她的病了嘛。” “哼,她那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医不好,不医。” 第一个战术作战失败。沈碧瑶没有久留,也没软磨硬泡,直接去了陆璇玑那里。 “不行,师叔公肯再医你的病,咱们得想别的办法。”沈碧瑶一进来就先汇报了战况。 陆璇玑微微皱起了眉。 “能否,再劝劝” “不行,不能劝。越劝他越来劲,师叔公就这么个脾性。”沈碧瑶道。 “那该如何是好”陆璇玑显然对这事十分苦恼。 沈碧瑶想想了,问:“师叔,陆氏商行可与您有关” 陆璇玑点点头,道:“陆氏商行本就是我所经营的商会,不过,通常都是洛青在打理,我不过是出资罢了。” 沈碧瑶又问:“那,有没有经营药店” “自是有的。”陆璇玑道:“经营陆氏商行的目的之一,便是为我这病搜寻药物。这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要经年养着,有几味药颇为名贵难寻,是以” “我懂了。”沈碧瑶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咱们这样” 沈碧瑶叽里咕噜地在陆璇玑的耳边说了一大串,然后就回自己住的院子里看随安去了。之后的几天,她也没再出现在欧阳呈的面前。但是,大把大把地药材却从外头往郡主府搬。 搬了几天,欧阳呈总算发现了这个情况。 在院子里等了一天,没等到人送药来。忍不住打听了一下,发现那些药都搬到了陆璇玑的院子里,这下就更不乐意了。 欧阳呈装作若无其事地踱到沈碧瑶的院子里。 “小徒孙,听说,这几日有人送了药来啊。” 沈碧瑶心里嘿嘿一笑。就知道师叔公会憋不住。 心里得意,面上却毫不为所动。 “是啊,挺多药的,昨天好像还来了一批天山雪莲,还有什么千年老山参什么的” 欧阳呈眼睛亮了亮,心动得很,可却强作镇定。 “咳,那,那些药,你搬哪儿去了” “哦,那是师叔的药,自然送师叔院里去了。”沈碧瑶道。 欧阳呈一听就跳得老高:“那个丫头的” “是啊。”沈碧瑶轻飘飘地瞥过去一眼:“人家陆氏商行找来的名贵药材,自然是人家的了,你又不是她师傅,人家为何要把那么名贵的药给你呢” “老夫哼,也没什么好稀罕的。”欧阳呈死撑着,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来。 “是啊,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碧瑶故意漫不经心地报着名贵的药名。 欧阳呈听一个药名,眉毛就跳一下,听一个,跳一下。 最后,沈碧瑶惋惜地叹了口气:“哎,师叔身体不好,特意找了这么些药,想要配个方子调理自己的身子。可是师叔她医术有限,那么些药让她自己琢磨,肯定要浪费不少” “就是,那小丫头片子的医术哪能跟老夫比”欧阳呈开始直哼哼。 沈碧瑶又朝欧阳呈瞥了一眼:“要是师叔公收了她当徒弟就好了。陆氏商行多有钱啊,一定能孝敬师叔公好多名贵药材,用都用不完。” 欧阳呈哼哼唧唧没应声。沈碧瑶又瞥了他一眼,发现他若有所思地背着手,踱了出去。 待他走远,沈碧瑶凑过去瞧了瞧,见欧阳呈直接踱去了自己院子的方向,顿时皱起了眉头。 “没上勾啊,难道太明显了还是诱惑不够” 想了想之后,又跑去陆璇玑的院子里了。 接下来的几天,出现在各种更难找的药材,还有几种稀世奇毒。 陆璇玑能知天下事,很多江湖中很多只知其名未见其形的毒药,都被陆璇玑派人去找回来了。 欧阳呈也如沈碧瑶想像的难熬起来了。作为一个江湖盛名已久的神医,他自然知道很多江湖奇毒,可药说每种都见过,却也没那么多机会。 得知曾经想见的各处奇毒就在身边,他自然心痒难耐,再加上在这郡主府里好吃好喝地被养着,也开始觉得闲得发慌了。 闲着,奇毒又在眼前,碰不得,自然就觉得这日子更加难熬了。 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就天天在房间里发牢骚。可他房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唐师傅,对于他发的牢骚,唐师傅根本连个表情都不会多给。 发了牢骚也没人应,欧阳呈就开始琢磨着沈碧瑶那番话了。 陆璇玑有钱,他不在乎,反正他不花钱,也没觉得钱有多重要,再说了,赚钱是臭小子的事,他关心什么可是,陆璇玑能找到各种臭小子不给他找的药,这个 想了好处,又开始想他不收陆璇玑的原因。 想来想去,除了觉得陆璇玑这个丫头有些让人渗得慌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坏处。再者,那丫头在外头也颇有些名气,又能弄来那些药 一想到那些名贵药材和奇毒,欧阳呈就开始手痒。渐渐的,心里也就开始动了心思了。 可想是想着了,但是现在想改口收徒弟,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啊。 沈碧瑶见这几天欧阳呈现这几天没动静,也没像以前那样那样到处到到府里溜达。沈碧瑶就琢磨着一来到了欧阳呈的院子里。 “师叔公,师叔找来了一种很奇怪的药。” “哦是何种药”欧阳呈一听药就来劲了。 “腐尸毒。” “就是那触之尸体便能腐化成臭水之毒”欧阳呈一听是奇毒,又开始心里直痒痒了。 “是啊,见效其快。”沈碧瑶道:“我去厨房里拿了只鸡,就指甲盖那么点撒上去,几息的功夫,就变成一滩黄水了。这要是洒人身上,救活的机会都没有,太毒了。” 欧阳呈拉下个脸来冷哼了一声:“小徒孙,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吗这天下有什么毒是老夫治不了的哼” “我也相信您一定能配出解药来。”沈碧瑶也叹了口气道:“不只是解药啊,我还想让师傅帮我用这毒研制成另一种更厉害的药来呢,我已经有了想法了,可是就是没人帮我研制。” 欧阳呈眉毛一飞,那表情简直就是:来求老夫啊。 沈碧瑶又道:“师叔说了,这些是给她师傅准备的。” 欧阳呈神情有些波动。 沈碧瑶接着道:“师叔说了,不能拜师,她可伤心了。” 欧阳呈面露得色。 沈碧瑶瞧在眼里,继续说:“师叔天天想着拜师呢,拜师礼早就备好了。” 欧阳呈又开始心痒难耐了。 “其实,老夫这么高明的医术,也是该找个传人了。” 此话一出,沈碧瑶分分钟意会。这是松口了呀。 “我去看看师叔那还有什么好玩的药。” 说完,就一溜烟地窜出去了。 当日下午,陆璇玑便屈身来就,好言好语地说想要拜师。欧阳呈象征性地摆了下谱,就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陆璇玑就准备好了拜师的各种物件,正式地叩头拜师,敬了拜师茶。 拜师礼礼一成,系统提示就刷刷地刷了出来。 沈碧瑶心中一阵暗喜,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样蹭蹭地刷奖励,太特么爽了 师叔拜师的任务完成了,沈碧瑶暂时轻松了一阵,这才忽然想起来,好像好些天没见着古璟瑄了,不知道他那个山贼的事情汇报得怎么样了。 想着,就直接窜出前门,跳过院墙就进了瑄王府里,准备去告诉他陆师叔终于拜师成功的好消息。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全当是来串门的。是以她一下地,府里轮职的暗卫便把她来的消息告诉了书房中的古璟瑄。 古璟瑄非但没有喜色,反而神色十分难看。只犹豫了一瞬,他便豁然起身,直接轻功跃出门了。 沈碧瑶到了前院,正巧撞上了奉茶的福贵。福贵一瞧沈碧瑶,非但没有像往日里那样迎上去,反而旋身而逃。 沈碧瑶几步挡到他前面,问:“见到我,你跑什么你们家王爷呢” “爷,爷他在,在书房呢。” 沈碧瑶转头就甩开他跑书房去了。 一进到书房时,空无一人。 “咦,人呢”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找着人,连暗卫的影子都没瞧见。 不对劲啊。沈碧瑶察觉到了异常,转身就出去,重新逮着福贵问话。 “你们家王爷不在书房啊。” “不在方才还在”福贵手里还放着准备奉去的茶,为何不在了福贵毕竟是有心思的,只细细一想,便猜出了缘由。于是,躬身垂首,不敢看沈碧瑶。 ... 281.第二百八十一章:侧妃 “他人呢”沈碧瑶问。 “许,许是出去了吧”福贵低头小声回道。 出去方才还说在书房呢,现在马上又说出去了 沈碧瑶眉一挑,问:“知道去哪儿了吗” “这,奴,奴才不知” 沈碧瑶觉得不耐烦了,身形一闪,就直接飞去了大街上。 第一次找古璟瑄碰了壁,让沈碧瑶莫名地觉得有此不爽。想想看,从前她只要在瑄王府门口露个脸,不用开口问,就立刻会有人凑上前来一五一十地汇报王爷地下落。这回倒好,自己都找上门去了,他们却一个个地隐瞒着消息。 是古璟瑄的意思吗还是,这些天出了什么事 沈碧瑶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莫名地烦躁起来。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调出了信息面板来一看,发现一个“感知”的小图标在角落里不停地闪啊闪。 难道这种不好的预感,是因为这个被动技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是说,真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特么的,这被动技能难道就是直觉地放大版吗只是沈碧瑶越是仔细去想,心情就越是烦躁,现在知道是感知技能的效果,确定十有是出事了。 可是,这种烦躁的心情之下,真的很难让她冷静下来。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这个技能到底是有用,还是鸡肋。 不管了,还是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吧。不然这么一直烦躁下去,真的让人受不了。 打定了主意,沈碧瑶就直接去了茶馆里,上到二楼雅间,点了壶茶,漫不经心地听楼下茶客们的谈话。 有时候,越是这样人多嘴杂的地方,越容易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让沈碧瑶意外的是,消息来得,远比她想像的快多了。 就进门那一个露面,大部分的茶客就都注意到了她。待她上到雅间,门一掩上,楼下的就开始窃窃私语了。 “瞧见了没方才那个,可是沈三姑娘” “什么沈三姑娘人家现在可是和丰郡主。再叫沈三姑娘,小心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哼,谁知道她这个郡主是怎么得来的。” “嘿,甭管是怎么得来的,总之人家现在是郡主了。” “诶,我听说瑄王不是要娶侧妃了吗会不会就是这和丰郡主啊”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嗤笑出声:“哪能啊太后怎么可能同意让一个进瑄王府去这次要成为瑄王侧妃之人,乃是安平郡主的胞妹,秦仙仙。” “哦,原来是秦姑娘。” “诶,还别说,这秦姑娘长得还真是美啊” 听到这里,沈碧瑶就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了。原来古璟瑄那丫的躲着她,是因为要娶侧妃。呵,沈碧瑶一声冷笑。心里的烦躁没有了,可是却觉得更加不爽。 扔下茶钱,直接从窗户飞出去,回了郡主府里。 既然古璟瑄躲着她,她也自然不会不识好歹地凑上去。毕竟人家现在是要成亲的人了,自然是要远着她,好避嫌了。 沈碧瑶冷着一张脸回了府里,一肚子闷气没处发,就钻进了欧阳呈的院子里,用她那一腔怨念开发灵感,陪师叔公研究毒药去了。 脑洞大开的沈碧瑶内心是邪恶的,思想是黑暗的,想法是可怕的。可是越是这样,欧阳呈就越喜欢。他研究药物多年,无论是药还是毒都颇有心得。可以说,他现在是知识累积足够,就差开发的灵感了。 于是,两人在屋里关起门来兴致勃勃地讨论各种诡异骇人的毒药,而在一旁闭目养身的唐师傅,听着听着,便开始觉得毛骨悚然。然后,果断地闪身消失,出去找清静了。 古璟瑄从府里出来,又不知道要去哪里,走着到了悦宾楼门前,便索性进去喝酒。喝了一阵,心里又担心,便遣暗十九回府中去查探情况。 少顷,暗十九转来回话,说是和丰郡主知道瑄王不在府里,便离开了。 古璟瑄眉头皱得紧紧地,愣了好了阵,才试探着问:“她,要恼了” 暗十九低了低头,回道:“属下并非亲眼所见,据府中暗十三所言,郡主似是脸色不大好。” 果然是恼了。古璟瑄不禁低声叹了声。 古璟瑄本就因太后逼他迎娶侧妃之事而心烦不已,此时知沈碧瑶恼了,心中更是觉得苦闷。 他生怕此事传到沈碧瑶的耳中,怕沈碧瑶不理他,可他也知道,此事定瞒不了她多久。能避一时,毕竟避不了一世。京城之中用不了多久,便会将此事传扬开来,届时,自会有人把这消息想方设法地传到沈碧瑶耳中去。 事实在上,确实有人已有所动作了。 秦仙仙此时得了太后的承诺,说要封她为瑄王的侧妃。现下,此事太后已经向瑄王说过了,并且也已向皇上提起,皇上似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如此看来,她成为瑄王妃,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瑄王未来的正妃只能是她的姐姐安平郡主,而沈碧瑶,就算最后真的说服了太后,进了瑄王府的大门,了不起也就是个侧妃。 然而,她先进的门,并且与安平郡主,将来的瑄王正妃又是亲生姐妹。孰尊孰卑,还用分辨么 届时,就算沈碧瑶还是郡主,可既然已为人妇,在瑄王府里,这封号还有何用况且,她还有一个同为郡主,且与皇上太后比她亲厚得许多的姐姐呢。 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不向沈碧瑶炫耀一番呢 只是,她毕竟是要成为瑄王侧妃之人,自然不可能贸然跟去沈碧瑶的郡主府高声宣扬。想来想去,秦仙仙便想了一个稳妥的法子。 这几日,秦仙仙便时不时地出府,去京城中的各大商铺卖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其间,去的最多的,要属裘记胭脂铺。 这裘记胭脂铺乃是沈碧瑶的大姐,沈凤瑶的夫家所有。秦仙仙忽然来得频繁起来,且对奶妈的言谈对话间,时不时地透漏出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话,自然而然地,就传到了沈凤瑶的耳朵里。 沈碧瑶与瑄王关系如何,沈凤瑶自然也有所耳闻。再加之四姨娘时不时地会来铺子里找她,或是买些脂粉,或是与她闲话此家常,是以,她对沈碧瑶与沈莲瑶之事,知道得也颇为仔细。并且,她还与沈莲瑶一样,认为自家三妹与那瑄王乃是情投意合,不然,为何关系如此密切 现下,忽然听说秦仙仙要嫁进瑄王府,成为瑄王侧妃了,自是心中焦急不安。事出突然,她也顾不得旁人说她攀亲趋贵的闲话了。当天便去了沈碧瑶的郡主府。 沈碧瑶当初是从沈家叛出去的,已经不算是沈家人了,自然名义上也与沈家的各个姐妹没了干系,除了与她一同叛出的沈莲瑶。 是以沈碧瑶被册封成了郡主,沈凤瑶虽然心里替她欢喜,却也不曾来道贺。一是沈仕昌没来,她不好自作主张以长姐的身份过来。二来自然是怕旁人说她闲说,说她沈凤瑶,甚至是裘家趋炎附势。 但此时秦仙仙即将成为瑄王侧妃,自家三妹很可能成为弃妇,她自然坐不下去了,非得去亲自问过,亲眼敲过才能安心。 沈凤瑶来找沈碧瑶的时候,她正在师叔公的院子里热血沸腾地研究毒药,并不段地开发新技能的脑洞。 她是谁,游戏大神啊。新研究出来的毒药在她眼里那就是一种种特殊效果的小药,各种控制,低buff要怎么用,什么时候用,能达到什么效果,能与什么技能打成连招,造成对手的最大伤害。什么小药适合群功,什么小药适合单挑,什么小药可以与哪种攻击招术相结合 这种种地脑补,简直不要太欢乐了。沈碧瑶现在是满身鸡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带对开慌的时候,积极性是拖都拖不住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技术流的好队友一代神医,来为她研制小药,并且还能按她的要求做出改良,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沈碧瑶的衍生脑洞开个不停,最后甚至拿了个本子在旁边记录下来。 不过,满本子的专业术语,中英文与符号结合,能看懂的也只有她了。对旁人来说,翻译程度恐怕不下于天书。 至于古璟瑄要娶侧妃这么点破事,早被她忘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这回沈凤瑶来找她,一脸担忧地问起此事时,她才把这个消息从十万八千里外给找了回来。 “是真的。”沈碧瑶瞬间收了笑,有些闷闷地道:“之前我也在外头听说了,他要娶秦仙仙。” “竟然是真的。瑄王这要是娶了秦姑娘,那,那你可怎么办呐”沈凤瑶眼里尽是藏不住地担忧。 她这个三妹妹,真是命苦。生来就没了娘不说,原本可以记到夫人名下,却偏偏又有了心瑶。之后被逼逃婚,几经生死,眼瞧着好不容易可以有个依靠了,却又 沈凤瑶想着都要落下泪来。这事要是搁到她头上,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 282.第二百八十二章:开发装备 沈碧瑶把目光一别:“他娶老婆,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你跟王爷早已定下了姻缘之约啊。 ”沈凤瑶急道。 “那什么破约不过是随手写的罢了,又不是圣旨。不过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哪能做得了数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大姐,你就别操心了,我好着呢。”沈碧瑶不觉间说话的语气就开始冲了起来。 “这哪里还能叫好呢”沈碧瑶自己不觉得,可沈凤瑶却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埋怨与不快,只是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那头若是旁人,自然可以找上门去质问一番。但,那可是瑄王啊,况且让他娶秦仙仙为侧妃的还是当朝太后,这若是露出半分不满,就是违抗太后的懿旨,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可越是如此,沈凤瑶就越是替自家妹子觉得委屈。 平白被欺负了,却连句冤都伸不得,这可不是让人打落牙齿和血吞么这委屈只能生受了啊。 “好了,大姐,别人家的事,咱少管,我同你说说正事。”沈碧瑶不想再提古璟瑄,便岔开了话题。 “正事还有何事比此事更要紧的”沈凤瑶微微皱起了眉头,直直地盯着沈碧瑶,似是想要看出她是否在强颜欢笑。 “当然有”沈碧瑶一脸认真说得斩钉截铁。 一说完,就出了门去,不一会儿,抱着笔墨纸砚还带着一支鹅毛回来了。 把桌上的茶壶拨到一边,铺纸在桌上,又倒了点茶水飞快地磨了点墨,便急不可耐地说:“大姐,咱们五姐妹里,就属你的女红最好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做件衣裳。” “做衣裳好呀。三妹想做什么样的衣裳只要你把图样画出,姐姐我定能给你出做来。”沈凤瑶笑道。 沈凤瑶听说沈碧瑶要做新衣裳,自是打心眼里高兴。她先前还担心这个妹妹不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只知道生闷气,还让她一阵着急。现在沈碧瑶都想着做新衣裳打扮自己了,果然还是想着要挽回瑄王的心的。 如此一来,她心中自然是安定了不少。 以沈碧瑶的美貌,若是性子再软着些,对瑄王温柔些,轻声细语,温柔可人,自是能挽回瑄王的心。 见沈凤瑶答应了,沈碧瑶整个人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我想做一件战装”沈碧瑶眉飞色舞地说道,几乎要指手画脚地把脑子里的构想给扣出来。 “站装”沈凤瑶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问:“可是只能站着穿的衣裳”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站,是战就是打架穿的装备”沈碧瑶连忙解释说。 “打,打架”沈凤瑶大惊失色,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瑄王都快娶旁人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打架呢打打杀杀,那是女儿家该做的事吗不行,我是不会给你做的。” 沈碧瑶又撒起娇来,拉着她的袖子晃来晃去地软磨硬泡:“大姐啊,一套装备关系着身家性命,你不给我做,要是真跟人打起来,我很可能就输在这么一丁点上啦。” 装备多重要玩过游戏的人都有深切地体会。成神之路有两条,一是靠技术,刷装备,再配合高超的技能,能修炼成一代大神。还有一种嘛,就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人民币玩家,只要有钱,就是神这靠的,那就是无人可及的变态装备。 沈碧瑶现在虽然技术够看,可装备除了攻击力可以拿来炫耀的千机弩之外,防御力简直就是个渣,而且从头到脚步没有任务防护,暗器囊就是一个小布袋 想想都寒酸地想掉眼泪。 就算暗器可以藏在身上吧,可是普通的劲装能藏的地方有多少啊打起来操作困难不说,还影响手速,万一一个拿错,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沈碧瑶早就想着要给自己做一套专门的衣服了,只是奈何手残。这次脑洞大开,鸡血沸腾,促使她逼不及待地想开工做一套。正好,大姐来了 这难道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么 沈凤瑶怒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道:“你若是有这份心思用在瑄王身上,也用不着我为你这般忧心了。” “你本来就不用为我这般忧心啊”沈碧瑶嘀咕着。 沈凤瑶眉头一皱,拿出大姐气势来,正色道:“碧瑶,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瑄王对你情深意重,不失为一个好归宿。虽说你现在是郡主,可到底也是一个女人,迟早得给自己找一个好归宿” 巴拉巴拉 沈碧瑶额头掉下三滴大汗。 特么的,这种感觉好熟悉是肿么回事总觉得手里握着个电话是肿么回事这种语气,好像自己从前的老妈啊哎,突然觉得好怀念啊老爸,老妈,还有电脑,装备 “碧瑶,你有在听吗”沈凤瑶不满地喝道。 “在,在听,在听。”沈碧瑶一个机灵,条件反射地就开始唯唯诺诺起来。 “嗯,这才对。”沈凤瑶对她如此乖顺的表现显得十分满意:“碧瑶啊,你就该多花点心思在瑄王身上。这男人的心啊,系在你身上只是一时的,若不乘机牢牢抓着,很快就会跑到别人身上去了。” “嗯嗯。”沈碧瑶继续唯唯诺诺地点头。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也多长点心,你今年都十七了,是该为自己的终生大事考虑考虑了。” “我会的,会的”沈碧瑶连连点头。 只要不逼她去相亲,什么都好说。沈碧瑶一直以来就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苦口婆心式的教导了。 估摸着大姐心满意足地教育完了,沈碧瑶又小心地提起了自己的装备问题。 “那,我的衣服” 沈凤瑶立刻拉下个脸来:“你还想着打架用的衣服啊” “这个事关身家性命啊。大姐你也不想我哪天出去之后就回不来了吧” 一个古璟瑄哪里有装备重要啊男人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啊。沈碧瑶心里闷闷地自我安慰。 沈凤瑶脸色一变,道:“既然如此危险,那就别出去了。你现在是郡主,就算好好在府里呆着也会有俸禄,不愁吃穿,何苦再去外头姑娘家抛头露面本就不好,更何况,你现在还是郡主” 眼看着大姐又要开始絮絮叨叨地念叨,沈碧瑶小嘴一瞥,立刻一脸委屈地红起了眼眶,让人觉得分外可怜。 沈凤瑶看得心一软,也说不下去了。无奈地叹了声,问:“你当真想要那衣裳” 沈碧瑶点头,委委屈屈地小声道:“我们家就几个女人,随安还小,成不了这个家的担当。” 言下之意:打架的事情,不靠她靠谁 沈凤瑶听得又是一阵心酸。沈碧瑶的顾虑,她又何尝不在担心着。她想沈碧瑶早些找到个依靠,也正是为此。 现下,沈碧瑶虽说已经被封为了郡主,寻常人不敢欺负上门来。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担心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打起沈碧瑶的主意来。 毕竟她本就长得漂亮,现下又身份高贵。若是再遇着个像温启那样的人如此,沈凤瑶怎么可能不担心 “那好吧。”沈凤瑶叹了声道:“你想要何种样式的衣裳,且说与我听听。” 说到装备,沈碧瑶眼睛就立刻亮了起来,抓起鹅毛,沾了墨水,又在白纸上又说又画,分外起劲。 最后,沈凤瑶苦着一张脸,给沈碧瑶量了身材,抱着一堆写满了稀奇古怪要求的纸,回了家里。 钦天监定下的日子很快就出来了。在太后的一催再催之下,钦天监最后定的日子,是一月之后。 日子一定下来,瑄王府的气氛就开始怪得可以。 秦仙仙所在的那个院子里,主仆二人自是欢喜得很。可另一边,王爷的院子里,那就宛如一座大山压在头顶,让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瑄王这几天,脸都沉得快滴出水来,成天闭门出不,谁也不见,看谁也没个好脸色。福贵这几天在他身边伺候着,连走路都是踮着脚走,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来。 王府里的下人们提着几个胆在那里伺候着,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这时,大家就开始分外怀念起沈碧瑶住在这里的时候了。沈姑娘在的时候,王爷心情不知道有多好,让伺候的下人们也跟着心情轻快了不少,偶尔有谁犯个小错也不妨事,不会惹来责怪。哪像现在,万分小心都还不够,人都快给压出病来了。 “你说,王爷这般不开心,沈姑娘怎么也不来看看。”有下人忍不住背地时嘀咕。 王爷喜欢沈三姑娘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现在王爷不开心,指不定一见沈姑娘,心情就好了呢。之前不也是这样的么沈姑娘一住进府里,天大的事都没了。 恰巧,这话被刚从王爷院子里出来的福贵听了个正着,登时脸都白了,手里换出来的茶差点就洒了自己一身,一脚就朝方才那说话的小厮踹去。 ... 283.第二百八十三章:王爷逃婚 “叫你不干活在这里胡说,还在王爷的院门口瞎嚷嚷,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小厮冷不防挨了一脚踹,见又踹又骂的人正是王爷身边贴身的福公公,忙低头讨饶。 “福公公饶命,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都给我听着,自今日起,别让我再听见你们起什么沈姑娘,和丰郡主,通通一个字也不许提。要是让王爷听见了,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方才那小厮可把他吓得不轻。这要是让现在的王爷听到“沈三姑娘”这几个字,王爷指不定又气成怎样呢。这会儿提谁都行,就是万不能提沈三姑娘。 自打日子定下之后,瑄王就不再去上朝,也不进宫去给太后请安,足不出户地呆在瑄王府里。 太后知道之后,并没有多言。她心里清楚,瑄王这是在跟她闹脾气呢。不过,年轻人,为了情情爱爱冲动不计后果也是常有的事,等他自己看清楚自然就好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钦天监定的日子就快到了。 此事自然也早已传到了沈碧瑶的耳朵中,为此,沈凤瑶也来了郡主府好几回。可是只要她一提到瑄王,沈碧瑶就拉长了个脸,硬生生地把话题转开。 渐渐的,沈凤瑶也就专心给她做衣服,不再提瑄王的事了。 事已成定局,再多说,也只是让自家妹子心里难受罢了。 而就在迎娶侧妃的前三日,瑄王府里,乱成了一团。 仿若晴天霹雳,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福贵拿着那张字条,捏得手指都泛白了,睛睛瞪得像一对铜铃似的,双腿直哆嗦。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王爷的留书,而是一道催命符。 管家脸色惨白,抬起袖子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抖着嗓子问:“福,福公公,这可如何是好啊” 福贵都快被逼哭了,抬手往眼睛上抹了把,道:“哪里还能好得了是死是活,我都得进宫跑一趟啊。” 宫里,太后看了瑄王的留书,勃然大怒,抬手就把手里的鱼翅燕窝汤给摔在了地上。 “反了,他这是反了。竟然一言不发就留书出走,这是在向哀家示威吗” 福贵不敢开口讨饶,亦不敢争辩,趴在地上边哭边号。 太后听了更加气愤,怒骂道:“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伺候的,一个大活人跑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福贵心里那个委屈啊,王爷才是主子,而且王爷武功又那样高强,要走,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如何能知晓。 “太后娘娘,奴才冤枉啊。王爷他走的是天路,来无影去无踪的,王爷要走,奴才就是站在爷身边守着也守不住啊。” “守个人也守不住,要你们这群奴才有何用”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福贵一个劲地磕头,磕头砰砰直响。 太后本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他一个劲讨饶,更是心烦意乱。便喝道:“好了,给哀家闭嘴,吵得哀家脑仁都疼了。” 福贵立刻收声,一点抽搭声都没了。 “此事,皇上可知晓了” 福贵忙答道:“回太后,奴才一早伺候王爷起身时,就发现王爷已留书出走。进宫时皇上还在上朝,这才直接送到太后娘娘这儿来了。” 太后听了此话,立刻把手中那封留书递了回去:“把这拿去给皇上,让皇上瞧瞧看,这璟瑄真是气死哀家了。” “是,奴才这就去。”福贵跪着上前,捧起那封书信,心里哭得更伤心了。 这里刚挨了太后一顿训,后头还有皇上在等着。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刚要退下,太后又忙吩咐道:“慢着,此事勿要伸张,切不可传扬出去。” “是,奴才省得。” 出在泰和宫,福贵不敢耽搁,直接去了御书房找皇上。皇上下了朝通常会去御书房处理政事,下朝后接见大臣,或是商议国事也多半在御书房,所以去那里找皇上,十有能找着。 见了皇上,先把事情简单说了几句,便把瑄王的留书给呈了上去。 果不共然。皇上看完这留书,脸色就黑得吓人了。 “璟瑄这实在是太放肆了” 逃婚,他竟然学人家逃婚 一想到逃婚,必然就会想到沈碧瑶。当年她那一逃婚,可是在让京城好一番热闹。现下可好,璟瑄也学着逃婚,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这留书上并不曾言明是逃婚,可是,上书“出京公办,归期不定”这八个字,简直与逃婚无异。 还有三天就是婚期,此时他竟说归期不定,这岂不是打定了主意不想成婚吗 “给朕派人去找,无论如何,一定得在三日内把瑄王给押回来。” 下了密令,又让福贵回去,嘱咐他瑄王府内一切如常,无论如何,务必得把瑄王离京之事给隐瞒下来。 福贵如蒙大赦地回了瑄王府里,找到管家一通密议,之后,就完完全全把瑄王的院子给封了起来,不让人进。 不过,因为瑄王这一月以来心情都十分不好,瑄王的院子,本就是没人吩咐,也无人敢进的。如此一来,倒让福贵与管家放心不少。只要每日吃食茶水如平日里那般送进去便是了。 瑄王逃婚之事,就这么被瞒了下来。皇上连暗卫都暗中派了出去,到处搜查古璟瑄的下落。毕竟,王爷逃婚,那可是天大的丑闻。古璟瑄可以不顾皇室颜面,可他不行。他毕竟还是大齐的皇上。 沈碧瑶此时依旧像往常一样在药房里同师叔公一起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唐师傅在同一院内的一间卧房里打坐,忽然,他浑身一紧,睁开眼来,下一瞬,便消失在了房中。 而与此同时,欧阳呈正在配药的手也一顿,神色一紧,朝沈碧瑶使了个眼色。 沈碧瑶刚开始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随后便发现院中好像进了人,于是,立刻了然。 这种熟悉的轻功步法和隐匿方式,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暗卫。只不过,到底是皇上手里的暗卫还是古璟瑄手里的暗卫,那就不是那么好猜了。 沈碧瑶朝师叔公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理会之后,继续忙着自己的活。 把那配好的药,该熬的熬,该碾的碾。 暗卫呆了一阵,之后,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欧阳呈冷哼了一声,道:“哪里来的臭虫,敢来窥探老夫的住所。小徒孙,来人可是你认识的” 沈碧瑶叹了口气,心里也挺不爽的。 莫说这院子里住的两个人,一个是常年隐于世,不为外人所知,另一个是绝世名医,那药方一打一打的都是机密。这要是三天两头的有人来查查这个查查那个,要是她,她也气得想掀桌。 于是,她解释道:“皇帝的人,八成又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在密查吧。” 一听她这么说,欧阳呈瞬间收了不满的神色,换成了一脸得色,抬着下巴道:“皇帝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沈碧瑶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 皇帝的人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不过,那只是对于师傅和师叔公来说好不好要换作是她,那只能被追得拔腿就逃了。况且,蚁多咬死象,单打独斗皇上的人确实都不是师傅和师叔公的对手,但问题是,师傅和师叔公都只有一个,人家可是一个团啊 这一点上,完全没有可比性。 三天时间,转眼便过。这三天里,瑄王府里里外外忙得不成样子,除了瑄王的那个院子,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忙乱。 秦仙仙的那个院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成亲的一应物件,一应礼数,该办的不该办的,那边都忙上了。光是一件婚服,秦仙仙就改了八回。 其间,秦仙仙的奶妈不只一次地来找过瑄王商议成婚事宜,可都被心里不痛快的瑄王毫不留情的给轰了回去。这几日临近婚期,秦仙仙更是亲自来过几回,都被福贵想尽办法给挡了下来。 这王爷不在府里的事,要是让仙仙姑娘,这未来的侧妃知道了,那可怎么得了啊无论如何也得挡下啊。 最后,人是挡下了,却惹来了奶妈一肚子的怨愤。 秦仙仙心愿就要达成,她自是不会因着这点小事来破坏自己的好心情。可是奶妈却不这么想。她伺候小姐这么多年,眼看小姐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她的身份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了,这会儿还被人瞧不起,心中自然会有所记恨。 奶妈心里还想着,等自家小姐正式成了这府里的女主人,就连那福贵也不能再给她脸色看了。若是哪天王爷不开心要,福贵求上自家小姐,她也会像他今日对自己一般,给他甩脸子,找托词。 这瑄王府里一片喜庆,看不出哪里不妥。可是太后在寝宫里,却快要急出病来了。 “明珠,去找李英问问,可有瑄王的消息了” “回太后,前脚才问过了,还没消息呢。” 太后脸上焦急之色更甚。 “这离吉时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了,璟瑄这究竟躲到哪里去了”等了一阵,越发地坐不住,直接起身,吩咐道:“来人,哀家要去见皇上。” ... 284.第二百八十四章:成婚 御书房内,皇上同样十分焦急。 眼看着成婚的时辰将近,而古璟瑄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再拖下去,怕是要成为皇家的丑闻了。 此时,宫人在外通传:太后驾到 皇上起身迎了过去。 “母后怎会到御书房来” 太后进得门来,先屏退众人,随即便问道:“皇帝,可找着璟瑄了” 皇上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哎呀,你说这璟瑄这么大一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知事皇帝,你到底有没有派人仔细寻他啊”太后知道皇帝向来纵惯这个胞弟,生怕他一个心软,没尽力去寻人。 皇上道:“如何没仔细寻朕把他能去的地方都叫人找遍了。” 太后想了想,问道:“那个沈碧瑶府上,可找过了” “找了。”皇上回道:“头一天朕就叫人把和丰郡主府里里外外都探查了一遍,没见着璟瑄的影子。” “没去那个狐媚子那里,他还能去哪儿” 太后眉头紧皱,心里急得不行。她这一辈子的青春年华,心思算计,全都付在这江山社稷皇家脸面上了。这回眼瞧着要丢了皇家脸面,她如何能不心焦心急。 皇上衬思一阵,迟疑道:“母后,不若,这婚事暂且取消了吧。” 太后一惊,抬头看向皇上:“皇帝,你说什么” 皇上叹道:“母后,这璟瑄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他若是犟起来,谁也劝不动。再者,他那么高的武功,真要躲,一时半刻也是找不出来的。” “不成”太后断然拒绝道:“他现在是大齐的瑄王,哪里还容得他这般任性。凡是有一就有二,这回随了他,那他之后又起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念头,那皇帝还容不容得他” 皇上无奈道:“母后,璟瑄他不过是不想娶侧妃” “身为皇家之人,娶妻哪里容得了自己的喜好”太后怒喝着打断了皇上的话:“皇家之人,时时为大齐江山社稷考虑,那是本份。璟瑄既是哀家的儿子,稳固江山社稷,娶适宜的女子为妻,那本是他该做之事,由不得他任性。” “母后” “皇帝不必多言。”太后道:“如今吉时在即,箭在弦上,即便是找不着他,这亲,也得成” 太后说完,便回身去安排去了。 皇帝知道此次太后是铁了心,再劝也是无用。况且,隐瞒瑄王不在之事,正常成婚,也是保全皇家脸面最好的法子。 只不过,若是背着璟瑄私自替他娶了亲,不知道他之后,又会做出何种举动来。 御书房内,传来一声沉重的叹。皇帝真觉得自己连脑仁都在疼着。 “来人,宣和丰郡主进宫。” 一顶淡黄色小轿低调地停在了和丰郡主府前。李安向门房亮了牌子,快步走进了府中,直奔沈碧瑶处。 沈碧瑶被伺候着飞快地换了朝服,坐进小轿,被抬进了宫里。 心情,十分不爽。 当初她被太监带着,坐着小轿进了宫里,结果被皇帝坑了一脸血,还特么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这次,又是被太监引着坐小轿进宫,同样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点开信息面板一看,果然“感知”的那个技能点又在耀眼地亮着。 特么的,这被动技能真特么跟乌鸦嘴一样,太让人不爽了。这技能确定不是系统bug吗 念头刚一起,信息面板便抖了抖。 沈碧瑶一愣特么的,刚才是串电了么怎么还花频了难道系统生气了不是吧系统不是代码么呵呵,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进了宫,落轿换步,沈碧瑶被直接领到了御书房内。 一踏进御书房,坐在上位的皇上便一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沈碧瑶一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看。 沈碧瑶端着行了个礼,皇上没叫坐,她就只能站着。 等了半天没动静,悄悄抬眼瞧了皇上一眼,看皇上满脸愁容,正用一种欲说还休的目光看着她,顿时,一身鸡皮疙瘩直掉。 良久,久到沈碧瑶快要绷不住了,皇上终于开口,叹了一声。 “和丰啊,告诉朕,璟瑄现在何处” 沈碧瑶莫名其妙地抬头朝皇上看去,皇上那担忧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顿时,更是一头雾水了。 “他没在府里吗” 皇上瞪了她一眼,反问道:“若是还在府里,朕用得着特意召你进宫来” 沈碧瑶眼皮一翻。得,古璟瑄这熊孩子十有又闯祸了。 “不知道啊。”沈碧瑶道:“我最近忙,好久没见他了。” 皇上目光凌厉,一声冷哼:“他为了你逃婚,你怎会不知道他躲去了何处” “哎,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乱说话啊。”沈碧瑶一蹦老高,叫道:“他娶他的老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一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他逃婚干我屁事等等,你说,他逃婚了” 逃婚了古璟瑄逃婚了我勒个去,这欢呼雀跃的心情是肿么回事感觉莫名地爽啊 沈碧瑶努力地压下想上翘的嘴角,极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幸灾乐祸欢呼而起的心情,让画风不要与皇帝那一脸不爽的烦躁太过违和。 皇上半眯着眼看向沈碧瑶,那眼神,分明是不信。 “你当真不知璟瑄去了何处” 沈碧瑶立刻举手,四指向天:“我发誓,绝对不知道如有虚言,掉颜值” 皇上两眼直盯着她,似是要看穿她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说,璟瑄他可能会去何处” 沈碧瑶想了想,道:“听风揽月楼啊。” 那里可是他的大本营,首要投靠的就应该是那里了。 “找过了,不在。”皇上不耐地回道。 “那,是不是就藏在瑄王府里所谓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沈碧瑶又道。 皇帝朝她瞥了一眼,道:“也找了,没有。” 又问道:“你可有把他藏进你府中” 沈碧瑶两眼一瞪,否认道:“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派人找过了吗” 皇帝一愣,跟着沈碧瑶也是一愣。 皇帝:她怎知道朕派暗卫去找过 沈碧瑶:我槽,说漏了。不过,原来皇上派暗卫去郡主府,是去找逃婚的古璟瑄啊。原来如此 沈碧瑶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道:“不在我府里,自打知道他要娶老婆了之后,我就没再去找过他了。” 要成家的人了,就不再愉快地撒泼了。基友成亲,以后就不能愉快地撸了,此事她早已有了丰富地经验。 网游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沈碧瑶突然感觉有些惆怅。多少个曾经一起熬夜打本开黑的好队友,结婚后都一个个回家带孩子了a了的游戏账号一个又一个,那些都是生活的无奈,满满的都是泪啊。 忽然,眼睛有点泛酸。阔别前世这么多年,现在忽然情绪一上来,就有点收不住了。忍不住抬手擦了把眼。 皇帝见她这铁汉落泪般的动容神色,心中不禁也升起了一丝愧疚。 让秦仙仙以侧妃的身份嫁入瑄王府,他也是赞同的。毕竟璟瑄是亲王,肩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不可能只守着一个沈碧瑶过一辈子。 此时见沈碧瑶落泪,他却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棒打鸳鸯的棒子,虽然一个侧妃不能影响沈碧瑶的正妃之位,但好歹也是给两人这间插了道杠子。也难怪沈碧瑶会伤心难过了。 而且,沈碧瑶说她自知璟瑄要成亲之的一,便未曾出过门,这话,确是不假。郡主府的人大都是宫里选去的,其中也有不少是他派去的眼线。 皇上轻叹了一声,道:“你与璟瑄向来感情深笃,可能猜到他会躲去何处你们可曾有哪些只有两人知道之处” 沈碧瑶摇了摇头,说没有。可一说完,忽然就呆在了那里。 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地方,还真特么有 悬崖下的那个山洞 沈碧瑶脸色一白,神情瞬间变得十分惊恐。 皇上看她神情几番变换,也琢磨不透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当真没有”皇帝再一次追问道。 沈碧瑶从回忆中惊醒,一想到古璟瑄很可能躲回了那个地方,登是怒从心中起,没好气地说:“没有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躲哪儿去了” 皇上眼神暗了暗,顿了顿,道:“也罢,既然如此,回吧。” 随即,唤来李英,送沈碧瑶回府。 沈碧瑶的轿子才出宫门,皇上便召来了暗卫。 “跟着和丰郡主,切记,隐蔽点,别让她发现,也别跟丢了。” “是” 皇上拧着眉头估算着时间。现下天色已暗,离吉时只有六个多时辰,怕是此时知道了璟瑄的下落,也赶不上吉时。不过,能抓回来洞房也是好的。 皇上自我安慰地想着。 沈碧瑶回了家之后,先去了趟师叔公那里一趟,要了点药。 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吃饭,熄灯,睡觉。 ... 285.第二百八十五章:脱单 夜半,寂静无声。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沈碧瑶悄然起身,似一阵微风拂过,人影已无踪。 才出院门,一直守在暗处的暗卫便立刻跟了上去。 沈碧瑶自是有所察觉。初时,她从皇宫出来,回到府中时,还未发现有人暗中跟随。可是,暗卫的隐匿功夫,能瞒得过沈碧瑶,却瞒不过唐师傅啊。 所以,沈碧瑶立刻就知道有人跟踪了。 有了准备,要甩人自然轻松得很多。 沈碧瑶不过是打了个赌,赌皇上暗卫们的轻功翻不过城墙。结果,她赌赢了。 但是,她没料到的是,暗卫们竟然准备了道具飞勾。然后,用当初东方笑用过的手段,轻松翻过了城墙。 沈碧瑶骂了一声雪特,转身,趁暗卫们从城墙上往下落时,立刻绕到另一边暗处,又翻了进去。 之后,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直接往另一边的城门飞去。 这个虚虚实实的甩人计谋不过是沈碧瑶一时兴起,不过,直到翻过了城门,绕回了正路,那些暗卫还没有跟上来,沈碧瑶心里就忍不住开始得瑟了。 一不小心用了个计谋,而且还成功了。想当年红军四渡赤水,把敌人甩懵了,现下她两翻城墙,也达到同样的效果。想想真是特么爽啊 成就感满满 沈碧瑶一边在小路上飞驰,一边想着,回去还是得好好看看兵法才行。这年头,历史故事都比线代立几好用啊。哎,真特么羡慕文科生,至少看起古文来不会像她现在这么头大。 当初马车慢悠悠走了几天的路程,在沈碧瑶的轻功之下,只花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傍晚,她便到了当初摔落的悬崖之下。 残阳如血挂在天际,似是正从悬崖上落下,坠进那无边的黑夜之中。 沈碧瑶站在悬崖前,停住了脚步。心情,忽然间变得沉重。 那个大雨夜,她与古璟瑄被逼到这里。那一刻,她并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所以,她提出了跳崖。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只是一种直觉吧。但在那样容不得人思考的情况下,直觉是最值得信任的如果,后续不是那么坑爹的话。 沈碧不禁瑶翻了个白眼。 当初如果不是古璟瑄那个混蛋白痴到中了药,那么就不会体力不支,然后她们也不会被逼到跳崖。想想看,古璟瑄那个终极杀手出个大招,开启暴走模式,无差别杀人,她在周围轻功游走补刀,那场景简直所向披靡有木有 结果呢可奥 沈碧瑶气得飞起一脚,把脚边的一块石子踢下了崖去。踢完觉得不解气,又拿了块大点的石扔了下去。扔完还觉得气。就抱了块更大的,走到边上去扔。 结果,刚一脱手,就见那石头砸下去的地方出现了古璟瑄的脸。 沈碧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退几步,差点没缓过神来。 刚走到崖边,放手扔石头,然后一低头,就看见古璟瑄正在那石头后面往上飞,这情形真特么跟见鬼似的。 古璟瑄原本一个人在崖壁的山洞里呆着,顺便想想心事。忽然,上面落下了一块石子。 起先,他并没有在意,只当是风吹落的。可随后,又有一块更大的石头落了下来,他便疑心上面有人。 莫不是皇兄的人已寻到附近了 古璟瑄心头一紧,顿时皱起眉来。 他不想让人发现这个地方,不想让别人窥到这个属于他和沈碧瑶独有的秘密,所以,他决定悄悄地上去看看。 结果,还没飞上悬崖,一块人头大的石头就当头砸了下来。 古璟瑄一惊,连忙一掌拍上悬崖,硬生生地转了个向,这才没让石头直接砸在自己脸上,抬头看去,竟然发现崖上站的人,竟然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之人。顿时,心中无限欣喜。 飞身上崖,古璟瑄几步上前,问道:“碧瑶,你怎会在此” 沈碧瑶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就问:“听皇上说,你逃婚了” 古璟瑄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他这般行径,确是逃婚无疑。 沈碧瑶突然龇着牙笑了起来,指着他道:“哈哈,现在你也逃婚了,咱们两个就是半斤八两。要是以后谁还敢拿我逃婚说事,我就抓你出来垫背。” 古璟瑄轻轻一笑,道:“好。” 又问:“你怎知道我藏身此处” 沈碧瑶回道:“皇上说的啊。” “皇兄”古璟瑄忽然皱眉:“莫非皇兄早已知道我在此处” “不是。”沈碧瑶道:“不过皇上把你可能在的地方都找遍了,所以我就猜你可能在这里了。” 古璟瑄这才松了口气。 只有这一处,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不想任何人侵占。 沈碧瑶抬头看了看已经落山的太阳,天边最后一道红霞的余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交织在一起。 “接下来什么打算”沈碧瑶问:“现在就算立刻回去,也赶不上洞房花烛了吧。” 古璟瑄毫不迟疑,道:“去听风揽月楼。”低头看向她,又道:“你与我同去吧。” 沈碧瑶想了想,这会儿她要是回了京城,很可能会被皇上一道圣旨召进宫去问东问西,还不如跟古璟瑄一起躲了。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回去,就没她什么事了。 于是,爽快地答应:“好吧。反正我也好久没去看看了。” 之后,两人就去附近的镇上投宿。才一住下,古璟瑄就给易闻去了个消息。 次日,易闻就和江成亲自过来了。然后,沈碧瑶就亲眼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易容,被惊得目瞪口呆。 “我勒个去,比化妆还精细,跟雕塑似的”沈碧瑶看得感叹连连。 会易容的都是艺术家啊这种易容专用的面具重复使用率低,以假乱真的几乎是一次性,撕一次就得重做一次,每一次做的还都得一模一样。特喵的,简直是神技 沈碧瑶顿时对易闻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过目不忘的天才,易容师这技能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订做的。 易闻见沈碧瑶看得眼睛都直了,便停下手来笑问道:“想学” 沈碧瑶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断然答道:“不学” “哦”易闻忍不住挑了下眉,如此有意思的东西,沈碧瑶竟然会不想学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学了易容,可就想变成谁就能变成谁。听说你曾让祁风都你变声,难道,就不想学学变脸”易闻轻笑着问道。 沈碧瑶继续摇头:“不必,用不上。我已经长得够漂亮了。” 沈碧瑶说着,抬手摸摸自己这张颜值九十的脸,对着易闻易容用的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嗯,漂亮 易闻见状,只笑不语。平心而论,要用易容术弄出一张比沈碧瑶还漂亮的脸来,几乎不可能。 易容出来的脸,再漂亮也总归不如真的好看。正如沈碧瑶所说的,她已经够漂亮了,即使想用易容变得更美,也不过是画蛇添足,适得其反罢了。 只不过,易容的目的,可并不是为了变漂亮啊对于沈碧瑶的思路,易闻只能报以苦笑了。 易闻停手里,京城小王爷古璟瑄已然变成了听风揽月楼楼主柳沐风,看了眼镜中的脸,确认没任何不妥之处,他开口问道:“京城那边如何了” 易闻自是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便回道:“皇上和太后隐瞒了瑄王失踪的消息,是以,封妃之礼如期举行。现下,秦仙仙已是瑄王的侧妃了。” 古璟瑄眸中一凛,面上一沉,下意识地就朝沈碧瑶看去。却见沈碧瑶把头一别,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两只眼睛盯着窗外。 一直坐在旁边的江成,这时朝易闻一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他最烦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了。像楼主这样,喜欢又隐忍的,光看着就觉得难受,憋得慌。像宫月那样有话直说的江成忽然打了个寒颤,忙收回了思绪,低头喝茶。 易闻瞧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声笑,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同时,也让沈碧瑶向他看了过去。 易闻摇了摇头,笑叹道:“世事果然难料。想我易闻学富五车,能文能武,性情温和,还懂医术,不曾想,竟然是咱们三人之中,最后一个孤家寡人。哎” 这一声叹,沈碧瑶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幸灾乐祸。 果然,古璟瑄和江成两个都同时瞪了他一眼。 沈碧瑶眼睛一亮,立刻从这话里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呦,江成有女朋友了壮士,是哪位侠女如此有眼光带出来认识一下啊。”沈碧瑶立刻开始兴致勃勃地调侃起江成来。 江成绷着一张脸哼了一声,把头一扭,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沈碧瑶啧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直男脱单还这么快。到底是哪个妹子眼光如此独到果然有胆识啊” 易闻瞥了眼江成,笑着对沈碧瑶说道:“这个人嘛,你也认识。” “谁啊”沈碧瑶一边问一边在脑子里搜索,按说,她认识的妹子没几个,到底是哪个会看上江成这位壮士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 286.第二百八十六章:休书 “就是宫月啊” 易闻随口甩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直接把沈碧瑶给雷趴下了。 “噗宫月”沈碧瑶嗓门直接提高了八度,刚喝的一口水直接喷回了杯子里:“不是吧那她心目中的楼主就这么成为过去式了” 说着,忍不住瞟了眼坐在那里板着脸默不作声的古璟瑄。 “颜值如此高的楼主都成为了过去式,江大侠,宫女侠对你绝对是真爱啊”沈碧瑶故意装出一脸感动的表情望向江成,看得江成一身鸡皮疙瘩直掉。 沈碧瑶正盘算着要怎么从易闻那里问出江成与宫月之间的内情来,古璟瑄却忽然叫易闻去拿纸笔来,并让他安排人手,准备送信去京城。 易闻既可就出去取了纸笔回来。在屋里的都不是外人,古璟瑄也没有避讳,提起笔便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休书” “喂”沈碧瑶忙按下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古璟瑄正眼朝她看去:“自然是写休书。” “你要休了谁秦仙仙” “嗯。”古璟瑄点头。 沈碧瑶两眼一瞪,怒道:“休书是能随便写的吗她过门还没一天,你就这么休她,理由呢” 古璟瑄抬眼向易闻看去。 易闻朝他摇了摇头。 七出之条中,并无哪一条可以成为一日休妻的理由。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揭开盖头看到新娘不喜欢,就可以立刻休了 沈碧瑶道:“你这休书要是一笔写下去,那就从原告变成被告了,从道德制高点直接跌落到谷底了。你这是害人家一辈子啊。” 逃婚可以说是被逼婚,这事也不是没人做过,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可是,没理由就休了人家姑娘,这不管理由是什么,过了门没犯错就把人休了,这是折辱人家呢。 写休书的时候是痛快了,可是如果人家姑娘的娘家人呼天抢地地过来掐架的话,古璟瑄可是连还嘴的立场都没有了。 古璟瑄皱眉回道:“不然,你要我如何做娶她” “我”沈碧瑶一时愣了,不知该如何做答。 她这是在做什么古璟瑄休不休妻,她有什么资格随便干涉又以什么立场去干涉 忽然,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脸上发起烧来。把古璟瑄的手一扔,赌气似地说道:“关我什么事啊真是的,你想休就休吧,反正休的又不是我的侧妃。” 说完,头一甩,身子一扭,走到房门前,开门。 古璟瑄见她生气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生怕她要走,忙搁笔问道:“碧瑶,你要去何处” 沈碧瑶头也不回地甩下四个字:“逛街,血拼” 古璟瑄一挥手,让江成跟上。 江成一走,房中就只剩古璟瑄与易闻两人。 古璟瑄起身离开书案,朝桌上一指。易闻认命地坐到书案前。提笔之际,再问了一遍:“当真要写” 古璟瑄点头。 于是,易闻开始绞尽脑汁地想休妻理由。 古璟瑄把任务扔给易闻之后,满脑子都在想沈碧瑶。 方才,碧瑶的态度,确是生气无疑。她为何生气因为他要休妻吗可他逃婚之时,碧瑶她明明很开心,为何此时休妻却要生气她既然不想他娶秦仙仙,为何他此时要休了她,她却反而生气了 古璟瑄越想越不明白,眉头也不自觉皱得更深。 易闻一心二用,一边模仿着古璟瑄的笔记写着休书,一边还时不时地抬眼看过来。见他一直闷声不吭,就知道他又有事情想不通了。 “沈姑娘应是在担心你。”易闻忽然开口说道。 古璟瑄转过头去:“此话怎讲” 易闻落下最后一笔,搁笔回架,吹了吹墨迹,道:“休妻此举,确是有不妥之处。沈姑娘的担忧没错。此休书一下,沐风,你怕是要得众人唾骂了。” 古璟瑄不屑一哼,道:“那又如何” 易闻一笑,把休书放回桌上。 “你若心意已决,那便盖印吧。” 印信一落下,休书便生效。听风揽月楼不缺人手,传书寄信之事,亦是轻车熟路,熟练得很。待沈碧瑶带着大包小包一身的江成回来的时候,休书已经送到半路了。 看到桌上堆的满满的东西,易闻简直惊呆了。 “这是” 江成从大包小包之中把茶壶翻了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才道:“她都快把整条街给买下来了。要不是我实在拿不了了,她还得接着买。” 沈碧瑶一阵疯狂采购之后,心情比之前好多了。从桌上那一堆之中翻出一个小包,朝易闻扔了过去。 “这个是给你买的。” 易闻才一接过,便闻到一阵清香,仔细一嗅:“桃花酥” “对啊。”沈碧瑶笑嘻嘻地回道。 “为何给我买这个”易闻问。又不是小孩子,还特意买这种糕点。 沈碧瑶嘿嘿一笑,道:“因为觉得跟你很配啊。顺便,给你带点桃花运。” 易闻哑然失笑,收下糕点,道:“那便多谢了。” “别客气别客气。”沈碧瑶说着,又从里面翻出了其他的东西递给了江成。 古璟瑄默不作声地在那里等了半天,见沈碧瑶快把桌上的东西都理干净了,还没有要送东西给他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问:“我的呢” 沈碧瑶抬桌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阵,然后从从桌上随手拿了个油纸包扔了过去。 古璟瑄满心欢喜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呆住。 “糖葫芦” 油纸包里,赫然躺着两根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嗯,挺好吃的。”沈碧瑶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为何是糖葫芦”古璟瑄不禁问道。 这,怎么看都是小孩吃的,要他拿着两串糖葫芦在手里吃,那像个什么话 “好吃啊。”沈碧瑶说完,忽然问道:“你吃过吗” “不曾。” 他确实不曾吃过。五岁之前的事情,他早已没了记忆,即便是从前吃过,也已经记不得了。五岁之后,一直在歃血谷,不可能有糖葫芦这种东西。 待从歃血谷出来之后,也不会再想着吃这种小孩儿的吃食了。即使,他那年不过十三。 “那就尝尝呗。”沈碧瑶道。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伸手从油纸包中拿起一根糖葫芦,咬下一颗含在嘴里,慢慢地嚼着。甜中带酸,是记忆中从未有过的味道。虽然不是很喜欢,却也并不讨厌。 毕竟只是小孩爱吃的东西,而他也不是贪嘴之人。不过,尝尝,却也不坏。 吃了两颗,古璟瑄便不再吃了,转手搁在一旁。 易闻看着古璟瑄已柔和下来的神情,心中不禁诧异。沈碧瑶行事向来难心琢磨,却总是能让人对她上心。 看着手里的桃花酥,易闻敛眉深思。分明,是他不需要的东西,平日也并不爱吃这些甜食,可是,心情却并不坏,甚至,有些愉悦。说不清。或许,是因为难得收到一份礼物吧。 易闻最后这样想着。 这份桃花酥,易闻最终也只吃了几块。虽然不喜这些,却也不舍得扔掉或是送人,直到几日后,已经放坏了,不能吃了,他才不得已地弃了。 休书送出去后第三天,皇上的密令金牌便到了,急召瑄王回宫。 休书送出之时,古璟瑄便早已料到后果。接到金令之后,便即刻准备回去。 他既敢做,便不会惧怕。于他而言,唯一珍贵的,便只有一人而已。 秦仙仙从昏迷之中醒来,目光空洞地看向上方的床幔,眼中空无一物。她不敢相信,不想相信,不愿相信。可,那一纸休书就在床头,由不得她不信。 为何为何她未曾做错什么,为何这一纸休书会落到她头上 成婚不过三日,连新婚丈夫的面也未曾见着,便迎来了一纸休书。这让她如何能相信 先前太后许她封侧妃之位,行正妃之大礼。可是,成婚前却忽然派人来通传,说是侧妃行正妃之礼乃是僭越,有违祖制,不吉。 她信了。信太后忽然改口是深思熟虑,是为她好。 新婚之时,瑄王未曾露面。太后说,即便瑄王不来,她也依旧是瑄王侧妃,是她认下的儿媳。 她也信了。信瑄王只是一时意气,信她已是瑄王侧妃,信她们以后日子还长,不必急于一时。 可结果呢她等来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王爷,而是一纸休书 豆大的泪珠滑落枕畔,被中,双拳握紧,鲜红的蔻丹刺进了掌心,被鲜血染得更红。 刹那间,她为自己构建起来的美好幻象轰然倒塌,碎得不成模样。她新婚之时独守新房的委屈与不甘,未见新郎即被休的屈辱与愤恨,从废墟之中升腾而起,满满地占据了她的心。 这一刻,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一切,都被古璟瑄掷在了地上,踩在了脚下,碾成了齑粉。 她恨,恨瑄王狠心绝情,恨太后欺瞒哄骗,恨姐姐置若罔闻,更恨沈碧瑶,恨她卑贱低微,却夺走了她的一切沈碧瑶是这一切的源头,若不是因为她,她不可能沦落到如此屈辱悲惨地境地。她恨不得饮其血,噬其肉,将她的骨头一寸寸地啃成灰,方能消了自己的这份心头之恨。 ... 287.第二百八十七章:杖责 两日后,古璟瑄与沈碧瑶一同回到京城。 此时,秦仙仙已经拖着病体,拿着休书从瑄王府搬到了宫里。 太后气得卧床不起,皇上也是勃然大怒。 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已是不可能再瞒下去了。古璟瑄才一回来,便立刻被召进了宫去,迎头便是一阵皇上的一阵怒骂。 古璟瑄自是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何错处。 人不是他要娶的,太后硬把人塞到他府中,他不过重新扔回去罢了。 太后已经气得病了,自是想骂也再骂不起来。秦仙仙还在安平宫里躺着,太医往那处跑也不见她转好,更让太后心里难受。 秦仙仙虽然不像安平一样是她一手带大的,但也是她的亲侄女,如今她受了这等奇耻大辱,太后除了心疼,更觉愧疚难当。 自打上回以和亲之事算计过沈碧瑶之后,皇上便摸出了几分古璟瑄那脾性来。此次古璟瑄逃婚之时,皇上便察觉到,此事定不会像太后所想的那般顺利。只是,他没想到古璟瑄竟然当真敢写下这一纸休书来。 秦仙仙好说也是他表妹,他竟然连一点连襟之情也不顾及,竟让她受此等大辱。 此事,注定不能善了。哪怕古璟瑄是太后最疼爱的幼子,是皇上最喜爱的胞弟,他们这次也不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秦仙仙初嫁以完璧之身被休,名声已经坏到底了,即便再送回娘家去,也是嫁不出去的。 皇上将古璟瑄关进了宗人府,待太后病情好转再作定夺。之后,发了手令,召沈碧瑶进宫。 沈碧瑶早有心理准备了。听说古璟瑄已经被关到了宗人会,她便知道自己这回肯定又要躺枪了。 果不其然,行完礼一抬头,便看到皇上的一张脸又黑又沉,两只眼睛像刀子似地瞪着她,似是要把她戳出个窟窿来。 “和丰,你可知罪。”皇上一开口,便是问罪。 沈碧瑶低头不卑不亢地回道:“和丰不知何罪之有” 皇上怒拍龙案,厉声问道:“朕之前问你,可知到璟瑄下落,你可还记得” “记得。”沈碧瑶大方承认。 “记得就好。”皇上冷哼一声,又道:“你之前与朕说,不知璟瑄所在,你这是欺君之罪” 沈碧瑶立刻叫道:“冤枉我不服。” “你竟然还叫冤枉分明是你刻意隐瞒璟瑄下落。现在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朕的舅父还在等朕给他一个解释。你说,你该当何罪” 沈碧瑶听了这话,抬头朝皇上一眼瞪过去,也不端郡主的架子了,没好气地说道:“皇上,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咱俩都不是傻子,想让我背黑锅就直说,用得着这样硬给我扣罪名吗古璟瑄逃婚一不是我怂恿的,二我也没隐瞒他下落。事情弄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己弟弟管不住,怪我咯” 皇上不曾想沈碧瑶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顿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脸上直抽。 他当然知道沈碧瑶说的没错,做的也不算错。只是,沈碧瑶这般落他面子,这等放肆,着实让他怒上加怒。 知道吵不过她,皇上也不可能拉下身段来和他吵。有帕吾这个前车之鉴在,皇上即便气得内火直烧也不会这般没有理智。 不过,他可是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罚她,她还能不认罚不成 当下大手一挥,直接下了令:“和丰郡主藐视圣听,对朕不敬,罚禁足一月,薪俸半年。” 沈碧瑶一听,气得直跳脚:“喂,禁足就算了,还罚我薪俸,还半年让不让人吃饭了” 皇上一眼瞪过去:“再多说一字,便加罚一月。” 沈碧瑶怒极而瞪,鼻子一哼,不说话了。 古璟瑄回了京城,关进了宗人府里,太后的病总算是一天天好了起来。一能起身,便去看了秦仙仙。 只几日的光景,秦仙仙便消瘦了不少,面无血色,双颊无肉,看起来万分憔悴。 太后只看了一眼,便红了眼眶,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心肝”地叫着。心疼了一阵,太后拭了拭眼角,对秦仙仙道:“仙仙,你莫要担心,哀家定回为你作主。这休书,璟瑄如何送来的,哀家便让他如何收回去。” 秦仙仙轻轻地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不必了。休书岂是说写就写,说收回便能收回的瑄王看不上仙仙,仙仙便是赖在那瑄王府里,也不过是徒惹厌恶罢了。” 说罢,把头扭向里头,轻咬下唇,似是在无声缀泣。 太后看得又是一阵愧疚心疼,劝道:“仙仙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这般好的姑娘,哀家看了都喜欢得不得了。璟瑄现下不过是被那狐狸精迷了眼,他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是他的母后,哀家的话,他岂敢不听你放心,这回,哀家一定替你狠狠地罚他。” 秦仙仙无论太后再说什么,都只是默默无声地哭着,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见侄女都成了这般模样,太后也不可能再偏袒自己的儿子了,当下便下了懿旨,先将瑄王脊仗一百,再去给自家兄长一个交代。 一百脊杖下去,这半条命可就没了。只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太后夹在娘家与儿子之间,自是不能偏袒儿子。便是再心疼,也只能含泪忍了。 祥宁宫,素玉轩。 奶妈接过宫女送来的药,让人先退下,自己端着药进了秦仙仙的房中。 用银针试了药,这才奉到了秦仙仙的跟着。 “小姐,喝药了。” 秦仙仙眼皮也没抬一下,用平静无波地声音道:“倒了。” 奶妈见她依旧是不肯喝,劝道:“小姐,您就喝了吧。打从病倒到现在,你就没喝过药,也没吃什么东西。这般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 “作践自己哼”秦仙仙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我才不会为了那些人来作践自己。” “既然如此,那小姐还是快喝药吧”奶妈说着,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了秦仙仙嘴边。 秦仙仙把头一偏,依旧不肯喝。她道:“现在还不能喝。” “为何”奶妈不解地问道:“这不喝药,难道小姐这病,是不想好了” 秦仙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声道:“非是不想好,而是,还不到好的时候。” 太后去宗人府,命古璟瑄收回休书。古璟瑄被打得只剩了半条命,却依旧死活不松口,执意不肯。 太后几乎要气昏了头,怒喝道:“璟瑄,你这般执迷不悟,不过是为了一个沈碧瑶。你若仍是不肯收回休书,哀家这就赐死了她。” 古璟瑄闭了眼,全然不理会。 太后见再说也是无用,只道:“哀家最后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哀家再来看你。若你执意不肯娶仙仙为侧妃,三日之后,便是沈碧瑶的死期 奶妈再一次把汤药倒到树根下,对愈发虚弱的秦仙仙道:“小姐,瑄王已受了一百脊杖,伤得不轻。寻常多大的事,太后也没忍心骂过一句,这回,当真是为了小姐您下了狠心了。” 秦仙仙漠然道:“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轻也是一百杖,重也是一百杖,下了多狠的心,只有太后自己心里清楚。” 奶妈一愣,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察觉到了。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姐了。再如何劝,如何安慰,现下也改变不了小姐的心中的想法。 曾经的天之娇女,掌中宝,如今被这般羞辱践踏,换作谁也受不了,也难怪小姐的心性变化如此之大。 奶妈心里明白,却也别无他法。 顿了顿,奶妈又道:“听说,太后说了,若是瑄王不收回休书,就要赐死沈碧瑶呢。” 听到“沈碧瑶”三个字时,秦仙仙眼里闪过一丝狠决的恨意。 “她该死” 奶妈也跟着痛快地说道:“若是沈碧瑶真的被赐死了,那就没人再跟小姐争瑄王了,到时候还不是” 秦仙仙冷眼一瞪,让奶妈一个哆嗦,立刻收了声。如此阴狠的小姐,她从未曾见过。那样的眼神,看得她心里都开始发冷了。 “没了沈碧瑶,瑄王就会是我的了吗奶妈,为何你到现在,还是这般天真” 奶妈心中升起一阵恐惧。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小姐了。缩着脑袋,低目垂首地站在一边,小心伺候,再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了。 秦仙仙的娘家人已经派人呈了折子给皇上,同时也传了信给太后,话里话外,不过是要给秦仙仙讨个说法罢了。 安平亦每日在皇上面前闹腾,要为妹妹讨回个公道。 奶妈与秦仙仙说起时,忍不住说了句安平的好话,说安平郡主心里还是在意她这个亲妹妹的。 秦仙仙听了又是一阵冷笑:“在意亲妹妹她是见了我落到这般田地,想到了自己罢了。她才是太后定下的瑄王妃,瑄王今日会如此待我,难保明日不会如此待她。” 奶妈心中一凛,转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 288.第二百八十八章:报复 安平郡主现在看似是在为小姐讨回公道,实则是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若是小姐这次受了这等屈辱,不让瑄王得到教训,纵了他这一回,那之后安平郡主也是嫁不进瑄王府的。 若是这次小姐能争赢了这一回,那安平郡主日后的王妃之位,自然也是顺顺当当的了。 想通了这个道理,奶妈的心思也冷了半截,面上也寒了下来。上前去给自家小姐喂了些温水,忍不住心酸叹息道:“这宫里,可真不是个人呆的地方,来了就是受罪的。” 秦仙仙喝了点温水,感觉好受了些,冷声道:“咱们之前就是因为心不如他们狠,所以才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这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自私的。我把太后当姑母,把安平郡主当姐姐,可是她们呢当我是什么我在太后眼中是一颗棋子,在安平郡主眼中是踏脚石,在瑄王眼中什么也不是” 说到最后,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滔天的恨意。 被太后当作棋子,她认了。毕竟在太后眼中,安平郡主又何尝不是一颗棋子哪怕是她现在最为疼爱的瑄王,当年也不过是她的一颗弃子罢了。太后心狠,她早已知晓。 被姐姐当作垫脚石,她也不曾多怨恨。她与姐姐初见时已然十四岁,与这位同胞姐姐并不多亲厚。安平郡主早已不单单只是她的姐姐这么简单了,打从她出生被接到宫中充当太后之女时,她们的身份,便已然天差地别。 只是,瑄王 为何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沈碧瑶,全然容不下她半分 若论容貌,她并不输她。论才情,论涵养,论身份,沈碧瑶更是难比得她半分。为何瑄王竟然愿意为了一个沈碧瑶如此折辱于她如此将她的尊严与声名践踏地体无完肤 她不甘,她恨,恨瑄王愚昧绝情,更恨沈碧瑶。 沈碧瑶,她凭什么得到瑄王的垂怜,她哪里比她好 秦仙仙自小生得貌美,又因父亲母亲自小便把姐姐送入宫中,是以,从她出生起,便受尽了宠爱。琴棋书画,她样样学得比旁人好,自然也就自视甚高起来。 向她献媚之人从来不少,可是,她一个也看不进眼里。那些人,都配不上她。直到,她见到了瑄王 这位民间皇子的故事,早已在大齐传得沸沸扬扬,更因与自家有着切身的关系,是以,秦仙仙便不禁对他多上了些心。知道他相貌出众,被称作京城第一美男子,也知道他在江湖中学得一身颇高的武艺,大内侍卫就非其对手。 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在真正见到瑄王之前,秦仙仙对他的印象,不过是一个倍受宠爱,相貌颇好的武夫罢了。甚至,私底下还臆测过他一身江湖习性,行为粗鄙,让她心中鄙夷。 可当她第一眼见到他时,这一切的猜想,一切的臆测,便全都化作了乌有。那一身白衣白马,冷峻绝艳的面容,清冷的眸子,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她从未想过,这位在众人口中描述为性情乖张,行事诡异,喜怒无常,不顾礼俗的瑄王,竟然能让她第一眼,便惊为天人。 她本以为,她只要做得够好,够顺从,太后便会让她嫁进瑄王府。结果,她做到了,她确实嫁进了瑄王府,成了瑄王的侧妃。 可是,幸福来得太容易,失去的却更轻易。 不过三天,三天,她便直接从天上狠狠地摔到了十八层地狱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碧瑶 若不是沈碧瑶迷惑了瑄王,她便不会被太后召进京来,不会遇见瑄王,更不会住进瑄王府,亦不会动了这无可停歇的念头。若不是沈碧瑶,瑄王亦不会违背太后与皇上的旨意,先是逃婚,再是休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沈碧瑶 若是没有她,若是没有她,她现在应早已是瑄王侧妃。纵然得不到瑄王的心,也必定不会落到这般屈辱境地。 她要报复,报复沈碧瑶,报复瑄王,报复安平郡主,报复太后,报复所有人。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骄傲,尊严,全都被夺走,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所以,她为什么不报复除了报复,她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三日时限,很快便过去了。太后再次来到了宗人府。此时,她已敛尽了怒意,重新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后宫之尊。 “璟瑄,三日之期已过,你可考虑清楚了”太后直直地盯着古璟瑄,等着他的答复。 古璟瑄神情冷漠,依旧不曾向太后看一眼。 “除了沈碧瑶,此生,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好,好,好。”太后怒极反笑,连说了三声好。抬后一挥,身后之人便捧来了早已备好的东西。 “匕首,白绫,鸠酒。都送去给沈碧瑶,告诉她,是瑄王要让她死的,不是哀家。” 古璟瑄趴在冷硬的床上,神情不动,只半垂了眼帘,掩住了眸中的神色。 是他害了她,所以,她死,他亦会随她而去。 此刻,古璟瑄非但没有伤心难过,焦急担忧,反而十分平静,甚至,窃喜。 还好,当初还与她签下了来生之约。 即便今生无法长相厮守,至少,他们还有一个来生。 太后要杀沈碧瑶,他没拦,亦不曾求饶。因为他深知道,求与不求,并无分别。他受这身上血脉所限,受制于皇家,受控于皇上,无半分自由。但,他从不曾在意。 原本,他本就不曾有过自由。 他可以日复一日地过着这样的生活,无悲无喜,不惊不怒,生近于死。因为他的心,从未真正的活过。 可是,沈碧瑶不行。 她是那般张扬,那般肆意,那般耀眼。她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是鲜活着的。她好不容易抛开了世俗,舍弃了身份,熬过了生死,方才换来了现在的自由。她不该再被束缚起来,他无法想像,被太后掌控着的沈碧瑶,将会变得如何 古璟瑄深知,只要他还喜欢着沈碧瑶,还奢望与她长相厮守,那他便是沈碧瑶的束缚。皇上,太后,都不会放过她。 可是,要他放手,他舍不得。舍弃她,便是舍弃自己的心,没了心,他活着还有何意义 合目,叹息。 便由他,自私这一回吧。之后,他会随她碧落黄泉,生死轮回,不离不弃。若是沈碧瑶这一世没活够,那下一世,他定会守着她,护着她,陪着她,天涯海角亦随她。 此生,二十年于世,第一回执意,为她;第一回任性,为她;第一回自私,仍是为她。如今,死,也随她吧。 如此,甚好。 轻敛眉目,古璟瑄伏于榻上,神情淡漠,不悲不喜,不言不语。心中,亦是一片空明。心意已定,竟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和丰郡主府。 沈碧瑶禁足的这几天,并没有像上一回那样觉得难受。因为郡主府够大啊,人够多啊,可以愉快地宅啊 她这几天在家里简直各种自在,没事找师叔公研究下毒药啊,找师叔喝个茶,聊聊人生啊,跟师傅玩玩捉迷藏,全力逃避学习奇门遁甲啊,还可以抽空去小四那里逗逗随安啊,各种不亦乐乎。 忽然,这天宫里来了人。 不过,这回来的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而是太后身边的太监。 来人没嚷着要接旨,沈碧瑶就干脆没让莲瑶她们出来,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还特意从师叔那里要了些好茶来招待几位公公。不曾想,茶刚沏上,那位眉毛白了一半,笑得不阴不阳的公公便道:“郡主不必费心了,咱家这次是特意给郡主送些东西。” 说着,拍了下巴掌,身后就闪出个人来,手里捧着个托盘,托盘上盖了块红布。 “这是”沈碧瑶一脸疑惑地朝公公看去。 那公公冷笑一声,道:“郡主看过便知。” 于是,沈碧瑶就直接掀红布了。 然后,果然,看过便知。 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三件东西,一把匕首,带鞘雕花的;一壶毒酒,彩瓷鎏金的;一条白绫,真丝缎子的。 沈碧瑶龇了下牙,扯着嘴角发出了一声怪笑。 “你们太后这,几个意思啊” 那公公依旧不阴不阳地回道:“回郡主,太后说了,是瑄王要你死的,不是太后。” “古璟瑄”沈碧瑶两眼瞪得老大:“你这是在逗我吧” 那公公轻笑一声,道:“郡主说笑了,太后的话便是懿旨,咱们可是一个字都不敢传错了。错一个这,那都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沈碧瑶顿时皱紧了眉。 顿了顿,那公公又道:“还请郡主早做决断,咱们也好尽早回去交差,太后和瑄王可还在等着呢。” 这左一句太后说了,右一句太后的话,一听便是妥妥的有内情啊。 沈碧瑶当然不会相信古璟瑄会让她死,特么的,完全没理由啊。她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相反,太后倒是巴不得她死。呃顺便还有宫里的那几个女人。 ... 289.第二百八十九章:赐死 不过,现在太后连这些东西都送来了,看来,她这个郡主的身份,对于保命来说,也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太后要杀她,仍然只是一句话的事,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 莫须有么。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就有了,岳飞当年不也被这么黑死过吗 原本还指望着这个郡主的身份能成为小四她们的靠山,现在看来,十有靠山是成不了,还得成为连累了。 东西都送到了跟前,不死一回看来是不成了。她若是一个人还能掀了托盘就跑,反正打不过还有师傅和师叔公。可是,不行。如此一来,小四她们便是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一念间,沈碧瑶已经在脑中理清了这么些弯弯道道,心中也有了计较。 “公公。”沈碧瑶开口道:“若是我死了,这郡主的封号,还有这宅子,是不是就要给收回去了” 那公公勾起一抹蔑笑,道:“这是自然。郡主,您现在还是郡主,咱家便尊称您一声郡主。咱家劝您还是别打这宅子的主意了,太后早已有了决断,待此事一了,便着皇上封秦姑娘为郡主。这宅子,十有,是要姓秦了。” “呵,原来早就有人等着了。”沈碧瑶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还劳烦公公再稍后片刻,我去知会我妹妹一声,好让她们能及时迁出去,免得耽误了秦准郡主入府。” 那公公对沈碧瑶话中的嘲讽之意充耳不闻,反是冷了脸道:“郡主可别耽搁太久了,太后还在等着呢。” 沈碧瑶一眼瞥过去,淡淡回道:“放心,人死起来,很快的。” 沈碧瑶去到后堂,找到小四,简单地把事情一说,小四当场就吓傻了,回过神来,便立刻抓着沈碧瑶的手放声大哭起来。 这消息于她而言,堪比晴天霹雳。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郡主府才住进来,怎么好端端地,就要被赐死了呢 “姐姐,咱们什么错也没犯,太后为何要赐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沈碧瑶叹了口气,也没功夫跟她解释,只替她擦了把泪,道:“你也别哭了,郡主这个名号来得太轻易了,这本来就不太正常,如今还回去心里反而踏实。而且,太后要我死,难道我就真死吗我死了,你们怎么办” 沈莲瑶不是头一回听这话,立刻就破涕为笑。 “姐姐,莫非,你又想” 沈碧瑶冲她一挑眉,道:“事出紧急,你可不能慌,这回诈死有风险,我得让师叔公与师傅给我保驾护航。所以你得照顾好随安和四姨娘,还有,去通知我师叔。我死了之后,就立刻带大伙搬回帽儿胡同的宅子里,府里的东西什么也别带走,千万不能耽搁了。” 沈莲瑶一边擦干净眼泪,一边珍重点头,道:“我记下了。” 事到如今,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懵懂无知的闺中少女了。经历了这许多事,且已为人母,沈莲瑶早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姐姐的那一分坚强与镇定。 得了她的话,沈碧瑶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师叔公的院子里,与师叔公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了下,要了颗解毒的药,便回了厅堂里。 沈碧瑶动作快,话也是拣要紧地说,这一番交待后回来,那公公的茶还没喝过半。 见沈碧瑶回来,那公公自是重又起身道:“郡主可是交待清楚了” “嗯,都交待清楚了。”说着,走到托盘前,拿起那鎏金酒壶,倒了一杯,端起在手,晃着那酒问了一声:“这毒,是什么毒” 那公公回道:“乃是剧毒鹤顶红,入喉即死,不会太痛苦。” 沈碧瑶道:“喋血葬花,鹤顶之红。见血封喉,蛇蝎蛙虫。天下三大无解剧毒之一,我懂。” “郡主果然见多识广。” “你也别奉承了,我这就喝。”说完,不着痕迹地朝房梁看了一眼,见师傅和师叔公已经各自就位,便仰头一闷,把那酒尽数倒进了嘴里,同时,早已藏在手里的一颗解毒丸也随酒入腹。 鹤顶红剧毒无比,酒一入腹,三息之内,便发作起来。 腹中,一阵剧痛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袭来,沈碧瑶猝不及防,登时便疼得全身脱力,倒地不起,面目扭曲,脸色惨白如纸。 喉间涌出一口鲜血,沈碧瑶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生生给咽了回去。 特么的,解药下去药性还没发,这时候要吐出来了就全完了。 疼脱了力,沈碧瑶便不挣扎,就这么躺在地上,该怎么死怎么死。 如此剧烈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便渐渐地消退了。沈碧瑶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呼吸越来越弱,眼皮越来越沉。 视线完全模糊了,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昏昏沉沉地,什么也听不见,感觉不到,这种感觉,竟然真的跟快死了一样。 沈碧瑶心里不禁害怕起来,凭着服毒前的记忆,朝师叔公所在的位置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 而在公公们的眼里,沈碧瑶毒发之后,便一声痛呼,倒地不起。随即,唇角溢血,面色灰败,目光涣散,呼吸渐弱 确是鹤顶红毒发这兆。 待沈碧瑶完全不动了之后,那公公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招了下手,身后便上来一个小太监,伸出一个指头,来试沈碧瑶的呼吸。 就在此时,躲在暗处的唐师傅抬手一指,一道劲气向沈碧瑶射来,隔空打穴,暂时封住了她那微弱的呼吸。 那小太监手上没感觉到任何热气,便向那公公回道:“事儿成了。” 那公公点了下头,拂尘一摆,立刻领着人就回去了。 死人晦气,既然人都死了,任务也完成了,他们自然不会多呆。更何况,宫里还等着复命呢。 人刚一走,早已等在暗处的欧阳呈便捏着银针飞快地从房梁上飞下来。正要行针制住毒性,忽然察觉到有人来,便又闪身飞回了原处。 下一瞬,一黑衣蒙面之人出现在了厅堂之中,上前仔细辨认了沈碧瑶的容貌,又试了她的鼻息脉搏,随即离开。 欧阳呈再不耽搁,飞身下地,伸手如幻影般在沈碧瑶几处大穴落了针,再招呼唐无名把人抱回小院去。 那黑衣人从郡主府出来,打回程的公公轿边飞过,先行一步回了皇宫,见了皇上。 “什么沈碧瑶当真被赐死了”皇上惊坐而起,因太过震惊,失手打翻了书案上的茶盏。上好的天青釉从桌上翻下来,摔得粉碎。 “属下亲自验过,确是断了气。” 皇上心头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分外难看。 沈碧瑶死了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璟瑄呢可知晓了此事”皇上连忙问道。 “复命之人尚在途中。” 听了暗卫的回话,皇上一刻也不再耽搁,起身就要去宗人府。临行前吩咐:“命青荷随行,即刻摆驾宗人府。” “是。”暗卫应了之后,便消失无踪。 青荷是皇上身边的一位贴身宫女,时常立在皇上身边端茶递水。但实际上,她的真实身份,却是皇上身边的暗卫。 皇上带着青荷直奔宗人府而去。此时,回宫复命的人,正好在进宫的路上。 皇上到达宗人府的时候,太后坐在那里待消息。古璟瑄依旧伏在榻上,眼也没睁。听到通传,知道皇上来了,也没有任何动作。 皇上先是看了他一眼,眼里藏着担忧,给太后请过安之后,便也坐了下来。 一时间,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皇上心中担忧得紧,此时,却不敢轻易开口。 太后此时仍在等着消息,璟瑄此时身受重伤,也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只是,皇上心中却是十分清楚。沈碧瑶,此刻已经死了。 古璟瑄对沈碧瑶用情多深,太后不清楚,可皇上却是亲眼见过。那般癫狂,那般不顾生死,不计后果,让他触目惊心。 现下,沈碧瑶已死,若璟瑄知道了,改会如何皇上不知道,甚至,他连想,都想像不出来。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谁,能对一个人像古璟瑄对沈碧瑶那般在意。心心念念,如痴如狂。 时间似是过得很慢。在一片安静之下,一切轻微的动响,听在耳里,都是那样的刺耳,仿若利器随时能刺穿丝帛一般,让人提心吊胆,胆战心惊。 终于,派去郡主府的人,回来复命了。 人一宣进来,太后便开口发问。 “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公公上回道:“回太后,已办成了。”说罢,奉上托盘。 此时,托盘中的三件物品,两件仍是原封不动,唯有中间那鎏金酒壶的旁边,少了一只白瓷酒杯。 “和丰郡主选了鸠酒,喝下便断了气。” “可验过了”太后问。 “验过了,确实没气儿了。” 太后这才一挥手,让人把托盘撤了下去。转头对古璟瑄道:“你可听见了,沈碧瑶已经死了。你既然不念母子之亲,丝毫不顾念外家血亲,那也别怪母后心狠。” ... 290.第二百九十章:命悬 皇上见古璟瑄不睁眼,不开口,甚至,连神情也没露出半分悲伤,心中更是不安。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他道:“母后,还是让璟瑄好好养伤吧。时日一长,这些道理他自是会明白的。” 话音未落,一直静立在身边的青荷,忽然急冲到古璟瑄的身边,一把将他翻转过来,伸手急如闪电地封住了他胸前的几处大穴。 皇上被惊了一大跳,登时一声怒喝:“青荷你” 质问尚未出口,皇上便先一阵心惊。只见被青荷扶住,侧卧于榻的古璟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面色徒然灰败。 “皇上,瑄王欲自断经脉。” 话音一落,太后便一个踉跄,被身畔的贴身宫女及时伸手扶住。 “快,太医,宣太医”一听说古璟瑄自尽,太后这才真慌了神。她不过是想要古璟瑄得个教训,可没想着要了他的命啊。 一个不甚亲厚的侄女,哪里比得过自己的亲生儿子 皇上断然下令:“青荷,无论如何,保住瑄王性命” 得了命令,青荷立刻一后按住古璟瑄的胸口,输入内力为他续命。 太医院的太医全被连拖带拽地一股脑奔到了宗人府里,一见瑄王这生气渐消的模样,便知病情严重,命在旦夕,皆是心下一沉。 林太医顾不得请安,当下快步走到瑄王身前,扔下药箱拿握起他腕子来把脉。这三指探下去,神情却比初进门时更加难看。 皇上见了他这神情,只觉得连手脚都开始冰凉,急上前一步问道:“如何” 林太医神色凝重地冲皇上摇了摇头,沉声道:“只余一丝心脉未断,难救。” 太后脸色煞白,浑身哆嗦地大声喝道:“什么叫难救若是瑄王有个三长两断,你们太医院也不用留了。” 在场的太医当时便吓得满头冷汗,只有林太医依旧沉着的回道:“臣自当尽力而为。” 林太医不敢耽搁半分,此生命垂危之际,耽搁一刻,便是生死之距。 先一针下在瑄王百汇,再一针下在合谷,方才伸手去解瑄王的衣衫。 古璟瑄前几日这挨了一百脊杖,此时正是养伤之际,只着一身中衣。系带一松,一只针脚不堪入目的香囊便从他怀中滑落。 林太医敏锐地闻到一丝清凉的药味,便拾起香囊放入手中一嗅。这一嗅,登时只觉得一阵清凉之气入脑,灵如即刻清明,焦躁之气顿时去了不少。 细手一捏,才发觉这香囊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那些香料填充,反而在角落处捏到了一粒药丸。 倒出来一闻,当下便“咦”了一声。 这药丸与这药香囊之气全然不同,反而像是一味大补药。立刻又伸出舌尖一舔,细细品了一阵,神色一喜,立刻招呼正扶着瑄王的青荷。 “快,把瑄王的嘴张开。”又向身后的同行太医道:“拿水来。” 喂了水,又顺着瑄王胸口,直到他把那药丸咽了下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全神贯注地救治。 经脉之伤,乃是内伤,只能施以针灸汤药。可不巧的是瑄王已然受了脊杖,气血本就大失,此时再受此内伤,当真是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其他太医也自是知晓此事关重大,见林太医已然全力施救,他们便在一旁摸鱼打下手。心想万一这瑄王没能救回来,也是这林太医的过错,他们最多算个施救不力。 可到底这是太后皇上的心头肉,若是太后一个迁怒,将太医院的太医们全抄斩了,他们也只能认命。 一番漫长紧张地救治之后,林太医终于擦了把额角的汗,把瑄王交给同僚们,来到太后与皇上面前禀报。 “皇上,太后,瑄王的命已救回,至于能不能保得住,还得小心看顾才行。此处湿冷寒气重,不宜于养伤,臣请把瑄王移至适宜休养处。” 皇上问道:“依你之见,移至何处适合” 林太医道:“沐阳宫内有温泉,冷热适宜,最适宜修养。” “那便去沐阳宫。”皇上二话也无,当下便同意了。 李英忙提醒道:“皇上,这沐阳宫,可是在后宫啊。” 太后接道:“后宫又如何有哀家看着,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既然皇上和太后都准了,李英也没什么好说的,即可安排下去,命人来把瑄王抬去了沐阳宫。 此时瑄王命是吊回来了,可是随时还有丧命的危险,是以太医们也不能回家,皆地宫内守着。 安顿好了瑄王之后,见情况还算稳定,林太医便在屋里喝杯茶,稍作休息,其间,他忍不住拿着从瑄王身上掉下来的香囊细细地研究起来。 唯一一粒药丸喂进了瑄王嘴里,现下能供他研究的,就只有那个香囊上的药味了。 皇上和太后皆放不下心,也在外间守着,不肯离去。 太后见林太医拿着那个香囊翻来覆去地看,心生疑惑,问道:“此香囊可是瑄王之物” 林太医回过神来,忙行礼回道:“回太后,确是瑄王所有。只是这香囊上有药味,是以臣心下一时好奇,便想拿着研究一番,待瑄王醒了,再还于瑄王。” 太后疑惑道:“璟瑄惯不爱这些,怎么会贴身带着一个带药味的香囊” “咳。”皇上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心想,都贴身带了,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此事不难猜,只不过太后一时没回过神来罢了。于是,忙转开话头来问道:“朕方才见你给瑄王喂了一颗药,那药是何物” 林太医全然不明白皇上心头所想,当即回道:“方才那药,也是这香囊中所置。乃是一味江湖奇药,万灵丹。” 太后听说给瑄王吃的是那些个江湖中的无方之药,当下便怒道:“林太医,你好大的胆子。江湖中那些不知是何物的药也敢随便喂进瑄王嘴里,就不怕喂出个好歹来。” 林太医忙回道:“太后有所不知,此药乃是一味江湖奇药,能解多种毒,即便无法根除之毒,也能起到压制的作用,更是一种大补之药,能在性命垂危之际,调动体内生气,达到续命还生之效用。是以,江湖人称之为万灵丹。只是,此药相传为江湖中毒手医圣欧阳呈所创,自欧阳呈避世之后已然失传。臣当年四方寻游专研医术时,曾有幸见过一回此药,之后穷尽办法欲寻出药方,终不可得。” 林太医向来行事谨慎,医术高明,听他如此一说,太后便信了。再者,古璟瑄原本便在江湖中长大,有这一粒万灵丹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只是,这装药的香囊,实在让太后看的碍眼得很。 “药倒是好药,只是这香囊也不知是哪个姑娘所绣,竟然绣得这般不堪入目。” 皇上听了,不禁轻笑了声,道:“江湖人嘛,又不是大家闺秀,哪里还讲究这许多” 太医这一守,便足足守了三天。轮换着太瑄王身边看着,按时喂汤药米汤,不敢有一丝疏忽。 这三天里,沈碧瑶身死,瑄王欲自尽相随之事,也在后宫传开。现下,瑄王在沐阳宫中生命垂危之事,宫中人尽皆知。 皇上甚至不上朝,一心在沐阳宫守着,顿时,宫中上下,哪个也不敢露出半分喜色。 三日后,瑄王总算渐渐转醒了。一醒来,便是看向周遭,一见到太医宫人,便知道自己没死成。顿时,皱起了眉。此时,他浑身无力,丹田空虚,竟然连寻死的力气也无一丝。 碧瑶她,可会等急了也是,她向来是没多大耐性的。 见瑄王转醒,众太医心中的一块巨石算是彻底落了地。醒了便是生命无攸了,只等好生调养便行。 人救回来了,他们的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皇上和太后听说人醒了,忙上前来看。皇上一见古璟瑄那神情,便知道这命救回来了,可心,却仍是死的。 叹了声,他拿起那个香囊,对他道:“这香囊,可是沈碧瑶送你的” 古璟瑄闻言睁眼,一见那香囊,神情便急切起来。 “还我。”他沙哑着嗓音艰难地说道。 皇上把那香囊放到他的枕边,意味深长地道:“救你命的那颗万灵丹,便是这香囊里的药。既然这香囊是沈碧瑶给你的,便表示,她并不愿你死,这是天意。璟瑄,你若真心喜爱沈碧瑶,便为她好好活着。” 古璟瑄挣扎伸手,握住那个香囊,一捏,果然没了那药丸。随即重重地闭了眼,道:“没她,我为何要活” 太后一听这话,便忍不住气得双眼泛红。 “你这是什么话不过一个女人,没了你还活不了了她沈碧瑶究竟哪里值得你为她如此竟让你这般不顾血亲,连亲娘也不要了。她若真对你好,又岂会让你这般不忠不孝,受人非议” 说到受人非议,古璟瑄又是心头一痛。 当初,他执意写休书之时,她还恼他。是否她早已想到会有今日 他不想她被他所累,不想她受半分委屈,却总是为她带来灾祸,让她受尽委屈。 他不怕受人非议,亦不曾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可,为何这些非议,却都落到了她头上分明,都是他的错。 ... 291.第二百九十一章:头七 如今,沈碧瑶已然先行一步,他也懒得争辩,只想快快地随她而去。 来生转世,前尘如何,他也不想再追究了。 他欠她太多了。多得不必细算,也知他此生无论如何也还不清。所以,都算到来生吧。算不清,便还不尽,还不尽,他便能一直守着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皇上生怕太后这话说狠了,把好容易活回来的古璟瑄又激着了便拉着太后离开了,嘱咐好好伺候着,定要让瑄王的伤好起来。 皇上与太后一同回了泰和宫。太后一回到宫里,就遣散了宫人,委屈得直哭了起来。 “哀家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地把他生下来,他倒好,一心一意全扑到那个狐狸精身上,这回更是连命都不要了。哀家当初送他出宫,确是对不住他。可是他可曾为哀家想过,若是不送他出宫,莫说是他,咱们母子的命也留不住。哀家为了你们兄弟俩百般算计,最后只落得一身的怨恨。” 皇上叹了声道:“儿自知母后艰难,只是,这沈碧瑶实在是不能杀啊。” “如何杀不得”太后怒道:“一个行为放荡的卑贱女子,哀家如何杀不得了” 皇上道:“璟瑄对沈碧瑶用情之深,并非寻常人能想像的。沈碧瑶一死,璟瑄怕是此生都于心难安。更何况,此事,本与沈碧瑶无关。” “如何与她无关”太后道:“她魅惑瑄王,这就是她的死罪。她就是个妖精,用那些个妖法迷惑了璟瑄的心智,还挑拨他与哀家的母子关系,早就该杀了” 一说起这个沈碧瑶,太后就心气难平。若非是她,璟瑄怎会几次三番这做出这些个荒唐事来 皇上却道:“沈碧瑶虽不知礼,却晓大义,并非妖媚之人。” 太后怒哼一声,道:“皇上这是在怪哀家赐死了沈碧瑶莫非皇上也被那沈碧瑶迷惑了心智不成如此一来,那沈碧瑶果然该杀。”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母后误会了。若非亲自试过,朕又如何敢下此断言” 随后,皇上把当初和亲一试,一五一十地与太后说了。 又道:“璟瑄与沈碧瑶之情义,确是非比寻常。她们所经历之事,亦非寻常人能想像。母后,这沈碧瑶一死,便再无何事能左右得了璟瑄了。如此一来,并非幸事啊。” 太后闻言,亦是震惊不已。一想起皇上口中所述,古璟瑄在岐尾门大肆杀戮的景象,便忍不住一阵心惊。 当下便不禁埋怨起皇上来:“皇帝既然已然试探过,为何不与哀家说” 皇上道:“此事乃是朕之误断,而致数人误送了性命。此事,朕如何能开得了口若是知道母后会赐死沈碧瑶,朕定然早将此事全然告知,不敢有所隐瞒。” “可如今沈碧瑶已被哀家赐死,难不成还让哀家给她抵命不成”太后怒道。 古璟瑄对沈碧瑶用情之深,确是大出她的意料。但是,自己的儿子竟然对一个如此女子用情至深,甚至将她这个母亲也不放在眼里,着实让她气愤不已,心气难平。 “这自是不能。”皇上道:“只是,如今璟瑄一心求死,身心俱创,怕是随时可能随沈碧瑶去了。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璟瑄重新拾起求生的念头,不然的话,莫说太医,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那当如何人死不能复生,难道让哀家再给他找出一个沈碧瑶来”太后愤然道。 一个沈碧瑶,活着便让像粒沙石一样梗在她心头,如今死了,也不让她安生。 皇上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瑄王固执,众所周知,而他,更知。如今唯一能左右他的沈碧瑶已死,他也实在想不出来该如何让他重新拾起求生的念头来。 难道,非要沈碧瑶显灵才行 瑄王一心求死,自是不敢喝药,亦不肯进食,太医皇上想尽了办法,也不能让他回心转意。最后,皇上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命人强行灌药下去。 所幸,瑄王现在身体虚弱,内力全然用不上,灌药倒也不是太难。 另一边,素心院内,却是另一番景像。 沈碧瑶一死,秦仙仙大仇也算是报了一成,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此事她病得也久了,身体越发地虚弱,再加上此时瑄王生死未卜,她再装病,也引起不了皇上和太后的注意。便开始按时服药进食,病情也跟着跟着好转起来。 在沈碧瑶死时当日,沈莲瑶便带着家人搬回了当初帽儿胡同的那间宅子里。宅子房间不多,且无后堂,于是便买了幅棺材搁在沈碧瑶原来住的房间里,一家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门紧闭。 其间,沈凤瑶来了一回,把沈碧瑶之前托她做的战装带了来,哭得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第六日,沈莲瑶抱着儿子,同四姨娘一起给沈碧瑶发丧。也没通知旁人,只请了几个脚夫,在大姐一家的帮助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棺材运出了城,在城西寻了一个山头下了葬。 赵延平知道这事后,带了香烛纸钱赶了过去,给沈碧瑶送了葬。 沈碧瑶躲在暗处看得清楚,心里也颇为触动。 发丧一路,指责她的人颇多,无非是说她唆使瑄王,害了秦仙仙,骂她狐媚,说她死得活该。 平白得了这些个骂名,心里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但就是这种时候,赵延平肯不顾世俗人的眼光,一身素裳,礼节俱全地来给她送葬,她心中甚是感激。 她与赵延平接触并不算多,但是,赵延平却打从心底里把她当成了朋友。这一点,让沈碧瑶十分感动。 这日,消息同样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沈碧瑶身死之后,他便派人盯着了她的家人,也没撤了沈碧瑶的封号,更没收回那宅子。 沈碧瑶前一刻身死,不到两个时辰,沈莲瑶便带着家人尽数离了郡主府。皇上便知,此事定是沈碧瑶生前安排好了的。 能在家姐死后即刻打点好家事,并带着家人分毫不乱地离开郡主府,此事,大多女子都做不到这般冷静武断。但,沈碧瑶做得到。这也是皇上欣赏沈碧瑶的缘由之一。 诚然,她有着许多女子所不该有的缺点,但是她却有着更多世间女子所不具备地优点。能审时度势,知进识退,不贪图富贵名利,拿得起放得下。甚至比起许多男子,也不遑多让。 沈碧瑶发丧之日,皇上即可便知道了消息。当下,心生感慨,便摆架去了沐阳宫,把沈碧瑶发丧之事告知了古璟瑄。 古璟瑄依旧躺在床上,目不睁,口不言,神情无悲无喜,不怒不惊。若非胸口那轻微地起伏,皇上甚至会误认为,他已随沈碧瑶一同去了。 古璟瑄这般模样,皇上每见便心疼不已。但却深知,没了沈碧瑶,再劝他,已是十分艰难。 叹了声,他道:“朕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想沈碧瑶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吧。明日,便是沈碧瑶头七,你难道想让她看到你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果然,此话一出,古璟瑄便睁开了眼来。 头七二字,让他已然死寂地心,又生出了一丝奢望来。 人死头七乃是返魂夜,沈碧瑶的魂魄会回来见他吗 皇上见他有了反应,忙继续说道:“碧瑶是个好姑娘,朕是知道的。朕一早便想让她当瑄王妃,也早为她铺好了路。封郡主,甚至让她与你一同禁足,都是想成全你们。只是,天意弄人呐。传宗接代本是男子的责任,朕万没想到,你们之间,竟然连个侧妃也容不下。” 叹了声,又道:“朕以后不会再逼你了,母后那里,朕也会去劝的。碧瑶向来晓大义,明事理,定然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然以她的性子与本事,区区一个太监,又如何能动得了她即便是她要带着家人拼杀出去,也并非做不到。或许,她慷慨赴死,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古璟瑄痛苦地闭了闭眼。 他有何为难那本就是他从未在意过的东西。若是她连死都不让他跟着,那才真叫他心痛不已。 没了她,他活着还有何意义他还如何能活得下去 皇上又絮絮叨叨地与他说了些话,便离开了。 次日晚上,头七夜。 帽儿胡同的小院里,灯火微亮。沈碧瑶一家子人窝在层里,清点着桌上已经打包好的包袱。 “好了,东西都整理好了,明儿个一早咱们就可以离京了。”沈碧瑶最后清点了一遍,确认无所遗漏之后,便对沈莲瑶道:“小四,你带随安早些歇息吧,四姨娘也早些睡。” 沈莲瑶听她话里有话,便问道:“那姐姐你呢不随我们一起休息吗” 沈碧瑶摇了摇头,道:“听说古璟瑄还在宫里关着呢,我得去瞧瞧。” “哎呀,可使不得呀。”四姨娘忙拦着:“三姑娘,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死人。若被人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假死也要变成真死了。” 沈莲瑶也吓得不轻:“是啊,娘说得没错,这宫里可是万万去不得呀。咱们明天就要离京了,若再生出事端来,可就走不了了。” ... 292.第二百九十二章:哭 沈碧瑶却道:“就是为了以后不生出事端来,我才要进宫一趟。 上回我诈死的时候古璟瑄做了啥你们还记得吗捞了大半月的尸啊。这回我好容易死得干净了,他要是一个脑抽,再去挖个坟,那不就全完了” 沈莲瑶和四姨娘顿时面面相觑。 她们发丧的那棺材,根本就是个空棺,里面就放了几块大石头压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若真给掘出来,沈碧瑶诈死这事,立刻就穿帮了。 四姨娘道:“那也不用非进宫去啊,留个书信,等瑄王出宫后,托陆先生的人送去给瑄王不就行了何必一定要冒这个险呢” “不亲自去一趟我怕他不信。”沈碧瑶道:“再说,留书我也不放心,转几回手更容易穿帮,还是我自己去安心些。” 这一个消息,可是直接关系到沈莲瑶几人的生死,欺君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事一走露出去,这一屋子人一个也活不了,由不得她不慎重。 沈莲瑶担心得不行:“宫里那么多高手,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呐” 沈碧瑶朝她笑道:“你们忘了今儿个是我头七啊,头七夜返魂知道不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也有办法让他们认为是自己撞鬼了。再说,有我师傅跟着呢,出不了岔子。” 安顿好家里人,沈碧瑶就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纵身往宫中飞去。 宫里唐师傅来过几回,找起人来也是熟门熟路,有经验得很。当初沈碧瑶禁足时关在冷宫都被他给找着了,这回找古璟瑄,同样也一找一个准。 沈碧瑶之前还琢磨着,宫里这么大,找起来不容易,想着要不要装个鬼找人问问呢。可是跟着唐师傅一路飞过来,很快就发现,装鬼问路神马的,在唐师傅丰富的经验下,都是浮云。 只见唐师傅飞身上宫顶,站在高处往下一望,脚下宫人,守卫,哪处稀密;烛火哪处明暗,尽在眼底,稍一推断,便能猜出个一二。再一处处探下去,轻易便找到了不寻常之处。 古璟瑄这一日,遣退了屋中所有人,一入夜,便没合眼,等着沈碧瑶的魂魄来找他。 一等,等过半夜,眼见外头更声响过三声,古璟瑄心中也越发惶恐不安起来了。 三更已过,为何沈碧瑶还不来是不是她恼他了所以连他最后一面也不肯见了他甚至起了就此自戮的念头,想着现下死了,变成了魂魄,便能去寻她了。 他原是不信这鬼神之说的,可现下,他信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仍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魂魄,哪怕,她还在怨恨着他。 忽而,窗外传来了一阵飘渺的呼唤声。 “古~璟~瑄~,古~璟~瑄~” 古璟瑄听第一遍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听到第二遍时,倏然撑起身来,欣喜地唤道:“碧瑶” 窗外地呼唤声一顿,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语:“我去,这样也能听得出来” 紧接着,窗一开,一闭,屋内多了个黑影。 看着屋内那个熟悉的身影,古璟瑄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声音也有些哽咽。 “碧瑶你,你真的来了” “嗯。”沈碧瑶点了下头,道:“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话音刚落,古璟瑄脸色骤变,挣扎着要下床,却因浑身无力,整个从床上摔了下来。 沈碧瑶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他:“喂,你没事吧好好的怎么说摔就摔啊” 古璟瑄没回话,反而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抓得沈碧瑶生痛。 “带我一起走。”他急切地说道:“无论何处,我都跟你去。” 沈碧瑶皱眉,拧着腕子想挣开他的手,边道:“那怎么行你是王爷啊。” 古璟瑄手越抓越紧,语气也越来越急:“王爷不当也罢。” 沈碧瑶被抓得疼了,感觉骨头都要被捏错位了,便低喝道:“哎呀,你放手,疼” 古璟瑄一哆嗦,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却仍抓着她的手不放,一脸紧张地问:“碧瑶,你可是生我气了” “我生你气干吗”沈碧瑶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 “那你为何不愿带我走”古璟瑄不依不饶地问。 “我不能带你走啊。”沈碧瑶开始无奈了:“我现在是个死人了,要是把你一个王爷带走了,被追究起来怎么办啊你呢,还是好好当你的王爷,该吃吃,该睡睡,该干吗干吗,千万不要没事跑去挖我的坟啊” 最后一句,沈必要说得极为认真。她最担心的就是古璟瑄来个不走寻常路,跑去挖那个破坟了。要是被人知道那棺材里装的都是石头,那她一家子可就分分钟变成通缉犯了。 谁知,古璟瑄听了她的话,反而神情悲痛,颤抖着声音说:“你果然在恼我” 沈碧瑶:“” “不然为何连死也不让我跟着” 沈碧瑶的表情,顿时变得囧囧有神:“你不会以为我真死了吧” 这话一说完,忽然,古璟瑄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沈碧瑶,眼睛越瞪越大,呼吸越来越重。 沈碧瑶一见他这表情,顿时就“我勒个大槽”了:“不是吧,捏了我手这么久,你特么连我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啊老娘没死,活着,活得好好的” 古璟瑄眼眶一红,忽然,浑身就颤抖起来,下一瞬,他猛地将沈碧瑶拦腰一抱,埋首在她的颈间,声音异常沙哑地唤了声:“碧瑶” 沈碧瑶当时就傻了,只感觉腰上的那只胳膊像是用上了吃奶地劲,勒得铁紧,似要嵌进她的肉里,让她一动也动不了。 此刻的古璟瑄,伏在她的怀里,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让沈碧瑶不知所措。脖子上传来一阵湿润地温热,熨烫着她那一片肌肤,顿时,让她的脑海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哭了 “你”沈碧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莫名地,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轻轻地将手抚在他的背上,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抱着他,静静地抱着。她忽然觉得,现在的古璟瑄,脆弱就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似是稍一用力,便能将他碰碎了。 抱了一阵,沈碧瑶渐渐地感觉抚在他背上的手底下,变得的些湿润和粘腻,抬起手来放鼻尖下一闻,顿时脸色大变。 “你受伤了” “嗯。”古璟瑄埋首在沈碧瑶颈间,低低地应了一声,似是透着一丝委屈。 沈碧瑶心头一软,柔声问道:“疼吗” 颈间人轻轻地蹭了蹭:“疼。”心疼 沈碧瑶叹息道:“疼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起来,我给你上药。” 颈间人慢慢地松开手,沈碧瑶扶着他的腰,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这一扶,方才知道,古璟瑄并不只是受伤这般简单。 他已经连站都站不起了,浑身的力气像是抽干了似的,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咬着牙将人扶到了桌力,让他坐下,沈碧瑶点燃了桌上的烛台,见古璟瑄用胳膊撑着桌面,勉强着才能坐着,眼眶通红,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顿时有些心疼起来。 “怎么在宫里也能伤的这么重呢谁打的” 沈碧瑶好歹也算是个习过武的,一见古璟瑄这一脸煞白,呼吸带喘,气息不济的情况,就知道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古璟瑄轻轻地摇了下头。 沈碧瑶从怀里掏出个药瓶来,扫了眼上面的字母,倒出一粒,送到古璟瑄嘴边,继续问:“那你这内伤怎么来的总不会你自己闲的没事干,给自己震个内伤玩吧” 古璟瑄张口把药吞了,迟疑了一下,点了下头。 沈碧瑶顿时愣在当场。 “真的是你自己弄的” 古璟瑄淡淡地说道:“我本想自断经脉,被太医给救回来了。” 他说得平静,可听在沈碧瑶的耳里,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你,你,你特么傻啊”沈碧瑶回过神来之后,破口大骂:“好好的自什么杀啊要真死了怎么办” 骂完了之后,她才忽然回过味来,顿了顿,小声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想殉情吧” “嗯。”古璟瑄点头点得无半分犹豫,仿佛殉情于他而言,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沈碧瑶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脸上红得发烫,浑身僵硬地坐在凳子上,不好意思地低头着,不敢去看他。 不仅是脸上,沈碧瑶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烫,涨涨地,像是要裂开似的。 卧槽,殉情诶。特么的,忽然觉得好梦幻,简直都要不好意思了。 沈碧瑶偷偷地瞧了一眼古璟瑄,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红红的眼眶,认真的目光,似是要把她看进眼里,刻进心里。 顿时,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碧瑶活了两世,加起来快有大半辈子了,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此刻这样,满满地少女心,觉得连空气都似乎变成了粉红色。手脚变得僵硬,无论做什么动作都觉得不自在,不知不觉地,连动作都变得扭捏起来。 ... 293.第二百九十三章:触动 忽然间,眼前闪过一道光幕。 “好感度上升至三十五。” 沈碧瑶被这突如其来地提示给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古璟瑄,对上他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好像有些加快。 空中渐渐飘散地血腥味将沈碧瑶拉回了现实,她这才想起来,古璟瑄的伤还没处理呢。 待解开他的衣裳,看到那包全了整个上身的绷带里,沈碧瑶还是吓了一跳。顿时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啊” “脊杖。”古璟瑄道。 沈碧瑶嘴角一抽,听着就疼。轻手轻脚地解开绷带,看到那几乎被打烂了的后背,更是觉得一阵肉疼。 这要打她背上,还不直接死了算了。 “趴着点,我给你上药。” 古璟瑄顺从地趴在了桌上,任沈碧瑶给他上药。 沈碧瑶带的金创药,药效好得没话说,但是,上药的时,疼得也没话说。可半瓶药倒上去,古璟瑄连吭都不带吭一声的。 药倒完了,抹匀了,沈碧瑶才发现没有绷带,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于是,就把古璟瑄的那件中衣给撕了,把有血的地方给扔掉,其他的胡乱缠在了他的伤口上。 处理完了伤口,沈碧瑶就扶他去床上休息。 说是扶,其实基本上算是驮了。古璟瑄伤太重,内伤加外伤,还不配合治疗,如果不是底子好,现在都该昏迷不醒了。 沈碧瑶体能本来就是个短板,古璟瑄身材又比较高大,就这几步路,也让她使足了力气。 好容易把人扶到床上,让他趴好,沈碧瑶也索性跟着趴下。 一根飞针打短了灯芯,灭了灯。沈碧瑶沉默了一阵就开始问了:“你怎么会想着殉情呢你真那么喜欢我” “嗯。” 古璟瑄侧着头看着她,伸出一只手,覆住她的手。 沈碧瑶没躲也没缩,他要拉就让他拉着。 “呃,我死了你可以殉情,那要是我喜欢了别人,你怎么办杀了我还是杀了他还是两个都杀” 沈碧瑶脑补着就开始恶寒起来。细思极恐啊。 古璟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拧着眉头问:“为何你要喜欢别人可是我哪里不好我若是哪里不好,你尽可与我说,我” “哎,你可千万别说你改啊”沈碧瑶连忙打断他的话。 “为何”古璟瑄不解地问。 “你的人设不符啊。”沈碧瑶一脸纠结地道:“你,你是高冷男神啊,怎么可以说这么卑微地话呢简直是ooc啊,是崩坏啊,是反正,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沈碧瑶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去。好好的一个高冷的王爷,突然变得这样让她莫名地有些难受。 安静地当一个高冷男神不好吗突然变什么画风啊她很有压力好不好 她忽然扭过头去不说话,古璟瑄便以为她又生气了。 “你若是不喜欢,我不说便是了” “哎,你怎么”沈碧瑶气得够呛。一脸不满地朝他那边蹭了蹭,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古璟瑄,你难道没一点脾气吗” “呃我碧瑶,我不会对你发脾气。”古璟瑄一脸郑重地说。 沈碧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问:“你为什么就不对我发脾气呢难道我做什么你都不生气吗” 古璟瑄道:“你开心便好。” “可哎呀,你没懂我的意思。”沈碧瑶无奈地说:“你难道,就没有些什么兴趣爱好吗除了喜欢我之外,你就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了那万一我不喜欢你呢,那你怎么办你的人生没有点别的东西了吗人的一生不可能只有爱情啊。要是我哪天嫌弃你了,你就不找别人了” 她越说,古璟瑄心里越是悬得厉害。 “碧瑶,莫非,你当真不喜欢我你,可是喜欢别人了你嫌弃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碧瑶开始纠结地解释起来:“我是说,谈恋爱也有分手的吧,成亲了也有和离的吧要是哪天,咱们处不到一起去呢这个人呐,接触地越深入,有时候就越容易有矛盾。就比如说,兴趣爱好不一样啊,生活习惯差很多啦。说不定咱俩真一起处了,就天天吵架呢” 古璟瑄道:“我不会跟你吵。你要如何,我依你便是。” “要是你依不了呢就比如比如”沈碧瑶想了半天,最后还真没想出什么例子来。于是,又换了个说法:“那你总勉强自己将就我,总有一天会将就不下去吧,负能量积压总有一天会爆发的。你总有一天会委屈地受不了的。” “依你是我心甘情愿,并非将就。” “你哎”沈碧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是我的错,你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不该跟你说这个。那先把爱情神马地撇一边,我问你,除了我之外,你难道没有点其他的追求吗梦想是什么,愿望是什么人生意义总该有吧” 古璟瑄想了想,道:“碧瑶,你便是我是人生意义。” “啧,不是说除了我之外吗”沈碧瑶道。 “那便无甚意义了。”古璟瑄说得一本正经,竟是十分认真。 “怎么会连我都有想做的事,你一个王爷,有钱,有权,有闲,难道就没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沈碧瑶越说越纠结了。 古璟瑄深深地将她看进眼里,缓缓说道:“碧瑶,在遇见你之前,于我而言,活着,与死了,并无甚分别。” 沈碧瑶心头一涩,顿时觉得有些替他难受。当王爷,也不见得就事事开心,而古璟瑄,好像当得没一件事是开心的。 于是,又朝他那边挪了挪。 “你除了我之外,真的没有其他觉得重要的人和事了”沈碧瑶继续问。 “只有你不同。只因有你,我才会想活着。” 古璟瑄说得没有半分犹豫,更是让沈碧瑶一阵心疼。 了无生趣的人生,心里该是多么地荒芜啊 “我,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把我看得那么重。”心里忽然觉得闷闷的。古璟瑄的这番话像是一座大山,在她毫无防备地时候骤然压在了她的心上。 对于感情,沈碧瑶是没有半分安全感的。从前是,现在更是。可是,古璟瑄似乎与她全然相反,甚至,在完全不确定地情况下,便敢将整颗心捧出来。也不管她这边等着他的,是风霜还是雷雨。 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想,沈碧瑶眼眶便不禁红了起来。 若是她把自己的心这样合盘托出,那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每日诚惶诚恐,担惊受怕,生怕别人不屑地一挥手,就把自己捧出去的那颗热腾腾地心,给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正是因为害怕,不敢让自己承受一丁点这样的伤害,所以她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无论是逃婚,还是叛家,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她不想受别人左右。 到底,她还是一个自私之人。将自己的心,困在一个壁垒里,一层一层地守护起来,不肯让人触碰半分。 可现在,有人将自己的心,自己的命,就这样赤诚裸露地送到了她的面前,而她,却连伸手去接的勇气也拿不出来。 这太沉重了,她受不起。 沉默了一阵。古沈碧瑶忽然开口问道。 “那你怎么就忽然喜欢上我了呢”问出这话来沈碧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古璟瑄忽然脸上有些发烫,半垂下眼帘,温柔摩挲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是第一个真心诚意待我好之人。你与旁人不同。” “我那是看你帅,动机不纯,想打你主意呢。”沈碧瑶羞涩了一阵,又突然问道:“那要是以后有人对你更好呢那你是不是就移情别恋了” “自然不会”古璟瑄急道:“我此生,只会喜欢你一人。碧瑶,你你是第一个让我有私心之人。此生,我不曾有过所求,唯有你,我我” 古璟瑄心跳得像是快要跳出来。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脸上越来越烫,简直像是要烧起来。他的心意远不只如此,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才能言明。 越是心急,就越觉得紧张不已。三千词句,却拼不出一句能表达他心意的话来。 心越跳越快,像是要从喉咙窜出来似的,忙把头别到另一边去。 可是晚了,两人靠得那么近,而且都趴在床上,通过薄被与床板的传递,沈碧瑶能清楚地感受,古璟瑄的心跳那样快,那样激烈,简直像是通常说的,小鹿乱撞。 沈碧瑶躲在古璟瑄后脑勺后头偷笑,莫名地觉得得意起来。她松开握着古璟瑄的手,一下一下地戳着古璟瑄的肩膀。 “古璟瑄,我知道你脸红了,嘿嘿”沈碧瑶眼珠一转,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立着两根手指,一步一步地攀上了古璟瑄的腰。 古璟瑄的上衣早撕来当绷带了,现下除了被裹得乱七八遭的背部,肩膀和腰都是裸着的。沈碧瑶故意在他裸着的地方不安份地攀来攀去。 ... 294.第二百九十四章:卦文 古璟瑄被她逗弄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抬手按住了她作乱的手。 沈碧瑶故意鼓着嘴说:“还说都依我呢,摸都不让摸” 下一刻,按着沈碧瑶手的那只手,就慢慢地缩了回去。 沈碧瑶贼贼一笑,咸猪手直接捏上了古璟瑄精悍的蜂腰,蹭蹭皮肤,捏捏肌肉,摸得不亦乐乎。 古璟瑄只觉得被她摸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直烫到他的心里,渐渐地,烧到他的全身。 忽然,古璟瑄重新按住她的手,转过头去沉着声道:“碧瑶,不能再摸了。” “为什么啊”沈碧瑶顿觉不满。手感挺好的,她还没摸够呢。 “我我是男人。”古璟瑄只能如此解释。 “我知道呀。”沈碧瑶刚开始还没听明白,可过了一会儿,突然顿悟。立刻把手缩了回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赶紧朝旁边挪了挪。 感觉挪到了安全范围内,沈碧瑶又忍不住调笑他:“看不出来,你身体还挺敏感的嘛” 话音才落,古璟瑄只觉得脑海中似是被一阵邪火轰然烧过,瞬间理智全无。 长臂一揽,一抱,直接就把沈碧瑶从床的另一边拦腰拖了过来。 只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缩减为零,鼻尖对着鼻尖,呼吸绞缠着呼吸,身体更是紧贴着,近得不能更近。沈碧瑶慌乱间一抬眼,正对上了古璟瑄的目光。 古璟瑄此时看向她的眼神,几乎找不到一丝理智,就像是一只饥渴的猛兽,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怀中的猎物。 滚烫的呼吸,以及贴着她传感而来的过高的体温,都刺激沈碧瑶的神经。 她顿时觉得害怕起来,背脊发凉,手脚变得冰冷,眼神极度惊惧,像是发了狂似地拼命从古璟瑄的怀里挣开,翻身就想逃,结果,却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 沈碧瑶露出惊惧的神色时,古璟瑄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沈碧瑶的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好几回都在梦里梦见过。每回,都能让他从梦中惊醒。 她怕他,是从心底的那种害怕。 他也能猜到,这种害怕,多半是缘于那个晚上。 她害怕,他更害怕。怕她远离他,嫌弃他,不理他。于是,心中愈发地惶恐。 “碧瑶,是否我又吓着你了”古璟瑄的话里,尽是懊悔与愧疚。 “你别过来”沈碧瑶缩在床下瑟瑟发抖,连声音都跟着抖了起来。 “方才,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情不自禁我不曾想过要对你” “我知道。”沈碧瑶打断了他语无伦次地解释,有些气闷地说:“不怨你。你提醒过我了,是我自己作死” 这回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谁知道那一句tx竟然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呢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这种搬起石头朝自己脚上狠砸了一下的赶脚,真特么欲哭无泪到死。 沈碧瑶调整好了情绪之后,起身坐到了床沿上。见古璟瑄费力地撑着身子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又心软了。 “你好好趴着吧,别又把伤口扯裂开了。” 古璟瑄依言小心地趴了回去,可是目光却一刻也不曾从沈碧瑶的身上移开。 沈碧瑶从角落里拾过薄被来给他搭上,对他说道:“我该走了。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古璟瑄一听她要走,又急了。 “你要去何处” “出京,去江南。”沈碧瑶道:“我师叔说的,说什么星象诡行,邪星移位,冲撞紫府神宫,所以京城会有变故,趋南则吉。所以我们要往南边去。” “我要如何寻你”古璟瑄问。 “呃”沈碧瑶顿时皱起了眉来。隐瞒身份的办法她这几天想了很多,可是留下线索和传信的事,她可是一点也没想。 但这会儿不说个联络方式,很明显古璟瑄是不会安心的。 于是,她便说道:“这样吧,你如果要找我,就去陆氏商行留信,说找唐无心。我得到消息后,就会去找你的。” 知道能找到她,古璟瑄也放下心来。笑着应道:“好。” “还有。”沈碧瑶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吧,你还是把我师叔的卦文跟皇上说一声好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我师叔那卦文里写着什么大事。你记好啊,那卦文是:破军煞行冲紫府,天机玄遇可化吉。具体什么意思反正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可是我师叔说了,要我们往南走,估计跟南边有什么关系。” 古璟瑄把两句卦文默念了一遍,点头道:“我记下了。” 卦文,京城,江山,这些,他都不在乎。不过,碧瑶让他转告皇兄,他便会如实转告。只要他力所能及,定会如她所愿。 “还有这些药。这个金创药呢,就是你背上抹的那个,不怕疼的话,还是很好有的。青色这瓶呢,是调息丸,顺经理气治内伤的,觉得难过了就吃一粒。白瓶里的是解毒丸,你那荷包里的三粒还在吗”沈碧瑶说着,突然问了句。 古璟瑄悄悄地探手至枕下,摸到那个空空的香囊,摇了下头。 “没了也没事,我再给你一瓶,不过这个不像调息丸可以当零食。师叔公说解毒丸是能调动生机气血的,特么比兴奋剂还灵,没事别乱吃。” “嗯。”古璟瑄一字一句用心听着,记下。 “最后,最重要的一件事”沈碧瑶临走之前,最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千万,千万,不能让人动我的坟里面埋的全是石头,要是被人挖开了,那一切就穿帮了,说不定我还会再被赐死一次。所以,一定不能让人动,无论是谁” “好”古璟瑄郑重其事地应道。 “那我走了啊,你好好养伤。” “嗯。” 窗户再一开一合,屋里又回复寂静,静得只能听到一人的呼吸声。 古璟瑄从枕下探出手来,握着那只空空的香囊小心地摩挲着,看枕边放着的药瓶,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就连唇边勾起了笑意,也未曾察觉。 次日一早,天还未破晓。标着陆家字号的马车便在城门刚开之际,缓缓驶出了京城,南行而去。 而同样天还没亮的沐阳宫中,被一阵尖锐地惊叫声给惊醒。 一早进来伺候瑄王的两名宫女,一名端着热水,一名提着灯笼进了房中,一眼便看到屋中桌边地上,散落着一堆带血的布条,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了水盆就跑出了房来。 古璟瑄毕竟带伤,精神本就不济。沈碧瑶离开之后,没过多久,他便攥着那个香囊沉沉睡去。宫女的惊叫声将他惊醒了过来,待发现无事之后,又抵不住倦意,合眼继续睡了。 “鬼,有鬼啊。和丰郡主回来了” 那两个宫女吓得魂都没了,哭得不成样子,见谁都喊有鬼。 大伙一听,也都慌了神,心里害怕得不行。 瑄王病重在此修养,皇上太后不放心,专门安排了人夜里巡夜轮值,生怕瑄王夜里有个什么变故。 可就在昨晚,整个宫里的人竟然全都睡得死死的,连一个醒着的也没有。 这事本来大家只是纳闷,没人说出来。一宫人都睡了过去,这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便是失职,要问罪的。 再加上昨夜又是和丰郡主头七,谁心里也觉得不自在,更不敢多言。 这种神情恍惚的情况下,两个宫女瞧见了那一堆带血的白布条,自是吓得不轻,坚信是和丰郡主的鬼魂回来了,来索瑄王的命了。 皇上原本已经在大殿上上朝了,听到了后宫传来的动静,立刻下朝赶去了沐阳宫。 到了沐阳宫时,宫人们已经哆哆嗦嗦地跪了一院子,皇上看也没看一眼,直接进了古璟瑄的屋子里。 太后本就住在后宫,知道消息后也立刻赶来了,此时已经在屋子里了。 “母后。”皇上匆忙地行了个礼,转头看向古璟瑄所在的床上,见他动也不动地趴在那里,心头一紧,忙问道:“璟瑄他” “璟瑄没事,只是睡着了。” 听了这话,皇上这才松了口气来。 昨日他不过是为了让璟瑄多此活着的盼头,才说了句头七返魂的话来,不曾想今日早上沐阳宫中便说见了鬼,着实把他好一阵吓。 亲自走到床边,试了试古璟瑄的呼吸,确定他是真的活着,这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太医也到了。行礼也被免了,直接被太后赶去查探瑄王的情况。 林太医生先是探了探脉,之后想查看背上伤势,结果一掀开薄被,便立刻愣在了当场。 “这” 太后听得情况不对,立刻问道:“怎么可有不对” 林太医让开身子,让太后和皇上能瞧见床上的情况。 “皇上,太后。这不知是何人,替瑄王重新裹了伤口,还撕碎了瑄王的中衣来当药布。” 那狗啃似的包扎方式一映入眼帘,皇上便断言道:“这定不是宫中宫人所为。” 宫里的人,即便是要讨好伺候,也不可能裹得如此不堪入目,更不可能敢去撕璟瑄的衣服。 唯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皇上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了一个人来,登时,让他心头一凉。 ... 295.第二百九十五章:破坟 太后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皱着眉道:“林太医,快看看瑄王的伤口可有恙” “是。 ”林太医领了命,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金剪,去剪开瑄王身上的布条。 古璟瑄睡得极沉,直到林太医把他身上的布条全剪开了,他也没醒来。 伤口一露出来,林太医又吃了一惊,仔细瞧了半天,又凑近前去闻了闻伤口,还伸手技粘了点伤口边上的药粉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太后越看越紧张,不禁问道:“林太医,如何” 林太医一脸疑惑地转身回道:“启禀太后,瑄王身上这药给人换过了。” “什么”太后惊坐而起:“怎会如此换了何种药瑄王现下如何了” 林太医忙回道:“太后勿要惊慌,给瑄王换的乃是上好的金创药,现下,瑄王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再过几日,落了痂便会痊愈了。” 太后长出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林太医心中疑惑不已。之前瑄王伤重,且一心求死,是以体内生机不旺,以至于这背上的伤口亦是反反复复不见好。 这不知何处来的金创药,林太医一闻,便知是药中极品,止血生肌之功,怕是连宫里的金创药也不能比。只是,这药到底是从何处而来呢 想着,一边从药箱里拿了金创药,想要重新给瑄王敷上,这一侧身,就瞧见了床头角落处的几个小瓷瓶,忙伸手拿了过来,挨个闻了一遍,顿时,喜难自禁。 “皇上,太后,瑄王背上敷的,正是此药。”林太医拿着一小白瓷瓶欣然说道。 “此药从何处而来”皇上开口问道。 “臣是在瑄王枕边发现的,想必是来人特意留下的。”林太医又拿起另两瓷瓶道:“这两瓶,一是那万灵丹,另一味应是调理气血之药,皆是药中圣品。皇上,太后,瑄王的伤有救了。” 太后一听这药能救古璟瑄的命,顿时面露喜色。 “这药是何人送来的哀家定要好好赏赐一番。” 皇上却是皱着眉,一句话也没说。 离开沐阳宫之后,皇上与太后同回泰和宫,屏退众人,方才与太后说道:“母后,今日之事,实在是怪异得很。璟瑄先前的万灵丹乃是沈碧瑶所赠,这回” 他话未说完,太后便拉下了个脸来。 “皇帝莫非想说,是沈碧瑶的鬼魂回来了”太后神色一凛,道:“皇帝,你可是一国之君,岂能轻信这鬼神之说此药,说不定是璟瑄昔日的江湖朋友所赠。事实如何,待璟瑄醒了,一问便知。” 皇上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此事蹊跷之处,何只这莫名而来的药皇上更觉得地疑惑的,还是古璟瑄的伤病。 林太医曾几次三番地说过,璟瑄的病反反复复不得痊愈,乃是心气郁结,不得疏解所致。现如今伤势见好,又岂能只是因为换了药 除此之外,据沐阳宫的宫人所言,自沈碧瑶死后,古璟瑄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即便是倦极睡了,也是睡得十分不安,稍有动静便会即可醒来。 可今日,他却睡得如此之沉,竟像是心结已全然解开了一般。 能解开古璟瑄心结之人,除了沈碧瑶,皇上再想不出其他可能。但,沈碧瑶分明已经死了啊。难道,昨夜真的是鬼魂来过了 从泰和宫离开之后,皇上依旧在想着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他原本不信这鬼神之说,只是,此事实在太过蹊跷,又正好发生在沈碧瑶的头七之日,由不得他不往这处去想。 太后坐在泰和宫中,亦是心神不宁。虽然嘴上说着不信,可心中,却难免有些介怀。她昔年赐死之人多了,也从不曾出现过此等怪事。若沈碧瑶真有鬼魂,来找她索命那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去找的璟瑄,这才更让太后心中不安。 好容易赐死了那个狐狸媚子,若是她死了还不肯放过璟瑄,那可如何是好 宫中无秘事。沐阳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消片刻便传遍了后宫。 安平郡主听到传言之后,吓得花容失色,坐立难安,当下便去到了素心院,找自家妹妹说。 “仙仙,你可听说了沐阳宫之事” 秦仙仙此进身子骨已经渐渐好了起来,能下床走动。安平来时,她正坐在窗边看书。见姐姐来了,便弃了书,与她坐下说话。 “听奶妈说了。”秦仙仙端起奉上来的茶,吹开茶沫,喝了一口。 “你说这沈碧瑶不会还在这宫里吧”安平心有余悸,害怕得很。 她向来看沈碧瑶不顺眼,自然也觉得沈碧瑶看她不顺眼。再加上,赐死沈碧瑶的是她太后,她自是担心沈碧瑶迁怒于她。 秦仙仙却是不以为然,笑着劝道:“姐姐实在是多虑了。此乃是宫中,有皇上和太后在,哪里还有小鬼敢来作祟。昨夜之事不过是宫人们以讹传讹,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安平见她如此镇定,不禁问道:“仙仙,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那可是沈碧瑶的鬼魂啊” 秦仙仙幽幽地叹了一声,道:“如今,我已一无所有,还是什么可怕的” 安平闻言,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愧疚这色,拉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古璟瑄这一睡,直睡到掌灯时分。一醒来便觉得腹中肌饿,当下便命人传膳。 皇上一听他醒了,即刻放下手中事,赶了过来。 今日之事,在他心头悬了一天了,正迫不及待地想问个清楚明白。 皇上到沐阳宫之时,古璟瑄正坐在桌边,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地渴着燕窝粥。神情虽冷淡,却是与寻常无异,已然不似先前几日那了无生趣的模样了。 坐在一旁耐心地等他吃完,宫人退下,皇上才笑道:“今日,你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古璟瑄点头应了一声,道:“昨夜,她来了。” 皇上神色一变,静默了一阵,沉声问道:“她可曾与你说了什么那药,也是她留下的” 提到那药,古璟瑄的神色也有了几分暖意。 “她让我好好养伤。” 皇上闻言,不禁叹息一声,道:“朕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定不会愿意看着你为她伤心至此。璟瑄,沈碧瑶如此挂念于你,即便是为了让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你也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啊。” 古璟瑄轻抚着手中的香囊,沉默了一阵,又道:“她告诉了我一个卦象” “卦象”皇上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沈碧瑶变成了鬼魂之后,竟然还能通晓卦算不成 “是何卦象”皇上问道。 “卦文是:破军煞行冲紫府,天机玄遇可化吉。”古璟瑄道。 皇上念了两遍,琢磨了一阵,问:“何解” 古璟瑄瑶头。 皇上将这两句卦文誊抄出来,命人送去了钦天监解卦。心中,却仍是疑惑不已。 沈碧瑶的魂魄来看古璟瑄,这事可算是理所当然。可托梦之际,还费尽心思留下这个卦像,却是让人十分解。 这卦文虽然不知其意,可字面上的意思,却也能一眼看出,并非吉卦。这不禁又让皇上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待身体好了些,古璟瑄便奏请皇上,离开了皇宫。出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趟沈碧瑶的坟头。 虽然心知这坟中不过埋的是几块石头,可写着沈碧瑶姓名的墓碑就在眼前,却仍是让他忍不住悲伤不已。 已经多少回了先是中毒,而后弃于荒野,再是沉江,此次又被赐鸠酒。细细算来,竟然次次都是为了他。 若非老天垂怜,让她大难不死,只怕是 古璟瑄怆然合目,心中又想起了沈碧瑶第一回死在他眼前的情形。那年,她不过十三岁,身量还未长开,看着就像是个孩子,却为他挡了一刀,而差点命丧黄泉。 当时,他不过是有些难过,有些愧疚,有些惋惜,或许,还算不上伤心。可如今回忆起来,当初她替他挡刀时的情形,她倒在他怀中的重量,甚至她在他怀里渐渐停止呼吸,渐渐失去温度的那些感觉,他都记得分外清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日,方才。 万幸,老天又让她活了过来。万幸,她依然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 一片落叶随风而落,停在墓碑之上。古璟瑄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拂落。低头间,却看到墓碑后的坟土之下,露出了一角鹅黄色的锦缎。 心头一紧,遂蹲下身去,拨开泥土,扯出那一角锦缎,发现竟然是一方女子用的绣帕。 这坟,有人动过 绣帕被压在土下,定然是有人翻过这土。一想到沈碧瑶几次三番叮嘱他,要看好这坟,古璟瑄心头便不禁勃然大怒。 到底是谁如此歹毒,竟然连她死了也不肯放过 愤怒之余,古璟瑄更多的还是担心。坟中并无沈碧瑶的尸骨,若是被人察觉,定然是欺君之罪。所以,无论如何,古璟瑄也要想办法查出来,这绣帕的主人,到底是谁。 ... 296.第二百九十八章:对质 “唉”赵延平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早叫你安分份些,你总是不听,现在可好惹上麻烦了吧若是沈姑娘的魂魄真的要来找你,你拉上我也没用。 ” “怎么会”赵延欣急道“你不是跟那沈碧瑶关系好着吗多少帮我求个情嘛。” “关系再好,那也是活着的时候。你现在是掘了人家的坟头啊。”赵延平气得不行,可是这事已经做出来了,再多说也是无益。 到底还是自家妹子,不能坐视不理。赵延平只得起身道:“走吧。” “去哪儿”赵延欣一脸茫然问。 “自然是去沈碧瑶坟头请罪啊。”赵延平道:“难不成你真想等沈三姑娘的鬼魂来找你” 赵延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换了一身素赏,准备妥当,跟着自家兄长出了门去。 听风揽月楼虽然在京城设的眼线不多,但也多少有点人手备着。易闻要查这帕子来处,也没花多少时间。当日下午,这消息就查探清楚了。 帕子的织绢与绣样,甚至绣功针法一一排查下去,再加上那残留之上的一丝熏香。线索直指镇远侯府。 “这镇远侯府,只有一位小姐,只是,这赵家小姐不是跟沈三姑娘关系不好么”易闻疑惑道。 古璟瑄却没想这些,拿起帕子就往镇远侯府而去。 “是何缘由,问过便知。” 不止是缘由,要问的,自然还有沈碧瑶坟内之秘密。 古璟瑄带着福贵乘着轿到了镇远侯府上,言明来找赵姑娘。镇远侯一听不是来找自家儿子,而是来找自家女儿的,登时就黑了个脸。 瑄王这阵儿可是风头尖尖上的人物啊,谁也不想跟他扯上了干系。好容易拘着自家儿子不让他去寻瑄王,以免惹来闲言碎语。这倒可好,人家反倒自己寻上门来了,而且,找的还是自家闺女。 镇远侯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这瑄王刚休了侧妃被罚,和丰郡主又因为这事被赐死。虽然宫中没有言明,可谁也不傻不是这么明显,猜也猜得出来了。 一摊子事全跟女人有关,这会儿事情还没消停,瑄王又找上自家女儿了,这事要传出去,指不定被人说成什么样呢。 侯夫人脸上比镇远侯面上神情还要更不好看。她可是知道自家女儿的小心思的,更知道这瑄王不是个好良人。自打知道了瑄王喜欢的人是沈家三姑娘时,她可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自家女儿歇了对瑄王的心思,那她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正盘算着给自家女儿寻个好人家嫁了,这回儿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眼看着女儿这几日魂不守舍的模样,侯夫人心里也是愁得厉害。 古璟瑄坐在厅上喝着茶,一言不发。侯爷侯无人在一旁陪着茶,也不敢多说一句。 这等着等着,眼看着都要到晚饭时候了,镇远侯偷偷给了自家夫人一个眼色。 都这时候了,瑄王还没要走的意思,难道还要留饭不成 侯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回去。 瑄王不说走,你敢赶吗 侯爷于是又悻悻地低头喝茶。 派去寻人的家丁去了几拨,都没找到赵延平赵延欣这两兄妹。镇远侯心里把这对儿女翻来覆去地骂了个遍也毫无作用,就是不见踪影。 盼来盼去,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兄妹两回来了。 一回来到家中,就听门房说王爷来了,侯爷正在厅上陪着呢。 赵延欣一听说是瑄王爷,立刻吓得小脸煞白。 赵延平还算镇定的,多了个心眼,问了声瑄王是来做甚的。当一听说是来找自家妹子的时候,这心也跟着一沉。八成,这沈姑娘坟头的事,还是没能瞒住瑄王。 兄妹两对视一眼,视死如归地朝厅堂走去。 见兄妹两回来,镇远侯当场就想提着两人的耳朵大骂一通。可在王爷面前,只生忍下心头怒火,拿出慈父的样子,好声好气地问兄妹两去了何处,为何现在才回。 兄妹两还没来得及答话,瑄王爷就先发话了。 “赵侯爷,本王有话想单独与赵小姐说。” 王爷发了话,镇远侯只能挥手,让自家女儿与瑄王去偏听叙话。 赵延平不顾老爹的瞪眼直接跟了上去。 “我也去吧,我妹的事,我都知道。” 言下之意便是,王爷要问的事情,他也是知情的。 古璟瑄一听,也就没阻止,招了招手,让他也跟来。 偏厅,所有人都遣退了,就留下古璟瑄和赵家兄妹二人。 古璟瑄从袖中拿出那帕子往几上一搁,赵延欣就吓了一个哆嗦,一脸求救似地望向自家兄长。 赵延平倒是愣了一下,可一瞧见自家妹子的神色,立刻也明白过来了。干笑两声,道:“招,都招。” 然后冲自家妹子使了个眼色,先起了个头,把自家妹子偷偷去拜祭沈碧瑶,然后阴差阳错地遇见东方笑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 他一说完,赵延欣就连忙接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着对沈姑娘不敬。只是,只是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我怕那个人对我不利,所以就” 古璟瑄眉头深锁,万没想到,竟然还扯上了东方笑。 东方笑是个偷儿,还是个很有名的偷儿。他做事出人意表这不奇怪,而且,他确实是沈碧瑶的徒弟。赵家兄妹从未见过东方笑,不可能胡诌出来。此处,应不是假话。 心中有了计较,古璟瑄便看向赵延欣问道:“当时,东方笑可能开了棺” “开,开了”赵延欣想起当时的情景还觉得心有余悸。她长到这么大,连死猫死狗都见得少,更别说见死人了,而且,还是下葬了的死人再挖开。光是开那个坟,就已经把她吓得不轻了,便是今日再去,艳阳天下,她也觉得那处哪里都是阴森森的。 古璟瑄面色沉了几分,又问:“你可瞧见那棺中景象了” 赵延欣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当时害怕得很,见他要开棺,就背过身去了,没敢看。” 古璟瑄两眼一眯,再次质问道:“当真没瞧见” “真的没有。”赵延欣都快给吓哭了:“我当时吓得动弹不得,怕沈三姑娘记住我的样子,来找我报复,就走开了,背过身去不敢瞧。只听得后面有动静,才知道那个东方笑开了棺。后来,他瞧完了,就又把棺给盖了回去,拉着我一起把坟又填上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此说来,那东方笑,是瞧见棺内的情形了”古璟瑄又问。 赵延欣点了头,道:“我听见了他开棺的声音,想来,他应是瞧过了。” “之后,他可曾说过什么” “不曾。”赵延欣答道:“他盖好棺之后,叫我一起把土填了回去。之后拿着自己喝空的酒壶还有铁锹,带我下了山,就飞走了。还嘱咐我说,别告诉别人见过他。我回来之后,心里怕得不行,就把这事告诉我哥了。” 说着,怯怯地朝自家兄长看了一眼。 赵延平连忙说道:“欣儿自那日回来之后,病了两天,天天拉着我陪她,说是怕三姑娘的魂魄来找她算帐,吓得不轻呢。小王爷,若是沈三姑娘托梦给你,劳烦你替我妹子说两句好话,她不是故意的,最多,也就是个从犯。” 赵延欣连连点头,又道:“我们今日还特意去她坟前赔罪了,还给她带了最好的酒菜和胭脂水粉。还给她烧了很多纸钱” 古璟瑄听得脸色一沉,低喝一声道:“以后不必再去了,莫要扰了她清静。” 赵延欣吓得一个哆嗦,眼眶立刻就泛了红,低头不敢言语。 赵延平忙陪笑道:“沈三姑娘喜欢清静,我们不去便是了。小王爷对沈三姑娘情深意重,自是不会让她寂寞了。不劳我们操心。” 古璟瑄沉着脸起身,道:“此事,休要向旁人提起,便是镇远侯与侯夫人,也不可多言半句。” “这是自然。”赵延平道:“若是让我那个爹知道欣儿去掘了人家的坟,不打断她两条腿才是怪事呢。” 赵延欣瞪了自家兄长一眼,嘟着嘴道:“这种事,我才不会与人乱说呢。” 丢死个人的事,她哪里还会去乱嚷嚷 古璟瑄见他二人并不知情,又答应不会告知旁人,也就回去了。 他走之后,赵延平起身,拿起古璟瑄放在几上的那条帕子,对自家妹子说道:“这帕子,我还是给你烧了吧,别留下证据来。” “烧吧烧吧。反正我也不敢要了。”赵延欣说完,就起身回自己房里去了,晚饭也没出来吃。 之后,赵延平晚上悄悄地找了个地儿,悄悄地把那条帕子给烧了个干净。烧完之后,又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想着想着,忽然从床上一蹦而起,披了件衣裳就奔去了赵延欣的院子里。 赵延欣刚把这事了结了,好不容易能安安心心地睡个安稳觉。这才刚睡着没多久,丫鬟就把她给叫起来了。说是世子要找她,拦都拦不住。 ... 299.第二百九十九章:闹事 赵延欣没办法,只能披了衣裳,打起精神来去小偏厅见了自家兄长。 “哥,我都睡下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赵延欣黑着个脸,语气极为不善。 “不能。”赵延平道:“今日不找你问清楚,我一晚上都睡不着。好妹子,你且告诉我,你在沈三姑娘坟前遇着那人,是不是叫东方笑,是不是会轻功” 赵延欣瞪了他一眼,不胜其烦地道:“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就是叫东方笑,飞来飞去的,当然是会轻功了。” 赵延平忽然一拍桌子,“哎呀”一声,惊道:“妹子,你知不知道,那个东方笑,可是一个大人物啊他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云中燕的徒弟。” 赵延欣一时愣住了,问:“这个云中燕,又是何人” “去中燕是江湖中的高手,大侠。这个东方笑,就是他的徒弟。” “啊”赵延欣吃了一惊:“那个怪人,当真这么厉害” 赵延平一本正经地说:“季叔当年都听过他的名号,你说厉害不厉害那在江湖上,至少是鼎鼎大名的名物啊。那个东方笑,当真说她是沈三姑娘的朋友” 赵延欣点头道:“他的的确确是这般说的。说沈碧瑶是他的好朋友,知交好友。” 赵延平叹了口气,道:“能认为东方笑,看来,这沈三姑娘在江湖上,确实有几分地位。当初,我还以为她是瞎说吓唬沈家的呢。” 赵延欣打了个哈欠,浑不在意地说道:“有几分地位又怎样太后一声令下,还不就这江湖人不过是江湖人,再厉害也大不过朝廷。哥,你就别想这些了,早些睡吧。” 赵延平又叹了几声,回去睡了。 他虽有几分江湖梦,可到底,他还是镇远侯家的世子,将来的路是入朝为官。尽管那江湖就在身边触手可及之处,他也仍然只能想想罢了。 惋惜,仍是惋惜的。可赵延平亦是分得清轻重之人。只是,如此一来,却又让他为沈碧瑶的死,更难受几分了。 打镇远侯府回来之后,古璟瑄即刻叫易闻通知了祁风,叫他去找了趟东方笑。 当初沈碧瑶能向东方笑要来金矿地图,又曾叫他来京城帮忙,足以证明他们交情不浅。东方笑开完棺之后,默不作声地把痕迹消抹去,想必也是猜到了沈碧瑶的心思,是以毫不声张。 虽是知晓东方笑不会害碧瑶,可是古璟瑄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仍是派遣祁风去知会了一声。 江成倒是忿忿不平,在屋里关着门骂道:“那个东方笑,怎么哪里都有他” 当初他带人去西北寻那金矿这时,正是东方笑去盗了地图,才让商谈之路行不通的。马帮之人向来是直来直去,地图被盗,直接让他们对中原之人全然不信,彻底拒之门外。好在后来沈碧瑶拿了地图的复件来,他们以此为筏子,才让马帮人相信了他们不会打金矿的主意。 不过,江成到底还是在心里记了东方笑一笔。 易闻却是笑道:“这东方笑也是个心性怪异之人,寻常哪里有人会去挖朋友的坟不过,或许正为如此,他才能与沈姑娘成为朋友吧。” 宫月没好气地哼了声,道:“沈碧瑶比起东方笑也没好到哪里去。死几回都死不了,难不成当真是狐狸精变的” “嘿,这可说不准。”江成听这话忽然笑开。 在他看来,这沈碧瑶长漂亮得不像人,忽然学来这一身好功夫,本来就让人匪夷所思,再加上这才几年,死了这么些回,没一回死成的,倒让他们一个个担心得够呛。 眼看着楼主的脸色拉了下来,易闻忙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说正事。楼里传来消息,西南那边,又闹匪患。” 江成道:“又匪患。这匪患都多少年了,朝廷也不管管。” 宫月冷声道:“闹什么杀什么不就得了,让我带人过去杀一通,必定干干净净。” 易闻瞪了两人一声:“真是一对没脑子的。要真只是杀人那么容易,这匪患能闹这么多年吗” 古璟瑄道:“匪患自开朝以来便一直不能消停,但也成不了大气,不足为患。” “话虽如此,但如今西南这伙可有些不同寻常。不然,楼里也不会刻意递来消息。”易闻说着,移开桌上的茶壶,铺上来一张地图。 “这些匪徒分了几伙,他们怪就怪在,并非像从前那些匪类般占山而居,而是移动的。” “移动难不成还一跟走一路打劫不成”江成笑道。 易闻瞧了他一眼,道:“你说对了,还真就如此。他们每抢一回都换一个地方。行动毫无规律,就像是走到哪便抢到哪儿。” “唉,这不合规矩啊。”江成拧着眉道:“他们不找地方安营扎寨,这抢来的东西搁哪儿啊” 宫月只迟疑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只抢值钱的便成。金银首饰,随便哪处都可以换成银子。” “对,还是宫月聪明。”易闻赞了一声。 “这几伙匪徒抢的都是有钱人,即便是遇到商队,也只拿值钱的金银这物,大批货物从来不碰。是以商人们遇见他们,也多是愿意破财消灾。” 古璟瑄看过他们出没的路线,问道:“可有他们的画像既是方便游走,定然人数不多。着人逮了便是。” 易闻却摇着头道:“正是因为逮不着,才是个麻烦。他人每一伙人虽然人数都不算多,可个个是好手,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入住客栈,赶路时都是走僻静小路,只有打劫才露头。各地官府虽然都有配备衙役,但都是为了防备各地山匪,不可能着人远行出击。” “通缉令可有下”古璟瑄问。 “下了。”易闻回道:“但不堪大用。那些人功夫不弱,行踪隐蔽,即便江湖上揭了令的能遇上,也不可能一网打尽。” 宫月不以为然,道:“即便手段新奇了些,也不过是些匪类罢了,有何可惧若敢惹到咱们头上来,我带人去一锅端了便是。” “勿要轻举妄动。”古璟瑄瞥了她一眼,道:“近来,无论发生何事,吩咐楼里不要大动,特别是揽月堂。宫月,叫你手底下的人收敛点,你自己也是一样。” 宫月闷闷地道:“知道了。” 易闻收了笑,一脸关切地问道:“沐风,可是宫里起了猜忌” 古璟瑄沉默着摇了摇头,并未作出回答。 江成瞧瞧古璟瑄,又瞧了瞧易闻,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古璟瑄道:“时候不早,去休息吧。此事先观望,勿要轻举妄动。” 易闻收起地图,问道:“宫里那边,要不要通传一声” 古璟瑄道:“不必。通缉令已下,官府便已然备了案。若有大动,自有官员层层上报,不需我等操心。” 易闻闻言,便不再忧心,临行前嘱咐道:“你伤势颇重,切记好好养伤,不要多想。” 送走易闻等人,古璟瑄回到房间,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烛火,不禁相思又起。 碧瑶她,如今可好她向来喜欢晚睡,不知现在安歇了没 念头一起,思念便泛滥成灾。脑海中尽是沈碧瑶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皆是如此清晰。 思念得狠了,牵动了心绪,惹来一阵心悸。 古璟瑄气息一乱,忙掏出药瓶来吞了一粒。一杯茶水送下药去,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取了厨房中备好的热水,净了手面,熄灯歇下。 如今有伤在身,竟然是连想她,也不能肆意。 古璟瑄仰卧在床上,透过黑暗盯着床幔,被下的手中习惯性地摩挲着那只香囊,轻叹一声,终是合眼睡去。 次日,照例天未亮就醒了。福贵已经带着人来了,伺候完更洗漱,备好早膳,又识趣地回了王府。 古璟瑄用完早饭,仍是坐在桌前看书。可每每只看了几个字,便又忍不住想起沈碧瑶来。 轻一转头,看到院中青石井沿。去年年末,她还坐在院前,晒着太阳,看他劈柴。 想起昔日情影,古璟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他想,若是有一天,他不用当这个王爷了,或许可以与她一起买一间小院,她做饭,他劈柴,似寻常夫妻一般生活。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扯着嗓子的喝骂,让古璟瑄登时就皱起了眉头来。 “姓沈的小娘皮,给老娘出来你个骚蹄子,吃了几天皇粮还真自个长本事了。哼,现在莫说吃皇粮,连个破鞋也不如。我呸连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古璟瑄越听越怒,黑着一张脸,浑身杀气地一开门,不用说话就把门口那个戴着赤金镯子,一身华衣锦胞的老妇人给惊了个心颤。 “何人在此喧哗” 通身贵气,一声厉喝,再次吓得温老太太消了锐气。 周遭的邻居原本听了声响出来看热闹的,一见小王爷出来了,一个个躲得比耗子还快。都关了门缩进了自己屋里,隔着门板竖起耳朵来听着。 ... 300.第二百三十章:关押 老太太一见屋里走出来一个模样俊朗通身贵气的男人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探头探脑得往里瞧了两眼,认出了那口井,知道这屋还是当初那屋,便小心问道:“这是不是沈家” 古璟瑄冷眼瞥了她一眼,道:“是又如何” “哼”一听说自己没找错门,老太太腰杆子就硬起来了,抬头挺胸耀武扬威地道:“这是沈家就没错了,我来找沈家的那个小娘皮。快快把我孙子抱来让我看看,骚蹄子脱了那身贵皮,看她还敢在我面前得意,老娘不扒了她的皮” 说着,就一脸凶神恶煞地要往屋里去。古璟黑着一张脸,抬脚一踹,就把那温老太太踹跌出几步远。 老太太摔了个大跟头,当场就甩了拐杖,躺在地上撒泼打起滚来。 “来人呐,打人呐,沈家小娘皮的姘头打死人了没天理了,大家快来看呐。” 任她怎么嚎怎么喊,这巷子里也没一个人敢出来瞧热闹的。 这整天一日三顿的都有一队丫鬟仆从来送饭,出门就是黄帘马车送来送去的大人物的热闹,哪个敢来瞧这老太太不要命了,他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古璟瑄一听这话,也不管这老太太先前说的是什么,只当她是在骂沈碧瑶了。 他与沈碧瑶本就有着一层礼俗之外的关系,最怕是便是沈碧瑶因此而被人诟病。此时听了这温老太太满嘴污语,哪里还沉得住气当下上前一步,又一脚当胸踹去,直把温老太太踹得胸口一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缓过气来之后,老太太也不敢再骂了,知道眼前这位是个狠角色,打起人来不含糊,一脸煞白地盯着古璟瑄往后蹭,想寻个空档跑路。 古璟瑄怒火已生,哪里还让她跑得了。挥手一招,一直守在暗处的暗卫便如鬼魅一般上前,一指点了温老太太的穴道,把人拎起,扔进了院里。又转身飞回了王府,叫了过来拿她。 古璟瑄关了门转身回屋,继续看自己的书,一个字也不曾多言。 老太太被点在那里一动不能动,也不知这是何缘故。正因为不知,更是吓破了胆,冷汗涔涔,忽而小腹一哆嗦,下身收不住,一股热流从两股间溢出,顿时腥臊之气四下蔓延开来。 竟是吓得失了禁。 古璟瑄此时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了。 他本就爱洁,如今这不知好歹的老妇人竟然敢将沈碧瑶的家中弄得尽是臊秽之气,更是让他厌恶之余,甚是愤怒。 怒极难忍,闻着那腥臊之气又觉得厌恶之极,便径直上前,从井里打上来一桶凉水,当头泼在了温老太头上,浇得她通身湿了个透。 温老太太又害怕又委屈。本是来耀武扬威来着,不成想这威没扬起来,反倒被人打下个下马威,还落得如此狼狈。心里一难受,当场就呜呜地哭号起来。 虽是点了穴道让她叫唤不出,可那呜呜声听在古璟瑄耳中仍是嘈杂得紧。有心想将这老太一掌劈晕,却又忍受不了她身上那股子污秽,只得满心烦躁地任她号着。 瑄王府与帽儿胡同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打那边过来,一路跑着得要两柱香的时间。 当福贵跟着护院带着人来时,古璟瑄已经忍无可忍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王府的人一来,古璟瑄就黑着一张脸,打开房门,朝温老太一指:“扔牢里去,将这院中清扫干净,一丝异味也不要留下。” 福贵一瞧自家爷是真怒了,忙凑上前边招呼人来把这老太太给抬下去。才一走近,便闻到一股子臊味,更是明了为何王爷会气成这般模样了。 “赶紧扔出去,快扔出去,别脏了这地方。”福贵捏着鼻子一脸厌恶地让人把温老太给拖了出去,又安排人来打水清扫庭院,再派了个人去街上寻了个车,到王府里又载了些人与熏香来,把这屋子里里外外熏了个遍,直到再闻不到一丝异味这才罢休。 屋子弄干净了,古璟瑄这才把福贵换到跟前来。 “查查。我要知道这疯老太是何人,与碧瑶是何关系。” 福贵应了声,转身就带人出去了。一边派人去查探,一边带着几个丫鬟敲了左右的门,摆着官威,把王爷一搬出来,左邻右舍就问什么答什么了。 包括上一回温老太怎么来闹的,说了什么话了,沈家姑娘说了什么话了,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半点不敢隐瞒。 福贵问了个清楚明白,转头就报告了自家王爷。 古璟瑄听了,冷哼了一声,对这温家人更是厌恶不已。 温启贪图富贵,无所担当,本就让他瞧不起,现在温老太又当着他的面来沈碧瑶家门前谩骂,更让他对这一家子人厌恶到了极点。 “将温老太打入大牢,不许任何人探望。” “是。” 王爷发了话,福贵自然立刻就着人去衙门通传去了。 却说那温老太一送进衙门,府尹立刻就着衙役去了吕尚书府上通报。这一头是王爷,一头是尚书,都是他头顶上的人物,自然是谁都不敢得罪。 这人才派出去,王爷这头又来了人传说,温老太不许人探望。这连探望都不让,更别说是给弄出去了。 如此一来,这温老太这大牢是蹲定了,至于蹲多久,全得看王爷的心情。谁叫这老太婆好死不死地骂到了王爷家门口去呢 府尹派去的人,一到尚书府,自然是去找了尚书大人。吕尚书一听,又是这亲家母惹的祸,而且这祸还惹到了王爷头上,当下便没了好脸色,气得脸都青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叫人去女儿院中把温启这女婿给直接叫了过来。 “你听听,你听听,啊之前惹了沈碧瑶也就算了,这回倒好,竟然惹到瑄王头上去了。现下进了大牢,我的老脸都给丢尽了你已成家,这事,我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句话,把事情全抛到了温启头上。 温启心中是有苦难言。温老太再不知好歹,那也是他的娘啊。如今老丈人不甩手不管,他可不能撂挑子不管事。可他不过一个从四品的礼部侍郎,在京城里不过是一个无名之人,手上亦无实权,老丈人不给他撑腰,谁也不会卖他面子啊。更别说让府尹放人了。 实在没办法,又听说娘亲淋了一身水,就想着拿几件干净衣裳去牢里看看,先安慰安慰娘亲,回来再想办法。 待收拾好了东西匆匆去到衙门里,却又被拦在了牢门前。 府尹一脸无奈地道:“温侍郎,非是本府不肯通融,只是这王爷发了话,本府哪敢不从啊温侍郎还是请回吧。” 温启好说歹说,费了半天口舌,府尹也不肯松口。 他哪敢呐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他半条命都得没了。区区一个四品侍郎的乡下老母,哪里犯得着他冒如此大的风险。再说了,人家老丈人吕尚书都不肯出面,他更没必要瞎操这份心了。 温启既着急,又怕老母亲在牢狱里遭了罪。说了一箩筐地好话,又想着给府尹塞些银两,想让他照顾照顾。 府尹哪里敢收,尽数给推了回去。 最后,在温启的万般恳求之下,这才让人接了他带来的衣裳,让牢里的温老太换下了那一身湿衣。其他的,一概让温启带了回去,连吃食都不让送进去。 府尹心里计较得清楚,即便是这温启不送衣裳来,他也要让人找一身干净的衣裳让温老太换上的。 这人是王爷让关的,关出个好歹来,自然算不到他头上。可是若是病出个好歹来,他可要担责任了。那头怎么说也有个吕尚书在,该照顾的还是得照顾着。 碰了个大钉子回去,温启这才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瑄王爷是如何的性情怪癖。这官员之母也是说抓就抓,说不让探望就不让探望,连个台阶也不给下,一句话说死,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温启在府尹那里算是软磨硬泡地,什么办法也想尽了,也换不来一句松口的话。这才知晓,若是王爷那边没松口,想让府尹放人,是万不可能。 可是王爷的脾性他知晓不多。瑄王爷几乎不上朝,仅去过的几回,也是站在最前头,他站在朝队最末,连个影子也瞧不见。唯一见过的一回,还是在大牢门前,他站在沈碧瑶身边,连正眼也没瞧过他一眼。 温启是个脑筋活络的,不然也不会舍了沈莲瑶,攀上吕轻灵,当上尚书府的乘龙快婿。他自知在瑄王面前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更别说去求情了。连一个府尹都能不卖他半分情面,更何况是堂堂瑄王。 可关进牢里的是他亲娘,不救便是不孝,他于心难安啊。无法,只得关起门来,求自家夫人。 “轻灵,我娘亲亦是你婆婆,当媳妇的怎能对自己婆婆见死不救呢这是不孝啊”温启在房中,对娇妻好言相劝。 ... 301.第二百三十一章:求情 吕轻灵气得不轻,无可奈何地回道:“你要我如何去救娘惹上的可是瑄王,瑄王可是连太后与皇上的话都敢不加理会的。 太后的亲侄女,自家的亲表妹,说休就休。我不过远远地见过瑄王几面,一句话也没与瑄王说过,如何去救” 温启忙道:“好夫人,无需你亲自去求瑄王。我知你与那镇远侯家的小姐交好,她的兄长赵世子与王爷私交甚笃,你只消去求求赵小姐,让她帮咱们求求她兄长,由赵世子去求那王爷,自然事半功倍。” 吕轻灵把他的胳膊拂开,嗔道:“你说得倒轻巧。我做女儿的时候,确实与这赵小姐有那么几分交情,可那也是从前的事了。赵小姐为人爽快,在京城女儿中要好的手帕交不少,凭什么为了我去惹上这么个烂摊子。” 见吕轻灵不肯松口,温启也板起个脸来,怒哼道:“我看,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娘,觉得我娘给你们吕家丢脸了。说什么烂摊子,分明就是不想救。我先前当你是个明理孝顺之人,如今可好,婆婆出了事,你竟然袖手旁观而丝毫不觉得心虚羞愧。眼看着自家相公心急如焚却不想着帮我排忧解难。真真是让我心寒啊。” 吕轻灵也没了好气,她道:“我哪里是袖手旁观了我也想帮忙,可我也要帮得上才行啊。早知现在,你当初怎么不好好劝着你娘,让她别生事你不是说沈莲瑶生的不是你儿子吗为何婆婆一直心心念念地说那是她孙子你是否有何事瞒着我” “现在娘亲正关在大牢里,你还有心思怀疑我轻灵,娘亲的安危在你心里,竟然还不及你对我的猜忌”温启气急败坏,不禁骂道:“吕轻灵,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如此真心待你,为了不让你过苦日子,忍受着同僚的猜疑与闲话不出门开府。这般体恤,你竟然还怀疑我” 温启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神色悲痛地落着泪,边哭边道:“我兢兢业业,整日里这般努力上进,为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忍受着同僚的轻视,外人的闲话,有苦不说,全是因为我在乎你。可如今,你这般猜忌于我,我如此辛苦还有何意义” 吕轻灵见他落泪,于心不忍,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份了。毕竟相公的亲娘是她婆婆。儿不嫌母丑,既然嫁了温启,自然也得接受他的娘亲。现在婆婆有难,媳妇不救确实说不过去。即便是再气愤,再无奈,该低声下气的时候,还是得为了这个婆婆去低声下气去。谁叫她是媳妇呢。 吕轻灵想通之后,柔声道:“好了,温郎,莫要在伤心难过了,我去求那赵姐姐便是。” 一得了吕轻灵这话,温启立刻收了眼泪,一脸感动地拉着她的手道:“好夫人,就知道你还是心疼为夫的。能娶如此贤妻,为夫死而无憾。” 一番甜言蜜语,当下又让吕轻灵昏了头脑,即刻写了张贴子着人送去了镇远侯府。 次日一早,吕轻灵起了个大早,精心打扮了一番,又着人备好了礼物,这就去了镇远侯府上拜访。 赵延欣自那次掘了沈碧瑶的坟头之后,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后来王爷找上门来,一通解释,事情了了,可她却余悸未消,仍是战战兢兢地,也不敢再造次了。这一阵下来,倒是过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日子。 这回难得出嫁的的好姐妹过来看她,她心里也高兴着,早早地准备了茶果点心,就准备好好地与这好姐妹说说女儿家的私房话。 赵延欣是镇远侯独女,身份高,地位显,加之个性张扬,家人又宠爱得紧,没人争宠,更没什么小心思。自小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就喜欢找姐妹一起分享。 这回也自是准备了好些新鲜玩意儿想与这久违的好姐妹一起分享,可聊了没几句,她就发现这吕轻灵,有些心不在焉。 放下手里新得来的手钏,赵延欣也不作态,直接就问了:“轻灵妹妹可是有何烦心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吕轻灵扯了个笑,拿起她刚放下的手钏放在手里看着,边看边道:“这可是京城里最新的样式定又是世子爷为姐姐寻来的吧” 赵延欣笑道:“这是自然。我哥哥自打盘了铺子当了老板之后,消息可灵通着呢,而且手头又有了银子。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好的首饰,他都能寻来,我娘都不知道被他哄得多开心呢。最近啊,他又跟做胭脂买卖的裘家公子交上朋友了,前几日还带了好几盒新颜色的胭脂来给我和我娘,说是市面上还没卖的,让我们先试试。” 吕轻灵一脸羡慕地笑道:“姐姐有这么个好哥哥,可真让人羡慕。那胭脂可好用” 一说好这些个女儿家的东西,赵延欣就又开心起来,道:“好用,颜色艳得很,抹一点点就能提起气色来。”说着,起身去妆台前拿了两盒新胭脂来与她瞧:“这颜色虽好,却得肤色白了用着才好看。我前些天没睡好,气色不好,将这个胭脂抹唇上,我哥哥看了,还以为我病了呢。” 吕轻灵拿着胭脂瞧了瞧,道:“当真是新颜色,从未见过呢。”放下胭脂,她又问道:“那个裘家公子,可是沈三姑娘大姐沈凤瑶的相公” “正是他。”赵延欣道:“我哥跟我提起过,他当初还是因为这沈三姑娘的关系,才认识的裘公子,后来聊了几句,觉得裘公子为人本份,恪守信用,是个可以相交之人,这才与他交上了朋友。” 吕轻灵逮着这个机会,借机把话题往沈碧瑶身上引。 “如此说来,世子爷与沈三姑娘的关系当是十分要好了。” 赵延欣想了想道:“这个我倒说不上来。哥哥很少跟我提沈三姑娘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哥他对沈三姑娘颇为钦佩。不过说来也是,有哪个女子能活得像沈三姑娘那般啊。让瑄王爷心心念念不说,还当过郡主,又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若非” 说到这里,赵延欣便收了声。饶是她再大大咧咧,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谁说不是呢。”吕轻灵接了一句,轻转而又拉着赵延欣地手,带着三分羞赧七分恳切地道:“赵姐姐,轻灵有一事相求,还望赵姐姐一定要答应啊。” 赵延欣轻笑道:“你我姐妹一场,有何事妹妹直说便是。” 吕轻灵先道了谢,才道:“这事,都是我那婆婆不好。她只知道沈三姑娘被太后赐死了,不知道瑄王住进了她那小院里,还当住在那里的是沈莲瑶呢。结果闹上门去,惹恼了瑄王,被关进了衙门的大牢里。轻灵今日厚着脸皮前来,还望姐姐开了金口,替妹妹说上两句好话,求个情才是。” 赵延欣一听这话,便露了难色,把手抽了回来,叹了声道:“好妹妹,非是我不肯帮你。我赵延欣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真能帮得上忙,我定无二话。只是,你那婆婆得罪的可是瑄王啊除了那沈三姑娘,瑄王哪里还曾将别人的话听进过耳里那可是连皇上和太后的话都不肯听的人,我这等卑微的身份,哪里帮得了这个忙啊妹妹与其来求我,倒不如去求你爹,让尚书大人去皇上面前求个情,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 吕轻灵当下便为难地哭了起来,她道:“姐姐说的办法,我如何没想过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婆惹了事,我哪里还有脸面求到我爹头上去再说了,我婆婆她这也不是头一回了。虽说做媳妇的不该说婆婆的不是,可,自打她来了京城,就没消停过。若只是些寻常小事也就罢了,好歹我爹的名号还能派上些用场。偏偏婆婆她每回惹上的都是不能惹的主,我也是没办法了啊。” 越说越委屈,越委屈哭得也就越伤心。看得赵延欣心下也戚戚然。 赵延欣拿了帕子与她抹泪,叹道:“好妹妹,非是我不想帮你,我是实在没办法。我之前对瑄王的心思,你们这些好姐妹都是知道的。瑄王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我自己尚且帮不了我自己,如何能帮得了你” 吕轻灵泪眼朦胧地望向她道:“姐姐帮不了,可是世子爷定能帮得上忙。京城之中,人人知道他与瑄王爷交好。若是世子爷肯为婆婆说了两句好话,无论如果如何,轻灵自当感激不尽。” “这”赵延欣一时为难起来。 她自小被母亲教导着,男人的事,女人别管。是以,哥哥与瑄王之间的关系,她从未拿出来在小姐妹面前显摆过。只因从小在家里,听多了看多了爹爹与哥哥在外头的行事作风,也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 男人在外头的关系,可不比女儿家这些手帕交的情谊。女儿家只是姐妹交情,无关其他。男人却大有不同,与人的交情,多是牵扯到利益与权势,其间的复杂情势不可想象。若是后宅女人想拿自家男人在外头的交情关系行自己的私事,那才是真正扯了男人们的后腿,给他们找麻烦呢。 ... 302.第三百零二章:求情二 前两章章节名的顺序排错了,但是内容没错的,请放心大胆地看哈 赵延欣虽然性情上自小被宠得刁蛮任性,可是大是大非之上,侯夫人对她的教导从未放松过,在牵扯到堂前男人的事情上,她自然也分得清轻重。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是以,才未敢随意开口替哥哥应下这事。 吕轻灵见她不答应,又忙哀求道:“好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帮我求求世子爷吧。她毕竟是我的婆婆呀,若不救她出来,任她在牢里受苦,外人可该怎么说道我这个做媳妇的呀。好姐姐,求你帮帮我吧。” 赵延欣被她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心软了,心知出了这事,也不是她的错,被婆婆连累的媳妇,实在可怜得紧。 但可怜紧可怜,有此事情,力所不及,她也没办法,只能尽力而为。 “轻灵妹妹,这事,我是真的做不了主。我哥哥过一阵就该回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同他说吧。我这个做姐姐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没过多久,时近正午,赵延平果然准时回了家。赵延欣一得了消息,就着人将自家兄长请进了院里来。 赵延平先前不知妹妹房里有客,也未等通报,径自抬步走了进去。一进门,瞧见泪痕未干的吕轻灵,才知失礼。 “不知温夫人也在,失礼了。妹妹,屋中有客,怎得也不与我说一声。” 吕轻灵上前福了一福,满目哀求地看向赵延欣。 赵延欣只得让哥哥先坐了,让水墨丹青奉了茶来,这才对自家兄长道:“轻灵妹妹此次来,是有事要与哥哥说。”又转头对吕轻灵道:“你自己同我哥说吧。” 赵延平没想到吕轻灵是来找他的,便笑问道:“不知温夫人来找在下,所谓何事” 吕轻灵见了赵延欣的态度,心里早没底了,自知此事关系瑄王,怕赵小侯爷也不答应,便一咬牙,先福下身去,道:“小妇人有一事相求,还望世子爷答应。” 赵延欣一见她这般作为,当下便欲言又止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拉下了个脸来。 她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让吕轻灵见哥哥,可没想着逼迫自家哥哥。她这般一上来便是个下马威,颇有胁迫之意,赵延欣自是心里不快。 赵延平先了愣了愣,起身虚手一拖,将吕轻灵扶了起来,一派言辞恳切地道:“温夫人这是哪里的话,你与我妹妹是闺中好友,若有能帮得上的,赵延平自是尽力而为。” 赵延欣只是板着个脸喝茶不语。先前还思量着,若是哥哥不是太为难,或许还能帮着吕轻灵说几句好话。如今吕轻灵这般作态,倒让她反而不想帮她了。 吕轻灵全然没有注意到赵延欣态度的变化,红着眼眶将事情说了。赵延平一听,顿时一脸难色地瞧了自家妹子一眼。 赵延欣面无表情地回看了自家兄长。表明自己只不过是传话人罢了,与温家之此毫无关系。 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亲兄妹,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赵延平便明白了妹妹的意思。顿时尴尬地笑了笑道:“温夫人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在下虽然与小王爷说得上几句话,但小王爷的性子,想必温夫人也有所了解。那可是连皇上和太后都敢不加理会的小王爷啊,莫说我了,怕是就连我爹去了,小王爷也不会理会。” 吕轻灵急道:“赵世子与王爷交好,旁人的话王爷或许不听,可世子爷的话,或许能听得进一二呢。” 赵延平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温夫人,实不相瞒,此事,在下实在帮不了。若是沈三姑娘还在世,你去求她,只要她一句话,温老太太如何进去的,便能如何出来。可如今沈三姑娘已经小王爷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怕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再去,温老太太如何惹怒小王爷,旁人或许不清楚,难道温夫人还不清楚吗” 吕轻灵顿时拧眉垂着,捏着帕子不说话。 温老太如何惹怒王爷的自是去找那沈莲瑶要孙子。自家的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吕轻灵如何不知道,怕是还没进门便污言秽语一通乱骂,这才惹恼了王爷。 这沈莲瑶是沈碧瑶的亲妹子,沈碧瑶对她向来爱护有加。如今沈碧瑶已死,王爷定然会看在沈碧瑶的份上,对她有所照顾。婆婆这般骂上门去,如何能不惹怒王爷。 此事,虽然是自已理亏,可到底是自已的婆婆啊。况且温郎又那般为难恳求,她便是抛下了面子,恬着脸也要来求人才行。 可到底,心里还是委屈的。 赵延欣见她神情,知她心里是委屈的,可是可怜归可怜,此时不该她说话,她便一个字也不多言。 赵延平又道:“小王爷性情如此,一旦做了决定,谁也劝不动。便是先前有能劝得动的,现在也没了。温老太太既然惹着了小王爷,再求上门去,已然无用,即便我上门去试,也无非是被扫地出门而已。我丢这个脸是小,怕是再让小王爷烦了,反倒让温老太太在牢狱中受苦,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此话一出,吕轻灵便知此途无望。顿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可该怎么办才好啊。”她忍不住伤心地哭道:“夫君为此事忧心不已,婆婆一把年纪了,还在牢狱中受苦。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答应了温郎来求赵家姐姐,如今没求成,回去温郎定是要恼她的。吕轻灵只觉走投无路,心中又急又怕,眼泪像是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落。 赵延平看她这般伤心着急不似作假,迟疑了一阵,便给她指了条明路。 “这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有一个法子,或许温夫人可以一试。” 吕轻灵一听,忙问道:“还望世子爷指点迷津,告诉小妇人一知活路,自当感激不尽。” “温夫人言重了。”赵延平道:“听闻温夫人出嫁前与秦仙仙姑娘交好,夫人求我,不若去求她。” “仙仙姐”吕轻灵一愣,反问道:“可仙仙姐才被瑄王休弃,让她去求瑄王,这不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再说,瑄王又如何会听她的话呢” 赵延平摇了摇头,道:“温夫人误会了。非是要秦姑娘去求瑄王,而是去求太后与皇上。” 吕轻灵听了这话,豁然开朗。 这人是瑄王抓进去的不假,可是能将人放出来的,却不只是瑄王,还有太后与皇上。 忙感激地向赵延平兄妹俩道了谢谢,又匆匆地告辞离去了。 将人送走后,赵延欣万分感慨地叹了声,道:“这女人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真是一点也没说错。想当初轻灵妹妹身为尚书之女,虽说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不曾见她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呐。真让人替她可怜。” 赵延平冷笑一声,道:“妹子,说句不中听地话,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吕轻灵的相公是她自己找的,现下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她自己活该。” 赵延欣听罢,当下柳眉倒竖,一脸不快地道:“哥,人家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还说风凉话要是哪天我嫁人了,遇着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会像今日这般袖手旁观” 赵延平忙道:“哎,这是两码事。你若是有难,即便我帮不上忙,爹也不会置之不理啊,还有娘,会看你在外头受苦吗” “哼。”赵延欣没好气地哼一了一声。 “妹子,你怎么也不想想,吕轻灵乃是吕尚书独女,自小也是受尽宠爱的。为何此事她婆婆出了事,她那个尚书爹不出面去求皇上,反而让她来求你” 赵延平此话一出,赵延欣也是愣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若是她出了事,自然第一个求的,便是自己的爹娘。这世上与自己最亲的人,自然是爹娘无疑了。吕轻灵为何有爹不求,反而来求她兄妹二人。仔细一想,也觉得怪异不已。想不明白,便望向自家兄长,等他解释。 赵延平挂着冷笑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才向她解释道:“妹子,你在家中或许没听说过,我在外头,可是听过不少这温侍郎与他那个娘亲的传闻了。” 赵延欣问道:“外头可都说了些什么” 赵延平先是嘿嘿一笑,道:“这温老太自进京以来,总共做了三天名动京城之事。第一件,是被那邙山山匪给劫了,供出了自己儿子来。此事,说起来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倒也怨不得她。但第二件嘛,可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是什么”赵延欣开始觉得好奇了。 赵延平笑道:“这温老太听说沈莲瑶生了个儿子,而这儿子是温启的种,便堂而皇之的跑去沈家要人。结果,撞上了回家的沈三姑娘,被打晕了扔了出去。这一晕,直晕了整整三天。再之后,便是这回了,好死不死地惹了小王爷那个煞神,现在除非沈三姑娘能活过来,不然,谁敢去他面前求情,那不是找死吗” 赵延欣脸色怪异地顿了顿,问:“哥,那沈四姑娘的孩子,当真是温启的” ... 303.第三百零三章:断情 “这还能有假”赵延平正色道:“沈四姑娘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温婉,能与温启暗通款曲已是让人匪夷所思了,更不可能再与其他人勾三搭四。 再者,若非是真事,温老太太岂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上门去” 赵延欣顿时便露出了一脸厌恶之色,道:“这温启既然早与沈四姑娘好上了,还生了儿子,轻灵妹妹怎得就不生气,还嫁了他为妻了” 赵延平冷哼一声,道:“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沈四姑娘落到如此境地,与吕轻灵也不无关系。温启自然不是个好人,不过,吕轻灵识人不清,落到这般田地也怨不得旁人。” 赵延欣不禁叹道:“轻灵妹妹也是个可怜的。她对那温启一往情深,奈何那温启却是这样一个人。只盼这温启是真心待她,如此一来,倒也不辜负了她对温启这一片情义。” 赵延平却道:“若温启真心疼爱于她,又岂会舍得让妻子如此低声下气地来求人他自己并非见不着皇上,自己不求,不过是舍不下脸面罢了。妹子,这男人的话,有时候真假难辨,但情意,却是作不得假的。看看小王爷如何对沈三姑娘,再看看温启如何对沈四姑娘与吕轻灵,哪个是真情哪个是假意,你还分不清么” 赵延平这话,说得赵延欣心头一震,又是凄楚又是难受。 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可男人的心思,又如何浅了若不是赵延平是她亲哥哥,若不是这哥哥是真疼她,又如何会与她说这些 想到自己,赵延欣鼻头一酸,红着眼眶看向自家哥哥,轻声问道:“哥,我是不是不该喜欢瑄王,他是不是不可能喜欢上我了” 赵延平瞧着自家妹子明眸含泪的模样,到底是心疼了,他柔声道:“妹子,哥这么跟你说吧。这世上男人大都花心,可也有些男人,轻易不会喜欢一个女子,若是喜欢上了,便是一生一世。小王爷便是这般。你可别不信这话,若不信,你且好好想想看,你与王爷相识多久了,王爷与沈三姑娘又相识多久了,小王爷若是真能喜欢上你,早就喜欢上了,又怎会将一颗心放到了沈三姑娘身上去” 赵延欣含着泪低了头,不说话。 她哥哥说的这些,她其实早有所预料,只是,被这般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仍是让她心中难受得紧。 小王爷封王之时,不过十三岁。她随父亲出席宴会,在宴会上头一回见着了神情冷漠,眉目如画的瑄王时,便喜欢上了。 从未见过如此精雕玉琢般的人物,亦不曾见过如此冷傲如冰雪之人。即便是坐在灯火明艳之处,他那一身冷若冰霜的气息,也能让周围的热闹静下来。端坐似寒玉霜雪堆砌地雕像,周遭的一切,似都与他无关。不被惊扰,亦,拒人于千里之外。 年方十一的她,还未曾读懂那些动人的诗词,想不到如何惊才绝艳地诗句来赞叹。只觉得,那时小王爷便似是融进了化不开的冰雪里的寒梅,冷艳,夺目,让人心生喜爱,却又触之不到,碰之不得。 她自那时起,便对他心心念念起来,想着能时时在他身边,能日日见着他,能得他一眼青睐,得他一瞬注目,得他一抹笑意。 只是,她望了他五年,从未见他露出了半分笑意。 她本以为,他这般冰雪般的人物,大抵是不会笑的。直到,她见着了他看沈三姑娘的眼神,柔情似水,唇角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宛若寒梅初绽,化了雪,惊了春。 此刻,她才知晓。他不笑,不是因为不会笑,而是,不曾遇到那个能让他倾心一笑之人。 只可惜,这个人,不是她。 原是不肯相信的。可如今听了兄长这番话,她不想信,也不得不信了。 泪,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坠下,湿了罗袖衣衫。 赵延欣知道,她这份无妄之情,是时候该断了。即便是沈三姑娘已不在人世了,但她却依然会在瑄王的心里。 情之一字,或许当真是命中注定了的。得之,是幸,不得,是命。不该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是求不来的。 赵延平不知何时离开了,屋里没了旁人,只余自己一个。赵延欣索性趴在了桌上,放肆地哭了起来。 哭过之后,赵延欣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直到眼睛的红肿消了,也无人知道她已然斩断了情丝。只当她是旧病未愈,仍在静养着。 吕轻灵得了赵延平的提点,当真就去了京郊别院求秦仙仙。一通哭诉下来,好求歹求,终是让秦仙仙点了头,答庆进宫去向太后求情。 吕轻灵千恩万谢地告别了秦仙仙,离开了别院。 她一走,奶妈便进了秦仙仙的屋子里,一边收拾一边道:“小姐,你这何必惹这烂摊子来让自己糟心呢这说到底不过是温家的家事,哪犯得着让您来为她们费心” 秦仙仙眉不提,眼不抬,只道:“奶妈,出宫清修,不过是以退为进。若是我当真就此在这别院清修个一年半载,太后早将我忘在脑后了。即便吕轻灵不来求我,我也得找个由头去太后面前露脸。既然她求上门来了,我为何不直接卖她这个人情,借此机会进了宫去” 奶妈诺诺地收了声,只埋头干活,不再多话。 她现今是越来越猜不透小姐的心思了。先前小姐要出宫,她摸不准她的心思。现下出了宫又要进宫,她更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如今,小姐的心性与从前相去甚远,万般盘算藏在心里,让人看不透半分。只觉得心头渗得慌。 次日,秦仙仙便递了牌子进了宫去。太后自是十分欢喜地接见了她。 秦仙仙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地模样,给太后请了安之后,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提起进宫的目的来。 温老太如何在沈碧瑶家门前谩骂之事,她自然不会多说,只随口说了几句她与沈碧瑶曾有过过节,这次又是去沈碧瑶家中才犯着了瑄王的忌讳。明里暗里不过是说温老太年纪不小,又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只不过与沈碧瑶有些过节,才落到一把年纪还要受牢狱之苦,心中不忍云云。 太后本就对这宫外琐事不甚关系,听说是与古璟瑄有关,才多听了几句。再一听说这事还与沈碧瑶关系不小,当下便没了好脸色。 “这沈碧瑶到底是何方来的妖孽,哀家都已将她赐死了,她竟然还能祸害旁人。” 太后看向秦仙仙,握着她的手道:“仙仙,这温老太虽然可怜,可到底是个寻常百姓,那温侍郎也不过是个四品小官。既然她对王爷不敬,受点罚,也是应该。即便你心有不忍,此事,也犯不着哀家下旨放人吧。” 秦仙仙闻言,低低地叹了声,道:“牢狱之中定是湿寒气重,那温老夫人年岁不小,想必定要糟不小的罪。” 太后柔柔地看向她,一脸温和地笑道:“你是个心软的,连旁人受苦也能看着心疼。也罢,你若是心有不忍,哀家便想个法子,让你能帮上一帮这温老太太便是。” 说罢,换来了内侍,吩咐道:“去问问皇帝可有空,若是得了闲,让他到哀家这儿来坐坐,就说仙仙来了。” 不多时,皇上便到了泰和宫。 一应礼节过后,太后拉着秦仙仙的手对皇上说道:“皇帝,既然仙仙想帮那温老太,不如将金令给了她吧。若她不想行大礼,皇帝便下个诏书封她为郡主,也是一样的。” 皇上也笑道:“朕也正有此意。” 招招手,让人把郡主金令送了来,交与了秦仙仙道:“这金令早已打造好了,诏书也着人拟好了。待寻个时间颁布出去便可。” 秦仙仙这次也不再推辞了,按过了金令,谢了恩,这才低头细细一瞧,只见那巴掌大的金令上,雕着“安宁”二字。 这便是她的封号了。 带着金令出了宫,秦仙仙回到别院之后,奶妈让丫鬟仆从都退了下去,拿着金令一脸喜色,爱不释手。 “小姐,这下可好了。您现在可是郡主了,与安平郡主也能平起平坐了。” 秦仙仙冷笑一声,抿了口茶道:“长幼有序,何来平起平坐不过是一个郡主的名头罢了,你这便得意了这还只是个开始。” 顿了顿,便开口吩咐道:“去,让人拿着这金令去趟衙门,让府尹将温老太给放了。” “是,我这就去。”奶妈打开房门,抬头挺胸地就出去了。 皇上早早地便命人为府尹传了话,将秦仙仙即将封郡主之事告知了一番,是以秦仙仙的金令一到,他便立刻按着吩咐把人给放了。 这瑄王的话他不得不听,这郡主的话,他也是不得不得。若是瑄王责问起来,他只说是皇上的旨意便是。 这温老太在这牢中一日,府尹便提心吊胆一日。这温老太虽然不过是个乡下老妇人,可她却偏又是吕尚书的亲家母,还是温侍郎的娘亲。在他的牢里呆着,他便要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了个什么病痛,那可不就得罪了尚书大人了吗 ... 第三百零四章:道谢 但这人却又是瑄王送来的,若是好吃好喝地伺候好了,却又得罪了瑄王。 府尹也是进退两难。这皇上的口谕一到,安宁郡主的金令一亮,府尹的心头便是大喜过望啊。 有了皇上的口谕在前,那只管说是皇上的圣旨便是了。 身为臣子,忠君乃是上中之上,即便是瑄王,也不能以此来怪罪于他。 温老太太就这么被送回了家中。 这么一惊一吓之后,即便是回到了家中,温老太太也仍是战战兢兢的。那温启看老娘被吓成这样,不禁对瑄王大为不满。 “这瑄王也太不近人情了。母亲年迈,他竟然说关就关。那大牢是何等地方,母亲这样的身子,把人关进去,万一关出个好歹怎么办?” 吕轻灵一边给婆婆奉茶,一边偷着瘪嘴,心道:瑄王是何等人物?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皇上的亲弟弟。莫说是你一个四品官员的乡下母亲,便是那沈仕昌一家,也是说抄就抄,说关就关。这些不想干的人的性命,在他眼里,怕是连沈碧瑶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竟然还敢在这里抱怨。 只是,这些话她可不敢从嘴里说出来。抱怨的人是她的相公,抱怨的原因是她的婆婆,她若说了一言半语,又会是一顿好骂。 相公倒也算了,不会说什么重话,最多也就是摆些脸色给她看。可这婆婆却不好说了,护儿子护得紧,容不得他人说半句,一但发起蛮来,那可是撒泼打滚,什么上得不台面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吕轻灵想想就觉得头疼,尽可能得不去招这对母子的脾气。 好容易将婆婆伺候得睡下,吕轻灵回到屋里,对温启道:“相公,这回秦姐姐帮了咱们大忙了,我想明日上门去道谢。” “应该的,”温启点头道:“秦姑娘救了我母亲,我也理应上门道谢。明日下朝后,我便与你一同去吧。” 府尹将这温老太太送回家的同时,也派了个人去瑄王府通报,说是安宁郡主命人拿了牌子来,带了皇上的旨意,他这才敢将人放走的,并非有意忤逆瑄王。 王府里的福贵得了信,也不敢耽搁,当下就去了帽儿胡同报信。 福贵将府尹报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自家王爷说清楚了。古璟瑄起先十分不满地皱起了眉头,稍后,听说是皇上也下了旨意,便一言不发地打发富贵回去了。 温老太太对沈碧瑶出言谩骂,只关了三日不到,自是不能让他解气。只不过,此事竟然捅到了皇上面前,他也不便再将人又关回去。但,这笔帐,他却是结结实实地记到了温启的头上去了。 次日,吕轻灵便与温启一同带上好礼,去了京郊别院。 礼品是上好的燕窝与百年山参。出门前,温老太太抱着礼品盒子不让走,嘴还骂着媳妇败家。 “燕窝和山参这样好的东西,说送就送,那秦姑娘小小年纪,哪用得着吃这样的好东西?” 吕轻灵忍不住回道:“人家可是郡主的亲妹妹,太后的亲侄女,不送些好的,哪里看得上眼,咱们又哪里好拿得出手来?” 温老太太不依不饶地道:“郡主的妹妹,太后的侄女又怎么了?送些我从老家带来的土产过去,就当让她尝个鲜,她定是没吃过那些。” 这话说出来,吕轻灵都替她觉得害臊。 那些婆婆从乡下带来的所谓土产,买像不好不说,都拿一片破布包着,也不知道如何做出来的,干净不干净。连她自个儿都不敢下嘴去吃,更别说拿出去送人了。 更可气的是,那温启非但没有劝着自家娘亲,反而来说她的不是。 “你有这样好的东西,连我都不知道。我娘亲从来没见过这些好东西,更没吃过,你这样当着她的面拿出去送给外人,她哪能不心疼呢。我看,不如,留下一些给娘亲尝尝,剩下的拿去送给秦姑娘吧。” 吕轻灵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照这情形,不留下些定是出不了门的,便只得依了温启的话去做。 重新包好礼物出了门,坐在马车上,吕轻灵还觉得委屈呢。 这燕窝山参可是娘亲偷着给她的,一而再的叮嘱她莫要露了明面,让人传到爹爹的耳中去。 吕尚书向来主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打她与温启成亲后,虽是还在家里划了个院子给她们住,可是吃穿用度全都分了开来,来伺候的人除了自己陪嫁的贴身丫鬟,其他的也全是自己花银子买来的,该分的,全都分得清清楚楚。 温启一个新上任的四品官,能有多少俸禄,那么点钱连她平日里脂粉钱都不够,更别说还要养活这家子老小了。 自打成亲之后,吕轻灵就一直在倒贴嫁妆钱补贴家用。她娘亲几次三番地说她,叫她自己留好体已,不要全拿了出去,到时候连点私房也没有了。这话她听进去了,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婆婆过了一辈子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这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挑剔起来了。吃穿作度稍稍短了一点,就骂这个媳妇苛待于她。吕轻灵哪里敢短了家用啊,只得一个劲地贴嫁妆。 尚书夫人听了女儿的诉苦,自然是心疼得紧,有些好东西总是偷偷塞给她,嘱咐她莫要让人知道。 这次若非是要给秦仙仙送谢礼,她实在拿出不像样的东西来,又怎会把母亲偷偷塞给自己的燕窝山参拿出来呢? 可是,她这边心里委屈,温启那边还不高兴了呢。 “这燕窝和山参,你哪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花银子买这些吃?” 吕轻灵没好气地说:“我娘心疼我,给我的。再说了,我即便是自己花银子买的,那也是我的嫁妆钱,你管得着吗?” 温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道:“我比不得你,有个尚书的爹,连聘礼都是凑出来的,哪里像你那般阔绰。只不过,你我既然成亲了,便是一家人了。你竟然还将岳母大人给咱们的东西偷偷藏起来,莫不是防着母亲?她可是你婆婆啊,你竟然待她如此生分,当真是让我心寒。”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指责,吕轻灵也不想再同他争辩,只把脸扭到一边,想哭,却又怕呆会儿到了别院见了秦仙仙,被瞧出端倪来,只得咬着牙忍着。 她当初满心欢喜地嫁给温启,本心为与心爱之人从此可以双宿双飞,谁曾想,中间不过多了个婆婆,事情就与她所想的全然不一样了。 成亲后的这些日子,委屈多过欢乐,她又不敢时常找母亲诉苦,更不敢求爹爹帮助。当初她要嫁给温启,家中没一个同意的,若非她已与温启已有了私情,爹爹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就是满肚子的苦水,也是她自己造的孽,又怨得了谁呢? 有时候,吕轻灵甚至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初嫁给温启的是沈莲瑶,她可会像自己这般觉得委屈?若是她委屈了,她姐姐沈碧瑶定然会为她出头吧。她云英未嫁之身便生了个儿子出来,她姐姐也依旧将她一家三口护得好好的,好吃好喝养着,当了郡主也将人带进府里,着人好生伺候。她自己虽然有个尚书的爹,可论起护短来,却丝毫比不得沈碧瑶。 可她毕竟是成了家的人,她自己也知道,如今这些到底是她的家事,即便是父亲这个亲爹也不好插手。都说女人成了亲自有丈夫疼,母亲与父亲这般夫唱妇随的生活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哪曾想,到了自己的身上,竟是这般地艰难。 越想,吕轻灵就越觉得心里难受,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了起来,忙止住了思绪,不敢再多想了。 秦仙仙听得温启夫妇前来拜访,便亲自出来接待。一身素裳,未施粉黛,眉目间是点点哀愁,只一露面,便美得让温启愣了神。 美人,他是见过得,似沈碧瑶那般美的触目惊心的,他也能自持,不为所动。只是,文人到底骨子里是酸的,只是美,能让他们觉得惊艳,却不能让他们动心。最能戳到他们心底是,是美中还带着那一丝丝哀愁,一丝丝凄婉,是那种惹人怜惜的柔弱。 温启眼中的爱慕与惊艳,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秦仙仙的目光。 她自小是便是美人胚子,见惯了男人眼里的惊艳与爱慕,更养成了观察男人的习惯。温启的这一丝情绪,自然也是没能逃过她的双眼。 轻灵妹妹心心念念的夫君,也不过如此罢了。 秦仙仙心中冷笑之余,心中一个想法,也不禁冒出了苗头来。 她自小家教甚言,被当成大家闺秀来教导。是以,即便心中怨恨,也不曾有过靠男人来报复的念头。可今日瞧见了温启的眼神,却突然让她心头一动,冒出了这个想法来。 若不是沈碧瑶利用美貌拴住了瑄王的心,让瑄王为了她死心塌地,自己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 第三百零五章:手段 她若想报复,不可能得到瑄王那样的权势地位,又不可能像姐姐那样得到太后的宠爱与庇护,郡主之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能让她安心。沈碧瑶便是前车之鉴。 她一直苦无复仇方法,可今日,她却忽然有了方向。 温启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能做的事情有限,可三人成虎,朝廷官员如此之多,一旦控制了他们,又何愁不能成其大事? 心中主意一起,秦仙仙当下就使了手段。 她本就生得美,而且自小就懂得自己的这份美,运用起来,自然也熟能生巧得很。只一低眉一垂眸,那种楚楚可怜之意就自然而然地渲染出来,好不惹人怜爱。 吕轻灵并未察觉,她只知道秦仙仙美,只道这是她本就有的美态。美人即便黯然神伤,也自有一番韵味,寻常人自是无法比拟的。 可温启不同,温启是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女人的美,他能见微知著,一丝一毫都能领会。 礼盒奉上,秦仙仙连拆也没拆,三人闲聊了一阵,说了些客套话,温启夫妇便告辞了。 送客之时,秦仙仙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温启一眼。四目对视,一闪而逝,却让温启觉得,秦仙仙那短暂一瞥,像一只根绒羽在他心头划过,让他觉得心中一阵酥麻,想抓住,却又无处可抓。 回程之际,他魂不守舍在车里发着呆。吕轻灵则是唉声叹气地,担心秦仙仙会不会对她们送出的谢礼有所不满。 母亲私下给她的东西,能多到哪里去?给婆婆留了一份,剩下的谢礼难免有些嫌少了。以秦仙仙那般身份,吕轻灵生怕她看不上眼。 别院里,送了客之后,奶妈就拆来了礼盒,一瞧里面的东西,就皱起了眉来。 燕窝山参的品相倒是不错,便这份量,也颇为小气了些。 不禁便道:“小姐帮了她们家这么大个忙,吕二姑娘就送了这么些东西,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 秦仙仙对着镜子梳头一缕秀发,不紧不慢道:“吕二小姐自然不是小气的,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温夫人了,温夫人哪里能跟吕二小姐比?” 奶妈没听明白,道:“这温夫人与吕二小姐,不是一个人么?” 秦仙仙淡笑不语。 怎会是一个人呢?尚书家的千金小姐,与四品侍郎的夫人,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如何能算作一个人? 秦仙仙的话,奶妈近来越发听不懂了。她听不懂,也不多问,问了怕小姐嫌她烦笨,只好憋在心里。 秦仙仙坐在梳妆台前,把玩着自己的秀发一边发着呆,想着心事。 温启之事,她在当初打听沈碧瑶的时候,便听过一些,知道她与沈碧瑶的四妹沈莲瑶有着那么一层上得不台面的关系。 沈莲瑶的儿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温启的种。似她那般懦弱的性子,哪里还能同时有两个男人?可这吕轻灵偏偏这么不长眼,就信了温启的那些鬼话。 又或许,是她分明知道,只是合不得温启,却故意不信。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事情,秦仙仙都不关心。 温启既然肯为吕轻灵舍了怀有身孕的沈莲瑶,只此一点,便可知其秉性。 贪权,恋财,想往上爬。 这些,便是他的弱点,亦是他能被利用的根本。 一个男人,只要有想得到的,那便很容易被掌控。而她,秦仙仙,安宁郡主,恰好有他想得到的东西。 郡主的夫君,可比这尚书女婿地位要高得多了。温启肯为了尚书女婿抛弃沈莲瑶,就一定会为了郡主夫君之位,对她言听计从。 奶妈收拾了礼盒之后,拿着里面的山参泡了杯参茶端来,小厨房里,燕窝正在锅上熬着。 秦仙仙两眼盯着镜子,忽而就开口问了声:“奶妈,你说,这温老太太被关了大牢,这吕尚书怎么就不管呢?” 奶妈愣了下,答道:“这个事儿,老身也想不明白啊。你说这尚书大人与温家是亲家,亲家母进了大牢,尚书大人也面上无光啊。不过,这温老太得罪的毕竟是那位,或许,尚书大人是怕受到牵连吧。” “哦?”秦仙仙拖长了间调,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 自这之后,秦仙仙就三不五时地给吕轻灵下贴子,请她过来闲聊小聚,时常关切问后。次数一多,吕轻灵便越发与她亲厚起来,聊得多了,便会提起些家中琐事。 吕轻灵现如今身为人妇,大部分的心思都从梳妆打扮,琴棋书画上转到了相公与婆婆身上。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琐事了去了。 起先,她还怕秦仙仙见笑,不曾想,秦仙仙非但没有笑话她,反倒觉得这些颇有意思,甚至发起问来。吕轻灵便索性与她说了起来。 自嫁人之后,吕轻灵一肚子委屈无人说,现下有人肯同她聊这些,她自然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感触,都一五一十地说与好姐妹听了。 其间,也有些夫妻间的甜蜜人,但更多的,却是为人妇的烦恼,这多半,是因为她有那样一个婆婆。 秦仙仙十分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劝她两句。心里,却把这些事情都一一记了下来。 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明眼人很轻易就能看得出来。即便在外头瞒得再好,也终究会留下蛛丝马迹。 吕轻灵说的这些,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与温启之间到底如何,秦仙仙只要细细观察一番,很容易就能做出判断来。 温启不是个好人,这一点,秦仙仙早在还未见过他之前,便已然猜到几分。如今,听了吕轻灵这些话,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测。 不过,这样才好,如此,才能有让她利用的机会。 两人聊得多了,关系自然就越发亲密起来。时常来秦仙仙府上,受她招待,吕轻灵也过意不去,便开口请秦仙仙过府。秦仙仙也不推辞,屈身去了好姐妹家做客。自然,每每都带上了名贵的礼物。 这些礼物于她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温老太太这个乡下老妇的眼里,却都是些了不得的东西。这些好东西,既然让她知道了,哪有不霸着的道理?她是温启的娘,是吕轻灵的婆婆,是这个家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人,这些好东西,自然是由她来享用。 至于吕轻灵呢?不过是个媳妇。媳妇孝敬婆婆那里应该的,有好东西本就该乖乖奉到婆婆跟前,不然便是不孝。连心存不满也不行。 于是,这些本是送给吕轻灵的燕窝参翅,便尽数落了温老太太的肚子里,吃不完的,她也存着,一点渣滓也没落出来。 而吕轻灵呢,每回去好姐妹家拜访时,亦是要备上礼品的。所谓礼尚往来,这是规矩亦是礼数,更是教养。 她本是大家闺秀出身,自是不会落了这份礼数。可是,礼尚往来这回事,本是有来有往的,送出去的东西,下回再收回礼,有来有回,谁也说不上亏了谁。但秦仙仙送来的东西,她一分没落着,全尽了温老太太那处,而每回送出去的,却尽数让她出。送得好了些,还要落一家人的数落。吕轻灵心里委屈不说,还更觉得憋屈。 她本就是拿自己的体已与嫁妆作礼,越发拮据不说,还要被相公与婆婆说道。心里岂会好受? 与娘亲说了几回,娘亲除了安慰责骂与心疼,也不过是瞒着她爹悄悄地塞给她些东西与银子,可这些接济,又有几分能留到她手里? 秦仙仙去温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与温启见面的次数也就越发地多了起来。她除了礼节上的问候之外,从不与温启多说话。温启每每见她,也都是有礼有节,未曾有过不妥,可他心里,却是一日日地对这秦仙仙痴念起来。 那次从秦仙仙所在的别院回来之后,他虽然心中为秦仙仙的美艳所惊艳,可心中却未曾有过肖想。 秦仙仙的身份太过高贵,现下更是成了郡主,便更是与他天差地别。他即便是有何想法,也因着这巨大的身份察觉,让他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可偏偏,秦仙仙时常来家中走动,经常出现在他眼前,瞬间,就让他觉得,美人触手可及。 如此一来,他岂能不生出些心思? 很多事情,一旦起了念着,便容易收不住心。更何况温启本就并非是个专情之人。而秦仙仙身上,更有着他贪恋的东西。 自家母亲被关进大牢之中,尚书岳父没了法子,是以干脆撒手不管,可秦仙仙这安宁郡主不过一句话,便让母亲被小轿送了回来,这吕轻灵与秦仙仙差了多远,一眼便知。 先前,温启不过是一个来投靠尚书大人的落魄书生,吕轻灵一个尚书家的千金,于他而言,已经是云端上的仙子了,让他渴求。可如今,他已经功名在身,已是当朝的四品侍郎,一个尚书女婿的身份,寻他的帮助已然十分有限了。偏巧这时,他的眼前,多了一个秦仙仙。 一个刚被王爷休下堂的安宁郡主! 温启的心思,立刻就活络了起来。这个念头,直搅得他心绪不宁,难以静下心来。 ... 306.第三百零六章:来信 此时,温老太太也好,秦仙仙也好,安宁郡主也好,古璟瑄全然不放在心上。 现下的他,这些琐事,一丝一毫也顾不上。 原因便是,沈碧瑶来信了。 之前,他曾去过陆氏商行按沈碧瑶告知他的方法留了信,结果,等了好些天,却依然杳无音信。这日,忽然就有一个陆氏商行的伙计找上了门来,交给了他一个厚实的信封,信封用浆糊粘得死死地,封上一字未书。 古璟瑄小心地将信封裁开,抽出厚厚一叠信纸,只看了一眼,便止不住笑了起来。 那一笔黑大歪丑又缺笔少画的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写的。 话不多,但交待的事却不少,区区一百来来个字,洋洋洒洒地写了十几页纸,正反面都写满了,塞得信封鼓鼓囊囊的。 古璟瑄坐在窗前仔仔细细地辨认着,连蒙带猜地勉强认清了所有的字。 上书:已在去江南的路上,随师叔视察沿途店铺,莫名奇妙成了少东家,鸭梨山大,不开森。。师傅逼着学奇门遁甲,师叔围观不帮忙,学不懂,泪奔tat。师叔公野了,算了,不管他。小四被人搭讪了,劳资英雄救美,以高富帅之姿成功逼退所有丝23333333除此之外,一切皆好。好好养伤,勿念。 落款是三个稍小一点的大字:唐无心。 细细地看了两遍,古璟瑄依然觉得一头雾水。 这鸭梨怎会有山大不开森莫非是进了林子里了 一百来字,就那么几句话,可古璟瑄却有大半看不明白。若是寻常沈碧瑶就在身边,偶有几句话听不懂也就罢了。可如今难得收到一封信,却有大半看不懂,实在是让他心有不甘,好奇地紧。 琢磨了一阵,依旧找不到头绪,古璟瑄便铺纸研磨,给沈碧瑶写起了回信来。 写好寻了个信封塞进去,厚度只有沈碧瑶寄来那封信的一半,字数却是她的两倍有余。信中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字字句句皆透着相思牵挂。 古璟瑄在进京当王爷之前,并未正经念过书,习过文,但也算是识文断字。进宫当了王爷之后,琴棋书画便开始学了起来,也开始在太傅地教导下临字。几年下来,一笔字虽比不上名字手笔,却也是刚劲有力,写得颇为好看。 没两日,古璟瑄的信就送到了沈碧瑶的手上。沈碧瑶回到家中破开信封,取出信纸一看,立刻傻了眼。 好家伙,一笔蝇头小楷让人羡慕嫉妒恨不说,特么还通篇文言文不带标点,这是让她读还是让她猜啊 五六页纸,沈碧瑶只勉勉强强硬着头皮看了几行,就奔去沈莲瑶房里找她求解释去了。 沈莲瑶十分无奈地把这洋洋洒洒地一封情信,红着脸皮给她一字一句地解释清楚了之后,往她怀里一塞,立刻就不满地教训起她来。 “姐姐也真是的,当初先生教的不好好学,现在可好,连封信也看不懂,也不怕让人笑话。” 沈碧瑶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不是我不懂,这是文化代沟而已。你看,他不也看不懂我的颜文字吗还在信里求解释呢。” 沈莲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姐姐那些鬼画符,旁人能看得懂才是怪事哩。你就是不爱念书还怨别人。有心思在这里同我争,还不如回屋给瑄王写回信去,好好解释解释那些什么颜文字。” 说着,就把沈碧瑶轰出了门去。 被赶出门外的沈碧瑶无语望天。唉,小四被惯坏了,脾气都见涨了,竟然还敢把她赶出门了。 不过,仔细想想,都怨那古璟瑄。回信就好好回嘛,正常点家长里短的,说说京城开了几家铺子,死了几个人,多好。秀什么恩爱嘛,多让人不好意思 瞪着白纸,咬着笔杆,沈碧瑶坐在那里犯愁。 她知道古璟瑄武功好,但没想到他真装起逼来,连文也能拽得这么牛。听沈莲瑶一整篇念下来,抑扬顿挫,有律有韵的,简直不明觉厉。听完解释之后,更加觉得会拽文的古人就是特么牛逼。 没什么事也能写那么长。哪里像她,什么事都写进去了,还标带上了情绪标识,也不过才那么几句而已。 这回信,可怎么回啊 再像上回那样随便写,那不是显得自己特没有逼格可是如果也要拽文的话,沈碧瑶觉得,特么好有压力了。她是堂堂大理科生好不好 你让她算几道线代立几不是问题,可是让她用文言文回信是让她抄几句将进酒好呢,还是背一首雨霖铃 坑了个爹的。文化代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要落笔回信,却发现,她似无除了“我很好”这三个字外,基本没什么要说的了。 古璟瑄洋洋洒洒地问了一大篇,简而言之一下,这三个字可以囊括所有的回答。但,真这么写的话,显得好小气啊,好冷淡啊,好扫兴啊 东拼西凑地勉强写了五六张纸,快连最近下了几场雨,吃了什么菜都写进去了,沈碧瑶终于憋不出其他的话来了。之后,极为耐心与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上封信里的颜文字,再解释了一下这封信里出现在的颜文字。然后,将厚厚的一叠纸塞进信封里,一把糊上口,如释重负地送去店里发了出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店里的伙计们传过一回信之后,也就熟门熟路了。所以沈碧瑶的这封回信,倒是到的很快。 依旧是厚厚一个信封。古璟瑄一拿到手,便迫不及待地破了开来,掏出里面的信纸,认认真真地辨认上面的字。 沈碧瑶的字丑得可以,又大多是错字,一整封信里,写对的字压根就没几个。但古璟瑄一点也不在意,依旧满心欢喜地读着信。 沈碧瑶的信很好懂,句句分断,全都是大白话,偶有几个认不出的字,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是以,普通的话,古璟瑄看得倒并不吃力,唯有一些让他摸不着头脑地,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懂。 好在,他回信时问一问,沈碧瑶倒也会回信给他解释。这一来一回,一问一答,交流起来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信中闲话说尽之后,沈碧瑶还特意应他的要求解释了一下信里的那些奇奇怪怪地符号。有些不好解释地,还画了些简单的画像来说明。 读到最后,古璟瑄还欣喜地发现,沈碧瑶在信里不仅解答了他上封信中的疑惑,甚至连这封信上出现的符号也一并做了注解,甚至包括一些他看不懂的词句,也做了解释。 当他极为珍惜地翻到最后一张时,跃入眼帘地那张简笔小图,让他登时面红耳赤。 只见一整页纸上画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嘟着嘴巴凑过去要亲另一个小人的脸。画的上方,是三个字:“么么哒。” 古璟瑄手忙脚乱翻到前面,找到信中“么么哒”这三个字,细细地看了几遍,只觉得面上燥热难耐,心中雀跃不已。 原来,这三个字,竟有着这样的含义。这么说,碧瑶她 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压也压不下来。古璟瑄红着脸,望着手上的信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欣喜之意。 碧瑶果然还是喜欢他的。 只这一个念头,于他而言,就足以让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了。 这一瞬间,其他任何事,任何人,都不重要。他喜欢之人,也喜欢着她,这世上还有何事,能比此事更让人激动难耐,欣喜若狂。 他想见她。这一刻,他疯狂地想要见到她,想亲眼看着她的眉目,亲手抚上她的秀发,想拥她入怀里,告诉她,他此刻很开心,他喜欢她。 忽然,院中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古璟瑄立刻惊醒了过来,蓦然起身,厉声喝道:“谁” 古皓昀一脚悬在门槛上,半边身子在门外,半边身子正过着门槛,被这么一声喝,生生地停在了那里,半悬不悬地定着。 “皇,皇叔,我敲过门了,没人应,我还以为” 古璟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信悄悄拢进袖子里,问道:“来找我何事” 古皓昀踏进门来,与古璟瑄在小堂屋坐下。这屋里平日里除了送饭与晚睡早起有人伺候,其他时间,就只有古璟瑄一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沏茶。 古皓昀四下里看了看,没瞧见有下人出来伺候,便问道:“皇叔,此处,就您一人” “嗯。”古璟瑄板着个脸,点了下头。 “怎么不留个人在身边伺候” “清净。” 一问一答,又没话了。古皓昀觉得尴尬了,想喝口茶掩饰一下,手刚一提,又忽然惊觉,没茶。于是,又放了回去。 “皇祖母叫侄儿过来探望皇叔,问皇叔的伤,可好些了” “好些了。”古璟瑄答得一板一眼,一个字也不多说。 古皓昀心中无奈得很。他这个小皇叔年纪比他还小,性子却是冷得怕人。先前本就话不多,这回沈三姑娘一死,待人就更是冷淡了。 ... 307.第三百零七章:异动 心下叹了一声,古皓昀又道:“父皇打算封秦仙仙为安宁郡主,不日便会颁下诏书。 安宁郡主府,暂定在城东南角上。” 古璟瑄一愣,城东南角,便是离他的瑄王府,还有沈碧瑶的和丰郡主府一个南边一个北边,相距甚远。想来,这地方,应是皇兄选的。 朝古皓昀看了一眼,没说话。 秦仙仙的事,已经与他无关了,只要不占了沈碧瑶的府邸,其他一切,他都不想多问。 说出去的话又没得到回应,这种事情,古皓昀在他这个小皇叔面前,也渐渐习以为常了。顿了顿,问道:“皇叔可有打算何时回去上朝” “身子好了,自会去。”古璟瑄心不在焉,回答得很是敷衍。 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沈碧瑶的信,哪里听得进这些朝堂琐事 古皓昀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说了一句:“小皇叔,如今朝堂,不太平。” 古璟瑄瞥了他一眼,道:“京中并无大事。江湖之中,亦只是匪患。” 匪患自打建朝时起,便没断过。大齐开国皇帝将整个天下从前朝末帝手中直接接手过来,凭一道禅位诏书,顺顺利利地改朝换代,并未遇上多大的阻力。 是以,前朝亡国之事,亦成为大齐朝最大的借鉴。 自开国以来,大齐这几任皇帝,都以前朝为镜,实行仁整。减赋税,重教育。军队武力养为主,不从主动挑起战事。 最初时期地江湖匪患,多是前朝所留。前朝末年,征战不休,朝廷四处征兵,田地荒芜,以至民不聊生。百姓们为了生存,便三五成群,四处抢掠,逐渐成为了匪类。 大齐建朝之后,休养生息,百姓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可匪患,却依旧留存了下来。朝廷多次招安,可效果并不明显。先祖皇帝也曾想过要派兵剿匪,却因建国初期根基不稳,朝廷大臣意见颇多而搁置。 时至今日,匪徒们已形成了各自的规模,大多盘山而据,有自己的规矩,只截道求财,鲜少伤人性命。多地商户也愿破财消灾,路过之前便备好过路礼送往匪首处,以换取一路平安。是以,这匪患,朝廷也就渐渐不甚重视起来。 故此,江湖虽然匪患众多,朝廷却不曾真正派兵镇压过,多是发布通缉令,让江湖人去解决这些江湖事。因而匪患虽一直有,却也并非什么值得伤筋动骨的大事。 古皓昀却是神色凝重,对古璟瑄道:“小皇叔有所不知,先前,父皇得到消息,说是朝廷中或有官员与蛮夷人勾结,便派人下去查了。一番查探之下,发现,勾结蛮夷之人,很可能是朝廷品级颇高的大官。” 古璟瑄皱着眉头,正了神色,问:“可有证据了” 古皓昀摇了下头,道:“父皇并未言明,只说此事事关重大,让我此次前来,务必要告知皇叔一声。” 古璟瑄皱着眉头低着思索着。既然说是朝廷大官,那便是品级不低的官员。朝中大官与官员之间,多是盘根错节,手下各有党羽,暗中调查之事,确是不能泄露出去。即便是皇上对谁有所怀疑,在没有确切地证据到手之前,也不能表现出端倪来。 “皇兄可有说其他”古璟瑄开口问道。 “父皇并未多言,只道,皇叔若是身子好些了,不妨进宫走走。”古皓昀道。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若无他事,你便回吧。” 这样赶人的话,古皓昀在他小皇叔这儿,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了。仔细想了想,确实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都问了,一会儿回到宫里,见了父皇与皇祖母也能交差了,于是,便起身告辞。 出了大门,上了轿,古皓昀又不禁唏嘘起来。 他堂堂太子爷,得父皇重视,得太后喜爱,母后更是对他疼爱有加。无论宫里宫外,走到哪里,都没有像在古璟瑄面前这样被赶得如此干脆。 不过,话说回来,古皓昀虽然对古璟瑄口称皇叔,实际却反倒比他大上几岁。然而,心甘情愿地称他这声叔,却并非只是因为血缘上的辈分。 他对古璟瑄,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古璟瑄十三岁入宫,赐名入族谱,被封瑄王。一开始,谁对他都不看好。甚至太后,也并不多亲厚。 到底,是外头来的人,即便身上有着皇家血脉,但,想真真正正成为一个皇家人,却并不容易。 皇家人,并非只是流着那份血脉而已,更重要的是那份自小养出来的贵气。从小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打出睁眼开始,就没见过腌臜之物。从来高人一等,受人跪拜,抬腿伸手都有人伺候着。习的礼乐诗书,是全国最有学问的先生悉心教导。所见所闻,必定是最高贵的人与物。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想不贵气也难。 但古璟瑄不同。他虽是皇家血脉,却自小在江湖中长大,不曾吃过好的,穿过好的,甚至,连识的字也并不很多,更别说那些诗词歌赋了。 起先,大家都很看不起他,包括古皓昀。才听闻有关于他的事时,甚至还把他当个孩子,嬉笑于他。可是,待见了第一面,他便笑不出来了。 古璟瑄初进皇宫,小小年纪,却能做到不惊不惧,对着这满宫满殿的雕龙画凤目不斜视,未曾流露出丝毫赞叹的神色。通身杀气,让人心底发寒,大伙连盯着他看,都觉得心中怯然,哪里还顾得上他有没有贵气 之后,皇上便请了太傅出山,教导他习文。古璟瑄聪明,教什么便学什么,但凡教了的,都能学会。几年下来,倒出都能给拿得出手。 不过,最让古晧昀佩服的,并非他的这份心性与坚韧,反而是他那不为人知的能力。 古璟瑄十分得皇上信任,很多朝中秘事,连古皓昀这个太子尚不能知晓,可古璟瑄却知道。 许多事情,皇上宁愿与古璟瑄商量,也不与身为太子的他商量。 古皓昀曾经很是纳闷,不知道古璟瑄究竟有哪样通天的能耐,竟然得父皇如此信任。可是想来想去,终是想不明白。渐渐的,他也就不想了。 这些事,他不知道,因为他还只是太子。这一点,他十分清楚。太子便是太子,并非掌国之人,便不能知国之全事。从前,父皇还是太子之时,亦是如此。 在京城呆得越久,古璟瑄骨子里的皇家血脉也渐渐显露出来,杀气内敛,通身贵气,行为举止有度,任谁也挑不出错来。但,杀气便是杀气,即便收敛了起来,却依然无人能亲近于他。 六年,古璟瑄当了六年的亲王,至今能与他镇定自若地说上些话的,只有皇上。哪怕是太后,也去不下他的那份疏离感。 想到此处,古皓昀不禁想起了沈碧瑶来。 沈碧瑶此人,在京城有着大名声,然而,却都不是好名声。但凡姑娘家不该做的,她几乎都做全了。可是,正是这样的一个为士大夫所不齿的女子,却让他这个从不与人亲近的小皇叔,动了凡心。 古皓昀不禁好奇,这个沈碧瑶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这位冷面皇叔如此痴恋在他眼里,这沈碧瑶无非是一个不懂规矩,行事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大家闺秀气度的一个俗女子。 唯有这相貌,倒是能让人高看一眼。但是,相貌是爹娘给的,与自身修养并无多大关系,再者,沈碧瑶虽美,这天下美女也并非只有她一个。为何偏是她呢 古皓昀仍是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轿子摇摇晃晃进了宫门,古晧昀先去了皇上那处,回禀了公事,再去了太后那处,向太后告知皇叔的情形。 太后一听说古璟瑄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一人守着沈碧瑶那间小院,幽幽地叹了声。 “他想,便让他想吧,这动了情的心,是管不住的。等过些日子,自然也就淡了。” 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除了等时间慢慢愈合这心上的伤,也再没其他法子了。 太后先前不曾想到,瑄王对沈碧瑶竟然如此情深。又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个冷心冷面的小儿子,一旦动了情,便是生死不顾,一往情深。 她用了整整六年,嘘寒问暖,日日挂念,都没能打动他分毫。而区区那样一个女子,竟然能够让他决然赴死,对这王爷之位,这世上亲人,毫无留恋。 沈碧瑶死了,他便一心求死,不吃不喝,不念不想。而沈碧瑶一个托梦,却又立刻让他活了。 一个死人说的话,竟然敌过了这世间所有。即便是太后在宫中看尽了这人心丑陋险恶,也依然不得不为之动容。 至此,她才知晓,古璟瑄对这沈碧瑶,究竟用情有多深。 只是,沈碧瑶已死,一切,都已是晚了。 太后知道,或许,这一辈子,她的小儿子都不会再原谅她了。 ... 308.第三百零八章:入宫 夜色如墨,一灯如豆。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古璟瑄在静谧的灯光下写着回信,写一句,留一个空。偶尔写着忘了留空,便忍不住轻笑,再拿一张新纸重写。 次日一早,古璟瑄将封好的信送去陆氏商行的铺子,转而回了王府,更衣进宫。 福贵见自家爷竟然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回家了,忙招呼厨房早膳不用装食盒了,直接送爷屋里头来。 用过早膳,更了衣,古璟瑄便进了宫去。正赶着皇上下朝的时候,直接就去了御书房内。 太子昨儿个已经来禀报过了,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底。古璟瑄一来,皇上就一挥手,示意李英带着人下去了。 “今日来,可是为了皓昀与你说的事”皇上问道。 古璟瑄轻点了下头,问:“皇兄可是有了怀疑之人” 皇上冷笑一声,道:“都是朕的臣子,无论朕怀疑之人是谁,都让朕心寒。” 大齐自建朝以来便施行仁政,官员的俸禄比之例朝来,已是十个优渥。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人通敌卖国。 “此人位极人臣,官职不低。无论是地位还是钱财,朕都不曾短过他,可是,哼狼子野心。” 古璟瑄盯着袖口,不惊不怒。 通敌之人地位不低早有预测,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惊讶,也无需惊讶。 “可要我派人去查”古璟瑄问。 皇上道:“朕现在手中并无其通敌罪证。这老贼精明得很,不会将危险之物留在身边,我的人查不到证据。所以,朕想让你想办法找出其接头之人,从他们手中,找出证据来。” “嗯。”古璟瑄无甚异意,只点了下头,便算是应下了。 得了那官员姓名,古璟瑄便离了宫,至于皇上说的那些太后正因担心他的身子而食不下咽的那些话,他全当没听见,也不应声。 离了宫,也没回王府,直接让轿子往城西去。 帽儿胡同的院子里,如今已常备有他的衣物,回屋之后,古璟瑄自行拿了衣裳换下朝服,便又坐在床边,拿出沈碧瑶的信件来,反复细看。 古璟瑄离开之后,皇上便一人在御书房里呆了一阵,满心惆怅。 太子回禀时,说古璟瑄比之先前,愈发冷淡时,皇上心中便已有预料。现如今亲眼一见,倒比他想像中的更让人担忧。 古璟瑄如今这样,比他刚进宫之时,更加冷漠。仿佛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足以让他有任何波澜。 人伤不可怕,怒不可怕,甚至伤心亦不可怕,最怕,便是心如死灰。 古璟瑄为了沈碧瑶而露出人未有过的情绪时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可如今 皇上忍不住深深叹息。 京中表面一派安详,实则暗朝汹涌。朝中大臣已隐隐有了预感,却无法预料将会发生何事。 朝廷之上为官多年之人,皆是心思机敏,对于皇上的心思,多少能揣测几分。常年下来,所培养出来的直觉亦是十分敏锐。 镇远侯便是其中佼佼者。 在外人眼中,镇远侯只不过是一介莽夫,拼着军功得了个侯爷之位。交出兵权之后,也就安于京中,按时上朝,亦不与同僚有多少交流,更愿意呆在家里,守着那一儿一女一妻。 镇远侯只一结发妻,从未纳过妾,更不曾有庶子庶女,家中可谓简单得很。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镇远侯不常露面的夫人在外头的传言中,便时常是一副母老虎的形象。 再加之侯夫人曾有过提着大棒去花街绑儿子的壮举,是以,镇远侯在京城之中惧内之名,亦是人人皆知。 可在外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回事,事实如何,却又是另一回事。 别人不知道,可是皇上心里清楚。朝廷百官,最精明也不过镇远侯,最忠心,也不过镇远侯。 此人有勇有谋,在战场之上能百战百胜,让敌人闻风丧胆。如今在朝堂之上,亦能韬光养晦,宠辱不惊。 镇远侯了解人心,更了解皇上。别的官员还不曾察觉出皇上的态度有何不妥之处时,他已然看出了端倪。 这几日,镇远侯特意嘱咐了儿子,叫他出门会友时多注意些。 不用多提点,赵延平瞥了自家老爹一眼,见了老爹脸上的神情,便知该注意何事。 人心多诡,但任何心思,隐藏得再好,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赵延平外粗内细,将自家老爹心思细腻外表粗犷的特点继承了个十成十。 老爹让他注意些,他就当真注意了起来。一认真,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只不过,这些蛛丝马迹,反倒让他十分费解。 他发现,最近,极力想混入他们这一群人中的温启,竟然主动提过三回安宁郡主。这事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安宁郡主刚刚受封,乃是大街小巷的热闻。在他们这群官家子弟中,提起此事来说道两句,本来就正常得很。可这温启是个新进的官,又是温尚书的东床,借着吕二小姐的关系,想跟着他们一起混,也很正常。 温启在大家喝酒闲话之时,提起这安宁郡主,看似没什么不妥。可是,赵延平却觉得怪异。 他觉得怪异的原因,是自己的直觉,或者可以说,是对温启此人秉性的推断与猜测。 温老太入狱之时,温启曾让自己的妻子,吕二姑娘吕轻灵来求他妹子。之后,便有了安宁郡主受封,放出温老太之事。 吕轻灵求动了安宁郡主之事,一目了然。但正因为是吕二姑娘求的安宁郡主,所以赵延平才觉得温启是一个极好面子之人。 一个会觉得为救出自己母亲而低头是以为耻的人,竟然公然在他们这些官家子弟面前提起救他母亲的恩人。这实在是怪异得很呐。 温老太太入狱之事,在京城之中并非秘事,在他们之中,亦是有不少人听到过风声的。未有在大家面前说出来,只不过是为了顾全温启面子,不想无事惹事罢了。 温启也应该知道才是,若他好在子,应该避开与温老太太有关的话题才对,为可会几次三番地提起来安宁郡主呢 赵延平想来想去,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却顺着此事,想到了小王爷。 温老太太是古璟瑄给抓进去的,又是前一阵才被古璟瑄休掉的安宁郡主经放出来的。此事一细想,倒是颇为有趣。 左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老爹的嘱咐也肯定不是温侍郎的这些私事,赵延平便起了去探望小王爷的念头。 如今沈三姑娘过世也过了些时日,听说小王爷一直住在沈三姑娘原来住的屋子里缅怀佳人,他与沈三姑娘生前也算是个朋友,不如去探望一番。顺便,如果能打听出什么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心念一动,便不耽搁,叫人备了礼,这就去了帽儿胡同。 赵延平记性好,只来过几回,却将沈碧瑶家门的路记得清楚得仿佛闭着眼都能找得到般。 立在门前整了整衣裳,抬手敲了敲门。 没动静。 赵延平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头偏向门边仔细听了一阵,确实没动静,就又抬手加重了力道再敲了几声。 再等,依然没动静。 再敲了两声,正要抬手推门进屋时,门内突然传来了小王爷的冷冷的声音:“进。” 赵延平一个激灵。还好自己手到力未到,推门没推开。 进了门去了一看,院子里的东西一处也没变过,还是他原来看到过的情形,小王爷正坐在沈碧瑶房间的窗户边看书,他进门时,抬眼瞧了他一眼,目光就又落回了书上。 “你来做甚” 古璟瑄头也没抬。 “自是来探望王爷。”赵延平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小王爷没有起身打算,可他又不能直接进去卧房,一时之间站在那里,也不知是要在这院中等着,还是先将东西放去厅堂里。 这时,赵延平才发现,这屋里,竟然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小王爷又翻了一页书,依旧没抬眼,道:“本王无碍,你且回吧。” 得,吃闭门羹了。 赵延平塌下肩膀来,将礼物放去了厅堂里,走出来时又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古璟瑄道:“近日听了些传闻,有些为沈四姑娘担忧,本来借此机会来与王爷谈谈,可” 一句话只说一半,欲言又止。 古璟瑄一听与沈莲瑶有关,果然有了兴趣,从书上抬起头来问道:“听到何事” “呃这个,大多是我的猜测,只想与王爷探讨一番,若是旁人听了,少不得说我赵某人造谣生事啦。”赵延平嬉皮笑脸地说道。 古璟瑄果然朝他一点头,道:“进来再说。” 赵延平蹦着腿进了小王爷的卧室,自行寻了个椅子坐了,往手边一瞧,忽然想起没人伺候来,也就不指望茶了,只忙道:“近些日子,听说温老太太让小王爷您给关进大牢里了,可才转背就让安宁郡主给放了出来,是否可有此事” 古璟瑄道:“有。” 赵延平又道:“这两日,温启与京城这些子弟们走得颇近,言辞间对这安宁郡主极为赞赏。而那赞赏,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安平郡主帮他救了娘亲。是以” ... 309.第三百零九章:皇家宝藏 古璟瑄两眼微眯,稍有不悦地道:“这与沈四姑娘有何关联” 赵延平表情微变,道:“传闻,温启与这安宁郡主近日来私交甚笃。 而这沈四姑娘的儿子,到底是姓温的,我就怕这姓温的一狠心,为了得美人心,绝了这个后患。小王爷,您想啊,沈三姑娘这才过世没几日,沈四姑娘便拖家带口马不停蹄地离了自小长大地京城,这虽为何定是为了躲那温家人。” 古璟瑄听罢这话,便又歇了心思。 沈莲瑶一家为何离京,没人比他再清楚了。是以,对于赵延平这牵强地担忧,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多虑了。”古璟瑄道。 赵延平一见,这小王爷不信,下一句话,十有又是送客了,于是,又急急忙忙道:“不仅如此啊。京城中还有传闻,说是沈三姑娘之所以被太后突然赐死,并非因为王爷休了安宁郡主,而是因为,她探听到了皇室的秘密,所以才被灭口了口。现在,已经有人怀疑,那个秘密,现如今落到沈四姑娘的身上。” 古璟瑄眉头一皱,问道:“是何秘密” 太后赐死沈碧瑶,全然是因为他不肯收回休书,并无什么秘密之说。可外头如此空穴来风,亦非常事。 赵延平神秘兮兮地道:“这个传闻知道的人不多,信的人更少,不过,我觉得有些蹊跷,就刻意记下来了。” 其实,赵延平是压根不信这事儿的。沈碧瑶被赐死虽然死得突然,可赐死她的人是太后,太后向来不喜欢沈碧瑶,又正巧这回小王爷休了秦仙仙,所以太后定是借着这个机会索性除了沈碧瑶这个眼中钉。 这种手段虽然听起来凶残了些,狠毒了些,但是,在宫里这样的地方,这种事情亦非少见。 是以,京城百姓或许觉得此事或许缘由牵强,但赵延平却不这么认为。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哪里讲得清道理小王爷休侧妃虽然与沈碧瑶无关,即便她可能唆使过,但写的还是小王爷,她最多也不至死。可是,太后若想让她死,那缘由便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牵强不牵强本就一点也不重要。 这个小传闻赵延平本来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只当是哪个不着调的人瞎想出来的。但是,这会儿他不是没话说了么偏偏这时,灵光一闪,,就忽然把这事给想起来了,于是又张嘴一说了,顺便把这事硬扯到了沈四姑娘的头上,正好接了他方才的那个借口。 果然,一看到沈三姑娘,小王爷就重视多了。又问了一遍:“到底是何秘密” 赵延平正了正神色,一脸郑重地道:“皇家宝藏。有人怀疑,沈碧瑶知道了前朝所留的宝藏的消息,并且得到了宝藏的线索,所以才被太后灭口了。” “宝藏”古璟瑄眉头深锁,不明白为何此事会与宝藏扯上了关系。 皇家宝藏是建朝以来就有的传闻,说是前朝皇帝禅位于本朝始皇之时,留下了一批巨大的宝藏,其宝藏数量之巨,难以想像,甚至可以颠覆国家。 然而,这个传闻却并非空穴来风。前朝皇帝,确实留下了一笔巨大的宝藏,而这笔宝藏,据史书与皇家世代相传历史记载,也确实富可敌过。但是,这个宝藏的秘密,一直只有皇家人知道,并且一直只掌握在历朝皇上的手中,知晓确有其事的,也只有皇家人。 经过这几十年来,当初前朝一批的老臣已死尽了,民间已无人再知宝藏是确切事实,渐渐的,大家也不过认为这不过是一个传闻。 毕竟,如果前朝当真有如此大的一笔巨大宝藏,又怎么会甘心亡国呢可事实确是如此,各中复杂缘由,只有当朝皇帝才知道。 可是,民间已经认为是谣言的消息,怎会突然与沈碧瑶扯上了关系呢即便沈碧瑶是本朝唯一一个非皇亲的外封郡主,此事,也未免太过突然了。 完全没影的事,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传闻出来 古璟瑄想了想,突然问道:“此事,你从何处听来的” “就随处听到的。大家言辞模棱两可,多数是当个笑谈来说,信的人并不多,所以也无从追究是从何人那里传出来的。”赵延平打哈哈的话,简直是张口就来,瞬间就把这个责任推不见踪影了。 不料,古璟瑄却瞪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就去打听,务必找出造谣之人。” 赵延平吓得心中一忒。真要让他去查这个,那他岂不是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当下,面露难色道:“这小王爷,这事反正没什么人信,也不算碍了沈三姑娘名誉,有必要弄得如此人心惶惶吗” “叫你去查,查便是。”古璟瑄话中之意,丝毫不容许争辩。 赵延平忽然心头一紧,脑中一个激灵,神色一变,态度立换。 “好,我去查清楚,到时候再来禀报王爷。” 说完,赵延平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赵延平既没有坐车,也没有乘轿,而是一个人沿街慢慢走着。边走,就边想。这小王爷忽然执意让他去查这个一看就没影儿的传言,当真是因为怕坏了沈三姑娘的名声吗 这种夸张不可信的宫中传闻时常会有,各种乱七八糟如戏言般的传言都在街头巷尾流传过,不过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对宫中事物的揣测与猜想罢了,通常是说说便过,并无多少人在意。 宝藏之言,大家本来就觉得只是传言罢了,硬扯到沈碧瑶的身上,就更让人觉得无非是生拼硬凑,说来惹人注意的罢了。 可是,方才见到小王爷的态度,似乎过于在意了。难道,当真有宝藏的事难道,沈姑娘当真是因为知道了宝藏的秘密而被杀 不对不对。 赵延平摇着脑袋否定了方才的想法。 如果当真是因为沈三姑娘知道了这宝藏之事,小王爷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娶她为侧妃,把此事给揭过嘛。当了瑄王侧妃,那也算是皇家人了,即便当真有宝藏之事,她成了皇家人了,也没必要被灭口了。 可是,如果这事是假的,是谣言。那最好的办法便是莫要理会,过了一阵,谣言自会散去。若是理会了,并且刨根究底找造谣者,反而会让人对此信以为真,实在是适得其反啊。 赵延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又找不着头绪。不过,小王爷向来凡是都不上心,这回执意让他去查,那总有一定的理由。至于是何理由,查出来就能知道了。 悦宾楼,常年被赵小侯爷包断的一间雅间内,又聚了一堆人。 大家三天两头在这里聚,彼此都熟悉得很。一群少年郎,进了雅间里,也不如何在意身份了。 赵小侯爷一进门,便又被吆喝着罚酒。这雅间虽是赵小侯爷的名头定下的,可是这个正主却次次晚到,认罚起来也爽快,所以大家也就次次乐得吆喝。 罚了酒,话题也就由此开了,大家三言两语,有什么说什么,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赵延平忽然借着酒兴说道:“听说边城不太平,以至于周近百姓生活辛苦,但这京城繁荣依旧,百姓安居乐业,丝毫不见影响。这人呐,一旦生活在安逸了,便容易想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前些日子不是还听人说过,这沈三姑娘被赐死,竟然还是因为知道了皇家宝藏之事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话音一落,大家也就跟着大笑起来了。 冯晟笑过之后,突然苦笑了一声,喝了一杯闷酒,道:“皇上让这天子脚下的百生安居乐业,百姓却不知感恩,还拿皇家之事造谣。造谣生事害了人,却不知是谁之过” 一时,笑声尽歇,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当年冯晟之妹,冯三小姐便是因为被选为瑄王侧妃之事被不甚传了出去,才惹来了表兄嫉妒,最后悬梁自尽了。 此时,冯晟定是想起了这件事来,是以伤感不已。 自冯大学士高升为冯尚书之后,一家和乐得很,身价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最小的嫡女又被选为瑄王侧妃,正是风头正劲之时。忽然出现这等丑闻,实在是让人悲痛万分,忍不住生了猜忌之心。 官场如战场,暗地里的争斗,比那明面上的要复杂得多的多。稍有不慎,很可能便是尸骨无存。 赵延平拍拍冯晟的肩膀,劝慰道:“过去之事,就让他过去吧。只是,这皇家宝藏,不知大家认为,到底是真还是假” 苏愈笑道:“自然是假的了。若前朝真有这大批宝物,哪里会甘心万国。前朝皇帝志在天下,当初的兵都打到蛮夷去了,内乱之前,可谓让敌闻风丧胆啊。” 冯晟摇摇头道:“不尽然。前朝那位,可是连罪已诏的禅位诏书都能下的人,有宝藏不用之事,或许还相信能做得出来。” 林尧却道:“前朝皇帝性情诡异,让人难以揣测,是真是假,都有可能。” 赵延平突然笑道:“林尧,你这话说与不说,有何两样” 林尧道:“这,无证之说,不可胡乱揣测。” ... 310. 第三百一十章:源头 “那,咱们就来说个有证的。”赵延平酒杯一放,道:“今儿个既然说到这皇家宝藏了,不如就来说说看,这个沈三姑娘知道皇家宝藏的这个消息,是何人传扬出来的” 苏愈“噗嗤”一声笑道:“又是沈三姑娘,怎么赵小侯爷还嫌沈三姑娘在京城惹出的话题不够多不成” 赵延平止不住叹了声,道:“佳人已逝,再多话题也都成了过往去烟。只是,这皇家宝藏之事,大都认为是子虚乌有,谁人又如此心思奇特,会将这皇家宝藏与沈三姑娘之死扯上关系呢” 冯晟一想,也纳闷了:“赵世子说得有理啊。这沈三姑娘被赐死时,瑄王正休了安宁郡主。这安宁郡主又是太后的侄女,因此迁怒沈三姑娘实在是合情合理,又怎会突然扯到这毫不相干的皇家宝藏之上去了” 苏愈道:“定是有人瞎说呗。京城这等生事造谣之人还少了不成” 赵延平气愤一拍桌,道:“既然是造谣生事,便不能放任不管了。这沈三姑娘生前乃是赵某人的朋友,即便是死后被人造谣泼脏水,我赵某人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兄弟们好好想想,这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有些时候了,当时也没注意,记不得了啊。”苏愈皱眉说道。 冯晟想了想也道:“是有些时候了,当时这话是谁说的来着你们还有谁记得清么” 林尧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是温侍郎所提出的。” “温侍郎,你是说温启”赵延平吃了一惊。 “应是不错的。”林尧道:“那日我们也是在此处喝酒闲聊,温侍郎说起其母为安宁郡主所救,又由此说到了沈三姑娘,之后,便提了这么一句。”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我当时还笑话他来着。这沈三姑娘若是当真知晓了皇家宝藏之事,那只可能是小王爷告知的,怎么也不可能因此而被赐死啊。况且,这皇家宝藏还只是子虚乌有地传说。”冯晟接道。 “哼,定是那温启对沈家人怀恨在心,才会说也这样的话来。宝藏可是个大诱惑,难保不会有那些亡命之徒宁可信其有。”苏愈冷声道。 他向来瞧不上温启借岳家势力,靠女人为官成为他们这些人的同僚,是以说起话来,难免有些不中听。 赵延平轻轻地摇着头,摸着下巴思忖道:“不对啊,这些年,京城中已无人再提皇家宝藏之事了。温侍郎并非京城人士,怎会忽然说起这个来” 冯晟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听温夫人说的” 赵延平仔细想了想,依旧是微微地摇着头,不说话。 查到温启这里,接下来就不大方便查下去了。严格来说,赵延平跟温启并不熟,并且因着沈碧瑶姐妹的关系,他对这个温启也颇有些瞧不上。 靠攀附女人岳家之人,京城的这些富家子弟,多少有些看不惯的。更可况,温启的手段还十分的不光彩,就更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了。 既然瞧不上他,又跟他不熟,贸然过去套话,反面更容易露出马脚。温启此人心思缜密,行事精明得很,可不像他这伙兄弟朋友那样,大家坦诚相待,不会对彼此耍什么心机。 得了这个消息之后,赵延平也没耽搁,当天傍晚,赵小侯爷就趁着太阳还没落山,直接去了城西帽儿胡同。 一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开了门。 开门的人是福贵,一见来的是赵小侯爷,忙侧身把人让了进来,道:“呦,世子爷来了,奴才们正伺候王爷用膳呢。” 赵延平笑了一声道:“看来我来得不赶巧啊。” 厅堂的桌上摆了一桌子菜,丫鬟们还在从食盒里把菜品往桌上端。赵延平走近前一看,桌上那些菜色样式,显然是按照瑄王府的标准,做了一份直接搬过来的。 菜还在冒着热气,想必是刚出锅就立刻快马加鞭地从城东直接送到城西来了。这京城不小,一东一西的,一日三餐这么送下来,也有够折腾的。 赵小侯爷心中唏嘘不已。到底是王爷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小王爷是专程来这城西小胡同里摆架子的呢。 见赵延平来了,古璟瑄第一反应便是谣言之事有眉目了。 待菜上完,一招手,福贵就心领神会地让人加了个座,请赵小侯爷坐了。 赵延平简直受宠若惊啊,道:“看来我今儿个来得不是不赶巧,而是太赶巧了。” 才一坐定,就有一个小太监拿着对银筷,一个青瓷小碟子,每样菜夹了点在碟子里,尽数吃完了,才退到一边,开口请王爷用膳。 赵延平早听说过皇家人用膳,有试食太监专门试食,今儿个亲眼一见,不禁对那个试食的小太监多瞧了两眼。 这可是拿命来伺候主子的人呐,啧,长得还挺清秀。 试过食之后,古璟瑄又招了下手,富贵就带着一众丫鬟下人退下了。顷刻间,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与这一桌子饭食。 古璟瑄拿起筷子开席,赵延平也跟着不客气地吃。没有下人在身边伺候,跟王爷同桌吃饭,倒也能自在不少。 不紧不慢地吃完饭,古璟瑄就去了卧房之中,赵延平自然也赶紧跟了上去。 点灯,坐定,古璟瑄眼一抬,问道:“可有眉目了” 赵延平回道:“这话,是温启那儿传来了。只是,为何他会知道这皇家宝藏之事,却是无从打听。会不会是安宁郡主” 他话还没说完,古璟瑄便摇了摇头,道:“宝藏之事,皇家女眷中只有太后知道,安平也不知。” 赵延平心下了然。安平郡主都不知道的事,安宁郡主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还会有谁呢会向这温启提出这皇家宝藏之事” “此事,我自会派人去查。”古璟瑄道。 离开帽儿胡同之后,赵延平坐在车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这皇家宝藏之事,他打小就听过传言,可是传到现在依旧只是个影,所以不信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的,大家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若非温启忽然将这个传言与沈三姑娘扯上关系,或许再过个几年,京城之中,就无人会再提起此事了。 既然安宁郡主也不知道此事,那还会有谁把这件事情告诉温启呢温夫人吗可温夫人是大家闺秀,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皇家宝藏这个传言,况且,温启与沈莲瑶有那么层关系在,又怎么可能会愿意提起沈三姑娘 想着想着,赵延平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可明明有这种感觉,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当马车驶到镇远侯府门前时,赵延平忽然发现哪里不对了。 小王爷说,皇家宝藏之事,皇家女眷中只有太后知晓。可是,这件事情分明京城中早有传言,在几年前,还是人人皆知。为何皇家之中,女眷都不能知晓呢除非,这皇家宝藏之事,并非传言,而是确有其事。 想到这里,赵延平背脊一阵发惊,足下冰冷,目瞪口呆地愣在了车里。 马车已经停下了。车夫见车里的人没动静,就唤了一声:“爷,侯爷已到了。” 赵延平回过神来,匆忙下车,下车这时,还差点摔了个趔趄。摸出一锭银子直接往车夫手里一塞,就飞也似地跑进了府中。 车夫收了这么多的车资,还没来得及唤声找钱,就见客人跑得没影了,只得揣着银子回去了。心想,不愧是赵家小侯爷,出手就是阔绰。 赵延平冲进了府里,才跑过了前院,就扯着嗓子喊爹。 镇远侯才吃完饭,正和家人一起在坐在堂屋里喝着茶。听到这咋咋呼呼地喊声,顿时就拉下了个脸来。 待赵延平进了堂屋里,镇远侯张口就是一通骂:“大呼小叫地,像个什么样。我平日里是这么教你的” 话音刚落,侯夫人就瞪了他一眼,转头柔声对儿子问道:“平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赵延平回道。 赵延欣抿了口茶,问道:“哥,出了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不关你的事。”赵延平毫不客气地堵了她一句,又转头对自家爹道:“爹,我有话与您说。” 侯夫人一听儿子说了这话,把茶杯一放,起身招呼女儿:“欣儿,咱们回屋去。” 赵延欣应了一声,也搁下茶杯起身同母亲去了后院。 镇远侯不紧不慢地喝完一杯茶,方才起身道:“去书房。” 跟着老爹一进书房,把门一关,赵延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爹,您可知道皇家宝藏之事” 镇远侯白了他一眼:“京城哪个没听过这个传言,也值得你这样一惊一乍的” 赵延平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是传言,我是说,您可知道,皇家宝藏是真的这件事” 话音刚落,镇远侯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此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 311.第三百一十一章:将军夫人 赵延平一见老爹这神情,便知道老爹定是知道此事的了。 顿时,心下反倒安心了不少。 “晚饭,我是在小王爷那儿吃的。”赵延平道。 “那这事,是小王爷告诉你的” “小王爷没明说。”接着,赵延平就他想去小王爷那里打探消息,然后调查谣言,还有小王爷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家老爹。 镇远侯听罢,意味深长地道:“看来,虽然发生了小王爷休侧妃之事,但皇上却并未对小王爷心怀芥蒂。”抬眼看了自家儿了一眼,镇远侯又道:“平儿,你猜得没错,皇家宝藏,确有其事。只不过,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 “既然这宝藏之事是真,那为何前朝皇帝还要将这江山拱手让人呢若当真是富可敌国的宝藏,轩辕氏大可利用这些宝藏重整旗鼓,稳固江山啊。始皇在打进皇宫之前,也不过是” “平儿,住口”镇远侯忙一声厉喝,制止了赵延平大不敬的言语。 赵延平一个激灵,也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时快口,把心里想的不能说的差点就说出来了,忙掩着嘴低头收了声。 镇远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平儿,世上许多人因为始皇出身草寇而对皇家颇有轻视。可无论那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怎么看,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效忠的是皇上,是大齐。你爹我当年也不地是一介乡野村夫,一场场仗打下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英雄不问出处,只看前程。咱们做臣子的,最重要的是忠心,切莫因为始皇地出身,而对皇家有不敬之意。” 赵延平一揖到地,诚心认错。 “儿子明白。谨记父亲教诲,儿子定不敢对皇家有任何轻慢之心,谨遵为人臣之本份,不敢半分懈怠。” 镇远侯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平儿,你当切记,人不孝,臣不忠,万死不可惜。始皇虽然出身不高,但在继任之后,能让大齐安平和乐至此,乃是大才。管一方军队方且不易,足以可知,治国乃是难上之难。” 赵延平认真听罢,又问道:“可是,儿子还是不明白,这前朝皇帝野心勃勃,为何偏在这最后一刻,能守着宝藏不用呢” 镇远侯意味深长地道:“这便是天意啊。当年这宝藏,不是轩辕帝不想用,而是,他不能用。” 赵延平忙问道:“为何” 镇远侯摇了摇头,道:“是何缘由,除了历代皇上,无人能知晓。” 赵延平思忖道:“既然轩辕帝当初用不了这宝藏,那当今皇上,莫不是也用不了” 镇远侯瞪了他一眼,道:“此事,莫要胡乱揣测。” 又被骂了,赵延平连忙再次收声。 镇远侯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问道:“你说,这皇家宝藏之事,是温侍郎提出来的他为何将这沈三姑娘与皇家宝藏扯到一起去,可是有何企图”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啊。”赵延平道:“唯一能想到的,无非是这沈三姑娘与温启脱不开关系,而小王爷与皇家宝藏脱不开关系,偏偏恰巧,沈三姑娘又与小王爷脱不开关系。绕了这么多层,这温启才与这皇家宝藏” “砰” 赵延平正在侃侃而谈时,镇远侯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直把赵延平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爹,爹儿子,知错了”赵延平看着自家老爹一脸严肃,想也不想就张口认错。 “你何错之有”镇远侯瞥了他一眼,道:“倒是你的话点醒了我。这温启与皇家宝藏无任何关联,可偏偏他却知道了这皇家宝藏,又因为他与这沈三姑娘有着牵连,这沈三姑娘又与小王爷有着牵连,小王爷又是皇家人。” “这些说明了什么” 赵延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之间有何问题,只能冒着被骂的危险硬着头皮问道。 果然,镇远侯怒其不争地瞪了他一眼,骂道:“榆木脑袋,这都想不明白。哼,我看,怕是有人在借这温启之口,打听皇家宝藏的消息。” 赵延平恍然大悟,一敲手心,道:“是了,只要扯上了沈三姑娘,就不怕小王爷不追查到底。小王爷身为皇家人,自然对这皇家宝藏有所了解,他们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可,宝藏是真之事,除了皇家人之外,没多少人知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费尽心思来打听这宝藏下落呢” 镇远侯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赵延平所说的问题,正是他所想的问题。可是,他知道的,远比赵延平要多,能想到的头绪,自然也比他要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的议论的,即便有万般猜测,也只能藏在肚子里。 镇远侯一甩袖,吩咐道:“平儿,你下去吧。切记,此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也别在人前再说出皇家宝藏之事。” “是。”赵延平应了一声,正要离开,忽然又转身迟疑问道:“爹,那这事,要不要告诉小王爷一声。” 话一出口,镇远侯就直接瞪了过来:“笨小王爷都把皇家宝藏之事告诉你了,岂会没想到这一层还用得着你去提醒吗真是榆木脑袋老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儿子” 一不用心又招了一身骂,赵延平干净夹着尾巴就溜了。 溜出书房之后,赵延平才放缓了脚步,叹了口气。 老爹这一气一急就破口大骂的性子,还当真只有娘能治得住。要是娘在,保证脸一虎,眼一瞪,老爹立刻哑了火。 话说,镇远侯这个脾气一起就骂脏话的习惯,就是当年在军队里给养起来的。从戎多年,从小兵当到将军,这习惯也渐渐根深蒂固改不了了。正因为如此,所以镇远侯在同僚的眼里的形象一直都是:莽夫,莽夫,真莽夫 可是侯夫人却深知,自已相公鲁莽的外表下,实则有着一颗比谁都精明细腻的心。当初边关安定之后,镇远侯是第一个主动交出兵权的,不仅由此得了先皇的信任,而且还得了镇远侯这个爵位。 儿子长成之后,别的同僚都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儿子进入官场,好打下日后平步青云的基础,而他却依旧让赵延平在京中胡闹。别人不知道他是何意图,可侯夫人却是知他甚深。 自己的儿子,自是当爹妈的最了解。外松内紧地把儿子管到大,现在,他已是京城中人脉最广的人了,也是京城之中,唯一一个与小王爷交好之人。 有了这样的能力,在京城立足已不是问题。只要不求大权大能,安稳一世也不在话下。 镇远侯一回卧室,侯夫人只瞧了一眼他的神情,便知道京城或许要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镇远侯进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京中怕是要出事了。你这些日子看着些欣儿,让她在家里安份着些,莫要随便见人,也莫要随意出门会有。” “知道了,我会管束好她的。”侯夫人一边帮着镇远侯宽衣,一边应下。 对于丈夫的叮嘱,她从来都只是应下,照做,从未问过缘由。 外头自有丈夫去管着,她一个妇道人家,管好内宅,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丈夫安心便可。其他的,她不管,也没心思管。 叮嘱完,镇远侯还是担忧,又道:“此次,你们需得警惕着些。这回,怕是连妇人也会牵扯上。若是有人旁敲侧击地向你打听些什么前朝或宫里之事,莫要轻言。” 侯夫人点了下头,低声应道:“好,我记下了。” 熄灯之后,镇远侯依然辗转难眠。他预料此事不会小,也并非毫无缘由。 皇家宝藏之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数。除了皇家人之外,还知道这事的人,也只有像他一样交出了兵权的武将了。前朝留下的文臣归隐之人也皆故去了,现下像他这般的武将会知晓此事,也是皇上在他们交出兵权之事,为了表示信任,而告知的。 但他们也只知道宝藏之事是真,并不知道那宝藏在何处,又要如何取用。可那宝藏数额巨大,若有人在打那宝藏的主意,那所图之事,定是小不了。 这京城,怕是要起大乱了。 转头,看向身旁熟睡着的妻子,想着膝下的一儿一女,镇远侯无声地叹了一声。 此时,城西,帽儿胡同。 古璟瑄的屋内,还亮着灯。他将字条细细看完,记下,然后凑近烛火引燃,看着它烧成灰烬。 剑眉轻锁,古璟瑄觉得有些为难。 温启,沈婷瑶,沈心瑶,还有李君逸 终究,还是牵扯到了沈家的人。哪怕知道沈碧瑶与沈婷瑶与沈心瑶这两位姐妹关系并不算亲最,可是他依旧觉得有些为难。那毕竟,是她的亲人,是与她一同长大的姐妹。 沈碧瑶对沈莲瑶照顾得无微不至,足以证明她并非不顾亲情之人。即便是沈婷瑶与沈心瑶这两人与她不和,但毕竟是自小在一起的亲人,若是她二人出了何事,想必碧瑶她也是会难过的吧。 ... 312.第三百一十二章:动乱 一思及此,古璟瑄便止不住担心。 他最怕的便是让沈碧瑶伤心难过。怕她哭,更怕她不哭。他深知她总是把难过的事藏在心里,哭也躲着不让人瞧见。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疼不已。 一夜没睡好,次日早上才起,易闻便传来消息,楼里出事了。 接连三个分舵被突袭,祁风的火气已经快把听风揽月楼给烧了。 袭击分舵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他们都不曾在意过的流寇。那些流寇们四下流窜,抢完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地方,本就让人难以琢磨,不成想,这次竟然盯上了听风揽月楼。 听风揽月楼的分舵向来设得隐蔽,客栈酒楼皆有,甚至连楼子妓馆也有不少。若只是一处被袭,或许可能是碰巧。可是一连三处都被突袭,那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 只是,袭击这三处的,皆是流寇,还是不是同一伙流寇。线索扑朔迷离,祁风一时没什么头绪,不知该从何查起。 可越是毫无头绪,听风堂的人就越是群情激奋,一个个地誓死要把真相给挖出来。 当年楼主命他们查沈三姑娘的下落,同样是毫无头绪,没有线索,结果让他们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到现在还被揽月堂的人拿出来当笑话。这回又遇着了这样的事情,不仅没让他们气馁,反而让他们斗志昂扬。 他们可是听风揽月楼的眼线,江湖上再有名气的大侠,朝廷上官职再大的大臣,都有把柄秘密在他们的手里。这天下,除了沈三姑娘,就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事 祁风得到了消息之后,就风一阵地出去查去了,已经好些日子都没回楼里。宫月听了消息,也是气得免呛,躁动得停不出来,随时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分舵被袭,自己的人被杀,她哪里还坐得住从来都只有她带人去杀别人,现如今竟然敢有人公然杀上门来,她已是恨不得大开杀戒来泄愤了。 易闻现在是头大得很,一边要时刻关注祁风那边的消息,一边要想尽办法压着宫月,还要联系楼主,当真是一颗心掰开了用。 古璟瑄得了这个消息,也立刻警醒了起来。京城这边刚查出点苗头来,江湖上就出事了,这不是个好兆头。流寇的底细他们还不清楚,这京城的事也还在查着,现下的情况,无论是朝廷还是听风揽月楼,都十分被动。 不过,京城这边至少有了大致方向。知道皇家宝藏确有其事之人,并不多。原来,这事不过一个谣传之说,平日里谁提起都不会惹人注意。可这回,偏偏皇上怀疑有人反了的时候,突然就有朝中大臣提起了这事。 皇家宝藏,在安平盛世之时,可以仅仅是一个谣传。可若是有谁想让这天下乱起来,那这批宝藏,便是一件利器,足以翻天覆地的利器。 一日未过,古璟瑄朝服还未换好,听风揽月楼的消息便又到了。 分舵被袭之后,祁风带人第一时间关注了所有流寇的动向,得知有三拨流寇正在靠近京城之地游走时,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了他这里来。 古璟瑄看罢,照例把信件毁了,更衣进宫。 皇上见到他时稍稍有些诧异,愣了愣,才问:“可是查出消息了” 古璟瑄只说了四个字:“皇家宝藏。” 皇上一惊,道:“有人想打这宝藏的主意”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应是如此。” 皇上听罢,忽然放下手中的折子,笑了起来:“这宝藏的主意,可不好打。前朝轩辕帝都动用不了的宝藏,岂是谁都能用得了的” 笑罢,皇上神色一敛,正色道:“不过,这宝藏既然在那里,便有打开之法。璟瑄,若是那人不知道这宝藏之秘还好,若是对这宝藏知根知底,那对我大齐便是莫大的威胁。你务必要把此事给调查清楚,一定要弄清那人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古璟瑄抬眼看向皇上,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皇兄,为何如此紧张莫非,这开启宝藏的秘密,并未” 皇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猜得没错,开启宝藏的秘密,我并不知晓。轩辕帝当初只留下了一个线索,却并告知始皇开启宝藏的确切方法,甚至连宝藏在何处,也并未说明。朕只从先帝那里知道,宝藏的确切消息,与开启的方法,在另一个人的手里。而那个人,早已下落不明。这也正是轩辕帝为何动用不了宝藏的原因。” 古璟瑄道:“如此一来,若是让人先找到了那下落不明之人,便能得到有关于宝藏的秘密” “正是如此。”皇上道:“虽然开启宝藏的条件,有一半在朕的手里,但那贼人既然有不臣之心,定然不会将朕放在眼里,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这开启这宝藏。” 古璟瑄敛眉深思。如此一来,皇上便会有危险了。只是那贼人到底知不知道这宝藏的确切消息还未可知。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出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皇上一手敲着桌沿,道:“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了。璟瑄,去查查吕归元。即便是用江湖手段也无妨。只是,切莫打草惊蛇。” “皇兄怀疑的人是吕尚书礼部尚书乃是文官,怎么会得知皇家宝藏之事”古璟瑄问道。 皇上冷哼一声,道:“那一群老狐狸一个个都狡诈得很,定然是有党羽。你先把他的底细查清楚,朕自有定夺。” “是。”古璟瑄口中应下,心中却感觉稍安。 若宝藏之事是因吕归元所起,那便与沈家那二姐妹牵扯不大。沈婷瑶虽然是吕尚书长子的妾室,但毕竟只是个妾室,最多也不过流放而已,倒不至于丢了性命。 吕尚书之事,倒不难查。这日晚上,吕归元三代族人事迹的卷宗便到了古璟瑄的手中,包括他有多少门生,与何人来往密切,一一详记在案。 古璟瑄捡要紧地看了,并未如何细读。如此厚的卷宗,要细细读完,费时费力,且未见得有用,不若直接叫易闻进京来得方便。 易闻接到信时,无奈得很。楼主叫他进京,可现下楼里的人一个个火爆脾气,若他不在这里压着,早晚闹出事来。 细想之后,他决定把宫月带上,在身边看着,留江成在楼里坐镇。 宫月起初不乐意,她巴不得易闻快些走,没人管着她,她好出去杀个痛快。可易闻哪里容得她任性,直接伙同江成把她绑上了马车,之后又是一通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位杀气冲天的姑奶奶给劝软和了。 到京城这后,易闻一听是叫他来查什么朝廷大臣的,还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当时便蔫了半截。 莫说是易闻,就是整个听风楼的探子,最讨厌的也是查朝廷官员的那些龌龊事,官越大的越讨厌。 因为往往那些大官们犯的事,都是让人深恶痛绝,咬牙切齿之事,但偏偏他们在外头却又是一副凛然大义,道貌岸然的模样。 若是不知道那些背地里的龌龊,倒可以眼不见为净。可一旦查出来了,知道了,却又动他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继续装模作样,受百姓爱戴,实在是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朝廷与江湖不对付,与两边的行事方式与作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听风揽月堂是江湖帮派,却夹在江湖与朝廷之间,有些时候不得不耐着点自己的江湖脾性,也着实让他们觉得憋屈得很。 可这一回,当从楼主嘴里听到了“不拘手段”这四个字时,易闻顿时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不拘手段,可是”易闻有些迫切地问道。 “自是无所不拘,用些江湖手段也无妨。”古璟瑄道。 “好”易闻激动地一拍巴掌,几乎要雀跃起来。 江湖手段是什么,自然是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若是让他们用那要躲躲藏藏的方法一点一点地摸着查,也不是查不出,只是花得时间长不说,而且查得憋屈得很。现下可以用江湖手段,易闻甚至连顺便泄个愤的心思都有了。 宫月本来对这事兴趣缺缺,一听可以用江湖手段,也立刻来了兴致。 她自告奋勇道:“我可以去查这姓吕的党羽,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证据。”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只叮嘱了一句:“下手轻些,莫要伤了人性命。” 宫月冷声一笑:“可以,不杀他们便是。” 易闻这边还乐着呢,忍不住问道:“楼主,这回皇帝怎么这样好说话了就不怕任我们闹,到时候在京城闹出什么乱子来” 江湖手段一出手,连掳带绑,连逼带揍的用到朝廷官员身上,这可不是小事啊。稍一想,便知道到时候京城一定是沸沸扬扬。 古璟瑄道:“事急从权。你行事利落些,下手重些没关系,只要不伤人性命既可。但收尾一定要收干净,切莫打草惊蛇,让人怀疑到我与皇上身上来。” 易闻自信一笑,道:“这是自然。江湖事江湖了,既然要用江湖手段,自然得跟朝廷分得干干净净的。” ... 313.第三百一十三章:绑架 对于吕尚书家的那点破事,易闻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卷宗都不用翻。谁叫他们好死不死地跟沈碧瑶扯上关系了呢 但凡是跟沈碧瑶有那么一丝一毫关系的人或事,听风堂的探子们必定第一时间查个水落石出,有什么扒什么,直到查到查无可查为止。并且查出来还不算完,这些查到的消息,还得让听风堂的人,人人都知晓才行。这万一哪一天,楼主忽然让查,他们也好早做准备不是 一句话,这听风堂的人,都被那回给折腾怕了。只要提到沈三姑娘这四个字,那就足够让他们一哆嗦。 知根知底,那便十分好下手了。当天晚上,易闻就带着人,换上一身夜行衣,趁着月黑风高,直奔了吕尚书府。迷药一撒,麻袋一套,直接把人掳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尚书府就炸开了锅。吕轻灵只披着件外衣就惊慌失措地奔去了母亲的院子里,说相公不见了。 吕尚书正在屏风后头换朝服,一听这话,立刻挥退了服侍他更衣的下人,急步走了出来,问道:“什么明升不见了如何不见了可找过了” 吕轻灵吓得不成样子,急道:“找过了,四下里都找遍了,衣裳鞋袜都在,也没人见他出去,怕是发生什么事了。” 吕尚书拢着衣衫坐下,沉着脸道:“莫要着急,你慢慢说,从头说,人是如何不见的” 眼看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这人忽然不见了,吕尚书脸上难看得紧。 吕轻灵拭了下眼角,顺着母亲的手也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昨夜是一同安歇的,今日一早,我听到丫鬟叫起,就起身唤也上朝,结果一睁眼,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床下鞋子仍在,衣裳也好好地在那儿,唯独这人不见了。我即刻叫丫鬟去寻人,可是院子里谁也说没见着相公出去,这好端端的,人就这么突然不见了。” 听完这些话,吕尚书的脸上又难看了几分。 衣鞋俱在,这便说明,温启不是自己出去的。既然不是自己走出去的,那便是被人掳走无疑。可女儿女婿两人同床共枕,来人竟然能单单掳走女婿而让自己的女儿完全未有察觉,可见来人手段这高。 若是他不是来掳人的,而是来杀人的,那后果 这般情形,吕尚书只一想,便惊得浑身冷汗。 出了这样大的事,这早朝是没法去了。吕尚书换下了朝服,着人去告了个假,又命人将府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非但没找着温启的人,就是连个蛛丝马迹也没找出来。 温老太太听说好端端的,儿子不见了,当时就鬼哭狼嚎的,一个劲地骂吕轻灵是扫把星,克了她儿子。 吕轻灵被骂得直哭,也不敢回嘴。尚书夫人心疼得紧,便回了温老太太几句。这下可好,这温老太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撒起泼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本来就又急又怕的一家人,更是烦躁不安。 尚书夫人气急败坏地瞪着撒泼打滚的温老夫人,冲下人们吼道:“都别理她,让她闹,今日就让她闹个够,看她能闹到什么时候” 说罢,就拉着女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了屋,先是倒了一大杯水喝下,还是消不下心头的火气,又对着哭哭啼啼的女儿骂道:“早跟你说,娘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你倒好,连名节都不要就跟了那温启。你看看这温启的娘,整个一泼皮,哪里有半点教养” 吕轻灵哭得是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娘,是女儿糊涂啊。先前只觉得温启是个人才,肯上进,对我又百般呵护,便觉他是个良人,谁知道,这成亲之后,竟是这般模样。若早知如此,女儿,女儿呜呜” 吕轻灵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她是礼部尚书的千金,自小便是人上之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遇见温启之时,被他一通甜言蜜语,便只想着情情爱爱,半点不知柴米油盐。现如今成了亲,这才知道当初的想法,全是镜中花,水中月。 再又摊了这么一个婆婆,吕轻灵只觉得,她自从成亲之后,便全是委曲求全。对婆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婆婆稍有不满,在丈夫面前一抱怨,丈夫便对她指责来指责去,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 正因着这门亲事是自己选的,是以平日里吕轻灵是敢怒不敢言,所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今日这一哭起来,连收都收不住,哭得都快晕厥了过去。 吕尚书带着府上的家丁,把整个尚书府都翻遍了,还没找着人,又没有线索。见女儿哭得六神无主,便在夫人的劝说这下,去了衙门报案。 怎奈那府尹一听,只是人不见了,无任何线索,也不敢受理此案。 这人不见了,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走了一丝线索也没留下,便没有证据说人是被掳走的,更无从查起。这么大个烂摊子,府尹自然是能推就推,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便劝尚书回去多问亲友,继续找着。 吕尚书碰了个软钉子,只得黑着脸回了家。 府尹说的有理有据,他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温启一定是被掳走的,无证不可立案,他确实没有办法。 只是,问亲友。这温启在京城只有他老娘这么一个亲人,到哪里去找他的亲人问若说友,他才为官没多少时日,在京城也没几个交好的友人。 一时之间,吕尚书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是好。 垂头丧气地回到府中,面对夫人地询问,吕尚书只能答道:“来人未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衙门也没办法,只得先等着了。” 尚书夫人一听这话便急了:“等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吕尚书无奈地喝道:“不等又能如何他们既然只是把人掳走,必然会提条件,我们安心等他们提条件便是。” 京城人多嘴杂,向来藏不住事。吕尚书告假未上朝,又被人瞧见去了衙门,稍一打听,便知道这吕尚书府中,温侍郎凭空失踪了。 赵延平才出门没多久,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当下就觉得这事肯定跟上回那事有关。立刻转身回了家。 一回到家中,正好镇远侯下朝回来,拧着眉头坐在厅堂之上,朝服还没换,就端着杯茶在那里发愣。 赵延平急步踏进去,停住,与父亲对视一眼。父子两一个眼神交会,什么也不用说,就全明白了。 两人想得一样。温侍郎失踪之事,一定与小王爷有关。只是,这莫名其妙地凭空失踪,实在是太骇人了。 一想到小王爷与沈三姑娘当初说轻功跑过马时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赵延平忍不住煞白着脸,咽了口唾沫。 这事,也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一听失踪的是温启,吕归元的女婿,皇上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毕竟朝廷官员失踪是大事,皇上也不能充耳不闻,于是,就发了一大通脾气,狠狠地骂了一通京城的守卫,严令衙门将此事调查清楚。 一通怒骂,镇住了不少人。只不过雷声大,雨点小。除了发了话让衙门查之外,既没定下期限,也没说查不到有何处罚,只是让查着。 府尹战战兢兢地领了旨,然后开始头大。这没线索,可怎么查啊。圣旨在手,即便是没处下手,也不能干坐着,怎么着也得让皇上看到他已经尽力了啊。于是,府尹就亲自带着衙役,去到吕尚书府,把这府里再次翻了个底朝天。 如此声势浩大之举,动静一点也不小。这下,温侍郎凭空失踪之事,彻底人尽皆知了。 温启是被一瓢冷水给泼醒的。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不是在自己的房中,下一瞬,便发现自己全身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哼” 一声冷笑在耳边响起。温启惊觉一抬头,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正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对上那样的目光,温启的心就像是在三九天里被冷水泼过一样拔凉。面上发白,咽了几下口水,最后壮着胆子问:“这位大侠,请问这是” 易闻眼角勾起一丝笑意,眉尾微一挑,沉着嗓子问:“你可认识沈碧瑶” 温启脸色一变,问道:“你们,是沈三姑娘的朋友” 易闻不否认,道:“碧瑶姑娘在被封郡主之后,给我们这些江湖朋友送了个消息。说她若是哪天遭遇不测,托我们多照顾她的妹妹和外甥。可前两日,沈四姑娘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我想来想去,跟沈四姑娘有恩怨的,也只有你了。” 他话音一落,温启就连声大呼:“冤枉啊,真是冤枉啊。我温启不过区区一介四品侍郎,哪里有那个能耐更何况,我连沈莲瑶母子去了何处也不知晓,如何能对她们不利大侠一定要明查啊。” 易闻没好气地回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明查那是官府的事,我们江湖人,自有我们江湖人的手段,不怕你不说实话。” ... 314.第三百一十四章:造谣 温启一个哆嗦,登时就面白如纸了。 易闻也不理会他,直接出门,转身拿了一匕首就进屋了。走到温启身前,蹲下身来,一抬手,就匕首直插进了温启大腿边的泥地里。 笔试贴着温启腿侧插入泥地直至没柄,而动手之人,却看似随手一送,丝毫不费力。 这回,温启坐在那里腿肚子都直哆嗦。 见了凶器和空口说白话那种惊恐程度完全不一样。温启一介读书人,恋财贪权惜命,被人这样开门见山毫不客气地一阵恫吓,立刻就吓懵了,立刻就信了对面这黑衣蒙面之人所说的话。 易闻见吓得差不多了,就放缓了声调,好整以暇地问道:“说,你为何对外说碧瑶姑娘知道这皇家宝藏之事是不是想借宝藏之名,让人来追杀沈四姑娘”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啊。”温启连忙哆嗦着嗓子告饶辩解:“我也是听人说的,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我真的是无心的啊。沈三姑娘那么大本事,我哪里敢惹上她啊,我哪里敢呐” “听谁说的”易闻继续逼问道:“是不是你们早就串通好的快说” 温启这会儿为了活命,什么事都不敢瞒着了。再者,这事确实是他随口一说,并没有陷害沈莲瑶的意思,就更是有一句说十句,恨不得把心肝脾肺都掏出来,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是那回将军夫人说起的。她来尚书府看姐姐,我去找大舅子,正好在院子里遇上了,客气之时提到了沈三姑娘与沈四姑娘,将军夫人就说了这么一句,我便记下了。在外头说起来时没过脑子,一不小心便脱口而出,我真的是无心的啊。” 易闻两眼一眯,眸中泛起冷意,道:“无心我看你是有意的吧。你没能纳沈四姑娘为妾,不能坐享这齐人这福不说,还平白失了一个大胖儿子。我看,你就是故意把这风声放出去来泄愤的。” 温启被这充满杀意的眼神一瞪,又听这人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当下慌得不行,再不敢扯慌了,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通全说出来了,分毫不敢隐瞒。 易闻听完,心里已经有了底了。恫吓了他几句,就出去了。 换了一身行头,再入大街时,已经是一位翩然公子哥。避人耳目地踱到城西,悄然溜进了帽儿胡同,把逼问出来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与了古璟瑄听。 末了,他还道:“就这样的人还能在朝廷当个四品的官那这京城的官了太好当了吧。” 古璟瑄不屑道:“此人除了念会了几本书之外,腹中尽是些下作的勾当。若非凭了女人的关系,哪里来的四品官当” 易闻又道:“可偏偏越是小人,就越麻烦。楼主,我看,这温启应该并没有撒谎。这皇家宝藏之事,应当真是沈心瑶传出来的。” 古璟瑄想了想道:“沈心瑶现如今是李君逸的夫人,她知道这皇家宝藏之事并不奇怪。只是,皇兄一直让我查吕归元,如今却并无头绪。恐怕,此事并没有这样简单。” 易闻略一思忖,便道:“姓温的小子吓成那样,应该并没有隐瞒。或许,他岳丈大人的事情,他并不知情。不如,干脆把温夫人也绑来,一起问一遍。” 古璟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把吕轻灵绑来,也没什么不妥,能问得更详尽些也是好事,左右费不了多少功夫。只是 “温夫人毕竟是一介女流,怕是知晓的事情不会太多。” 易闻听罢一笑,道:“那就接着绑。绑了一个不怕一双,绑了一双不怕一家。既然要查这吕归元,自是把此事弄得越大越好。越是乱,他就越容易露出马脚来。” “嗯。”古璟瑄点头。 易闻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里必定有鬼。现下吕府之事,京城人人关注,吕尚书也急得焦头烂额,现下正是他最不冷静的时候,也是他最有可能会露出马脚的时候。 为君之人,自是不会毫无缘由地,指名道姓地怀疑自己的某一位臣子。皇上既然要他彻查吕归元,那此人必定有鬼。 次日,失踪的温侍郎的夫人,吕家的二小姐,也失踪了。 这个消息一出来,就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顷刻间人尽皆知。 尚书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昨日夜里,尚书夫人是与女儿抵足而眠的。她生怕女儿伤心难过,不得安歇,加之温老夫人又在小院里撒泼,尚书夫人也不舍得女儿去受那份委屈遭那份罪。 不成想,一早醒来就发现,女儿衣裳鞋袜俱在,人却不见了踪影。尚书夫人登时便吓得差点晕过去,命人叫了丈夫过来就是一通哭诉。 家里接二连三地有人凭空消失,吕尚书是又急又怕。最让他无法安心的是,对方不知是何来路,又想要对他们吕府做何事 这一无留书,二不来信,只是不停地掳人,到底是何用意。吕尚书猜不到,便于心难安,焦急难耐。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又闹得如此沸沸扬扬,赵延平的那些朋友们早按捺不住了。一个不落地给他送了帖子,邀他来悦宾楼小聚。 说白了,不过是去叫他去才地方聊八卦而已。 要是换作平时,莫说让人来邀了,有什么消息可议论的,赵延平绝对是那个挑头者。不然的话,这悦宾楼的雅间,怎会是以他的名义包下的 只是这回,赵延平非但对这次的事情知根知底,更知道这事不能说,所以他就尽量躲着不出门。躲不过了,就坐在雅间里闷头喝茶,滴酒不敢沾,生怕喝了酒误事,说露了嘴。 一群京城少年郎在雅间里关起门来议论着,对温启夫妇失踪之事百般猜测,可说来说去,都没什么证据。 赵延平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如此反常地行为,自然逃不过大家的双眼,理所当然地被大家推出来发表看法了。 赵延平平日里话多,心直口快,说得兴起时,连收都收不住。可这会儿,他却万分不想开口。言多必失,心里装着事,口上就得上把锁。老爹从小就这么教他。 现在被推到风口上,不说就更惹人猜忌,于是,就只能闭着眼睛胡诌了。 “这人凭空就消失了,着实怪异得很呐。”赵延平捧着茶杯砸吧着说:“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沈三姑娘的魂魄,来报复温启了” 这话一出,全场肃静。 赵延平被这肃静地气氛压在原地,脑门上都快渗出汗来了。这时,苏愈才恍然说道:“对啊,咱们一群人说了这么久,怎么偏偏就没说到这沈三姑娘呢” 冯晟道:“毕竟这沈三姑娘也已经唉,谁会想到她头上去” 反倒是林尧这个平日里最较真的人,这回偏偏认真地考虑了这个听上去最荒唐的说法。仔细想了想,他道:“沈三姑娘的魂魄,这个无从考证,不过,沈三姑娘是江湖中人,理应有些江湖朋友才是。” 赵延平心中一亮,像是抓到了一道灵光,忽然就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大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赵延平恢复了平日里的侃侃而谈,道:“大家想啊,这沈三姑娘本事不小,又据说有几分江湖地位,自然有不少有本事的江湖朋友才对啊。现下,沈三姑娘出了事不说,还有人在京城里造她的谣,这让她的江湖朋友们知道了,能不生气吗江湖人都是有血性的,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也不在话下。我就曾听沈三姑娘提起过他的一位朋友,与她乃是至交,并且在江湖上那可是名号响亮得很呐。” 众人立刻问道:“那人是谁” 赵延平一本正经地吹着牛,道:“那人叫东方笑,一身轻功那时来无影去无踪,据说能日行千里,比那名驹宝马还要快上几分。他的师傅更是江湖上一号了不起的人物,人称云中燕,东方笑那燕双飞的轻功绝技,便是他师傅传给他的” 赵延平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全都添油加醋地串起来,一通乱说,乍一听,好像还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似的。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听着这沈三姑娘的江湖事迹,只觉得跟听说书一般。 这京城的子弟们,自小在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当官的见得多了,可是江湖人还真没见过几个。唯一熟知的曾经的江湖人,也是打外头回来的瑄王而已。可大家虽然知道这瑄王必定会武功,但谁也没见过瑄王出手过。毕竟人家堂堂一王爷,护卫一堆一堆的,即使有武功,也用不上。 但沈三姑娘不一样啊,她先是逃婚在外三年,突然瘸了只脚凭空出现在家门口,而后,又被锁在木笼中沉江死而复生。再之后,又在皇上面前打败了蛮夷首领,被封了郡主。这一桩桩一件件,若不是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 ... 315.第三百一十五章:回来 是以,这看似跟话本似的事情,一旦放到沈碧瑶的身上,立刻就变得可信了起来。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现在大家几乎都觉得,这天下再匪夷所思之事,只要跟沈碧瑶扯上了关系,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所以说到最后,赵延平凭空捏造的这段瞎话,反而成了最可信的猜测当然,在其他人的眼里,此乃有理有据的推测。 赵延平把该说的说完,能吹的吹完之后,又抱着茶杯开始故作淡定地喝茶。这回可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心里虚得厉害。 东方笑是个高手,这是真的。东方笑是沈碧瑶的朋友,这也是真的,有掘坟之事为证,并且小王爷也默认了这个事实。可是,把黑锅扣到东方笑的身上,真不是他故意的。谁让沈碧瑶的江湖朋友里,他只知道东方笑这么一个有名有姓的呢 雅间里的众人,就着这个推测聊得热火朝天,越说就觉得越是千真万确。 赵延平坐在那里,听得手心里直冒冷汗,心想,这话要是被那个掘坟的东方笑听见,会不会直接把他给埋了,顺便再掘一次坟 事情就这么越传越不像话,大家几乎最后都认定了这个猜测。因为所有的条件结合一下,就这么一个想法是最合理的啊。虽然,证据也少到没有,但是,沈三姑娘身上都发生了那么多让大家意料不到这事,也不差这一件了。 再说了,沈三姑娘行事就已经如此诡异了,再有几个行事同样诡异的至交好友,有什么好奇怪的 回到家里之后,东方笑也不敢把这事跟家人讲,毕竟编了那么大一串瞎话,他实在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这个消息就这么越传越真,然后就传开了。现在京城里一有人提起吕尚书家的事,大家就都说是那个东方笑干的。 寻常,因为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又官员众多,而江湖人哪怕就杀过人的,也多做过一些在律法上有偏颇之事,是以,京城这样的地方,江湖人并不常呆,但也不是没有,偶尔有因事而来,或是路过歇脚的,或是来皇城一看的,也大有人在。是以,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江湖上。 东方笑是何许人物啊那可是江湖第一神偷,在江湖上的地位那是数得着的。这事一传出来,就引来了各方热议。 东方笑因为是个偷儿,所以又以神出鬼没而闻名于江湖。江湖中知道他的人不少,可真正认识他的人却是不多。当初沈三姑娘被封和丰郡主之事乃是昭告了天下的,江湖中人即便不理朝堂之事,也多少有些耳闻。现下,竟然传出了东方笑为了被赐死的和丰郡主去劫持了朝廷官员,江湖中人不禁开始各方猜测,那个沈三姑娘,究竟是何许人物,又与东方笑是何关系。 事情,就这么越传越扯呼,转而往一个奇怪的地方发展。 谣言还在肆意地传着,而吕尚书家的事情还没完呢。 女儿一失踪,尚书夫人就一改之前的态度,又哭又闹地逼着吕尚书请来了府尹,并要求衙门收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防逼急了那匪徒,对女儿不利。 府尹那个为难啊,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他就一个小小的府尹,在这京城里,也不过是一个上朝时站在队尾的四品小官。当初他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人家硬往他怀里人。现下皇上发了话,让他彻查的时候,这尚书大人不让他查了。 一个是尚书,一个是皇上,两边的人物一个赛一个的大,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能怎么办呐 府尹大人其实比尚书夫人还害怕这吕二小姐出事。一听说吕二小姐也失踪了的时候,心里就把那个不知名的贼人给里外骂了个遍。 这丢了一个四品的官就已经让他急得焦头烂额了,现在二吕大员的嫡女又丢了,这还让不让他活了 府尹现下也拿不出个主意来。要查,没线索,而且尚书大人还不乐意;不查,皇命还在头上吊着呢。只得耐下性子来,和吕尚书细细地议论着。 两个大老爷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讨,一声接一声地叹着,脸拉得一个赛一个地长。 沈碧瑶听到这个消息时,正琢磨着给古璟瑄回什么信呢。 回信这事,现在对她而言,简直就成了个煎熬。一来,她毛笔字不好,繁体字只会认不会写,所以压根不乐意写字。这个二来嘛,古璟瑄回信回得太快了。沈碧瑶估摸了一下路程,简直怀疑他不是一收到信就立刻回了。 人家回信回得那么积极,并且每回都是洋洋洒洒一大篇,写得工工整整,漂漂亮亮的,自己不赶紧地回吧,就显得太不厚道了,于是,沈碧瑶就开始觉得有了压力。 沈碧瑶每回收到古璟瑄的信,一定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看一句,停一下,想一下,差不多猜到意思了,才能看下一句。不然,就跟看天书似的。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看完了信,又开始纠结着回什么。这天天查铺子,看账本,沈碧瑶头都快大了,连每天吃了什么都记不清,更别说还要回信。整天忙成这样,有什么可写的啊 学了个奇门遁甲,学来学去都没入那个门,完全一窍不通,连跩几句口诀装逼都装不成,更别说写进信里去炫耀了,别丢人就不错了。 拖了两天,打了各种腹稿,觉得实在拖不下去了,沈碧瑶终于决定,还是把信回了吧。 磨好墨,提起笔,正要写的时候,铺子里的伙计来了,告诉了她一个京城传来的消息。 沈碧瑶一听完,当时就震惊了。 东方笑为了她绑架了温启和他老婆我勒个大去,她才刚离开京城几天,这怎么就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了到底发生神马事了啊 沈碧瑶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啊。她到底干了神马又或者是温启对她干了神马,会让东方笑找上了他呢而且,她现在是个死人了啊死人能干吗谁又能对死人干嘛有古璟瑄在那看着,温启应该也没那个本事去挖她的坟啊。 再说了,如果温启真想挖她的坟,不用东方,古璟瑄应该就能把他给剁了。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碧瑶再也无法淡定了,信也不回了。想了半天,她还是找到了唐师傅,跟他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想回京城一趟,看看情况。 本来还准备了一堆保证,准指天发誓,保证自己一定注意安全,远离暗卫的时候。唐师傅却淡淡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莫进皇宫。” 沈碧瑶愣了半天,没听明白。于是就问了:“为啥” 唐师傅道:“暗卫太多,以你的轻功,无法全然避开。皇宫之外,小心些无碍。” 沈碧瑶激动不已,一脸期待地问:“师傅,您的意思是说,我的轻功能躲得过暗卫了” 唐师傅略一点头,道:“只一两人,小心些,可以避开。” 沈碧瑶那个激动啊,那个得意啊,那个雀跃啊,这样的心情,好久都没有感受到了。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小学考了第一名,被家长夸一样。 这还是她跟随唐师傅练功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被正面认可呢。虽然最近学奇门遁甲被无限鄙视着,可这一句话,却让沈碧瑶这么多天以来的抑郁一扫而空,直接自我肯定了。 带着这种雀跃的心情,沈碧瑶兴高采烈地去找了沈莲瑶,结果,被死活拖着不让她回去。 “姐姐,你现在怎么能回京城呢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欺君这罪啊,这是要诛九族的” “没事啦,你们放心好了,我师傅都说我的轻功过关了,京城没人能发现我偷偷回去了。”沈碧瑶得意洋洋地解释道。 沈莲瑶还是一脸坚决地摇头不同意。四姨娘也死活不让她回去。 轻功什么的,她们不懂。她们只知道,京城对沈碧瑶而言,万分危险,她的身份现在一暴露就是个死罪,所以京城是万万回不得的。 沈碧瑶好说歹说,又是发誓又是保证,把准备在师傅面前说的话,全都用上了,结果,还是没法让她们两个安心。 最后,沈碧瑶没办法了,只得换了男装,戴着面具,偷偷收拾了一下随行的东西,晚上悄悄地溜了出去。 沈碧瑶轻功赶路,天亮了就找间客栈休息,睡醒了继续赶路,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又回到了京城。 天黑后,京城宵禁,只能听到打更的声音。回到了京城地界,沈碧瑶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紧张的。 昨天沈莲瑶和四姨娘的劝说还言犹在耳,可她却一意孤行了。说不怕,那肯定不可能,毕竟欺君之后,又明知京城有暗卫还回来,本来就是作死的一种。然而,通常作死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唐师傅肯定了她的轻功啊。既然唐师傅都说她没问题了,她怎么可能不回来试一下 ... 316.第三百一十六章:失窃 沈碧瑶之前就已经跟唐师傅确认过,暗卫们的轻功,虽然不是她们学的暗影无形,便基本是一个路子的,很雷同,只是不如暗影无形这么全面。 用唐师傅的专业术语来讲,就是暗卫们练得大约是残本,学不精通,最多也就那样了。 所以唐师傅能在暗卫中来去自如,悄然不被发现,正是因为境界高,实力强。而作为唐师傅暗影无形这绝世轻功唯一传人的沈碧瑶,如果将这轻功练到了境界,自然也能像唐师傅一样了不被暗卫们发现了。 只是,唐师傅说,她必须小心,才能不被发现,所以,一进了京城,沈碧瑶就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马虎。 犹豫了半天,沈碧瑶还是没往瑄王府去。虽然她现在是很想找古璟瑄问个清楚,但瑄王府里有暗卫啊,她现在连日赶路,状态不是最好,还是先休息一晚再去好了。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嘛。 这样一想,她就转身往帽儿胡同而去。 她们当初走得匆忙,宅子没租也没卖,比起住客栈,当然是住那里更安全。 一翻身进院子,沈碧瑶便察觉到了不同。 大半个月没人住的院子里,井台边上还光滑得能泛月光,怎么会这么地一尘不染这特么不正常啊。 再往厨房一看,沈碧瑶便警觉起来了。锅碗瓢盆虽然与她们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可是灶上煨着热水,以便随时取用。如此,这屋里必定有人。 这小宅子就三间房,只要隔着门缝闻一闻哪间屋里有烛火味,便能知道哪间屋里住了人。除非,天一入黑就不点蜡,不然,一定会留下烛火味。 当发现只有自己的屋里住了人时,沈碧瑶脑子里就闪出一个念头。 她好像知道是谁住这里了。 于是,一没翻窗,而没推门,就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 下一瞬,屋里就传来一声低问:“谁” 一听声,沈碧瑶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果然是古璟瑄那货。 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 “是我啦。”沈必要冲坐在床上的人影说道。 “碧瑶你怎的回来了”古璟瑄立刻下了床。他这一惊可不小,沈碧瑶被太后赐死,好不容易诈死逃出生天,这次回来,若是被发现,那可就麻烦大了。 可是,能见到她,这份惊喜却是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地从心底喷涌而出,让他一时喜难自禁。 “听说京城里有人造我的谣,而且还惹得东方笑来京城掳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看看”沈碧瑶走到床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把鞋子一甩,就直接盘腿坐了到了床上。转头朝古璟瑄一望,问道:“有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古璟瑄到小柜中拿出一个食盒,提到沈碧瑶面前,也跟着坐到了床上。 沈碧瑶打开食盒,抱着里面的点心一口一个地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那温启真是东方笑掳走的”那货不是只偷东西吗 “不是。”古璟瑄道:“是易闻。” “易闻”沈碧瑶吃了一惊。这个结果她可完全没想到:“易闻掳走温启干吗你让他做的” 古璟瑄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她解释了一遍。 沈碧瑶一脸呆愣地听完,末了,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声,道:“早知道京城这么好玩,我就不走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成天不是被师叔逼着对账本,就是被师傅逼着学什么奇门遁甲。你都不知道这年头的账本看得有多累人,完全不列表,对起账来简直要死要活的。还有那奇门遁甲,那玩意儿是普通人能学得会的吗我都快被逼死了。天天跟我师傅斗智斗勇,我现在轻功都进步了。” 沈碧瑶一抱怨,简直就停不下来了。她过得那么苦逼,根本就没人可怜她。小四和四姨娘甚至还帮忙督促她,两位boss又是如开了挂般强大,沈碧瑶简直是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呐,只剩下抱怨了。 抱怨完,沈碧瑶委委屈屈地问了声:“有水吗” “有。”古璟瑄说着,起身倒了杯温水来,送到她嘴边。 沈碧瑶一手捧着食盒,一手拿着糕点,就着古璟瑄的手喝了口水,又继续问道:“既然温启是你让易闻抓的,那怎么又跟东方笑那货扯上关系了啊这个黑锅可够大的。” 朝廷四品大员啊虽然这个官在皇上眼里不算什么,但江湖人士挑战朝廷权威,这个罪名可小不了。 古璟瑄道:“此事,是从赵延平那处传出来的。” “噗,他”沈碧瑶一口点心差点直接喷出来了:“造这么大个谣,他就不怕东方笑报复他,把他们家给偷干净了。” 当真是一中语的。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福贵带人布好早膳退下后,沈碧瑶才从房梁上跃了下来。 沈碧瑶一坐下就伸手去抓包子,结果古璟瑄抬手制止,给她手里塞了双筷子。 沈碧瑶回京是个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所以碗筷只有一副。沈碧瑶抓着筷子,转手夹了瓣切好的鸡蛋塞嘴里。一低头,又看到古璟瑄已经舀了碗粥送到她面前。 “碗筷都给我了,那你拿什么吃饭啊” “你吃完我再吃。” 听了这话,沈碧瑶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有洁癖吗不嫌我脏啊” 古璟瑄冲她柔柔一笑,一脸宠溺地说:“不嫌。” 沈碧瑶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明显的示爱,能无动于衷才怪。伸手夹了个小汤包,就直接递到了古璟瑄嘴边。 古璟瑄愣了一下,张口接了,当真丝毫不介意那筷子她方才用过。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古璟瑄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去握沈碧瑶的手。沈碧瑶没躲,任他拉着,只是面上有些害羞,忍不住低下头去。 气氛正好时,突然,大门被叩响,沈碧瑶一惊,飞快地把手抽出来,把粥碗往古璟瑄面前一放,筷子往他手里一塞,然后飞身上了房梁。 古璟瑄将手里的筷子捏得紧紧地,仿佛再用一分力,那象牙筷子就会直接掰成两段了。 黑着一张脸,压着心头怒火喝了声:“进。” 古皓昀推门进院,走到厅堂前,看到自家小皇叔那杀气逼人的眼神和黑得像锅底似的脸色,心里就忍不住一忒。心里顿时把福贵骂了个狗血淋头。 方才在路口遇上福贵时,他一脸谄笑地说,今儿个爷心情好得很。现下这情形,哪里是好得很分明是怒火冲天才对。 “皇,皇叔。”古皓昀被这冲天的怒气,吓得连行礼都不利落了。 “何事”古璟瑄把手中的象牙筷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将不悦之情表现出得一览无遗。 “这京城出了些事,应是江湖人所为,侄儿百思不得其解,是以,想来请教皇叔。” “没空,滚”一听说只是这么点小事,就打扰了他与沈碧瑶一同用餐,古璟瑄顿时怒不可遏。怒气肆虐,杀意迸发,瞪得古皓昀心头都跟着发颤。 冷汗直下,也不敢抬手去擦,只得匆匆行了个礼,告了个罪,转身就逃。 早知道皇叔武功高强,可到底有多强,谁也没真正见识过。不过,这一刻,古皓昀对此却是深信不疑了。光是这杀气,就足以吓煞人,还未出手,便让敌先怯了三分。 古皓昀逃出似地跑到大门前,拉了两回都拉脱了手,这紧张惧意可想而知。 沈碧瑶躲在房梁上,也被古璟瑄这杀气吓了一大跳。这杀气虽然不是针对她而发的,可也让她吓得不轻。待回过神来,送到眼前的消息都快走了。心里一急,抬手从头上拔了根玉簪朝古璟瑄砸了过去。 古璟瑄察觉到有暗器飞来,伸手一接,发现是一支玉簪,顿时抬头向沈碧瑶看去。房梁之上,沈碧瑶正龇牙咧嘴地向他使眼色,张嘴无声地一字一顿对他说:叫,他,回,来。 古璟瑄瞧明白了,把簪子往怀里一揣,又喝了一声:“回来” 刚拉开门才跑出去两步的古皓昀,听到屋里这一声喝,一个哆嗦,愣在了原地。 战战兢兢地又开门进了屋,在小皇叔面前站定,大气也不敢出。 “京城出了何事”古璟瑄开口问道。 古皓昀忙回道:“回皇叔,今早刚得到消息,镇远侯家被盗,被窃之物匪夷所思。父皇为此特召侄儿进宫,命侄儿查明此事。侄儿毫无头绪,又觉得此事应是江湖人所为,是以,想过问问皇叔。” 镇远侯府被盗 古璟瑄一听,便想起了昨夜沈碧瑶无意间说的那句话。抬头朝她那处一瞥,果然见她也正瞧着自己,并且一个劲地示意自己继续问。 “被窃之物为何”古璟瑄又问。 “是,是”古皓昀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支吾了好一阵才道:“是镇远侯府的祖先灵位” “噗”沈碧瑶一时没忍住,笑喷了。 一出声,她立刻闪身换了个地方藏身。 古皓昀闻声抬头时,什么也没瞧见,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又低下头来,继续规规矩矩地站着。 ... 317.第三百一十七章:送回 古璟瑄也听到了声音,可他却装作没听见。 于是,古皓昀就更认为自己是听错了。 “何时被盗的” “昨日晚上。”古皓昀回道:“据镇远侯府的人说,今日一早,下人们照常进祠堂打扫时,便见供台上供奉的所有男丁的灵位全不见了。” 古璟瑄眉头一皱,问:“只是男丁” 古皓昀点点头:“只是男丁,女眷的灵位,一个也未曾动过。” 古璟瑄皱了下眉头,再次向沈碧瑶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她摇了摇头,便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古皓昀一走,沈碧瑶就从房梁上下来,不客气地拿过古璟瑄面前那碗放凉了的粥喝了一口,道:“一定是东方。” 古璟瑄问:“何以见得” 沈碧瑶朝自己一指,一本正经地道:“女人的直觉。” 方才,听到镇远侯一定灵位被盗的时候,沈碧瑶的脑海中仿佛看到了,东方笑顶着一张娃娃脸,正怒气冲冲地一指向前,咬牙切齿地骂着:我你祖宗 又夹了个汤包塞嘴里,沈碧瑶才道:“如此强烈地恶意,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古璟瑄笑道:“若是东方,倒也还好。” 东方笑虽然早个偷,但却不是那种为恶之辈。东方笑其实并不缺钱,偷盗之物也并非拿去变卖了,有不少东西他偷来玩两天就送回去了。当然,也有大部分就此杳无音信的。不过,镇远侯家的灵位谁拿了也没用。若真是东方笑偷的,估计也就是泄愤了。 如果真有人想对付镇远侯一家,偷灵位,实在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此时,镇远侯府。 面对着灵台上七零八落的灵位,镇远侯气不打一处来,真真是怒不可遏。好好地在京城呆了这么些年,家里从来连个贼也没进来过。这回莫名其妙地被偷了祖宗灵位,不用想,定是自家儿子在外头惹出来的乱子。 镇远侯气得够呛,连缘由也没问,就直接抡起棒子朝自家儿子当头打去。 事已发生,原因问清楚也是枉然,不若先打一顿出气再说。 这回侯夫人可没劝也没拦,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丈夫追着打。在她看来,闹出这样大的事,该打。 赵延欣心有不忍,可娘没开口,她也不敢拦。这会儿爹正在气头上,她若是拦了,指不定就连着一起被揍了。 等气出完了,镇远侯才拎了把椅子来坐下,问跪在剩下的祖宗牌位面前的赵延平:“说,你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把贼都招家里来了” 赵延平被一顿胖揍之后,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呐就把自己吹牛造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刚一说完,镇远侯又气冲冲是抡了大棒,劈头盖脸地冲他砸下去。 “我让你乱说话,我让你造谣生事。江湖人是你惹得起的吗啊现在人家偷了你祖宗牌位,你上哪里找去我揍死你这个不孝子” 赵延平在祠堂内抱头鼠窜,不敢还手,更不敢跑出祠堂去。一出去,外头全是下人,这副模样要是让下人瞧见了,不用等到明天,他就会成为京城的话题人物了。 赵延平是痛在身上,苦在心里啊。 镇远侯揍完了,把儿子往外头一扔。 “去把祖宗牌位给老子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赵延平挨了顿胖揍,还被扔出家门,其中凄惨,自然不必说。不过,这又能怪谁 这种时候,除了去找小王爷帮忙,赵延平已经想不到第二条路。造个谣而已,放在这整天谣言不断的偌大京城,这根本不是个事。可是,若因为造谣而让人偷了祖宗牌位,这可就是天诛地灭的大不孝之罪了。 赵延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觉得这江湖人惹不得,而东方笑更是煞星一个。 自家妹子遇见了一回,结果病了一场。自己才造了个谣,现在就狠揍了一顿还赶出了家门。江湖人,真是可怕得很啊。 一路躲躲闪闪地到了帽儿胡同,因着怕被人看到这丢脸的模样,连门也没敢敲,就直接钻了进去。 进了门后,这才往门内敲了两下,高声问道:“小王爷在吗赵延平打扰了。” 吃过早饭之后,古璟瑄正与沈碧瑶关起房门说着话,沈碧瑶正说着她想回给古璟瑄的信时,就听到推门的声音,于是,又一闪身上了房梁。 古璟瑄自然又是气得不轻。 不过,一听来的人是赵延平,沈碧瑶心里八卦之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正打算过一会儿想办法溜去镇远侯府看看情况,这下可好,现成的情报送上门来了。 不得不说,古璟瑄这身份真是好啊,整天出了事就有人找上门来通报,简直是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事,比那诸葛孔明还要厉害啊。 不用问,只瞧一眼沈碧瑶那蠢蠢欲动的眼神,古璟瑄就知道没法打发赵延平走了。 一别近一个月,难得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却几次三番被人打搅,古璟自然不可能有好态度。 在厅堂里一落坐,古璟瑄便拉长着个脸,没好气地问:“何事” 赵延平此时也顾不得这小王爷心情如何了,一上来便是一顿不顾形像地哀嚎:“小王爷救命啊,这回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碧瑶趴有房梁上瞧见这情形,差点没笑出来。 看平日里赵延平一派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没想到人果然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啊。 古璟瑄只挑了下眉,神色不变地用不耐烦地语气道:“说事。” 赵延平连忙道:“东方笑偷了我家祖宗牌位,求小王爷帮我找回来,不然的话,我就要被我爹从族谱上给除名了” “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吧。”古璟瑄怒道:“自己去找” “小王爷,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赵延平哀嚎不止。 让他自己去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啊那东方笑可是轻功能跑过马的人啊,他就算知道人在哪里也找不着啊。这时候不求小王爷还能求谁 沈碧瑶躲在房梁上,都快笑尿了。 赵延平无论被如何拒绝,都死活不敢走。古璟瑄最后被逼得烦不胜烦,索性一掌把人给拍了出去,再把大门一关,以绝后患。 沈碧瑶从房梁上下来,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惨赵延平真是太悲催了竟然要被老爹开除出户口本,简直让我笑得停不下来2333333” 拍着桌子一通大笑之后,沈碧瑶问古璟瑄:“看他惨成那样,你真不打算帮他一把” 以赵延平的实力去找东方笑,那简直是个笑话。东方再怎么说也是江湖第一神偷啊。 不想,古璟瑄却道:“我若帮他,定瞒不过皇兄。偷侯府的东西,可是重罪,东方笑惹被抓了,入狱算是轻的。” 沈碧瑶顿时沉默了。 东方笑也算是她朋友啊,偷灵位最多算是恶作剧,就算严重了点吧,她也不想东方被抓。可是,这里是京城,若是皇上真的下令抓人,那群暗卫可不是吃素的。只是 “这种事,皇上还亲自管”沈碧瑶不解地问。 古璟瑄道:“今早皓昀来此处告知我镇远侯府之事,十有便是皇兄授意。温启夫妇失踪,本就让京城人心动荡不安。现下镇远侯府失窃,便更是人心惶惶了。” 沈碧瑶想了想,道:“皇上这是怕有江湖人乘机作乱” 古璟瑄点了点头,道:“并非只是江湖人。如今京中大臣有诡,不得不防。” “难怪皇上如此谨慎,团队太大不好管啊。”沈碧瑶突然感慨道。然后又问:“既然你都猜到皇上的意思了,难道不用去皇宫复个命” 古璟瑄冲她一笑,柔声道:“无妨。既然知道是东方笑所为,去不去都一样。” “哦。”沈碧瑶只点了点头,不再问了。 次日。京城里又出了大事。 这一日接一日地出大事,京城人都快麻木了。吃早饭时往街上一打听,结果这回是一夜里出了两件大事。 头一件便是,镇远侯家失窃的灵位,竟然又给原样送回去了。 这第二件是,吕尚书府的尚书夫人,又失踪了。 这两件事,一件喜事一件悲事,同一日发生,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都是江湖人所谓,可是这一个是把偷走的东西原样送回,一个是继续掳人。这两件事情若是分开,也无什好讲的,毕竟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太多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可两件事一同发生,那就又有话题可讲了。 “这江湖人果然如同说书中说的那般,有血性得很呐。镇远侯一家为人正直,没做过什么让人非议之事,这不,人家偷了灵位,就又给送回来了。可这吕府啊,啧啧,温家这个亲家,把整个尚书府都给连累了。” “可不是。我听说啊,那温启之所以会跟这沈三姑娘扯上关系,就是因为对沈四姑娘始乱终弃。” “哦,难怪这吕二小姐和尚书夫人也被掳了去。这江湖人做事,还真是有仇报仇,一个也不会放过啊。” ... 318.第三百一十八章:马脚 “镇远侯府的小侯爷与沈三姑娘交好,说不定,那些江湖人也是看了沈三姑娘的面子,才将灵位还回去的。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就是就是,早听说沈三姑娘颇有些江湖地位,没想到她死后也威信犹在啊” 事情,就这么越传越邪,说的人越多,信的人也就越多。谁也没有想到,这事,竟然会是出自皇上与小王爷的手笔。 尚书夫人被掳,吕尚书这才真乱了阵脚。之前无论是女婿被掳还是女儿被失踪,他都一心认为这是温家的事,现如今他的夫人也不见了踪影,他还才心慌了起来。 若那贼人是冲着温启来的,无论如何也与他无甚关系,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温启出了事,那也只是温家的事。可如今不一样,他做的那些事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莫说他的仕途,便是性命也要一同丢了。 左思右想,仍是坐立不安。把柄攥在别人的手里,吕尚书如何能坐以待毙 终于,忍不住把消息传了出去。此番到底与那人有无关联,他始终要问个清楚方能安心。 温启夫妇与尚书夫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室内,日夜不知,只是每日三餐有人来送些饭食,偶尔问一些莫名奇妙地问题。除了第一日对温启有过威逼之外,倒也不曾再威胁打骂过他们。 吕轻灵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尚书夫人见了心疼女儿,开口劝道:“轻灵,多吃些吧,别饿坏了身子。” 吕轻灵扭过头去道:“娘,我吃不下。” 温启听她这个时候还使小性子,张口就是一句责备:“都这般时候了,你还使你的大小姐脾气。这时候若是饿病了,你还巴望那些歹人掳个丫鬟来伺候你吗” 尚书夫人本就心疼女儿,这时候哪里还听得有人数落自己女儿,便是女婿她也由不得。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母女因着你落到这般田地,我还没说你半句不是,你倒数落起我女儿来了我们轻灵锦衣玉食地养大,嫁了你吃苦不说,现如今还得遭这份罪,我真是瞎了眼才将女儿许配给你了。” 温启心里也有气。他被关得最久,又被威胁恫吓,心中早已是不耐。此时皆为阶下囚,能不能见到明日太阳还不一定,他也不再像平日里那般伪善了。由着性子冷声道:“那也是她自愿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予了我,便是我温家的人。若是连这点苦也吃不了,以后又如何能随我平步青云” “哼,等你能越过轻灵她爹再说吧。不过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娘,别说了。”吕轻灵拉着自家娘的胳膊,说完,又转头冲自家相公道:“温郎,你也少说两句罢。” “哼”温启捏着一个馒头,背过身去狠狠地啃。 一个二品尚书算什么,总有一天他要越过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谁也不敢瞧不起他温启。 在吕家卑躬屈膝他早就受够了,只苦于没有能力,还须得攀附岳父,是以,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寄住在吕家,没有自己的住所,他早被同僚不知笑过多少回了。若不是能借住所之便见到一些来拜访吕尚书的官员们,于自己的仕途有利,他才不会如此窝囊地赖在吕府呢。 寄人篱下不仅要看吕家人脸色,就连自己的亲娘,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一笔笔,温启都记在了心里,待有朝一日,他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你看看,你看看。”尚书夫人见温启这般不敬地态度,气得直喘。 自打温启来尚书府借住开始,她便不大喜欢这个人。这人虽有傲骨,可言行间总透着几分谄媚,与平日里来巴结吕尚书的那些人多少有几分神色。只不过一时大意,见他颇有几分文采,觉得或许日后为官,也能念着这份收留的恩情,也能培养成相公日后的帮手。 可不曾想,一进恻隐竟养出一头狼来,生生祸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现在木已成舟,女儿已嫁作了温家人。她这个做娘的就算再懊悔再难过也已是无用了。 要说这三人中最难过的,自是吕轻灵无疑了。 一个是她的相公,一个是她的娘亲,二人不合,自然最为难的便是她。再者,她们被抓来的时候,那贼人分分明明地说了,他们是沈三姑娘的朋友,为着沈莲瑶之事而抓了她们拷问。这缘由,又让她心中更难过了几分。 沈莲瑶与温启之间的关系,她早在成亲前就有所耳闻,也曾为此质问过温启。只是当时温启跪在他面前指天叩地地发誓,一再说自己与沈莲瑶并无瓜葛。又因自己早已与他私定终身,是以,也就信了他的鬼话。 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现如何自欺欺人,吕轻灵也知道了,那沈莲瑶所生的孩子,定是温启的无疑了。 现在,吕轻灵只盼着自己这肚子争些气,快快生出个儿子来,莫要让婆婆惦记着沈莲瑶的孩子。若真把那个孩子接了回来,她该如何自处,她以后生出的孩子,又算是什么温家的长子,必须是嫡出。沈莲瑶那个孩子,她绝不会承认。 这边被抓的三人矛盾尽显,另一边,吕尚书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府里等着消息。 这人呐,一旦有了把柄在别人的手里,就是被架了一把刀在脖子上,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心这握刀的人什么时候心念一起,手下一用力,自己就交待了。 吕尚书此时便是如此。他女儿女婿连同妻子被抓,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慌了神了。 一进暗室的门,吕尚书便迫不急待地抓着里面的人问道:“是不是你派人干的你有何事找我便可,为何要牵扯上我的家人” 那人狠狠地把吕尚书甩开,恶狠狠地道:“吕归元,我看你是吓糊涂了。我若是要对付你,还用得着抓你的家人吗这事不是我干的,我这时候来见我,万一被人知道了,死的人可是你自己。” 吕尚书重新站直了身子,冷了个脸道:“我若死了,你也活不好。你以为我对你的事就一无所知吗你对那沈三姑娘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可现如今沈三姑娘已死,你就拿我女儿女婿泄愤是也不是” 那人重重一哼:“你少胡乱揣测,温启是什么货色,他也配” 吕尚书道“你想做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想淌这趟浑水,但自从蛮夷盟约之事之后,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擅自更改盟约,蒙蔽皇上,那可是死罪。盟约就在宫中,皇上迟早会发现那盟约中的猫腻,到时候我若有个什么万一,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人两眼一瞪,溢出杀意:“你这是在威胁我” 吕尚书冷哼一声,道:“我有把柄在你手中,左右是逃不了的。现在家人被抓,命悬一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许久,那人终于妥协,道:“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我自会想办法把尊夫人等人救出来。不过,切记,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万不可让人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 吕尚书冲他一拱手,道:“那归元便静候佳音了。” 吕尚书离开密室后,屋中那人便手握成拳,慢慢地放在了桌上。 “沈碧瑶,竟然连死了也能翻出这些浪来,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易闻照例翻墙越窗进了古璟瑄的房中汇报消息,刚转身还没站定,就被屋中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碧瑶姑娘,你怎会在此” 沈碧瑶大大方方地冲他一笑:“呦,易生先,好久不见。” 易闻走到桌边坐下,笑问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敢回京城来” 沈碧瑶嘿嘿地笑道:“又活了呗。死而复生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么。” 易闻听罢,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道:你倒是熟了,听风揽月楼上上下下可都被你吓得不轻啊。这回若不是楼主早知道你没死,万一没找见你的尸首,又让听风堂寻人,那祁风可是会连上吊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那些可能会发生的情形,易闻都替楼子里的人给捏了把冷汗。 这沈碧瑶都死了三回了,也就这回消停点。前两回,哪次不是要人命呐。头一回是祁风差点被折腾死,第二回宫月差点丧命不说,连带江成都去了半条命。楼主自己更是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可有何消息”古璟瑄开口问道。 “有了。”易闻回过神来道:“看守的人来回报,吕家母女三人在地窖里吵了一架,那温启露出了几分本性,还顶撞了尚书夫人。看来,温氏夫妇成亲之后,夫妻间并非毫无嫌隙” 古璟瑄脸色一沉,易闻立刻清了清嗓子,止了玩笑,说起了正事。 “吕尚书出去见一个人。” “何人” “那人身着黑衣斗篷,从头到脚都遮了个严实,看不真切,不知是何人。” “竟然还有神秘人出场。”沈碧瑶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易闻与古璟瑄同时看了他一眼,继续自己的对话。 古璟瑄问:“可知那人之后去了何处” ... 319.第三百一十九章:交手 易闻摇了摇头,道:“跟丢了。 他跃进了酒楼之中,再没出来。应是在楼是变了装,认不出来了。” “金蝉脱壳。”沈碧瑶继续捏下巴。 两人又看了她一眼,接着说。 “接下来吕府可有何动作” 易闻又摇了摇头,道:“吕府无任何动作,吕尚书回去之后,便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哼”沈碧瑶冷哼一声,道:“一定是任务交接了。” 易闻这次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他忍不住问道:“何为任务交接。” 沈碧瑶想了想解释道:“就是把任务,从一个人手里,转交到另一个人手里。换句话说,话是吕尚书把要做的事情,交给了那个神秘人。” 易闻恍然:“原来如此。我们也是如此猜测的。” 古璟瑄道:“关押之处,可有异动” 易闻回道:“暂无动静,我已吩咐下去让各方小心了。” “嗯。”古璟瑄点头道:“那人必定与吕归元有所勾结,无论如何要查出他的身份来。” “这是自然。”易闻道。 “啧,瞬间由敌明我暗,变成了敌暗我明,吕尚书这一手战术转换玩得还不赖嘛。”沈碧瑶继续蹭下巴。 易闻听罢不禁笑道:“怎么,碧瑶姑娘有何妙策不成” 沈碧瑶冲他一龇牙,笑了笑道:“如果是我的话,就会玩大点。我是节奏流,守株待兔神马的向来不是我的作风。” 又听到了不明所以的词,易闻再次虚心问道:“何为节奏流” “就是控制节奏,将全盘的节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并以此来限制敌人的动向。就比方说,现在这种情况,敌人由明处转为了暗处,如此一来,我们便陷入了被动。这种时候,如果一直等着敌人出手,那战斗的节奏很快就会被对方掌控,毕竟他们要什么时候动手,我们无法预料,这样对我们很不利。”沈碧瑶一边解释,一边结合实际情况习惯性地做出了战斗分析。 易闻听了她这番话,不禁一脸肃然。他万没想到,沈碧瑶一介女流,随口一说,竟然句句能切中要害。不禁转头看了古璟瑄一眼,果然,自家楼主的神情也是颇为意外。 “那,依你之见,可有何妙策”易闻笑问道。 “嘿嘿。”沈碧瑶低沉着嗓子笑了两声,道:“通常这种时候,就该人质出场了。你们不是还抓了温启夫妇和尚书夫人吗诱饵也有诱饵的用处啊。比如,让敌人自乱阵脚神马的” 易闻眼睛一亮:“碧瑶姑娘的意思是” 沈碧瑶冷笑一声,右手缓缓握拳:“玩心理战,利用人质,让敌人的内外战线矛盾计划,以此来阻碍他们的合作行动。并且,诱敌出手,掌控全局节奏,把握战机” “妙”易闻折扇击掌,赞道:“想不到沈三姑娘在战术方面,竟有如此才能,当真令易闻佩服” 沈碧瑶不好意思地谦虚:“哪里哪里,平时玩得多,经验而已。” 古璟瑄一脸担忧地皱眉问道:“碧瑶,你平日里时常与人智斗” “呃”沈碧瑶一时语塞,满脑子地找借口:“我我师傅,对,我师傅教我的。我们是刺客嘛,要得就是快准狠,如果不能掌控全局,那不是分分钟就暴露了太危险。所以我师傅一直有在这方面严格训练我。” “原来如此。我还在奇怪,碧瑶姑娘怎会这些”易闻对这话深信不疑。 能在三年内将沈碧瑶的轻功教到如此地步之人,定然是高手,这一点根本不必怀疑。 古璟瑄眉头也松了下来。既然是师傅教的,那也就没有他所担忧的危险了。古璟瑄虽然不曾见过沈碧瑶的师傅,可是却感受过他的杀气。那种令人足底生寒,宛如锋芒利刃般的杀气,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沈碧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将什么事情都推到唐师傅身上,只是权益之计,再多问下去,她可掰不出其他的借口来了,于是,果断转移话题。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沈碧瑶问道。 易闻唇角一勾,道:“既然碧瑶姑娘说要掌控全局,我等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了。楼主”说罢,转头看向古璟瑄。 古璟瑄微一点头,道:“让祁风再调些人手过来。此次,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易闻应了一声,之后,看了看沈碧瑶,又看了看古璟瑄,十分自觉地起身告辞:“如此,我便先去安排,不打扰两位,告辞。” 走时,笑得一脸暧昧。 沈碧瑶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看向古璟瑄:“我们要不要去找下东方” “为何你现在出去不方便。”古璟瑄心中隐隐有些不悦。难得的独处,碧瑶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 沈碧瑶道:“他可是偷了镇远侯家的祖宗灵位啊,这么大的事,镇远侯没理由不追究吧。况且,这事连皇上都知道了,要是追查起来,那他不是要倒大霉了作为朋友,我们怎么样也得提醒他一声吧。” “不必担心。”古璟瑄道:“即便皇兄追查,以东方笑的本事,也能躲得开。”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虽然相信东方的实力,可是沈碧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被通缉追捕的日子可不好受啊。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又道:“皇兄不会过于重视此事,至于镇远侯,也应不会过于追究才对。即便是要追求下去,赵延平也会先来找我。” 沈碧瑶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好吧,那不管了,反正是他自己作的死,被追杀也是他自己活该。” 灵位被还回去了,赵延平自然也就平平安安地回了家里。镇远侯不愿意在这事上继续追究,也就没有再对他打骂。 毕竟,这也确实够丢人的,谁还愿意把事情闹大自然是希望这事早点过去,莫要再被人提起才好。 灵位回来了,赵延平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而赵延欣在得知此事是东方笑所为时,惊得合不拢嘴。 “那,那个掘坟的怪人,竟然有如此能耐” “这是自然,据季叔所言,此人的江湖地位可不低啊。他的师傅更是江湖上手屈一指的人物。”赵延平一边喝着茶,一边感叹着。 江湖人,果然不要命,惹不得啊。他不地多嘴说了一句,就那么一句,这就惹来了这么大麻烦,差点没被自家老爹给打死 说到底,怪只怪着赵延平对东方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他在江湖是颇有名号,武功不低,却不知道他是响彻江湖的神偷,什么都敢偷。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赵延欣现在想起当初遇见东方笑的情形来,还觉得心有余悸,虽然,她那时大都是被掘坟此事给吓的。可谁又会想到,那个看起来同她差不多年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时还颇为可爱的少年,竟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一号人物 “唉,谁说不是呢。”赵延平感慨一声,又道:“我还得备一份礼,去向小王爷道谢。” 赵延欣问道:“哥,你不是说小王爷没答应帮忙吗” “可咱家的祖宗灵位到底是给送回来了。权当是小王爷帮的忙吧。”赵延平说罢,起身去准备了。 到底是不是小王爷出的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把事情了了啊,这没处了,可不成。扯上了小王爷,那东方笑也多少得忌讳几分,下回若再找他们家什么麻烦,指不定还得去求小王爷呢。说到底,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要紧。 灵位还回去了的事,古皓昀也立刻得到了消息,并且当下便进宫禀告了皇上。 皇上听了,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古皓昀摸不透父皇的意思,只得悻悻然退下。 先前灵位被盗时,父皇显得十分关心,还特意让他去请教皇叔,可皇叔听了此事,并无甚么反应。结果,第二天,灵位就给还回去了。此事到底有蹊跷,父皇和皇叔之间,又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古皓昀真是猜不透。 他是当朝太子,是将来要继承父皇的皇位之人,可对父皇的了解,对政事的所知,竟然还不如才回京几年的皇叔。这让他这个太子心中很是无力,并且备感压力。 是他的能力不够吗比起皇叔来,或许他当真是差得远。如此,他还如何能继承皇位,如何能统治好大齐 古皓昀越想,越觉得忧心忡忡。 想来想去,他最后还是无法安心,只能去寻求皇叔解惑。 于是,来解惑的古皓昀和来道谢的赵延平在胡同口碰了个正道。四目对望,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就灵位被窃一事说开了。 而此时,吕尚书府也收到了第一封绑匪来的信件一封尚书夫人的血书。 上书四个大字:相公,救命 写信的布是从尚书夫人的衣衫了撕下来的,字迹仓促,血迹未干。只这四个字,吓得吕尚书魂不附体,一时失神。 待回过神来之后,又匆匆地放出了信去,想再次与那人商议。 ... 320.第三百二十章:弃卒 古璟瑄看罢字条上的消息,燃起火折子,把字条烧干净了。复制网址访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沈碧瑶在烧之前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饵已放。”顿时,心中明了。 “不知道易闻用的是什么手段啊。”沈碧瑶满心好奇地嘀咕着。 古璟瑄淡淡一笑:“之后问他便可。”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沈碧瑶忙把茶杯里剩的水一口饮尽,把茶杯倒扣回去,熟练地翻身上了房梁。 古璟瑄又皱起了眉,道了声:“进。” 古皓昀与赵延平二人同时进得门来,见着的便是古璟瑄这样一张明显不悦的脸。 “见过皇叔。” “见过小王爷。” 待两人行过礼,古璟瑄才冷冷开口:“何事” 一听这开口就是要送客的语气,古皓昀不禁在心里就捏了把冷汗。心想,这沈三姑娘一死,小皇叔果然比之前更喜怒无常了。 沈碧瑶在房梁上看到古璟瑄高冷气场全开,瞬间就开始为下面的两位默哀了。 古皓昀是太子,自然是他先说话。 “回皇叔,侄儿听闻镇远侯家的灵位已经尽数送回,特来告知皇叔。” 赵延平也跟着接道:“我也正是为此事特来谢过小王爷” 古璟瑄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此事我并未出力,不必谢我。” 赵延平恬不知耻地谄媚回道:“即便小王爷并未出手,那贼人定然也是忌惮于小王爷的威严,才将我赵家祖上灵位还了回来。赵延平于情于理,该来向小王爷道谢。” 这番话听得沈碧瑶在心里直竖大拇指:赵延平真是拍得一手好马屁,这样的话都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果然有前途。 相比之下,古皓昀就明显不够淡定。这话不是拍他的马屁,他却听得不好意思了,频频向赵延平侧目。 古璟瑄听罢只是冷哼一声,没理会他。 见小王爷没明言拒绝,赵延平就只当他默认了,喜滋滋地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了桌上。 古皓昀当下就皱了眉,忍不住朝赵延平瞪了一眼。 这个赵延平,竟然当着他的面公然向皇叔做出这种行贿之举,难道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沈碧瑶将下面三人的神色看个分明,仔细一想,便悟出了其中深意。不禁为赵小侯爷的情商点赞,替太子爷的智商担忧。 古璟瑄不爽的结果,当然是对两人都爱理不理了。他们说三句,古璟瑄也难得回一句,不多进,就被一起给轰出门去了。 最后,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赵延平礼物送到了,自是心满意足。古晧昀碰了面结结实实的壁,又见赵延平如此欢喜,自是气得不轻。 一出门,便拿起了太子爷的架子,喝道:“赵延平,你当着本太子的面,公然向皇叔行贿,可有将本太子放在眼里” 赵延平一愣,立刻告饶解释:“太子爷,您误会了,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屋内,沈碧瑶从房梁上翻身下来,瞟了眼桌上的礼物,道:“赵延平这是想抱你大腿啊。” “嗯”古璟瑄不解。 “就是说,他想拿你当靠山。” “嗯。”古璟瑄点头,道:“东方笑乃是江湖人,赵家奈何他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碧瑶道:“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赵延平来送这个礼,八成是做给东方看的,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跟你是站在一边的。赵延平的情商不赖,不过我看你那个太子侄子,倒是有够死脑筋的,他好像还没转过弯来呢。” 古璟瑄对此半点不操心,他道:“太子自有皇上教导,与我何干” “喂喂,你好歹也是个当叔叔的。”说到叔叔二字,沈碧瑶自己倒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真让古璟瑄板起脸来教导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倒子,那情形,还真是挺搞笑的。 她笑了,古璟瑄也跟着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重新翻了只杯子,给她倒了杯茶,道:“皓昀不笨,只是自小被封为太子,人情世故经历不多罢了。时日长了,许多事情自然就会明白了。” 沈碧瑶龇牙一笑,调侃道:“换句话说,就是读死书给读傻了呗。” 不懂得学以致用的书呆子一个。 古璟瑄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是夜,又有人来访,这回来的人是宫月。 一见沈碧瑶,宫月也是一愣:“你怎会在此” 沈碧瑶支吾了一阵,最后说道:“说来话长” 古璟瑄问:“可查出了什么” 宫月瞥了沈碧瑶一眼,回道:“从礼部一个库员口中问出,草拟合亲盟约之时,吕尚书曾单独进过库房。” “那盟约有问题吗”沈碧瑶插话问道。 古璟瑄道:“盟约一式两份,双方签订之后,交于礼部,再由礼部交于转手交接。现下,属于大齐的那份在皇兄手中。有无问题,只有皇兄知道。” 现下,古璟瑄心中也清楚了。皇上之所以会让他查吕归元,多半是因为那盟约中有什么猫腻。 宫月又道:“我还从吕尚书的一个在朝为官的门生口中问得,他曾在签订盟约前,与一人暗中见过面。” “什么人”沈碧瑶连忙问道。 宫月冷眼看了她一眼,不理。 古璟瑄问:“何人” 宫月这才回道:“李君逸。” 沈碧瑶一惊:“是他” 沈碧瑶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这个信息量对她来说有点大。李君逸严格来说,还算是她妹夫呢。在她的印象里,李君逸即便算不上是个完完全全的正人君子,但在外头也算是个不问世事,安心在家养老婆带孩子的安逸形像。突然跟这么大的事扯上关系,她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弯来。 古璟瑄可不知她是这么想的。一见她皱眉,心中便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怕她是在为李君逸担心。 他可是还记得,沈碧瑶第一次见李君逸时,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若不是当初被沈心瑶算计了,怕是现在的将军夫人会是碧瑶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个可能,古璟瑄心中便是醋海翻腾,十分不悦。 “可有证据”古璟瑄冷着脸问道。 “有。”宫月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沓纸来:“此乃那官员与二人来往信件。我已让人伪造了一份放在原处。” 古璟瑄拿来看了几眼,道:“很好。若无他事,便下去吧。” 宫月道:“楼主,此事用不着我出手了,我可否能回楼里。”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道:“无事便回去吧,易闻那里,我自会说。别惹出乱子来便是。” 宫月嫣然一笑,道:“楼主放心,宫月明白。” 宫月这一笑,真是让沈碧瑶吃惊不小。暴力女竟然也会笑,而且还笑得如此明艳。此事,必有隐情啊。 “啊,我就说怎么没见着江成呢。原来是在楼里坐镇啊,难怪难怪。”沈碧瑶意有所指地朝宫月看去。 如此明显地弦外之音,宫月自然没有听不明白了。当下便恼羞成怒。 “你哼本姑娘不与你一个死人计较”说完,飞也似地转身离开了。 沈碧瑶见状,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地继续调侃:“啧啧,当真是归心似箭呐。” 没两日,易闻那处又传来消息。看守人质的地方被人袭击,来人已尽数抓获。一番拷问之下,果然得到了一些消息。 矛头所指处,赫然是宫月所提到的,那个兵部任职的吕归元的门生,肖庭。 被抓的人,明显是受过一定训练的军人,那些人一口咬定是受了肖庭之命,去救尚书夫人与温侍郎夫妇。可当易闻再命人去肖庭搜查时,肖庭已然服毒自尽,并留有遗书一封,言明是私自调兵乃是被吕归元所逼迫,并且还说出吕归元曾数次借筹办皇礼时贪污公款,且数额巨大。 此封信被上呈皇上,另有一封抄录由易闻直接默写下来,交予了古璟瑄。 古璟瑄将信看罢,冷冷道出四个字:“弃车保帅。” 沈碧瑶吃着易闻从外头顺道带回来的糕点,瞥了眼那所谓的遗书,见通篇都是不断句的繁体字,顿时没有兴趣。 “这事,皇上不会信吧那个肖什么的,死得也太是时候了。” 古璟瑄道:“贪污怕是真有其事,此事或许就是李君要挟他对盟约动手脚的把柄。只是,盟约有问题,吕归元并无动机,此事,皇兄定然还要再追查下去。” “直接把李君逸捅上去不行吗”沈碧瑶问。 古璟瑄看了她一眼,道:“肖庭已死,死无对证。” 易闻也道:“据宫月那边问出的消息,吕归元虽然知道李君逸的身份,可是每次与他联络,却都是通过肖庭。毕竟肖庭一是他的门生,二在兵部任职,与两人有接触都不奇怪。现下肖庭已死,吕归元若指控李君逸也只是空口无凭。” 沈碧瑶又问:“那不是还有宫月拿回来的信件吗那个不能作为证据吗” 古璟瑄道:“信件上并未留有姓名,且言辞隐晦,多用暗语,不足以为证。” 沈碧瑶叹息了口气,道:“做得这么隐蔽,那不用说,留在那里的那份假的,一定早就销毁干净了吧。” 易闻一笑,道:“正是。” “啧,死无对证,还真是干脆。”沈碧瑶唏嘘感叹道:“棋子的命,果然都不值钱啊。” ... 第三百二十一章:卦解 “那现在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沈碧瑶问。 “自然是进宫告知皇兄。”古璟瑄道。 “温启一家你们打算怎么办?”沈碧瑶又问。 易闻笑了笑,道:“事情已了,自然没必要再关着他们了。” 沈碧瑶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这吕尚书这台是倒定了。温启没了这靠山,也就一光杆侍郎,即便女婿是外家不受牵连,这背后的大树也算是倒了。” 易闻却摇了摇头,道:“温启此人心思极重,吕尚书倒了之后,难免他不会再攀附别人。” “呵。”沈碧瑶一声轻笑,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就等着看,这温启最后能混成什么样。” 温启这性子,像足了当年的沈仕昌。沈仕昌没混出个名堂,到最后落到只得一七品录员的地步,也只是自作自受。现下,温启一心攀附别人,想靠着别人往上爬,最后也不过只是他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没想到,出一趟京城,这城里就翻了个天。堂堂二品大员吕尚书眼看就要倒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况且,这后头,还有一个李君逸。 一想到牵扯出这桩事的由头,沈碧瑶不禁又问:“这李君逸不好好当他的将军,偏偏打什么宝藏的主意。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所谓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真有那么大魅力不成?” 易闻转头看了看古璟瑄,满脸惊讶地道:“你竟然不知道?” 沈碧瑶一耸肩:“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忘了问了。” 易闻哑然失笑,道:“外头都传言你知晓这宝藏的秘密,而你竟然连这宝藏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碧瑶皱眉辩驳:“你都说了是传言了。那到底是什么宝藏啊?” 易闻直接朝古璟瑄一瞥。 古璟瑄如此这般一解释,沈碧瑶顿时明白了。 明白了之后,她更是气得直翻白眼:“我勒个去,这么大个秘密往我头上安,真当我是死人不成?万一给小四她们惹来了麻烦,算谁的啊?” 古璟瑄道:“怕是有人想借你之名,从我这里打听宝藏的消息。皇家宝藏开启之秘密,有一半掌握在皇家手里,若想得这宝藏,必定要从皇家人身上打听方可。” “一半?那另一半呢?”沈碧瑶问。 “据皇兄所言,另一半消息,自前朝之时,便已遗失,至今不见踪迹。” “那皇上没派人去找吗?这么大个秘密流失在外头,也不怕引来乱子?”沈碧瑶觉得很是淡疼。感情惹出这场腥风血雨阴谋阳谋的,只是半个秘密。 半个秘密,就算知道了又有个毛用啊? 古璟瑄道:“据说始皇曾经派人去找过,可未曾找到,之后,此事便埋没了下来,成了皇家的一个秘密。” 易闻道:“或许,找出来并不是好事。只有半个秘密,即便被人知晓了,依旧动用不了那宝藏,可若是把另一半秘密给找了回来,难道皇家人就不会打那宝藏的主意了么?” 沈碧瑶听了,点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真有那么一大笔宝藏放在那里,不yy一下简直不可能。” 别说别人了,就连她自己,也会偶尔想起那大西北的金矿来呢。那矿洞里,当真是金光闪闪亮瞎人眼啊。 那样的场景,跑了一趟,见了一回,真不亏。 “既然另一半秘密找不到,那这半个秘密也没什么意思了。即便被李君逸知道了也没什么。” “可怕就怕,李君逸已然找到了另外一半的秘密。”古璟瑄皱眉道。 “那就是你们皇家的事了。”沈碧瑶道:“我的事呢,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既然事情了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好戏看完,此处不安全,沈碧瑶自然得回到自己的老窝,恢复唐无心这个陆氏商行少东家的身份了。 “你要走?”古璟瑄一听便急了。 “当然。这里对我来说不安全呐。”沈碧瑶一脸理所当然。 “可,可……”古璟瑄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挽留她。 他不想让她置身于危险之地,又舍不得她离去。可这份心情,他竟也无从说起。 易闻对自家楼主的心思一目了然,此刻只觉得自己在这屋里是多余的,于是,默默地抬头望天。 沈碧瑶抬手拍拍他肩膀,洒脱道:“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去江南找我吧。反正听风揽月楼也在江南。” 古璟瑄只得点头应道:“好。” 次日一早,沈碧瑶收拾东西离开,古璟瑄则换了朝服,进宫去。 皇上一听汇报,一看证据,也立刻知道了这是弃车保帅之举,当下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欺君罔上。璟瑄,此事,务必要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这样一颗毒瘤在朝廷之中,朕如何能安?” “是,皇兄。” 沉默一阵,皇上便让古璟瑄离开了。 古璟瑄离开之后,皇上挪开面前的折子,摊开的折子底下,是另一封来自钦天监的奏折。上面写的,是一则卦解。 “祸乱将起,龙鳞血光,破军临堂,吉星照南。” 这十六个字,看得皇上是眉头深锁,久不能平。 这十六字卦解,乃是从古璟瑄所述的那卦文中解得。起初皇上并不在意,不料,钦天监研究了一段时日之后,十分郑重地递上了这么一份折子来。 破军临堂,这分明是逼宫之象。难道,这朝廷之中,有人想谋反不成? 皇上想来想去,愈想愈不得安宁,便揣着折子,去了泰和宫。 看罢折子,太后立刻变了脸色。 “皇帝,这可是……” 皇上一脸严肃地道:“母后,的日朝中出了些事,不甚太平。有人想打皇家宝藏的主意,是以,朕有理由怀疑,有人是想逼宫篡位。” 太后一惊,手中的折子滑落于榻上,惊道:“皇帝可查出了那人是谁?” 皇上摇了摇头,道:“尚无头绪。朕命璟瑄从吕归元处着手去查,最后只查出吕归元贪污公款,线索却是断了。” 太后听罢心中一忒,面色晦暗,垂目不语。 沉默了一阵,太后拿起折子,指着上面四字,道:“皇帝,这卦解上书‘吉星照南’,显然此卦不是死局,不若皇上借南巡之名,南下避祸,这京城,就由哀家留守便是。” “此事万万不可。”皇上忙道:“朕怎么可置母后于危险之中。此为大不孝啊。” 太后一面安抚皇上一面道:“此卦上书‘龙鳞血光’,若皇帝留在宫中,定是有血光之灾,哀家非龙是凤,留下也无碍。皇帝乃是大齐的皇帝,若是有个万一,这江山社稷岂不落入了贼人之手?再者,皇帝避开锋芒,才能有机会调兵遣将,擒住贼子。” 皇上听罢仍是不安,他道:“只是,敌在暗,我在明,如此,十分不利。儿子怕母后会有危险。” 太后道:“哀家有危险不要紧,可皇帝却不能任何万一。依哀家看,皇帝不若告病歇朝,暗中微服南巡去。” “母后是想让儿子金蝉脱壳?”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在宫中坐镇,皇帝微服南巡,若宫中出了事,皇帝便可与哀家里应外合,擒住贼子。” 皇上深思熟虑之后,终是点了头。 太后此计,确是此时最好的办法。只有他暗中出宫,方能化被动为主动。 太后拿着折子,再将这十六字细细看遍,方才缓缓道:“若,真如这折上所书,宫中出了大乱,那钦天监便立了大功。若是宫中太平,那皇帝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也好。” 皇上回道:“儿子明白。” 揣着这折了出了泰和宫,皇上心中仍有着疑惑。 据璟瑄所言,此卦词乃是沈碧瑶托梦告知的。皇上想来想去,仍是觉得心中不得踏实。这沈碧瑶乃是被太后赐死,难道她就无半分怨恨吗? 若说她心系璟瑄,托梦来劝慰他好生养伤,尚在情理之中。可这卦词…… 听闻沈四姑娘举家去了南边,莫非,沈碧瑶是怕古璟瑄会因这卦中所示之事受到牵连,这才刻意提醒的? 捏着这折子,皇上的心情越发地沉重。他原来没将这这事放在心上,若非钦天监这般郑重其事,此事早被他忘在脑后了。 现如今钦天监确认了此卦所示,乃是天星所指,皇上也不得不多加考量。 正如太后所说,若真出了事,他们有所预料,便可料敌先机,里应外合。若是这卦文只不过一纸空话,那出宫南巡,也无妨,只多加小心些便是了。 而另一边,看过了卦文的太后,却想得要比皇上复杂得多。 此卦文从何处来,又为何有此一解,太后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知详情。她只知道,此卦文,应是出自璟瑄之口。 可是,正是因为此卦文出自古璟瑄之口,这才让太后忧心忡忡。 古璟瑄对沈碧瑶用情至深,据皓昀所言,自他住进沈碧瑶从前的小院之后,更是连性情也变得十分喜怒无常,令人无法揣摩。 沈碧瑶乃是她亲自下令赐死的,而古璟瑄向来与她并不亲厚,若是因为记恨于她,那是大有可能。甚至,会有为沈碧瑶报仇的想法也说不定。 ... 第三百二十二章:夷州兵乱 古璟瑄向来待人冷漠,即便是太后这个亲娘,也不曾有多亲近。是以,太后对古璟瑄可谓知之甚少,连他的性情,也摸不透。 可即便如此,太后也知道,古璟瑄从前在江湖上颇有些威名,甚至还有些江湖朋友。加之此卦文指吉处在南边,而恰巧古璟瑄进宫之前,便是在江南一带闯荡。太后更有理由怀疑,古璟瑄特意告知皇帝此卦文,乃是想将皇帝引至江南,并借机行刺。 太后心中矛盾得很。 一方面,皇上与古璟瑄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自然希望兄友弟恭,兄弟和睦。可是她毕竟亲手赐死了古璟瑄心爱的沈碧瑶,而古璟瑄偏巧不在意皇家身份,不在意皇帝这个兄弟,亦不在意她这个母亲,心中只有一个沈碧瑶。 若是他想逼宫称帝,以此来为沈碧瑶报仇,以解心头之恨,以他的性情,也并非不可能。 而另一方面,她期盼着这卦上所言乃是实情,如此一来,便可知古璟瑄将卦词相告之举乃是关心大齐的江山社稷。证明他心中,仍是有皇帝这个兄长,有她这个母后的。 这两种情况在太后心中盘旋不定,无法下个定论。为以防万一,太后只得狠下心来,做出了一个完全之策的决断。 走,还是不走,皇上在犹豫。 他堂堂一国之君,避走了皇宫,实乃不愿。可卦象如此显示,他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太后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变故是来自于自己的小儿子。 两子互相残杀,乃是一个母亲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可偏偏,这事却极有可能发生。她作为大齐朝太后,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亦不能如寻常母亲那样决断。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希望这天来得晚些,再晚些。 但,意外来得,却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早朝之上,皇上将一沓折子往地上狠狠一扔。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夷州兵乱,造反!就因为朕抄了一个贪官?你们说说看,这上奏的人里,有几个是得了吕归元好处的?啊!” 皇上龙颜大怒,自是没人敢说话。朝堂上的官员们,一个个低着头往后缩,谁也不敢这时候上去送死。 “奏本递得倒是勤,这会儿朕让你们说,怎么一个个都不说了?夷州兵乱,就在京城西近,在距朕百里之外就有人造反,朕还没怪罪你们,你们倒冤枉起朕来了。当真一个个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镇远侯这时候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夷州兵变必有蹊跷,当明查。” “总算是有一个敢上前说话的了。镇远侯,你便说说此事。”皇上直接点名。 镇远侯的忠心,皇上自是知道的,也不用担心他结党营私。这种时候,自然是由他来说话最合适。 “臣认为,夷州靠近京城,又商贾众多,不曾闹过灾荒,忽然兵变,必有隐情。恰在此时皇上刚问了吕归元的罪,是以,臣认为,此次兵变,乃是有人想伺机作乱。” “好!”皇上一拍龙案,当即下令道:“既然如此,此事就由爱卿去查明情况,再来禀报。退朝!” 说罢,也不等叫下,就直接起身离开。 李英匆匆叫了声退朝,急急地跟着皇上的步子离开。 一整个早朝,就听皇上发了通脾气。一干准备了一肚子话的大臣们,一句话也没说,站在大殿之内,都干瞪着眼。 镇远侯却是痛快,叫了退朝,他就抬步离开了,一刻也不多留。 有人忙追上前去套话。 “侯爷留步。” 镇远侯脚步不停,只当没听见。 那人只得小跑着追上来,边走边问。 “侯爷当真以为夷州兵变是有人伺机作乱?” “猜的。”镇远侯随口就丢了两个不负责任的字。 那人一噎,又紧赶着问:“只是猜的?那万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侯爷就怕不皇上怪罪?” 镇远侯瞪了那人一眼:“查不出来便查不出来。查不出来更好,若真的只是兵变,那老子正好请兵踏平了那群渣滓。” 这话说得狠呐,把那个跟来探口风的人直接吓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再跟。 等镇远侯走远了,那人才敢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骂了声:“这莽夫!” 镇远侯下了朝,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叫到跟前来,下任务。 “平儿,你去下个贴子,吩咐管家备些补品,去探望探望瑄王。” 此话一出,赵延平就开始一脸苦相。 “啊?爹,孩儿前两日刚去。” 镇远侯脸一虎,眼一瞪:“前两日去了现在就不能去了?” “可,可小王爷自打沈三姑娘过世之后,就喜怒无常……” “小王爷何时不喜怒无常了?你以前不跑得挺勤的?” “现在不一样啊爹,上回太子爷都被吼出来了,我哪敢再去啊?” “你到底去是不去?”镇远侯虎目怒瞪,大掌一拍,拍得桌面震天响。 “……去。” 赵延平这声应的,别提多委屈了。 去小王爷那里不用递贴子,因为递了小王爷也不会看。 赵延平已经算是将古璟瑄得脾性摸得算清的人了,正因为摸得清,所以他才知道,这会儿喜怒极为无常的小王爷,招惹他,是十分危险的。 因为,小王爷除了有威严之外,还有杀气…… 赵延平迫于爹的威压,鼓气勇力来到了帽儿胡同的小院门前,可在抬手敲门时,又怂了。 前两日才被从这门里赶出来,这马上又赶着来了。想想最近往这儿跑的次数,赵延平心里直发杵。 扰了小王爷缅怀沈三姑娘,万一他动起手来,那还能不能躲啊?小王爷武功高强,那拳头肯定比自家爹那雷声大雨点小的拳头强得多了。 想到这里,方才抬手时那视死如归的气势又歇了下来。 就这样迟疑来迟疑去,不知不觉,赵延平站在门口已经好一阵了。 他不动,不说话,只发呆,便没有脚步声。易闻从门里出来,冷不防就看到门外站了个人,登时一愣。 赵延平也万没想到,会从里面出来了人,也愣了,呆呆地看着出来那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易闻还算镇定,立刻摆出一副若无其事地表情,装成是来拜访之人,随意地朝赵小侯爷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待人走出几步后,赵延平地回过神来,箭步冲上去,扯着易闻的袖子,一脸认真地问:“这位兄台,也是来拜访小王爷的?” “呃……是。”易闻硬着头皮回了他的话,生怕他接下来问他来找楼主做什么? 不过还好,赵延平并不关心这些,而是一脸紧张地朝他打听:“那,今日,小王爷的心情如何?” “这……”易闻两眼望天地想了想。前两日沈三姑娘在时,楼主心情还算是不错的,现下沈三姑娘走了,楼主便有些失魂落魄了,也算不得心情不好吧。 于是,他便答道:“心情尚可。” 赵延平纠结了。这“尚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依兄台之见,此时进去叨扰,可会惹恼了王爷?” 赵延平都问得如此明白了,易闻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依在下之见,只要不提与沈三姑娘有关之事,应是无碍。” 赵延平一听,满心欢喜地道了谢,拎着礼物就敲门进去了。心中还感叹着,今日运气不错,遇到了个好人呐。 易闻待他进门之后,才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个赵小侯爷,当真是心无芥蒂,见他从屋内出来,竟然一点也不怀疑,还擅自上前与他搭话。这性子,倒有些像初见沈三姑娘时她那份莽撞,难怪楼主能容得了他。 随后,身形一闪,身影便从巷中消失了。 夷州兵变,当了大半辈兵的镇远侯一眼就看出了这事不寻常。兵变无论对士兵还是将领来说,都是极为严重之事。倒戈叛变,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与使命,这是比杀了他们还要严重的事情。 况且,每个兵的背后,还有一家妻儿老小,若无缘由,谁会在这太平盛世兵变? 此中,必有隐情。 所以,他才第一时间派了儿子去小王爷处打探情况。皇上的心思,这朝廷中唯有小王爷最知。因为这朝中上下,唯有小王爷一人,皇上是知无不言,深信不疑的。 只因,小王爷眼里,没有权势,对皇位无丝毫觊觎之心。 而此时,皇上心中想的,与镇远侯如出一辙。 太平盛世闹出兵变,而且就是京城边上。作为一个皇帝,如何能容忍?这岂不是在生生地打脸,用事实来骂他治国不利吗? 此事,皇帝自是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吕归元幕后之人还没头绪,刚一拿了他,夷州就兵变了,并且朝廷官员借此机会又是上书又是求情,两者若没关联,他是断然不信的。 若只是如此,倒也还好。只是,那卦解之词,犹如一根绳缠在他心头,搅得他不得安宁。 夷州兵变,是否与那卦象所指有何关联?破军所指者,又是何人? 心中起了疑,便觉得谁都可疑。皇上此时的心情,是从未有过地警惕。似乎现在身边,谁也信不得了。 ... 第三百二十三章:微服出宫 此事同样也传到了太后的耳中,几乎一瞬间,太后便察觉出了其中定有猫腻。 太后此时正疑心古璟瑄,一有蹊跷,自然很容易联想到他头上去。张口便问道:“瑄王近来如何了?” 太监应声答道:“回太后,瑄王仍在养伤,气色已经好了不少,方才进了宫,正在面见皇上。” 一听古璟瑄去见了皇上,太后便又皱眉沉默了。 古璟瑄确实进宫来见了皇上。先前镇远侯家灵位被盗之时,他不曾进宫,可此次易闻给他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进宫来面见皇兄。 皇上坐在案前,沉默良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夷州兵变之事,竟然还能与江湖人扯上关系。 “璟瑄,你所说的那些流寇,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们偏在这时候煽动夷州兵变?他们又如何有这个能耐?” 古璟瑄回道:“他们行动飘忽,捉摸不定,但现如今看来,他们应是早有计划。” 这群流寇,从出现开始,听风揽月楼便注意到他们了。只是他们天南地北,且无有交集,是以也从来没有人把他样联想到一起去。现如今,几队流寇集结在夷州,并煽动夷州兵变,这才让人始料未及。 皇上面色凝重,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把这群人的幕后之人查出来。现如今朝堂不安,若是江湖再起乱世,必将天下大乱。”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臣弟自当尽力而为。” 吕归元被捕,紧接着流寇煽动夷州兵变,直逼京城。事态发展得太过迅速,朝廷一看混乱。 那些原本慷慨陈词的大臣们,也因为危机就在身边,而一个个人心惶惶,自乱了阵脚。皇上见此情形,自然是十分气愤。 太后却是因此更加坚定了让皇上出宫南下的想法。 此刻京城之内尽是危机,暗潮汹涌。幕后之人还未查明,处处都可能是危险。若皇上还留在宫中,难何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很可能那卦解之说便会应验。 太后越想越不安心,再次劝说皇上出宫南下。 皇上此时听了古璟瑄的汇报,知夷州兵变与江湖人有关,便断定了此次动乱,怕是有官员与江湖人勾结了。现下连幕后之人是谁尚无头绪,留在京城,危险不说,更是坐以待毙。 左思右想之后,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暗中出宫,离开京城,微服南下。 临行之前,皇上本想将古璟瑄一同带走,却遭到了太后的反对。 “皇帝,璟瑄有伤在身,本就需静养,不宜周车劳顿。再者,若璟瑄此时出京,很容易让贼人潜藏在京城的眼线察觉出不妥,到时候不仅是璟瑄,所是连皇帝都会有危险了。” 皇上一听,觉得有理,是以,就没有知会古璟瑄,密令赵延平在京城南郊接应,轻车简从地出了宫去。 赵延平刚从小王爷那边顺利回家复命,却又接到了一个新任务,让他去南郊。 南郊就南郊吧,只要不是西郊就行。而且,去京郊怎么着也比去小王爷那里强啊。这么想着,他就轻轻松松地去了。 结果,一到地儿,见着了人,差点没把他给吓尿。 “臣,镇远侯世子赵延平,参见皇上。”赵延平翻身下马,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给突然从天而降的皇上请安,心中一片震惊。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老爹今日一早还如往常一般地去上朝了,这皇上不是应该在大殿之上听政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京郊? “免礼平身。” 赵延平起了身,毕恭毕敬地站着,脸上写满了疑惑,却不敢多问。 皇上见状,挥挥手让随手回避,招赵延平近前,笑问道:“你可是在疑惑,朕为何不在宫中,而会在此?” “臣,确实有此疑惑。”赵延平坦然答道。 皇上正了正脸色,问道:“京中如今天变故频出,想必你也已有所耳闻了。” 赵延平道:“吕归元贪赃枉法,罪当其诛,此乃幸事。至于夷州兵变,家父亦是鞠躬尽瘁,正废寝忘食地在查明真相。” “此事,并非世人所见那样简单。”皇上意味深长地道:“朕办了吕归元,一是因其罪有应得,二,则是他曾通敌叛国,朕不得不除了他。” 此话一出,当真是惊得赵延平找不着北了。 通敌叛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吕归元敢犯,已是让人心惊不已,然而…… “这……恕臣愚钝。吕归元乃是礼部尚书,主要负责宫中一应大礼及宴会操办,如何通敌叛国?即便他有通敌之心,他手中的权力也不足以让外敌找上他啊。” 尚书乃是二品大员,位高权重不假,可通敌叛国的,从来也没见这个官职的啊。近年来朝中未有外出之礼节,更没有在任何宴会上出过差错,这怎么就忽然出了礼部尚书通敌叛国一事呢? 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听得赵延平满肚子都是疑问。 皇上却没有与他解惑,反而说道:“此次朕秘密出京城,正是要将这幕后贼子揪出来。朕,此行欲往南下,此次特封你为御前侍卫,乔装随行,带人保护朕的安全。万不可将朕出京之事泄露出去。” 赵延平叩头领命。 就这样,赵延平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御前侍卫,护送着皇上南下。 此时,赵延平平静的面容之下,内心,正十分无奈地感慨着世事无常。 这也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吧。这事老爹知道吗?不知道的话,万一他在外头娘担心了怎么办?如果知道,那怎么不事先跟他说一声啊? 赵延平无语地看了眼头顶的天空,内心沉重。 这以后天天面对皇上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压力太大了。 而此时皇宫之内。皇上离开京城之后,太后立刻下令,以城西太过喧哗,不便养伤为由,命古璟瑄回到瑄王府中,并派有禁军看守。 名为静养,实乃监禁。 古璟瑄不依,太后便命人禁军闯入沈碧瑶的家中。古璟瑄不想沈碧瑶留下的屋子被毁,只得随他们先回了瑄王府。 古璟瑄一回去,瑄王府便被层层看守,不让人进出。京中之人见此情形,谁还能不知道瑄王这是被软禁了?顿时,流言四起,皆言这夷州兵变之事,与瑄王有关。 古璟瑄不傻,自然知道太后这是对自己起了疑心。今早刚得到消息,皇兄出了京,太后下午便将他软禁起来,这便是防着他从京城之外动手脚。 心寒吗?说不上。 自打太后下令将沈碧瑶赐死之后,古璟瑄对太后的那仅有的一丝情份,也消弭待尽。此次太后的举动,可以说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无论太后口中如何说心疼他这个亲生儿子,可在他与皇上之间,太后的心,始终是偏向皇上的。 若他对皇上有半分不利的想法,太后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诛杀。这一点,古璟瑄深信不疑。 正因为如此,古璟瑄才对这皇家亲情未曾有过半分奢望。 无论太后内心是否对他有一丝一毫地不舍,也无论太后是否是为了这江山,这社稷,在他古璟瑄的眼里,太后只不过是舍弃了他这个儿子罢了。 十九年前是,十九年后,依然如此。 这世上,毫无保留地待他的,只有一人,能让他倾心相待的,亦只有一人。 灯下,古璟瑄将那只香囊放在手中细细摩挲,轻抚过上面的每一条纹路。贴近唇边,嗅着香囊上那淡淡的清凉味道,任这份清凉,拂去随夜色而来的倦意。 他想她,很想,疯狂地想。在这冰冷的瑄王府中,能带给他些许暖意的,也只有手中这香囊,怀中的信件,以及……心中所想之人。 寂静的清灯之下,思念,肆无忌惮地蔓延。 而已经回去的沈碧瑶,却在睡梦之中忽然惊醒,坐在黑暗地房间这中,拥着被子,心神不宁。 信息面板上,感知那个标拼命地闪着。沈碧瑶直觉,可能要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碧瑶就去了躺铺子里,打听京城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夷州兵变之事,根本瞒不住,早已在京城之中传遍了。这事,沈碧瑶自然也早就听说过了,今早一问,听说瑄王竟然被软禁起来,当下便知道心中那分不安到底是为何了。 只是,消息上只说,是宫中传来的命令,可将瑄王软禁在王府里养伤,至于这令是太后下的,还是皇上下的,无从得知。只知道,皇上为了夷州之事大怒,数日为曾上朝,只在内宫之中处理公务。 得不到确切消息,沈碧瑶心中更加不安。她甚至担心,会不会是她上次进京的事被皇上知道了,所以这才迁怒了古璟瑄。古璟瑄并没有做过什么事,这样突然被软禁起来,沈碧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放心不下,她便起了再去京城一探的念头,只是这回,唐师傅却不同意。 理由是:京城动乱,易暴露身份,危险。 确实如此,京城此时人心惶惶,一片浮躁。皇上不上朝,虽然百官折子照递,可落到京城百姓的眼里,皇上这分明就是管不了了,所以才避不上朝。 ... 第三百二十四章:逼问 是以,夷州叛兵不日将要攻入京城的谣言四下疯传,京城之中百姓开始囤积粮食,物价也随之上涨。官眷们人人自危,商贾们也开始忙着把生意往京城之外转移。 一时间,京城俨然成了即将被占领之地,不得不迁离了。 京城动荡人心难安,夷州就在京城西近,自然闻风而动,兵变之势愈演愈烈。渐渐的,就连夷州的人也相信了皇上无能的传闻,开始躁动起来。 太后每日里将折子一一审过,再命人秘密送去给皇上。皇上始终不露面,太子心急如焚,进宫求见见不着,想去瑄王府见小王爷又进不去,只得日日在宫里转悠,给太后请个安,给皇后请个安,希望能碰见一回皇上。 这种焦虑不安的日子没过多久,终于,夷州的叛军忍不住了,买通了京城的守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从西城门闯了进来。 乘着夜深人静,血洗瑄王府,将一干禁卫军杀了个干净,直接掳了瑄王,并且抓了太子,逼太子去宫里给皇上报信。要求皇上交出宝藏的秘密,不然,就杀了瑄王,以及太子妃等人。 一夜之间,京城彻底变了天。京城的守卫官兵早就被买通,无人敢出来抓捕叛军。古璟瑄重伤未愈,无法动用内力,只得被擒。 太子不敢耽搁,进宫求见父皇,结果,却被太后告知,皇上早就出宫去了。 “太后,父皇出宫了,那皇叔和太子妃她们……”太子心中担忧不已。父皇不在宫中,那该如何是好啊? “急什么?正是因为知道京中会发生变故,皇帝才出京避。既然早有预料,自然不会有事。”太后镇定道。 “可现在叛军已经杀进京城来了。若不给他们一个答复,太子妃和宸儿可就……”太子一想到太子妃子和自己的儿子,心里就安定不下来。 太后却是神色沉稳,道:“皓昀莫要担心。他们既然肯放你回来,便不会伤害太子妃和宸儿。叛军的目的是皇家宝藏。这皇家宝藏乃是代代相传的,现如今,传到你父皇那一代,只有你父皇知道此事。叛军亦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让你进宫来传话。” “可现下父皇不在宫中,这该怎么办?” 太后道:“皇帝虽然不在宫中,可是这事不能让叛军知道。你想,皇宫之中没有皇帝,叛军又已经进了京城,如果他们直接杀进宫来,那皇宫岂不要落入了贼人之手?皓昀,你既是太子,皇帝不在,就要靠你来主持大局了,此时,万不能慌乱。” “太后,皇祖母?那,我该怎么办?” “现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稳住叛军,争取时间,好让皇帝能从别处调兵来镇压叛军。” 之后,太后与太子商议了一番之后,便让太子出了宫去。 太子出宫之后,会发生何事,太后尽能猜到。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她自是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为。 “现在,是何时辰了?”太后目无定处愣愣地问了一声。 太监回道:“回太后,午时了。” “午时了……宫外,可有传来消息?” “还没消息传来。太后,是时候传膳了。” “不必了,哀家吃不下。” 此时,瑄王府中。 太子望着囚室内的古璟瑄,满脸愧疚。 “皇叔,皓昀也是情非得已。在京中的亲王只有您,除了您之外,没人能稳住叛军。”悄然看了看四下,乘看守不注意,连忙小声说:“我与太后,会尽快想办法救您出去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古璟瑄神情淡漠地坐在地牢之中,一言不发地听他说完,头也不曾抬过。 皇上出宫之前,曾命暗卫来给他报了信,他早知道皇上现在已不在宫中了。 他手上的暗卫一半派出去盯着了京中各大官员,一半派去了通知皇上和易闻,现下,也再无人手可用。 太后利用他来牵制住叛军之事,他也能猜出用意。多半,仍是觉得不信任他罢了。 不过,这也无妨,反正太后在将他囚禁于瑄王府中之时,他便已经猜透了太后的心思,如今太后的举动,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 幸好,碧瑶已经离开京城了。 只有这一事,古璟瑄是觉得庆幸的。 太子对叛军说了,宝藏一事,乃是皇家代代相传之事,现如今只有皇上和瑄王知晓。皇上得闻叛军进京之后,一病不起,不省人世。现下,知道宝藏秘密的人,只有瑄王。 叛军一得到消息,立刻开始向古璟瑄逼问宝藏之事。 他们虽然打进京城,可也知道,皇上随时可能调动兵马过来镇压他们,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叫李君逸来见我。”面对来审问他的叛军,古璟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葛余神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皇家宝藏,到底在哪里?” 古璟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没资格知道。叫李君逸来见我。他若想知道宝藏之事,就让他自己来问。” 葛余神色变了几变,终是转身出了地牢。 不多时,李君逸一身黑衣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地进了地牢。屏退所有人之后,他才露出了面容,别有深意地看向地牢之中的古璟瑄。 “你如何知道是我?所有的线索我都清理干净了,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 “哼。”古璟瑄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己莫为。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查不到的。” 李君逸神色一暗,讥讽道:“哦?比如说,沈三姑娘诈死一事?” 此话一出,古璟瑄便脸上杀气隐现,抬起头,冰冷的双目朝他瞪去:“你掘了她的坟?” “一座空坟而已,何必如此紧张?”李君逸成竹在胸地看向他道:“沈碧瑶没死,便是欺君之罪。我若将此事宣扬出去,那沈碧瑶假死可就要变成真死了。瑄王,你可舍得?” “你找死!”古璟瑄神色冰冷,杀气肆虐。 “现在的阶下囚,可不是我。”李君逸对这肆虐而出的杀气毫不畏惧,面不改色地缓缓说道:“瑄王重伤未愈,还是不要动怒的好。若是从前,我或许真拿你没办法。可是现在不同,一个沈三姑娘,便足你置你于死地。皇家宝藏,究竟藏在何处?” “不知道。” “不知道?哼!”李君逸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你说,我若是把你吊在城门上,再把消息散播出去,沈三姑娘知道了,会不会来?” 古璟瑄浑身透着冷意,眼中杀气凛冽。 “此事,与她无关。” “与她有关无关,可全是小王爷您说了算。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说出宝藏的秘密,不然的话,可就要委屈小王爷了。” 说罢,李君逸冷笑几声,一甩袍袖,决然离去。 古璟瑄恨得牙根紧咬,气得脸色煞白,怒急攻心,胸口一滞,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忙匀了呼吸,缓了气息。抬起右手,捂住胸口,内心止不住地担忧。 碧瑶…… 皇家宝藏之事,在古璟瑄心中,自是比不是沈碧瑶一丝一毫。可是,这宝藏的下落,他从未上过心,亦是知之不详。 他本以为沈碧瑶既已是死人一个,现下又离了京,自己即便是被囚,也不会牵连到她。 不想,这李君逸却是如此狠毒,连死人也不肯放过,竟然叫人去掘了她的坟。 李君逸果真只等了一天。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动用了全部人手,买通夷州将领,挟持了京城守将,这才占领了京城。可以他手上的兵力,至多也只能占了瑄王府与太子府,若是攻进京城,对了京城禁军,胜算不大,他也不打算冒这个险。 现下,只要皇上传了令出去,调动了别处的兵马过来,他便只能弃京城而走。 时间不多,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从古璟瑄口中问出宝藏的下落来。 次日,古璟瑄便被于众目睽睽之下,悬于南城门口,任烈日曝晒。 此事传到太后耳中时,太后失手打翻了茶盏。 “难道,当真是哀家错怪了他了?” 惊慌之后,立刻又问来传话的太监:“那叛军可有说什么?” “回太后,那叛军说,最多再给三天时间,若是三天之内,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他们就,就……” “就如何?” “他们就当场诛杀瑄王爷。” 瑄王当众悬挂于南城门口,自然是人人都瞧见了,加之李君逸刻意叫人散播消息,这事,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得知了消息之后,气得火冒三丈。 “璟瑄……那群叛军怎敢如此大胆?可知贼首究竟是何人?” “回皇上,据线人回报,那人出入斗篷覆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瞧不清面容,尚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赵延平也是吓得不轻。小王爷那样的人,竟然也被擒了?被擒了就算了,竟然还被挂在了城头?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也想知道啊。 赵延平此时此刻真想看看抓小王爷那人,到底长什么样。看看什么样的人,能长那么大个胆?要知道,小王爷光是那身杀气都能渗死人,竟然还能有人不怕他? ... 第三百二十五章:商议 “赵延平,朕命你即可带着通州人马前去救瑄王。” “是,臣遵旨。” “朕赐你金牌一枚,即刻启程。” 赵延平领了金牌,就飞也似的去通州知府那里提人去了。 赵延平这边带着通州的守城兵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快,而另一边,消息也已经飞鸽传书地送到了沈碧瑶的手里。 “我勒个大槽!”沈碧瑶看完消息便拍案而起!惊得下巴掉地上捡不起来。 古璟瑄被人挂城头了?卧槽,谁特么这么大胆?双重身份的boss也敢吊城头? 不过,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古璟瑄现在还重伤在身,这样吊个一两天,那还不死得透透的? 不行,得去救人。 沈碧瑶回屋拎着个小包袱,兜好的自己药瓶暗器,就要窜出门去,刚迈出门槛,又转了回来。 叛军人那么多,一个去大城门口抢人,不保险,还是带个两个保镖去比较妥当。 拖着师叔公,叫上师傅,这就风风火火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救人去了。 路上,欧阳呈对沈碧瑶把自己从药房里拖出来这件事,十分不满。忍不住顶着风发问:“小徒孙,为何一定要去救那个小子?” “他长得那么帅,再说,我们又是老交情,怎么能见死不救?”沈碧瑶回道。 “那你去救你的,拖上我跟臭小子干吗?”欧阳呈一脸的不耐烦。 “古璟瑄可是个男人。”沈碧瑶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怎么了?” “男人我扛不动啊。”沈碧瑶说:“把人救下来了,我怎么拖他走啊?” 欧阳呈一听这话,立刻站住不动了。 “小徒孙,你叫我们去给你当苦力抗人?不去!”欧阳呈抱臂站在路边,傲娇地把头一甩。 沈碧瑶一瞧,得,师叔公耍脾气了。于是,连忙上前顺毛。 “师叔公,这回去救人只是其中一事,咱们这回去,主要的还是去试药的。您想啊,抓古璟瑄的那些人都是反贼,随便杀啊,死了残了都算立功,没人会追究。我这新的药弹一炮射过去,那此中招的人不就成了现成的试验品了吗?” 欧阳呈一听,觉得有理,立刻喜笑颜开。他按照沈碧瑶的想法,研制出不少毒啊药啊来,可最多也只在鸡啊狗身上试过药性药效,一直没机会往人身上试。这回有现成的试药人,他自是东得开心。 “嘿,这个好。那老夫就跟去瞧瞧。” 于是,师叔公那边顺利混过去了。 至于唐师傅,只要他跟着出了门,那就根本不用废话了。说做就做,言出必行,决不废话的唐师傅,关键时刻才是最靠得住的人呐。 三人都是轻功高手,卯起劲来赶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奔到了京城边上。 刚一入京郊地界,沈碧瑶就察觉到有人在注意着她们。 欧阳呈是个沉不住气的,沈碧瑶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冲上去把一个盯梢的人从暗处给揪了出来。 “什么人?胆敢窥探老夫的行踪?” 那人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抓住,吓得两只眼睛瞪着欧阳呈,大气也不敢出。直到沈碧瑶看到情况走了过来,那人一瞧见她,才忙道:“沈三姑娘,在下听风堂风十三,见过姑娘。” “咦,你是听风揽月楼的人?”沈碧瑶觉得有些惊讶。她方才还以为是叛军的探子呢,没想到竟然还是自己人。 “在下乃是听风堂京城一带的队长,负责京城之中所有的线报。”风十三对沈碧瑶丝毫没有隐瞒身份的意思。 现下楼子里哪个不知道,这位可是自己人,随时可能是未来的楼主夫人,必须好生巴结的主啊。 原来还是小头领呢。沈碧瑶又小小地惊了一下,问道:“你们可是被派来救古璟瑄的?” “这……易先生只说让我们盯着这四周的动向,随时向他汇报。” “易闻也在?” “是,现下,应该正赶来了。” 风十三话音刚落,沈碧瑶就听到了风声,抬头一看,果然来人便是易闻。 “碧瑶姑娘,你怎么来了?”易闻一落地便开声问道。 “呵,你觉得呢?”沈碧瑶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易闻四下看了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且随我来。” 易闻带着沈碧瑶与欧阳呈进了京郊外小镇上的一家客栈,直接步入后堂,进了一间屋子。沈碧瑶定睛一看,发现江成,宫月还有祁风都在。关紧门窗,易闻这才道:“楼主现在情况不好。” 沈碧瑶忍不住回了一句:“都被挂在城头上了,能好吗?” 易闻被噎了个正着,又解释道:“楼主身上还有伤,用不了内力。” 沈碧瑶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没伤,以他的实力能被抓吗?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就不要说了,抓紧时间说点有用的吧。” 易闻说一句就被噎一句,索性不开口了,冲祁风一招手,让他来说。 于是,祁风接过话头来道:“这两日,我们一直在想法子救楼主,可是,城门口埋伏了数百弓箭手,一靠近城门,便会万箭齐发,根本没办法把楼主救下来。” 宫月也是气愤不已地道:“可惜我们人手不够,现下调人又来不及。不然的话,老娘立刻就带人踏平了南城门。” 沈碧瑶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明的不行,就用暗的呗。学东方笑,把人给偷下来。” 易闻摇了摇头,道:“怎能没想过?可是,行不通。” “哦?”沈碧瑶挑眉看去。 祁风解释道:“头一天晚上,我们就想过夜袭了。可是,天一入黑,城门上就亮起了无数火把,照得四下恍如白昼,城楼上的弓箭手亦是日夜轮换,根本毫无可乘之机。” 沈碧瑶改为了用手弹桌,道:“很明显,对方是个非常有战斗经验的人。如此一来,直接撸袖子斗勇是不行了,咱们得想办法智取才行。” 江成急躁地挠着头,道:“想办法想法办,天天坐在这里想也不是个办法啊。” “没错。”沈碧瑶道:“时间就是生命啊。古璟瑄再这么吊下去,可撑不了多久了。那些叛军不会好心到把他吊在城楼上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吧。” 说到此处,易闻脸上这才显露出了焦虑与担忧。 “楼主被吊在城头上近两日,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怕是不妙了。” “别怕。”沈碧瑶安慰道:“咱们现在有高手在,只要作战计划制定好了,救出古璟瑄应该问题不大。” “高手?”江成一愣,问道:“何人?”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道:“我师傅啊。” 在坐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一边无所事事捋胡子的欧阳呈。心中同时冒出一个问题: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老者,真是能揪出楼主的高手? 沈碧瑶在他们眼前一挥手,扰乱了他们的视线。 “这位是我师叔公,不是我师傅。” “哼!”欧阳呈蔑视地朝四人哼了一鼻子。 “那你师傅……”易闻不禁问道。 沈碧瑶一脸认真地道:“我师傅就是你们都察觉不到的高手。他现在就在附近,并且已经把咱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在坐四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四人之中,祁风的隐匿功夫最后,他认真地查探了一番,什么痕迹也没发现,完全察觉不到周遭隐匿了什么人。顿时额头生汗,抽着嘴角道:“碧瑶姑娘,你可莫要说笑。” “我骗你干吗?救人呢,这事是能开玩笑的吗?”沈碧瑶一脸不满地瞪了过去。 瞬间,祁风手脚冰冷地咽了口唾沫。 如此高深的隐匿功夫,竟然能让在坐的江湖好手丝毫不能察觉。这若是他要杀谁,那岂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祁风一直认为,自己的隐匿功夫与轻功,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信心全无。 那人就在身边,而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到,这等差距,实在太大了。 “好了,现在开始商量作战策略。”沈碧瑶敲敲桌面让大家回神,不自觉地就拿出了当年打本时的队长架势来了。 其他四人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这会儿沈碧瑶说什么,他们就愣愣地听着。 沈碧瑶清了清嗓子,正要开讲,忽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动响。 易闻愣了一下,走上前去,开门。 一个黑衣打扮的人出现在门边,瞥了眼屋内,看了眼易闻。得到了首肯之后,才道:“易先生,一队兵马进了镇子,约有五六百人。” 易闻问道:“何处来的兵马?由何人指挥?” 那人回道:“自南处俞州而来,俱是俞州守城军,为首的是镇远侯世子赵延平。” “欸,来得正好。赵延平轻功不怎么样,你们想个办法,把他绑来,不要惊动旁人。”沈碧瑶张口就吩咐道。 那人听了这话,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堂主。 被看的祁风又把目光看向易闻。 易闻瞥了眼一脸兴冲冲地沈碧瑶,头一点,道:“按碧瑶姑娘说的去做。” ... 326.第三百二十六章:计谋 那人大概是没见过沈碧瑶本人,一听她的名字,就偷偷地瞥了她几眼,却被沈碧瑶逮了个正着,还大方地冲他笑了一个。 那人脸一红,逃也似地跑走了。 江成见状,忙急道:“把那个什么赵延平掳来作甚万一他发现了楼主的身份” “不会。”沈碧瑶大手一挥,道:“赵延平这人挺二的,很好忽悠,你们到时候只要注意一下,说自己是古璟瑄的江湖朋友,不要扯上听风揽月楼就好。其他的,交给我来应付就成。” 没过多久,被敲昏了的赵延平就被两个听风堂的弟兄,用黑布蒙着头,给抬进了这屋里来。 人一放下,摘了黑布头套,其中一人就顺手操起桌上的茶壶,取下壶盖,也不管里面的水是冷是热,当头就往赵延平脸上一泼。 在赵延平还没完全醒过来时,那两人就退出了房间,一个字也没留下,深藏功与名。 行动之迅速,手法之利落,看得沈碧瑶是目瞪口呆。 这业务熟练度够高啊。看来,这种事情他们平时肯定没少干。 赵延平被水泼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正前头的沈碧瑶,立刻吓得整个人都彻底清醒了。 “啊鬼啊” 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大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沈碧瑶一指头弹他脑门上,虎着脸喝道:“叫什么叫,闭嘴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那么小。” 赵延平果真听话地收了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战战兢兢地盯着沈碧瑶问:“你,你是人是鬼” 沈碧瑶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把把人拖到了桌子边。 “现在没功夫跟你解释这个,叫你来,是来制定作战计划的,好救古璟瑄的。” 沈碧瑶这一拽,把赵延平拽得一个趔趄。坐下之后,他虽然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至少弄清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沈三姑娘,是活的,不是鬼。 如此一来,他便安心了。只要不是鬼,那沈三姑娘就是自己人呐,即便这屋里一屋都是不认识的,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们这还是在商议救小王爷呢,那必然是自己人无误了。 于是,赵延平率先开口道:“在下正是奉了皇上这命,率领俞州守成军六百三十人前来营救小王爷与太子妃等人。” “啊,对了,还有太子妃一家差点给忘了。” 易闻皱了眉道:“碧瑶姑娘,要救楼小王爷一人已是不易,若还要救太子妃一家,那岂不是”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沈碧瑶道:“现在咱们多了赵延平这员大将,还有六百三十人。可以适当地考虑攻进城去,或是把叛军吓走。” 赵大将抬头挺胸,拿出气势端坐在桌前,以显示自己的自信。 宫月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办法,你就直说吧。” 沈碧瑶点点头,看向祁风,问道:“现在具体情况如何知不知道叛军有多少人把古璟瑄吊那儿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赵延平抢着发言,道:“叛军是想逼问小王爷皇家宝藏的秘密。” 沈碧瑶眉头一皱:“逼问秘密不是应该关在小黑屋严刑拷打吗干嘛要用挂城头这种示众的方式万一古璟瑄当众把秘密喊出来怎么办” “呃这”赵延平开始无言以对了。 易闻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有蹊跷。 “莫非,叛军此举,是有意想引人来救小王爷” “引谁”沈碧瑶接道:“皇家宝藏只有皇家人知道,太子在他们手里,皇上也不可能亲自来救人。这没道理啊。” 这时,祁风突然开口说道:“我忽然想起,前一日,京城之中传来消息,说碧瑶姑娘的坟,前两日被人掘了。” “啊又被掘了”赵延平惊道。 “又”沈碧瑶狐疑地朝他看了过去。 赵延平连忙澄清:“不关我的事,上回是东方笑掘的,跟我无关啊。”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这个”赵延平眼睛开始四处乱瞟。 易闻接道:“如此一来,叛军很可能知道碧瑶姑娘没死。” 沈碧瑶眉头一挑:“难道,他们想引我出来” 宫月瞥了眼沈碧瑶,道:“楼小王爷那般在乎你,想必是他们想借此引你出来,以你来胁迫小王爷说出皇家宝藏之事。” 沈碧瑶摸着下巴道:“这么一来,就能说得通了。既然他们要引我出来,那我若是现身,那岂不是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沈碧瑶就着这个思路想了一阵,突然神色严肃地开口道:“拿纸笔来。” 话音一落,没人动。易闻看了一圈,见大家都望着他,于是,认命地起身去拿笔墨纸砚。 易闻拿了笔砚,顺便磨了些墨,放到沈碧瑶手边。沈碧瑶拿起毛笔,伸手一划拉,就在白色的宣纸上划拉了一条长长的黑线,接着又是一条,然后,在两天黑线中间,画了一个火柴人。 用笔头往火柴人上一指,沈碧瑶开口道:“假设,这个是被吊在城头的古璟瑄。城墙高六丈,普通弓箭的射程大约是一百五十米,也就是差不多四十三丈远,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倾斜距离,大约是” 沈碧瑶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拿着毛笔在纸上不停地划拉标注,最后,在火柴人身边圈了一个半圈出来。之后,抬头又问:“祁风,知道城头弓箭手的人数和分布吗” 祁风点了下头,指着纸上的两条长线道:“弓箭手分别在小王爷的左右两边,各有两百余人左右。” “两百人,并排而站,不影响射击的距离大约是间隔一到一米五,也就是说总共是五百到六百米的这一段城墙,加上射程和发同时发箭的数量” 沈碧瑶一边默念,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换算着。 理科生的好处就在于,对于计算题,她们早就轻车熟路了。这种单纯的计算,沈碧瑶连算式都不用列,就在脑子里算得一清二楚。 将射程范围和预估的危险程度算好往图上一标,沈碧瑶就开始向大家分析起来了。 “大家来看,左右两边,自这段起,就可能会受到弓箭手的攻击,但是,由此往中间大约三十丈左右,弓箭的密集度最多是四十支齐发,大家躲得掉吗” 江成和祁风毫不犹豫地点头,以他们的轻功,腾挪躲四十支高空而来的箭,不在话下。 宫月是用鞭的,箭来一甩就能甩掉十来支,于她而言,也不成问题。 最后,易闻想了想,也点了头,道:“应是问题不大。” 只有赵延平,完全是一副视互如归的模样。 别说四十箭齐发,便是四箭,他凭两条腿也不一定躲得开啊。 不过,沈碧瑶也压根没把他考虑在内,看也没朝他那边看一眼,就又继续对着图说道:“既然躲得掉,那就从两边尽可能的往内靠过,事先埋伏起来。到时候,我直接从前面引开大家的注意,由我师傅伺机把人救下来。古璟瑄一安全,你们就立刻上城头,把弓箭手全都放倒。四百人,你们一共要多久” 易闻道:“算上楼里的弟兄们,四百人,最多半盏茶的功夫。” 沈碧瑶想了想,道:“慢了点。半盏茶就是七八分钟,足够城门下来人增援了。看来,还得我和我师傅出马才行。不过,这么一来,就没人去开城门了啊。不然”沈碧瑶朝他们四人扫了一圈,最后一指指向江成,道:“不然你去开城门,城头开打了之后,就直接下去,把城门打开,放赵延平的兵马入城。城门之内肯定有人把手,武功弱了不成,力气小了也不成。” 江成拍着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很好,那就用这个计划行动。”沈碧瑶道。 “且慢。”易闻出声问道:“我们埋伏在左右两近不成问题,可小王爷被吊在城头上,要如何才能救出来四十丈之内,只要现了身,就会万箭齐发,即便能躲开一阵,也不可能再冲上前去救下小王爷啊。” 沈碧瑶道:“不是说了,我来引开他们的注意,我师傅救人吗” 易闻不依不挠地追问道:“要如何引开叛军的注意,又要如何救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鲁莽行事。” 沈碧瑶只得给他们细细地解释。 “这个很简单啊。你们想,既然把古璟瑄挂在那里,是要引我出来的话,那我一现身,不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吗到时候,我只要大大方方地走进他们的城门下,然后用点小计谋让他们分神就行了。” “什么计谋”易闻继续问道。 沈碧瑶欲言又止地瞥了他一眼:“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易闻一本正地回道:“关系重大,非问不可。” “好吧,我说实话,我打算用美人计。”沈碧瑶只得如实相告。 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易闻张了张嘴,最后拿着杯子转过头去喝茶,祁风和江成都默默地把目光移到了别处。赵延平一脸茫然,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 327.第三百二十七章:作战计划 宫月作为唯一另一个在场的女人,一拍桌子便怒道:“沈碧瑶,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即便你长得漂亮,难道你以为只要你往那里一站,一众叛军就会为你神魂颠倒吗你也太瞧是起自己这张脸了吧。” “哎呀,我又没有打算只靠脸,大不了,脱个衣服喽。” “噗”易闻一口水全喷到了对面祁风的脸上。祁风的脸,当时就黑了。 “脱,脱,脱沈三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赵延平吓得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差点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在几百人面前当众脱衣服,这话说得也太大胆了吧 宫月神色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她,仔细想了想,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举,确实能出人意料地引开即些叛军地注意力。 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对脱衣服的女人没兴趣,特别是,还是像沈碧瑶这样的大美人。 江成不自在地瞟了眼沈碧瑶,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不大好吧,楼,那个小王爷还在城头上看着呢。” 他这么一说,大家瞬间都想起来了。 是了,小王爷还在城头上看着呢。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当众脱衣,受此奇耻大辱,这种事情,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赵延平只想像了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要真让小王爷瞧见沈三姑娘当众怕是会气疯了吧” “何止是气”深知自家楼主的易闻,沉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怕更多的,还是伤心和难过吧。楼主向来心高气傲,哪怕是自己吊死在那里,也不会愿意看到沈碧瑶用这样受尽屈辱地方式来救他的。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若在几百个男人面前当众宽衣,那说是没脸活在世上,也不为过了。 “此举不妥,还是另想法子吧”易闻率先开了口。 在场的男人们也连忙点头符和。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当众脱衣,这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啊。 宫月倒是没什么反应。沈碧瑶这个主意虽然别出心裁了点,但确实出人意料,必然有效果。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 作为一个杀手,命都不放在眼里了,还在乎什么名节 “哪里不妥为什么要想别的法子” 沈碧瑶立刻不赞同了,这个办法省时省力还效果好,干吗放着不用绕远路啊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碧瑶姑娘,你若为救人当众宽衣,这于名节有损,即便是你自己不介意这些,可小王爷呢你为救他受此大辱,你让小王爷如何自处啊”易闻语重心长地劝道。 沈碧瑶被这话给劝得愣了好一阵,然后看着在坐的众人,迟疑道:“你们不会以为我要全脱了吧卧槽,开什么玩笑老娘最多露个胳膊秀个大腿而已,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啧啧,男人呐” 宫月鄙视地扫了一干羞愤不语的男人们,冷哼一声,道:“如此看来,此招必然奏效。” 易闻和祁风都脸皮薄,这个时候臊得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江成是个嘴笨的,半张着嘴想争辩又说不出话来。 只有赵延平脸皮厚,恬着脸打哈哈岔开话题。 “那,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我那六百三十人可都不会轻功啊。” “这倒是个问题。”沈碧瑶摸着下巴又去瞪图纸了,她手指点着箭圈想了一阵,问道:“这城郊周边,有什么好埋伏的地方吗” 易闻清了清嗓子,道:“京城为了抵御外敌,各城门上都修了瞭望台,且城门外几里地都无山石丛林遮挡,无处可埋伏。” “这就麻烦了啊,如果没有地方埋伏,那咱们就算开了城门,军队也没办法及时冲进去。能骑马吗”沈碧瑶思索着问道。 “不能骑马” 赵延平想也不想便道:“京城之内多是街道屋舍,只一队轻骑开路尚可,若是人人骑马,定然无法冲杀。” “哦,对,有道理。果然带过兵的就是有经验啊。” 得了这一声赞,赵延平一扫方才的窘迫,立刻就面露得色起来。 祁风道:“既然无法埋伏,不如乔装靠近,杀他们措手不及。” 易闻摇摇头道:“不好办。六百三十人不是个小数目,无论乔装成什么人,如此多人与碧瑶姑娘同时出现,都十分惹人生疑。若是被叛军察觉了异样,只怕碧瑶姑娘与小王爷都会有危险。”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沈碧瑶忽然开口道:“既然是乔装改扮,那不一定得乔装成人啊。知道为什么野战部队的衣服都是迷彩服吗咱可以利用同样的道理啊,混淆视线。”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何为野战部队,何为迷彩服” “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先说现在的办法。”沈碧瑶大手一挥,把这事给略了过去,把话题扯回了当前的问题上:“城门外头是一片土地,没有遮挡,但是,同样的景物,一直集中注意力去注视的话,很容易产生视觉疲劳。如果我们让士兵们都披上和土地颜色一样的衣服,趴在地上慢慢靠近,就能很顺利地靠近城门。要知道,这是一个没有望远镜的年代,人趴在地上的辨别度本来就比站着要低,可以直接潜伏到城门上叛军视力范围的极限之内。” 沈碧瑶越说越兴奋,原先玩游戏时做战斗策划时的鸡血又久违地燃起来了。鸡血一燃,人跟着激动,思维也越来越清晰。 “根据绝大部分游戏的设定可以估计出,人在正常情况下的可辨别视力范围大约是四百米左右,居高临下能看得更远。如果伪装到位,潜伏在一千米至一千二百米之外应该不会被发现。一千二百米,正规跑道三圈,成年男人跑步的话七八分钟也应该够了。” 江成几乎是一个字也没听明白,直接朝易闻看了过去:“这沈三姑娘说的啥怎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易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明白。 赵延平倒是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像是完全听懂了。等沈碧瑶一停下来,他立刻就开口问道:“那我应该如何做” 沈碧瑶抬手拿起笔,在纸上又画了一道弧线,道:“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带人把城里所有跟土地颜色差不多的布全买回来,裁成披风,人手一块。然后让你的兵披着披风,趴在地上,爬到城门外一千两百米的地方等着。切记,绝对不能让城头上的人发现你们,趴好就不能动,知道吗” “明白了。”赵延平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又问:“不过,一千二百米是多远一千二百丈远那不就是这镇上吗” “一千二百米不是一千二百丈,一千二百丈你半盏茶跑得完吗”沈碧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到底是多远”赵延平终于没再装懂了,老老实实地发问。 “呃,我算算,大概是三百六十丈。”沈碧瑶翻着白眼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单位。 “那就是两里半地,你直说两里半就不好了”赵延平觉得颇为不解。 沈碧瑶无语,默默地在心里骂了句:“槽” 怎么忘了古代还有“里”这个距离的单位 “那你就带着人在两里半外好好趴着,没有看到信号,绝对不能乱动。”沈碧瑶说完,转头看向易闻那边:“你们也一样,先埋伏好,古璟瑄一被救下来,就立刻上城墙,然后发信号。半盏茶决绝掉远程弓箭手,打开城门,这时候近战也差不多就位了。只要赵延平的兵进在城门,你们就立刻直奔太子府,在消息传到之前,把看守的人解决掉,防止太子妃等人成为叛军逃跑时的人质。” 说完,又扫视了一圈,问道:“对于这个作战计划,大家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易闻道:“计划听着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其间难保不出岔子。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那小王爷岂不是” 沈碧瑶却是正色道:“如果大家都觉得这个计划可行,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做战力评估。” 先制定计划,再做实力评估,这是典型的游戏打法。换个说法,就是先找好副本攻略,再审查队员装备和操作实力。如果攻略靠谱,装备过关,没有呆萌卡,基本通关过本不是问题。如果团队里有装备不过关的,实力不够的,专门来划水的这种种情况之下,就要考验团长的指挥和控场的实力,以及奶妈的救场能力了。 易闻和祁风他们两人向来是楼里的决策人,大多数时候,楼主不在的情况下,易闻都是主要拿主意的。其次是祁风。至于宫月,虽然也与祁风同样是堂主,但是她主要负责暗杀,基本是按名单杀人,也不用制定什么计划,通常都是一个不留,毁尸灭迹,简单粗暴。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沈碧瑶这个计划没什么大问题,便继续听她说。 ... 328.第三百二十八章:战术 沈碧瑶重新拿了张新的纸,盖在了原来的那张纸上,边画边写道:“首先,我这里会尽全力吸引城楼上叛军的注意力,由我师傅埋伏在暗中救人。 人在注意力被转移的情况下,反应能力会有所下降。这种情况下,我师傅把人救下来没什么问题。” 易闻皱眉道:“救下小王爷乃是此次计划的关键,万不可有闪失。” 沈碧瑶轻笑一声,道:“放心好了,意外从来不会发生在我师傅身上。” “既然如此,那请继续。”易闻道。 沈碧瑶的师傅是何许人物大家都未曾见过,但既然能让在坐地人都发现不了他的行踪,也足以证明其轻功之高,已经出神入化了。 既然沈碧瑶说他能把人救下,那必然是没什么问题。 “人救下来之后,要确保他安全。所以,师傅救了古璟瑄之后,要第一时间把他送到我师叔公那里去师叔公。”沈碧瑶一转头,就发现欧阳呈已经坐在那里,无聊得快要睡着了。 听到沈碧瑶叫自己,欧阳呈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过来:“小徒孙,说完了” “呃,还没。我们正说到师叔公出场的地方。” “哦”欧阳呈得意地一挑眉,故作商深地捋着胡子道:“就知道你们没有老夫成不了事。说吧,要老夫做什么” 沈碧瑶笑道:“师叔公只要在城门外等着便可。待师傅把古璟瑄救下送到师叔公面前,师叔公再为他检查伤势。” 欧阳呈不满地转过头来:“只是如此而已” “当然不是”沈碧瑶连忙说道:“检查伤势只是顺便的,接下来才是师叔公大展拳脚,所向披靡的时候。” 欧阳呈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凑上前来道:“快说来听听。” 沈碧瑶绘声绘色地道:“此时,我已经杀入城墙了。师傅和师叔公确保了古璟瑄的安全之后,就可以把他交给赵延平,然后随我上城头,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让他们见识见识师叔公药弹的威力” “好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老夫毒药的厉害”沈碧瑶这翻气势恢弘的描述听得欧阳呈痛快无比,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城头去杀一通。 说通了师叔公,沈碧瑶就转头对赵延平道:“这个时候记得派一小队人马,从我师叔公那里把古璟瑄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赵延平郑重地点点头道:“好。” 沈碧瑶跟着点了点头,道:“到这里,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我,我师傅,师叔公,都可以确认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要确认的就是你们了。易闻,你和你的人,能不能确保潜伏在城墙附近不被发现” 易闻看向祁风。 祁风道:“听风堂的人没问题。” 说完,看向宫月。 只见宫月皱着眉,沉默不语。她很想说她的人也可以,但揽月堂的人擅杀不擅隐,万一到时候藏不住杀气,露了马脚,那可就要坏了大事。 沈碧瑶见她不说话,就知道有难度。为了避免战斗之中可能出现的bug,沈碧瑶决定还是让宫月的人先留下。 “这样,那宫月的人就跟着赵延平的人一起隐匿在两里外,看到信号,你们就先行冲进去,当先锋。” 宫月沉着个脸,心有不满,但是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沈碧瑶想了想,又问道:“对了,叛军有多少人,你们查清楚了吗” 易闻道:“早已查探清楚。叛军中有夷州守将七百八十余人,外加江湖匪类六十九人。至于京城中有没有被他们收服的兵将,目前还没能查探清楚,不过,即便是有,想来也不会太多。” “卧特江湖匪类这事还有江湖人参与进去了”沈碧瑶心里简直卧了个大槽。好在多问了一句,不然这样一个隐性条件藏在里面,很可能就漏算了重要的战斗力啊。 易闻皱眉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了。那六十几人武功怎么样轻功又怎么样”这时候管他娘个缘由,沈碧瑶这会儿主要担心的是他们的战斗力。 江湖人中武功强一些弱一些差很多好不好像唐师傅和师叔公那样的是江湖人,在外头手持两把大斧看似威武,实则战斗力只有五的也是江湖人。不问个清楚,很可能吃大亏。 宫月不等易闻开口,便冷哼一声道:“武功再高,比起杀人,江湖中也没几个能杀得过我揽月堂的人。” 祁风难得赞同地接道:“轻功自然也快不过我听风堂之人。” “那就好。”沈碧瑶道:“既然这样,那六十三个江湖人就交给宫月了。你们冲进城后,不用管夷州兵,只要找到江湖人,杀个干净就行。千万不要让他们杀咱们这边的兵,也别让他们抢到太子府或是官员家中去。” “包在我身上,比起杀人来,我宫月还没怕过谁。”得了重要任务,宫月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沈碧瑶接着在纸上划拉着,边道:“救人可以了,攻城可以了,剩下的,赵延平,你那边六百人,对付夷州兵八百人,有胜算吗而且,敌人是以逸待劳。你们本来人数上就不如他们,又长途跋涉没有休息,体力上肯定不如他们。” “那可不一定。”赵延平轻笑着道:“俞州总兵是曾追随我爹征战多年的旧部,当年在军中便是训兵能手,而夷州总兵虽是当年的武状元,可却连仗都没打过。他训练出来的兵,单打独斗尚能看得过眼,若真要论起打起仗来,定不如俞州兵强。” “这么说,你有把握了”沈碧瑶问道。 “这是自然。”赵延平信心十足地回道:“京城我熟得很,而且俞州兵的练兵方法,我爹也自小教过我,虽是第一次带俞州兵作战,但对上夷州兵,我有把握以少胜多。” “那就没问题了。”沈碧瑶又在纸上划下一道,说道:“我们负责救人,祁风易闻你们上城门,江成开城门,宫月的人制住那些江湖人,赵延平带兵攻打叛军。如此一来,这个副本基本就没问题了。” 沈碧瑶盯着纸的勾勾画画,又把每个细节想了一遍。最后看向江成道:“大致没有什么问题了,现在唯一不能算到的,就是江成那边。城门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手,若是不能及时开城门,那宫月的人和赵延平的军队就会被困在城门下,那里可是最危险的地方。” 易闻也点头道:“到时候,我们会让几个听风堂的弟兄跟他一起下去,以防万一。” 沈碧瑶想了想,也道:“这样也不错,派队人跟着,让他们无论如何,哪怕用身体挡刀子,也要保下江成,让他顺利开城门。关键时刻,dps可以放养,t无论如何要奶住,不能倒啊。” “地皮哀思踢”那又是个什么 易闻又开始觉得一头雾水了。 易闻这个楼里最聪明的都听不明白了,其他人更是连想都懒得去想。听不懂便听不懂了,反正沈三姑娘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们压根就没听明白过。 “最后,根据你们的江湖经验,看看这个计划还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尽快提出来。” 沈碧瑶觉得自己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副本的话,按这个方式带队去打,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基本通关不是问题。玩了这么多年的战术策划,即便是开荒,在这样的情况也,她也有把握通关。 在游戏界普通玩家中,她的技术和意识可以堪称大神级的,即便是出现在一些小情况,凭她的控场能力,也能hold住。 大家交换了个神色,都摇了摇头,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沈碧瑶这次的计划中,大家几乎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根本不用关心。而他们要做的这些,恰巧都是他们最擅长的,也是最自信的。放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出岔子,这回,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他人都摇头不语,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只有易闻笑了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这些,到底是谁教你的” 沈碧瑶想也不想就回道:“拜托,你当我玩家界战术之神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玩家界战术之神这又是何意”易闻依旧听不懂她的这些个新词,虚心下问。 “呃,这个大概意思就是,比较擅长制定类似这样的,呃,作战计划之类的。我们是刺客嘛,要学的东西跟你们想像中的,肯定是不一样的。不然的话,刺客怎么在外人眼里都那么神秘呢。你们说对吧” 一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沈碧瑶立刻开启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模式,企图蒙混过去。 好在,这次时间紧迫,大家还要忙着做战前的各种准备,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易闻刨根问底地问下去,这才让沈碧瑶逃过一劫。 傍晚,日落西山,天边红霞漫天的时候,沈碧瑶给自己精心画了一个艳丽的妆容,披着及地的大斗篷,将全身盖得严严实实的,和欧阳呈一起,出现在了南城门前。 ... 329.第三百二十九章:神展开 沈碧瑶一边往前走,一边估算着距离,堪堪行到城头兵的射程线上时,城门上的人便举起了弓箭,指向她们,并喝道:“什么人” 沈碧瑶停下脚步,自己把帷帽拉了下来,对着城头喊道:“我是沈碧瑶。 ” 双手反绑,吊在城墙前一动也不动的古璟瑄,听到了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两眼死死地瞪着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 她当真来了 “沈碧瑶”城头上的叛军首领一听这名字,便对身边的一个小兵吩咐道:“快去通知将军,他等的人已经来了。” 说完,一挥手,让城头的士兵们都收了弓箭。 见弓箭收了回去,沈碧瑶又重新迈着脚步往前走。欧阳呈什么也不管,他只知道自己是来试药的,之前沈碧瑶的战术讨论大会,全被他睡过去了,这会儿沈碧瑶走,他也就跟着走,根本不管那些许多。 那城头首领见沈碧瑶身边还跟着一个老者,心生警惕,当下便喝道:“慢着。只准你一人上前,那老头留在原处。” 沈碧瑶再次停了下来,对着已面露不悦的师叔好言劝了几句,就一人只身继续往前走。 自打看到沈碧瑶的第一眼开始,古璟瑄的目光便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此时见她走了过来,眼中神色也愈发焦急起来。 不多时,沈碧瑶已行至城门下。她抬头看向古璟瑄时,不禁一愣,顿时,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 才几天不见,他竟然已经憔悴成这般模样了。 现在的古璟瑄,比之她先前离京时,整整瘦了一圈,现下被吊在城墙上,面色发白,嘴唇干裂,呼吸急促,一眼便可以瞧出,他此时的情况,十分不好。 “碧瑶。” “嗯。”听到他唤,沈碧瑶轻轻地应了一声。 “快走”古璟瑄眼中有着不舍,可这两个字,却说得决然。他此时体力不济,嗓音沙哑,声音也不大,却说得十分清晰。 “不走。”沈碧瑶也坚定地摇了摇头,她道:“我既然回来了,便不会走。” “你快走”古璟瑄的语气更为急促了,也喘得更厉害了:“他把我吊在这里,就是为了引你来。走,快走。” “说了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话音刚落,城头上便传来了一声冷嘲。 “果然是情深意重。看来,把古璟瑄吊这里,当真没有吊错。” 沈碧瑶循声抬头,见到的,是一张居高临下,逆着光,却依然看得出帅气的脸。 “果然是你。”她也冷笑了一声,道:“算起来,你应是我的妹夫,如此大费周章地叫我这个姐姐来,到底所谓何事” “何事哈哈哈哈”李君逸仰天长笑,道:“你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你觉得我叫你来,所谓何事” 沈碧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李君逸嘴角一勾,竟然调笑道:“难道,你就不想猜猜看” “切。”沈碧瑶轻蔑一哼,十分不耐地道:“我才没那个闲功夫去猜相干的人的心思,你又不是古璟瑄。” 李君逸眼神一暗,沉声道:“哦他对你而言,当真如此重要竟然让你不顾欺君之罪,也要现身来救他” “对啊。”沈碧瑶坦然承认,扭头朝古璟瑄灿然一笑,道:“我喜欢他嘛。” 瞬间,李君逸眼中涌出了浓浓地杀意,他死死地盯着沈碧瑶,随即冷声道:“可现下,他的命在我的手里。你若是想要让他活,便要归顺于我,成为我的女人。如此一来,或许,我还可以饶他不死。” 沈碧瑶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城头上的李君逸。此时,她虽然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可是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波澜壮阔,万马奔腾了。 千言万语都只汇聚成了一句话:the这特么什么鬼 李君逸如此明目张胆的话,让古璟瑄气红了眼,情绪激动地不能自已,对着沈碧瑶急切地吼道:“走,快走,别听他的话,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他追不到你,快走啊” “走她舍得吗”李君逸眼神冰冷地看向沈碧瑶,仿佛她只是个玩物。 “如何你之前不是也喜欢我吗现下只要你一点头,便能遂了你的愿,成为我的女人。” 沈碧瑶脸上一抽,心里直泛恶心。 他娘个鸟,那个自恋狂哪只眼睛看到她以前喜欢过他啊自打知道他跟沈心瑶有一腿之后,她对他的印象早就已经坏到底,分分钟就粉转黑了好不好 “碧瑶,别听他的,你快走啊。”古璟瑄已经急得大喊了,可沈碧瑶此时却有些发懵。 现在剧本的方向已经离她当初的设想差了十万八千里了,纵是她身经百战,看过无数段子,也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神展开的剧情啊。 这货难道不是应该是她妹夫吗她们严格来说只见过一面啊,为毛这货竟然会想要她成为他的女人为毛难道只是因为她的脸 如果真是这样,当初他为什么又和沈心瑶在一块我勒个大槽的,逻辑呢和节操一起丢了么 沈碧瑶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演下去了。原本设想的剧情是,她应该按照琼瑶剧的设定,表现得对古璟瑄情深意重,恋恋不舍,最后狠心咬牙,为了爱情而甘心受尽屈辱,最后乘机出大招,闪瞎城头上的一片狗眼,顺利制造出空隙让唐师傅救人。 她来的时候连表情和台词都想好了,情绪也挑整到位了,只需要找准机会,深情款款无限哀求地说出那句:“只要你们肯放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然后,含着屈辱地泪,脱掉披风,解开衣裳,就可以喊卡换剧本。 可现在,她整个人都已经被雷翻了,那些准备好的情绪也已经被雷没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按原剧本演下去 于是,她一脸茫然地看向古璟瑄,连此刻该用什么表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此时此刻改说些什么 而古璟瑄此时看向她的眼神,却满是心痛与无奈。 “碧瑶,你走啊,我护不了你了,你快走啊” 沈碧瑶看着他的眼神,心底狠狠地震了一下。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护她当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么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冷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了李君逸。 “我” 才刚一开口,城头上忽然又传来一声尖细的怒喝声:“沈碧瑶,你这个狐狸精狐狸精” 李君逸脸色突然一变,正要转身去制止,而发了疯似的奔上城头的沈心瑶已经不顾阻拦地挥开城头的士兵,趴在了城头上往下看。 一见到沈碧瑶,便指着她大声骂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碧瑶,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死啊你这个祸害,狐狸精,你怎么不去死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碧瑶看着癫狂一般的沈心瑶,再一次被雷得没了表情。 真特么卧勒个槽的,这特么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沈碧瑶真特么想做一个捂脸的表情来表达此刻自己的心情。 这剧情,这神展开,太特么不忍直视了。这种浓浓的玛丽苏加身的即视感,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李君逸的脸色已经黑成一片,怒视着追上来的家丁,大声喝道:“谁将她放出来的还不快拖回去关起来” 追上城头来的家丁,个个吓得直哆嗦,手忙脚乱的要去抓人。 沈心瑶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会那样容易任他们抓回去。那些家丁正要过来时,她便贴着城墙来始跑,边跑边骂,还抢过城头士兵箭袋里的箭朝沈碧瑶扔去。 她的力气能有多大城墙又高,再之匆忙之中也来不及瞄准,所以箭都被她扔到城墙根下,半点也靠不到沈碧瑶身边。 沈碧瑶见此情形,心头一阵激动,连连叫好。 这个沈心瑶,关键时刻简直卖得一手好队友啊。虽然嘴里一直叫着要杀了她,可是现在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在帮她啊。 对方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简直跟我方多加了一件大杀器没什么两样。沈碧瑶现在只希望那些家丁晚点抓到她,让她把城头上那些叛军箭袋里的箭都扔光,那她们可就省事了。 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沈心瑶没扔两下,李君逸就恼羞成怒,直接亲自动手,抓着她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声音之响,力道之大,让沈碧瑶光用看的,就觉得脸上一疼。 沈心瑶被一巴掌直接给打趴下了,跌到了里面,沈碧瑶由下而上,看不到城头上的情形了。可是,听不见了沈心瑶的喊声,想必,那巴掌大概是直接把她给扇晕了过去。 沈碧瑶不由心中一寒,看向李君逸的眼神中,也不禁多了几分冷意。 这个男人,心太狠了。打女人,而且打那么狠,妥妥的渣男。 再一看古璟瑄,顿时觉得,两下一比,果然古璟瑄才是真男神。 ... 330.第三百三十章:开战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视线开始随着光线的不足,而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日夜交替的时候,是最容易潜藏危险的时候。黑暗会让人的内心生出一种无形的恐惧,仿佛目光无法企及的每一个角落都潜伏着意想不到的危机。 方才的那一场闹剧落幕之后,李君逸重新出现在了城头,一挥手,命人亮起了火把。 黑夜的将领,也让李君逸更加警惕。他知道沈碧瑶是个刺客,轻功过人,擅用暗器,并且亲眼见识过。 那日,沈碧瑶与蛮夷首领决斗时,他就在当场,就站在那百官之中。只是,她未曾注意到他,更不曾多看他一眼。 而他,却在那一刻,对她刮目相看。 一手拿过身边士兵的弓箭,拉弓满弦,直指吊在半空的古璟瑄。 “沈碧瑶,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一直等你的答复。我只问你,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碧瑶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放了他。我再告诉你答案。” “碧瑶”古璟瑄正要开口,一支利箭便从他耳旁飞过,只消偏一分,便会刺穿他的脸颊。 沈碧瑶吓得寒毛根根倒竖起来。 卧槽,那可是京城第一帅的脸啊,要是伤了脸,破了相,这年头到哪里找整容手术去 “慢着,住手。”沈碧瑶被吓得失了态,一脸紧张地上前一步,抬手制止。 “碧瑶,快走他不敢杀我,你快走” 沈碧瑶一失冷静,古璟瑄心中却更加紧张。当初他还只当李君逸诱沈碧瑶出来,只是为了胁迫他说出宝藏的秘密,可不曾想,他竟是对碧瑶有了那样龌龊的心思。 一想到碧瑶可能会被那男人威胁逼迫,古璟瑄哪里还能冷静 城头之上,李君逸再次弯弓搭弦,直指古璟瑄。 “我再问你一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这一回,我可不会再射偏了。” 沈碧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当然知道,李君逸不是吓她。连自己的妻子都能那样对待的人,心何其狠。他若说到,必然能做到。 思索之后,沈碧瑶决定先稳住他,把古璟瑄救下来再说。反正局已布好,师傅和大伙都在,自己无论如何也吃不了太大亏。 于是,便抬头对他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你先把古璟瑄给放了。” 李君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收了弓箭,盯着城墙之下的沈碧瑶,道:“要放,自然会放。不过,我可没忘记你是一个刺客。要让我相信你,你得先拿出几分诚意来才行。”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了下去。 “这是化功散,吃了它,我便信你。” 沈碧瑶没想到李君逸这么小心谨慎,竟然连化功散都准备好了。 事已至此,犹不得她在这种时候退缩了。 拔开瓶盖,利落地把药粉全倒进嘴里,一口咽了。 “碧瑶,你你何苦”古璟瑄声间压抑着苦痛,痛彻心扉。 他恨自己无能,竟然几次三番将她连累至此。若不是因为他,碧瑶又岂会受此大辱 心中一痛,气息翻涌,古璟瑄只觉得喉头一热,一口鲜血涌出喉间,渗出唇边,星星点点的猩红滴落,落到了沈碧瑶身边。 沈碧瑶一惊,慌忙抬头看去,她可没忘记古璟瑄身上还有着不轻的内伤。 这一看可不妙。城头昏黄的灯光下,古璟瑄一脸煞白,唯独嘴角被鲜血染得鲜红,气息微弱,呼吸若有似无,仿佛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当下便止不住担心起来:“璟瑄,你没事吧” “你走,快走”古璟瑄本就有伤在身,加之被吊在城头两天不吃不喝,体力已然耗尽,现下大恸之下,内伤加重,已是全靠一口气在撑着了。 沈碧瑶即便不懂医术,可也能一眼看出,古璟瑄此时的情况十分不好。心里也开始发起急来。转头对城头大声说道:“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了,化功散也吃了,你快放了他。” 李君逸依旧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盯着沈碧瑶那裹得严严实实地斗篷,轻哼一声道:“我怎知道,你那斗篷之下,是否还藏着暗器” 沈碧瑶毫不犹豫地把斗篷一甩,露出斗篷底下的一袭粉裙。抬头蔑笑一声:“这样够吗” 不等李君逸开口,她又伸手解开粉裙的腰带,扔到脚边。 古璟瑄立即变了脸色:“碧瑶,住手,够了” 沈碧瑶当作没听到他的话,依然直直地看向城头的李君逸。 李君逸神色微变,他本是防备着沈碧瑶要能带着的毒药或暗器,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不过,他也没有打算阻止她。此时此刻,他倒要看看,沈碧瑶究竟能为古璟瑄做到何种地步。 衣裙自领口敞开,以一种诱惑的角度露出精致的锁骨,然后向两边滑落至雪白玲珑的肩膀,再向下,是锁骨下一片细腻温润的肌肤,再缓缓向下 城头上的叛军,已经迫不及待地探身子来看了,就连自始至终都镇定沉着的李君逸,此刻的眸色,也跟着深了起来,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古璟瑄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眼里,浑身杀气肆意,无法克制似地向四周发散,眼眸中漆黑一片,已然没了情绪。 沈碧瑶察觉到这透骨的杀,忍不住向他那边瞥了一眼,顿时觉得心头一窒,胆战心惊起来。 我勒个去,这表情,这眼神,这特么是要爆走的节奏啊 卧槽,不能再等了。上回古璟瑄爆走后就躺了一个月,这次本来他就受了伤,再爆走那还不自爆身亡了师傅大人快点出现吧。 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沈碧瑶心中念头刚起,眼前就一道黑光亲过,一眨眼间,绑着古璟瑄的那条绳索下就空了。绳子的末端稳稳地向下垂着,连一丝晃动也无,原本被绑在绳子上的古璟瑄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全然不见了踪影。 李君逸神色大变,抬手搭箭指向沈碧瑶。 沈碧瑶眼疾手快地抓着身上的粉衣往上一抛,衣衫在空中大敞,瞬间遮住了城头的视线。 待李君逸急来的箭穿透了粉衣,落到了上时,那衣衫之下的人早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城头左右两端同时受到敌袭,弓箭手来不及换兵器,受到重创。 李君逸气急败坏,千防万防,却不防在城门未开人未放的情况下,沈碧瑶还能把人给救走。不甘心地回前沿往城头下望了一眼,忽然就看到之前随沈碧瑶一同而来的那个老者,正站在原地给古璟瑄治伤。 古璟瑄何时去到那里的不过一瞬间,便将人送到了那里,这怎么可能 再定睛一看,李君逸便彻底傻了眼。远处,已经有大批人马朝此处冲了过来了。这时,李君逸才真正开始觉得有些慌乱起来。 “守好城门,无论如何不许开城门。” 话音才刚落,城楼之下便传来士兵们的惨叫声:“将军,守不住了。” 李君逸此时已顾不得许多,更无暇顾及沈碧瑶去了何处,纵身便跃下城墙,回去守城门了。 落到半空之时,忽然惊觉身后风动,匆忙之间拔出配剑,转身一箭击在城墙,硬生生在半空转了个身,堪堪躲过身后的那支短箭。抬头一看,只见沈碧瑶一身贴身劲装,正站在城头最高的风火台上,手持千机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双臂上缠着暗色丝带,胳膊上别着袖箭机簧,而脖子以下,胸口以上,皆是雪白的肌肤,寸丝未缕。 此番景象,让李君逸恨得牙根紧咬。 显然,沈碧瑶完全是有备而来,就连脱衣之举,怕是也早在她的算计之中。 自己未曾大意轻敌,却是棋差一着,已然是败在了沈碧瑶的手上了。 就在他落地之际,城门正好被从内打开,一群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蜂拥而入,一进城门,便大肆杀戮,招招死手,如秋风扫落叶般,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李君逸心下骇然。现下来人气势如虹,古璟瑄也已被救走,此番败局已定,唯有带着人质先行离开。 再回头看了眼正站在城头这上激战的沈碧瑶,李君逸一咬牙,冲入人群,直往太子府而去。 沈碧瑶站在制高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作为一个控场,她随时都注意着战况局势。此时,见李君逸撤走,一看方向,便知道他的目标是太子府。 挥手打出一个暗号,宫月与易闻当下便带着人,踏着轻功,紧随而去。 沈碧瑶稳稳地站在城头这上,千机弩不停地转换形态,各种药弹,暗器,飞箭不断飞出,宛如一尊炮台屹立城头,四周百米之内,无人得近身前。 直守到赵延平的人尽数进了城,沈碧瑶这才从城头跃下,直奔太子府而去。 此时,古璟瑄在外头被欧阳呈扎了几针后,又随手给他喂了一把药丸,捏着他的喉咙让他咽了下去,便抛也他不管了。 欧阳呈在外头等了那么久,早不耐烦了,现下人已救回,他也赶忙草草处理了古璟瑄的伤势,直往城头奔去。 而唐师傅,早在放下人后,便又立刻不见了踪影,快得像道残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 第三百三十一章:中蛊 待赵延平的人都进了城,沈碧瑶这才从城头上下来,与紧随而来的唐师傅与师叔公汇合。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br>  “师叔公,楼上那些都是我撂倒的,大部分用的都是新研制的药弹。”沈碧瑶一落地就开始邀功。</br>  欧阳呈面色一喜,立刻就要往城头上窜。沈碧瑶忙拉着他问:“师叔公,古璟瑄他怎么样了啊?”</br>  “没事,死不了。”</br>  “那,他的神智,还清醒吗?”被救前一刻,他可是疑似要爆走的样子啊,想起他爆走时那杀神一样的模样,沈碧瑶心里就止不住的担心。</br>  “神智?当然不可能清醒。”欧阳呈回道。</br>  “啊?他发生什么事了?很严重吗?”沈碧瑶一听立刻就紧张起来。</br>  “晕过去了而已,不严重。老夫见他满身杀气,就随手一掌敲晕了。”</br>  “……哦!师叔公好样的!”沈碧瑶不禁竖起了个大拇指。</br>  眩晕在关键时刻,一直都是十分重要的控制技能。师叔公意识点赞!</br>  没了后顾之忧,沈碧瑶就放肆地跟着唐师叔冲杀去了。</br>  叛军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江湖人,都被易闻他们的人控制住了。剩下的人,多是些普通士兵,没多少战斗力。沈碧瑶气势高昂地冲上去,摧枯拉朽地放倒一片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失望。</br>  那些普通士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打起来就跟虐菜似的。</br>  虽然在游戏里虐菜很爽啦,可那毕竟是游戏,死了可以复活,系统小怪没了也可以刷新,但这里可是真人啊,真要是一片片的杀,那可就丝毫没有游戏里那种虐菜的感觉了,反而会觉得自己很恐怖。</br>  性质缺缺地收了手,回身看一眼唐师傅,却发现唐师傅早就匿了。</br>  看来,师傅大人也是觉得虐菜没意思,早就收手了。</br>  跃到高处看了眼战局,发现情况还不错。赵延平带人冲得热血沸腾,那群叛军因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下十分散乱地各处逃窜。情势一片大好,看来,重新夺回京城,只是时间问题了。</br>  看着情势一边倒的战局,沈碧瑶忽然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啊。</br>  正想去太子府瞧瞧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易闻正踏着屋檐往这边飞来。</br>  “碧瑶姑娘,李君逸逃了……”</br>  “逃了?”并非意料之外,却也有些吃惊:“你和宫月,还有江成三个人的武力值都拦不下他?”</br>  易闻觉得有些惭愧,微微低下头道:“我们本也以为手到擒来,所以大意了。本站新域名可樂小說網(k1xsw)的首字母,最大的免費言情中文網站,趕緊來吧。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功夫,而且武功不低。”</br>  沈碧瑶微微蹙眉:“有多不低?”</br>  “应是在我之上,但不及宫月与江成。”</br>  “卧槽。”沈碧瑶烦躁地骂了句脏话。</br>  跟一个叛国的将军结仇,和跟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结仇,完全特么两个概念啊。这样的变数,沈碧瑶也没有想到。</br>  李君逸的武功比易闻高,那么便说明,即便在江湖上,他也足够单枪匹马地闯出名堂来了。江湖是个是非多的地方,只要有实力,便会有人愿意拉拢。李君逸的背景动机他们还没挖干净呢,这会儿又多了个隐患。</br>  真是太特么麻烦了,这比打boss还麻烦呐。</br>  boss好歹是推了就算完了,这个还特么是连环**oss。</br>  “他往哪边逃的?”沈碧瑶问道。</br>  “西南处的角门。那里有他的马,他应该是早就做好逃跑的准备了。”</br>  “够狐狸。怕是如果我们没来救古璟瑄,他也早打算好要跑了。”说罢,沈碧瑶又问:“他一个人逃的还是带了人一起逃?”</br>  “只他一人。”易闻回道。</br>  一个人……那就是没带家眷。沈心瑶他不管也就算了,可他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br>  正想着呢,宫月也来了。看了她一眼,落地时就抛下一句话:“你那个妹妹被扔在将军府了,如何处置?要杀了吗?”</br>  “别,杀她干吗?放了吧,让她自个儿回沈府去。”</br>  沈碧瑶一说完,宫月就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在嘲笑她心软。</br>  易闻接着问道:“听说李君逸还有个儿子,你们可有在将军府内找到三四岁的孩童?”</br>  宫月摇了遥头,道:“府里的下人都跑光了,只剩下被关在房间里的将军夫人。”</br>  “唉,那他儿子大概早就……”</br>  “楼主?”</br>  “欸?”话被打断,沈碧瑶转头朝易闻所看的方向看去,只见古璟瑄正被一个士兵骑马带着进了城来。</br>  纵身落到马前,沈碧瑶直接就冲古璟瑄喊道:“不是让人带你走吗?你还回来干嘛啊?”</br>  易闻和宫月也跟着落了下来,把古璟瑄从马上搀了下来。</br>  古璟瑄一句话也没说,黑着一张脸,直接把自己那身上唯一一件中衣扯了下来,当头盖在沈碧瑶的身上。</br>  沈碧瑶把脸巴拉出来,一看到古璟瑄光着的上身,立刻就傻眼了。</br>  卧槽,有腹肌!宽肩细腰,脱衣有肉,好身材!</br>  “你,你怎能当着男人的面脱衣裳?”古璟瑄张口就是一通怒喝。他实在是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想头沈碧瑶竟然光着胳膊,裸着肩膀让那么多男人看了,他就气得喉头发苦,怒火中烧。</br>  沈碧瑶忿忿不平地张嘴就顶了回去:“你不也脱了吗?”</br>  扫了眼他的胸肌腹肌,又酸溜溜加了句:“露得还比我多……”</br>  “你……男女有别,这如何能比得?”</br>  “有什么别?你看不起女人啊?”</br>  眼看着两人几乎要吵起来,易闻连忙出声劝道:“碧瑶姑娘,你少说两句吧,楼主身上还有伤……”</br>  沈碧瑶气呼呼地道:“明明是他先吼我的,我……我……啊……”</br>  沈碧瑶说着说着,忽然就脸色发白地捂着肚子,痛苦地叫了起来。不肖片刻,额头上便冒出了豆大的汗珠。</br>  古璟瑄见她这般,哪里还顾得上争吵,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焦急地问道:“碧瑶,你怎么了?”</br>  “疼……好疼……好疼啊……”</br>  沈碧瑶只觉得肚子里像是被人用棍子在乱搅似的,疼得几乎让她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一点劲也使不上,只能倚在古璟瑄的胸口。</br>  可现下古璟瑄也是浑身无力,只能半靠在易闻身上。</br>  易闻搀着自家楼主放不开手,脱不开身,只能叫宫月去找欧阳呈来。</br>  易闻扶着古璟瑄二人在城墙根上坐下。不多时,宫月就把欧阳呈给带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唐师傅。</br>  唐师傅一落地,便直接把沈碧瑶从古璟瑄怀里夺了过来,一手把人按在怀里,另一只手卡住她的胳膊,以方便师叔诊脉。</br>  古璟瑄只觉得怀中一空,沈碧瑶就被人夺了去。还未来得及质问,就见欧阳呈已经三指搭腕,正凝神为沈碧瑶探脉了。</br>  易闻忍不住悄悄打量着好不容易现身的唐师傅。他一身黑衣劲装,身形消瘦,脸上戴着半边黑色的面具,目光深邃镇定,看不出半点情绪,呼吸微不可闻,果然是个高手。</br>  欧阳呈探完一只手的脉,又换了另一只手,探罢,眉头紧皱。</br>  “如何?”唐师傅问道。</br>  欧阳呈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道:“不妙,是蛊。三线银丝蛊。”</br>  “师傅……疼……”沈碧瑶带着哭腔,抓着唐师傅的衣襟,像是个孩子在像大人撒娇似的呜咽着,眼泪簌簌地往下落。</br>  实在是太疼了,疼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像是要疼晕过去,却又偏偏晕不过去。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得太厉害,所以身体自然产生反应而自发地哭了起来。</br>  唐师傅一只胳膊搂着她,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道:“莫怕,有师叔在。”</br>  不像安慰的安慰,却让易闻从这平静无波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关怀。</br>  古璟瑄从未见过沈碧瑶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也从未见她当着旁人的面落过泪,现下一见,当真只觉得心疼无比,恨不得是痛在自己身上。</br>  “欧阳前辈,这蛊可能解?”古璟瑄急不可奈地问道。</br>  欧阳呈压根没有理会他,而是从怀里掏出银针来,对唐师傅道:“天宗。”</br>  唐师傅立刻将沈碧瑶转过来,背向欧阳呈。</br>  欧阳呈一抖腕,两根银针便以迅雷之势落在了沈碧瑶的天宗穴之上。</br>  “外丘,肩井,悬钟……”</br>  一套针行完,沈碧瑶的呻吟声渐渐小了,人也彻底昏了过去。</br>  欧阳呈收了针,转头对古璟瑄道:“找个能休息的地方,老夫要熬药。”</br>  古璟瑄立刻应道:“去郡主府。易闻,带路。”</br>  沈碧瑶诈死之后,皇上并没有撤去她的封号,也正是因为如此,和丰郡主府此时依然保持着她们离去时的模样。欧阳呈从前住的那个院子,该在的药,也仍在。</br>  药在,自然就方便多了,欧阳呈随手从药屉里抓了药往药罐里一扔,直接在屋里就点火熬了起来。</br>  唐师傅将已经昏迷了的沈碧瑶安置在房中的榻上之后,便安静地在一旁打坐。</br>  古璟瑄坐在榻边,握着沈碧瑶的手不肯松开,见她昏睡之中仍眉头紧皱,露出痛苦的神色,更是觉得心疼万分。</br>  “欧阳前辈,碧瑶她……究竟如何?”</br> ... 第三百三十二章:解蛊之法 欧阳呈一边注意着药的火候,一边回道:“老夫现下封了这丫头胆经上的气血,胆经的气血微弱,多少能让附着在她胆上的蛊虫消停些。待这一剂汤药下肚,便能让那蛊虫昏睡一阵。到时候便不会痛了。”</br>  “只是不痛?不能解了这蛊吗?”古璟瑄无比担忧地问道。</br>  “哼。”欧阳呈冷哼一声,道:“你当这蛊是毒吗?说解就解。”</br>  易闻此时开口道:“我听闻,这三线银丝蛊乃是西南万毒山庄控制下人的蛊毒,需每月服食解药,便能控制毒发。不然,一旦发作,或胃,或胆,或心,便如万蛊啃噬,疼痛难当。只是,碧瑶姑娘是何时中了这蛊?又是何时中的呢?”</br>  “化功散。”欧阳呈一边扇着炉火,一边抛来三个字。</br>  古璟瑄顿时咬牙切齿:“李君逸!”</br>  欧阳呈继续说道:“三线银丝蛊的蛊虫,在假死时可碾碎成粉,混入茶水之中。一旦被吃入腹,便能苏醒,盘踞在胃胆心之上。寻常时并无不妥,只是毒药发时才能从脉象中探出一二来。老夫曾在西南万毒山庄活剖过毒发之人,其蛊虫发作之时,发作之处的蛊虫宛若一根银丝盘踞在脏器之上,直缠越紧,这才让人疼痛难当。而未毒发之处,脏器之上却看不出丝毫蛊虫的痕迹。”</br>  “欧阳前辈,您既知这蛊毒,定然能制其解药。”易闻说道。</br>  “你是说万毒山庄给下人吃的那些解药?哼,那种东西老夫当然能做出来,只不过,那可不是什么解药。”</br>  “不是解药?”古璟瑄一听并非解药,一颗心就又悬了起来。</br>  “不是解药那是什么?既然不是解药,那为何吃了那药,能让蛊毒不发?”易闻十分不解地问道。</br>  他过目不忘,清楚地记得,楼里的卷宗上是如此记载着:万毒山庄三线银丝蛊,专门用来控制庄中弟子,下人。每月服食解药,方可止毒不发。</br>  欧阳呈转头过来说道:“那非但不是解药,反而是毒药。”</br>  “毒药?此话怎讲?”易闻忙问。</br>  欧阳呈十分不屑地道:“那段方名给人吃的解药,乃是养蛊之药。吃了这药之后,蛊虫便会安份地呆在人的体内吸收这养分,只有催动母蛊才能便其发作。一月之后,养份吸收殆尽,便得再吃。越吃,这蛊便养得更肥。有朝一日蛊毒发作,这药吃得越多,死得越快。”</br>  “那这蛊究竟能不能解?”</br>  这蛊从何处来,又作何用,古璟瑄一概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沈碧瑶。</br>  “解当然能解。这天底下,就没有老夫解不了的毒。”欧阳呈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伸手一指:“臭小了,把这药给小徒孙灌下去。”</br>  欧阳呈好歹也医了沈碧瑶好几年,自是知道沈碧瑶最讨厌喝药,清醒时还好,昏迷时那是喝多少能吐多少出来,必须得用灌的。</br>  唐师傅雷厉风行,端着药碗直接就捏着沈碧瑶的下巴尽数灌了下去。看得易闻一阵咂舌,看得古璟瑄是一阵心疼,生怕给她呛了。</br>  好在,一碗汤药下肚,沈碧瑶的眉头便渐渐地舒展开来,不多时,就醒了过来。</br>  醒来之后的沈碧瑶,觉得浑身沉重得很,就像是刚开始学练功时,跳了一整天的木桩,浑身累得一点劲也使不出来。</br>  嘴里一口的苦药味,沈碧瑶转头就喊:“师叔公……”</br>  欧阳呈笑呵呵地凑到她跟前,道:“如何?不疼了吧?”</br>  沈碧瑶扯了个笔,道:“疼是不疼了,可我怎么觉得浑身使不上劲?”</br>  “使不上劲就对了。”欧阳呈道:“老夫刚给你熬的那一碗,正是让你疲乏体虚之药。三线银丝蛊依体内生气而动,你若体虚无力,它自然也跟着不动。这药能管三天,三天之后,这蛊虫也会睡下去。”</br>  “睡下去是不是就不会发作了?”沈碧瑶问得一脸期盼。</br>  结果,师叔公当头就是一盆冷水。</br>  “当然不是。只是暂时消停而已,随时还可能发作。”</br>  “啊?发作……是不是像刚才那样疼得死去活来?”一想起刚才那钻心似的痛,沈碧瑶就像看到了世界的最黑暗面。那绝对是想死的感觉。</br>  “运气好的话,便是方才那样了。”</br>  沈碧瑶瞬间露出一个被雷劈似的表情来。</br>  这还算运气好的?</br>  “那……运气不好呢?”问这话时,沈碧瑶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在抖着的。</br>  “那就是疼三倍了。”</br>  沈碧瑶此刻脸上的表情,像是随时都可能哭出来。</br>  疼三倍,那还不如死了算了……</br>  哀号一声,沈碧瑶抬手抱上欧阳呈的胳膊。</br>  “师叔公,我可是您唯一的徒孙啊,您一定要救我啊……呜呜呜……”</br>  欧阳呈面带得色地捋着胡子,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被人哀求的感觉,即便,那人是他唯一且喜爱的小徒孙,那也不能阻止他内心升腾而起的成就感。</br>  “救你不难。”欧阳呈抬着下巴道:“这蛊毒无药可解,但三线银丝蛊有个克星,只要找到金丝蛊,送入体内,把那银丝蛊吃了,再引出来,就没事了。”</br>  古璟瑄立刻问道:“那金丝蛊在何处?我即刻命人去取来。”</br>  “在万毒山庄,段方名手里还养着几条。”</br>  欧阳呈话音刚落,古璟瑄便转头下令:“易闻,着人去西南。”</br>  “慢着!”欧阳呈厉声喝止:“不懂的蛊的人别瞎掺和。这金丝蛊就剩下这几条,万蛊泽里的早被段方名杀干净了。要是一个弄不好,让这蛊虫死在半道上,我小徒孙的命你能赔给老夫吗?”</br>  沈碧瑶一听这话,立刻攀上古璟瑄的胳膊,用一张极度认真地脸对他说:“听我师叔的!千万别乱来!”</br>  古璟瑄冲她点了点头,又问:“要如何才能把蛊虫顺利带回来?”</br>  欧阳呈冲他摇摇手,道:“段方名养蛊的地方有机关,你们去没用。我和臭小子去一趟,偷几条回来。你们几个要好好照顾我小徒孙,千万莫要让她在我们回来之前就毒发身亡了。”</br>  “这是自然。”古璟瑄握着沈碧瑶的手,说得郑重万分。</br>  沈碧瑶一听欧阳呈要走,立刻就慌了神了。</br>  “师叔公,你和师傅都走了,万一我蛊毒发作怎么办?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br>  “不行不行。”欧阳呈连连摇头,道:“你发作一回就得躺上三天,跟着我们一起,什么时候到得了西南?不行不行。”</br>  易闻上前一步道:“欧阳前辈,可否先做些解药,以解燃眉之急。”</br>  欧阳呈还是摇头:“说了那解药吃不得。若是那歹人一直催动这蛊虫,便要一直吃解药压制。这药一旦吃多了,虫子养大了,遇上金丝蛊便易反抗。这虫子反抗时往胆或胃里钻,那都无妨,左右不过疼些罢了,若是往心窍里钻,那可危险大了。”</br>  沈碧瑶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师叔公左一个虫子又一个虫子的,让她觉得毛孔里都痒痒,还直犯恶心。</br>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是在你们回来前我就毒发疼死了怎么办?”沈碧瑶简直欲哭无泪啊。她最怕疼了,小时候打针都会吓哭,更别说这钻心似的疼了,疼起来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br>  欧阳呈道:“老夫会把药方留下,只要你毒发了,便煎一碗趁热喝了,躺上三天便可暂何无忧。”</br>  古璟瑄忙立誓保证:“在下一定照顾好碧瑶,等欧阳前辈回来。”</br>  “嗯。”欧阳呈满意地摸摸胡子,就招呼唐师傅去收拾东西,自己先一步出了房门。</br>  沈碧瑶对于欧阳呈的话,向来只信八分,毕竟师叔公的性子摆在那里。这时就忙叫住唐师傅,问道:“师傅,师叔公说的可是真的?那金丝蛊……”</br>  蛊术这种玩意儿,沈碧瑶听得多了,但多是在小说电视里看到的。这东西根本来讲,没什么科学依据,所以沈碧瑶心里也忐忑得很,总觉得没理论数据支撑的东西,就让人心里不踏实。</br>  “放心。”唐师傅低声道:“师叔早想一探万毒山庄万蛊池,若非上回遇到了璇玑,我们已经去了。”</br>  说完,唐师傅就消失了。</br>  而沈碧瑶听完这话,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担心了。</br>  特么的原来师叔公早就觊觎人家的蛊虫想抓来玩了啊,这要是玩脱了忘了她的毒了怎么办?师叔公绝壁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啊有木有?坑了个爹的,现在去求师傅说要跟去还来得及吗?</br>  欧阳呈和唐师傅只去钱庄取了些银两就直接上路了,那速度简直叫一个迫不及待。自打欧阳呈收了陆玄机这个土地这后,就仗着这个身份得瑟了起来,到陆氏商行拿药拿钱,那是是鼻孔朝天,大摇大摆的。</br>  师傅和师叔公走了之后,沈碧瑶就开始愁眉苦脸的。可她刚喝了药,现下正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能在榻上躺着,被迫歇息。</br> ... 第三百三十三章:会合 这郡主府没了主,下人当初也早就被遣散了。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头。那老头见外头打杀得厉害,躲在屋里不敢出。沈碧瑶她们直接轻功进来,也没惊动他。</br>  古璟瑄本就有伤在身,加之又不吃不喝被吊了两天,现在已经是又饿又累,疲倦不堪。等沈碧瑶发呆过后,回过神来时,发现他已经靠在旁边睡着了。</br>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赵延平急吼吼地就冲了进来。</br>  易闻跟在他身后,神色懊恼,显然是想拦没拦住。</br>  古璟瑄被突然惊醒,杀气徒然就冒了出来,待看清来人之后,才恢复了平常的模样。</br>  不悦地按了按眉心,黑着脸沉着嗓子问了句:“何事?”</br>  被眼前景象惊着的了赵延平回过神来,立刻汇报战况。</br>  “回王爷,叛军已尽数被擒拿,只是那主谋李君逸……逃了。”</br>  “此事我已知晓。这京城之中的事,找太子便可,不必再与我汇报。”</br>  “是。”赵延平又道:“此次属下乃是奉命来营救瑄王,皇上吩咐,王爷留在京城怕是不安全,让属下护送王爷去江南。”</br>  古璟瑄又开始皱眉。</br>  易闻抢过话来道:“即便是去,也要先让王爷休息一晚吧。不吃不喝地吊了两天,那滋味可不好受啊。”</br>  “说的是,说的是。我这就叫人去安排。”赵延平说完,就飞快地退了出去。</br>  要不是万不得已,要来禀报皇上的圣谕,他一刻也不会在那屋里多呆。小王爷和沈三姑娘久别重逢之际,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去惊扰啊。若是知道那屋里只有他二人,他打死也不会闯进去的。</br>  接下来,郡主府就灯火通明的忙活起来了。在下人的伺候下,古璟瑄沐浴更衣,喝了半碗清粥,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日上三杆。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碧瑶。</br>  沈碧瑶倒是早就睡醒了。她又没被吊两天,也不累,哪里睡得了那么久。但自打吃了那药之后,她整个人既没力气,又没精神,睡又睡不着,只能在床上无聊地翻来覆去。</br>  府外,赵延平早就整队待发,只等着小王爷起身,就启程去江南了。随行的还有太子,太子妃,与太子的长子,古煦宸。 </br>  宫月与祁风他们昨日已连夜赶回去了。李君逸逃了,听风揽月楼也该忙起来了。</br>  这回出行,沈碧瑶可算是体验了一回什么叫高级享受,什么叫皇家待遇。而且此次一行人之中,古璟瑄的身份最高,辈分最高,所以待遇自然也是最好了。</br>  车里,雕窗软座,熏香茶果,一应俱全,里面的一切设施华贵精美,用沈碧瑶的话来说,那就是:透着一股浓浓地土豪风。</br>  这种环境下出行,简直是享受,而沈碧瑶也确实懒洋洋地靠坐在车里享受着。这会儿她药效未除,体力最多支撑散几分钟步,坐着还好,站着都不能站久了。</br>  古璟瑄和她同坐在一架马车里,还是和以前一个,喝喝茶,看看书,闭目养神,偶尔,看看她。</br>  沈碧瑶刚开始还觉得这样安静华丽的氛围挺享受的,可没多久,她就腻味了,顿时,就觉得无聊了起来。</br>  “欸,古璟瑄?”</br>  “嗯?”古璟瑄从书中抬起头来。</br>  “看什么书呢?”沈碧瑶凑过脑袋去瞧。</br>  古璟瑄直接把书递了过来:“《山水志》。”</br>  沈碧瑶拿过来看了一眼,翻了两页,见通篇文字,没断句,更没插图,就一脸嫌弃地扔了回去。</br>  “这书好看吗?”沈碧瑶一脸狐疑地问。</br>  “尚可。”</br>  沈碧瑶不由翻了个白眼,无趣地说道:“那你继续看吧。”</br>  古璟瑄迟疑了一阵,把书放下,问她:“可是觉得无聊了?”</br>  沈碧瑶点头。</br>  古璟瑄皱了皱眉,开始想着解闷的法子。他本不善言辞,更无与人闲聊的习惯,忽而想到对面椅下柜子里似乎有个棋盘,便问道:“可要下棋?”</br>  沈碧瑶瞪了他一眼:“明知道我不会……”</br>  古璟瑄顿时默然。他确实忘了,琴棋书画这些,碧瑶全都不会。</br>  可坐在马车里,除了这些,也无甚好打发时间的了。</br>  沈碧瑶撩起帘子看了眼窗外,此时已经行出京城几里地了,还没到镇上,官道两侧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风景可看。无奈地放下帘子,长长地叹了口气。</br>  沈碧瑶一不开心,古璟瑄也跟着不开心,更没心思看书了。</br>  瞥了眼被抛弃在桌角的《山水志》,沈碧瑶问:“你只有这一本书吗?”</br>  古璟瑄摇了下头,从座椅之下掏出一叠书来。他时常出门,该备哪些东西,福贵心里清楚得很。此时福贵也随行来伺候,自然准备得样样周全。</br>  沈碧瑶接过那一叠书来,翻来翻去地挑挑拣拣,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年代的书,都特么没什么插图。至今为止,她见过最多插图的书,就是师叔公的《本草集》了。全是讲草药的,插图也全是草药……</br>  没图又全是繁体字,这让她怎么看啦?繁体字也就算了,就算不习惯,至少还能看得懂。可繁体字再不断句,沈碧瑶就彻底没辙了,只能把它们抛到一边,悻悻地叹了声说:“都看不懂。”</br>  古璟瑄也很无奈,看不懂,他也没办法。看碧瑶这样子,即便他说要教,怕是她也不乐意学这些。</br>  最后,他只能道:“若是你觉得看书吃力,不如,我念给你听吧。”</br>  沈碧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这些书里,有没有讲故事的?”</br>  古璟瑄见她笑了,也跟着多了一抹笑意,拿起一本《经史集》道:“此书乃是记录历朝史事,里面或有些故事。”</br>  “那就念这个吧。”</br>  沈碧瑶兴冲冲地唤福贵泡了壶新茶,又拿出了点心果脯,最后脱了鞋子,光着脚盘腿坐好,以一种窝着的姿势,舒舒服服地抱着点心,然后才催促古璟瑄开念。</br>  古璟瑄颇有些好笑地看她做完这些,并没有制止。若是从前,他定会觉得沈碧瑶如此行为,十分不雅,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可如今,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娇俏可爱,只想惯着,宠着。</br>  头一回看书的时候诵读出声,多少有些不习惯,可是念给沈碧瑶听,他甘之如饴。</br>  沈碧瑶本以为,自己看不懂这书,就是因为不会断句,只要有人帮她断了句,那她这个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人,即便是理科生,看个八分懂,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br>  可事实证明,她太高估自己了。</br>  自以为能听懂古人讲话,就能懂看古人写的书。此刻,沈碧瑶真的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太好笑了。</br>  古人惜字如金,写书全是人工手写,一支毛笔,一字一句一笔一画的写,费时费力。所以,通常能两个字来表述的,绝对不会用三个字。于是,这书面语和口头语就大大的不同了。</br>  古璟瑄念的前两三句,沈碧瑶还能听得懂,听到第四句第五句的时候,脑内自主翻译速度就开始跟不上了。往往是她刚把这句话听进脑子里,还没翻译成现代文口头语,古璟瑄就把下一句都念完了。</br>  古璟瑄念的语速并不快,但还没到念一句停几分钟的地步,所以,沈碧瑶一页还没听完,就已经一头雾水了。</br>  “停停停。”沈碧瑶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连忙叫停。</br>  古璟瑄一脸疑惑地朝她看来,问道:“可是不喜这书中内容?”</br>  沈碧瑶不好意思地汗了一个。还不喜呢,她压根连这书中内容都没听明白。</br>  “别光念啊,顺便,解释解释呗。你知道我没什么文化,所以……听不大懂……”说到后面,沈碧瑶自己都觉得臊得慌。</br>  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学霸,到了古代竟然成了一个没文化的人,真特么是有委屈也说不出。</br>  古璟瑄这回是真有些傻眼了。</br>  忽然,外头传来一声猝不及防地嗤笑。沈碧瑶顿时臊得一张脸通红。</br>  显然,在外头骑马的易闻,全听到了……</br>  真太特么丢脸了。</br>  古璟瑄见她难堪了,便笑着宽慰道:“无妨,我说与你听便是。”</br>  然后,开始边念边解释起来。</br>  第三天,沈碧瑶的药效终于过了,终于不必整天窝在马车里不能动弹了,终于可以自己找些乐子来找发时间了。</br>  又过了两天,到了俞州,见到了皇上。</br>  虽然赵延平早有传信过来,可亲眼见到沈碧瑶还活着,皇上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br>  摇着头笑道:“沈碧瑶啊沈碧瑶,你当真是……沉江不死,可以从江底逃了,可这鹤顶红是剧毒,你喝下去竟然也没死,你究竟有几条命啊?”</br>  沈碧瑶挑了下眉毛,一本正经地答道:“九条啊。狐狸精不都有九条命吗?您不知道?”</br>  皇上听了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刚回完话站在一旁的赵延平倒是先惊呼出声。</br>  “什么?你当真是狐,狐狸……”</br> ... 第三百三十四章:反算计 沈碧瑶冲他眨眨眼,邪魅一笑:“是啊,要不要露个尾巴给你看看?我有九条呢。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br>  瞬间,赵延平的表情惊恐了,下巴简直要掉到了地上。</br>  古璟瑄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低声轻喝道:“碧瑶!”</br>  沈碧瑶听了,耸耸肩:“好吧,我是骗你的,我不是狐狸精。”</br>  赵延平顿时松了口气,一脸轻松地笑着说:“我就说嘛,世上哪有狐狸精?沈三姑娘真会开玩笑。”</br>  说得那样一本正经,让他差点以为是真的。</br>  “我当然不是狐狸精了,那都是大家的误传。狐狸精是妖,人家明明是狐仙!”</br>  煞有介事的语气,立刻又让赵延平瞪圆了双眼。</br>  古璟瑄无奈,心中叹了声,道:“……碧瑶,莫要胡说八道。”</br>  沈碧瑶终于绷不住了,扭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br>  皇上本来是想要兴师问罪的,可被她这么一闹,也没了问罪的心思。本来也只是想立个威,现在只能罢了。</br>  “母后差人来信说,待京城之事安定之后,便要朕回去主持大局。朕想着皓昀年岁不小,也该历点事多学学了,所以,皓昀,你回去吧。”</br>  “父皇,这……”古皓昀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古璟瑄,道:“儿臣惶恐,怕是难当此大任。”</br>  皇上摆摆手:“做不到便尽力去做,朕就是一直把你看顾得太好,你才自信不足。看看你皇叔,比你年幼,却比你沉稳得多。朕也该放手让你去做些事了。”</br>  沈碧瑶翻着白眼在心里吐槽:八成皇帝就是假没休够吧……</br>  这槽还没吐完呢,皇上就转过话头来说她了:“沈碧瑶,你此次欺君之罪,朕可以看在璟瑄的面上,不予以追究。此事,朕也命人瞒住了太后。只不过,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若太后执意要你死,你当如何?”</br>  “还如何?当然是逃了?难道还乖乖送死不成?”沈碧瑶理所当然地答道。</br>  “即便你能逃,可你的家人呢?你妹妹呢?还有你那未满周岁的侄子。难道你要让她们跟你一起亡命天涯吗?”皇上不紧不慢地说道。</br>  沈碧瑶这才算是听出了皇上话中有话,于是,虚心地问道:“那您说,我该怎么办?”</br>  皇上看了看她,道:“朕与璟瑄是手足兄弟,这才看在他的份上,不计较你的罪状。太后与璟瑄亦是亲生母子……”</br>  沈碧瑶挑眉:“所以?”</br>  “你若与璟瑄成婚,便是自家人,太后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br>  “呵。”沈碧瑶顿时恍然,原来皇上这是在这儿等着她呢。想也不想,沈碧瑶就断然答道:“不好意思,我不同意。”</br>  “你不同意?”皇上皱着眉向古璟瑄看了一眼,果然见他神色不好看。于是又板着个脸质问道:“那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你当真不担心你的家人?”</br>  沈碧瑶索性叹了声,开门见山地说:“皇上,您这样就没意思了。拐了这么多个弯,不就想替弟弟提亲吗?不过您也说了,太后不喜欢我,还恨不得我死,我就算嫁给了古璟瑄,太后就会喜欢我了?别闹好不好,这明显不可能。再说了,我要真嫁了他,那太后是他亲娘,也就是我的正牌婆婆。卧槽,有一个恨不得我死的婆婆,我婚后的日子能好过吗?还不如亡命天涯呢。不嫁!”</br>  沈碧瑶这一番话,说得皇上是哑口无言。婆媳关系这事,皇上还真没多想。皇后也是太后的媳妇呢,也没见有什么婆媳矛盾,不过就是宫里的地位不同罢了,更不可能有那些家长里短。</br>  倒是李英脑子转得快,他斗胆接过话来道:“郡主多虑了。郡主与王爷成婚之后,自是住在瑄王府内,最多也就是进宫给太后请个安,平日里连见一面也少,谈何刁难?进宫时若有王爷陪着,太后自然也不会为难郡主。”</br>  说完,朝古璟瑄瞟了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王爷,奴才只能帮您到这儿了。</br>  “正是如此。”皇上也忙找回了立场,说道:“朕后宫妃子众多,也没见有哪个跟太后有何矛盾的,更不见太后刁难过谁,你大可不必担心。这皇家,怎能与寻常百姓之间相比?</br>  “是啊,当然不能与寻常人家相比。自己的侄女,想让谁娶就让谁娶,谁挡了自己的路,说杀就杀。我要真答应了嫁给古璟瑄,指不定就死在那花轿上了呢。”沈碧瑶冷声道。</br>  古璟瑄心头一紧,心中一急,张口喝道:“碧瑶,莫要胡言,此事开不得玩笑!”</br>  听到沈碧瑶说,死在花轿上的时候,古璟瑄仿佛就看到沈碧瑶一身红妆倒在那花轿之中的模样。他经历过几回沈碧瑶身死的情形,现如今,只要听到从她口说出一个死字来,但心惊不已。</br>  若再来一回,他当真受不得了。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痛彻心扉。</br>  沈碧瑶哪里知道这些,还以为他维护太后呢,当下没好气地冲他吼道:“不开玩笑,我不嫁!太后要杀我就杀好了,大不了我带着小四她们出国去。太后管得了大齐,还管得了大齐以外的地界吗?世界大得很,最多不回来了。哼!”</br>  说完,转身就冲了出去。古璟瑄连忙往外追,可沈碧瑶出门后就运着轻功飞上了房顶,古璟瑄伤还没好全,内力还不能调动自如,当下便唤了声:“易闻,跟上。”</br>  门外人影一闪,易闻已然追了过去。</br>  “璟瑄,回来。”皇上不悦地唤了声,又挥挥手让太子和赵延平先下去了,只留下李安和古璟瑄。</br>  没了外人,皇上也不装了,怒其不争地看着古璟瑄,骂道:“你说你,要朕说什么才好?喜欢人家,怎么跟个木头似的?”</br>  “皇兄?”古璟瑄愣了,呆呆地看着一反常态的皇上。</br>  “不争气。”皇上瞪了他一眼,又痛心疾首地道:“我说你平日里也不笨,怎么对上这沈碧瑶,就那么老实呢?你们独处的时候那样多,你怎么就不知道把握把握机会?也不学学人家温侍郎。”</br>  “温启?”古璟瑄更不明白了。眉头都皱起来了。</br>  温启分明是个始乱终弃之徒,为何皇兄会让自己去学他?</br>  “温启虽然无甚长处,可对付女人,他可比你强多了。认识沈四姑娘才多久,就让人家给他生了个儿子。可你呢,认识沈碧瑶多久了?朕都把你们关在一个屋里了,你竟然还让她来了月事。朕赐婚甚至都拟好了,偏偏放在手里宣不出。你也太不给朕长脸了!璟瑄,你老实跟朕说,你到底想不想娶这沈碧瑶?”</br>  皇上对自己这个弟弟简直是痛心疾首,再也不能作壁上观了。他要是再不给这个弟弟提点提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沈碧瑶进他们古家门呢。</br>  “自然是想的。”古璟瑄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br>  岂止是想,他简直恨不得即刻把沈碧瑶娶进门来。只是……</br>  “可,她不愿,我也……”对于沈碧瑶的态度,古璟瑄内心一直是无奈的。</br>  不愿逼迫她,更不愿让她受丁点委屈。哪怕心里再如何想,他也只能让自己忍着,再难熬,也熬着,只是不愿让她有半分不快。</br>  皇上见他这般模样,当真快要气得背过气去了。拍着大腿扼腕道:“她不愿你就等着?你不会让她愿啊?你既然与她已有了夫妻之实,怎么就不一鼓作气,索性让她怀了你的孩子呢?”</br>  “孩子?”古璟瑄一惊。让沈碧瑶怀上他的孩子?</br>  “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孩子,有了孩子,那沈碧瑶自会乖乖嫁给你。莫忘了,母后现下还不知道沈碧瑶活着的消息,若是知道了,定会将沈碧瑶当作眼中盯,你即便是要保她,怕是也不容易,朕也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沈碧瑶怀上你的孩子。母后即便心再狠,也不会对自己的皇孙下手吧。”</br>  皇上这番话让古璟瑄心头一动,搭在膝上的手都激动地握成拳了,可随即冷静下来一想,便果断地摇了摇头,道:“不行,此举不妥。碧瑶不愿,我不会逼她。”</br>  “这哪叫逼呢?”皇上叹了口气,对这个弟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姑娘家哪个不害羞?沈碧瑶性子再野蛮也是个姑娘啊。她肯冒险去救你,自然对你并非无情。既然人家姑娘都对你有意了,一个大男人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她不过是嘴上说不愿罢了,姑娘家家哪个不这样?这心里啊,想的又是另一出。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br>  古璟瑄只是摇头不语,死活不听劝。</br>  沈碧瑶对他的惧怕,旁人不知,可他却是心里清楚得很。碧瑶虽然说原谅他了,可自始至终仍然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毕竟这种事对女儿家来说,非同小可,冯尚书的女儿一出事便自缢了,碧瑶如今能原谅他,他已经万分感激,再不敢有半分僭越。</br>  况且,皇兄的主意,虽然能让沈碧瑶答应嫁给他,可到底,用这样的法子,他心里还是不甘的。</br>  他想她能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妻,而不是被逼无奈,受人指点地披上嫁衣。</br> ... 第二百三十五章:下药 李英见王爷说不听,也开口帮腔,劝道:“王爷,既然您与郡主已有了夫妻之实,有孩子,那是迟早的事,王爷何必拘泥?况用,介时皇上赐婚圣旨一下,也无人敢说三道四。”</br>  古璟瑄仍是皱眉摇头,道:“此事不妥。”</br>  皇上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古璟瑄仍是如此食古不化,气得直叹气。</br>  这时,屋外风声响动。易闻在外头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沈三姑娘回来了。”</br>  古璟瑄听了,迫不及待地就追了出去,连告辞也没说一句。</br>  皇上对他已经彻底无奈了,也懒得去计较这些。</br>  “真是不争气!皓昀儿子都八岁了,他王妃都还没娶进门。气死朕了。”</br>  李英给皇上奉上茶去,给皇上压火,顺势道:“皇上,依奴才看,皇上与其在一旁为王爷操心,不若伸手推一把来得管用。”</br>  “哦?”皇上挑眉。</br>  李英笑了笑,对着皇上耳语了一番。皇上听罢,也露出了笑来。</br>  “此事做得隐蔽些,璟瑄向来警惕,莫要让他察觉坏了事。”</br>  “是,奴才明白。”</br>  沈碧瑶赌气出门,在外头走了一圈,去了趟陆氏商行的分店,又买了些小吃。易闻一直跟着她,她再赌气也没意思了,就干脆回去了。</br>  回到屋里没多久,古璟瑄就来了。沈碧瑶啃着糖葫芦瞟了他一眼,然后把头一扭,不答理他。</br>  古璟瑄在桌边坐了,沉默一阵,一口道:“你不想嫁,我不会逼你。皇兄与太后那里,我自会处理好,你勿要担心。”</br>  沈碧瑶顿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糖葫芦。</br>  “古璟瑄,我不是不想嫁你,而是……是……唉,我确实不想嫁你,但不是因为要嫁的那个人是你,所以我才不想嫁。我就是现在还不想成亲。”</br>  古璟瑄愣了愣,没想到沈碧瑶会与他解释这些。</br>  “你当真只是不想成亲,而并非是喜欢了别人?”</br>  “嗯。”沈碧瑶点头。</br>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出些欣喜之意。 古璟瑄握了握拳头,试探着问:“若是,若是有日你想与人成亲了,那……”</br>  “那肯定最先考虑你啊。”沈碧瑶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br>  “当真?”古璟瑄满心欢喜地反问道。</br>  “当然,全京城的姑娘都知道你是金龟婿的典范,我又不是眼瞎。再说了,你长得帅,咱们又熟……那个,对吧。”沈碧瑶差点脱口而出说出“备胎”两个字来,所幸急时警觉,关键时刻改了口。</br>  想到备胎的时候,沈碧瑶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明明没有这个意思的,但仔细一想,现在看来,她们两个之间的情形,在外人看来,她确实有把古璟瑄当备胎的嫌疑。</br>  算了,反正这事情变成这样,她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就先这样不管啦。</br>  无论哪个年代,只要牵扯上了感情,就一定麻烦透顶,沈碧瑶简直觉得越往深了想,就越烦躁,索性又拿起冰糖葫芦啃了起来。</br>  古璟瑄得了沈碧瑶那句承诺,心中仿佛一大块石头落了地。</br>  只要她不是喜欢了别人,只要她想嫁的人是他,那么,无论多久,他都愿等。</br>  次日,古璟瑄照例早起,而沈碧瑶还在睡。等古璟瑄打了一时辰拳,沐浴更衣之后,沈碧瑶才堪堪起身。</br>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沈碧瑶就闲不住了,一个劲地想出去玩。古璟瑄对她自然无有不依,她说什么便是什么。</br>  两人正打算出门,赵延平就来了。</br>  “小王爷,您果然在沈三姑娘这儿。”赵延平心中得意,果然找小王爷先找着沈三姑娘准没错。</br>  “何事?”古璟瑄问道。</br>  “哦,是这样,太后下令要替小王爷整修王府,是以命人让我请王爷印信。”赵延平说着,从怀里拿出封信来。</br>  古璟瑄接地看了,道:“印在我房中,随我来。”</br>  沈碧瑶都打算好了要和他一起出去的,现在临时有事,她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古璟瑄房间里。</br>  进屋落坐,古璟瑄去里间取印。赵延平见桌上点心精美,就拿起一块往嘴里塞,边吃边道:“有点心,正好我忙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嗯,味道不错。没想到这俞州知府家厨子做的点心,也不比京城的差多少啊。”</br>  吃了点心,觉得口干,就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br>  沈碧瑶刚吃过早饭,自然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就这么撑着脑袋看着赵延平吃。</br>  见他吃几块点心之后,就不停地喝水,脸上还越来越红,就笑着调侃道:“这点心是辣椒做的啊?你怎么一个劲喝水,还满脸通红的?”</br>  “辣椒?何为辣椒?”赵延平皱着眉头扯了扯领口,纳闷道:“这都初秋了,怎么还这么热呢?”</br>  “热吗?我怎么不觉得?”沈碧瑶道。</br>  赵延平瞥了她一眼,煞有介事地道:“女人体寒,比不得我们男人血气方刚。”</br>  “是吗?呵。”沈碧瑶看着赵延平脸红得像是喝醉了似的,额头上都冒汗了,越来越觉得好笑。</br>  古璟瑄盖好印,装好信封从房里出来,一瞧见赵延平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就觉得不对劲。皱眉问道:“赵延平,你怎么了?”</br>  沈碧瑶笑嘻嘻地伸出个指头朝他一指,道:“他说热。嘿嘿,分分钟就热得跟火烤了似的。”</br>  纤纤玉指近在眼前,赵延平不知不觉地吞了口唾沫,看着沈碧瑶洁白如玉的柔荑,眼都直了。</br>  古璟瑄性情再如何冷漠也是个男人,一眼就看出了赵延平眼中的欲念,飞步上前,拉起沈碧瑶往怀里一带,带离赵延平身近,沉声喝道:“赵延平,你吃了何物?”</br>  “就,就几块点心,还有茶水……”赵延平才说了几个字,又觉得身上愈发燥热,口中越发干渴。他不是未经人事的雏,身体上渐渐起了变化,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发生了何事。</br>  沈碧瑶这时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一脸惊恐地问:“他,他这是……中药了?”</br>  古璟瑄沉着脸点了点头,神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br>  赵延平豁然起身,道了声“少陪”,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了。</br>  沈碧瑶愣了几息之后,挣开古璟瑄就踏着轻功追了上去。古璟瑄见状,也连忙跟上。</br>  赵延平不会武功,跑起来也就那么快,古璟瑄伤还未好全追起来照样不费力。</br>  一路跟着他跑回了他自己住的小院,不多时,伺候他的下人从院里奔出来。又过了一会儿,那下人带着一个女人匆匆进了赵延平的房里。</br>  沈碧瑶从暗处出来,冲同样躲在暗处的古璟瑄一招手,两人又回了古璟瑄的房里。</br>  一进到屋中,沈碧瑶脸色就黑了。只见桌上的点心,已经换了新的,茶杯茶壶也已经重新清洗过了,就像从头到尾没人动过似的。</br>  反手把房门一关,沈碧瑶抬手就推了古璟瑄一把,张口就骂:“老实交代,你又招惹谁了?”</br>  古璟瑄一脸无辜:“碧瑶,此话怎讲?”</br>  “什么怎么讲?上回宫月给你下药,是因为看上你了,可特么最后倒霉的人是我。这回又有人给你下药,还收尾收的这么及时,明显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十有**是哪个女人又看上你了。老实交代,你到底招惹谁了?”</br>  古璟瑄实在是冤枉得很。</br>  “你我昨日才到俞州,几乎形影不离,我何曾招惹过旁人?”</br>  “可这药怎么回事啊?如果不是看上你了,想打你主意,又怎么会在你房里下这种药?cao,要是赵延平没来,要是这屋里只有咱俩,那……特么……”倒霉的不还是我吗?</br>  沈碧瑶不觉惊出一身冷汗,重重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道:“不行,这事我一定要查清楚。”</br>  沈碧瑶说着,就准备开门出去查。刚一踏出门槛,就突然转过身来道:“屋里的东西都不准备吃,熏香也熄了。在我查清楚之前,少在这屋里呆着。”</br>  古璟瑄自然也不愿姑息此事,有人在自己屋里的点心里下药,这事即便沈碧瑶不查,他也定要追究到底的。</br>  “我去把易闻叫回来,此事交由他去查比较妥当。”古璟瑄神色凝重地道:“你莫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br>  沈碧瑶想想,也觉得他这话有道理。她们两个差不多整天在一起,若是她忽然不见了,那是个人都会起疑的。可是,这种危害到自身的事情,不自己去查,心里着急不说,掌握不了第一手资料,始终不怎么放心啊。</br>  正迟疑着,忽然,腹中一阵剧突如其来,沈碧瑶脸色倏然一白,就捂着肚子倒地不起了。</br>  “古璟瑄……疼……熬药,快……”</br>  沈碧瑶蛊虫毫无征兆地说发作就发作了,把古璟瑄也吓得不轻,忙一把把人从地上捞起,一边大声唤人来。</br>  “碧瑶,你撑着些,药很快就好了。”古璟瑄抱着疼得直哭的沈碧瑶,手足无措地安慰着。</br>  皇上得了消息,亲自赶快来了。瞧着沈碧瑶疼得缩在古璟瑄怀里浑身颤抖,面上一丝血色也无,浑身都是冷汗,脸色也不禁变了几变。</br>  “李英,传林太医来。”</br>  “是。”李英朝守在一旁的福贵使了个眼色,福贵就一路跑着去了。</br> ... 第二百三十六章:少东家 不一会儿,药先来了。 古璟瑄从沈碧瑶嘴里把自己的袖子拉了出来,接过药来喂给她喝。</br>  沈碧瑶这会儿疼得精神都快恍惚了,哪里还顾得不苦不苦烫不汤,就着古璟瑄的手,三口并两口地全喝进了肚子里。</br>  喝的时候,咽得太快,还尝不出味道来。可药下了肚没多久,又苦又涩的味道就一下全从喉头冲了上来。沈碧瑶被冲得鼻头一酸,熏出了两行眼泪,趴在床沿上就哇哇地吐了起来,把刚喝进去的药吐出来了大半。</br>  古璟瑄始料未及,忙叫人再去熬一碗来。又叫人拿了些蜂蜜来,喂了一勺进她嘴里。沈碧瑶这才缓了过来。</br>  林太医来的时候,见到沈碧瑶的模样,也吓了一跳,把药箱一放,就拿出帕子来要给沈碧瑶诊脉。可沈碧瑶这会儿两只手都死死地抓着古璟瑄的衣襟,林太医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开口叫小王爷帮忙,行个方便。</br>  古璟瑄小心地掰开沈碧瑶的手,压着她的胳膊,让林太医诊脉。两只胳膊都号了过了脉象之后,林太医的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br>  “林太医,碧瑶姑娘究竟如何了?怎么会疼得这样厉害?”皇上在一旁看着她疼成这样,也多少有些心有余悸,见林太医号完了脉,就急急忙忙地开口问情况。</br>  林太医神色惭愧地回道:“臣无能。郡主脉象奇特,臣从未见过,不知到底是何种病症。”</br>  古璟瑄道:“是三线银丝蛊。”</br>  皇上一愣:“竟然是蛊?”</br>  李英也惊道:“早听有传闻说,西南之地有人豢养蛊虫,没想到,竟然是真的。”</br>  古璟瑄看向皇上,一脸郑重地道:“三线银丝蛊是万毒山庄用来管治下人的蛊毒,碧瑶身上的这只,乃是李君逸所下。”</br>  “他竟然还有此等手段?”皇上心头震惊,若真用这般手段,也难怪朝中会有那么多人听他的。</br>  “此事为何不早与朕说明?此事非同小可,朕定要严查。”说罢,皇上便匆匆地离去了。</br>  先前不知道李君逸还有此等蛊毒,只命人去通缉他。现下知道他能用这蛊虫控制人,那事情便断不可能如此简单。</br>  若是李君逸用这蛊虫控制了朝中官员,那岂不相当于控制了整个朝政?</br>  回到房中,遣退下人,皇上立刻向暗卫下了令,清查所有与李君逸接触过的官员,一个也不能放过。 </br>  下完了密旨,皇上心中仍是惴惴不安。这蛊虫之毒,连太医都诊断不出,也不知能不能医治,若是医不了,而朝中又有大臣中了此毒,若只有少数几人还好,若是人数多了,那可就麻烦了……</br>  古璟瑄将重新熬好的药再喂沈碧瑶喝了,又紧接着喂了勺蜂蜜,这回沈碧瑶才没吐出来。喝完药没一会儿,她身子就渐渐放松了下来,也不疼了。</br>  古璟瑄叫人打来热水,让丫鬟伺候她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冷汗。自己也换了衣裳。</br>  而此时,厅堂之上,知府正在待客。</br>  “你说,你来找你们少东家?可本府府中,并未住着一位姓唐的少年啊。”俞州知府楚贤手边放着陆氏药坊的纪老板送来的一两青岩红茶,时不时地瞟上一眼。</br>  这青岩红茶太过稀有珍贵,他觊觎很久了,奈何这茶陆家从不外卖,外人连瞧也瞧不上一眼。听说,这茶一年只产得出一斤,还得是遇上了好时候才有这样的收成。这一两茶,简直比一两金子还要贵重得多。</br>  纪老板此次来拜访,送上如此珍贵的茶叶,言明了是来找少东家,为答谢府上对少东家的招待,才送的这茶叶。可偏偏这唐无心的名字他听也没听过,更别说还住在这府里了。这府里现如今可住着金贵地比的人物,他哪里还敢收留旁的人?</br>  一时间,楚知府的心头那叫一个挣扎无比啊。这一两茶叶就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但自己府里却没有人家要找的人。这茶叶,他是没脸收啊。可送到手边的茶叶又要退回去,他的心,简直像在滴血。</br>  思虑半晌,楚知府最后还是舍不下这一两茶,抱着一线希望对纪老板道:“纪掌柜,我府里近日里确实住了些人。不过,没听过有姓唐的。你且稍后,我再差人去问问。不知这唐公子,年岁几何,身长多少,相貌如何?”</br>  纪老板回道:“我家少东家未满二十,身量不高,身形略显瘦弱,相貌却是极俊朗的。昨日他还去过陆家银号,说是刚到俞州,住在贵府。是以,在下就厚着脸皮来叨扰了。”</br>  楚知府一想,皇上在这住了有些时日了,刚到俞州的只有小王爷与太子一行。未满二十,相貌俊朗,这难不成是说小王爷?</br>  可这小王爷身份如何高贵,住在他府上他供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收这孝敬?再说了,他也从来没听说过,堂堂瑄王,还是这陆氏商行的少东家啊。若小王爷是少东家,那东家是谁?难道还能是皇上不成?</br>  越想越不对,他起身道:“纪老板稍后,老夫这就亲自去问问。”</br>  去问,问谁呢?当然是去问小王爷了,不然,还能问谁。</br>  楚知府一边往后院走,一边叹着气。到手的茶叶,眼看就要飞了,着实是心疼不已啊。可陆氏商行是俞州商税大户,平日里也是奉公守法,若是现在昧着良心吞了这茶叶,怕事以后这陆氏商行也不好管了。</br>  当官的也有当官的难处,诱惑摆在面前,还要恪守本心。这罪也是够受的了。</br>  去到小王爷的院里的时候,小王爷正站房门前敲门。楚知府见了纳闷,这王进自己的屋子,还敲什么门呢?</br>  听到脚步声,正待进屋的古璟瑄回过头来:“楚知府,何事?”</br>  楚知府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王爷。下官府上今日来了位客人,是陆氏药坊的老板,说是他家少东家近日到了俞州城,现下正在下官府上住着。他家少主叫唐无心,是位身量不高相貌俊朗的少年郎。下官未曾见过此人,可那纪老板言之凿凿,下官拗不过,便想来问问,这位唐公子,可是王爷带来的人?”</br>  “这……”古璟瑄略有为难地向屋里看了一眼。</br>  这时,屋里突然传出一人的声音:“哦,是找我的。纪老板人在哪儿?”</br>  楚知府不曾料到王爷的屋子里会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神色古怪地偷瞟了眼王爷,向屋内回道:“现下正在前厅侯着呢。”</br>  “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劳烦楚知府请他过来一趟吧。”</br>  楚知府听了这话,又扭头看向王爷。</br>  古璟瑄只说了两个字:“去请。”</br>  “是。”楚知府得了令,快步出了院子,去前厅请人了。</br>  至于这纪老板口中的少年郎何时变成了一位姑娘了,楚知府并不关系。管他是男是女,只要人在这府上,那份茶叶,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了。</br>  “嘿嘿。”一想到那份珍贵无比的茶叶,楚知府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这可是连皇上都喝不到的好东西啊。</br>  古璟瑄进了屋里,沈碧瑶就朝他招了招手:“帮个忙,扶我起来下。”</br>  古璟瑄依言,扶她靠坐起来。</br>  沈碧瑶靠着坐起身,拉着被子盖到肩膀,又把半束着的头发全散了下来,遮着了脖子。</br>  不一会儿,纪老板来了。一看到披头散半躺半靠地坐在床上的沈碧瑶,立刻愣着了。</br>  “少东家这是……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告诉东家一声?”</br>  “不必了。”沈碧瑶一开口,便是一少年的声音。他道:“你此次来找我,所谓何事?”</br>  纪老板从怀里掏出封信来,回道:“这是欧阳先生给少东家的信,今早刚收到。在下不敢耽搁,听银号那边说,少东家现住在府衙,便亲自送来了。”</br>  “有劳了。”沈碧瑶从他手中接过信,拆开信封便看了起来。一看完,就忍不住火大。黑着脸把手中的信纸攥成一个团,转头问纪老板:“还有其他的事吗?”</br>  纪老板回道:“没了。”</br>  “那请先回吧。有事,我自会去铺子里。”</br>  “少东家请保重身子,在下就先回去了。”纪老板告辞的时候,忍不住又往坐在旁边的古璟瑄瞧了一眼。</br>  这一言不发的少年,长得可真俊俏,不比自家少东家差。</br>  又瞧了瞧靠坐在床上的沈碧瑶。转身的刹那,忽然觉得,这少东家不说话的时候,倒真像是个姑娘家,这脸长得也太雌雄莫辨了。许是年纪小,还没长开吧。</br>  古璟瑄眼瞧着纪老板一走,沈碧瑶的脸就拉得老长,不禁问道:“信里写了什么?</br>  沈碧瑶没好气的把手里纸团往他身上一抛,道:“你自己看。”</br>  古璟瑄展开纸团眼了两眼,也不禁皱眉。</br>  上面笔法随意地写着:三线银丝蛊随气而动,切勿伤肝动怒,切勿忧思过虑,切勿大喜大悲,否则,易引得蛊虫发作,切记。</br>  “我切记个毛啊?都发作了再送来,有个毛用?”沈碧瑶心里那个窝火啊。走之前不交代清楚,人家都气过了再送来这个,白白疼了一回。还特么又得趟上三天。</br>  古璟瑄也是无奈地很。这才发作完,信就送来了,当真是不巧得很。</br> ... 第二百三十七章:太后来了 将信纸捏在手心里,用内力震碎,劝慰道:“你且好生休息吧,之后,切勿再动怒了。” 沈碧瑶一眼瞪过去:“怪谁?亏你还是高手呢,这么轻易就让人在你屋里下药了,你的护卫呢?” “这……”古璟瑄一时语塞。随即他也想到了,他分明留了暗卫在院中守着,为何还能有人进来下药? 不对劲,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正想着,就听见沈碧瑶问:“易闻到了吗?” “还没……” 话音未落,就听到屋外有了动静,易闻出现在门边:“楼主,您找我?” 古璟瑄起身对沈碧瑶道:“我去交代一声,你刚喝过药,先歇着吧。” 易闻见沈碧瑶躺在床上,眉头一皱,问道:“这是,蛊毒发作了?” 古璟瑄点了点头,走出房门,冲易闻招了招手。 走到院外,古璟瑄开门见山地说:“我屋里的点心被人下了药。” 易闻神色一变,忙问道:“可有受伤?” 古璟瑄摇了下头:“不是毒药,被赵延平误食,现下也应无事了。” 易闻顿时也明白了,他问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您现在的身份可是王爷 ,竟然还有人敢在县衙府里对王爷下药?” 古璟瑄皱起了眉,道:“碧瑶因着此事动了怒,这才引了蛊毒发作。此事,须得给她个交代,不能不查,可是……” “可是什么?此事定是要查清楚的,不然楼主您的安危……” 古璟瑄摇着头道:“查不得。此事,多半是皇兄的主意。” 易闻顿时呆了:“皇,皇上?您是说,皇上给您下药?” 皇上给自己的亲弟弟下药?这几个意思啊? “总之,此事要查,却不能查出个结果来。断不能让碧瑶知道此事与皇兄有关,不然……”不然,她又要恼了。 古璟瑄也很头大。虽然知道皇上这是为他好,可,可这手段也未免太过无耻了。 “呵!”听了这话的易闻,发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查探消息这事,向来是祁风管的,现在让他在沈碧瑶面前认怂,嘿嘿,少说也得生十天半月的闷气。听风堂的弟兄们苦头来喽。” 古璟瑄也无奈地叹了声,道:“下次回楼里,我请他喝酒。” 易闻笑了笑道:“那得连听风堂的弟兄们一起请了,为了碧瑶姑娘的事,他们可没少遭罪,现如今听了沈碧瑶的名字,都能吓一个哆嗦。” 古璟瑄点头:“这是自然。” 嘱咐完毕,易闻回分舵,古璟瑄回房间。刚回到房里还没落坐,太子又来了。 请了安,古皓昀开口道:“皇叔,明日,我便要回京了。太后传了令来,说京城内已经整顿得差不多了,父皇令我回京主持大局。” 古璟瑄瞧也没瞧他一眼,只随口说道:“知道了。” 古皓昀迟疑了一阵,又道:“还有一事,太后要来……” 这话一出,成功地吸引了古璟瑄和沈碧瑶两人的目光。 “太后?她也要跟皇上一起微服出宫?那宫里谁管啊?”沈碧瑶张口就是一通乱问。这皇上出宫也就算了,太后出来,凑什么人热闹?真当江湖是个太平地儿啊? 古皓昀偷瞟了古璟瑄一眼,道:“太后信中说,担心皇叔。” “哼!”古璟瑄不屑地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之意。 古晧昀心中暗叹。果然,这次太后的绝情与猜疑,已经耗尽了她与皇叔之间的最后一丝情份了吧。 沈碧瑶眉头紧锁,左思右想之后,果断开口道:“既然太后要来,那我得赶紧走了。这回我师叔公可没在,她要再给我一杯鹤顶红,那我可没本事再起死回生了啊。” “你不能走。”古璟瑄制止道:“你若走了,蛊毒发作怎么办?你现在随时可能有危险,我不会离开你半步。” “可太后马上就要来了,跟你在一起,我才真的有危险。你放心,我会往南去荆州找小四,她们照顾我也是一样的。” “不行。我答应过欧阳先生照顾好你。你若要走,我便同你一起走。”古璟瑄说得毫不犹豫。 古皓昀听着不对了,太后本来就是来看皇叔的,现在皇叔走了,太后不就瞧不见了。忙接过话来道:“可太后是要来看望皇叔的,皇叔走了,岂不是让太后扑了个空?” 古璟瑄冷冷地瞪了过来,不屑地吐出四个字:“与我何干?” 那冰冷的眼神,让古皓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忙把头低下来,不敢再多嘴了。 沈碧瑶瞧着不对劲。古璟瑄对太后这态度也太冷了点吧,简直把太后当仇人了都。于是,撞了一下他胳膊,小声道:“好歹是你亲娘,犯不着这样吧。人一辈子可就只有一个娘诶。” 古璟瑄依旧冷着声道:“那样的娘,不要也罢。”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也不劝了。母子关系,她说一两句也就了不得了,再多的她可管不了,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她最我算是个外人,而且还不了解具体情况,管得宽了指不定就说错话了。 转头又问古晧昀:“就太后一个人来?” “安平郡主也随行。” “安平啊……”说到这个安平,沈碧瑶对她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多厌恶。毕竟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而安平,还算是其中比较没威胁的一个了。她比沈心瑶有修养,比沈婷遥没心机,比秦仙仙要坦诚。这样比起来,都快算得上是个好人了啊。 要是看她不顺眼的人都像安平这样,那她的人生可就会顺畅多了。 “安平倒没什么。”沈碧瑶道:“那个秦仙仙,不跟来吗?” 听到秦仙仙的名字,古璟瑄心就提起来了,朝沈碧瑶看了过去。 古皓昀身为太子,也算是有眼力见了,一察觉到气氛微妙,便慎重地回道:“没听说她也同行。” “哦,那就好多了。”沈碧瑶心想,秦仙仙不来,只有一个安平,好对付。至于太后嘛,以她的地位,要出手必定是杀招,而这种大招,有皇上和古璟瑄挡着,挡不住,她也能逃。不用时刻提防小手段,那一切就好办得多了。 正如古璟瑄说的,她现在走不得。先不说这蛊毒,单说这府上的人都见过她,都知道她没死,等太后一来,立刻就会知道她诈死的事情。到时候她回到小四那里,也只会给她们带去麻烦,让她们置身危险之中罢了。不如,就在这里呆着,看看太后还会对她怎样。 实在不行,她被逼急了就往外逃好了,离江南远远的,不连累小四她们。 打定了主意,沈碧瑶就定下心来休养生息。皇上本来欲继续南下,现在太后要来,便又改变计划在这里等着。 楚知府知道太后要来,本来就一直惶恐着的心,顿时更加惶恐了。府里住了皇上王爷一行,已经满满当当的。现在太后和郡主又要来,楚知府只得派人在外头租了宅子,准备让家人搬出去住,把府地腾出来。 几天过后,太后来了。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沈碧瑶竟然没死?”太后一脸惊讶,简直不敢相信。 皇上道:“朕刚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也是不能相信。不过,沈碧瑶明明已经逃出生天,却又为了救璟瑄而暴露了身份,由此看来,她对璟瑄,确是情真意切啊。” 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她亲口下的懿旨赐死沈碧瑶,结果她没死也就罢了,偏偏还在世人面前现身,这不是生生地打她的脸么?将她堂堂一国太后的威信置于何地? 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太后喝道:“她这是瞒骗哀家,其罪当诛!” 皇上脸色变了变,神色有些紧张地小声劝道:“母后息怒,朕以为,这沈碧瑶没死,并非坏事,反而是件幸事。” 太后沉声道:“听皇帝的意思,是认为当初哀家赐死沈碧瑶,做错了?” 皇上道:“此事是对是错,儿子不敢评判。只是此次沈碧瑶因救璟瑄而显身于人前,现下还为璟瑄中了蛊毒,璟瑄便更是对她恋恋不舍,一步也离不开。母后若是此时仍执意赐死沈碧瑶,那璟瑄恐怕也……” 皇上故意不说清楚,见太后神情松动,又好言劝道:“母后,若是璟瑄再一心求死,可不是次次都能救得回啊。若是母后真心惦念与璟瑄这份母子之情,还望母后三思而后行。” 太后有气没出发,心里只觉得憋屈。 “如此说来,哀家还动不得那沈碧瑶了。堂堂皇太后,竟然连一个贱民都没法处置,这太后,不当也罢。” “母后怎得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皇上忙道:“沈碧瑶救璟瑄有功,母后可不能当作没看见啊。若不是沈碧瑶把璟瑄救了出来,以李君逸的心机,定不会留他性命。” 太后听皇上一心为沈碧瑶说话,心中更是不快。 “依哀家看,这沈碧瑶分明就是个狐狸精,迷惑了璟瑄还不算,现在就连皇帝的心窍也被她迷了去。一心向着那沈碧瑶,心里都没我这个母后了。” ... 第三百三十八章:太子妃与世子 “母后这是说得哪里话,朕哪里是担心那沈碧瑶,朕是担心璟瑄,更担心母后的威严。沈碧瑶有功无罪,母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赐死,在旁人眼里,定会觉得母后是偏颇自家的侄女。为仙仙出气呢。况且,上回沈碧瑶身死,京城里就流传出她是因知道了皇家宝藏的秘密而被赐死。这足以说明,百姓都认为,以母后的仁慈,定不可能因为儿女情长的私事,而治沈碧瑶的罪,更不会偏颇自家侄女。若是母后再赐死沈碧瑶,那可就不好说了。” “哼!”太后冷哼一声,道:“说来说去,皇帝还是偏心那沈碧瑶。罢了,皇上才是一国之君,既然皇帝不想让她死,哀家这个后宫女流,哪里还动得了她?” 听太后松了口,皇上连忙回道:“朕在此替璟瑄谢母后开恩。” 一说到璟瑄,太后就叹起了气来,迟疑了半晌,才惴惴不安地问道:“皇帝,璟瑄他……伤势如何了?哀家听说他被李君逸那个逆贼吊在城头两天,实在是担心得紧。” 皇上宽慰道:“母后莫要担心,璟瑄年轻底子好,又有名医医治过,现下伤势已好了大半,林太医也说再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太后松了口气,又道:“哀家……想去看看他。” “这……”皇上的神情似有些为难。皓昀临走之前曾说过,璟瑄对太后似乎…… 太后瞧见皇上的神情,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失落地叹了声,道:“他果然是不想见哀家吧。也对,是哀家对不住他……” 皇上心有不忍,便道:“璟瑄就住在这后院之中,这府地也就这么大,出去走走,难免会碰上。” 太后无力地摆摆手,神色疲倦地道:“哀家乏了,想歇息一会儿。” 皇上起身告退,带着李英走了出去。 “皇上,这太后和瑄王之间,怕是……” “唉。”皇帝深深一叹,道:“朕又何尝不知?可璟瑄一直将皇家与朝廷置身事外,母后难免对他心存戒心。如今事已至此,朕也无能为力了。” 李英道:“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讲。” “奴才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瑄王对太后的怨气因和丰郡主而起,自然也得由和丰郡主来化解。依奴才之见,郡主是个明事理的,又与瑄王有着深厚情意,定不愿见瑄王与太后之间,母子怨怼。” 皇上听罢神色凝重地轻摇着头道:“话虽如此,可母后毕竟曾赐死了沈碧瑶。沈碧瑶即便再大度,难道还能转过头来帮母后?况且,只要母后对沈碧瑶怨念未消,璟瑄便不可能对母后亲近起来。若是沈碧瑶能成为瑄王妃,璟瑄对皇家的怨恨或能少些。” “难为皇上了。” 皇上抬头看向天空月色,再次深叹一声:“治国难,治家也不易啊。我与母后,亏欠璟瑄太多,虽是骨肉至亲,可对他的情义,却比不上沈碧瑶半分。朕是这大齐的皇上,即便是想对他好,却也总是无能为力。身为一国之君,却连一个亲近之人都护不住,璟瑄如此,当初她……也是如此……” 知道皇上又思念起了故人,李英默默地退开了几步,守在一旁,连呼吸也跟着放缓了,不敢打扰皇上缅怀旧人。 “皇兄!”一直在院外头等着的安平见到皇帝,立刻迎了上来。 皇上从回忆之中惊醒,见到来人,笑了笑道:“是安平啊,这一路车马劳顿,可累着了?” 安平笑意盈盈地冲皇上行了个礼,这才回道:“谢皇兄关心,安平不累。” “安平可是在这儿等朕?” 安平闻言,拧着帕子欲言又止,有些羞涩地低头着,不敢正视皇上。 皇上心下明了,笑问道:“可是想问瑄王之事?” 被看破了心思,安平也不怕羞了,所性大了胆子问:“皇兄,瑄王他可好?安平想……想去看看他伤势如何了。” 皇上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道:“你想去瞧他,朕自然不会拦着,他现下就住在明月居。不过,别怪朕没提醒你,沈碧瑶也在那儿。” 果然,一听沈碧瑶也在,安平立刻变了脸色。扯着手里的帕子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狐狸精,她果然没死,还缠着瑄王。” 听到“狐狸精”三个字,皇上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沈碧瑶说过的那些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可不是?她就是只狐狸精,有九条命呢,哪有那么容易死?” “哎呀,皇兄!”安平还以为皇上是在调侃她吃味儿呢,一时面上臊得慌,一跺脚,一扭身就跑回了自己的院里去了。 听说沈碧瑶也在,安平自然没胆子一个人去看望古璟瑄。本想着等太后一同前去,可等到了第二日,也不见太后动身去探望瑄王,更不见太后差人去唤他过来。 安平心急了,坐不住了,索性自己先去了太后那儿。 三杯茶过后,安平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开口问道:“母后,您此次特意出宫来探望瑄王,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俞州,就不去瞧瞧?” 太后把杯子放下,微微叹了口气,道:“哀家自是惦念着他,可他却不见得想见哀家。” 安平连忙宽慰道:“母后多虑了,母子哪有隔夜仇?母后千里迢迢来看瑄王,瑄王知道了,心里定是十分感动,怎会不想母后呢?” 太后怅然回道:“他这一身伤,皆是因哀家而起。哀家,实在是没脸去见这个儿子啊。” 安平正待再劝,便听得外面通传声。 “太子妃,世子到。” 声音方落,太子妃就带着八岁的小世子进了屋中,向太后请安。 太后一见到古煦宸,忽而心头一动。将他拉到身旁,柔声细语的问道:“宸儿今日可去向瑄王请过安了?” 古煦宸低着头,怯怯地小声回道:“今日未曾去过。” 太子妃笑着解释道:“皇祖母,宸儿向来有些惧怕小皇叔,往日里都是太子带着他去请安的,如今太子回了宫中,他便说什么也不敢一人前去了。今日既然出来了,臣妾想请皇祖母带着宸儿去给瑄王请个安,也免得多日未去,失了礼数。” 太后来就有此意,自然满心欢喜地应下。 太后牵着古煦宸,带着安平与太子妃一同去了明月居。富贵在院门口瞧见了太后,正要进去通传,却被太后给拦了下来:“不必通传了,哀家自己进去便可。” 太后心里清楚得很,即便通传了,她这个小儿子多半也不会出来迎接,所性免了这份尴尬。 进到屋里的时候,沈碧瑶正靠在床上,抱着点心盒子吃果脯,而古璟瑄,正坐在床边给她念书。 这情形让太后一行人都愣住了。沈碧瑶见到太后,也愣了,往嘴里送果脯的手停到了半空又落了回去,转头看了眼古璟瑄。结果,看到他连头也没抬,继续念自己的书。 情况变得有些尴尬。福贵上前一步,凑上前去小声提醒道:“爷,太后来了。” 古璟瑄当作没听见,依旧念着自己的书。 福贵只得眼巴巴朝沈碧瑶望去。沈碧瑶无奈地叹了声,屈膝隔着被子撞了下古璟瑄的侧腰:“喂,太后来了。” 古璟瑄顿了顿,依旧没抬头:“看见了。”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头都没抬,你哪个眼睛看见了? 转头往太后那儿一看,果然见太后脸色变难看了。再往旁边一扫,顿时眼睛一亮,又用膝盖撞古璟瑄的侧腰:“喂,那小孩是谁?跟你长得好像啊。” 古璟瑄被抬头去看,这时,太子妃立刻抓住时机,轻轻地推了推古煦宸,道:“宸儿,去给瑄王请安。” 古煦宸只得怯怯地走到古璟瑄面前,一揖到地:“宸儿给瑄王请安。” 古璟瑄转头对沈碧瑶道:“这是太子长子,古煦宸。他身边那位,是太子妃。”介绍完了,才叫起。 太子妃在古璟瑄这儿是晚辈,也上前请了安,又冲沈碧瑶福了一福:“和丰郡主有礼。” 沈碧瑶连忙回道:“你好你好,我不方便起身,不要见怪啊。” 太子妃见这沈碧瑶也算好讲话,又拉着古煦宸过来,道:“宸儿,见过和丰郡主。” 古煦宸依言也向沈碧瑶行了个大礼,毕恭毕敬地道:“见过和丰郡主。” “起来起来,不必多礼。”沈碧瑶看看古璟瑄,又看看古煦宸,越看越觉得他俩长得像。这太子的儿子,简直就像是古璟瑄的缩小版一样,漂亮,面瘫,基本表情就是严肃脸。 越看越觉得喜欢,这种又颜值高又听话的小孩太戳人萌点了。沈碧瑶拿着果盒递到他面前,道:“吃吗?很好吃哦。” 古煦宸不敢接,转头向自己的母妃看去。 太子妃冲他笑了笑,道:“快谢过和丰郡主。” 古煦宸这才上前抓了一小把,道:“谢过和丰郡主。” 沈碧瑶顿时眉开眼笑,觉得这娃娃真是太萌了。转头冲福贵招招手:“搬个凳子来让他坐这儿。太子妃也坐啊。” ... 第三百三十九章:秦仙仙与温启 沈碧瑶发了话,古璟瑄当然是没有意见的。见自家爷没反对,福贵顺势先请太后和安平郡主坐了,这才搬了两个凳子来,请太子妃和世子在床边坐下。 总算是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福贵心里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了。同时,也更坚定了在自家王爷这里,有事必找沈碧瑶的想法。当真是百试不爽啊。 “你叫古煦宸是吧?今年多大了?”沈碧瑶问道。 古煦宸咽下嘴里的果脯回道:“八岁了。” 沈碧瑶见他一口一口把果脯吃了,便笑嘻嘻地对他道:“怎么样,好吃吧。” 古煦宸点了点头,如实答道:“好吃。” “这可是俞州名产,陆家杂食铺子专卖的小吃,京城吃不到的。”见他一小把果脯三两下就吃完了,沈碧瑶又把盒子递了过去:“好吃就多吃点。” 不料古煦宸却摇头拒绝了,他道:“谢和丰郡主,不过母妃说过,零嘴不可多食。” 沈碧瑶微微有些惊讶,把盒子收回来,一本正经地道:“你母妃说得对,小孩吃多了零食不好。”转身又从身后拿出两包没开过的点心来:“这个是桃干和杨梅干,你拿回去吃。” 古煦宸依旧不接,还是转头看向自己的母妃。 太子妃冲他点点头,他才起身接过,道了谢。 见这么小的娃娃就知礼懂事,长得又好看,沈碧瑶简直被萌得不要不要的。抬起膝盖撞了撞古璟瑄:“看这孩子多听娘的话,懂事,真可爱。” 太后听了这话,别有深意的看了沈碧瑶一眼,可沈碧瑶却浑然不觉。古璟瑄转头柔声问沈碧瑶:“你喜欢孩子?” 沈碧瑶笑咪咪地点头,道:“喜欢聪明漂亮的。” 古煦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低下头来,正好看到古璟瑄盖在床沿上的书面,便道:“郡主也喜欢看史书么?” “怎么,你小小年纪,也爱看史书?”沈碧瑶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孩有意思了,年纪不大,还爱装成熟,萌点满满啊。 古煦宸答道:“父王时常教导我,多看史书,可学习前人智慧。还说,一定要多读前朝史。” “为什么唯独要多看有朝史啊?”沈碧瑶不解地问。 古煦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父王说,纵观史册,千古帝王胜极在前朝,败极也在前朝。所以,一定要多读前朝史,以前朝为榜样,习其胜极治国之法,又要以其为教训,避其败极之误。” 沈碧瑶听罢,摸着下巴一脸诧异地说:“看不出来,这太子看起来人笨笨的,倒还挺上进的啊。” 谁知道话音刚落,古煦宸便豁然起身,怒道:“不许你说我父王的坏话!” 太子妃立刻板起来训斥:“宸儿,不得无礼,快向郡主道歉。” 这话虽是训斥古煦宸,可眼睛看的,却是面色渐沉的古璟瑄。 沈碧瑶抬手制止太子妃,依旧笑嘻嘻地看向古煦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道:“呦,这就生我气了?那我送你的果脯,你还要不要了?” 说着,冲一旁放着的两包果脯抬了抬下巴。 古煦宸咬着腮帮子皱眉不语,思考良久,才躬身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回道:“长者赐,不敢辞。” “好!”沈碧瑶大笑一声,赞道:“小子,你比你爹有前途。”又转头对太子妃道:“你家的娃教得很好啊,知礼,守节,好样儿的。” 眼见着瑄王的神色缓了下来,太子妃也长舒了口气,笑着回道:“是太傅教得好。” 沈碧瑶听了连连摆手:“不不不,你的功劳。这种东西老师教不来,书上学不到,必须言传身教。你和太子教得好,他才能学得好。” 说完,又拱了拱古璟瑄:“你看看人家,才八岁就能甩温启神马的十八条街了。论素质教育与环境影响的重要性啊。” 古璟瑄点点头,略带赞许的看了古煦宸一眼,难得地赞了声:“不错。” 古煦宸得了瑄王的这一声赞,立刻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头别扭地把脸扭到一边去,只露出了一个只红红的耳朵。 沈碧瑶登时鸡血上涌,被萌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激动地扯着古璟瑄的袖子脱口而出:“卧槽,古璟瑄,果然是你孙子。他害羞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 顿时,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古璟瑄的身上。 瑄王,会害羞? 一时间,屋内之人,个个神色怪异。 古璟瑄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所有的目光顿时又收了回去,可是,气氛依然怪异得很。 “喂,古煦宸,为什么我夸你那么多句,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古璟瑄就说了一句不错,你就不好意思成这样?这不公平啊!”沈碧瑶在这诡异的气氛之中,竟然还有闲心在意这个。 古煦宸被这么一问,更不好意思了,头低到了胸口,就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这时,太后身边的宫人从外头进来,说是有事通报。 “说吧,何事?”在下人面前,太后又端起了架子。 “启禀太后,安宁郡主来了。” 沈碧瑶猛地抬起头来:“安宁郡主?秦仙仙?不是说她没跟着一起来吗?” 太后没叫起,那宫人就仍然跪着,听到有人发问,便开口回道:“安宁郡主是自个儿过来的,同行而来的还有温侍郎与温夫人。” “温启?”这回就连古璟瑄也皱起了眉头。 “坑了个爹的。”沈碧瑶一脸丧气地往床上一靠:“真是烦什么来什么。老娘不要跟他们住一个屋檐下,我要去客栈。福贵,去趟八方客栈,叫掌柜的来一趟。” “是。”福贵现在已经养成有沈三姑娘有话必听的习惯了,应了声就要往外走。 “不必了。”古璟瑄直接起身将沈碧瑶连着子一起抱起:“我与你同去。福贵,备车。” 看成古璟瑄这意思,怕是与沈碧瑶同去,便不会再回来了。太后不禁急道:“璟瑄,莫非你也要去住客栈不成?” 古璟瑄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就抱着沈碧瑶走了出去。 太后对古璟瑄无可奈何,便埋怨起了秦仙仙来。 “仙仙也真是的,不好好在别院里呆着,跟来做什么?一个姑娘家,跟着人家夫妻一同上路,像个什么样子。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 说罢,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院子里。 太后虽然没骂到安平头上,可骂的却是她亲妹妹,安平听着面上也觉得臊得慌。本来秦仙仙被休,就让她名声不好了,现在又这样不检点,安平自然也对她有气。 走到半道,还是觉得气不过,又停了下来吩咐道:“对打听打听,安宁郡主现在住在哪个院子?” “是,奴婢这就去。”随行的宫女立刻跑去打听了。 不一会儿,那宫女就打听清楚回来了,还把知道消息的下人带了回来,直接把安平引到了秦仙仙的院子里。 秦仙仙落下脚来,正准备梳妆一番去见太后和皇上,安平就来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安平,一进门就张口骂道:“仙仙,你怎么这么不知检点,不说一声就自己跑出来了?一个姑娘家,私自出门也不怕人家说闲话。” 秦仙仙没想到安平竟然是这样的态度,愣了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低声对奶妈道:“奶妈,让下人们都下去吧。” 待屋里只有她与安平两人时,秦仙仙才换上一张委屈的脸,双眸含泪,满腹痴怨地道:“姐姐,仙仙也自知此举万分不妥。可,可仙仙实再担心瑄王啊。听闻他被吊在城头整整两日有余,仙仙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后来又听说太后出宫要来看瑄王,我这才紧赶慢赶地追了过来。实在是,实在是担心得紧,放心不下啊。” 说罢,以手掩面,伏在桌上,恸哭出声。 安平见她情真意切,哭得伤心,顿时心也软了,口气也缓了下来。 “你既想同来,与母后一声便是,何必要私自离京,惹母后不快呢?” 秦仙仙抽搭几声,抬起头来答道:“仙仙得知消息之时,太后与姐姐已经离开京城了,心中又急又慌,这才匆匆忙忙地追了出来。不想,才到京郊,就遇见了几个心怀不诡的歹人,差点……正巧温侍郎正告假在外陪妻散心,路过京郊救了仙仙,又担心仙仙再遇险恶,这才带着温夫人,陪同仙仙来了江南。” “原来是这样。”听了这番解释,安平的气也消了大半。她道:“现下母后正在气头上,你先去见皇兄吧。” 秦仙仙擦了擦眼泪,低声应道:“嗯,待仙仙收拾一下,便去拜见皇上。” “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消了气,问清了缘由,安平自然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姐姐且慢。”秦仙仙见她要走,忙唤住了她,带着几分别扭几分羞怯地小声问她:“姐姐可曾见着了瑄王?” “见着了。”安平没好气地道。 一想起在古璟瑄那看到的情形,安平心里就窝着火。那个沈碧瑶有什么好的,凭什么瑄王就事事依着她,宠着她?就连太子妃也对她毕恭毕敬的。说到底,不过是个贱民罢了。 ... 第三百四十章:八方客栈 “那瑄王他……可好?”秦仙仙怯怯地问。 “看着倒挺好,只是那个沈碧瑶……”一说起沈碧瑶,安平就有气。瑄王明明连太后这个亲娘都不理睬,却对沈碧瑶那个贱民千依百顺,实在是让人气不过。 听到沈碧瑶这三个字,秦仙仙心头一惊。她当真没死! 心头虽惊,可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羞赧的神情,小心地问道:“姐姐,见过皇上之后,可否陪仙仙去瞧一瞧瑄王?仙仙别无它求,只要见着瑄王安好,这就回京城去。” “你见不着了。”安平直接回道:“沈碧瑶听说你来,拿乔要去住客栈,瑄王也跟着去了。” 秦仙仙心中恨得咬呀,脸上却摆着一副凄婉失落的模样。 安平心里不痛快,转身就离开了。这回秦仙仙倒没拦她。 安平刚一出去,奶妈就进来了,掩上房门凑近前来,问道:“小姐,发生了何事?为何安平郡主一副气冲冲地模样?” 秦仙仙已收起了方才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冷着脸吩咐道:“伺候我更衣,我要去见皇上。” 秦仙仙不说,奶妈自然也不敢多问。立刻去拿了干净的衣裳,伺候自家小姐换上。 对于秦仙仙跟来的事,皇上也没多说什么。人都来了,也多说无益。总归这古璟瑄惹下的桃花债啊,都得他这个当兄长的来操心。更何况,当初撮合秦仙仙与古璟瑄二人,他自己也有责任。 太后那边倒是怒气未消,只隔着屏风说了几句话,便让她回了。 沈碧瑶与古璟瑄刚住进八方客栈,茶还未送上来,就耳尖地听到了楼下的对话声。 这会儿早饭吃完,午饭没到,客栈里正是没有什么人的冷清时候,即便是在三楼,以沈碧瑶和古璟瑄二人的耳力,也能听得见一楼堂间的说话声。 更何说,说话的那人,根本也没多低调。 “轻灵,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今时不同往日,你怎么还花钱这样大手大脚的?我已依你住了俞州最大的客栈,你还要住天字房,你可知那天字方一晚就要一两银子,这可是当初我与我娘二人一月的开销呢。你怎能如此不懂节俭?” “可是,人字房我住不惯,太小了。不然,咱们住地字房吧。” 吕轻灵的声音倒不似温启那般恼怒,反倒颇有些委曲求全的态度夹杂在其间。 随即,未听见温启的回应,直接传来了温启与掌柜的说话的声音:“掌柜的,就一间人字房。” “好嘞,人字房三号房,小二,带两位客官上楼。” 之后,就再没听到温启夫妇的说话声。 这八方客栈本就是陆家产业之一,再加上前一阵与沈莲瑶她们路过时,沈碧瑶还以少东家的身份亲自查看了客栈的账目,对这里格局自然清楚得很。 八方客栈只有三楼,可面积却不小。一楼是大堂,厨房与通铺房。二楼是天,地,人三才房,三楼是书房,账房,套间。 大堂供来客喝茶吃饭,二楼朝向最好的全是天字房,只有三间,有屏风有小榻,还有一个小净室,比起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来,也算不上差。其次是地字房,五间,只有雕花大床,案椅一套,红木柜一个,也算是不差了。而人字房八间,最小不说,只有一床一柜一桌。 这三种客房占了四四方方的客栈三向,还有一向靠着大街,则全做成了雅间,可供平日里的富家子弟喝茶听书。 像吕轻灵这种大家小姐,平日里住的最小的屋子,怕也是小阁楼吧,现在让她住客栈的人字房,这不就像是住惯了星级酒店的人,突然去住商务酒店的普通单人房么?人字房那旧棉被,木板床,还有小地方,糟糕的隔音,她睡得惯才怪。 不过,这些都是她们小夫妻两个的事,跟她无关。 沈碧瑶窝在套间里软软地黄花梨雕花大藤床上,嗅着上好的熏香,一边喝着刚送来的好茶,一边懒懒地享受着。 果然有钱就是爽啊,住在这小套间里,比知府家的小院爽多了。看看这装修,这设施,这小二标准化的亲切笑容,到处都是差距有木有?真是早就该来了。 正享受着,就见古璟瑄起身出去。不是去净房,而是去外头。 “你去干嘛啊?有事拉铃就好了。”沈碧瑶指指栓在床头一侧的红绳道。 每个套间的床头都栓了两根红绳,绳子的末端都挂着铃铛,一根连着套间带着的小间,一根连着厨房。要茶要水要吃食,拉厨房那根;叫自己的丫鬟下人,拉小间那根。这种超前的人性化设计,沈碧瑶第一次见就赞不决口。 师叔这么有钱,绝壁是有道理的,有道理的啊!洛叔简直是做生意的奇才。 古璟瑄皱眉道:“我让人赶他二人出去。” “不用,千万别。”沈碧瑶连忙制止:“我也算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呢,哪有老板把客人赶出去的。他们住他们的,我们住我们的就好。反正碰不上,别理他们就行。” 听她如此一说,原本还担心她不快的古璟瑄,也放下心来,重新坐回了床边,接着给她续茶,念书。 次日,药效过了,沈碧瑶又满血复活了。早上吃过早饭,就换上男装,拉着古璟瑄出去逛街了。 原本那么好的套间,宅着也是种享受,可问题是,没电脑,寂寞啊…… 于是,沈碧瑶只能外出观景来打发时间了。有时候,她就在大街上这么走着走着,会有那么一瞬忽然觉得,周围的路人,小贩,都是npc。这种时空穿梭的感觉,让沈碧瑶觉得很玄妙。 所以,无聊的时候,她会喜欢在大街道上走走。有时在这样异样喧闹的地方,反而会让她的心变得特别静。 不过今天,她完全找不到这种感觉。因为……姑娘们的眼神,太热切了。 寻常只有她一个人还好,虽然她脸长得俊俏,可身形对男子来说,算是单薄的,外加大眼婴儿肥显小,最多算是个俊俏少年,即便有路过的姑娘心水她,也不过是多偷看两眼罢了。可今天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古璟瑄,却是一个百分百的大帅哥,男神级的!有身高,有相貌,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还一身绫罗绸缎,浑身上下透着有钱有身份的气息,走到哪儿都跟地心引力似地无差别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沈碧瑶顿时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个路人了。 不过,让她欣慰的话也还是听到了一些的,比如,姑娘们大都是这样说的:“看那两兄弟,生得好俊俏啊。” 两兄弟!沈碧瑶心里呵呵,还好没把自己当受。 一想到受,自然就想到了腐,一想到腐,就自然想到了当初小王爷还曾经是疑似断袖的事。顿时,沈碧瑶“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古璟瑄听到笑声,顿时看了过来:“笑什么?” 沈碧瑶朝他一龇牙:“我想起了一件旧事。” “哦?” 沈碧瑶道:“还记得姜篱吗?” 古璟瑄点头。 沈碧瑶冲他笑得愈发灿烂,朱唇轻吐:“她说,你是断袖。” 古璟瑄面上一僵:“一派胡言。” 沈碧瑶笑得更开心了,连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刚听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差点没把我吓懵掉。你知道吗,她觉得你当对我好,带着我一起上路是对我有意思,可我是个男的啊,所以她就跟她未婚夫说你是断袖。她未婚当时表情那个邪恶啊,要不是他死得早,估计现在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是断袖了。” 沈碧瑶越说越欢乐,脑补着江湖小道消息沸沸扬扬的情形,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路人们看他们的眼光越来越怪异了。同时也没发现,古璟瑄看她的眼神,也越发地温柔了。 姜篱与她未婚夫死之时,正是沈碧瑶第一次舍命救他的时候。当时,她差一点真的死了,就在他的眼前。 回想起当时沈碧瑶中毒的情形,古璟瑄到现在都还觉得心里发寒。 她在他怀里,慢慢地失去了呼吸,渐渐地消失了温度,身体越发地沉,连带着他的心,也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当时的她,身量还未长开,脸上还带着稚气,看着就像个孩子。而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如今,已然过去四年了。 忽然,古璟瑄抓住了沈碧瑶的手。沈碧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嗯?” 古璟瑄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她的脸,许久才道:“不早了,回去罢。” 沈碧瑶唇角一勾,灿然一笑:“好啊。” 两人结伴而归。一路上,古璟瑄的手都不曾松开。 在八方客栈住了三日,福贵跑到客栈来传话,说是皇上准备动身继续南下了,明日一早出发。 传完话,古璟瑄不顾福贵那依依不舍地眼光,直接把他打发回去了。而对于福贵向她投来的哀求眼神,沈碧瑶心里幸灾乐祸地回了他一个无能为力的目光。 这么好的住宿环境,两个人享受刚刚好,自己宅自己的,她研究她的机关暗器,古璟瑄练自己的内功书法,吃饭喝茶拉铃就行,才不要一个太监在旁边刷存在呢。 ... 第三百四十一章:大姐来了 一大早,天还没亮,福贵就跑到客栈来了。 紧接着,古璟瑄就从隔壁房间过来叫她起床了。</br>  沈碧瑶睡眼惺忪地洗漱完毕,走出客栈时,这才第一回与温启与吕轻灵打了照面。</br>  沈碧瑶一身男装,两人第一眼倒没认出来,倒是一见着古璟瑄就立刻扑过来行礼了。起身时一抬头,看到沈碧瑶的脸,吕轻灵这才认出了她来。</br>  “沈三姑娘?你,你当真没死?”吕轻灵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惊讶地神情。</br>  “对啊。”沈碧瑶微微一笑。</br>  回话之际,顺便打量了一下吕轻灵。只见她身上的穿已经不是绸缎了,只不过是普通的棉布衣裳。头上戴的,也只是普通的金钗,没有珍珠,没有玛瑙。即便把自己收拾得整齐利落,也掩盖不住面容上的那份憔悴。</br>  终究不是再是从前的尚书千金了啊。</br>  转头对古璟瑄道了声“走吧”,便与吕轻灵二人擦身而过,踩着小凳,上了等在客栈门前的华贵马车。</br>  温启与吕轻灵二人,自然是没资格坐瑄王的马车,此次出行,他们是自行跟来的,一路的吃穿住行,都得自行解决。若是要跟着皇上一行人,自然也得自己想办法。</br>  沈碧瑶坐在车里,并不想理会温启二人,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担心着小四。</br>  再往南去,就是荆州,小四和四姨娘她们都在那里等着她呢。温启这么一路跟着,少不得会碰上。现在吕轻灵已不再是尚书家小姐,家人也都流放边疆,于温启而言,已经不能算是高枝了。若是温启此次跟来是想打什么主意,沈碧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四。</br>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南城门行去,将在南城门处与皇上一行人会和。</br>  原本皇上此次乃是微服私访,只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随从,扮作商人,以掩人耳目。至于暗卫神马的,那不现于人前,也就没关系。可现在一时多了这么多女眷,也只得增加了护卫。不知不觉,就成了一大群人。</br>  赵延欣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一个劲地往后瞧,一旁骑在马上的赵延平见了,压下腰来低声呵斥道:“妹妹,坐回去,东张西望的像个什么样子?当心在皇上太后面前失礼。”</br>  赵延欣鼻子一哼:“大清早的,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怕什么?欸,哥,我问你,沈碧瑶她,真的没死吗?”</br>  赵延平居高临下地斜眼看她,板着脸小声回道:“当然没死,我亲眼见过的。”</br>  “可我明明见着了她的棺材啊。”</br>  “你看见的是棺材又不是人,你有瞧见那棺材里头装的是何物吗?”</br>  赵延欣被堵得没话说了,瞪了她哥一眼,缩回了车里。可没多久,又忍不住掀帘子往城里瞧去。</br>  远远的,马蹄声传来,赵延欣也终于看见了马车的影子。</br>  “小王爷来了。”赵延平小声说道。</br>  赵延欣心头一紧,眼巴巴的往那边瞧着。她本是跟着太后与安平郡主一同来俞州的,只是拜见了皇上之后,她就找她哥去了,所以直到古璟瑄他们搬出了府衙也没见着。虽然听大家都说沈碧瑶确实还活着,可不见着真人,她总觉得不踏实。</br>  她可是亲眼见到了沈碧瑶的坟头,看见过她的棺材啊。这人怎么就能又活了呢?</br>  马车近了,赵延平迎上前去,到马车跟前,下得马来,向车中禀报:“小王爷,郡主,请稍待片刻,皇上和太后很快就到。”</br>  “嗯。”小王爷在车里淡淡地应了一声。</br>  又听到后面传来车马声,赵延平抬头一看,只见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正向此处驶来。赵延平眉头微微皱了皱,一招手,一名护卫就拦了上去。</br>  “且住,此处有贵人,请绕个路吧。”</br>  车停住了,随后,车帘撩开,温启笑着对那拦路的侍卫抱拳道:“在下乃是礼部侍郎温启,与内人随安宁郡主同行。”</br>  温启与吕轻灵与安宁郡主同行而来之事,早已传来。可皇上允了安宁郡主同行,却对这温侍郎夫妇未提及一字。顿时,那侍卫也是为难,便回身去请示赵延平。</br>  赵延平想了想,皱眉道:“毕竟是安宁郡主带来的,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着吧,上头没说话,就不用多理会。”</br>  沈碧瑶本来坐在车里被摇得昏昏欲睡的,现下车一停下来,她反倒清醒了。掀开帘子往外一瞧,正好就看到了趴着车窗往后望的赵延欣。</br>  “咦,你妹怎么也来了?”沈碧瑶一脸惊讶地朝赵延平看去。</br>  赵延平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她在家里呆不住,让我母亲求了太后,说要来找我,就硬跟着来了。也不替我这个做哥哥的想想,保护皇上微服私访,责任重大,我哪有时间照顾她啊?”</br>  沈碧瑶爽快地冲他笑了笑道:“没事,你没时间照顾,我有啊。我替你照顾她了。”</br>  “呦,这如何使得?您可是郡主啊。”赵延平笑呵呵地道。</br>  沈碧瑶拍拍肩膀道:“咱俩谁跟谁,好兄弟还计较这些,你妹就是我妹。”说着,还笑容满面地探出身去,朝赵延欣那里挥挥手。</br>  结果,赵延欣立刻放帘子缩回车里去了。</br>  赵延平见沈碧瑶如此盛情难却,也不推脱了,痛快抱拳:“那就在此谢过郡主了。”</br>  “好说。”</br>  这时,皇上和太后的车驾也到了,赵延平立刻上前去迎接。</br>  沈碧瑶一坐回车里,古璟瑄便开口问道:“你与赵延平何时如此要好了?”</br>  沈碧瑶道:“他在京城帮了我不少忙,我总得找机会还个人情吧。”</br>  古璟瑄想了想,又皱眉道:“可赵延欣曾骂过你。”</br>  “嗯?”沈碧瑶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是在山上法缘寺那回,于是便道:“哦,你说那个啊,那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况且,赵延欣本性不坏,严格来说,她算是个好姑娘呢。”</br>  就是脾气冲了点。不过,姐喜欢!</br>  沈碧瑶心里嘿嘿地想着。</br>  这个时代的姑娘讲究温婉娴熟,崇尚的是大家闺秀,像赵延欣这样泼辣性子的,确实少见。不过,却让沈碧瑶这个现代来的女汉子十分有亲切感。</br>  更何况,赵延欣本性确实不坏。除了法缘寺那回,也没再骂过她一句,不像那些有事没事整天叫她狐狸精,还自恃清高的。沈碧瑶倒觉得,像赵延欣这样的真性情,才爽快。</br>  人到齐了,车驾便依次浩浩荡荡地往前行。古璟瑄与沈碧瑶同车排在中间,前面是太后与安平秦仙仙两姐妹。最前头是皇上。后面跟着的是太子妃与赵延欣。最后的温启夫妇自驾队,基本可以不算在内了。</br>  出了城,路就不像城里头那样平坦了,一颠一簸,别说睡意了,连坐久了都会觉得累得慌。</br>  沈碧瑶没坚持多久,就懒了骨头似地趴在车里,甩着大长腿,独霸了一边车位。姿势要多不雅有多不雅。亏得她穿得是男装。</br>  出城大约两个时辰,后面忽然来了一辆马车,快速向前驶来。赵延平听到动静,向后一望,然后打了个手势。随行的护卫都不着痕迹地向马车靠拢。</br>  不多时,那马车已经离得十分近了,能看得清车帘上的纹饰。</br>  福贵眼尖,瞧了一眼,便咦了一声,道:“这车帘上的纹饰,看着像大户人家自家用的马车。这标记,还有几分眼熟呢,像是京城的。”</br>  沈碧瑶听了,坐起身来,也掀开帘子往后瞧,一边瞧还一边说道:“京城离这都多远了,还有京城的马车会到这儿来?”</br>  可待瞧见车帘纹饰,也觉得眼熟,但又偏偏想不起在哪里见过。</br>  赵延平骑着马踱到了后头,正好听到沈碧瑶这话,便道:“也不足为奇。此番京城动荡,不少商人都往富足的江南迁移,将生意转到江南,以求安稳。或许,这也是京城哪家商户的马车吧。”</br>  “啧啧。”沈碧瑶听了,不由咂舌道:“看来,今年由北到南的这些劫道的,今年要发财了啊。这和多商户南迁,能收多少买路钱啊。”</br>  赵延平也笑道:“可不是,昨儿个我还听伙房的人说,今年出门都出不起了,城外买路钱都翻番了。出门探个亲,路钱都得攒一年。”</br>  后头的车,此时已经慢了下来,不远不近地跟着车队。赵延平一见,脸色微变,更加警觉了起来。</br>  不一会儿,车里探出个人来,朝着这边大喊:“敢门前头,沈碧瑶沈三姑娘可在车里?”</br>  这一声喊,全队人都听见了。皇上一听说是找沈碧瑶的,叫停了车,唤来了赵延平。</br>  “来者何人?怎么找沈碧瑶都找到这儿来了?”</br>  赵延平回道:“老爷,已经着人上前去问了。”</br>  而去问情况的人还没走到人家的马车前呢,沈碧瑶已经隔着窗子朝后头大喊了。</br>  “我就是,找我干吗?”</br>  后面车里人回道:“在下裘正安。”</br>  沈碧瑶闻言一惊,回头对古璟瑄道:“裘正安,好像是我大姐夫的名字啊。”</br> ... 第三百四十二章:长姐如母 马车里,沈碧瑶坐在一边,沈凤瑶与丈夫裘正安坐在一边,古璟瑄坐在中间。 </br>  打一见着沈碧瑶起,沈凤瑶的眼泪就没停过,裘正安在她身边小声劝着,温声细语得,比听得嘴角直抽的沈碧瑶耐心好太多了。</br>  “大姐,您就别哭了。您看我这不好好的么?”</br>  沈凤瑶瞪了她一眼,骂道:“你倒是好好的,可有想过我这个大姐?说死就死,说活就活的,可有想过我这个大姐还在替你伤心难过?”</br>  “大姐我错了。”沈碧瑶毫不犹豫地低头认错,态度端正,表情诚恳。</br>  然而,沈凤瑶无动于衷,依旧哭着。</br>  “大姐,您这么哭得我心里好难受啊。我一难过,待会儿蛊毒又要发作了。”认错不管用,沈碧瑶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装可怜。</br>  古璟瑄闻言,立刻朝她看来,却见她低头着,面上难过着,可眼睛却似蒙了层薄雾一般,带着些许飘忽,看不透她真情绪。显然是正转着小心思,并非真的难过。</br>  于是,刚起的担心,尽数消散了开来。</br>  沈凤瑶听得一愣,皱了眉头问:“蛊毒?什么蛊毒?莫非你又在外头惹了什么乱子不成?”</br>  “没有没有,怎么会?”沈碧瑶连忙否认。</br>  “那你口中所说蛊毒是如何一回事?快与我说清楚。”沈凤瑶拿出了大姐的架子,开始逼问起来。</br>  “就是一点小毒,死不了,病不了,但只要一伤心难过啊,大悲大喜啊,就疼,全身疼,难受。”沈碧瑶苦着一张脸揉着胸口,仿佛正疼着似的。</br>  沈凤瑶一听不会病不会死,只是有些疼,也就不如何担心了。啐了她一口,道:“该!叫你总让人替你瞎担心,是该让你长些教训了。该疼!”</br>  话题扯开了,大姐不打哭了,沈碧瑶立刻顺势问道:“姐,你和姐夫不在京城呆着,怎么就跑到江南来了?虎子呢?”</br>  沈凤瑶叹息了口气,道:“虎子婆婆带着呢。我与你姐夫这次来江南,其实是到江南看看情况,我们想到江南开个铺子,把京城的生意,移一些到江南来。”</br>  “哦,开分店啊。”沈碧瑶顿时了然。</br>  说到生意,裘正安就接过了话来,他道:“我们做胭脂,最讲究的便是材料,京城与江南气候不同,做胭脂的材料也是因地制宜。此次来江南,一是想到江南开个铺子,二是想看看江南的胭脂与江南的花草,能不能研制一些新的胭脂水粉出来。”</br>  “江南的粉好,比京城的细多了,又白又香。”一说到打扮,沈碧瑶可是有心得的很。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会的公妆手法,可比这里的古人强多了。自然,拗妆的化妆品也是搜刮了个遍,各地的化妆品,早就被她各种试过了。</br>  “哦?三妹可知江南用何物做粉?”一说到专业问题,裘正安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br>  “用米啊。”沈碧瑶道:“江南是水米之乡,米好,做出来的粉也好。用上好的江南大米浸泡发酵之后再磨成细浆晾干,最后拌上珍珠粉和香粉。”</br>  裘正安一边听一边思索着。</br>  北地做粉,常用粟米,做出来的粉自有粘性,偏黄。即便加了珍珠粉与茯苓粉等调白,也多少会些泛黄。且珍珠粉在北地珍贵得很,加多了成本便高了,不合算。若是用江南稻米来做的话,确是可以让粉白细不少。</br>  想着,裘正安更觉得,江南此行是非去不可了。</br>  “三妹怎么知道这些?莫非郡主也对做胭脂水粉感兴趣不成?”</br>  “当然不是,我只对胭脂水粉有兴趣,对做这些,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到底是擦在脸上的东西,还是把底摸清楚了比较好。铅粉也白,但那个我可不敢往脸上擦,擦多了以后长一脸麻子。”沈碧瑶煞有介事地说道。</br>  大姐忍不住笑了一声,笑骂道:“又在胡说,白的粉擦在脸上,怎会长麻子呢?”</br>  沈碧瑶心里直叫冤枉。这可是科学大道理啊,到这里竟然成胡说了。</br>  中午时分,在路边的茶寮里用饭。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很快就把茶寮里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坐满了。随行的护卫们不够坐,只能或蹲或坐在地上。</br>  太后和皇上也下了车,来到茶寮坐下歇脚。古璟瑄在这一大群人中身份地位算高的,自然有得坐。他坐下了,沈碧瑶就不可能站着。沈碧瑶坐了,自然不会落下自己的大姐姐夫。</br>  沈碧瑶坐得心安理得的,可沈凤瑶却不知道沈碧瑶这郡主的身份还在,坐得是诚惶诚恐。忍不住好奇地朝皇上太后那桌瞟了两眼,却没敢细看。</br>  茶寮里的吃食有限,最多不过馒头包子。李英给了茶寮老头几两银子,叫他想办法炒了些小菜,于是,皇上与古璟瑄坐的这两桌,就多了两小碟热菜。至于其他人的桌上,就只有馒头咸菜了。</br>  太后大半辈子在宫里,从来没出过宫,没见识过平民百姓的生活。这会儿倒是什么都觉得新鲜,吃着这些粗食竟然也没有一丝怨言。可是安平却没那么好脾气了,只吃了一口炒野菜,就皱起了眉头放下了筷子,没好气地说:“这么苦,怎么吃啊?”</br>  秦仙仙也跟着尝了一口,有些惊讶地道:“呀,还真是苦的。”</br>  赵延平此行出来,经历了不少事,再另上担着护卫皇上安全的重担,亲力亲为之事不少,见着了些民间疾苦,听过了些百姓的无奈,现在见平民百姓吃的菜都是苦的,不由地大为感慨。</br>  “没想到,在这荒凉之地,连百姓吃的菜都是苦的。真是难为他们了。”</br>  “噗!”他话音还没落地,沈碧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头嘲笑道:“我说二少,不懂就别瞎感慨。这菜之所以是苦的,是因为这就是苦菜,能清热解毒,消炎明目,药食同源,是一种常见的野菜。”</br>  那茶寮老丈上来续茶,听了沈碧瑶这话,笑道:“看小公子衣着显贵,气度不凡,竟也知道这山野小菜?”</br>  “吃过。”沈碧瑶回道:“以前大夏天去山上采药跳桩的时候,一中暑师叔公就让我吃这个。山坡上到处都有,我每回吃还得自己摘。”</br>  说起那些练功的往事,沈碧瑶就不禁唏嘘。每天辛苦练功,还得照顾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长辈,回想起来,真不知道自己当年是怎么坚持下来了。</br>  还真得感谢系统君的进度条啊,每日增加的数据,才是她真正坚持下来的动力。</br>  沈凤瑶见她竟然嘲笑镇远侯世子,怕她得罪人,连忙一筷子菜夹她碗里,边道:“就你知道得多,能解毒就多吃点,好解了你身上那劳什子蛊毒去。”</br>  沈碧瑶顿时就苦了一张脸,盯着碗里的那一筷子苦菜,一脸苦哈哈地道:“可我不爱吃这个,它苦……”</br>  沈碧瑶讨厌一切苦味的东西,尤其是中药。</br>  “能有多苦?不能挑食。”沈凤瑶板起了脸来,拿出了大姐的架子,仿佛是把沈碧瑶当虎子来教。</br>  沈碧瑶不愿意吃,撅着嘴巴不肯动筷。</br>  古璟瑄见了,抬手把她碗里的苦菜夹到自己碗里,又转手夹了一块盐水萝卜放进她碗里。</br>  “吃吧。”</br>  沈碧瑶这才笑嘻嘻地吃了。</br>  沈凤瑶被弄得没脾气了,转头对古璟瑄道:“王爷,可不能再惯着她了。这丫头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您再惯下去,还不知道会长成个什么样子。”</br>  古璟瑄淡淡地道了声:“无妨。”</br>  沈碧瑶不乐意了:“我哪里无法无天了?大姐,我才是你亲妹子,你怎么净在大伙面前说我坏话?”</br>  沈凤瑶没好气的道:“就因着你是我亲妹子,才不能再纵着你,你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一大姑娘家,穿着男人的衣裳。你要真是我亲妹子,吃完饭就把这身衣裳给换了,好好地当个姑娘家。”</br>  “哦。”对于女扮男装这件事,沈碧瑶还真是无力反驳。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下了。</br>  坐在隔壁桌的皇上,见有人终于能压得住沈碧瑶了,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这沈碧瑶被古璟瑄给护得严严实实的,他和太后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现在倒好,她大姐来了,这回可没人能护着了。</br>  于是便接道:“裘夫人说得对,可不能再惯着了,再惯着,大齐都容不下她了。”</br>  皇上突然接话,沈凤瑶心里那个惶恐,紧张地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半天没说话。</br>  沈碧瑶心里那个委屈啊,自家大姐说她的不是也就罢了,到底是心疼自己,打是亲,骂是爱嘛。可皇帝也说这话算什么鬼,明明更无法无天的是他自己的弟弟好不好?</br>  不服气地瞪了古璟瑄一眼,嘴里嘟囔着:“无法无天的又不只我一个人,凭什么都针对我?”</br>  皇上将她的小动作瞧得一清二楚,笑道:“谁让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嫁给我们古家当媳妇,自然没人敢再说你的不是。”</br>  得,又把罪名都推她头上了。沈碧瑶顿时一脸委屈地望向自有大姐:“姐,看看人家多护着自家人,你也不知道为我说说好话。”</br>  沈凤瑶哪里敢说皇上的不是,只好一眼瞪了回去,低声喝道:“吃你的饭,少耍嘴皮子。”</br>  助攻不给力,沈碧瑶只能乖乖回去啃馒头。</br> ... 第三百四十三章:从此君王不早朝 吃完饭,沈碧瑶就换回了一身女装。{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稍事休息之际,温启便带着吕轻灵来给皇上太后见礼。</br>  皇上对温启之事也听过不少,特别是她与沈莲瑶之事,还特意叫人打听过,虽然对他的文才还是颇为欣赏,但对他这个人,却并无多少好感。是以,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br>  太后与温启不相熟,但却是见过吕轻灵的。当初,她还是吕上书嫡女,太后还见过她几回,可现下,吕尚书犯了大错,太后自然也就迁怒到了吕轻灵头上去了。</br>  见吕轻灵上来见礼,只把头别到一边,冷朝热讽道:“何时罪臣之女,也有资格来见礼了?”</br>  吕轻灵面上一红,道了声告罪就匆忙地退到一边去了。</br>  温启见状,连忙给太后赔罪,也跟着退下了。一退到边上去后,就开始责骂吕轻灵,说她不懂规矩,惹太后不喜,还牵连自己跟着一起受罪。</br>  沈凤瑶见了,对这温启是越发不待见了,小声对自家相公道:“还好我四妹妹当初没嫁给他,不然还得遭这个罪。”</br>  “那可不。”沈碧瑶道:“当初温启就是看中了吕轻灵的身份,想攀着人家往上爬呢。现在吕轻灵不再是尚书小姐了,在温启的眼里,就跟个暖床的丫鬟没什么两样了。”</br>  说到沈莲瑶,沈凤瑶又问了:“四妹妹现下如何了?过得可好?”</br>  “好着呢。”沈碧瑶道:“有四姨娘帮着她带孩子,平日里吃的喝的有人伺候,自打生完随安,她都胖一大圈了,比当初当在沈府当四小姐的时候自在多了。”</br>  “那就好。”听说沈莲瑶过得好,沈凤瑶心中也安心不少。四妹妹一个人带着孩子,总是比寻常人要艰难得多,她自己现在过上了好日子了,见自家姐妹过得不好,总归是要担心的。</br>  休息了一阵之后,大家就继续上路了。</br>  才走出没多远,路中间忽然出现一匹马,马上躺着一个人,人的脸上,盖着一个遮阳的斗笠。</br>  走在最前头的赵延平一抬手,招停了车队,大声问道:“前面的朋友,烦请让个道。”</br>  马上之人未动,只悠悠地吐出两个字来:“劫,道。”</br>  劫道?赵延平一愣。</br>  这一路走来,劫道的人也遇到过不少。但凡是劫道的,便是专门打劫过路之人钱财的土匪。劫道与打劫不同,但凡喊劫道的,都只是图财不害命,只要给了钱,便让道。对于实在拿不出钱财的那些,也不会刻意刁难。</br>  只是,再如何,这劫道也是劫人钱财,都是人多势众的,还从未见过单枪匹马来劫车队的。</br>  赵延平将寻人打量了一遍,笑道:“这位兄台真会说笑,我们光马车就四辆,随从几十人,你就一人,还敢来劫道?”</br>  那人轻笑一声,道:“一人为何不敢来劫道?劫得就是你们。”</br>  “放肆!”赵延平心头大怒。心道:这人难道是专门来刺杀皇上的不成?</br>  “速速让路,我便不追究你无礼之言,不然的话,可别怪本少爷不客气。”</br>  “哼!”那人笑得更加轻蔑:“你不客气个试试啊。”</br>  赵延平当下便一夹马身,拎着剑冲就冲了上去。</br>  沈碧瑶坐在车里,听到外面的声音觉得有点耳熟,一时来了兴趣,就叫来福贵问出了什么事。</br>  福贵这样精明的人,自然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只等着汇报呢。</br>  “回郡主,这是有人劫道呢。”</br>  “劫道?”沈碧瑶眼睛一亮。她行走江湖多年,还真没碰上过正儿八经的劫道,忙问:“对方来了多少人啊?厉害吗?”</br>  福贵回道:“就一人,赵世子正与那人打着呢。”</br>  话音刚落,那边正打着的赵世子便打完了,被那戴斗笠之人一脚踢下了马,彻彻底底地落了败。</br>  皇上的车子在最前透,掀开车帘将这番打斗看了个清清楚楚,知道今日劫道之人,是个江湖好手。一招手:“青允,你去。”</br>  一直守在皇上马车边,默不作声的护卫,一抱拳,就冲了上去。</br>  青允与青荷一样,是皇上身边隐在明面上的暗卫。明着是护卫,实则是保护皇上安全,只听命于皇上一人的暗卫。武功之高,手段之强,非一般护卫可比。</br>  青允一出手,三两招之下,就把那斗笠之人逼下了马。再打,那人便渐渐不支,被逼到绝境,便开始呼救起来。</br>  “沈碧瑶,我知道你在。大爷我快支撑不住了,还不出来帮忙!”</br>  此话一出,全场皆愣。纷纷朝沈碧瑶坐着的那辆马车看了过去。</br>  沈碧瑶也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了。这声音不是东方笑吗?刚才他刻意压着嗓子说话,没听出来。</br>  于是,沈碧瑶嘿嘿一笑,反而转身坐回了马车里,对于外面的求救,全当没听见。</br>  过了一会儿,东方笑愈发抵挡不住了,被逼得连连后退,只能到处闪躲。</br>  叫不来沈碧瑶帮忙,只能不停得青允求饶:“这位兄台,误会,在下东方笑,乃是你们和丰郡主的朋友,方才只是开个玩笑。”</br>  青允不听,继续打。暗卫只听皇上的命令,只要皇上没发话,他是不会停手的。</br>  “东方笑?”赵延欣在车里听到‘东方笑’三个字,连忙探出头来瞧,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他么?</br>  “哥,哥你过来一下。”</br>  赵延平听到妹妹的声音,就走了过去。</br>  “妹子,你见过东方笑,这人是不是他?”赵延平一来便问。</br>  赵延欣连连点头,道:“就是他,我不会记错的。”</br>  这下赵延平可就纳闷了:“东方笑不是沈碧瑶的朋友吗?这唱得是哪出啊?”</br>  赵延欣摇摇头,道:“反正,我两回见他,都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你看。”赵延欣往前头沈碧瑶坐着的车子那边一努嘴,道:“沈碧瑶那边也没动静呢。谁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啊。”</br>  赵延平一头雾水,无奈道:“算了,既然是沈碧瑶的朋友,咱就别管了。”又往前头瞧了一眼,道:“反正东方笑也打不过老爷的护卫。”</br>  说话间,东方笑果然不支,已经被押在了车前。</br>  皇上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东方笑,笑问道:“你说,你是沈碧瑶的朋友?”</br>  “没错。在下东方笑,你问她便知。”东方笑回道。</br>  “既然你是她朋友,那为何他听到你喊话不来救你?”</br>  “我怎么知道啊?沈碧瑶呢?叫她来见我,我要亲自问问她为何见死不救?”东方笑那个气啊。不过就是扮了个劫道的开了个玩笑罢了,沈碧瑶竟然见死不救,太不讲江湖道义了。</br>  皇上笑得更欢了,对李英道:“把沈碧瑶叫来。”</br>  沈碧瑶一来,皇上就问了:“沈碧瑶,这人可是你朋友?”</br>  沈碧瑶看了东方一眼,回道:“脸是东方笑没错,声音也挺像的。”</br>  “什么叫脸是,我本来就是东方笑!”东方笑听她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认人难道不是认脸吗?</br>  “那可不一定。”沈碧瑶连忙说道:“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东方笑名声在外,谁知道你是不是易容扮成他的模样来我这里招摇撞骗来了?东方笑是个偷,打架的功夫不怎么样,再傻也不可能扮成个劫道的。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假冒的!”</br>  “我……”东方笑顿时百口莫辩,脸都给气黑了。</br>  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和她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反倒把自己给套了进去。</br>  “你说,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就是东方笑?”东方笑问道。</br>  皇上也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碧瑶,想看看她到底是要唱哪出戏。</br>  沈碧瑶想了想道:“我跟东方笑之间有套暗号,你能对得上,我就信你是本人。”</br>  暗号?东方笑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一回忆,就想起来了。当初沈碧瑶让她去偷她妹妹的时候,确实给了他一套暗号,不过后来没用上。现在仔细一想,倒还能记得七八成,便道:“行,你问吧。”</br>  沈碧瑶张口便道:“少壮不努力。”</br>  东方笑:“自挂东南枝。”</br>  皇上挑眉。这暗号有点意思。</br>  沈碧瑶:“仰天大笑出门去。”</br>  东方笑:“无人知是荔枝来。”</br>  皇上顿时又皱起了眉来。这是何意?</br>  沈碧瑶接着问:“病中垂死惊坐起。”</br>  东方笑:“笑问客从何处来?”</br>  皇上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暗号,怎么越听越古怪了?</br>  东方笑脸上渐露得色。心想,运气还不错啊,沈碧瑶挑的刚好是他全都记得的。</br>  沈碧瑶再问:“欲得周郎顾。”</br>  东方笑得意,这句也记得:“从此君王不早朝。”</br>  皇上脸上一僵。旁边站着的李英,脸上开始黑了。</br>  沈碧瑶:“春眠不觉晓。”</br>  东方笑更得意了:“从此君王不早朝。”</br>  沈碧瑶:“无端嫁得金龟婿。”</br>  东方笑愈发得意洋洋:“从此君王不早朝。”</br>  他几次三番重复这一句,就连皇上的脸也黑了。李英上前一步,抢在沈碧瑶面前怒喝一声:“放肆!”</br>  喝完,觉得还不够威严,又指着东方笑骂了声:“大胆!”</br> ... 第三百四十四章:恩怨 东方笑被指着鼻子骂懵了。他暗号对得好好的,怎么就成了放肆大胆了。 沈碧瑶实在绷不住了,“噗”得一声笑了出来。 李英继续指着东方笑骂道:“竟然敢指责皇上,你简直罪该万死!” 东方笑听着这人说话尖声细气的,指着他的手还翘着个兰花指。再看坐在马车中的那位中年男子沉着张脸,浑身上下气度威严,顿时心中就明白了八分。 这一明白,就更是气得七窍生烟,转头怒瞪沈碧瑶,大叫道:“沈碧瑶,你陷害我!” “哈哈哈哈……”沈碧瑶笑得前仰后合,完全停不下来。 “东方,你太逗了,怎么这么好骗呐?” “你……哼!我好心特意来找你,你竟然戏耍于我!亏我还拿你当朋友。”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沈碧瑶戏弄,东方气得不轻。 沈碧瑶忽而收了笑,阴沉沉地道:“东方,听说,你挖了我的坟?” 东方笑:“呃……这,我只是想……” 不待东方笑辩解,沈碧瑶又抢道:“挖坟掘墓,这是多大仇?你当我是朋友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呐?” “可,可那是座空坟。我不过是想确认你是否真的死了。”东方笑面红耳赤地竭力辩解道。 “万一我是真的死了呢?全京城的人都信了,你偏去挖我的坟。就算我不是真死了,你一挖坟,把我没死的事情暴露出来,那我假死也要成真死了。”沈碧瑶也故作生气的怒道。 “这件事,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东方笑也知道,无论假死真死,挖人家的坟始终说不过增,于是干脆地认了错。 沈碧瑶顺着台阶就下了。她道:“反正也是空坟,今天我也算报了仇了。咱们一笔勾销。” “好,一言为定!”东方笑爽快地应下。 两人空中一击掌,这事就莫名其妙地过去了。把皇上和李英看得一愣一愣地。方才还剑拔弩张地吵起来了,这就没事了? “那走吧,给你介绍几个人。”沈碧瑶招呼了一声,就带着东方笑往后头走。 李英忙拦上前去,指着东方笑道:“慢着,他辱骂皇上之事,还没算呢。” 东方笑皱眉不耐烦道:“那只是个误会,是她陷害我的。暗号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沈碧瑶,你去跟他解释吧。” 东方笑说着就把脸转到一旁,不想再理了。 沈碧瑶忍着笑上前解释:“他没说错,暗号真是这句。” “哦,暗号就是这句?那你倒说说,为何偏用这句来作暗号?”皇上冷着一张脸问。 此刻皇上心里是真的不痛快。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他不过是微服私访几天,天下人竟然这样说他了?这是想改朝换代,还是盼着他不当这个皇帝了? 沈碧瑶厚着脸皮无赖似地把两手一摊:“这不能怪我,这诗是白居易写的,要怪你怪他去啊。” 皇上更加不痛快了:“怎么又冒出个白居易来了?这白居易又是何人?” “一个诗人,就是写《长恨歌》的。这句诗就是《长恨歌》里的啊,人家早就写了,人都死几百年了。”沈碧瑶说得那叫一个无赖啊。所有的罪过都往死人头上推,反正就是跟她没关系。 一听说这诗人都死了几百年了,皇上更是心里有气没处发。 “那你倒说说,为何这诗里会有这么一句。” “因为这诗是写杨贵妃的啊。”沈碧瑶回道:“原诗是什么来着……哎呀,太长了我记不住。反正就是写杨贵妃特漂亮,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集一身呐。然后里面就有这么一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听学碧瑶这几句诗念得还算是有模有样,皇上心中便信了几分。 “原来这句诗竟还是有出处的。” “对啊,所以我只是随手拿来用而已。谁叫我名诗记不得几句,所以记得哪句就用哪句了。”沈碧瑶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摘了个干净。 既然这诗有出处,并非暗指自身,皇上自然也犯不上生气。再不痛快,也犯不着跟死人置气。 挥挥手,让她们回去了。罢了,就当没听过吧。 虽然知道了这诗不是在影射自己,可却依旧勾起了皇帝心中的担忧。他执意微服南巡,朝堂本就有许多不满之声。如今朝堂不稳,即便是呆在朝堂之上,又能听到多少真言实话?现下连哪个大臣是忠是逆都还不知,让他如何能在朝堂上安坐? 可不上朝,这天下民心,朝中臣子之心,又如何能安定?虽然让太子替他暂代朝政,可太子到底阅历尚浅啊。 愁绪一起,便无法安定,这一整个下午,皇帝心里就没踏实过。 沈碧瑶带着东方笑往后边的马车处走,远远的,东方笑就瞧见了探出窗来往外瞧的赵延欣,便笑着朝她拱手。 “姑娘,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沈碧瑶眉一挑,笑容灿烂地把东方带到了赵延欣的车前,介绍道:“这位是东方笑。你们应该都听过哈。” 赵延平冷笑一声:“呵,久仰大名啊。” 赵延欣板着脸,干脆没讲话。 沈碧瑶又转手朝两兄妹一指,郑重介绍道:“这位是赵延平,镇远侯府的世子爷。这位是他妹妹赵延欣。你应该也不陌生吧,听说前一阵你还偷了人家祖宗牌位呢,应该整个族谱都认识了吧。” 这回,东方笑可算明白为何这两兄妹对他如此不待见了,原来是撞上冤家了。 沈碧瑶拍着着东方笑的肩膀,在这种暗潮汹涌的诡异气氛中,笑得眼都眯起来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对吧,东方?” 东方笑此时除了干笑,还能说什么呢?纵横偷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把自己送上门来。此时他唯一庆幸的便是:还好镇远侯世子打不过他。 之后,沈碧瑶又向东方笑介绍了自家大姐与姐夫,还邀东方笑一起坐马车,可东方笑硬说坐马车太娘气,执意要自己骑马。 可骑马没走多远,他就后悔了。原因便是,骑在马上太显眼了,他时不时地能感觉到走在后头的镇远侯世子在拿眼刀子削他。 最后,他被削得受不了了,决心去与赵世子了结了这段恩怨。 一扭马头,走到了赵延平身边。冲兄妹两一拱手先打招呼:“赵世子,赵姑娘。” 赵延平冷哼一声,道:“不敢当,东方大侠可能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赵某岂敢高攀?” 东方笑干笑两声道:“偷走令祖牌位是在下一时意气,在此,给两位赔不是了。” 对方先软了性子,赵延平憋在心里头的火气就彻底激发出来了。 “一时意气就去偷我家祖宗排位了?你知不知本少爷差点被我爹除族谱上除名?我差点都被赶出家门了?你一句一时意气就想打发我了?” 东方笑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赵延平竟然这么不识相,当下也火气上来,回嘴道:“你当我就好了?要不是你在外头传言是我劫了姓温的一家子,老子怎么会被追杀?要不是小爷我脚程快,现下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话音一落,赵延平便愣在当场。两人都瞪着对方没说话,过了一阵,忽然都笑了开来。 赵延平道:“既然你也遭了罪,那咱们就算扯平了吧。” 东方笑也道:“好,一笑泯恩仇。想不到赵世子也是个爽快人。” 赵延欣看到这情形,简直知道说什么才好。男人这都什么性子啊,说敌是敌,说友就是友的,真是让人弄不明白。 车里的古煦宸听着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去偷人家祖宗牌位呢?偷偷瞥了母妃一眼,见她没注意,就挑开帘子一角去偷看东方笑。 东方笑是什么人啊,有人在看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转头一看,是个俊俏的小娃娃,于是,对他一笑。 东方笑一张娃娃脸,本就看着不威严,这会笑着,更是与人们口中凶神恶煞的江湖人相去甚远。古煦宸原本心中还有几分惧意,现下一见他的相貌,那几分惧意又消散了许多。 “你是江湖人?”古煦宸好奇地问东方笑。 东方笑笑道:“对,我是江湖人。你又是何人?” 古煦宸回道:“太子是我父王。” 东方笑笑嘻嘻地冲他拱手,道:“原来是世子爷,失敬失敬。” 古煦宸见他知礼,对他又有了几分好感,便好奇地问他:“你是江湖人,那你知道我皇叔公吗?” 东方笑想了想,问道:“你皇叔公是谁?” 古煦宸道:“瑄王。父王说瑄王曾经也是江湖中人。” “哦,听说过。”东方笑一脸肯定地点头,赞道:“听说瑄王曾是听风揽月楼堂主,武功十分厉害。我亲眼见识过他的轻功,确实很厉害。” 听到瑄王被赞,小世子心里十分满足,脸上也露出了得色。继续问:“那,是你厉害还是瑄王厉害啊?” “这……”东方笑开始面露难色。他当然知道是瑄王比他厉害,可知道是一回事,让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都是男人,年岁又相仿,谁会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啊?太伤人自尊了。 ... 第三百四十五章:线索 赵延平见东方笑支吾着不肯说,忍不住在一旁偷笑。他这一笑,东方笑就愈发心里头不服气了。</br>  这时,沈碧瑶突然从前头车里探出头来喊道:“小世子,他打不过你皇叔公!”</br>  古煦宸欣喜地大声问道:“真的吗?”</br>  “真的,比珍珠还真。”</br>  心满意足的古煦宸满心欢喜地坐回了自己的车里。</br>  东方笑吃了个瘪,心里略不痛快。一抬头,就见沈碧瑶仍然探着头,冲他招招手,道:“东方,你过来。”</br>  东方笑一夹马走上前去,没好气地问:“叫我何事?”</br>  “你先进来,有事问你。”说完,沈碧瑶缩回了车里,又对沈凤瑶道:“大姐,你和姐夫先回去吧。”</br>  待东方笑进了马车,沈凤瑶夫妇回了自己的车里,沈碧瑶才郑重其事地问道:“东方,你方才说,有人因为听说你绑了温启一家而追杀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一说起这事,东方笑就是一肚子的火。当真是无妄之灾。</br>  “这事,得从我掘你的坟头说起。”东方笑开始将事情从头到尾慢慢说道开来:“自打知道你没死之后,我就一直暗中在京城附近寻你。可忽然有一天,温侍郎失踪了,没多久,就有人说这温侍郎是我劫走的。自那时开始,我便察觉到有人来追杀我了。”</br>  沈碧瑶与古璟瑄对视一眼,问道:“追杀你的,是朝廷的人?”</br>  “不是。”东方笑摇摇头道:“朝廷虽然下了通缉令,通缉绑架温侍郎之人,可并没说绑架他的人是我。”</br>  “那追杀你的人是谁?”沈碧瑶不解地问。</br>  吕尚书和李君逸勾结的事,她是知道的。若说是吕尚书担心妻女,请李君逸帮忙追查,那李君逸派出去的,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手听亲信。按说,他一个将军,手中的亲信,自然应当是军中之人,亦是他安插在朝廷中的反贼。</br>  而对江湖中人而言,无论忠奸,朝廷的人,就是朝廷的人。</br>  可现在追杀东方笑的不是朝廷中人,那又会是谁呢?</br>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东方笑也是觉得十分不解,他道:“来人都是蒙着面的,身上也没露出标识,我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不过,有几个人的招式,我倒是认得。”</br>  古璟瑄眼神一暗:“是江湖中人。”</br>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转头问东方笑:“哪个门派的?”</br>  东方笑一边回忆一边道:“其中一人,用的是**掌。”</br>  “少林?”沈碧瑶不禁皱起了眉头,大惑不解。</br>  少林向来中立,从不参与到江湖恩怨之中,怎么还会有少林的人?</br>  东方笑摇摇头,道:“那人掌法不纯熟,应不是入室弟子。可能是叛出或是受过少林弟子指点的江湖人。”</br>  “还有谁?”沈碧瑶继续问道。</br>  “还有一人,用的是昆山飘渺剑法,不过,内功不对,不是昆山弟子。”东方笑道。</br>  “还有吗?”</br>  “还有两个女子,用得是潇湘听雨剑,倒是配合的很纯熟,不知是不是潇湘弟子。最后,还有人对我下了毒。”</br>  “哦?”沈碧瑶挑下眉,问:“什么毒。”</br>  “五蛊断肠散。”</br>  东方笑话音刚落,沈碧瑶就笑了。</br>  “果然有万毒山庄的人。”</br>  “怎么,你们早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指示?”东方笑有些惊讶。被何人追杀,他从未与人说过,为何沈碧瑶倒像是早猜到他被何人追杀一般?</br>  “这事跟叛党有关。”沈碧瑶说完,又转头对古璟瑄道:“你最好还是和皇上说一声吧,如果李君逸真的勾结了江湖中人,那皇上继续微服出巡,可就很容易有危险了。”</br>  “嗯。”古璟瑄点了点头,随即写了张字条,让福贵送去了皇上的马车里。</br>  忽然,沈碧瑶眼前一亮,光幕弹出。</br>  “获得线索:江湖贼子。</br>  获得朝廷威望:50</br>  获得江湖声望:50”</br>  沈碧瑶心头一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br>  不是吧,这都有奖励?这么说来,这条线索很有用了?看来,这个游戏的主线,果然是跟叛党与蛮夷有关。</br>  系统版面已经调出来了,沈碧瑶便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数值。结果,这一看,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br>  看着那直逼一千的江湖声望,和好几百的朝廷威望,沈碧瑶简直惊得合不拢嘴。</br>  可奥!这特么是真的么?难道真的不是她看错了?系统大神真的正常么?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这么多数值?</br>  把个人面板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最后除了发现江湖声望与朝廷威望加得特别离谱之外,其他数据的增长都在正常范围内。而且,感知的被动技能和蛊毒的状态也标识得很清楚。</br>  一切都很正常啊,那这个数据到底是什么鬼?</br>  定下心来仔细想了想。沈碧瑶记得,在去京城之前,她还看过数据的,那时候还正常得很啊,然后就一直到现在了。而这其期间,她就只做过了一件事啊!</br>  转头看向古璟瑄,沈碧瑶心道:不会就是因为救了他吧?</br>  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抱稳了古璟瑄的大腿,不就是能快速刷经验了?</br>  这样一想,沈碧瑶心里那叫一个雀跃啊。琢磨系统的脑回路多坑爹啊,完全木有一点头绪,然而抱古璟瑄的大腿多方便啊,简直都赶着送上门来有木有?如此一来,往后的升级成神之路岂不是像通天大道那样直铺在眼前了?</br>  想到光明的未来,以及辉煌的成神之路,沈碧瑶心里就激动不已。特么地混了这么多年,总算能熬到头了。带着小弟们刷本打怪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当年放肆撒泼的幸福生活很快就要实现了!</br>  一激动,忽然觉得心口一抽,随后呼吸一滞,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地袭来,仿佛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着她的心脏,拼命地捏,拼命地碾。</br>  疼痛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沈碧瑶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捂着胸口倒了下去,瞬间面上血色全无,额头上沁满了汗珠。</br>  古璟瑄脸色一变,立刻喊道:“停车!福贵,叫林太医生熬药。”</br>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沈碧瑶捞进怀里,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塞进了她嘴里,防止她咬了舌头。</br>  东方笑被这突然地变故给吓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地指着沈碧瑶道:“她,她这是……”</br>  古璟瑄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小心地束着她的手脚,不让她挣扎这时碰伤了自己。</br>  “是蛊毒。”他道。</br>  “蛊毒?万毒山庄?”东方笑也徒然变了脸色:“万毒山庄果然与朝廷叛党勾结了?”</br>  古璟瑄沉声道:“多半如此。”</br>  “那,她这毒……”</br>  “欧阳先生已经去寻解药了。”</br>  “那便好。”听说已经去找解药了,东方笑这才松了口气。</br>  万毒山庄自古以毒闻名,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蛊毒了。西南之地气候湿润温暖,最适宜各种毒虫生长,更有一天然万蛊泽,其间蛊虫不计其数。西南之人,世世代代便研究这泽中蛊虫,直到段家建立了万毒山庄,独霸了万蛊泽,并开始养蛊炼蛊之后,便有了这控制人的各种诡异蛊毒。</br>  中了蛊毒之人,症状不一,若没有对应的解药,那便是生不如死。江湖中人,人人谈蛊变色,便是因此。</br>  西南蛊毒向来分为两种,一种是以蛊制成的毒,此毒虽然凶险,可毒中蛊虫已死,只要服下解药,便可化险为夷。另一种,便是以毒养成的蛊,此种蛊毒中,蛊乃是活物,入休生根,即便有解药也不能根除,多被万毒山庄用来控制人,阴毒无比。</br>  沈碧瑶此种情形,一看便知是中了蛊了。</br>  不一会儿,药送来了,古璟瑄小心地给沈碧瑶喂下,又给她塞了两颗蜜饯,沈碧瑶这才渐渐缓了下来。</br>  忽然停车,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沈凤瑶担心地跑了过来,才走到车前,就见东方笑神色凝重地掀开车帘从车里走了下来。忙掀开帘子往里瞧去,就见沈碧瑶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古璟瑄怀里,满脸都是虚汗。当下,便慌了神。</br>  “哎呀,三妹这是怎么了?怎得脸色这样吓人呐?”</br>  古璟瑄将沈碧瑶轻轻放下,道:“裘夫人来得正好,劳烦给碧瑶换身衣裳。”说罢,起身出了马车。</br>  沈凤瑶进了车里,拉好帘子,这才发现沈碧瑶已经全身都湿透了。顿时,心中震惊不已。一边帮沈碧瑶宽衣一边问她:“三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就虚弱成这样了?”</br>  沈碧瑶悠悠地叹了口气:“唉,乐极生悲啊。蛊毒发作了,喝了药,已经没事了。”</br>  沈凤瑶心中一惊,手上一顿,心疼地问道:“这蛊毒,当真有这么疼?那还能不能治好了?”</br>  “能的。”沈碧瑶宽慰她道:“我师叔公已经去找解药了,等他回来我就没事了。”</br>  “那就好。”</br>  沈凤瑶替沈碧瑶擦干了身上的冷汗,双从箱柜里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裳给她换上,都整理利落了,这才拉开车帘,让人进来。</br> ... 第三百四十六章:选谁 沈凤瑶一出来,古璟瑄就第一个上了车,东方笑紧跟着。|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br>  “三妹这是怎么了?”裘正安见妻子出来,连忙上前去问道。</br>  沈凤瑶叹了口气,满脸担忧地说道:“说是什么蛊毒发作了。我问她能不能治,她说能。可你瞧她这样……相公,我真是担心呐。”</br>  裘正安回道:“夫人莫要太过担心了,有小王爷在,三妹还有许多江湖朋友,一定能化险为夷的。”</br>  “沈碧瑶,你怎么样了?”东方笑一上车,就凑过去一脸关切地问道。</br>  沈碧瑶倚着古璟瑄半靠半躺地斜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缺蓝缺血的重伤状态还能怎么样?完全动不了呗。”</br>  “那怎么办?”东方笑皱着眉随口就接了一句。</br>  “不能怎么办。除非,给我个奶妈,给我个肾。”沈碧瑶无语地道。</br>  东方笑听了一愣,想了想之后,一脸认真地道:“奶妈倒是好找,可这肾……你想吃猪腰子了?”</br>  沈碧瑶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朝他看去,对上他一脸懵懂的表情之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br>  其他人除了皇上之外,还是第一次见沈碧瑶蛊毒发作。赵延平将沈碧瑶中蛊毒的缘由告诉了赵延欣之后,赵延欣一言不发地坐回了车里。</br>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没走多远,赵延欣突然撩开帘子对赵延平道:“哥,你觉得沈碧瑶是个什么样的人?”</br>  赵延平想了想,回道:“算是女中豪杰吧……沈碧瑶做过的事,莫说女人,即便是很多男人,也拿不出那个胆气来的。”</br>  秦仙仙放下帘子,将目光从身后收回,神情凝重。</br>  方才赵延平的话,倒是忽然让她茅塞顿开了。她的容貌不比沈碧瑶差,修养言行更是胜过沈碧瑶百倍,可为何瑄王偏偏痴心于她?秦仙仙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赵延平的话得醒了她。</br>  胆气!沈碧瑶比她多的不过是胆气。因为她肯舍身救瑄王,敢想敢做,敢不顾名节与性命。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打动瑄王的心。</br>  想通了这些之后,秦仙仙这才把先前对沈碧瑶的轻视尽数收了个干净。</br>  瑄王是江湖中人,自然有着江湖中人的血性。沈碧瑶知道利用这一点来抓住瑄王的心,其内心,远不似她外表显露出的那样单纯与莽撞。</br>  秦仙仙暗中握紧了拳头,心中暗下决心。</br>  她不能输,绝不能输。即便要输,也绝对不能输给沈碧瑶。</br>  不就是名节么?反正她也早没了。不就是性命么?现下她也不在乎了。沈碧瑶能做到的,她也能。她就不信,凭她的本事,她的身份,她的才貌,争不来一个瑄王。</br>  同坐一车的安平见她心不在焉,还以为她在吃味,便不忿地道:“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了,瑄王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了,只要她皱皱眉,就能把瑄王的魂儿也勾了去。依我看呐,那什么蛊毒,说不定也是瞎编出来的,只是为了栓住瑄王呢。那种说书里的东西,哪里会真的有?”</br>  秦仙仙扯出了一个苦笑,垂首敛眸,心底的思绪未透漏出半分。</br>  因着路上耽搁了时间,沈碧瑶她们到达下一镇时,天色已然全黑了。</br>  沈碧瑶服了药不能动,只能任由古璟瑄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下马车。</br>  这个小镇不大,全镇上下只有一间像样的客栈,正巧,这间客栈也是陆氏商行所有。沈碧瑶亮了印信,轻松地把这间客栈包了下来。只是,已经入住了的客人们却是不能赶走的,理所当然,房间不够用了。</br>  掌柜的是个人精,见了沈碧瑶的印信,又看出这一行人皆是气度不凡,定是非富即贵,当下便让出了自己的房间来,自己去和伙计挤一晚。</br>  可即便如此,仍是捉襟见肘。</br>  “我与碧瑶一间即可。”古璟瑄说着,便抱着沈碧瑶往一间空房间里走去。</br>  沈碧瑶也没反对。房间不够住,就只能大家挤一挤了,再说,她当初跟古璟瑄在一个屋里呆了一个月,潜意识里早就觉得在一个屋里睡个觉什么的,也没什么不正常的。</br>  但是,她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大光明地共处一室,实在是太不正常了。</br>  东方笑当下就变了脸色,上前伸手一拦:“慢着!孤男寡女,你这会坏了她名节。”</br>  沈碧瑶愣了一愣,随即,“噗”得一声笑了出来。</br>  东方笑如此单纯,倒真叫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还名节,这种东西她哪里还有啊?早碎成节操了。</br>  古璟瑄却是沉了脸,低声道:“与你无关。”</br>  听了这话,东方笑拦人的手非但没放下,反而神情更加坚定。</br>  两人对峙不动,气氛徒然紧张起来。</br>  沈碧瑶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脸一沉,张嘴喝了声:“喂,你们这是干嘛?”胳膊肘往古璟瑄胸口一撞:“放我下来。”</br>  古璟瑄收回目光,绕过东方笑,抱着沈碧瑶进了房间。</br>  东方笑冷声一哼,抱着胳膊往那房门边一靠,站定脚跟就不挪了。</br>  其他人哪个敢多嘴,分到了房间的都钻回自己房里去了,没分到房的,也自己找地儿窝着去了。</br>  裘正安拉着沈凤瑶回了自己的房,关上门,便小声问道:“凤瑶,你看三妹和那个东方笑……”</br>  沈凤瑶正为这事气着呢,忍不住愤愤骂道:“这个死丫头,当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行,我这就去说说她。这样下去,名声还不得臭了。”</br>  打定注意,也不顾相公的阻拦,就往沈碧瑶的房间去了。</br>  连向来耿直的相公都看出了东方笑对沈碧瑶那不清不楚的情谊,其他人怕是心中早已各种揣测了。再不好生叮嘱一番,怕是用不了几日,谣言就得满天飞了。</br>  饶过东方笑,沈凤瑶就敲门进了屋。</br>  东方笑看着沈家大姐黑着脸进去,嘴角就忍不住浮起幸灾乐祸的笑意来。</br>  果然,即刻便听到屋里沈家大姐对古璟瑄道:“王爷,我有几句话,想对三妹说。”</br>  下一刻,古璟瑄便被“赶”出房间了。</br>  古璟瑄出了房门,瞥了东方笑一眼,就往外头走去。</br>  东方笑会意,提步跟上。</br>  两人走到客栈外头,此时天已全黑,四下无人。</br>  “离碧瑶远些。”古璟瑄一开口便不客气。</br>  东方笑冷哼,傲然抬起下巴:“凭什么?”</br>  古璟瑄也不与他废话,眸色一暗,杀气惊风而起,掌风随行而至。</br>  东方笑惊然避开,左右闪躲之际,四下游走,寻隙反击。</br>  古璟瑄武功本就高出东方笑不少,轻功也不遑多让,现下伤养的差不多了,一出手,东方笑便有几分招架不住。十余招下来,东方笑就只有躲的份了。</br>  若是在江湖中遇上古璟瑄这般对手,东方笑打不过,便跑了。可现在关乎男人的面子问题,自尊心作祟的他偏偏不跑,硬着头皮撑着。</br>  结果,古璟瑄看准时机一掌往他胸口打去,东方笑便倒飞进了客栈大堂里,撞碎了一副桌凳。</br>  这一声碎响仿若平地里的一声雷,惊得大伙都开了窗来看。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顿时没想法的也都有想法了,还没传的谣言也就地传来了。</br>  听到外头的动静,一直在耳提面命的沈凤瑶收了声,一直在唯唯诺诺地沈碧瑶地抬了头。</br>  “外面怎么回事?”沈碧瑶一下就听出了那是打斗声。</br>  “我去瞧瞧。”</br>  沈凤瑶正准备出去看看情况,福贵就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冲了进来。</br>  “郡主,不好啦,王爷和东方公子打起来了!”</br>  沈碧瑶愣了三秒,然后……</br>  “卧特?他们两打个毛啊?”顿了顿又问:“现在外头什么情况?”</br>  福贵回道:“东方公子不敌,像是……受了伤了。”</br>  东方笑打不赢是肯定的,毕竟那货拔尖的只是轻功,这一点沈碧瑶轻楚的很。两人切磋一下没什么,可是受了伤,那就不怎么美好了。</br>  沈碧瑶沉了个脸,冲福贵一招手:“扶我过去看看。”</br>  福贵立刻上前,抗着沈碧瑶的胳膊把人架了起来。沈凤瑶在一旁扶着,帮忙把沈碧瑶扶出了房门。</br>  沈碧瑶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就又都落到了沈碧瑶的身上。楼下正打着的两个人也不约而同的停了手。</br>  沈碧瑶靠在二楼走廊边,冷冷地扫了眼楼下分边而立的两人,只见古璟瑄依旧气定神闲,而东方笑已然气息微喘,嘴角还挂了一丝血迹。</br>  嘴角一勾,鼻子一哼,眼神愈发冷了。</br>  “打啊,怎么不打了?打死一个算一个。”</br>  古璟瑄一见沈碧瑶这神情,便知道她是生气了,不敢再出手。</br>  古璟瑄不动手了,东方笑自然也不会傻到送上门去挨揍,也是站在原地不动,但心中仍是觉得不服气。</br>  见两人又都不打了,沈碧瑶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啧,两个大男人,幼不幼稚。”</br>  评论完,一招手,示意回房。</br>  东方笑心里还有气呢,怎肯轻易让这事就这么完了?当下便开口叫住她,大声问道:“沈碧瑶,我问你,若是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你选谁?”</br> ... 第三百四十七章:置气 问完,东方笑便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碧瑶,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神情。</br>  他是自知比不过古璟瑄的,无论武功还是身份。可是,他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古璟瑄就那样理直气壮地命令他不能接近沈碧瑶?沈碧瑶又没和他成亲,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br>  沈碧瑶不选他,东方笑不会意外,只要她有一丝迟疑,东方笑的心里都能舒坦不少。</br>  可是!他这话一问完,沈碧瑶就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选他啊。”</br>  连一丝考虑,一丝挣扎也没有!</br>  原本以为他与沈碧瑶之间,至少还有一丝朋友情义,至少还能让她多少有些在乎的东方笑,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整个脸都黑得不成样子了。</br>  而另一边的古璟瑄却是松了一口气,眼神柔了下来,嘴角勾起了笑意,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温和多了。</br>  “为何?因为他是王爷?还是因为他武功比我好?”东方笑仍旧不死心地问道。</br>  “都不是,因为他帅!”沈碧瑶连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案。</br>  “帅?”</br>  “就是他长得好看。”</br>  听着这个轻描淡写的答案,东方笑愣了。</br>  “你,你,你选男人难道就看脸?不是因为他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不是因为他武功好?”东方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败在相貌上。</br>  一个男人,败在身份上,败在武功上,都能让他心服口服。可偏偏这些他觉得毫无疑问的理由却都不是。</br>  是男人哪个会在意自己的相貌?江湖人中脸上有刀疤的都能找出一大把来,长得好看的,反而会被笑话是小白脸,让人看不起。江湖人看实力,朝廷中看地位,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竟然输在了脸上?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br>  谁知,沈碧瑶竟然一脸不耐地回道:“他武功好确实是加分项,可他王爷的身份完全是个累赘好不好?如果他不是王爷,姑娘我这几年得少遭多少罪啊。”</br>  说起这些来,沈碧瑶就觉得心塞塞的。就因为古璟瑄是个王爷,让她不仅名满京城,沉江断腿,还特么连鹤顶红都喝过了。如此奇葩而又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还有几个人能有?</br>  而且,古璟瑄武功虽好,可却有一个暴走的bug啊。简直坑爹好不好?</br>  “可,可,可……”东方笑“可”了三回,都没可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不甘心地再问一遍:“当真只是因为他相貌生得好,你才选他的?”</br>  沈碧瑶回道:“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br>  那理直气壮地语气,好似肤浅也是一种很光荣的事似的。</br>  这样的结果,东方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别扭劲一上来,怒哼一声,扭头就走了。</br>  沈碧瑶再次朝横梁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转身回房去。</br>  古璟瑄轻身跃上二楼,准备跟进去,却被沈碧瑶一眼瞪在原地。</br>  看到隔壁房前看热闹的赵氏两兄妹,沈碧瑶便朝那边一招手,道:“赵延欣,你过来,今晚咱们一起睡。”</br>  赵延欣不乐意了,不满地道:“不去,我为何要与你同睡?”</br>  沈碧瑶悠悠然抛出一句:“郡主的命令!”</br>  此话一出,赵延欣顿时没了拒绝的理由了。阶级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如此地无理霸道。</br>  在自家哥哥的催促之下,赵延欣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沈碧瑶进了房间。错身之际,不小心瞥到了古璟瑄那担忧慌乱的眼神,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起来。</br>  于是脱口便问道:“咱们睡一屋了,那瑄王怎么办?”</br>  沈碧瑶头也不回地吼出四个字:“管他去死!”</br>  在场众人,皆是虎躯一震,纷纷缩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再瞧了。</br>  将沈碧瑶扶回床上之后,沈凤瑶也胆战心惊地回了自己屋里,裘正安紧跟着就栓上了房门。</br>  赵延平贡献了自家妹子之后,一边念着自求多福,一边也栓上了房门。</br>  本来房间不够,他要和妹妹住一间房,自然是他睡地上,妹妹睡床。现在妹妹去沈碧瑶那屋睡了,这屋只有他一个人,他自然就可以睡床了。</br>  正当赵延平喜滋滋地把地上的被褥收起来时,门,忽然被推开了。</br>  回头一看,小王爷!</br>  赵延平心头一惊,他明明栓了门啊。再低头一看,门栓已经悄无声自地断成了两截了……</br>  “王,王爷……”</br>  未等他开口,古璟瑄便带上房门,径自走到床边坐下。</br>  于是,赵延平又认命地把刚卷起的被子,重新铺回了地上。</br>  “碧瑶生气了。”古璟瑄忽然开口道。</br>  赵延平坐在自己铺地地铺上,心道:这不明摆着吗?</br>  才想完,小王爷就朝他看了地来,皱起眉头问他:“你可知是为何?”</br>  “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呢?赵延平又纠结了。想了想,他还是回道:“大约是因为您与东方笑打起来了吧……”</br>  古璟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可是在恼我伤了东方笑?”</br>  “呃……看起来不像……”赵延平额头开始见汗了。</br>  他大约是能猜到沈碧瑶生气,是因为小王爷与东方笑为她打了起来,可到底是生谁的气,他却猜不出来了。说生小王爷的气吧,也没见她多护着东方笑啊。生东方笑的气吧,她这还把小王爷给赶出来了呢。</br>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沈碧瑶大约是两人的气都生,所以谁都气。</br>  “小王爷啊,这女人生气,都是一时的,哄哄就好了。”赵延平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宽慰道。</br>  “当真?”古璟瑄将信将疑。</br>  小王爷一认真,赵延平心里就犯怵了,毕竟对方可是沈碧瑶啊,连小王爷都敢吼,谁知道她与普通姑娘的心思差多少?</br>  “这……大多姑娘都是用哄的,不妨试试。”赵延平道。</br>  古璟瑄认真地想了想,又问:“如何哄?”</br>  赵延平:“……”</br>  一阵沉默之后,他回道:“不如,先送点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吧。我妹妹每回不开心了,我就送她东西。”</br>  赵延平这才发现,他平日里虽然自诩风流,也被别人赞一声风流,可真说起来,对付女人,他还真拿不出什么管用的法子来。</br>  平日里接触的那些姑娘家,哪里需要他去讨好的?唯一花过心思哄过的,也只有自家小妹了。但毕竟是自家妹子,从小哄到大,闭着眼睛也知道如何让她开心了,要真让他去哄别的女人,他也没什么招。</br>  这么一想,赵延平忽然觉得有些寂寥起来。他怎么就没碰上一个让他这样心心念念的绝代佳人呢?连小王爷都有沈碧瑶了。</br>  躺在又冷又硬的地铺上,赵延平心中忍不住一阵唏嘘。</br>  另一边,沈碧瑶和赵延欣睡在一张床上,各自瞪着各自的天花板,都没合眼。</br>  赵延欣自小没有姐妹,一个人睡惯了,突然身边多了个人,觉得分外不自在。沈碧瑶倒没觉得多不自在,只是心里还气着,睡不着。</br>  没有睡意,难免觉得夜里太安静。一安静,就忍不住胡思乱想。</br>  赵延欣一乱想吧,就满脑子都是小王爷那担忧慌乱的眼神,无论如何也放不下。</br>  那样傲气高贵的一个人,竟然为了沈碧瑶露出这般神色,可见是将心肝都掏给她了。可沈碧瑶呢?非但不心疼,不珍惜,还那般践踏。</br>  那可是瑄王啊!怕是就连皇上和太后,都不曾那样吼过他吧。</br>  “喂。”知道沈碧瑶也没睡,赵延欣便转头唤了声,问道:“你到底对瑄王是个什么样心思?一会儿舍命去救他,一会儿又那样伤他的心。我真弄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br>  “我怎么伤他心了?现在心情烦躁的是我好不好?”沈碧瑶觉得无比冤枉。</br>  赵延欣翻了个身,侧着身子躺着,义愤填膺地接续发问:“你难道没瞧见吗?瑄王是为了你才和那东方笑打起来的,你还吼他。你没瞧见瑄王他多难过啊?”</br>  沈碧瑶斜了她一眼,酸溜溜地回道:“一个两个的瑄王瑄王的,他就是你们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似的,受不得一点气和委屈,伤了病了恼了难过了,全都怨我!”</br>  赵延欣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我才没宝贝他呢。只不过,从来也没见瑄王为谁难过伤心过,即便是皇上和太后也没有。只有你,你才是瑄王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br>  沈碧瑶沉默了一阵,费力地翻了个身,与赵延欣面对面侧躺着,平心静气地道:“其实吧,我就想气气他。你说这么大个人了,为了这么点破事打架,还伤了人,多幼稚啊。”</br>  “可那也是为了你啊。”赵延欣快回道。</br>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生气的。”沈碧瑶道:“你想啊,我有做出过任何表示喜欢东方笑的举动来吗?他到心里在想什么才会去跟东方打架啊?仗着武功高就虐菜。本来我还以为,他挺冷静稳重的一个人,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幼稚。”</br>  “那也是因为他喜欢你啊。”赵延欣有些嫉妒地回道:“这天底下,也只有你能让瑄王与人动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br> ... 第三百四十八章:闺蜜 “打个架有什么好满足的?闯荡江湖天天都有架打。”沈碧瑶十分不理解这种脑回路,她不解地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认为,瑄王喜欢我,我就得感恩戴德地也喜欢他呢?凭什么我生气就一定是我不对,难道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吗?我太不服了。”</br>  “因为他是瑄王啊。”赵延欣毫不犹豫地回道:“全京城的姑娘做梦都想像你这样被瑄王宠着疼着,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br>  沈碧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中蛊喝毒这种福你试试?中蛊就算了,去救他是我自愿的,自己大意怪不得谁,可喝毒酒这事我真是冤枉的。而且,我最不爽的就是,凭什么大家就一定认为,被瑄王喜欢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我一点也没觉得有多幸福。”</br>  “怎么会不幸福呢?全京城的姑娘做梦都想变成你,你还说你不幸福。我看,你这就是拿乔,就是矫情,做作!哼!”赵延欣赌气一哼,转了个身,直接背对着沈碧瑶,不理她了。</br>  沈碧瑶情绪宣泄到一半,人家突然不理她了,她也不痛快。</br>  伸手戳了戳赵延欣的后背,道:“你转过来。”</br>  “不转。”赵延欣赌气不理人。</br>  “唉!”沈碧瑶叹了口气,道:“其实吧,我跟古璟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br>  “那是怎么样?”赵延欣一不留神就最快地接了话头。</br>  “你转过来我就告诉你。”沈碧瑶道。</br>  犹豫了一下,赵延欣还是转了过来:“说吧。”</br>  沈碧瑶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开始娓娓道来。</br>  “其实吧,我是个眼光很肤浅的人,看人就认脸。你也知道,古璟瑄是京城第一美男啊,长这么帅,我能不喜欢么?”</br>  赵延欣连连点头,问道:“那你为何不愿嫁给他呢?”</br>  “欸,你听我慢慢说。”</br>  于是,赵延欣安静地听着。</br>  “第一眼见他的时候,我可喜欢他了。简直将他奉为男神啊有木有?结果呢,老娘哈他哈得要死的时候,他对我不理不睬的。”</br>  回想起当初古璟瑄对她的态度,还有那时不时露出的厌恶表情,沈碧瑶心里就觉得窝火。当初她可不知道柳沐风和古璟瑄是同一个人,现在知道了,再回忆一下,才发现,丫的竟然还装不认识她……</br>  “那后来呢?瑄王怎么就喜欢上你了?”</br>  “其实,我也不知道。好像突然就觉得他有点死缠烂打了。”沈碧瑶也觉得挺无语的。当初的冷面小男神,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变了样呢?仔细想了想之后,发现一切的转变,都是从那天之后才开始的,于是,沈碧瑶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br>  认真地考虑了一阵之后,沈碧瑶一本正经地对赵延欣道:“我觉得吧,他可能是有处男情结。”</br>  “处男?”赵延欣听不明白了。处子她知道,是指姑娘家。可处男……难道是童男不成?</br>  沈碧瑶解释道:“就是说,像这种有处男情结的人,通常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有着不一样的感情。”</br>  “这是自然的啊,第一个总归……啊!”话说到一半赵延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惊叫出声:“这么说,你是瑄王的第一个女人?你,你们……”</br>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只是猜的。”沈碧瑶有些纠结,她道:“听说皇家的人都早熟啊,也可能他在那之前就碰过女人了。”</br>  “那你们是真的……”赵延欣惊讶的显然不是沈碧瑶纠结的。</br>  沈碧瑶无奈地点点头,叹了口气,瞥了一眼,道:“别好奇,也别乱想,现实是很残酷的。”</br>  “算么个残酷法呢?”沈碧瑶的劝诫丝毫没有消灭掉赵延欣那火热的好奇心。</br>  这种八卦摆在眼前,在残酷也阻止不了女人扒的欲&望啊。</br>  沈碧瑶是实在不想回忆起那段残酷地往事,只得皱着眉道:“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不是自愿的……所以……你懂的。”</br>  赵延欣顿时了然。毕竟都是女人嘛,说到这种地步,自然是什么都懂了。</br>  “可是,你都已经是瑄王的人了,不嫁给他,你还能嫁给谁啊?”赵延欣此时对沈碧瑶非但没有了嫉妒,反而还有了一丝同情。</br>  不是自愿的,这种痛苦对于女人来说,实在是太容易博人同情了。这比任何借口任何理由的杀伤力都要大。</br>  因为身子不干净自杀的姑娘比比皆是,沈碧瑶非但没有消沉,反而还当上了郡主,得到了瑄王的心,这让赵延欣心中佩服不已。</br>  果然当女人就得要像沈碧瑶这样,才不会受男人摆布。说到底,女人的三从四德,也不过是迫不得已才努力让自己遵守的。如果有得选,哪个女人愿意一辈子指着一个男人过日子?逃不开,离不了,有什么委屈也得生受着。</br>  “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他啊?我又没处女情结。就算发生了关系,也不一定就非得跟他成亲不可啊。再说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没到成亲的时候。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旦成了亲,除了给男人生孩子养孩子,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我才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呢。”沈碧瑶回道。</br>  赵延欣这回倒没有反驳了,反而认真地思考着沈碧瑶的话。</br>  “那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呢?”赵延欣一本正经地问道。</br>  “呃……”沈碧瑶两眼朝天地想了想,道:“就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br>  赵延欣翻了个白眼,鼻子一哼:“空话。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吊着瑄王罢了。”</br>  “我吊他干嘛啊?我有那么闲吗?”沈碧瑶简直冤枉两个字都贴头顶上了:“你看看他,说得好听点是高冷,说白了就是木讷。不会哄人,不会说好话,像刚才,明明知道我生他气了也不来解释一下。”</br>  “那,那也只是……”赵延欣本来想反驳的,可支吾了半天,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br>  沈碧瑶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瑄王算么就一句话也不解释呢,明明沈碧瑶都向着他,气走东方笑了,他算么就不识趣呢?</br>  “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他?难道只因为他长得好看,是王爷?”沈碧瑶万分不解地问。</br>  这样的条件,当偶像是够够的了,可若是要嫁,不能只盯着脸和身份吧。就连她这个颜控也知道要看三观和人品呢。当然,前提得是有颜值。</br>  赵延欣小鼻子一哼,傲然道:“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不跟我娘说,只是不想让我娘逼我去相亲。”</br>  沈碧瑶闻言,顿时竖起大拇指怒赞一个:“迷途知返,点赞!要知道,如果男人心里没有你,嫁过去就是往火坑里跳,作死毁一生。”</br>  “唉,可是要找一个喜欢自己又自己喜欢的,多不容易啊。这两年,身边的姐妹一个个都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有时候我真害怕,你说要是我像吕轻灵那样嫁成那样,那我干脆不要活了。”赵延欣说着说着就担心起来。</br>  沈碧瑶不以为然地道:“觉得难找,只是因为你们的圈子小,接触的人少而已。江湖那么大,帅哥千千万,只要你走得够远,就绝对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京城的公子哥儿就那么几个,能擦出火花的早暗生情愫了,擦不出来的,就只是凑合罢了。”</br>  赵延欣听得连连点头,这一段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了。京城里相看来相看去,不过看的是家室门第,至于过日子,可不就是凑合么。</br>  两个女人因为互通过秘密之后,瞬间变得亲近起来,越聊就越深入,也越发地敞开心扉。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br>  仿若是坠进了深渊里,压抑地透不地气来,连呼吸都万分沉重。周围一片漆黑,似是有人在身后不断地追逐着一般,焦虑着,恐惧着,拼命地想要逃离。</br>  沈碧瑶拼命地在黑暗中跑着,慌乱地四下张望,想要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寻到一丝光明,然而,却像永远都停留在原地一般。</br>  耳边是忽远忽近地回声,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却一声一声地不停地撞进她的脑海里。</br>  “回不来了……没有电脑的日子……过多久……”</br>  “……会死的……亲人……都不是真的……”</br>  “……真的……假的……”</br>  “消失……全都消失了……”</br>  “……记忆什么的……骗人的……”</br>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方向,忽远忽地传来,像是在脑海中放大了无数倍。头晕目眩,重心不稳定,沈碧瑶觉得自己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去。可是,能倒在哪里呢?她本就站在虚无之中。</br>  她心里害怕着,她竭力地想保持着清醒,踉踉跄跄地移动着脚步,两只手四处挥舞,想要抓住什么保持平衡。</br>  可是,身体却无比沉重,不受自己的控制。</br>  转身之际没站稳,忽然就摔了下去。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像是被重物压着,扔下了无尽深渊一般,全身失重,整个人都腾空,那一瞬间,仿佛灵魂都要从**中脱离似的。</br> ... 第三百四十九章:盯上 沈碧瑶猛然惊醒,瞪着双眼望着床顶,一时失神地找不到呼吸。{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br>  等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胸腔缺氧,想要大口地喘息时,才发现呼吸费力原来不是错觉。低头一看,赵延欣的整条胳膊正不偏不移地压在自己的左胸口上。</br>  把赵延欣的胳膊从自己身上移开,沈碧瑶长出了一口气。呼吸轻松了,可心情却依旧压抑着。</br>  真的?假的?是说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br>  沈碧瑶拿手背盖上自己的眼睛,静静地回忆,却发现原本能清楚记得的很多事情,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了。</br>  力学的三定律好像背不全了,乙炔气的生成方式是什么,也渐渐记不清了。唯一还能清楚明白地记得的,也只有制作黑火药和肥皂这些生活中用过的知识。</br>  沈碧瑶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焦躁起来。是不是当这些东西都渐渐地忘记的时候,她就会彻彻底底地忘记了那个世界?忘记了那个世界的人和事,忘记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种种?然后,彻彻底底地成为这个世界的人?</br>  沈碧瑶觉得害怕了。那个世界承载了她太多的东西,她的人生观,她的价值观,甚至于她的性格,生活方式……这些让人在世上基本立足的东西,都是从那个世界的环境与生活中培养出来的。如果,让她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人,那她会变成什么样呢?</br>  沈碧瑶转过头,看向了旁边熟睡的赵延欣。均匀轻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是那样的真实与清晰。</br>  当她忘记了那个世界,被这个世界同化,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变成像赵延欣这样的姑娘,眼光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城市,耳里听的,只是那些妇人们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心里,不停地为着所谓的名节,四德而苦恼。如果将来成了亲,也只能安居于室,相夫教子,最多的脑力活动也不地是斗斗小三,成天算计着身份地位,还有那些指缝中扣出来的利益。</br>  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光想想都是可怕的。</br>  好想回去啊!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也好。她现在已经放不下这边的世界了。师傅,师叔公,师叔,还有小四,随安……</br>  可是,她更怕的是,承载着自己性格,人格,还有三观的世界忽然间全部变得虚幻,变成了一个泡影。如果那个世界全都是假的,那么她呢?她是不是也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人?</br>  沈碧瑶调开信息面板,望着系统的数据,开始发现了呆来。</br>  这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让她感觉到现代化的东西,也是唯一能告诉她,那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东西。</br>  系统面板上的阿拉伯数字,字母标识,还有那熟悉的游戏界面,一切,都让她觉得万分亲切。</br>  这,才是她在那个世界曾真实活过的证据啊。虽然,它们飘渺而又模糊,甚至就连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br>  这样一睁眼,就到了早上。赵延欣一醒来,就看着沈碧瑶瞪着两只大眼睛躺在自己身边,眼底是重重地一层黑,脸色也十分憔悴。</br>  “你怎么了?”赵延欣问:“该不会是昨儿个晚上想着瑄王,一夜没睡吧?真是的,你们这是何苦呢?”</br>  沈碧瑶无语地把目光转到一边,道:“脑补帝,你想太多了,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给吓醒了。”</br>  赵延欣一边起身更衣,一边笑问道:“噩梦?怎样的噩梦能把你都吓成这样?”</br>  沈碧瑶瞥了她一眼,坏心眼地说道:“吸血鬼,僵尸,狼人,还有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丧尸,变成了会走吃会吃人的尸体,眼睛掉下来,肠子流满地……”</br>  赵延欣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都吓白了,连忙气急败坏地打断她:“哎呀,别说了,吓死人了。这样的梦,你自己知道就好。”</br>  说完,快速地换完衣服,出去唤人送热水来。</br>  沈碧瑶嘿嘿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不吓吓你,怎么报这噩梦的一箭之仇?”</br>  可笑完,她才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卧可奥,她今早还没上厕所呢。不想还好,一想更觉得尿意袭来,让她愈发难受起来。</br>  赵延欣也不知道去哪里要热水了,等半天还不见人回来。沈碧瑶憋得难受,只能扯着嗓子喊大姐。</br>  才嚎了一嗓子,隔壁的古璟瑄就推门进来了。见她一脸苦相,连忙上前问道:“碧瑶,怎么了?”</br>  才问完,便想明白了,直接掀开被子把沈碧瑶抱到小净房,让她扶着架子站好,自己再出去等着。等沈碧瑶唤他,再进去把人抱出来。想帮她净手时,才发现屋子里竟然没有热水。</br>  沈碧瑶道:“赵延欣去要热水了,还没回来呢。”</br>  古璟瑄把人抱回到床上,道:“我去看看。”</br>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外面一声惊呼。沈碧瑶神色一变,催促道:“是赵延欣,快去!”</br>  古璟瑄推门出去的时候,外头其他人早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了。只见楼下的赵延欣气呼呼地拧着湿透的袖子,正质问着眼前那个一身狼狈的人:“东方笑,你干吗吓人呐?我好不容易打来的热水,全给撒了。”</br>  “赵姑娘,对不住,事情紧急……”才说到一半,正巧看到古璟瑄从房间里出来,再仔细一看,正是昨日沈碧瑶睡的那间。顿时脸色几变,直直地瞪着他。</br>  赵延欣回头一看,又对东方笑道:“别乱想了,昨日夜里是我与沈碧瑶一同睡的。”</br>  东方笑愣了愣,突然笑了,拱手而道:“谢过赵姑娘。”</br>  “谢什么谢啊,你把水撒了,怎么办?”</br>  “我去打,我这就去打来,给姑娘送到房里去。”东方笑忙讨好地道。</br>  “这还差不多。”赵延欣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换衣服。</br>  再一次被赶出来的古璟瑄,脸色又不好了。东方笑竟然又回来了,难道,他还是不死心?</br>  东方笑去厨房打了热水送到了赵延欣的屋里,借机去看沈碧瑶。沈碧瑶瞧见他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东方,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地去林子里找野狼出气了?”</br>  东方笑懊恼道:“狼没见着,野狗倒是遇上了一群。”</br>  赵延欣纳闷道:“野狗还有一群的?”</br>  “他说的是人。”沈碧瑶解释完,又对东方笑道:“你先去换件衣服吧,一会儿去大堂再说。”</br>  东方笑想了想道:“也罢。我去外头等着。”</br>  东方笑一出去,赵延欣就问道:“沈碧瑶,方才东方笑的意思,是说他昨日夜里遇到了一群人,还打了起来?”</br>  “差不多。”沈碧瑶回道:“多半是遇上仇家了。他前一阵还被追杀了,现在回来,八成是来报信的。”</br>  “报信?难道这事还跟咱们有关系不成?”</br>  “可能吧……哎,你别光顾着自己洗啊,给我拧个帕子嘛。”</br>  赵延欣给沈碧瑶拧了毛巾,又伺候她漱了口,一边帮她穿衣裳一边道:“便宜你了,本小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伺候人呢。”</br>  沈碧瑶嘿嘿地笑道:“真是谢谢了,等我好了,我再伺候你一回。”</br>  “不用了。”赵延欣不客所地回道:“让你伺候,我还不如找个丫鬟呢。”</br>  穿戴整齐之后,沈碧瑶让她去找福贵扶她下楼,结果,赵延欣见到屋外站着的古璟瑄,就直接放他进了屋,让他把沈碧瑶抱了下去。</br>  赵延欣也不傻。福贵那才多大的力气啊,叫了他来少不得要自己帮着把沈碧瑶架下去,倒不如直接叫瑄王来得方便。</br>  到了楼下,东方笑早换好衣服在那儿等着了。沈碧瑶一坐下,看早饭还没送上来,于是问道:“昨儿个是发生什么事了?说吧。”</br>  东方笑顿了顿,道:“昨日我离开之后,没走多远,便被人追杀了。”</br>  “哦?这回又是什么人啊?”沈碧瑶颇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br>  东方笑嘛,被人追杀太正常了。谁叫他是一个偷儿呢,还是高级偷,专偷大人物的。</br>  “这回与寻常不一样。”东方笑神色凝重地道:“寻常追杀我的人,一上来便是先自报家门,而且武功路子要么按部就班,要么自成一派。可这回不同,这回来的人不仅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他们的武功……不像是江湖门派,一板一眼,倒像是军队中训练出来的。”</br>  “军队?”沈碧瑶眉头一皱:“你确定?”</br>  “确定。”东方笑点了点头,道:“我曾偷过飞龙将军的金印,见过军队演练,一板一眼的架势,看着十分相像。”</br>  他这话一说完,隔壁桌的赵延平一口茶水就喷桌上了。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来喝道:“飞龙将军就是我爹,原来当年偷大印的人是你?”</br>  皇上也愣了一愣,他也记得,当初曾经册封飞龙将军封号之时,金印确实曾失窃过几日。不想事隔多年,这曾经抓不到的罪魁祸首竟然就在眼前了。</br>  “你爹?”东方笑也愣了,真是巧到家了,竟然又是他们家的:“那个,我后来又送回去了。”东方笑连忙解释道。</br> ... 第三百五十章:荆州 “可你害我爹差点降罪。|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赵延平还是气愤难平。当年他还只有十几岁,正是无比崇拜自己老爹的时候,突然听说老爹丢了印信,要入大狱,心中难过与打击可想而知。</br>  “后来不是没降罪吗?我听了消息,说赶忙把印给送回去了。”东方笑回道。</br>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那你何必偷呢?”</br>  东方笑解释道:“那会儿年少轻狂,刚入江湖。听说皇上册封了个什么飞龙将军,还授了枚金印,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br>  “于是你就想一战成名,跑去偷了人家的印对吧?”这种逗逼的事,沈碧瑶听了前头,就能猜出结尾了。</br>  “嘿嘿。”东方笑被看破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后来听说飞龙将军要被降罪,我就把那印给还回去了。”</br>  沈碧瑶极度无语地转过头去对赵延平道:“碰上这么个二货,这事就算了吧,对于这么幼稚的行为,你觉得追究起来有意思吗?”</br>  赵延平听到沈碧瑶也说他幼稚,这才略感解气,把头扭了回去,表示不追究了。</br>  东方笑心里那个冤枉啊。什么叫幼稚?那年他也不过才十三四岁而已啊。</br>  皇上听得是苦笑不得。原来,当年朝廷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飞龙令失窃一案,竟然只是因为东方笑一时兴起。这还直是让人始料未及,现在事隔多年,也不好再追究了。只能说这江湖人,当真是说风就是雨,让人无法招架啊。</br>  想着,又不自觉看向了沈碧瑶与古璟瑄,顿觉一阵头大。往后,若沈碧瑶真成了瑄王妃,希望不要家无宁日才好啊。</br>  “那我们接着说追杀的事。”沈碧瑶恢复了正经道:“如果说那些人是军队里训练过的,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呢?你又偷人家的印了?”</br>  “怎么可能?”东方笑忙为自己辩白:“我自打上回掘了你的坟之后,就一直被追杀,哪有时间去军营里偷印?刚一离开就被盯上,小爷我还带着伤呢。要不是小爷我江湖经验丰富,很可能就回不来了。”</br>  东方笑话音刚落,沈碧瑶便道:“等等,你说,你刚离开就被盯上了?没去头露过面?”</br>  “没有。就一个晚上,小爷我去哪里露面?”话音刚落,东方笑也察觉到了不对。</br>  才一离开,就被盯上,而且当时天都黑了,他走的是小路,除了追杀他的那些人,周围连个人影都找不着。那些人,到底是如何知道他的行踪的?</br>  古璟瑄沉声道:“我们被盯上了。”</br>  “什么?被盯上了?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赵延欣惊道。</br>  “母妃……”小世子也害怕地牵起了太子妃的衣袖。</br>  “淡定!”沈碧瑶转过头,对她们那一桌说道:“你们就放心好了,要盯也是我们这一堆的被盯上,你们的危险系数不大,最多也就是被误伤。万一打起来的时候注意一下,逃跑麻利点,走位风骚点,基本保命就没什么问题了。”</br>  “你说得到轻松。”赵延欣不忿地回道。</br>  什么叫最多只是被误伤?难道她们就一点被盯上的价值也没有吗?</br>  不过,话虽这么说,赵延欣也不得不承认,皇上那一桌和瑄王那一桌在,她们这一桌被盯上的可能性确实不大。</br>  “会是什么人呢?”沈碧瑶有些头大地道:“盯得这么死,而且连东方也不放过,显然不是江湖劫匪。”</br>  “这是自然。”东方笑轻笑一声,颇的些自傲地道:“不是我自夸。放眼江湖,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劫到小爷我头上。”</br>  “那是。”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道:“被你惦记上,那得穷一辈子。你可是连祖宗牌位都不放过的神偷啊。”</br>  “噗……”赵延欣忍不住笑出了声。旁边坐的太子妃见状,一下也没忍住,以袖掩面偷笑了起来。</br>  东方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沈碧瑶道:“是朋友就别再提这事!”</br>  皇上这时向古璟瑄看了过来,问道:“难道,是李君逸?”</br>  古璟瑄皱眉回道:“有可能。”</br>  说罢,脸上显露出担忧之色,不自觉地握住了沈碧瑶放在桌上的手。</br>  东方笑见了,愣了愣,冷哼一声,把脸别到了一边。</br>  沈碧瑶也很担心自己,毕竟,她身上的蛊还是李君逸下的呢,一日不除,她一日不得安心。</br>  “师叔公啊,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沈碧瑶苦哈哈地哀号道。</br>  东方笑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觉得惶惶不安。皇上更是和古璟瑄等人商量着要加强护卫。已经被盯上了,无论是继续南下还是打道回京都一样不安全。想来想去,皇上还是决定继续南行。毕竟京城现下群臣忠奸难辨,可江南,却是听风揽月楼的地盘。</br>  于是,吃罢早饭,大家便先回房歇息了。</br>  赵延欣与福贵两人搀着沈碧瑶往房间里走去,忍不住抱怨道:“这楼梯这么窄,三个人都快挤不下了。瑄王怎么就不把你抱上去再去皇上那儿啊?”</br>  “因为我还有最后两个饺子没吃完。”沈碧瑶用念白似的口吻回道。</br>  赵延欣瞪了她一眼,道:“就你吃得慢,大伙都吃完了,就剩下你一个你也吃得下去。”</br>  “吃得下啊。”沈碧瑶完全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她手上没力气,吃一口歇三下,怪她喽?</br>  赵延欣正打算再说什么,沈碧瑶却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一楼一间屋子里指了指,示意她听。</br>  赵延欣疑惑地收了声,仔细一听,果然从里面听到了像争吵的声音。而且,这争吵的内容,还让人颇为震惊。</br>  “温郎,你老实告诉我,你明日夜里,到底去了何处?”</br>  “你这是什么口气?如此质问丈夫,是一个妻子该做的事吗?”</br>  “半夜偷偷出去,难道又是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吗?这已不是第一回了吧。温郎,你还想瞒我多久?”</br>  “我,我只是去起夜……”温启的声音软了下来,明显是心虚了。</br>  “起夜?起夜用得着一个时辰之久?”</br>  “噗唔……”沈碧瑶差点笑出来,连忙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br>  一个时辰,掉马桶里了吧?这借口也太逗了,当人傻子呢。</br>  “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不成?”温启的语气激烈起来,似是有些被逼急了。</br>  “怀疑?我还用得着怀疑吗?温郎,你是去见安宁郡主了吧。”吕轻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br>  “我没有。”温启毫不犹豫地否认了。</br>  “我亲眼看见了,你还想骗我。”哽咽已经变成抽泣了。</br>  卧槽!沈碧瑶心中暗骂。转头瞥向赵延欣时,发现她正瞪着双眼,张着嘴巴,完全一副被雷劈呆了的神情。</br>  “你跟踪我?”温启已经气急败坏:“你竟然跟踪自己的丈夫?这是不守妇道。”</br>  “我不守妇道?我们成亲才一年,你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现在你还说我不守妇道?温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还记得当初求娶我之时,你是如何对我说的吗?”吕轻灵的声音,听起来已是泣不成声。</br>  “哼。”温启轻笑一声道:“吕轻灵,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你现在早就跟你娘一起流放了。你还以为你是尚书之女呢?还给我拿着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呢?要不是我肯收留你,你现在根本就什么也不是!”</br>  “你……”</br>  接着,便是吕轻灵抽抽噎噎的哭声。</br>  赵延欣听得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甩了沈碧瑶的胳膊就想冲进屋里去,却被沈碧瑶一把拉住。</br>  “别去。”她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去了也没立场说话,吃力不讨好。咱们先回屋去吧。”</br>  “郡主说得是,赵姑娘,回去吧。”福贵也劝道。</br>  半拉半拖地把赵延欣带回了屋里,福贵倒了两杯茶奉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温夫人已经成家了,这些就成了她的家世。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方才赵姑娘若真闯了进去,温夫人也不见得会感激您呐。”</br>  “福贵说得没错。”沈碧瑶半靠在床上也道:“她之前好歹也是尚书千金,现在落魄成这样,被你这个前姐妹看到,指不定会以为你在同情她,或是成心看她笑话呢。所以啊,在她真正开口请你帮忙前,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女人呐,就是这样的,为了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半点头都不肯低。”</br>  听了这些话,赵延欣怎么还能不明白呢?方才她只是一时冲动才想冲进去教训温启那个负心汉。现在冷静了下来,这些道理自然也能想得明白了。</br>  但是,心中仍是气愤难平。</br>  “真是可怜了轻灵,嫁了这么一个丈夫。”</br>  “那也是她自找的。”沈碧瑶不冷不热地回道。</br>  赵延欣对这话显然不认同,可看了沈碧瑶一眼,还是没能说出责备的话来。沈莲瑶与温启的事情,她也听说过,现下沈碧瑶说出这话,也算是情有可缘。</br>  在这间客栈歇了两天,待一切安排妥当了之后,便继续上路了。</br>  转眼,便到了荆州。</br> ... 第三百五十一章:当铺 自打那日听到了温启与吕轻灵的争吵之后,赵延欣就对她二人分外上心,总是忍不住去偷偷注意她们。{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br>  刚开始沈碧瑶发现了还会提醒她,可后来次数一多,也就懒得管了。只是,秦仙仙显然察觉到了异常,每次都会刻意避开温启与沈碧瑶等人的注意。而这一切,在沈碧瑶看来,分明就是做贼心虚。</br>  原本,姓温和与秦仙仙两人是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好,沈碧瑶都一点也不想掺合进去。可问题是,现下已经进了荆州地界,马上就要小四见面了,沈碧瑶也不得不担心起来。</br>  毕竟,温启现在还无后,而随安偏偏又是他的儿子。</br>  一进荆州城,便感觉到了热闹。荆州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官道横穿而过,连贯南北,水路通西贯东,是以,商业十分繁盛。</br>  陆氏商行向来以江南为根,在江南之地的商铺远比京城多得多,自然在荆州之地,也占了一席之地。</br>  刚到客栈落脚,沈碧瑶给掌柜地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br>  “你要去哪儿?不跟我们住客栈了?”赵延欣忙追问道。</br>  沈碧瑶回道:“当然啦,都到了荆州了我还住什么客栈啊,自然是回家住了。洛叔在荆州城里有宅子,小四她们都等着我回去呢。”</br>  “等等,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还没住过江南的宅子呢。”赵延辛兴冲冲地说道。</br>  这几日她都与沈碧瑶同吃同睡,虽然前两日沈碧瑶行动不便让她帮了不少忙,可两人聊得投机,也让她觉得旅途不是那样沉闷。这会儿沈碧瑶要走,留她一个人跟皇上一家子住客栈,她就觉得不乐意,没意思了。</br>  沈碧瑶无所谓的点点头:“可以啊,反正宅子也够大。”</br>  “真的吗?那太好了。”赵延欣很是兴奋。</br>  她一直在京城里,没怎么出来过,现在好容易到了江南,跟着太后太子妃她们,肯定哪儿也不能去,还束手束脚的。可是,跟着沈碧瑶就不一样了,沈碧瑶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br>  沈碧瑶爽快地大手一挥,指挥道:“叫人收拾好你的东西,交给客栈的掌柜,让伙计送去我们家。我先带你去荆州城里逛逛。”</br>  “好啊好啊。”赵延欣觉得兴奋不已,心想,跟着沈碧瑶在一起果然跟对了。</br>  赵延欣刚还想责备自家妹子自作主张,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两个姑娘就已经跳出门去了。赵延平见状,忙快步追上前去,解下腰间的钱袋送了过去:“小妹,带上银子。”</br>  “呦呦呦,国欠哥啊!”沈碧瑶不怕事地调侃道,一脸羡慕嫉妒恨地表情。</br>  “国欠哥?这又是何意?”赵延欣一边接过钱袋一边问道。这几天,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沈碧瑶时不时地说出不明所以的话来的举动,每听必问,而沈碧瑶也大多时候都会给她解释。</br>  “就是国家欠我一个哥哥啊。人家也好想要一个温柔体贴的哥哥嘛……”沈碧瑶装模作样地撒着娇,倒让赵延平不好意思地羞得一脸通红。</br>  皇上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开口道:“你没哥哥倒还怨上朕了。既然如此,朕把璟瑄送你,如何?”</br>  “呃。这……”古璟瑄冷不防被点名,有些措手不及,转头向沈碧瑶看去。</br>  沈碧瑶也愣愣地看向他。突然,她龇牙一笑,冲古璟瑄一招手,道:“听见没?你哥把你卖给我了,跟上!”</br>  “唉,咱们两个姑娘家逛街,你叫上瑄王干嘛啊?带个大男人,多不方便……”赵延欣很不好意思。两个姑娘家逛街,少不得看些首饰啊,胭脂啊什么的,这时候有男人在旁边,多让人不好意思啊。</br>  沈碧瑶却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也不在意,反而理所当然地回道:“带个男人才方便,可以帮我们拎东西嘛。”</br>  “你,你竟然叫瑄王给咱们拎东西?”赵延欣简直惊讶得合不拢嘴。竟然敢把瑄王当下人使唤,而且,还是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br>  转头往太后那处看去,果然见太后脸色黑得十分难看。就连旁边的安平安宁两位郡主,神色也十分不妙。</br>  “这,这不大好吧。不如,叫两个下人跟着,也可以保护两位姑娘家的安全。”赵延平开口提议道。</br>  “哈哈,你倒是真敢说。”正当大家都暗自惶恐之时,皇上突然笑道:“朕都把璟瑄送你了,便随你使唤。只要,你能使唤得动他。”</br>  沈碧瑶幸灾乐祸地嘿嘿一笑,冲古璟瑄一招呼,道:“果然是亲生的啊,这么便宜就把你给卖了。古璟瑄,跟上跟上。”</br>  说着,兴冲冲地就拉着赵延欣往最热闹地那条街走去。古璟瑄一拂袖,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对方才沈碧瑶三言两语便把他要去当下人使唤之事,竟是半句怨言也没有。</br>  温启隔着人群抬头往秦仙仙的方向看去,见她果然露出愤然之色,顿时,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br>  吕轻灵将自家相公为秦仙仙伤神之举看在眼里,心中苦涩难言,有泪无处流。再看向瑄王与沈碧瑶之时,便更觉凄然。</br>  曾觉得,似温启这般温文尔雅,知寒问暖地才子,才是良人。可谁曾想,这等温言细语却是对谁都能说,知寒问暖,对谁都能言。而偏偏却是瑄王那般冷心冷面之人,一旦将真心托付出去,便是无怨无悔,生死相随。</br>  瑄王当初欲为沈碧瑶殉情之事,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沈碧瑶死后,住进她故居不肯回府之事,也是大家有目共睹。足见其情深。</br>  而她的良人温启呢?不过一年而已,早已人在心不在了。</br>  她从前总以为,似沈碧瑶这般女子,不顾名节,不知轻重,定然不会有好结果。现下看来,认不清,看不透的,反倒是她自己。</br>  沈碧瑶当初以庶姐的身份给沈莲花遥撑腰,宁愿让她背上未婚生子的污名,也不肯让她嫁与温启作妾,怕是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了吧。</br>  吕轻灵越想越觉得伤心,悄然低下头来,拿袖中帕子拭泪,不敢让人瞧见。</br>  回到房中之后,吕轻灵将房门关严,才小心翼翼地对温启道:“温郎,咱们还是早些回京城吧。带来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多了。”</br>  温启不快地瞪了她一眼,道:“怎么这么快就没银子了?出门的时候不是叫你多带一些吗?”</br>  吕轻灵争辩道:“已经带得够多了,除却留给母亲有用的钱,能带的我都带了。只是,当初只说出来散心,哪里想过要走这么远?”</br>  “真是不会过日子。”温启一脸不悦地责备道:“没银子就把你手上的镯子当了,应该也能抵一阵子钱用。”</br>  吕轻灵一惊,忙护着自己的手腕:“不行,这可是我娘传给我的。”</br>  “你娘传给你的又怎么了?这可是为了我的仕途。现在皇上就在眼前,只要表现得好了,加官进爵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就因为你爹贪赃枉法,因为我娶了你这个罪臣之女,现在皇上太后,还有朝廷中同僚都对我颇有微词。若是我还不想办法上进,怎么养活你,怎么养活我娘?”</br>  说罢,便愤然甩袖,出了房门,不再理会吕轻灵。</br>  吕轻灵咬着下唇,泪流满面。良久,还是拭干了泪,揣着钱袋出了客栈,去了街上。</br>  一身男装的沈碧瑶,边走着边偷瞟跟在身边暗自得意地赵延欣,笑了笑,凑上前去小声问道:“怎么样?有我们两个跟在你身边,够有面子吧?”</br>  赵延欣嘴角都快翘到天上了,得意洋洋地说:“确实还不错。”</br>  “啧啧,瞧瞧瞧瞧,把荆州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给羡慕的……”</br>  被这一路上的姑娘们羡慕渴望的眼神望着,赵延欣心里别提多满足了。往沈碧瑶那儿瞥了一眼,大方地赞了一句:“没想到,你扮起男人来,还挺俊俏的。”</br>  “那是!”沈碧瑶毫不谦虚地大方承认:“本少爷向来男女通杀,颜值过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br>  “呸!得了吧,夸你一句,你还上天了。”赵延欣笑嘻嘻地啐了一声。</br>  沈碧瑶也不恼,抓起赵延欣的手,把她往一间古朴的铺子里带,边道:“带你瞧首饰去。这里陆家的铺子,里面说不定有些好东西。”</br>  陆家这间铺子,是一间首饰店,除了卖一些师傅新打出来的首饰之外,还卖一些旧首饰。用现代一些的话来说,就是古着。其实,也就是陆氏当铺中被典当到期还无人赎回,或是死当了的首饰,都会送到这间铺子里来重新售卖。</br>  是以,运气若是好的话,也能遇上一些寻常见不着的稀罕物。</br>  才进去没多久,正看着,外头便进来一人。来人一进门便瞧见了沈碧瑶,忙上前来打招呼。</br>  “少东家,您回来了?”</br>  沈碧瑶转头一看,正是当铺的李掌柜,笑道:“刚到。可是又有人当了什么首饰?”</br>  李掌柜从袖里掏出一只通体翠绿地翡翠镯子,小心地捧上前来,道:“今日可收了个好东西,上好的翠玉镯子,通透得很,是难得一见的好玉啊。少东家,您瞧瞧。”</br> ... 第三百五十二章:父子 “呦,真挺漂亮的。 ”沈碧瑶拿起来透着光看了看,只见那玉镯透着光的那部分,似是一波碧绿的泉水在其中涌动。青翠无比,透着一份灵动。</br>  “这镯子入手见暖,外表温润,可见被人养了好些年了。能保存如此完好的旧物,实在是不多见。”李掌柜说道。</br>  沈碧瑶看了一阵,又递给赵延欣让她瞧,转头问道:“被养了许多年,又保存如此完好,可见旧主对其十分爱惜。既然这么喜欢,又怎么拿来当了呢?”</br>  赵延欣也多了珍珠玉石,一眼便知道这玉镯价值不菲:“这玉镯子拿来当祖传宝贝都使得了,怎得还有人拿它当了?当真是不识货。”</br>  “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吧。”沈碧瑶问道:“李掌柜,来当这镯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br>  李掌柜回道:“是个年轻的妇人,知书达理的,穿的也不差,不像是潦倒之人。两只手白白净净的,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我问了她好几回,是不是真的要当,才敢给她开的当票,就怕听差了。”</br>  沈碧瑶觉得纳闷了:“穿得好,过得好,就不是被生活所迫。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镯子给当了,还是死当。这可是能升值的东西啊。”</br>  “可不是。”李掌柜接道:“那小妇人看着可舍不得了,可还是一口咬定要当,劝都劝不动。”</br>  沈碧瑶听他这么说,倒真对这当镯子的人有点兴趣了。便问道:“这姑娘长什么模样啊?”</br>  “月白的衫子,素色襦裙,袖口领口绣着玉兰花,头上戴了支珍珠古银的簪子,这相貌嘛……白白净净的,细眉大眼,樱桃小口,是个标志的人儿。”</br>  沈碧瑶听着听着,就朝赵延欣看了过去,边道:“月白衫子,素色襦裙,还有珍珠古银簪子……感觉好熟悉啊。”</br>  “这不是轻灵妹妹今日的装扮吗?”赵延欣忽然说道:“是了,这镯子我见过一回,是她成亲的时候,她娘传给她的,是传家的东西。”</br>  沈碧瑶扇子往掌心一敲:“果然是她。”</br>  “不成,这么贵重的镯子,我得还给她去。”</br>  赵延欣拿着镯子就要回客栈,沈碧瑶一闪身上前拦住,道:“慢着。这镯子她已经当了,现在到了我的店里,就是我陆家的东西,你说还就还啊?”</br>  “那你说多少钱?我买了。”赵延欣说着就要去掏银子。</br>  沈碧瑶伸手在她面前一晃,就将镯子夺了过来。</br>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沈碧瑶道:“这么重要的镯子,吕轻灵分明舍不得,还要来当掉,这说明了什么?显然她不是自愿的,是温启逼她来的。既然是人家夫妻两个之间的事,你帮得了一回,还能帮得了第二回吗?再说了,温启那性子,贪得无厌。这次得了你的好,指不定就赖上你了。”</br>  “这……”赵延欣一开始还觉得忿忿然,认为沈碧瑶是因为与吕轻灵有过节而故意冷眼旁观,可一听说温启可能因此而赖上她,她心里也开始犯怵了。</br>  想起之前吕轻灵曾经因为温启母亲入狱而来求她的事情,赵延欣也开始动摇了。</br>  现在细细回想,她发觉当初吕轻灵来求她时,似是也不十分情愿。这时她才察觉,或许吕轻灵当初来找她,也是因着温启的缘故吧。</br>  本来,大家一起玩大的好姐妹,知根知底,理应是知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何事求得,何事求不得。那回她拒绝了吕轻灵自己心里也不好受,现下想来,以吕轻灵的教养,做出让人为难之事来,才真是不对呢。</br>  想清楚了之后,赵延欣有些丧气了。吕轻灵到底是成了亲,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意了。她一个没成亲的姑娘家,更不好去插手人家的家事,传出去名声就不好了。</br>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轻灵妹妹这般受委屈?我与她年岁相当,只大她一两月,现在看她过成这样,我……”赵延欣心中很是纠结。年岁相仿身份相当的好姐妹,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让她难免心有凄凄。</br>  一朝嫁错,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往后的日子还长,轻灵妹妹这样,可要怎么熬啊。</br>  “不能怎么办。”沈碧瑶斩钉截铁地说道:“闹再大,她再委屈,这也是人家的家事。莫说你一个外人,这种时候,只要她不亲自来开口,即便是她亲娘也插不了手。你们这规矩就是多,守着家丑不外扬,为了面子不肯跟朋友商量,死要面子活受罪也怪不了谁。让她熬着吧,等她熬不住了,自己就会想办法了。到时候,你再去帮她一把也不迟。”</br>  赵延欣悻悻然甩了下袖子,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br>  看了看手中的翠玉镯子,沈碧瑶想了想,道:“这镯子,先放我这里收着好了。反正是好东西,自留也不亏。”</br>  说罢,唤了来两位掌柜,用少东家的印信签了这镯子的单子。把东西往怀里一揣,就收下了。</br>  经着这一事,赵延欣也没心思逛街了,于是,三人便说要回去歇着。</br>  才走到家门口,沈碧瑶循着声音往门前一看,立刻就拉下了个脸来。</br>  “真特么越是嫌弃就越凑到眼前来。烦!”</br>  门房眼尖,隔着门缝就看见了沈碧瑶,忙把堵在门口的温启推开,开了门迎着:“少东家,您可回来了。”</br>  沈碧瑶点了下头,甩着脸子朝温启就瞪了过去:“你来干吗?这里不欢迎你。”</br>  “我,我来看看莲瑶……”温启有些难以启齿,但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半点挪动的意思也没有。</br>  “呵,你特么谁啊,凭什么见我们家小四?”沈碧瑶拿着扇子往门匾上一指:“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陆宅!荆州首富的宅邸,玄机女名下的产业,和丰郡主下榻的别院,你特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门口挡路?滚!”</br>  才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唤:“温郎!”</br>  沈碧瑶转头一看,顿时翻了个白眼,心中骂了声:卧槽!夫妻两个一起刷存成,嫌弃乘以二。</br>  “轻灵妹妹。”赵延欣立刻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你怎的到这里来了?”</br>  “我是来找我相公的。”又对温启道:“温郎,咱们回去吧。”</br>  温启非但没有理会她,反而朝她瞪了一眼,转头就对着府里大喊:“莲瑶,莲瑶,我知道你在……”</br>  沈碧瑶气得一脚步踹了出去,直接把温启踹翻在地,大声怒骂道:“叫什么叫?真特么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死皮赖脸的有意思吗?还指望巴着我们小四呢?也不撒泡尿照照,恶心成这样也好意思出门。”</br>  “温郎!”吕轻灵连忙跑上前来,把温启从地上扶起来,小声劝道:“温郎,我们回去吧,回去吧。”</br>  温启毫不领情,反而把吕轻灵甩开,理直气壮地大喊:“我凭什么不配?我就是来看我儿子的。莲瑶的儿子是我和种,是我温家的骨肉,我是他爹!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见我儿子?”</br>  “温启,你不要脸!卑鄙。”赵延欣也看不下去了。这温启竟然这般无赖,公然大声说沈莲瑶的儿子是他的,这分明是要嚷嚷地街坊邻居都知道,沈莲瑶不守妇道。这还让沈莲瑶怎么做人?</br>  吕轻灵头都快低到胸口了,一个劲地扯着温启要劝他回去,可是温启就是不听,非要大喊大闹不可。</br>  就在沈碧瑶忍无可忍,想出手把他放倒的时候,沈莲瑶从屋里出来了。</br>  “无心,你回来了。”</br>  沈碧瑶手指一勾,刚拿出来的三步倒又落回了袖子里,几步迎上前去,柔声道:“小四,吵到你了。你先回去,这里很快就没事了。”</br>  一见沈莲瑶出来,温启就急不可耐地往里冲,吕轻灵拉都拉不住:“莲瑶,是我啊!”</br>  古璟瑄上前一步,挡在门前,脸一沉,眼一瞪,喝了声:“滚!”</br>  温启吓得倒退一步,随即又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道:“王爷,在下只是想见自己的儿子。父子之情血浓于水,恕难从命。”</br>  沈莲瑶闻言,直接回道:“随安不是你的儿子。”</br>  “这不可能,随安分明就是我的儿子,是我温家的骨肉,你不可能有别的男人。”温启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说得十分笃定。</br>  沈莲瑶轻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有别的男人?孩子不是你的,与你无关,以后,陌要再来纠缠,否则的话,我与我娘,还有无心,都会对你不客气。”</br>  沈莲瑶一硬气起来,也颇有几分气势。再加上跟着沈碧瑶一直养尊处优,没吃过苦,没受过累,先前在沈家当小姐时候的贵气不仅没落下,反而养得更好了些。与如今正时运不济的温启乃是天壤之别。</br>  再加上,她身后现在还有沈碧瑶与陆家撑腰,这一对阵,心气便先胜了三分。</br> ... 第三百五十三章:身份 所谓人穷则志短。面对着高门大户的陆宅与一身绫罗锦缎,穿金戴玉的沈莲瑶,温启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现在沈莲瑶又信誓旦旦地说随安不是他儿子,他更是当场气得要背过气去。</br>  “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色。成亲之前就随随便便把自己身子交出去的女人,根本就是水性扬花,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货。我早知道,我早知道,你这样的破鞋,给我我都不要。我看你是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吧,所以才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也不清不楚。你根本就是一个……”</br>  “砰!”</br>  “咯哒!”</br>  温启连那声脆骨响声都没听真切,便觉得头眼昏花,鼻子一阵巨痛,唇上全是温热粘稠地液体。</br>  伸手一摸,竟然是满手的鲜血。</br>  沈碧瑶再一次把飞刀勾回袖子,冲古璟瑄笑赞一声:“打得好,真特么解气!”</br>  果然这种时候就该用拳头才够爽。虽然用飞刀更有威慑力,可毕竟不如一拳头的在人脸上来得痛快酣畅。</br>  吕轻灵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就哭了出来。扑上前去,连拖带拽地把晕晕乎乎满脸是血的温启拉了起来,一个劲地劝道:“温郎,走吧,走吧。咱们去看大夫……”</br>  温启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吕轻灵半推半搀地扶走了。</br>  沈碧瑶回头看去,见沈莲瑶表情僵硬,面色微微有些泛白,知道她是被温启的话给刺着了。便上前道:“那种直男癌的话,一句也别听,听多了会得病。”</br>  沈莲瑶扯了个笑出来,道:“又在说胡话了,听人说话哪里能得病呢?”</br>  与古璟瑄与赵延欣见了礼,沈莲瑶这才道:“无心,大姐和大姐夫都到了,现下正与我娘在偏听里说话呢。”</br>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沈碧瑶说着便往前去带路。</br>  沈家五姐妹中,赵延欣本就对这端庄温柔的四姑娘最有好感,后来对她未婚生子之事颇有偏见,也不待见了。这回再见她,却觉着她不像是那种不检点的姑娘,只不过是没遇着个好人,与轻灵妹妹一样被温启那个败类给骗了。是以,对她又多了些同情。</br>  赵延欣把沈莲瑶拉到身旁,一边打量着这府地,一边小声问她:“你怎么叫她无心呢?她分明是你姐姐女扮男装,你岂能不知?”</br>  沈莲瑶笑了笑,道:“自是知道的。不过,在我们出京之前,姐姐就叮嘱过,但凡见她是男装的模样,便要唤她唐无心。在外人眼里,姐姐可是陆氏商行的少东家,风度偏偏的唐公子呢。”</br>  赵延欣道:“她哪里像个男人了?长着那样一张脸,最多也就是个娘娘腔,这世人也太好胡弄了吧?”</br>  沈莲瑶不禁笑得更欢了,她道:“这你可说错了。姐姐虽然长得好看,可却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至少,我还不曾见人对她的身份有过疑虑。”</br>  “那可奇了怪了,依我看,她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男扮女装的姑娘嘛。”赵延欣从背后打量着沈碧瑶的背影,小声地嘀咕着。</br>  沈莲瑶也顺着她的目光向沈碧瑶望了去,想了想回道:“许是姐姐发起脾气来,着实有些吓人吧,所以才没人认为她是个姑娘家。我记得有一回一个铺子的掌柜欺姐姐年幼,拿了假帐来,被姐姐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大气也不敢出。”</br>  赵延欣正待再问时,一行人已然到了偏厅。裘正安与沈凤瑶二人见沈碧瑶等人回来了,起身迎了出来。一见沈碧瑶又是一身男装,沈凤瑶立刻拉下了个脸来,正要开口训话时,沈碧瑶眼疾手快地把人带进了屋里,开口叮嘱道:“大姐,我现在的身份是陆氏商行的少东家,唐无心。可千万别叫我真名,不然被这府上的下人听见不好解释。”</br>  沈凤瑶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小心地问:“可是拆穿了身份,会有大麻烦?”</br>  “麻烦是会有,可也算不上大麻烦。所以,还是别拆穿的好啦。”沈碧瑶含糊了过去,不再细说。</br>  沈凤瑶哪里知道沈碧瑶这少东家的身份是如何来的?听她这么说,只当这身份拆穿不得,便决定守口如瓶。</br>  四姨娘沏了茶端了上来,问起外头的喧哗。沈莲瑶回道:“娘,温启来了,他说要见随安,被姐姐和王爷打发走了。”</br>  四姨娘一惊:“他怎得也来了?他不用在京城当差么?”</br>  沈碧瑶轻嗤一声,鄙夷道:“在京城不好混,过来抱大腿来了呗。可惜,皇上的大腿抱不着,现在只能攀着那个安宁郡主。”</br>  沈凤瑶一脸担忧道:“那可不好说,说不定,是来打随安的主意来了。”</br>  “呸,他想得美。随安姓沈,跟他姓温的毫不相干,我是断不会把随安给他的。”沈莲瑶怒道。</br>  沈碧瑶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他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本事。江南是我们的地盘,他翻不起什么浪来。不过……”</br>  “不过什么?”沈莲瑶问。</br>  沈碧瑶挠着头,皱眉道:“说不清,反正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烦躁得很,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br>  古璟瑄担忧道:“可是蛊毒又要发作了?”</br>  “不是。”沈碧瑶摇头。</br>  “兴许是累着了吧。”沈凤瑶道。</br>  沈碧瑶还是摇头。</br>  沈莲瑶与四姨娘对视了一眼,她:“姐姐的预感很准,上回瑄王出事前,姐姐好几日都吃不下,睡不着,之后就传来瑄王被抓的消息。这次,莫不是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br>  赵延欣忍不住调侃道:“怕是沈碧瑶与瑄王心有灵犀,这才心慌意乱,吃不下睡不着的吧。”</br>  古璟瑄闻言,不禁向沈碧瑶看去,心中泛起一片柔情。</br>  沈碧瑶倒是认真地想了想,道:“哎呀,我说不上来,反正总感觉要出什么事。”又转头叮嘱道:“小四,四姨娘,你们这几日少出门。温启是个死不要脸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他现在知道了咱们的住处,咱们还是防着点好。”</br>  沈莲瑶与四姨娘连连点头。对这个温启,她们可是从来都没有放心过。</br>  一说到温启,赵延欣就忍不住想起了吕轻灵,又是一阵唉声叹气。</br>  大伙才聊了几句,管家就来传话了,说是荆州城内各大铺子的账本已经尽数送来了,要请沈碧瑶过目。沈碧瑶当场哀号一声,装死地往桌上一趴,叫苦连天:“我才刚到,还没休息呢,现在不想看账本……”</br>  管家似是对她这般作态见怪不怪,一脸镇定地站在一旁回道:“少东家一去多日,现下已经离东家定下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了,若不抓紧,这帐可就对不完了。”</br>  “好吧。”沈碧瑶无奈地坐起来,问:“我的笔盒呢?”</br>  管家回道:“已经与账本一同放在书房了,墨瓶也装满了。”</br>  “那走吧。”沈碧瑶赴刑场似的往书房里走去,脸上尽是要死不活的表情。</br>  对账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其实不算难。好歹也是多年的理科学霸,算术这种基本技能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但是,让她头大的不是算,而是看。那账本的书写方式和记录方式,看起来实在是费脑子,又浪费时间,就像是晦涩难懂的应用题。这样的计算,完全没有刷题的快感,而更像是一种煎熬。</br>  相比于陆宅里一家子和和乐乐的情形,回到客栈的温启夫妇又全然是另一番模样。</br>  吕轻灵拿着当镯子的银子,带着温启去看了大夫,又抓了药回了客栈。可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br>  温启在陆宅门前骂沈莲瑶的那番话,一字一句,像针尖似地扎在了她的心头。平心而论,她与沈莲瑶,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她当初的是尚书之女,凭着这高贵的身份,嫁与了温启,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以,成亲前她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也由私定终身的丑话,变成了情深不悔的佳话。而沈莲瑶却因不愿嫁与温启做妾而背上了骂名。</br>  现在,沈莲瑶有沈碧瑶作依靠,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穿着绫罗绸缎,依旧过着小姐般的日子。而她呢,她从一个尚书嫡女变成了罪臣之女,就连温启与乡下来的婆婆,也看不起她了。</br>  若不是她还有当初那笔丰厚的嫁妆,怕是早就要被婆婆赶出家门了吧。若那时再旧事重提,温启是不是也会像骂沈莲瑶那般骂她不知廉耻?</br>  若不是亲耳听到,亲眼见到,吕轻灵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曾经那样彬彬有礼的翩翩书生,竟然能说出这般恶言秽语来,简直与市井之徒无异。</br>  这就是她倾心爱恋的温郎吗?这样无赖卑鄙之人,当真就是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青年才俊吗?</br>  成亲一年,吕轻灵忽然发现,她已经不认识她枕边的这个人了。分不清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当初与自己许诺时的深情款款,信誓旦旦还言犹在耳,可如今竟然全换了一副嘴脸。</br>  扇着药炉的手,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擦也擦不尽,眼前被泪水氤氲,被雾气弥漫,薰得一片迷蒙。</br> ... 第三百五十四章:休妻 “咕噜”声响起,药罐的盖子被热气掀开,药液沿着罐壁漫了出来。{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吕轻灵惊觉,手忙脚乱地去揭盖,却因为太过慌张而打翻了药罐,险些烫伤了自己。</br>  惊魂未定之时,身后却传来冷冷地呵斥:“你就是这样为我煎药的?你是成心打翻药罐,想让我病死痛死是不是?”</br>  一回头,便见脸上包着白布的温启森然地站在厨房门口,眼中是隐隐地怒火与彻骨地冷意。</br>  吕轻灵心中一痛,凄然道:“你便是这般想我的?温启,在你眼里,我到底还算不算是你的妻子?你当初对我说过的话都忘了吗?今日你那般辱骂沈莲瑶,是不是明日也要那般辱骂于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br>  温启两眼一瞪,提高了语调喝道:“你这是什么话?莫要忘了,你是因为我才得以保全性命,若不是我娶了你,你现在早已随你家人流放边疆,生死未知了。如此,你非但不知感恩,倒还责怪起我来了。哼,即便我辱骂你又如何?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大家小姐了,离了我,你连活都活不了,还有何资格在这里与我大吼大叫的?”</br>  “你……温启,你莫要忘了,你有今日,是因为谁?若不是我爹收留你,器重你,你还能有今日?现在我爹死了,你就忘恩负义,如此苛待于我。温启,你还有没有良心?”</br>  吕轻灵实在没想到,温启竟然是个如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更没想到,在他的心里,重视的只有她尚书小姐的身份,除此之外,连一丝情义也无。</br>  心,已如死灰,却,仍是不甘,但,能怪谁?怨天怨地,唯一能怨的,也只有自己。</br>  一时间,悲从中来,吕轻灵不禁掩面失声痛苦起来。</br>  “哭,哭什么哭?你一个罪臣之女能活下来便该感恩戴德,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竟然还委屈上了。”温启恼火地骂道。</br>  “你养着我?你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哪样不是用我的嫁妆买的?你娘天天燕窝炖着,大鱼大肉吃着,若非是我的嫁妆,你那点俸禄连喝米汤都不够。”吕轻灵也气急了。她费尽了心思讨好婆婆,伺候丈夫,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温启非但不念她好,反而还当她是累赘。这怎能不让她心灰意冷,怒意难平?</br>  温启被揭了短,登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指着吕轻灵骂道:“你这是在骂我仰仗女人吗?想我堂堂四品朝官,竟然被你如此侮辱,吕轻灵,你就不怕我休了你吗?”</br>  吕轻灵一愣,随即满脸煞白,咬牙切齿道:“好哇,我看你是早就想休了我吧。休了我这个罪臣之女,好重新迎娶一个郡主回来,继续靠着女人升官发财是也不是?”</br>  “你,你放肆!身为妻子,竟然在丈夫面前这样蛮横无理,你就不怕我真休了你?”</br>  吕轻灵一而再再而三地揭他的短,让温启气得满脸通红,直哆嗦。断了的鼻梁正疼得厉害,偏生吕轻灵又把他的药给撒了,更是让他把这疼的怨气,直接记恨到了吕轻灵的身上。</br>  “好啊,你休啊。你休了我,你娘每日的燕窝粥,参茶,鲍鱼,你那点俸禄买得起吗?休了我,你就不怕你们温家没米下锅?”吕轻灵又伤心又生气,更是被温启休妻的话给刺激到了,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顿时也不管不顾地与他大声争吵了起来。</br>  客栈的厨房可不是什么杳无人烟的地方,这客栈里时不时地有客要点吃食,茶水,点心,厨房里也一直不会断火,厨子们杂役们即便是闲着时,也不会离得远了,以防客人随时要点吃食。</br>  现下吕轻灵与温启在厨房里大声争吵,早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大伙都停了手头上的活计,站在一旁看热闹。看了一阵之后,听出了个大概,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多半是说温启靠女人吃软饭之类的说词。</br>  温启听在耳里,顿觉脸面都被吕轻灵给丢尽了。他本就自以为一身傲骨,最怕被人看轻,一急一怒,也就咬牙发狠道:“好,好,你既然说出这般话来了,我不休你,便不是男人。”</br>  说罢,怒而回房,当下便写了封休书,扔到吕轻灵面前,指着大门就让她滚。</br>  吕轻灵泪痕未干,看着手里的休书直发愣。</br>  他竟然真的写了,他竟然真的休了她。</br>  吕轻灵哭着哭着,就突然笑了出来。</br>  真是太可悲,太可笑了。自己一心爱恋,将终身托付之人,竟然是这般德行,眼里只有身份,地位,银子,唯独没有她这个人。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当初她赢了沈莲瑶,并非因为温启更加爱她,自己比沈莲瑶更胜一筹,而是她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爹。</br>  现如今,她爹没了,她丧气未过,伤心未平,而她自认为怜惜她,疼爱她的丈夫,竟然将她休了。</br>  傻,真是傻。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看了上这样一个人面兽心之人?真是太傻了。</br>  握着那一纸休书,吕轻灵又哭又笑,状若疯癫地走出了客栈,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行走在大街上。</br>  也好,这样也好。如此,便不用再日日提心吊胆,刻刻小心翼翼了;不用再面对尖酸刻薄,处处刁难她的婆婆;不用惶恐万分地猜忌着温启的心思;不用在意他与安宁郡主的苟且……</br>  真好,总算是解脱了。</br>  她对,她是个罪臣之女,早该随家人一起流放边疆,或许,现在已经病死,饿死,累死在路上了。</br>  也好,死了也好,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不用顾虑名节,不用在意身份,不用考虑自己的将来……</br>  也能,解脱。</br>  不知何时,吕轻灵已经来到了一座石桥上,她停下脚步,站在石桥边,望着桥下的流水,心里,忽然想起沈碧瑶沉江的情形来。</br>  那时,她还是未出阁的少女,守着规矩,不能与寻常百姓家的妇人一般肆意围观,可她也差人去打听过当时的情形。</br>  那场景,她曾听身旁的贴身丫鬟讲述过。说是万人空巷,沈碧瑶被关了一座木牢里,她大姐哭着给她送行,喂她喝了两口米酒,说是江里冷,让她先暖暖身子。</br>  真是可笑,都要死了,还暖什么身子?</br>  如今也已是初秋,京城里此时应该渐透凉意了。不知这江南的水,是否也像京城胭脂河中的河水一样冰冷,是否,也能洗清她生前的罪孽?</br>  她也是不洁之人,成亲之前,就给出了自己的身子,坏了自己的名节,坏了规矩。虽然,她最后嫁给了温启为妻,可错,毕竟是错。</br>  吕轻灵后悔,悔得肝肠寸断,悔自己一时心软,悔自己痴傻愚钝,悔自己识人不清,悔自己不听人劝……</br>  可如今,悔又有何用?与其一生都活在悔恨里,不若……了此残生,还自己一身清白。</br>  阖目闭眼,身子往前一倾,就要将这残躯余生尽投入河中去,却忽然身子往后一仰,被人拽了个趔趄,摔倒在桥上。</br>  “哎呦,姑娘,对不住,没摔着吧?”李掌柜的见人摔着了,忙上前去道歉。半伸着手,想扶人起来,又怕冒犯了人家。</br>  吕轻灵睁眼看去,顿时一愣:“您是……当铺掌柜的?”</br>  “正是李某。姑娘,可能站起身来?伤着没?要不要去请个大夫?”</br>  李掌柜的温言细语,让吕轻灵一时失了神。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将她从悲痛绝望中拉了回来,回想起自己方才寻死的举动,心中一阵后怕。忍不住,又无声地哭了起来。</br>  李掌柜一瞧,叹了声,一边将人扶起来,一边安慰道:“姑娘,听李某人一言,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此处离我的铺子不远,不如随我回去,喝杯热茶,润润嗓子。”</br>  吕轻灵哭着点点头,冲李掌柜福了一福,算是谢过。</br>  李掌柜带吕轻灵进了当铺后堂,泡了杯热茶送了过去,又立刻差人去陆宅报信。方才在首饰铺的时候,从少东家与那姑娘说的那些话中听来,少东家分明是认识这位姑娘的。现下这位姑娘要寻死,李掌柜也不能视而不见,想着,还是知会一声少东家为妙。</br>  沈碧瑶一听到消息,如蒙大赦般地甩了账本扔了笔,眉飞色舞地跑去沈莲瑶的卧房,拉起正逗着随安的赵延欣道:“出事了,吕轻灵要寻死了。”</br>  赵延欣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顿时回道:“轻灵妹妹要寻死,你这样开心做什么?”</br>  “不是不是。”沈碧瑶摆摆手道:“我开心不是因为她要寻死,而是我可以不用看账本了。走吧,她现在就在当铺里,咱们快去瞧瞧。”</br>  说完,就拉起赵延欣往外跑去。</br>  赵延欣在后面喊着:“诶,你慢些,先告诉我发生了何事?轻灵妹妹为何要寻死啊?”</br>  “哎呀,去了就知道了。快点走吧。”沈碧瑶随手拉了个下人,让他告诉管家一声,她有事出门一阵。然后,就拉着赵延欣,跟着那个来报信的当铺伙计,一起出门去了。</br> ... 第三百五十五章:恨意 见到吕轻灵时,她正哭得伤心。|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坐在一旁的李掌柜并没有出声安慰,而只是坐在那里叹气,也不知是不是吕轻灵对他说了什么。</br>  赵延欣见不得好姐妹哭,一见着,便掏出自己的绣帕,快步上前去,换下了吕轻灵手中已湿透的那块,口中劝慰道:“好妹妹,这是怎么了?怎得哭得这般伤心?可是发生了何事?”</br>  沈碧瑶一脚踏进去时,李掌柜已经起身来迎了,唤了声:“少东家。”</br>  沈碧瑶看了眼哭得两眼红肿,声音都嘶哑了的吕轻灵,摆了摆手,让李掌柜先出去了。</br>  带上房门,她才大刺刺的往椅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二郎腿一瞧,竟是优哉游哉地喝起茶来。</br>  赵延欣见她非但不来劝人,反倒看戏似地坐在那里喝茶,不禁火气上来,冲她喝道:“沈碧瑶,你怎得一点同情之心也没有?轻灵妹妹哭得这么伤心,你也不来劝两句。”</br>  “呵。”沈碧瑶哑然答笑,回道:“拜托,大小姐,你先弄清楚情况。我跟吕轻灵有仇无恩,她伤心,我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你还让我劝她?我可没那么圣母。”</br>  沈碧瑶这话占了理,赵延欣即便是气她,也无力反驳。</br>  气冲冲地走到沈碧瑶面前,大手一伸,道:“拿来!”</br>  沈碧瑶一眼瞥去:“什么啊?”</br>  “镯子!”</br>  “切。”轻嗤一声,伸手从怀里摸出了那只翠玉镯子。</br>  赵延欣一把夺了过来,把镯子送到了吕轻灵面前,好声好语地说:“轻灵妹妹,这镯子是你娘留给你的吧。”</br>  吕轻灵拭了拭眼睛,看了眼镯子,立刻惊地站起身来:“这,这镯子,我分明当了……”</br>  赵延欣见她认了,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把镯子套上了她的腕子,朝沈碧瑶努了努嘴,道:“这当铺是她的,你才当完,就被她拿去了。”</br>  沈碧瑶端着茶杯撇着浮沫,似漫不经心地道:“这镯子我当你没当过,那五百两银子,记得还我。”</br>  “银子,在客栈里……”一开口,泪又忍不住往下落。</br>  她为了温启,连娘亲传给她的镯子都当了,而温启那个负心之人竟然还休了她。一想,泪便收不住了,怎么拭也拭不干。</br>  赵延欣见她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直揪心,一边拍着好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无奈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倒是说啊。你这般只知道哭,一句话也不与我讲,我便是想帮你,也不知该如何帮。”</br>  吕轻灵哭着摇头:“你帮不了我,帮不了我的……”</br>  “你不说怎么知我帮不了?我帮不了你,还有我哥,我哥再帮不了,还有我爹。”赵延欣不屑地道:“温启不过一个小小的四品侍郎,能有多大能耐?我就不信,本小姐还治不了他了。”</br>  “呵。”坐在一旁的沈碧瑶,听得发出了一声轻笑。</br>  吕轻灵仍是摇头,哭得愈发伤心了。</br>  曾经的好姐妹尚且对她如此关心,而她日夜相处诚心相待的枕边人,却是这般绝情。对此鲜明的对比,更让吕轻灵倍觉感伤。</br>  问了几回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赵延新是又着急又上火:“哎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嘛。光哭有什么用?”</br>  沈碧瑶在一旁轻飘飘地接了一句:“对。哭,是最没用的事了。”</br>  赵延欣瞪了她一眼。</br>  吕轻灵抽泣了几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团揉得皱巴巴的纸来。赵延欣拿过展开一瞧,登时惊呼出声:“休书?温启他……他把你休了?”</br>  吕轻灵抽噎着点点头,一转身,又是泪如雨下。</br>  沈碧瑶闻前,放下茶杯走上前,探过头去一瞧,还真是休书。</br>  又轻飘飘地道:“没什么好稀奇的,我早料到温启迟早会休了她。”</br>  赵延欣怒喝道:“沈碧瑶,你少说两句。明知道别人遭了难,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有没有良心啊?”</br>  “我说得可是大实话。”沈碧瑶道:“老实说,温启唯利是图的性子,跟沈仕昌是一模一样。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四品的官,也算是年少有为,有些资本。若是单身,娶个权贵之女不成问题。所以,吕轻灵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一定坐不稳他正妻的位子。被休算是好的了,没被杀,你还算是幸运。”</br>  她这话,让赵延欣听得是毛骨悚然,连手心都凉了。</br>  “你,你少胡说八道。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温启再坏,也不可能杀妻吧。”</br>  “不,他会。”沈碧瑶的话,让吕轻灵茅塞顿开。</br>  她当初是一心相信温启是爱着她的,所以从来不曾把他往坏处想,总以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沈碧瑶说得真是一点也不差。</br>  吕轻灵擦干了泪,止住了哭,平了平呼吸道:“自打我爹过世之后,我在京城没有倚仗,温启对我就越来越差。整日里没个好脸色,对我呼来喝去,百般埋怨,婆婆更是……现在想来,他是见我没了身份,不能再帮他平步青云,所以立刻就翻脸了。可笑我当时还当是自己连累了他,对他心存愧疚,百般迁就。”</br>  赵延欣听得直咬牙,愤愤地骂道:“温启真是个畜生。”</br>  吕轻灵抬头看向沈碧瑶,问道:“你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是也不是?”</br>  “看透了,倒说不上。”沈碧瑶重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道:“只不过,我正巧有一个同样唯利是图的爹,并且同他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三年。”</br>  吕轻灵哭累了,又听了沈碧瑶的话,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先前她只以觉得温启有些小心眼,势利了些,总以为这些都是小毛病,只要她忍让些,总归不妨碍。可现在她算是看清了,温启心之恶毒,远超过了她的想像。</br>  吕轻灵虽说是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大家小姐,可毕竟出身大深门大宅之中,母亲又是家中女主人,即便那府中的腌臜事她没经手过,也曾听过,见过。</br>  正如沈碧瑶所说,若温启真想借女人往上爬,那如今她定是坐不住这正妻之位。若是温启现在不休她,等他与秦仙仙尘埃落定,温启定会悄无声息地杀了她,让她不得不把正妻之位让出来。</br>  深宅后院手段之恶毒,吕轻灵自是知道的,若是温启有心让她死,那便有百种办法让她死得名正言顺。</br>  细细想来,竟是后怕不已,背后冷汗涔涔。</br>  一想到她待温启母子尽心尽力,掏心掏肺,而他母子二人却对她百般刁难,甚至还想毒杀了她,吕轻灵便心中恨意难平。</br>  既然温启不念旧情,如此狠绝,她也不会就此罢休。即便要死,不,即便死了,她也不会让温启有好日子过。现如今,她已经一无所有,连死都怕了,还怕什么?</br>  一咬牙,吕轻灵“扑嗵”一声,猛地在沈碧瑶面前跪下,一头叩到地上,哭求道:“沈三姑娘,先前是我不对,是我识人不清,对不住沈四姑娘,对不住你们姐妹。现在我已经清醒了,看清了温启的为人,也遭了报应。我求求你,求你给我指条明路。你当初能帮沈四姑娘脱离苦海,一定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求求你,求求你了。”</br>  吕轻灵一个劲地朝沈碧瑶叩头,口中不住地哀求。</br>  她已经连性命都不要了,名节也全没了,还要尊严做什么,不若一起抛了。</br>  沈碧瑶整个都被吓傻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br>  赵延欣也愣在当场,完全没想到吕轻灵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赵延欣忙道:“轻灵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你想让她帮你,好好说便是,何必做到这种地步?”</br>  沈碧瑶龇了下牙,心想,你倒是应得轻松,她求的人可是我诶。</br>  不过,人家既然都跪下了,沈碧瑶也抹不开面说不帮,毕竟,正如吕轻灵所说,她与小四最该恨的人是温启,而吕轻灵,不过也是一个受害者而已。</br>  往椅子上一坐,沈碧瑶道:“说吧,想要我帮你什么?安身立命的话,你应该自己有办法吧,据我所知,女子即便被休了,嫁妆仍是自己的,温启得不到。”</br>  吕轻灵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求活命,我只想报复。”</br>  “报复?”听到这两个字,沈碧瑶心就一沉,皱眉问道:“你想怎样报复?”</br>  吕轻灵一脸愤恨地道:“他既然毁了我,那我也要毁了他,毁了他的名声,前程,毁了他这一辈子。”</br>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无语地道:“那你根本用不着我帮你。直接去街上买把好刀,回客栈把温启捅死,然后再自杀。这样一来,事情一闹开,温启的名声也毁了。他人死了,自然也没了前程,这一辈子也完了。哦,对了,还有她娘,你的前婆婆,没了儿子也没有依靠,没有人给她养老送终,肯定也不会好过。一箭三雕,简单粗暴。”</br>  “这,这怎么成?”赵延欣怒道:“轻灵妹妹求你帮她,她竟然让她去送死,你安的什么心啊?”</br>  “好心啊。”沈碧瑶道:“这样的办法是最有效,且最快的报复方法。我实话告诉你们,吕轻灵只要想着要报复温启,她最后的下场就只能是这样。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一个人如果后半辈子都要活在恨意里,还不如与敌人同归于尽。活着,还要算计,遭罪,兴许到了最后,还得不偿失。”</br> ... 第三百五十六章:倚仗 “难道让我就这么算了?”吕轻灵不可置信地道:“温启他害我至此,难道,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另娶她人,平步青云?我不甘心!若真是如此,我还不如陪上性命,与他同归于尽。 ”</br>  “轻灵妹妹,不可啊。哪里犯得着为了那种人赔上自己的性命?”赵延欣连忙回道。</br>  “没错,我也觉得没必要。”沈碧瑶也接道。</br>  赵延欣一听便瞪了过来:“那你还出这些个馊主意。”</br>  沈碧瑶不干了,回辩道:“什么叫馊主意?你搞清楚啊,不是我的主意不好,而是她的想法不对。”</br>  “被欺负了,就报复回去,这样的想法哪里不对了?”赵延欣依旧替好姐妹鸣不平。</br>  沈碧瑶无力的扶额,叹道:“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br>  她道:“这么跟你们说吧。就算你们能动用一切人物物力和人际关系,让温启升不了官,发不了财,娶不到有权有势的媳妇,照样打不倒他。像他这种自视甚高的人,从来都觉得自己是完美的,是有实力有才学的。不能高官厚禄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世道的不公,是别人有眼无珠,而他自己,只是怀才不遇,命运多舛。”</br>  吕轻灵愣了愣,对赵延欣说道:“他确实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并且觉得自己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官居高位。即便当初我爹仍是尚书之时,他私底下也曾说过,将来定要超过我爹,不会居于我爹之下。”</br>  “看吧。”沈碧瑶手一摊,继续说道:“所以就算让他做不了官,穷困潦倒,你们也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了。想反,他还可能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到你的头上,然后,继续舞文弄墨,用他的甜言蜜语去勾&搭其他有身份有地位,但是却心思单纯的小姑娘,继续靠着女人上位。”</br>  赵延欣不屑地哼了声,道:“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就不信,他什么都没了,还会有女子倾心于他。”</br>  “哼。”沈碧瑶轻笑一声,道:“谁说他什么也没有?他有才华啊,还有一腔无处抛洒的热血。并且还怀才不遇,遭受了许多的苦难,实在让人心疼啊。吕轻灵,当初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些,而迷恋上他的吗?”</br>  吕轻灵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挣扎了一阵之后,最后诚恳地点了头。</br>  “沈三姑娘说得一点也没错。当初我懵懂无知,读了他几首抒怀咏叹之诗后,便觉得他是位有才情有学识的真君子,更觉得似他这般有才华横溢之人,不该就此被埋没,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他。”</br>  “然后,他就借机道谢,一次两次地接近你,再与你谈人生,谈理想,谈抱负。让你觉得他是一个志向远大,心怀天下的大好人。等你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之时,他再说,他其实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因为身份差距,不敢耽误你,所以一直没有言明。然后,你就一颗心彻底沦陷了,说身份不是问题,年龄不是差距,你愿意与他一生相伴,生死相随……”</br>  沈碧瑶话还没说完,吕轻灵就惊得一脸煞白。</br>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怎会将我们之间的事情知晓得如此清楚?”</br>  沈碧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拜托,这种狗血烂剧情我背都能背下来了。每部玛丽苏剧都这么写的。像这样的手段,也就只能骗骗你人这种涉世未深,心思单纯又特么缺爱,没事就幻想什么才子佳人,一代佳话的姑娘家家了。要是敢来找我,老娘不一耳刮子扇得他找不着北才怪呢。”</br>  “实话告诉你们吧。不谈实际,只谈梦想的人,就是因为现实中没能耐,才只能在幻想中寻找安慰。与你谈情说爱的时候,说今后房子在哪儿买,孩子怎么教的人,绝对比那些说空话的男人更爱你。”</br>  赵延欣听得心里难受得紧。她也是个姑娘家,也想着将来要嫁一个胸怀天下,才华横溢的人上人。可沈碧瑶这番话,却让他觉得,只要说起志向的男人,定然是像温启这样的大骗子,这倒让她有些无法接受了。</br>  “难道世界上就没有好男人了吗?听你这么说,好像男人都嫁不得似的。”赵延欣闷闷道。</br>  “好男人当然有啊,不过,你得先学会甄别才可能找得到。男人就跟深山里的花草似的,有些外表绚烂香气逼人的,很可能就是有毒的,而那些仆实无华外面平平无奇,甚至连花也不开一朵的,很可能是一味良药,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br>  听罢这番话,一时间,赵延欣与吕轻灵二人不禁面面相觑,都沉默了下来。</br>  沈碧瑶换了个姿势,又对吕轻灵道:“在想着报复温启之前,你还不如好好想想,从今往后,你自己该怎么办。”</br>  吕轻灵无声叹道:“我还能怎么办?我现下已经一无所有,没有家人,没有丈夫,走出去也只能受人指责。一个女人,没了依靠,在这世上,也不过如影子一般苟活罢了。”</br>  “话可不能这么说。”赵延欣道:“轻灵妹妹切不可妄自菲薄。世上受过苦遭过累的人多了,照样有人活得好好的。就像,就像……对,就像沈碧瑶一样。”</br>  两人齐刷刷地朝沈碧瑶看去,直接让沈碧瑶僵在了那里。</br>  “喂喂,你别什么事都扯上我行不行?”沈碧瑶简直无语了。</br>  赵延欣一脸无辜地回道:“这不是现成的比方嘛。你在大伙中是名声最坏的,遭难最多的,结果现在还是过得最好的。不拿你打比方,拿谁?”</br>  沈碧瑶再次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正面例子是她,反面例子还是她,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喝茶看戏了?</br>  “可沈三姑娘会功夫,有一帮江湖朋友,现在还有了王爷当靠山……我如今一点倚仗也没有,要像沈三姑娘那般,谈何容易?”</br>  “倚仗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啊。”沈碧瑶突然开口说道。</br>  “有?”吕轻灵惊然抬头,向她看了过去。她的亲人们,都因着父亲之死与她脱离了关系,而朋友姐妹,自打她嫁人之后,也没再走往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成为她的倚仗。</br>  沈碧瑶朝赵延欣一努嘴,道:“那儿啊。”又朝她自己指了指:“还有那儿。”</br>  吕轻灵看看赵延欣,又指了指自己,不禁疑惑道:“赵姐姐的确是个热心仗义之人,只是,轻灵乃是最臣之女,与赵姐姐走得太近,恐连累了赵姐姐。而我……我如今已一无所有,谈何成为自己倚仗呢?沈三姑娘莫不是在笑话我不成?”</br>  沈碧瑶瞥了她一眼,轻轻淡淡地说道:“你别忘了,我刚逃婚出去的时候,比你还一无所有呢。你至少还有一个肯出手帮你的朋友。”</br>  吕轻灵微微一惊,静下心来认真地想了想,随后,十分诚恳地对沈碧瑶说道:“望沈三姑娘指点迷津。”</br>  “又是指点迷津,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吗?”沈碧瑶简直心累,一步一步都要教的话,她还不如直接给她写一部人生规划书呢。眼看就快要到午饭时间了,沈碧瑶站起身来,道:“时间不早了,先回家吃饭。有什么事,都等吃饱了再说。”</br>  赵延欣上前扶起吕轻灵道:“你随我们一同回去吧,现下你已经与温启没关系了,大家不会再记恨你的。”</br>  “这……会不会不妥?”吕轻灵心中很是担忧。若要跟沈碧瑶一同回去,势必会见到沈莲瑶与她的孩子,届时,定是十分尴尬。</br>  正犹豫不决时,沈碧瑶回过头来道:“你要是连这点面子都拉不下来。也就不用谈振作了。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独自一人生活,定然是要抛头露面了。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你还不如找个寺庙当姑子算了。”</br>  于是,吕轻灵一咬牙,道:“好,我去。”</br>  无非是服个软,认个错。这本就是她亏欠沈莲瑶的,况且,现在的她,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了。</br>  回到陆宅之时,沈莲瑶正抱着随安在前厅等着。一见她们回来,便急急地迎了出来:“无心,轻灵姑娘可好?”</br>  沈碧瑶侧开一步,把身后的吕轻灵让到她面前,道:“你自己看吧。”</br>  沈莲瑶见吕轻灵不过是脸憔悴了些,身子看着没什么妨碍,不禁松了口气,道:“没事便好。”又转头对沈碧瑶道:“厨房已经备好了午膳。管家方才来问,说是家中有男有女,午膳是要摆一桌,还是摆两桌。”</br>  “一桌吧,都是熟人,还那和客套做什么?”</br>  “还有,那个……东方公子也来了……”</br>  “东方?东方笑?”沈碧瑶皱眉问道:“他来干什么?”</br>  沈莲瑶摇了摇头道:“你前脚刚走,东方公子后脚就从院墙外飞了进来,说是要找你。我说你出去了,他便执意要等着。我和娘没法子,只得由着他了。”</br>  “那我去看看吧。”说完,又停下脚步转身叮嘱一句:“记得跟管家说一声,多准备两副碗筷。”</br> ... 第三百五十七章:求和 饭桌上,看到突然多出来的东方笑,古璟瑄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一半。{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沈碧瑶坐在主位,向第一次见到东方的吕轻灵介绍了一番。</br>  东方笑抱拳见礼,待吕轻灵抬起头来时,忽然惊道:“咦,你不就是一直跟在后面的那个……啊!沈碧瑶,你踢我做什么?”</br>  沈碧瑶收回脚,一眼瞪过去:“说了这位是吕姑娘。”</br>  “可她……”东方笑又回头看了吕轻灵一眼,她分明梳的是妇人头啊,不解道:“不对啊,我记得她分明是那个四品官的夫……啊,你又踢我做什么?”</br>  沈碧瑶再次一字一顿地强调:“吕,姑,娘!”</br>  东方笑眨巴眨巴眼,探过头来,用自以为小声的音量问道:“这是……被休了?”</br>  沈碧瑶一掌拍自己脸上,恨恨地骂了句:“东方,你真特么嘴贱。”</br>  东方笑见吕轻灵一脸黯然地低下了头,开始后知后觉地补救:“失礼失礼,在下只是一时好奇,还望姑娘莫要见怪。”</br>  赵延欣此时脸色十分奇怪,悄悄扯了扯坐在旁边的沈莲瑶的袖子,小声问道:“这位东方公子,向来都是如此吗?”</br>  沈莲瑶同样小声回道:“他是姐姐的朋友,我只见过一回。不过,我也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习性吧。”</br>  听沈莲瑶这么一解释,赵延欣便了然了。难怪她有时候也觉得沈碧瑶怪怪的,原来是因为她也沾染了江湖习性啊。江湖,果然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地方,竟然有这样多奇奇怪怪的人物。</br>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饭桌上这诡异的气氛让沈碧瑶无语到了极点,赶忙招呼大家吃饭。</br>  刚动筷的时候,大家还吃得好好的。可没吃几口,东方便提议要喝酒,并且还硬拉上了古璟瑄,然后,剩下的最后一个男人,裘正安大姐夫躺枪,也被带上了。</br>  激将法一出,古璟瑄自然应战。裘大姐夫只得少数服从多数,与他二人拼起酒来。</br>  沈碧瑶此时几乎要爆走了。特么的,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吗?没看到一桌子大半都是姑娘吗?真特么后悔没开两桌。</br>  沈碧瑶深知,男人拼起酒来,就别想安心吃饭了。于是,也管不了那么我,自己飞快地的把菜夹到了自己的碗里,自己吃自己的。</br>  沈莲瑶不明所以,但是近来跟着沈碧瑶在一起,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事,也跟着有样学样,并招呼自家大姐照做。</br>  赵延欣机灵得很,见大伙都把菜碗里,眼看盘里的菜见少,她也学着她们的样照做。</br>  一群姑娘端着自己的碗筷跟着沈碧瑶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离饭桌远无的。这时,赵延欣才一脸不解地凑过去问:“无心,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何要下桌吃饭?”</br>  沈碧瑶瞥了眼桌上已经开喝了的三人,神色凝重道:“气氛不对,我隐约感觉到了杀意,所以,咱们还是躲远点好。”</br>  赵延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坐回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碗里地饭菜。</br>  果然,没过多久,酒桌上的气氛就开始剑拔弩张地很明显了。沈凤瑶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br>  见自家相公跟着那二人,一杯接一杯喝,连口菜也没吃,心里便开始担心起来。对沈碧瑶道:“三……无心,他们这样的喝法可不成啊。”</br>  沈碧瑶瞥了桌上一眼,道:“晚了,现在已经拦不住了,随他们去吧。”</br>  吃完自己的饭,也不管那拼酒的三人,直接回书房去了。沈莲瑶和四姨娘吃罢了回了自己屋里,赵延欣带着吕轻灵去了自己房间。只有沈凤瑶担心自己的丈夫,就在隔壁的小偏厅里守着。直接三人都喝得醉熏熏地,地叫来管家,把人都扶回房里去了。回房间之后,照顾已喝得不省人事的丈夫,又是一通忙活。</br>  就这样,大伙就这么看似平平淡淡,实则暗潮汹涌的住了三天。这三天里,男人们住的东厢气压低得吓人,女人们住的西厢倒是一片和谐。裘正安因为与沈凤瑶是夫妻两个,住在小院里,实在是让他庆幸不已啊。</br>  第三日上,沈碧瑶终于把该对的账目对完了,用自己的方式写了份报表,让人送去给洛叔了。而这个时候,皇上也决定要继续南下了。</br>  荆州的繁华,让皇上和太后都觉得十分欢喜与安慰,都起了继续往下走,继续欣赏江南风光的念头。</br>  皇上的消息传来,大家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行程。</br>  “我想,我没必要再跟下去了吧……”沈碧瑶迟疑地开口。</br>  她刚开始随行,只是因为同路而已,再加上身中蛊毒,需要有人照看着。现在都到家了,在这里等师叔公就好了,还折腾那些个干啥?</br>  东方笑立刻接道:“既然你不去,那我更没必要去了。那些人反正跟我没关系。”</br>  古璟瑄瞥了他一眼,道:“碧瑶不走,我也不走。”</br>  裘正安与沈凤瑶对视一眼,道:“我还想再往南走走,听说,玉城的胭脂铺子最多,我想再去玉城看看。”</br>  这几日,裘正安带着沈凤瑶,把荆州城的胭脂铺子逛了个遍,也长了不少见识。对于传闻中的胭脂乡玉城,自然更是向往。</br>  玉城,因楼子多,女人美,向来有温柔乡的美称。而女人多,自然胭脂生意好,是以,也有胭脂乡之称。</br>  裘正安此行的目的,正是此处。</br>  赵延欣听说沈碧瑶不去了,顿时就垮下了个脸来。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跟沈碧瑶的关系好了,现在她不跟着一起去,可想而知,接下来的行程该是有多无聊啊。</br>  吕轻灵却是低头不语。沈碧瑶不去,她也可以借口留下来,如此,便可不与温启见面了。可另一方面,她自己也知道,避得过一时,避不了一世,内心也纠结着。</br>  正商量着,管家来了。</br>  进屋之后,不自觉地往吕轻灵那边瞟了一眼,才对沈碧瑶说道:“少东家,外头来了个人,说自己叫温启,要找吕轻灵姑娘。”</br>  “啊?”沈碧瑶转头向吕轻灵看去。</br>  赵延欣面含怒意,愤而回道:“不见,让他滚吧。”</br>  “啧,人家找得又不是你,你说不见就不见呐?”转头又对吕轻灵道:“见不见,你自己看着办吧。”</br>  吕轻灵神色挣扎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对管家道:“劳烦带路。”</br>  赵延欣气呼呼地撇了头不去看吕轻灵,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br>  沈碧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口道:“别恼了,她与温启的事情,迟早得解决。长痛不如短痛,越早理清越好。”</br>  赵延欣愤愤然道:“温启那个混蛋惯会花言巧语的,万一轻灵妹妹被他哄了回去,那可怎生是好?”</br>  沈碧瑶冷冷地道:“那也是她自己作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得了谁?”</br>  吕轻灵这一去,去了好久。赵延欣问了几回,最后不放心,自己去门前看了。这一看可不得了,透过门缝她竟然看到温启一个大男人,双膝着地的跪在吕轻灵面前,一边哀求一边哭诉。</br>  吕轻灵背对着大门,赵延欣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颤抖着的肩膀也知道她定是在哭的。</br>  赵延欣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又实在是担心着吕轻灵,稍稍一想,便转身跑去找沈碧瑶了。</br>  听了赵延欣的转述,沈碧瑶大呼麻烦。温启那人多能作啊?她好不容易让自家小四跟温启撇清了关系,这会儿又粘上了个吕轻灵。这还让不让人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了?</br>  “我说赵大小姐,人家夫妻两个是分是合,这是人家的事。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管那么多干吗啊?”沈碧瑶无力地说道:“咱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劝了。他们两个怎么样,就随他们去吧。”</br>  对于温启与吕轻灵这一对,沈碧瑶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吕轻灵是她朋友,如果这是在现代,她一定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让吕轻灵脱离温启的魔掌,然后帮着她自立自强。</br>  可问题是,这是在古代啊。古代的世道讲究的是三从四德。真按现代的套路让吕轻灵离了温启,万一她最后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一辈子郁郁寡欢,这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呢?</br>  沈碧瑶简直无法想像这样的后果,毕竟她不是古代人。所以,她干脆不插手,随她们去了。与其这样考虑来考虑去的,还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想办法帮忙还更利落。</br>  “我能不管吗?”赵延欣焦急地说道:“温启是个什么人,你我心知肚明。轻灵妹妹跟着他多危险啊?我一定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往火坑里跳。”</br>  赵延欣歇了口气,正要继续说服沈碧瑶,沈碧瑶却突然对她竖起一个指头来:“嘘。”然后朝门口使了个眼色。</br>  没一会儿,吕轻灵便出现在了门口,见屋里除了沈碧瑶还有赵延欣,不禁愣了愣。</br> ... 第三百五十八章:师傅回来了 “你找我?”沈碧瑶抬头问道。 </br>  “嗯。”吕轻灵点点头,走进屋里。</br>  “坐吧。”沈碧瑶往凳子上一指,随后倒了杯茶推了过去:“什么事?”</br>  “是,是温启的事……”</br>  沈碧瑶叹了声,心道,果然如此。</br>  见吕轻灵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就知道温启那摇尾乞怜的认错让她动心了。也对,一个生活在这样社会情况下的女人,再苦再难,没休的也比被休的有尊严有脸面的多。这时代,只要夫妻两个处不来,就一定是女人的错,说再难听的也有。</br>  吕轻灵会想妥协,是在情理之中,沈碧瑶并不如何惊讶。可是,赵延欣沉不住气了,立刻说道:“轻灵妹妹,你该不会是想原谅那个混蛋吧?”</br>  “他,他已经向我道歉了,还说当初写下休书只是一时冲动,他这些天一直很后悔,想把休书要回去,与我重修旧好……”吕轻灵说得有些急切,显然内心的愿望是十分迫切的。</br>  这三日里,怕是她做梦都想着那休书之事,从未发生过吧。</br>  “我呸!”赵延欣怒气冲冲地啐了口,道:“轻灵妹妹,你可得想清楚了,他可是差点逼死了你啊。若是当初不是李掌柜正巧路过,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想想看,若是我已经死了,那温启现在后悔道歉有什么用?向你的灵位跪下,你就能活过来吗?”</br>  吕轻灵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即一脸难为情地低下头来。</br>  “你,你都瞧见了?”</br>  “瞧见了,瞧得真真切切的。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温启都能向一个女人下跪了,一看就是个没骨气的。”赵延欣如今对温启鄙夷的很,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br>  “那是他看得重我,不然,又怎么能不惜下跪也要哀求我回去呢……”吕轻灵说这话时,脸上还隐隐带着笑意。</br>  沈碧瑶看了个真切,轻笑一声:“哼,虚荣。温启现在这样对你,是因为你手里有了休书,你已经不是他妻子了。想想看,在你成为他妻子前,他是不是也这样对你?而你成为他妻子后,他可曾这样对待过你?”</br>  吕轻灵默默地低下头,小声道:“我,我虽然想相信他,可我心里还是害怕,怕他会是骗我的。所以……”</br>  “所以什么?你答应他没?”赵延欣迫不及待地问。</br>  吕轻灵摇摇头,道:“还没答应,我同他说我要考虑考虑。我也是拿不准主意,怕自己一时糊涂又选了错的路,所以,我才想来找沈三姑娘,想让她给我拿个主意。”</br>  “切。”沈碧瑶冷笑一声:“你自己的事,我凭什么给你拿主意啊?别逗了。”</br>  “可是,三姑娘,我真的是心里好怕啊。温启方才与我说得情真意切,与当初说会娶我,会好生待我时一般无二。我怕我这回再信了他,以后他真会如你所说的那样毒杀了我,好娶别的女人,助他官途顺畅。三姑娘,你当初为四姑娘选了条明路,这回,也帮帮我吧。除了你和赵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商量了……”</br>  吕轻灵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掉泪。</br>  自打吕尚书倒了台,她就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只能全身心地依赖着温启。现在温启也靠不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要依靠谁才好了。</br>  赵延欣一见好姐妹掉泪,就跟着鼻子泛酸,心里难道,也跟着劝道:“沈碧瑶,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就路见不平,帮个忙吧。”</br>  沈碧瑶正要开口拒绝时,沈莲瑶抱着随安从门外走了进来,道:“姐姐,赵姑娘说得没错。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能帮,就帮帮吕姑娘吧。我与她都是栽在了温启身上,若她日后因为温启有何不侧,我也于心不安呐。”</br>  沈碧瑶被一个两个接二连三地劝得没了办法,只得道:“好好好,帮,我帮还不成吗?”</br>  三人顿时喜笑颜开。她们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把沈碧瑶当成了主心骨,仿佛什么事情,只要有了她在,就都不用担心了。</br>  而沈碧瑶也没有察觉,她在这群女人中的地位,已经渐渐地像个男人了……</br>  等察觉时,沈碧瑶除了句“卧槽”之外,什么也骂不出来。特么的,到了古代,竟然还活成了个女汉子。</br>  沈碧瑶左手手指敲着桌面,右手食指转头茶碗碟边,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想知道温启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其实不难。用我们之前用过的老法子就行了。”</br>  “老法子?”沈莲瑶迷惑不解。</br>  “当初我就是用这个法子发现了温启与吕轻灵早就暗通款曲,所以才一直想办法拆散你们两个。脚踩两条船的男人要不得,更何况当时你还快沉了。”沈碧瑶毫不犹豫地说道。</br>  “那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啊?”赵延欣忍不住问道。</br>  沈碧瑶两眼一眯,冷声道:“跟着他,盯着他,暗中监视,用不了多久,他定会露出马脚。”</br>  “当真?”吕轻灵半信半疑地问。</br>  “当然是真的,这个法子百试不爽。”沈碧瑶瞥了她一眼回道:“但是,前提有两点,第一,跟踪他时,不能暴露,也就是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被监视了。第二点嘛,就是你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得吊着他。他被逼急了,自然就会露出破绽。”</br>  “什么破绽?”赵延欣接着问道。</br>  “破口大骂也好,去见他的相好也好,反正会有不寻常的举动。”</br>  “若是他什么也没做呢?”这回问的是吕轻灵。</br>  “若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一直焦急,苦恼。那就说明他是真心想让你回去,你也可以安心地做你的温夫人了。”沈碧瑶道。</br>  沈莲瑶听了十分赞同,她道:“这个法子使得。若是温启当真别有用心,早些发现,也可早早避开,与他一刀两段。若是温启当真只是一时冲动,此举也可让你安心,让你们夫妻之间少些猜忌。”</br>  “可是……”沈碧瑶突然皱了眉:“可是要一直监视温启的话,我们就得跟着皇上一起南下啊。”</br>  “那就跟上呗,反正陆先生与洛大侠他们也在南边,咱们本来就要去与他们会和的。早去晚去,还不都一样,与大姐她们一起还能一路上有个伴呢。”沈莲瑶笑道。</br>  沈碧瑶一脸哀怨地向她望了过去:“可我身上还有蛊毒啊,不能静养,万一又发作了怎么办?”</br>  “不是还有瑄王吗?王爷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br>  沈莲瑶说得毫不在意,一脸轻松。</br>  瞬间,沈碧瑶就觉得自己脆弱的玻璃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br>  小四啊,我可是你亲姐啊……</br>  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就去呗,还能怎么样?养出了个专业卖姐的妹子,还能怎么办呢?</br>  于是,第二天,沈碧瑶一脸不情愿地带着自己的小部队,跟上了皇上的大部队。</br>  皇上一脸笑嘻嘻地在客栈里等着她们,旁边还站着笑得更回见牙不见眼的福贵。</br>  “郡主可来了。先前听说郡主不与我们同路,可把奴才担心死了。”</br>  “哼!”沈碧瑶没好气地一哼,道:“你是担心你们家王爷吧?”</br>  “你知道就好。”皇上毫不客气地接道:“你要当真赖着不走,朕可是要下圣旨了。”</br>  沈碧瑶朝天翻了个白眼,内心忍不住吐槽:都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了,还要装逼……</br>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皇上装逼,确实任何时候都有奇效,谁叫这特么是古代,谁叫他特么是皇帝呢?哎,等级制度压死人,想想就觉得桑心。</br>  不着痕迹地往队伍里瞟了一眼,沈碧瑶敏锐地发现,温启这个尾随的添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混进队伍里了。虽然,一脸绷带的样子很锉,虽然,站在一群人中很不起眼,但是,他确实是混入到皇上一行人的队伍里了。</br>  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沈碧瑶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温启跟了那么多天,皇上都没反应。现在突然收编了进来,肯定是耍过手段的。所以,他突然来求吕轻灵和好这件事情,也就显得更可疑了。</br>  坐到马车里之后,沈碧瑶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顿时,吕轻灵的脸色立刻难看了几分。</br>  现在瑄王的马车里一共坐了七个人,原本宽敞的马车现在是挤得满满当当的。古璟瑄的脸从头到尾一个表情,没人看得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不高兴了。不过,既然沈碧瑶没什么不满意的,大家也就都装作不知道,什么事也不说。</br>  这里头最难过的要数裘正安夫妇了。他们本来是有自己的马车的,坐到这辆马车,纯粹是因为除了他和瑄王外,其他全是女子,若是她夫妻走了,那岂不就是瑄王单独与一群女子同车?</br>  这里可有两位没嫁的沈家姑娘呢。沈凤瑶怎么可能让这样败坏名声的事情发生?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要拉着丈夫在这里看着。</br>  气氛,莫名地变得十分尴尬。车里只要沈碧瑶不开口说放,其他人都不会主动开口。突然,正懒懒地半靠着车壁边吃零食的沈碧瑶猛然坐直,神情紧张地一动不动。</br>  古璟瑄也徒然变了神色,全身都绷紧了起来。</br>  “碧瑶?”古璟瑄转头向沈碧瑶看去。</br>  沈碧瑶一点头,道:“嗯。我师傅来了。”</br> ... 第三百五十九章:解蛊 说罢,沈碧瑶便钻出了车子,踮脚一踏,就从车上飞了出去。|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网的账号。</br>  古璟瑄紧跟着钻了出去,也下了马车。赵延欣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喊停了车子,也跟了下去。</br>  一车人才下车一看,就惊得合不拢嘴了。</br>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正也沈碧瑶就地打了起来。而向来关心着沈碧瑶的瑄王,竟然就在一旁看着,不动,也不出声。</br>  其他车子里的人听到了动静,也都叫停了马车,可还没等车里的人都下来,沈碧瑶就落败了。直接被那黑衣人抽了手里的武器,一脚踹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住。</br>  而瑄王,依旧没动。</br>  “啊,姐姐!”沈莲瑶吓得惊叫了一声。</br>  那个戴着黑面具的黑衣人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拿着沈碧瑶的武器,站在原地,神情冷峻双目无波地看着她。</br>  “懈怠了。”他突然开口说道。</br>  沈碧瑶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回道:“是,师傅。”</br>  “师傅?”东方笑连忙把目光从沈碧瑶那里转到黑衣人身上,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果然是高人前辈。</br>  “师,师傅?”赵延平简直下巴掉快掉地上了。江湖人,都是这么教徒弟的?一上来就是一顿揍?那要学会一身功夫得挨多少打啊?赵延平觉得想想都觉得疼。看沈碧瑶一直皱着脸揉肚子的模样,显然那一脚踹得不轻啊。</br>  就在大家惊讶地目光中,不动如山地唐师傅把沈碧瑶的千机弩抛了回去,道:“生死相关,万不可松懈。”</br>  沈碧瑶一把接过,应道:“是,记下了。”</br>  她一应完,唐师傅便转身要走。沈碧瑶连忙唤住了他,委委屈屈地抱怨道:“师傅,疼……”</br>  唐师傅身形一顿,沉默了一阵,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个掐丝嵌宝的银盒子,反手朝她扔去。</br>  沈碧瑶欢天喜地地接了,喜滋滋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瞧。跟着唐师傅这么多年,每回只要她撒娇告饶,唐师傅总会扔些东西打发她,或是秘籍,或是药,反正东西随机,有用得上的,也有沈碧瑶完全瞧不上眼的。</br>  只是这回,她完全没想到,唐师傅竟然给她带了礼物回来。这纯银的质地,这外观,这风格,一看就是西南之地特有的东西。妥妥的手信特产啊。</br>  “随我来。”扔下三个字后,唐师傅便潇洒帅气地踏空而去,消失在了林子里。</br>  沈碧瑶应了一声,把东西往沈莲瑶方向一扔,道:“先替我收着。”也跟着飞进了林子。</br>  那看起来十分有分量的银盒子照着沈莲瑶劈头盖脸地砸来,沈莲瑶吓得连忙伸出手去接。就在差点接漏了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另一只手来,把盒子捞了个正着。</br>  祁风看了眼手里的盒子,又看了眼沈莲瑶,然后,把盒子递了过去。</br>  沈莲瑶回过神来,忙双手把盒子接过,福身道谢:“多谢这位公子。”</br>  祁风点了下头,算是应了,转身走到古璟瑄面前,从怀里掏出个锦盒奉上。</br>  “王爷,东西已做好了。”</br>  古璟瑄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冲祁风点了下头。</br>  送完东西之后,祁风并没有离去,而是接着道:“易闻让我带话来,此去往南之地,近来有一帮劫道匪徒,打劫过路富商,从未失手。易闻已命人前来接应,还望王爷多加小心。”</br>  “嗯,知道了。”古璟瑄随口应下,显然是心不在焉。</br>  祁风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易闻还要他一路跟着楼主,直到接应的的人。但现下楼主分明没心思听他说话,祁风就犹豫着要不要开口。</br>  沈碧瑶突然离开了,又没留下什么话,古璟瑄便执意要在原地等着。他不走,太后也不肯走。皇上没办法,只得让人停在路边稍事休息。</br>  可不料,沈碧瑶这一走,就走了近两个时辰,午时都到了,她还未回来。</br>  皇上下令准备午饭,青允走上前来道:“老爷,已过了两个时辰,再不出发,今日只怕得露宿荒郊。”</br>  “无妨。”皇上毫不在意地道:“江南初秋未寒冷,露宿也无妨。”</br>  青允迟疑了一阵,恭敬地应了声,便去林子里打野味了。</br>  待野味烤得阵阵飘香时,沈碧瑶终于从天而降地回来了。</br>  沈莲瑶自打瞧见她被打之后,便一直在为她担心着。此时见她归来,忙迎了上去:“姐姐,你可回来了。大伙等了你足足两个时辰呢。”</br>  沈碧瑶扫了一眼正围成堆野餐的一群人,好笑地说:“等我做什么?马车一个早上能走多远?我一盏茶的功夫就赶了上。”</br>  “死丫头,没规矩。”沈凤瑶听了她的话,连忙责备道:“人家特意留下等你,你还不领情。这么大了,一点事也不懂。”</br>  沈碧瑶冲她吐了吐舌,往烤着兔子火堆坐下,一边嗅着兔肉飘出来的香味,一边对坐在旁边的古璟瑄道:“我蛊毒解了。”</br>  “嗯。”古璟瑄应了一声,把手里烤好的兔子割下一条后腿递给了她。</br>  沈碧瑶变戏法似地从身上摸出一支黝黑的短箭,在袖子上一擦就扎上了那条兔腿,直接就着吃了起来。</br>  沈凤瑶一见,又拉下了个脸来训斥道:“三妹,好好吃。拿个箭扎着像个什么样子?”</br>  沈碧瑶嚼着兔肉含糊不清地说:“烫嘛……”</br>  沈莲瑶也坐了过来,问道:“姐姐,欧阳老先生也回来了吧,怎得不一起过来?”</br>  沈碧瑶边吃边回道:“师叔公带着一大堆蛊虫回来,正欢天喜地地研究,现在八头牛都拉不动他,才不会过来凑热闹呢。”</br>  “欧阳?哪个欧阳老先生啊?江湖上可有一位很有名的人物,正好也姓欧阳。”东方笑兴冲冲地想借着这话头来一堆姑娘里卖弄下自己的江湖学识,好再次提醒姑娘们他那不俗的江湖地位。</br>  不想,沈碧瑶一开口就抢了他的威风。</br>  “就是很有名的那个。”</br>  东方笑愣了愣:“毒手医圣欧阳呈?这不可能。欧阳呈一生从未收过弟子。”</br>  “是没收过啊,所以他不是我师傅,是我师叔公嘛。”沈碧瑶一脸鄙视地回道。</br>  “那如此说来,高人前辈岂不就是……”东方知的神情越来越惊恐。他简直要被自己的猜想给惊呆了。</br>  “就是欧阳呈的师侄啊。”</br>  “那,那……”</br>  “哎呀,别那啊那啊地猜了。我师傅的师傅就是独孤一剑独孤休。”沈碧瑶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了他。</br>  东方笑当场就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br>  猜想归猜想,可一旦猜想被证实了,对他的打击那可是巨大的。</br>  江湖如传说一般的武痴前辈竟然有后人,那高人前辈的武功可想而知,定然是在江湖群雄之上。</br>  东方笑现在觉得,他在沈碧瑶面前都要自形惭秽了。他在江湖上能混到今天的名声,跟他师傅在江湖上的地位脱不开干系。江湖豪杰一提起他东方笑,都知道他是云中燕封云的徒弟而高看他三分。</br>  但是,他师傅的名号跟武痴比起来,那可有着云泥之别。武痴可是江湖中公认的天下第一,虽然现在已经过世多年,可威名犹在,如雷贯耳。</br>  若是沈碧瑶以武痴徒孙的身份去闯荡江湖,再加上她这过人的轻功的相貌,怕是现在已经江湖上无人不晓了。</br>  知道了沈碧瑶还有着这一层身份之后,东方笑整个的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现在他怎么看,都觉得沈碧瑶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味道,不得不带上几分敬意,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轻佻地打打闹闹了。</br>  沈碧瑶却是浑然不觉,依旧大口地吃着肉,吃得满嘴流油。</br>  “我的盒子呢?”沈碧瑶转头对沈莲瑶道。</br>  沈莲瑶拿出盒子递了过去:“这儿呢。”</br>  沈碧瑶拿着这个样式新鲜漂亮的盒子看了几眼,然后突然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br>  “怎么了?盒子不何不妥吗?”沈莲瑶问道。</br>  “不是盒子不妥。”沈碧瑶抬眼问她:“你知道这盒子是用来干嘛的吗?”</br>  沈莲瑶本想说,这样精美的银盒子,定然是用来装首饰啊,胭脂啊这样的东西,但一见沈碧瑶这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轻轻地摇了摇头。</br>  “是用来装膏药的。”沈碧瑶一脸无语地道:“膏药诶,天呐,知道真相的我简直要被雷死了有木有?亏我还那么开心地认为是师傅特意从西南给我带来的礼物呢,白高兴一场。啧,自作多情是病,得治啊!”</br>  赵延欣一听说这盒子是用来装膏药的,忙从沈碧瑶手里拿过来瞧了瞧,道:“这样别致的盒子,用来装膏药多可惜啊,不如用来装胭脂香粉,金玉首饰呢。”</br>  吕轻灵也走近前来道:“小巧玲珑的,倒适盒装耳环之类的小物件。放在台上也漂亮。”</br>  “对吧,你们也这么认为吧?”一边为找到了知音而感动,一边又鄙夷地感慨着:“男人啊,在审美上,绝大部分都可以说脑子里有坑。我师傅和我师叔公更是!”</br> ... 第三百六十章:求婚 沈碧瑶觉得十分愤慨。虽然她早就知道师傅和师叔公那样连基本生活能力都没有的人,谈审美那简直是奢侈。但是,这样一看就是艺术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盒子,他们竟然想到拿来装膏药,就算是因为到处有卖,买得方便,沈碧瑶还是觉得不能忍。</br>  更不能忍的是,她竟然还对师傅和师叔公的男友力抱有一线希望,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这是师傅特意买回来安慰她的。简直羞愤得特么想一巴掌扇死自己。</br>  果然一个两个都一大把年纪不找不到女盆友是有十足的理由的。沈碧瑶在心底愤愤地想。</br>  天知道她看到紧叔公那一屋子都是装着各种膏药的小银盒时,内心是有多么地崩溃。</br>  古璟瑄在一旁欲言又止,一脸心事的样子,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br>  吃完午饭,大家继续赶路,果然走到半道上就天黑了,没办法,只能原地扎营,露宿野外。</br>  好在马车备得多,大伙而还可以睡在车上,而至于赵延平他们要负责安全的侍卫们,就必须轮流看守着。</br>  吃罢晚饭,古璟瑄把沈碧瑶单独叫到一旁,把在怀里揣了一整天的锦盒递给了她。</br>  “给我的?”沈碧瑶警惕地问了声。</br>  今早的事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怕自己又自作多情,那就太丢脸了。</br>  “嗯。送你。”古璟瑄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他不是没送过沈碧瑶东西,可是,自己亲自送的,还是头一回。</br>  听到这话,沈碧瑶顿时满足了。笑得一脸开心地问道:“是什么啊?”</br>  “打开看看。”古璟瑄道。</br>  沈碧瑶一脸好奇地去开盒子,才开一条缝时,盒中便溢出了光芒。</br>  沈碧瑶“咦”了一声,把盒子整个掀开,一条闪烁着温润蓝色光芒的精美的水晶石项链就撞进了她的眼中。</br>  “月光石?”沈碧瑶惊喜万分,那温润的光泽,幽蓝的光晕,美得她心都要化了。</br>  水滴状的月光石头,嵌在掐丝金托中,四周点缀着各色大小相同的碧玺,米粒般大小的月光石珠子串成了整条链子,素雅又透着几分华贵。</br>  “太美了!”月光石头在明亮的月光下,散发着幽蓝的光晕,就像是月光流进了水晶石里,透着莹润的光辉,温柔而又夺目。</br>  沈碧瑶简直要被美哭了,捧着这串项链爱不释手,感动得不要不要的。</br>  “太漂亮了。这么漂亮的东西,你哪里找来的啊?美哭了都。”</br>  如此美妙的东西,对于沈碧瑶这个颜控来说,杀伤力简直是巨大的。她现在感觉自己的血槽已经完全清空,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眼里除了这条项链,再容不下其他了。</br>  “这个,真的要送给我吗?”沈碧瑶一脸期盼地看向古璟瑄,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彩。</br>  “嗯。”古璟瑄红着脸,重重地点了下头。</br>  “好幸福!”沈碧瑶立刻抱着项链一脸幸福状,开心得不要不要的。</br>  见她喜欢,古璟瑄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看她如此开心地模样,古璟瑄不禁想,果然如赵延平所说的,只要送些礼物,哄哄她便能让她开心。</br>  在心中暗暗记下。</br>  看沈碧瑶一脸幸福的模样,手里的项链发出的幽蓝色的光晕映照在她的脸庞,美得让他心头一颤。</br>  “成亲吧。”他突然开口说道:“碧瑶,我们成亲吧。”</br>  “嗯?”沈碧瑶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中,没的听清他的话,于是抬头看向他。</br>  在沈碧瑶的注视下,古璟瑄的心跳得飞快,紧张得不得了。</br>  他慢慢地伸出手,将沈碧瑶的双手包裹在手掌心里,双眼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似是鼓起了很大地勇气一般,温柔地道:“碧瑶,我们……成亲吧。”</br>  “成,成亲?”沈碧瑶瞬间变得一脸惊恐。看了眼手里地项链:“你送我这个,就是为了求婚?”</br>  “碧瑶,我们……”</br>  “那我不要了。”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把东西往古璟瑄怀里一塞,沈碧瑶扭头就跑。</br>  古璟瑄连忙去追。</br>  沈碧瑶突然回过头来,冲他大吼一声:“不许跟过来。”古璟瑄就立刻站住了,不敢再追一下。</br>  沈碧瑶转身就跑开了。古璟瑄握着项链站在原地,心痛难抑,神情悲痛不已。</br>  大伙都被惊动了。祁风一眼看到他手里那条项链,顿时心头一惊,暗道大事不好。</br>  他最怕的就是在沈碧瑶身上出岔子了。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地把东西送来,结果沈碧瑶不开心了,楼主一难过,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br>  而且,看现在的情形,似乎并不只是这么简单。</br>  悄无声息地走到古璟瑄身近,迟疑了一阵,他才小心谨慎地小声问道:“楼主,可是碧瑶姑娘不喜欢?”</br>  古璟瑄木然地摇了摇头,把项链放回了怀里,一个轻功飞跃,直接闪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随后,林中惊起了一阵飞鸟,隐约传来刀剑破空之声。</br>  祁风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这回,恐怕事情严重了。</br>  一转身,就去车里找纸笔,准备给易闻去个消息。谈情说爱这些事,他全然不懂,易闻博览群书,那些酸儒的诗也读过许多,还是找他比较稳妥。</br>  沈莲瑶莫名其妙地看着沈碧瑶和瑄王两人一头一个地跑没了影儿,一脸茫然。</br>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br>  四姨娘摇了摇头,对沈莲瑶道:“随安给我吧,你去瞧瞧。兴许是与瑄王闹了别扭,你们姐妹比旁人更亲近,好生劝劝她。”</br>  “嗯。”沈莲瑶应了一声,把随安交给四姨娘之后,就顺着沈碧瑶去的方向寻了过去。</br>  沈碧瑶虽然跑出去没多久,可却跑了挺远。沈莲瑶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都没瞧见她人影。走得越远心越慌,所性就大声唤起她来。</br>  叫了两声,便听到了回应。</br>  “我在这呢。”沈碧瑶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沈莲瑶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了一块大石头,绕过石头,就看到沈碧瑶抱着膝盖坐在地主,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br>  沈莲瑶也走过去,在她旁边的草地上坐下,轻声问道:“姐姐,到底发生了何事?怎得忽然就不开心了?”</br>  沈碧瑶叹息了口气,烦躁地说道:“刚才,古璟瑄跟我求婚,说要成亲。”</br>  沈莲瑶一喜,忙道:“这是好事啊。姐姐与瑄王成亲,那往后就是瑄王妃了,再也无人会说姐姐的不是。”</br>  “可是不行。”沈碧瑶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能和他成亲,再说,我现在也不想成亲。”</br>  沈莲瑶立刻拉下了个脸来,语重心长地道:“那怎么行呢?姐姐你年纪也不小了,难得瑄王对你情深意重,不顾太后的反对要与你共结连理,你怎得还说这样任性的话?女儿家哪有不成亲的?”</br>  “哎呀,你怎么跟大姐一样老生长谈啊?我……我跟古璟瑄之间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沈碧瑶无奈地回道。</br>  “那是怎样?”沈莲瑶不依不饶地问道:“姐姐你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的,我这个做妹妹的都快瞧不下去了。瑄王对姐姐可是一片真心,姐姐总这么吊着人家,这对人家不公平。”</br>  沈碧瑶赌气不说话。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她也不想多说。</br>  她不出声,沈莲瑶就以为她是心虚了,又好声好气地劝道:“姐姐,你现在是长得好看,可过不几年,相貌也会变老的。瑄王现在是疼你惜你,可你这么一直吊着他,总有一日,他会对你死了心,到时候,姐姐你后悔也晚了。”</br>  沈碧瑶鼻子一哼,小声嘀咕道:“那只能说明他的深情厚意也就那样。”</br>  “姐姐,你怎得就不知道珍惜呢?多热的心,冷漠久了也会凉,你若不趁现在抓住瑄王的心,迟早有一日,就会被别人抢了去了。你也不瞧瞧,有多少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盼着你跟瑄王不好呢。”沈莲瑶又气又急。她这个姐姐算么就这么死脑筋呢?</br>  “反正我不想成亲。”沈碧瑶把脸往胳膊里一埋,又开始生闷气。</br>  沈莲瑶见劝不动她,也有些丧气。</br>  “瑄王跑进林子里了……”沈莲瑶有意无意地说道。</br>  沈碧瑶闷声不语。</br>  沈莲瑶又道:“这大晚上的,若是林子里有什么野兽,那多危险啊?”</br>  沈碧瑶还是无动于衷。</br>  沈莲瑶开始生气了,怒道:“姐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br>  沈碧瑶无奈地抬起头来:“小四,你够了。那一小片林子能有什么猛兽啊?这可是管道旁边诶,如果林子里有猛兽,肯定早就伤人,四处传开了。再说了,以古璟瑄的武功,找上他是野兽倒霉。”</br>  “姐姐你真是……真不知道瑄王到底看上了姐姐哪一点。”对于如此神经大条,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的沈碧瑶,就连沈莲瑶这个亲妹妹都觉得她没药救了。</br>  劝又劝不动,说她又不听,还总能说出些歪理来气得人说不出话来。</br>  “大概是脸吧……”沈碧瑶似真似假地回了一句。</br> ... 第三百六十一章:病 听了她这话,沈莲瑶索性不再与她争辩了,开始为古璟瑄鸣不平:“也就瑄王才会这样纵着姐姐,若我是瑄王,早就舍了你找别的女子了。 ”</br>  沈碧瑶嘴一撇,不阴不阳地道:“那你让他去找啊,我又没拦着。”</br>  “哼,现在这样话,以后有你后悔的。”身后传来了沈凤瑶的声音,沈莲瑶忙回过头去。</br>  沈碧瑶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大姐会这么说,她也不奇怪。轻轻地“切”了一声,不爽地把头扭到一边。</br>  沈凤瑶叉着腰站在她俩身后,霸气外露地道:“随我回去。这事都惊动皇上了,李公公都来问话了。这么大个人,还学小丫头闹别扭,你不羞,我都替你难为情。”</br>  沈碧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大姐回去。</br>  火堆旁,皇上和太后都已经稳坐堂上,一堆人围着,完全一副审庭问训的架势。</br>  又是她二人闹得这样兴师动众,皇上心里也是无奈得很。</br>  “沈碧瑶,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和璟瑄又是闹得哪门子别扭?”</br>  “没有。”沈碧瑶头一扭,拒不承认。</br>  “嗯?”皇上皱眉佯怒道:“还说没有,闹成这样,当朕瞎了聋了么?”</br>  沈碧瑶死活不承认,就是一句话也不说。</br>  皇上问不出来,也没办法,吩咐道:“把璟瑄叫来。”</br>  李英得了令,心里犯怯。王爷本就喜怒无常,更何况,现在还正在气头上,林子里动静那么大,他一把老骨头,哪里敢去啊?</br>  一眼瞥见坐在一旁火堆前与大伙隔了一段距离的祁风,便笑着走过去,道:“这位侠士,皇上要请王爷过来,劳烦了。”</br>  “我去?”祁风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br>  李英脸上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好像皇上就是吩咐祁风去似的,表情自然神态自若地道:“皇上正候着呢,侠士还请快去快回。”</br>  说完,李英就淡定地回去皇上身边站着,姿势标准,面无表情地低眉垂首,与寻常无半点不同。</br>  祁风此刻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一肚子憋屈,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林子里。</br>  不一会儿,林子里的动静停了,古璟瑄与祁风一前一后从林子里走了出来。</br>  一见到沈碧瑶,古璟瑄那一身煞气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目光落到她身上,就再没移开过。</br>  “好了。”皇上板着脸道:“有什么事,好好说。璟瑄,你先说,到底发生了何事?”</br>  古璟瑄并没有理会皇上,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碧瑶。良久才开口问道:“碧瑶,你……当真不愿与我成亲?”</br>  “不愿意。”沈碧瑶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br>  “不识好歹!”本就气得不轻的太后,此时更是暴怒,忍不住骂道:“瑄王看上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由不得你不愿意。”</br>  沈碧瑶也怒了,直接冲太后就吼了:“我不嫁就是不嫁,老娘才不要这种福气。”</br>  “你,你简直放肆!”太后气得直喘,连话都说不利落了。</br>  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无礼,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自称“老娘”,简直是罪无可恕!</br>  沈莲瑶沈凤瑶两姐妹更是吓得脸色煞白直哆嗦,沈莲瑶冲上去想捂她的嘴,还没够着,沈凤瑶就突然暴起,冲上去狠狠地往沈碧瑶胳膊上一掐,大声骂道:“死丫头,你不要命了。没大没小,怎么说话的?”</br>  “哎呦!”这一下沈凤瑶使了狠劲,沈碧瑶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胳膊直嘶气,却依旧嘴硬地说:“我就是不嫁,打我也不嫁。”</br>  沈凤瑶当真气得又往她身上打,边打边骂:“死丫头,死丫头。”</br>  才打了两下,古璟瑄就心疼地上前去把沈碧瑶护在怀里,不让人碰了。太后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幕,气得捶胸顿足差点背过气去。</br>  “哎呦……那个粗俗无礼的女人到底哪一点好?把我儿迷得晕头转向。真是上辈子造得孽啊!”</br>  皇上也是满脸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他这个弟弟怕是当真栽在这沈碧瑶身上了,这般宠着护着,难怪她越来越无法无天。</br>  沈凤瑶心里气得要死,想打又打不着,只好对瑄王道:“王爷,可不能再纵着她了,你看看她都成了什么样子?没大没小,不知好歹,再这样下去,那还了得?”</br>  皇上深以为然地点着头,完全赞同沈家大姐的说法。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br>  一直默不作声围观的祁风摸着鼻子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道:沈碧瑶不是向来就如此吗?从他见他第一面起,就一直觉得她怪怪地,完全不像个女人。</br>  沈碧瑶从古璟瑄怀里探出脑袋来回嘴道:“不用他纵着我也是这样,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三从四德的守着后院相夫教子?我偏不。”</br>  安平听了这话,鄙夷地看了沈碧瑶一眼,小声骂了句:“不守妇道。”</br>  秦仙仙神色变了几变,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沈碧瑶,最后又落到了瑄王的身上。</br>  沈凤瑶又气得骂道:“胡说八道,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我看你就是缺了人管教,在外头呆得心都野了。我非得好好教教你不可。”</br>  又对古璟瑄道:“王爷,我家三妹亲娘去得早,母亲又有亲生女儿,自小没人管教于她,便长成了这样一副性子。我身为长姐,不能对她坐视不理,非得好好管教好她不可。”</br>  沈莲瑶也跟着上前劝道:“王爷,大姐说得是。你若真想娶姐姐过门,这般一味地纵着可不成,把姐姐惯坏了,她更不会同意嫁了。还是让姐姐好好教教她一些女儿家的道理吧。”</br>  一说到让沈碧瑶同意嫁他,古璟瑄就动摇了。沈莲瑶这话直戳到了他的软肋,现下,没有什么事情,比让沈碧瑶点头答应与他成亲更让他苦恼不已的了。</br>  沈碧瑶听这姐姐妹妹一个两个地都帮着外人来对付她,气得直跳脚:“大姐,小四,我才是你们的亲姐妹,你们怎么尽向着他啊?”</br>  沈凤瑶看准时机,一把抓着沈碧瑶的胳膊,把她古璟瑄的怀里拖了出来拽着不放。</br>  “正因着是亲姐妹,才不能让你这样放肆下去了。我们这是为你好。你今儿个非得给我说清楚不可,瑄王这样好的归宿,你为何偏不肯嫁?若是说不出个理儿来,我就是绑,也把你绑上花轿。”</br>  皇上听得一挑眉,心情舒畅无比。裘夫人这话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若不是璟瑄不肯,他早让人把沈碧瑶绑上花轿了。</br>  “哎呀大姐!你们怎么硬逼着我嫁人呢?”沈碧瑶简直要崩溃了。大姐这架势,简直比当年的老妈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绑上花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有没有人权啊?</br>  “就你这样,不逼能行吗?女人成亲找个好归宿生儿育女,这是本份,是天性。不成亲,不生子,那还算是个女人吗?所有的女人都想成亲生子,为何就你不想?你今天非得给我说也个理由来不可!”</br>  “我,我……我不能嫁!”沈碧瑶最后没办法地吼道。</br>  跟大姐她们讲什么单身论,肯定被秒成渣渣,唯一能拿出来的理由,也只有她最不想面对的这个了。</br>  沈凤瑶道:“是个女人都能嫁人,为何你不能嫁?”</br>  沈碧瑶摇了摇头,闭紧嘴巴,一字不说。</br>  沈凤瑶见她这般倔强,火气又上来了,往她胳膊上又是一掐,骂道:“你倒是说话呀。”</br>  沈碧瑶这回被掐了也不吭声,死咬着牙关就是不说。</br>  沈莲瑶上前一步道:“大姐,许是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br>  听了沈莲瑶的话,沈凤瑶看了沈碧瑶一眼,扯着她往远处走去:“你跟我来。”</br>  沈莲瑶见状连忙跟了上去。</br>  其他人就在一旁看着,等着。</br>  原本在一旁无聊看戏的的祁风,突然眉头一紧,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br>  皇上也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青允也悄然退出了人群。</br>  刚一跟上,祁风就察觉到身旁还有人,一瞧,发现在皇上身边的一名侍卫。青允也瞧见了他,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br>  跟到十尺开外,祁风就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再往前跟了。青允虽有疑惑,却也没问缘由地照做了。</br>  两人运起内力,竖起耳朵在暗地里偷听着,而此时心烦意乱的沈碧瑶完全没有察觉。</br>  沈凤瑶道:“现在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理由,你就说吧。”</br>  “我,我有病……”沈碧瑶迟疑了老半天,才不甘不愿地开口。</br>  凤瑶莲瑶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都以为是那种不齿之症。沈凤瑶黑着脸怒道:“有病就找个大夫好好看了,等病治好了,就好生嫁人,全当没发生过。”</br>  “治不好,是心病。”沈碧瑶气急败坏地回道。</br>  “心病?”沈莲瑶心中一惊,问道:“什么样的心病,会让姐姐嫁不了人呢?姐姐在外头,到底发生过何事?”</br>  “我,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沈碧瑶支支吾吾地说道。</br>  沈凤瑶道:“这事大伙都知道了。既然瑄王不嫌弃你,你就更该好好珍惜才是。”</br>  “他嫌弃个屁。”沈碧瑶破口大骂道:“老娘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他。”</br> ... 第三百六十二章:隐情 此话一出,满坐皆惊,包括正在偷听的那两位。</br>  “因为瑄王?”沈莲瑶简直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么说,姐姐你与瑄王果然是早就……”</br>  “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沈碧瑶也决定彻底跟这两姐妹摊牌了:“当初我根本就不是自愿的。自打那晚之后,我就有了心理阴影,不能跟男人……那个。我觉得害怕,就连只是想想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直犯恶心。所以我现在根本不能嫁人,更别说跟男人生孩子了。”</br>  两姐妹惊呆在原地,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骇人的结果。</br>  突然,沈凤瑶上前一把抱住沈碧瑶,哇地一声痛哭起来:“我苦命的妹妹啊,这辈子可要怎么办啊,可要怎么办啊……”</br>  沈莲瑶也直抹泪。姐姐这样,算是一辈子就这么毁了。</br>  女人不能嫁人,被人说闲话是小,可一辈子孤零零的,老来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这一辈子该会有多凄凉?</br>  沈莲瑶好歹还有了随安,而沈碧瑶这辈子,怕是注定没着没落,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了。两姐妹想想都替她心酸,一个赛一个地哭得厉害。</br>  看她们两个哭得这样伤心,沈碧瑶反而觉得不自在了。不能成亲在她看来,并没有这么严重,相反,她还觉得有点安心。毕竟这年头的媳妇可不好当,规矩太多,她还怕自己当不来呢。</br>  “好了好了,姐姐,小四,你们就别哭了,不就是不能嫁人吗?我多大本事啊?不用嫁人一样能过得比别人好。”沈碧瑶拍着大姐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br>  “那哪能一样?”沈凤瑶从沈碧瑶怀中抬起头来,边拿帕子抹着眼泪边道:“一个女人家,哪能一辈子没个人疼?那得过得多苦啊。”</br>  “哪里会苦?”沈碧瑶笑道:“我有吃有喝,还有师傅师叔公师叔洛叔,还有姐姐和小四,大家都疼我,怎么会没人疼?”</br>  “嗯,嗯……”沈凤瑶嘴里应着,可掉不停的泪却分明表示,她心里压根就不认同沈碧瑶的说法,只觉得这是沈碧瑶故作坚强在安慰她罢了。</br>  祁风和青允听明了缘由,也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来,便立刻回去各自禀报。</br>  “竟有此事?”</br>  “此话当真?”</br>  皇上与古璟瑄二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兄弟二人飞快对视一眼,立刻什么都明白了,彼此沉默不语,心照不宣。</br>  皇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惆怅无比。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地无奈。沈碧瑶的心病既然是由璟瑄而起,那便算是他咎由自取,有此一天,也没法去怨上旁人。</br>  “孽缘呐。”皇上无声地叹了一句,决定就此收手,再不去操这份心了。</br>  他二人之事,到了现如今这般地步,早已无他人再插手的余地。是合是散,是恩是怨,只能看他二人造化如何了。</br>  古璟瑄暗自握紧了拳头,内心悔恨交加。</br>  这样的真相,比一刀捅进他心口还要痛上万分。是他害了她,让她连一个完整的女人都做不了,不能成亲,不能生儿育女,也不会再有血脉相融的亲人……</br>  “为何……为何会……”</br>  古璟瑄悲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他不明白为何老天对他如此残酷,就连他心系之人,也会被他牵连,受此磨难。</br>  “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是我……”</br>  “璟瑄?”古璟瑄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了太后眼中,立刻让她紧张起来。</br>  转头看了眼皇上,却发现皇上的神情,也与方才大有不同。</br>  “皇帝,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后问道。</br>  皇上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回道:“母后,此事,恐怕旁人管不了了。璟瑄与沈碧瑶她二人之事,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吧。”</br>  说罢,起身回了车里。</br>  皇上走得干脆,可太后却是放心不下,依旧在此坐着。</br>  不一会儿,沈碧瑶搀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大姐回来了。</br>  沈凤瑶自打嫁到裘家之后,生活美满和乐。日子一好,心也就跟着软了,哭得十分伤心,收都收不住。</br>  裘正安见状,忙把妻子从沈碧瑶手里接过来,柔声劝道:“这是怎得了?好端端的,怎就哭成了个泪人?”</br>  见到沈碧瑶,古璟瑄的神情愈发悲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更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悔恨,只能这样深深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br>  沈碧瑶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脸色就沉了下来。</br>  “你知道了?”</br>  “……嗯。”一出声,他自己就先红了眼。心痛,肆无忌惮地蔓延,排山倒海而来,让他承受不住。似要淹没在那一片悲伤之海。</br>  他知道一个人,如果有着残酷到不愿回忆的过往时,内心深处会有怎样的恐惧和绝望。是以,他心痛得无法言语。</br>  他心爱的女人,因为他,经历了如此残酷之事。这比让他自己沉入那痛苦的深渊中还要让他痛苦万分。</br>  而沈碧瑶却并没有露出任何痛苦悲伤的神色,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喃喃地道:“知道了也好,这样我也不用再像你解释什么了。”</br>  “碧瑶,我……”</br>  “你也不必再说什么了。我都明白。”沈碧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br>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睡一觉,然后,让今天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成为过去式。</br>  “可你……”</br>  “我没事。”沈碧瑶倔强地一甩手,转身头也不回地就钻进了马车。车帘一放,谁也不理了。</br>  “璟瑄,到底发生了何事?”太后一脸忧心地问。</br>  古璟瑄像是没听到一般,仍然呆站在原地,站了一阵,便落寞地转身离开了。</br>  皇上走了,沈碧瑶也走了,现在连瑄王也走了,沈凤瑶在自家相公怀里哭,沈莲瑶在自已娘亲怀里哭,剩下的围观群众,看得全是一头雾水。</br>  当事人都走了,人群也就散了。</br>  安平将太后扶回了马车里,秦仙仙却离开了二人,追上了赵延欣。</br>  “赵姑娘,请留步。”</br>  赵延欣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朝秦仙仙见礼:“郡主。不知安宁郡主找我何事?”</br>  秦仙仙似有些为难,迟疑地问道:“近来见赵姑娘与和丰郡主亲近得很,是以,仙仙想问一问,赵姑娘可知和丰郡主与瑄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br>  赵延欣连连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们也是这两天关系才亲近了一些,可还没到无话不话地的步。这种私密之事,她怎会告知于我这个才亲近几天的人呐?”</br>  秦仙仙柳眉轻皱,双目含忧地道:“太后近来为瑄王之事,担忧苦闷,吃不下,睡不香,已有些身子不适了。我怕太后心病再重,恐凤体有恙。可太后的病根是瑄王,而瑄王却只痴心于和丰郡主一人,仙仙即便是心有余,也是力不足啊……”</br>  赵延欣婉拒道:“安宁郡主一片孝心,令人佩服。只是,此事,我亦是无能为力。让安宁郡主失望了。”</br>  说罢,屈身一福,便要告辞离开。</br>  秦仙仙又往前追了一步,再次开口道:“其实,仙仙还有一事,想请问赵姑娘。”</br>  赵延欣只得再次停下脚步:“安宁郡主请讲。”</br>  “先前曾听闻,赵姑娘也曾痴心于瑄王,可现下看来,似乎并不似传闻所说那般……说来惭愧,虽然我已被瑄王休憩,可心里,却仍是……仙仙只有一事不明,为何瑄王那般痴心于沈碧瑶?仙仙自认为相貌才情都不输于人,可瑄王却从不因为这些而多看我一眼,仙仙心中,实在是无法明白。还请赵姑娘解惑。”</br>  秦仙仙说完,已是泪眼朦胧。赵延欣见她痴心,便叹了口气,回道:“瑄王与沈碧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听四姑娘提起过,说是沈碧瑶与瑄王曾经生死与共过。可具体是何情况,我问她,她也不清楚。”</br>  末了,赵延欣又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从前,我确实也心仪瑄王,可自打瑄王眼里除了沈碧瑶之外,再容不下旁人后,我便死了心了。我……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不可能守着一个连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男人过一辈子……”</br>  辞别了秦仙仙,赵延欣回到了沈家人围坐着的火堆边。吕轻灵也在,见她回来,便立刻凑上前来问道:“欣儿姐姐,安宁郡主叫住你说了些什么?”</br>  赵延欣小声与她道:“安宁郡主似是对瑄王余情未了。方才,她是向我打听瑄王与沈碧瑶之事呢。”</br>  “对瑄王余情未了?可她分明还与温……”</br>  “嘘……”赵延欣忙捂住她的嘴,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把手放下来道:“莫要乱说,当心被人听见。”</br>  吕轻灵心头如一团乱麻,皱眉道:“欣儿姐姐,安宁郡主这到底是?”</br>  赵延欣摇了摇头,也是不解地道:“我也不知道。”看了一眼还在小声抽泣着的沈家两姐妹,赵延欣走到火堆边坐下,轻声细语地问:“沈碧瑶到底对你们说了什么了?怎么都哭成这样了?”</br> ... 第三百六十三章:决心 沈家两姐妹皆是低头不语。</br>  吕轻灵轻声道:“欣儿姐姐,既然不方便说,就别问了吧。谁人心里没个难处呢?”</br>  赵延欣叹了口气,不再问了。</br>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一群人围着火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有燃烧着的柴火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br>  侍卫又送来一堆柴火,裘正安颔首谢过,折了几根扔进了火堆里。柴火烧着了之后,还觉得不够旺,于是又回身想再扔几根。</br>  一转身,就发现沈碧瑶忽然出现在身后,惊了一跳:“三妹,你来了?”</br>  “嗯。”沈碧瑶抱着胳膊挤到火堆边坐下,道:“车里一个人有点冷。”</br>  已经到了秋天了,纵是南方秋意未凉,可是到了晚上,仍是能感觉到些许寒意。</br>  烤了会儿火,身子暖和起来了,沈碧瑶就说起了正事。</br>  “吕轻灵,你下午后就没离开过吧。”</br>  “嗯。”似是猜到沈碧瑶要说什么,吕轻灵神色也变得凝重了。</br>  “有打算了?”沈碧瑶问。</br>  吕轻灵点点头:“我已经想明白了。”</br>  “那就好。”沈碧瑶说着站起身来:“既然想清楚了,那就好好谈谈吧。赵延欣,小四,你们一起来吧。”</br>  说罢,冲吕轻灵招了招手,带着她三人往远处走。才没走几步,就看到古璟瑄与祁风正往这边走来。</br>  老远就闻到随风飘来的酒味,沈碧瑶不禁皱眉。</br>  “你喝酒了?”</br>  “喝了几口。”古璟瑄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像是做错了事被逮了个正着一般。</br>  赵延欣满不在意地说道:“男人喝点酒有什么?我哥常喝呢。”</br>  沈碧瑶一脸厌恶地挡住鼻子:“难闻。”</br>  古璟瑄顿时更觉得像是做错事般,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br>  祁风察觉出气氛的尴尬,忙道:“前边不远的山上有几口泉眼,泉水常年温热,不如去那处净个身。”</br>  微待古璟瑄回应,沈碧瑶就一脸欣喜两眼放光地道:“有温泉?哎呀怎么不早说?一起去啊。”</br>  祁风顿时傻眼了:“……啊?这,男女有别……”</br>  “啧,怎么那么死脑筋,又没说在一个池子里泡。”说着还边招呼姑娘们:“走走走,回去收拾东西,一起泡温泉去。”</br>  沈莲瑶很是犹豫:“姐姐,那可是在山上,我们几个走过去,那得走到何时啊?不如姐姐你自己和瑄王他们去吧。”</br>  “一个人泡有什么意思?”沈碧瑶转头瞥了祁风一眼,又瞟了眼身边的姑娘们,心中盘算了一下,便道:“既然要一起去,就干脆多叫几个人好了。赵延欣,把你哥拖来。”</br>  “我哥?”赵延欣现在可是完全不知道沈碧瑶的想法了:“叫我哥来做什么?”</br>  “叫他过来背你啊,不然你们几个肯定走过去都够呛了。”</br>  一听说不用自己走,还能去泡温泉,赵延欣顿时有些动摇了。</br>  “那我哥要是不来怎么办?”</br>  “他会来的。”沈碧瑶嘿嘿一笑道:“你就说来了我就教他轻功。”</br>  “好吧,那我去跟他说。”被说服的赵延欣立刻屁颠屁颠地去哄骗自家老哥去了。</br>  解决完一个,沈碧瑶又对古璟瑄道:“还差一个人,把东方也叫来吧。”</br>  古璟瑄点了点头,转头对祁风道:“去叫人。”</br>  祁风二话不说,就直接去了。</br>  “走啦走啦,先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泡澡了!”沈碧瑶兴奋地拖着妹子们一起回马车准备泡澡用的东西了。</br>  不一会儿,一群姑娘家就一人跨了一个小包袱回来。赵延欣也拖着赵延平过来了。她一回来,吕轻灵就把帮她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去。</br>  赵延平一见沈碧瑶,就兴冲冲地朝她问道:“沈三姑娘,你当真要教我轻功?”</br>  “对啊,不过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天份了。”沈碧瑶半真半假的忽悠道:“那个,你有内力吧?”</br>  赵延平一脸自信地点头道:“这是自然。”</br>  一旁的古璟瑄闻言,不禁瞥了他一眼。</br>  沈碧瑶当然也知道他自信的水份很大,不过,这不重要。</br>  “内力有一点就够了。我现在告诉你飞轻功的方法。”</br>  说着,当真告诉了他轻功运气的方式。</br>  不一会儿,祁风带着东方笑也来了。沈碧瑶一点东方笑,然后往吕轻灵那儿一指,道:“东方,你背着她吧。”</br>  又转头对祁风道:“祁风大侠,我们家小四就拜托你了。”</br>  “啊?”祁风顿时呆愣在原地。他也要背?</br>  沈碧瑶又朝东方那边一瞥,道:“顺便比比轻功啊。”</br>  祁风神色一凛,立刻燃起了斗志。</br>  他在听风揽月楼中,轻功是最好,对于轻功,他向来十分自信。而东方笑在江湖中也是以轻功闻名,此时听沈碧瑶如此一说,原来不曾想过要比试的二人,顿时也都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br>  一行四个姑娘,三个有人背了,古璟瑄也自然地向沈碧瑶伸出了手去。</br>  沈碧瑶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的手:“我不用,我会轻功啊。”</br>  “那不成。”已经趴到了东方笑背上的吕轻灵连忙反对道:“这事儿是你提出来的,我们让男人背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还这样……那我们就都不去了。”</br>  “就是啊,姐姐,你也得让人背才成。”沈莲瑶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只是没人反对,她也不好一个人说,怕显得矫情。</br>  赵延欣虽然是被自己哥哥背,本来没什么,可毕竟也是大姑娘了,当着大家的面儿,多少也觉得有些害臊,也跟着道:“我们三个人都有人背,就你一个不让,这不公平。你可不能仗着你会轻功,就例外。大伙一样才没谁能笑话谁。”</br>  沈碧瑶被三人炮轰得地力反驳,只得叹了口气道:“背就背,又不是没背过。”</br>  一起步,祁风与易闻二人就飞似地窜了出去,古璟瑄的轻功也不弱,不紧不慢地点地飞出。</br>  赵延平按照方才沈碧瑶教他的法子,往前一冲,果然比平时快了些。还来不及得意,就听到自家妹子在耳边囔囔:“哥,你快些啊,他们都跑远了。”</br>  赵延平一抬头,果然其他人都没影儿,顿时急得大喊:“喂,你们等等我啊。”</br>  结果,待其他人都到了山顶,等了好一阵,赵延平才气喘吁吁地姗姗来迟。</br>  “哥,你太慢了。”赵延欣一落地就忍不住抱怨。</br>  “我,我已经拼命跑了……”赵延平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自尊心与自信心受到了双重打击,还要安慰自家小姐。</br>  “好了好了,也没迟太久。男人的池子在下面。”沈碧瑶朝下面一指。</br>  南方的山林里都是落叶半落叶乔木,长得十分茂盛,现在秋未深,林子里草树茂密,两个池子隔得不远,却也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地,根本看各自的情况。</br>  赵延平还被来得及歇口气,就被姑娘这边赶下去了,心中甚是委屈。</br>  清完场,沈碧瑶把包袱一甩,气势恢弘地对还在扭扭捏捏的妹子们道:“脱!泡澡啦!”</br>  说着,自己就带头宽衣解带。大家都是姑娘,既然有人带着,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这一声荡气回肠的喝声,传到下面的池子里,却让那些男人们一个个都红了脸。</br>  泡在池子里,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沈碧瑶舒服地叹息一声,往岩石上一靠,问道:“轻灵,说吧,你什么打算。”</br>  “啊?”吕轻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何事,神情黯淡了下来。</br>  赵延欣道:“轻灵妹妹,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就直说吧。”</br>  吕轻灵一咬牙,神情决然地抬起头来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要与温启,一刀两断。”</br>  “哼。”沈碧瑶轻笑一声,道:“想清楚了?”</br>  吕轻灵点点头,道:“想清楚了。三姑娘,你猜得一点没错。温启那个混蛋根本就是真心悔过,他求我回去,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怕被皇上误会罢了。”</br>  沈莲瑶惊讶地问道:“当真如此?”</br>  吕轻灵道:“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还能有假不成?是安宁郡主告诉温启,务必要把休书拿回去,切不可让皇上认为他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以免对他仕途不利。”</br>  赵延欣愤然道:“真是个混蛋。害你一次不够,竟然还想害你两回,当真是自私自利,令人不齿。”</br>  沈碧瑶不以为然地道:“像温启这样的腐儒,心里早把女人物化了。在他们的心里,女人不过是个物件,有身份的女人,便是那精美些的物件,没身份的,就是那种能用就能,不能用就丢的。左右没多大差别。看沈府有多少姨娘多少庶出小姐就知道了。满院子的女人在沈仕昌的眼里,不过是有价值与没价值之分罢了。”</br>  吕轻灵咬牙道:“不,我不想成为他的物件,不想对他惟命是从,更不想到时候被他毫不怜惜地舍弃。三姑娘,我要离开她,求你帮帮我。”</br>  “帮你简单。”沈碧瑶道:“只是,你离了温启之后就是孤身一人了,没了靠山,你准备怎样生活?”</br>  “我有钱,饿不死。我只要拿着休书回去,就能拿回自己的嫁妆。金银首饰我有不少,铺子也有几间,还有些田地,足以过好后半辈子。”吕轻灵道。</br>  沈碧瑶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道:“可你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身女子,又没什么自保的手段,若是有人贪图你的钱财,起了歹心,要害你性命,夺你钱财,你又当如何?”</br> ... 第三百六十四章:温泉 吕轻灵被她问得愣在当场,完全不知要如何作答。</br>  “姐姐,你怎么说得这般吓人呐?”沈莲瑶听着都觉得害怕。</br>  赵延欣也心存侥幸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哪里来的这许多坏人?”</br>  “天真。”沈碧瑶轻嗤一声,又道:“那么吕轻灵,我问你,温启家里,是不是除了你的嫁妆,就没什么钱了?”</br>  吕轻灵点头道:“他住的屋子是我卖了两间铺子卖下的,他娘每日的吃穿嚼用,也是我出的银子。”</br>  “这就对了。”沈碧瑶道:“你想想,如果你带着嫁妆离开了温家,温家人会甘心吗?温老太是个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万一她过惯了好日子,舍不得你的银子,仗着自己儿子是大官,寻了地痞无赖来找你麻烦,毁你清白,占你财产,甚至还取你性拿,你有办法应对吗?”</br>  “我……”吕轻灵被问倒了。她之前全然没有想到这些,只想着那嫁妆本就是她的东西,带着离开也无可厚非。可现在被沈碧瑶这么一问,才想起那温家老太根本就是个泼皮无赖,是个蛮不讲理之人,且还愚昧无知。逼急了她,说不定她当真心生歹念,做出些谋财害命之事来。</br>  如此一想,吕轻灵心里也害怕了,忙问沈碧瑶:“三姑娘,那我该如何做?难道就这样白白地把嫁妆给了温启那个白眼狼不成?”</br>  “当然不能给?给了他还不尾巴翘上天了?”沈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就专往这没志气的地方想呢?一味地委曲求全,你这辈子也别想把温启踩在脚下。”</br>  “那该如何是好啊?姐姐,你别光说不想办法呀。”沈莲瑶忍不住急道。</br>  “我这不是在想吗?”沈碧瑶不耐地皱眉道。弓着腰把肩膀整个泡到泉水里,只露出个脑袋来。</br>  想了一阵之后,转头看向吕轻灵,道:“我想来想去,觉得光靠别人不行。你跟我们家小四不同,小四与我是亲姐妹,我以亲姐姐的身份帮她出头那是名正严顺。你现在没有亲人,谁也没法帮你出头,只能你自己变得强硬起来,这样别人才不敢来欺负你。</br>  “那岂不是没办法了?”赵延欣担忧地问道。</br>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沈碧瑶道:“首先,吕轻灵自己得坚强,得强硬。别人欺负上门了,她要敢打回去,敢骂回去,只有不一味地忍让,咱们才能有机会去帮她。若是她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咱们即便是想帮也帮不了。这就是亲人与朋友的差别。亲人可以将你护得严严实实的,可朋友,只有在你开口求助了,才有理由帮你。”</br>  听了沈碧瑶这番话,吕轻灵才彻底明白了沈碧瑶的意思。</br>  “我明白了,我现在已经没了亲人,没人有可以依靠了,若自己再靠不了,便彻底没了活路。”</br>  “对,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光明白还不行,你得做到。这年头的女人,都讲究温柔贤淑,你若强硬了,肯定会有人说你的闲话,这个你得自己有心理准备。”沈碧瑶道。</br>  吕轻灵轻笑一声,自嘲道:“如今我既是罪臣之女,又是弃妇,还怕人说道不成?”</br>  “那就行了。”沈碧瑶一派轻松地道:“你如果只是想好好地过日子的话,强硬起来后好好地学学做生意,用心经营手里的产业,多跟赵延欣和那些好姐妹亲近亲近,就能平平安安地过完后半辈子了。”</br>  “是啊。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沈莲瑶也替她高兴。</br>  赵延欣皱着眉不说话,只担心地看了眼吕轻灵。她自然是想吕轻灵后半生能过得平安喜乐,可是吕轻灵被温启欺负得这样狠,却只能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她多少替吕轻灵不值。</br>  可她到底是外人,这些事,她总是不好说的。</br>  没想到,吕轻灵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并不只是想如此而已。三姑娘,民是民,官是官,温启此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他即便只是个礼部尚书却也是个官,他记恨我,便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有把他踩在脚下,让他不敢惹我,我才能真真地过上安稳日子。”</br>  “嗯……”沈碧瑶顿时又陷入了沉思。</br>  赵延欣拍着胸脯道:“他一个四品的官算什么?他若敢找你麻烦,你来找我便是。我让我爹到皇上面前去参他。”</br>  吕轻灵仍是摇头:“皇上管的是天下大事,哪里会去理会这些小事?况且,温启此人狡猾得很,他若真是要找我麻烦,咱们防也是防不住的。”</br>  沈莲瑶道:“轻灵姐姐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当初温老太太来我家闹时,若不是姐姐回来得及时,还真拿她没办法。若是那老太太去轻灵姐姐铺子里闹上几天,那就别想做生意了。”</br>  “那我就叫人赶她出去,扔到大街上。看她还闹不闹?”赵延欣愤愤不平道。</br>  “那怎么成呢?”沈莲瑶道:“那温老太年迈不说,还是四品官员之母,有诰命在身。若是扔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br>  赵延欣鼻子一哼:“我还是镇远侯之女呢?区区一个四品,能奈我何?”</br>  “奈何不了你,总奈何得了轻灵姐姐吧。”沈莲瑶一句话就指出了症结所在。</br>  沈碧瑶沉吟道:“小四说得没错,朋友不是硬性关系,很多事情不方便出手。若真要给吕轻灵找个靠山的话,就得让她有一个能倚仗别人,狐假虎威的硬性身份。”</br>  沈莲瑶听不大明白,便道:“姐姐,能否说得清楚些。”</br>  “就是相当于姐妹啊,父女啊,夫妻啊,上级下属啊这类的硬性关系。方便出头,能当靠山的那种。若只是朋友的话,很多事情是不方便插手的,容易被别人说是多管闲事,帮她人的也容易被人说三道四……”</br>  “正是如此。”吕轻灵也赞同道:“若是温老太当真来我铺子里闹,我也不想连累欣儿姐姐,更不想连累侯府。不然,轻灵定然于心不安。”</br>  “那,那要怎么办呀,若是温启那家子当真耍起无赖来,咱们还拿他没法子了不成?”赵延欣十分丧气地说。</br>  “我倒是有个办法。”沈碧瑶突然说道。</br>  “什么办法?”三人异口同声地问。</br>  沈碧瑶泡得有些热了,坐起来了些,继续说道:“我以和丰郡主的身份在京城开个铺子,吕轻灵来我铺子里当掌柜。你手里的那些田地,铺子,全都卖我的东西,成为我的加盟店,我给你分红利。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借我的名号狐假虎威了。你替我做生意,有人欺负你,便是欺负我,我便可以替你出头。”</br>  “这个法子好。”沈莲瑶喜道:“姐姐是郡主,姐姐若是护着你,温启便不敢来欺负你了。”</br>  倒是赵延欣抱着疑问向沈碧瑶问道:“你会做生意吗?京城是什么样的铺子都有,商人都精明的很,要从他们手里抢生意可不容易啊。”</br>  “不会可以学嘛,陆家那么大的生意,还怕找不到人教吗?而且……我觉得其他铺子里卖得东西没什么新意,我想卖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嘿嘿……”沈碧瑶一脑补起来,就有些收不住了。各种羞涩的手办啊,抱枕啊,在她脑海里飘啊飘,一个不小心就笑出了声来。</br>  次奥,又忍不住开始怀念起现代了。</br>  其他三人听得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其妙。</br>  泡得差不多了,姑娘们陆陆续续起身,穿戴整齐之后,就唤来了下方的男人们。之后,又是按来的方式被背回去。</br>  这回不用比试轻功,大伙都迁就着赵延平的轻功,慢慢地往回走。</br>  回去之后,大家基本都睡了。富贵正靠在马车边上打瞌睡,见到古璟瑄回来了,忙迎了过来:“爷,您回来了。”</br>  “嗯。”古璟瑄随口应了一声。</br>  “大伙都睡了啊?”沈碧瑶扫了眼那一排马车,问道:“那我们睡哪里?”</br>  富贵笑嘻嘻地道:“还空了两部马车,皆铺好了棉被。”</br>  一听只有两部马车了,沈碧瑶连忙抱住了沈莲瑶的胳膊:“小四,今晚咱俩睡吧。”</br>  沈莲瑶一把把她的手给扒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才不和姐姐睡呢,姐姐睡相不好,睡着了会踢人。我去找我娘去。”</br>  说完,就跑去陆家的那辆马车里了。陆家马车是备了棉被的,四姨娘早就带着随安睡下了,沈莲瑶轻手轻脚地直接钻了进去。</br>  “赵延欣……”</br>  沈碧瑶才一开口,赵延欣就匆匆拉着吕轻灵钻进了一辆车里,不理会她。</br>  赵延欣毕竟是侯府小姐,自然有给她备下一辆车。剩下的最后一辆,就是古璟瑄的那辆王爷专座了。</br>  赵延平打了个哈欠,道:“我守夜去了。”</br>  东方笑自知马车没自己的份,也爽快地走了。祁风也寻了个地方,自己窝着。现下,就只剩下古璟瑄和沈碧瑶两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br>  “你睡吧,我在外头守着。”古璟瑄道。</br>  在吹冷风与睡被窝两者之间纠结了一下之后,沈碧瑶还是犹犹豫豫地选择了后者。毕竟被窝的诱惑太大了。</br>  可进了马车,窝在被子里,沈碧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明明一天下来累得很,可就是心里不安。</br>  车是古璟瑄的,自己占了人家的车,让人家在外头吹冷风,沈碧瑶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br> ... 第三百六十五章:出头 加更!!!!</br>  谨贺君小白十九岁生辰快乐!(*^__^*)</br>  在车里翻来覆去一阵,最后她还是撩开帘子,对坐在车外头的古璟瑄道:“进来吧。”</br>  古璟瑄以为沈碧瑶有话要对他说,便掀帘进去。待见到沈碧瑶合衣睡在一边,留出一人的空位时,登时愣住了。</br>  “碧瑶,这是……”</br>  沈碧瑶翻了个身,面对着车壁:“睡吧。”</br>  古璟瑄睡进了被窝里,心中却无法平静。他自是明白沈碧瑶的心意的,她对他的好,一点一滴他都能感受得到。只是她心里的苦,却从来都只藏在心底,不肯对人言。</br>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不已,更让他自责不已。</br>  “是我害了你……”他道。</br>  “说不上害啦……”沈碧瑶觉得侧躺着说话费劲,又翻身平躺着,道:“而且我都已经原谅你了,所以别再多想了。”</br>  “可你……”古璟瑄一想起她的心病,便止不住心疼。</br>  “这也没办法啊。我虽然感情上原谅了你,可发生的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心理障碍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自己的感情能控制的了的。”</br>  “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古璟瑄转头看着她的侧脸,眼里全是怜惜。</br>  沈碧瑶瞪着车顶想了想道:“理论上,是能治的。可是……现实问题是,没有心理医生。”</br>  发现自己是心理阴影之后,沈碧瑶当然想过找心理医生,毕竟都是现代人了,对于这种事情认识的很清楚。病就是病,最理智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医生,看心理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问题是,即便她想看,这里也没有心理医生这种职业啊。说不定这里的人连心理医生这种职业是干吗的都弄不清楚呢。</br>  “心理医生?”</br>  “就是专门给人看心病的人。”沈碧瑶解释道。</br>  古璟瑄豁然起身,急切地问道:“何处有心理医生?我去让人寻来。”</br>  “说了没有啦。要有的话,我早就去找了。别忘了师叔可是神算。”沈碧瑶无语地扯了看被子,不满道:“快躺下,进风了。”</br>  古璟瑄颓然地重新躺下,皱着眉头一言不发。</br>  过了一会儿,沈碧瑶转头看向他问:“喂,如果,我想治心病,你愿不愿意帮我?”</br>  “这是自然。”古璟瑄立刻回道:“要我如何帮你?”</br>  “还不知道。”沈碧瑶道:“但我知道,肯定要你配合才行。”</br>  其实,沈碧瑶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心理阴影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害怕到了极点,让自己的潜意识不敢去回想,甚至强迫自己忘记。</br>  当恐惧到达了无法承受的程度里,生理和精神上便会产生一些变化,有些人甚至会产生选择性失忆。</br>  沈碧瑶虽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是她却是丝毫不敢回忆当时的情形了。甚至有时候古璟瑄露出了杀气时,她都会在潜意识里与当时的情形联系起来,不自觉地回忆,进而恐惧,害怕……</br>  这种情况,她无法控制。可她也知道,这想治好这样的心理阴影,就必须让自己敢于面对心里的恐惧。</br>  虽然知道,可她还是害怕,不敢去面对,所以,就一直搁置着,尽量不让自己去回想。</br>  也因为她自己并没有认真地想过要与谁结婚,觉得只要不去想,也不会影响生活,所以才觉得不用理会也没什么,这才没有想过去积极治疗。可现在看到小四和大姐为她哭得这样伤心,她也有些动摇了。</br>  心理阴影毕竟是心理障碍,治好了是肯定比不治要好的。可她终究还是害怕,没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况且,就算面对了,能不能彻底根治,也还不清楚。毕竟,她也不是心理医生,对这种事情,只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br>  沈碧瑶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着了。泡过温泉刚回来时,身体还是热的,可睡了一阵之后,就渐渐觉得冷了,不自觉得就往温暖的地方靠过去。</br>  古璟瑄一肚子的心事,半点睡意也无,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暗自惆怅。忽然,身旁的沈碧瑶翻了个身,侧躺着靠到了他的身边。</br>  古璟瑄整个身子都僵了,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先前两人并不是没有在一起睡过,但现在知道了沈碧瑶的心病之后,古璟瑄反而愈发地在意起这些来。</br>  车子里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人并躺之后,并没有多少余地。古璟瑄小心地往旁边挪了些,尽量让自己不与沈碧瑶触碰。</br>  没过多久,沈碧瑶不仅又靠了过来,反而还一条腿直接搭到了古璟瑄的小腹上,让他挪也不是,不挪也不是。</br>  等到天将破晓之时,沈碧瑶已经大半个身子都赖在了古璟瑄的怀里,睡得一塌糊涂。古璟瑄就这样僵着身子一夜无眠。</br>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时,外面就有了动静,福贵在车外敲了敲车窗,道:“爷,该动身了,昨日误了时辰,今日得早些启程,不然入夜前就到不了玉城了。”</br>  沈碧瑶猛地从古璟瑄的胸口把头抬起来,迷糊不醒地问:“什么时辰了?”</br>  古璟瑄道:“卯时初,天才刚亮。”</br>  “卯时?”沈碧瑶心里排着子丑寅卯,换算了一下小时,发现才五点多,于是又迷迷糊糊地窝回去继续睡了。</br>  听车里又没了动静,福贵又问了句:“爷?可要起了?”</br>  古璟瑄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人,低声回道:“不忙起,就这样赶车上路吧。”</br>  福贵见怪不怪,应了一声,就跑去吩咐燃个小炉子,在车后头吊一壶热水备着,以便随时能取用。</br>  沈莲瑶她们已经起身了,见到福贵在外头忙活,不禁问道:“这都要出发了,姐姐与瑄王还没起吗?”</br>  福贵笑了笑,道:“爷吩咐了,先不起身,就这样赶车上路。”</br>  沈莲瑶一听,便猜了个七八,转头对赵延欣她们道:“定是姐姐又赖床了,叫她早起一刻,便向要了她命似的。”</br>  赵延欣取笑道:“多大个人了还赖床,一身的毛病,也不知王爷看上了她哪一点。”</br>  车里的沈碧瑶还没睡熟过去,将她们的话听了个真切,忍无可忍地出声道:“喂,我听见了啊。”</br>  吕轻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背地里说人坏话,被逮着了吧。”</br>  “哼!”赵延欣嘴硬地道:“听见了便听见了,当着她面,我也这么说。”</br>  “真是不把姑娘当郡主,一个两个的,胆太肥了。”沈碧瑶小声地嘀咕一句,往被子里钻了钻,索性连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继续睡她的大头觉。</br>  古璟瑄带着宠溺的笑意,动了动肩膀,让沈碧瑶枕进他肩窝,又伸手掖好被子,让她睡得更舒服些。</br>  车子缓缓地前行,一摇一晃,倦意也渐渐袭来,古璟瑄索性闭了眼,也打了个瞌睡。</br>  行了一小时,太阳也升得老高了。易闻踏着轻功一路狂奔,总算是寻到了车队,一见到祁风,张口便问:“王爷呢?”</br>  祁风往车里一指:“车里呢,还没……”</br>  话未说话,易闻就已经窜到车门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车帘。</br>  “王爷……呃……”</br>  易闻冒着冷汗,在古璟瑄的怒目中,僵硬地放下帘子,回到祁风跟前。</br>  “王爷还没起,你怎么不早说。”</br>  祁风一脸无辜:“我说了,是你没听完。”</br>  易闻懊恼地瞪了他一眼,道:“两人不是好好的吗?突然传信叫我过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br>  祁风道:“现在看起来是好好的,可昨日……”</br>  “昨日怎么了?”</br>  祁风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色,把易闻叫到别处,才把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慢慢说与他听。</br>  沈碧瑶多睡了一个时辰,已经睡得差不多了,被易闻这一叫,正好醒了。</br>  起来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道:“我好像听到易闻的声音。”</br>  古璟瑄出坐了起来,道:“方才到了。”</br>  “你叫他来的?”沈碧瑶偏着头问。</br>  古璟瑄摇了摇头。</br>  福贵听到车里的动静,去取了热水在外头伺候,随后又让人将车里收拾整齐了。</br>  古璟瑄骑在马上,等车里收拾好了,正要下马换车,忽然,一阵凛冽的杀气袭来,让他全身一紧,立刻翻身下马,就地一滚,躲来了急射而来的冷箭。</br>  才起身站稳,一道残影从眼前闪过,古璟瑄连忙抬手运气一挡,却仍被那飞来一脚给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br>  “咯哒”两声轻响,寒芒如星地箭尖已经指到了他的眼前。</br>  古璟瑄万分震惊地看着眼前一身黑衣,手持弩箭之人,那扑面而来笼罩着他的森然杀气,让他全身不自觉地战栗着。</br>  高手!竟然能在瞬息之间将他制于死地,这人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br>  事情只发生了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古璟瑄已经飞出了几尺之外,并且被人制住了。</br>  所有人的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有沈碧瑶倒吸一口凉气,一边往前冲一边扯着嗓子吼道:“师傅!住手啊!”</br> ... 第三百六十六章:驱蛊香 沈碧瑶飞奔上前,直接张开双臂拦在古璟瑄面前,慌慌张张地问:“师傅啊,您这到底几个意思啊?怎么说杀就杀啊?”</br>  暗杀来得太突然,让人一点准备也没有,小心肝怕怕啊有木有?师傅大人出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晚了一丝一毫,活人就变成尸体了啊。</br>  唐师傅没有回答她的话,手中的弩机也不曾移动半分,只是把目光多古璟瑄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沉声道:“受了委屈,为何不与我说?”</br>  冷硬的语气中透露出来的一丝丝温情,让沈碧瑶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倍感莫名其妙</br>  “没有啊,纵观江湖,谁能让我受委屈啊?你徒弟我大轻功一甩,谁能追得上?”</br>  唐师傅目光一凛,千机弩一挪,须臾间又寻了个刁钻的角度,绕过沈碧瑶再次指了古璟瑄的要害。</br>  “他毁你清白,该杀!”</br>  沈碧瑶身一移,再次挡住了那寒光冷烁的弩箭,谄媚地笑道:“师傅,您误会了。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怪他了。”</br>  唐师傅眼带疑惑,半信半疑地朝她看了过去。</br>  沈碧瑶连忙解释道:“我如果真想杀他,自己就动手了,哪里还用得差师傅您亲自动手啊?”</br>  唐师傅毫不客气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打不过他。”</br>  “打不过他不代表杀不了他啊。如果真想让他死,当初我就不会冒那么大风险去京城救他了。”</br>  事实证据一摆出来,唐师傅这才相信了沈碧瑶的话。带着警告意味地瞪了古璟瑄一眼,才收了弩机。</br>  沈碧瑶长出了口气。师傅大人真要取谁性命,凭她那点功夫,那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拦不住的。</br>  唐师傅的武功到底多高,沈碧瑶到现在还摸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每次师傅和他过招,都没使出过全力。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被虐得各种惨。</br>  姗姗来迟的易闻与祁风,一回来见车队都停下了,立刻察觉到不对。四下一看,正好瞧见沈碧瑶把古璟瑄从地上扶起来。而且,看古璟瑄脸色煞白,呼吸带喘,嘴角还有血迹,分明是受了内伤。</br>  两人神色一变,立刻上前去。</br>  易闻把扇子往腰后一插,伸手就去探脉,随即皱紧了眉头。</br>  “这是何人所伤?”易闻问道。</br>  沈碧瑶回道:“我师傅。”</br>  “你师傅?”祁风一愣,抬头四下一看,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唐师傅。只一个对视,祁风便全身一紧,心头一骇。</br>  高手!这气势,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br>  “你师傅为何要伤王爷?”易闻很是不解。</br>  之前还千里迢迢地出手救过人,这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br>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我师傅知道了我清白被毁的事了,要杀了古璟瑄替我出气呢。”</br>  易闻与祁风同时一惊,异口同声道:“难道方才那道风……”</br>  “风?”沈碧瑶一脸疑惑地朝两人看去。</br>  祁风沉着脸道:“方才,我与易闻说话时,有一道轻风吹过。当时我们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恐怕当时尊师已经将我二人的话听了去了。”</br>  “难怪。”沈碧瑶一脸“让你们八婆”的表情瞥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带他去车里休息吧,我跟我师傅谈谈。”</br>  说完,就跟唐师傅到一旁聊人生观去了。</br>  皇上站在马车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唐师傅和沈碧瑶走远的背影,突然开口问道:“青允,你对上沈碧瑶的师傅,可有胜算?”</br>  青允满脸羞愧地答道:“小王爷武功高属下些许,对上那人尚且无还手之力,属下……”</br>  皇上道:“你们之中,属你的武功最高,连你都力所不敌,若沈碧瑶的师傅要取朕性命……”</br>  青允连忙答道:“属下即便是拼上性命,也定要护皇上周全。”</br>  皇上一脸漠然,未置可否。</br>  沈碧瑶在唐师傅面前说了一通古璟瑄的好话,什么都是误会啊,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可唐师傅依旧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徒弟被人欺负了去,让他很没面子,还是因为费心养出来的花被人脸盆端了而心有不忿。</br>  在沈碧瑶一哄二劝三撒娇的攻势下,唐师傅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些,杀气也收敛了起来。却仍是道:“若他往后胆敢负你,我定不饶他。”</br>  沈碧瑶连忙马屁拍上:“有师傅您给我撑腰,量他也不敢。”</br>  “嗯。”唐师傅冷冷地应了一声。</br>  沈碧瑶得寸进尺地攀上了唐师傅的胳膊,一脸谄媚地说:“就知道师傅疼我。”</br>  下一刻,就被唐师傅一脸嫌弃地甩开。</br>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一张纸朝沈碧瑶扔了过去,唐师傅道:“师叔给你的。”</br>  沈碧瑶打开纸条一看:“驱蛊香?师叔公这么快就做出来了?”</br>  “嗯。”唐师傅又应了一声,一个纵身,就飞了出去。</br>  “唉……”沈碧瑶刚要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师傅大人果然还是有气啊,这别扭属性真是冷萌冷萌的。</br>  沈碧瑶一不小心就yy了,刚“嘿嘿”地笑了两声,忽然惊觉那是自已的师傅,又连忙收敛些。忍住笑,抱着小药瓶一蹦一跳地回了车里。</br>  回到车里,古璟瑄就看了过来。</br>  “前辈走了?”</br>  “走了。”沈碧瑶回到车里坐下,拿着药方和驱蛊香一边看一边嗅,然后被那种淡淡的但又诡异的味道熏得脸都皱了起来。</br>  “真难闻。”沈碧瑶连忙龇牙咧嘴地把盖子给塞了起来。</br>  易闻写好药方收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不由地叹道:“似这般三天两头地受内伤,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啊。”</br>  沈碧瑶眉一挑,眼一翻:“怪我咯?”</br>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易闻惊觉失言,连忙拿着药方躲出去抓药了。</br>  剩下的祁风也不声不想地识趣离开了,只留下古璟瑄与沈碧瑶二人在车里。</br>  古璟瑄坐在车里沉默不语,沈碧瑶瞥了他一眼,问:“伤得很重?”</br>  古璟瑄按了按胸口被踢的地方,道:“无妨。”</br>  “哦。”他说无妨,沈碧瑶也没多问,随手从怀里掏了瓶治内伤的药就扔了过去:“欧阳出品,必属精品,便宜你了。”</br>  “嗯。”古璟瑄笑着将药瓶收进了怀里。</br>  这药他熟悉得很,每每受了伤时,沈碧瑶只要来看他,必定会给他带药,无论是治外伤的或是治内伤的,他都用过不少。</br>  车帘被掀开,三个姑娘鱼贯而入。</br>  脾气向来急躁的赵延欣率先开口,质问沈碧瑶道:“方才是怎么回事?那黑衣人不是你师傅么?怎得突然就要杀了王爷啊?”</br>  “误会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沈碧瑶干笑着解释道。</br>  吕轻灵皱着眉头道:“可方才的事大伙全看见了,皇上和太后心里可不一定这么想。一句误会,哪能那样容易解释得清?”</br>  “就是啊,万一被皇上和太后误会那可如何是好?”沈莲瑶最是愁眉苦脸了。</br>  姐姐好不容易能过上点像样的日子,可千万不可出什么乱子才是啊。</br>  “哎呀,这种事情随它去吧。了不起也就是不当这个郡主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沈碧瑶说得十分无所谓。对她来说,当不当这个郡主,真没多大差别。</br>  不一会儿,进了镇里。一队马车十分招摇地停在了镇中最大的客栈前,引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br>  客栈不大,但也设有雅间。皇上一行人财大气粗直接把客栈雅间全包了,关起门来坐在里面吃早饭。</br>  沈碧瑶下车,就感觉到了几道愤怒的眼神,抬头一看,果然是太后及太后身边的那几个女人。</br>  唉,早知道特么就不跟来了,直接让东方带着吕轻灵溜一圈得了。现在弄得这么麻烦,心情都觉得不美丽了。</br>  东方笑行走江湖,鼻子灵得很,才一坐下,就闻到了身边有一种怪味。使劲地嗅了嗅,最后认定了沈碧瑶。</br>  “沈碧瑶,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东西?”</br>  沈碧瑶一愣:“这么淡的味道你都能闻得出来?”</br>  沈碧瑶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瓶驱蛊香拿出来放桌上。</br>  “为是何物?”东方笑兴冲冲地伸手拿了过来,看了眼瓶身上贴的字条,发现又是看不懂的怪符号,就随手打开盖子,放到鼻子下猛得一嗅,顿时,熏得脸都变形了。</br>  “这,这什么东西,算么这么难闻?”</br>  沈碧瑶幸灾乐祸地笑道:“这叫驱蛊香,我师叔公最新研制出来的,据说此香一出,周遭十尺范围内,百蛊皆散。”</br>  “真这么灵验?”东方笑满眼热切。</br>  若这难闻的臭香当真能驱百蛊,那谁还用怕它万毒山庄啊?</br>  “不知道啊。”沈碧瑶不负责任地说:“这个我也才拿到手,还没机会试呢。”</br>  东方笑才不管这些,不管怎么说,这药也挂着欧阳呈的名头,怎么可能一点用也没有?恬着脸凑了过去:“沈碧瑶,这香……能不能分我点?”</br>  “不行!”沈碧瑶想也没想就断然拒绝了。</br>  “分我一点又不会怎样?就当送我防身了吧。”东方笑不死心,抱着药瓶不肯撒手。</br>  沈碧瑶虎着脸一把夺了过来,道:“师叔公给我就是让我试药的,到时候还得交实验报告。半成品送出去,万一质量不保证,这不是砸我师叔公招牌么?”</br> ... 第三百六十七章:劫道 “那……等试好了能不能……”东方笑还在打着主意。{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网></br>  “看情况吧。”沈碧瑶把药瓶往怀里一揣,完全不理会东方笑那渴望的眼神。</br>  赵延欣见东方笑眼珠子都像是粘在了药瓶上拔不下来的模样,不解地问道:“不就是一瓶怪香吗?当真这样稀罕不成?”</br>  “你不懂。”东方笑解释道:“若这香真能让人百蛊不侵,那对于我们这些走江湖的人来说,就相当于半张保命符。”</br>  “才半张。”赵延欣颇为不屑。才半张保命符,还抵不得她爹那张御赐的免死金牌呢。</br>  东方笑摇头着道:“你们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家懂什么?行走江湖,除了武功可以杀人之外,还有毒与蛊。武功人人练,可这毒与蛊可不是人人都学。是以,江湖中两种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一种是擅长使蛊毒的,还有一种就是大夫。”</br>  沈碧瑶得意一笑,接道:“得罪了用毒的,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得罪了大夫,待有个病伤毒通,就必死无疑了。不巧,我师傅和师叔公,正好一个用毒,一个救命。”</br>  “那你不是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赵延平从隔壁桌探过头来,眼里脸上全写的是惊讶,还有羡慕。</br>  沈碧瑶龇着牙得意洋洋地笑了笑,道:“差不多吧,反正我打不过的,也跑不过我。况且,我打不过,还有我师傅呢。方才你们不是也看见了?我师傅踹古璟瑄就跟踹沙包似的。”</br>  太后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让众人的心跟着一沉。只有沈碧瑶浑然不觉,依旧笑得十分得瑟。</br>  赵延欣偷偷瞪了沈碧瑶一眼,心道,可真是个心大的,连这种话也敢当着大伙的面说。</br>  忙没好气地道:“你师傅踹你也不跟踹沙包似的吗?你得意个什么劲啊?”</br>  “呃……”沈碧瑶笑容一僵,然后一脸颓然地道:“赵延欣,你这话太让我伤心了。”</br>  “我说得可是实话。”赵延欣哼道。</br>  “就因为是实话才伤心呐……我连古璟瑄都打不过……”</br>  众人:“……”</br>  “呵!”易闻头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他道:“碧瑶姑娘,你习武才多久?王爷习武多久?你还想跟王爷比?”</br>  “为什么不能?”沈碧瑶故作不解地道:“东方练轻功多久?我练轻功多久?我就比他厉害啊。”</br>  “噗……”东方笑这一枪躺得猝不及防,杯子往桌上一放,不满地道:“你怎么老扯上我啊,我招你惹你了?”</br>  沈碧瑶冲他一笑,一副欠揍的表情道:“谁让你有名呢?”</br>  “我……哼!”这个理由让东方笑完全无法反驳,只得一个劲地给自己灌茶。他头一回觉得,声名在外还真不是什么好事。</br>  吃完早饭继续上路。出发之前,东方笑从沈碧瑶身边擦间而过,就在这一瞬间,沈碧瑶忽然心头一怔,一种不好的感觉挥之不去。忙调出信息面板一看,“感知”的标志果然在闪啊闪个不停。手往怀里一探,神情立变,出声喝道:“东方笑!”</br>  东方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叫我何事?”</br>  沈碧瑶两眼一眯,大手一伸:“还来!”</br>  “还什么?”</br>  “给我装傻。从我这里偷的驱蛊香,还来!”</br>  东方笑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br>  “你是如何发现的?”</br>  沈碧瑶小鼻子一哼,傲然道:“女人的直觉!”</br>  东方笑满脸丧气地从袖子里掏出药瓶扔了回去,不服气地道:“没想到我一代神偷,竟然栽在你手里。”</br>  沈碧瑶但笑不语,心想,那是因为劳资有挂!</br>  刚踏上马车,吕轻灵便带着赵延欣来到车前,支支吾吾地道:“三姑娘,我有些话,想与你商量。”</br>  “什么事啊?先进来吧。”</br>  吕轻灵一脸为难,迟疑着不肯上车。</br>  赵延欣便上前替她小声解释道:“与温启有关。”</br>  “哦,懂了。”沈碧瑶立刻了然,转头就对古璟瑄道:“女儿家的悄悄话,要不你回避一下吧。”</br>  如此直白地赶人,直接让吕轻灵和赵延欣吓白了小脸。</br>  可古璟瑄却什么也没说,就下车换马了,半点不耐也没有。</br>  赵延欣一脸不敢相信地表情看着翻身上马的古璟瑄,满心敬佩地对沈碧瑶道:“王爷对你可是真好。”</br>  沈碧瑶回忆了一下自己挺身拦箭,城下救人的英勇之举,一脸诚恳地道:“我觉得我对他也挺好的啊。”</br>  赵延欣心中的感动瞬间消失殆尽,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去把莲瑶妹妹叫来吧。”</br>  就这样,四个姑娘坐到了一辆车里,准备开始聊些所谓女儿家的悄悄话。</br>  东方笑正窝着气呢,见古璟瑄被赶出来骑马,就打马凑上去搭话。</br>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瞧上了沈碧瑶哪点好,就这么喜欢她?那丫头脾气那样坏,一点女人样也没有。”</br>  古璟瑄虽然也觉得沈碧瑶大多时候都不大像个姑娘,可还是觉得她好。便开口回道:“她自是好的。”</br>  东方笑不明所以地道:“我怎么就瞧不出来?我只瞧着她长得倒是挺好。可你一个王爷,又不缺漂亮女人,怎么独独就瞧上她了?”</br>  古璟瑄没有回答,而是狐疑地朝东方笑看了过去:“你不喜欢她?”</br>  东方笑冷不防被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尴尬。</br>  “也……说不上喜欢。我当她是兄弟。”</br>  古璟瑄皱眉:“兄弟?”</br>  话一出口,东方笑自己也觉得有些怪怪的。沈碧瑶明明是个姑娘,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往那一站,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个男人。可他却偏偏就有一种兄弟知已的感觉,这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br>  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觉得说不出的怪异,于是干笑了几声,就策马走开了。</br>  也许是因为初见时就把她认成男子了,所以才一直把他当兄弟了吧。东方笑这么想着。</br>  古璟瑄听了这话,反而更放心不下。沈碧瑶是女人,东方笑是男人,这女人和男人,如何做兄弟?但对于男人来说,兄弟二字,显然比朋友要重得多。是以,古璟瑄心中反而更在意了。</br>  两人说话的地方就在车前,而且还没有刻意压低声间,所以在车里的沈碧瑶把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一脸愤怒地握拳,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东方,敢背地里说老娘的坏话,劳资记住了!”</br>  沈莲瑶无语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东方公子,也是个心大的。</br>  赵延欣才没心情看沈碧瑶生闷气呢,转头问吕轻灵:“轻灵妹妹,到底温启又怎么了?现在总可以说了吧。”</br>  吕轻灵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叠好的彩笺,放到了车中小几上。</br>  “这是什么?”沈碧瑶一脸狐疑地捏起了那张淡粉色的纸张,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还有点花香。</br>  “这,这是温启给我的情,情诗……”吕轻灵羞涩的低着头,俏脸泛上了丝丝红晕。</br>  “切,都老夫老妻了,一首情诗还给红。”沈碧瑶不屑地说着,手指轻挑,展开了那张纸。</br>  “轻丝万缕飞絮柳,灵犀鸳鸯失白头。簌簌风来罗衿冷,吾提笔来已觉秋。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破诗?”沈碧瑶把那纸一扔,一脸的嫌弃。</br>  沈莲瑶接过纸来默念了一遍,解释道:“这是一首藏头含尾诗,每句首字连起来便是‘轻灵恕我’。第一句的最后一字是‘柳’,柳即是留,最后一句的最后一字是‘秋’,秋即是求。这诗是想求轻灵姐姐饶恕她,留下来呢。”</br>  赵延欣也道:“起笔写春景飞絮与鸳鸯,是指原来与轻灵妹妹情投意合时。末笔写秋哀,是指失了轻灵妹妹,他孤枕薄衾夜冷难眠。”</br>  沈碧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吐出了一个字点评:“酸!”</br>  “我就不明白了,这种酸不拉叽七拐八绕的诗,怎么就能骗到你们这些妹子的?写诗多容易,一文钱不用花,拿张纸,随便写几个字就把你们哄回去了,难怪那些男人都不知道珍惜。”沈碧瑶忍不住吐槽。</br>  一首酸诗而已,一个两个地跟着哀伤,特么有必要么?一个个二十不到就开始伤春哀秋了,才见过几次花开,几回花落啊?</br>  沈莲瑶不服气地道:“姐姐说得容易,分明自己连诗都不会作,还敢说写情诗容易。”</br>  沈碧瑶不屑地道:“不就是情诗吗?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什么‘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什么‘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我能一口气念好多呢。”</br>  吕轻灵忙打断争论,急道:“我不是想讨论这诗如何,只是,他现在又像当初在吕府之时偷偷与我塞情诗,我该如何是好啊?这若让人撞见了,指不定得说出怎样的闲言碎语来呢。”</br>  沈碧瑶不以为然地道:“传出去才好呢。一但传出去,大伙就都知道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更何况,现在是他求你饶恕,摆明错在他。你即便一句话也不说,他受的猜忌也绝对比你多。”</br>  “碧瑶说的……”赵延欣正要开口,忽然,车子停了下来,于是话头也止住了。</br>  “外头是怎么了?”沈莲瑶坐在最靠车门的地方,本想掀帘去瞧,却被沈碧瑶抬手阻止。</br>  前头传来了赵延平的大声询问声:“兄台拦于路中,不知所谓何事?方便的话,还请借个道。”</br>  顿了两息,另一个沉冷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所有人都听得真切。</br>  “劫道!”</br> ... 第三百六十八章:高手 赵延平突然笑出声,道:“兄台莫要玩笑了,想必兄台也是沈碧瑶的朋友吧?”说着,一招手,就叫人去唤沈碧瑶去了。 赵延平自信满满,心想,这次他可不会再被耍了。 单枪匹马的,见这么大的车队还站在管道中间劫道,这种事情,只有沈碧瑶的江湖朋友才做得出来吧。 骗他一回就够了,还想骗他两回,这也太小瞧他这个镇远侯世子了。 沈碧瑶听到传话,当真以为是她哪个不记得的朋友过来找她了。走上前去一瞧,当时就懵了,转头对赵延平道:“喂,二少,这人我不认识啊。” “什么?他不是你朋友?” 赵延平这回可惊呆了。不是沈碧瑶的朋友?如此一来,这人莫不真是劫道的? 那劫道的人也是莫名其妙。在这条道上劫了那么多人,头一回碰到错把他为成朋友的。 既然认定了对方是劫道的,赵延平立刻正了神色,拿出气势吩咐人手上前拿人。 对方只有一人,赵延平自是不惧怕。纵是那人有些功夫,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仗着人多,抓这一人自是不成问题。 但很快,赵延平又被打脸了。 他才一动手,那人便跃后几尺,随后,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十几个差不多装扮的人来,站在那人身后。 赵延平傻眼了,喝道:“有埋伏!” 沈碧瑶沉了脸色,朝古璟瑄那一瞥,果然见古璟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那十几人藏身的地方不近,不然以他与古璟瑄的警觉力,不可能没有发现,藏得不近,却能如此迅速地出现,这些人,轻功不俗。 再仔细观察了那些人的吐纳呼吸,身形气度。沈碧瑶立刻断定,都是高手。 上前两步,走到赵延平身边,轻声道:“欸,这些人不是普通劫道的。” “嗯?”赵延平心头一紧。 沈碧瑶都说不普通了,那这些人,莫非是江湖好手? “都是高手。” 沈碧瑶此话一出,赵延平就捏了一把冷汗。 江湖好手……这四个字搁他这里,不就相当于打不过吗? 为首的那个劫道的,眼神在古璟瑄几人与青允身上瞟了几个来回,随后沉声道:“要钱不要命,留下买路钱,自然不会为难各位。” 知道对方是江湖高手之后,赵延平自然不敢轻易出手了。打输是小,丢人误事是大。转身走到皇上身边,问道:“老爷,这几人看起来功夫不弱,是江湖好手。” 皇上自然也瞧出了端倪,瞥了眼身边的青允,道:“去。” 他倒要看看,所谓的江湖高手,对上他的暗卫,到底谁强谁弱? 不自觉地朝沈碧瑶看了一眼。自打见识到了沈碧瑶师傅的功夫之后,皇上心里头就一直像悬了把刀子似的。他是当今皇上,坐拥天下,如今得知有人能毫不费力地取他性命,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青允一与那劫道的交上手,沈碧瑶与古璟瑄等人就凝神观战了。那此人虽然气势不俗,内功不浅,但到底多厉害,还得真正交了手才知道。 青允一人出手,那边劫道的也只有为首那人出手招架了,其他人也与沈碧瑶她们这边一样,分毫未动,就这么瞧着。 单打独斗时,旁人不得插手,这是江湖规矩。大家心里明了,都安心观战。 几招看下来,沈碧瑶就惊得在心里大骂“卧槽”了。 前三招,她立刻察觉了,青允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贴身侍卫,而是皇上的暗卫。那轻功路子,她简直不要太熟好不好?跟她练的暗影随行有七八分像,而且,跟从前追杀过她的暗卫根本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平常沈碧瑶没怎么注意,青允也有刻意隐藏,所以她也就没留心。现在一打起来,轻功全力一开,就看得分外明显了。 再看了几招,沈碧瑶就更是惊讶得连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卧了个大槽的,青允这个暗卫也就算了,为毛那个劫道的也会暗影无形的轻功,而且用得竟然比青允还溜?师傅大人的高端轻功,什么时候成了大路货了? 沈碧瑶的心里一肚子疑问,简直想把唐师傅拖来好好问一通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把唐师傅拖来,大概也问不出什么。当初暗卫的事,他自己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呢。 祁风和易闻也是擅长轻功的,没看多久,也都发现了这点。祁风忍不住往沈碧瑶这边瞟,眼里全是疑问。 东方就直接多了,跟到沈碧瑶的跟前,小声问道:“沈碧瑶,那人的轻功路子,怎么跟你的有些相像啊。” 沈碧瑶脸都黑了。这特么哪里是有些相像,分明是同一个路子好么? 毕竟自己的轻功自己最了解,沈碧瑶能看出两人的轻功是同一个路子,其他人却不见得能看得这样真切,但是也都看出来十分相像了。 心里的疑问一堆一堆的,那边打来打去眼看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沈碧瑶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唐师傅对自己的身份没兴趣,可沈碧瑶有啊。暗卫有唐师傅祖传牌子这事,沈碧瑶可一直记着呢,这会儿又出现了一个轻功相似的人来,她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暗卫不好查,查不了,现在眼前这个江湖人,总能查了吧。 沈碧瑶摸出千机弩组好,往手上一拎,跨出一步喝道:“住手!” 打得正酣的两人,听到这一声喝,也当真住手了,一人一边地站着,都向她看来。 沈碧瑶气势凛然地对那个劫道之人道:“换人,我来跟你打。” “你?”那劫道之人一脸狐疑地看着沈碧瑶:“你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沈碧瑶抬着下巴傲然道:“我问你,你轻功哪儿学的?” 那人冷冷回道:“与你无关。” “那就别说废话,开打吧!”沈碧瑶说话间,一抖手,“咯哒”两声,千机弩已换好形态,上箭搭弦。 那人警觉地看了眼沈碧瑶手里的弩机,沉着地往后踏了半步,两脚微开,沉腰弓膝,从腰后摸出了把匕首来反手握着,横在身前。 一见那匕首,沈碧瑶便心中一紧,嘴角勾起一声冷笑。 唐师傅说过,刺客最实用的武器便是匕首,双刃,迅捷,无声。所以教她用近身武器时,也用的是匕首。 现下见这人拿匕首的姿势如此熟练,沈碧瑶便更笃定,这人十有**也是个刺客。 或许,那十几人,也都是刺客。 同行相见,更不得大意。沈碧瑶收敛心神,手一扬,一发冷箭便离弦而出。 沈碧瑶率先出手,青允也只得退回皇上身边。 古璟瑄自然也看出了劫道之人的轻功也沈碧瑶十分相似,所以沈碧瑶要出手时,他并没有阻止,但却是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战局。若是沈碧瑶一有不测,他便会立刻出手。 沈碧瑶率先一箭射出,那人头一偏,用匕首轻轻一磕,就把那箭给挡了开来。但此时,沈碧瑶三发飞镖已经发至半路,呈品字形向那人飞去。 那人后跳两步,躲开飞镖,沈碧瑶已经转身往前迈出一步,甩手间,千机弩已变换成连弩形态,箭匣中十发短箭破空而去。 那人眉头微皱,横移躲闪。 沈碧瑶的胳膊直接跟着那人的方向转,十枚短箭逼着那人躲避的方向射成了一圈扇形。 箭势一停,那人便立刻往沈碧瑶冲来。他已经意识到,沈碧瑶用的是弩,保持距离一味闪躲对自己不利。 沈碧瑶自然不会让他亲易近身。她一个攻高血薄的远程被近身就是个死,左手一甩,一把飞针就飞成了一片,兜头盖脸地朝那人飞去。 那人横了心要拉近距离改变不利局势,扯下外衣来一甩,就把飞针给兜了,继续往前冲。此时,沈碧瑶右手拨弩已经上了弹丸。闪光弹一出,又顺势飘后三尺,一丈远的距离保持得稳稳当当的。 那劫道之人没想到沈碧瑶这样难缠,几招应对下来,他竟然全都是在躲避。顿时神色一凝,收起了最初那份轻视之心,开始认真了起来。 沈碧瑶见自己如此紧密的连招那人也能轻松自如地躲开,更加肯定那人的轻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而且,从那人用衣服兜针的手法看来,显然那人也是会内功的。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近身! 几招之下,双方都有试探。再次开打,那就是拼真功夫了。 在场看客中的江湖中从,也都是凝神屏息,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较量中的两人。 轻功暗器的对决,胜负往往只有一瞬间,必须全神贯注留意才行。更何况,暗器一发出去,在一旁观战,也是很有可能被误伤的,不得不小心些。 依旧是沈碧瑶先手,照例是当头一箭,不过,这次那人可不再是轻松躲开了事,而是拨开箭的同时,向沈碧瑶方向窜出了一大劫。 沈碧瑶一个后空翻,后跳同时,脚腕踢出两柄飞刀,一前一后紧接着朝那人左右两侧飞射出去。 那人飞快地往旁边闪了三尺,躲开飞刀,去势不减地继续往沈碧瑶冲去。 沈碧瑶后翻落地,又一个侧翻眺,射出三支飞镖的同时,开始绕背。 ... 第三百六十九章:混战 沈碧瑶一绕背,那人就只得改变方向追着沈碧瑶。于是,大风筝放起。 只不过,这次的风筝放得有些吃力。那劫道之人的轻功也不弱,沈碧瑶全靠反应机敏走位风骚才保持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那人。 那劫道之人比起沈碧瑶来,心中却更是烦躁不堪。 他空有一身的功夫手段,却全被那一柄弩机硬生生压制住了,除了躲就只能躲,完全施展不开。冲又冲不上去,打得憋屈,又奈何敌人不得。 沈碧瑶十分清楚自己的弱点。弩机耗费箭矢弹药,续航很有限,像内功高手那样拳来脚去地打了个几天几夜完全不可能。所以,她只能想办法速战速决。 那人倒也沉稳,打得束手束脚之时,也未曾失手,该躲的暗器冷箭全都躲干净了。他也察觉了沈碧瑶身上不可能带着耗不尽的暗器,是以也不着急,放平了心慢慢打着。宁愿慢一拍,也会小心地闪躲飞来的暗器。 战斗的节奏慢了下来。一攻一守,打得十分规矩。沈碧瑶华丽风骚地秀着操作,那人镇定稳妥地躲着技能,局势四平八稳定。 可围观的众人依旧看得目瞪口呆。局势越是稳妥,越是你有来我有往,那些外行人就越容易看懂。看着沈碧瑶不停地在方寸之间腾挪,不断地发出暗器,手法神出鬼没,气势逼人,直把那些不会功夫不懂暗器的看傻眼了。 所有人心里都在感慨:原来轻功这么厉害,原来暗器这么厉害,原来江湖人都这么厉害……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沈碧瑶p的方式,其中一大特色就是秀操作。虽然厉害是厉害,但看她与人打斗,往往八分厉害,却会让看的人眼花缭乱,觉得她是十分厉害。 而懂行人的,同样也惊得扶不住下巴了。 他们这些人中,轻功好的大有人在,比如祁风,比如东方笑,就连易闻的轻功也不差。但他们的轻功,却只有在逃跑的时候占了优势,真与人对打起来,拼的还是拳脚内力。轻功好归好,但打斗之时那瞬息万变之际,根本不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施展轻功来占上优势。轻功好,实力不佳,往往对方一拳一掌打来,就乱了阵脚,只得躲或挡了。 除非,像是古璟瑄这般,轻功好,武功更好,才能在对敌之时,见缝插针地利用轻功占据优势。 可沈碧瑶没有内力,只有一柄弩机和暗器,但她却能靠着这些,用轻功与人打斗。 靠轻功腾挪跳跃,并同时用暗器伤人,在敌人未能近身之前,便将敌人打败。这种打斗方式,看似简单,实则操作起来,却十分困难。 在打斗中要保持着与对手间的距离,又得攻击对手,并且闪躲对手的攻击,这就意味着,想要赢,就必须保持着对整个局势地掌控。战局中的一息一瞬,一寸一地,都必须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得出一丝一毫地差错。 如若不然,亲易便能被对手近身,从而落败,甚至,丢了性命。 算计!一切都只在算计二字。 自己的出招退路,对手的闪避反击,甚至包括移动的方向与周围的地形局势,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算计之中,才有可能像沈碧瑶这般掌控全局,只靠轻功与暗器便压制着对手。 对此,易闻心中十分佩服。 他自诩聪明,反应机敏,过目不忘。而似他这般学了十几年武功尚且做不到沈碧瑶这般,沈碧瑶一个只学了几年功夫的女子,竟然能做到。这是何等的聪慧,何等的天分? 然而,这种打法虽然能够占据优势,却也有着很明显的缺点。 那就是暗器数量! 即便身上所藏暗器再多,也不可能是用之不尽的。沈碧瑶完全靠着自身轻功过人,外加用暗器限制对手行动来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旦暗器用尽,不能限制对手,便只能被近身。 而沈碧瑶不会武功,只会轻功,一旦被近身,必败无疑。 思及此处,易闻心中隐隐担忧。那劫道之人轻功不比沈碧瑶差上多少,而他的武功,显然比沈碧瑶好得多。如果沈碧瑶不能在暗器用尽这前打败这人,则必然会落败。 瞥了眼祁风,正好祁风也很默契地朝他看来,眼神交汇,两人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担忧。同时转头向古璟瑄看去,只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打斗中的两人,全神戒备,身体紧绷,蓄势待发。 此时,战场之中的沈碧瑶已经绕完一圈了,那人虽然近不得她身,却依旧躲得利落,未曾受半点伤。 沈碧瑶既然清楚自己的弱点,自然不会打算打持久战。从开始绕背时,她就在算计着。此时,那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她的陷阱里了。 沈碧瑶嘴角一勾,心道:不注重走位的重要性,是这个年代高手们最大的思维误区。 重新绕了一圈之后,那人被沈碧瑶引到了最开始她站的位置。而就在此时,沈碧瑶看准时机,飞针撒出去的同时,一支冷箭准确地射到了那人脚边暗埋着的弹丸中。 雪白迷蒙的粉末突然从地上爆出,立刻弥散开来,把那劫道之人全然包裹了起来。 紧接着,又一箭射到地上,一声闷响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只一道若有似无地酒味飘散开来。 再一箭,打中的是一枚闪光弹,再之后,烟雾弹,再之后,霹雳弹…… 沈碧瑶冷箭一发发地射得精准备,那劫道之人慌忙逃窜,可无论他往哪里逃,沈碧瑶都能在他之前,把他前方暗埋着的弹丸射爆,让他不得不被局限在脚下那一小片危险之地。 沈碧瑶带着若有似无地冷笑,气定神闲地射着弩箭,而那劫道之人所处这地,却像是一场烟火盛会,烟雾弥漫,火光闪烁,惊心动魄,却又骇人心神。 进了这样的毒火之阵,还能有命出来吗?这便是沈碧瑶的实力吗?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打斗方式,却是这般骇人听闻。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包括随时准备出手的古璟瑄也全然没想到,沈碧瑶竟然还有如此算计。 三息,三息之后,在火光烟雾之中躲闪的那人,便轰然倒地,生死不明。 那人一倒,那些站在原地未曾动过的劫匪们立刻全都冲了上来。古璟瑄等人早就全神戒备,此时也一拥而上。易闻一个呼哨,跟着他一起来的听风揽月楼的人,也全都从暗处冲了出来,与那些劫匪混战在一处。 赵延平拔出配刀,带头围到皇上的马车前,扯着嗓子吼道:“保护老爷,保护老夫人,保护小姐……” 皇上不耐地一把把他从正前方扒开,往前方混战之处看了一眼,看不出局势如何,便问站在身边的青允:“现下战况如何?” 青允目光未离战场,估摸了一下敌我人数,回道:“暂未见落败之相,皇上不必担心。” 太后见古璟瑄与冲上去打斗了,急得坐不住,带着安平秦仙仙两姐妹走上前来。待见到古璟瑄正以一敌二时,一脸担忧地道:“皇帝,璟瑄他不会有事吧?快让他回来。” 皇上沉默未语,青允替皇上回道:“太后勿要太过担心,王爷武功高强,游刃有余,只要小心,应不会受伤。” 太后听罢,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秦仙仙听说古璟瑄不会受伤,心中也松了些,转而去人群中找沈碧瑶的身影。可目光在打斗的人中寻了一圈,却没瞧见沈碧瑶的影子。又往未曾参战的人中望去,依旧寻不见她踪影。 沈碧瑶呢?她人呢? 秦仙仙心头一惊。方才还在的人,怎得一晃眼,就瞧不见踪影了? 再看古璟瑄那处,只见他虽然一人对上两名劫匪,看着情势危机,倒也当真没有受伤,每每危机之进,都能及时化解。 秦仙仙不懂武功,看不出什么节奏什么招式什么战况,但那两名劫匪拿匕首想往古璟瑄身上捅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至于那捅出去的一刀是什么招式,有无变化,能不能对古璟瑄有所威胁,这些她全然分辨不出。 分辨不出,自然也就不明白。她只见那两名劫匪一刀一刀往古璟瑄身上捅,而古璟瑄却每每都是险险避开,稍有不慎,便随时可能受伤。 为古璟瑄提心吊胆之际,她不禁又想起了之前想着的那些事情。 古璟瑄是因为沈碧瑶有胆气,救过他,与他同生共死过才如此一心痴恋着沈碧瑶的。既然沈碧瑶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她没有一处比沈碧瑶差,若是她也舍身救了瑄王性命,瑄王定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只要瑄王对她有一丝一毫地在意与关心,她就有机会把瑄王从沈碧瑶手里抢回来。 心思一定,一咬牙,秦仙仙便看准一个时机,在其中一名劫匪出刀之际,冲了上去。 “王爷小心!” 一声娇喝,让正风骚走位,四处游走补刀的沈碧瑶立刻向古璟瑄那处看去。当看到秦仙仙正往古璟瑄身上扑时,惊得脱口而出:“卧槽,什么情况?” 古璟瑄打得好好的,她连补刀都不用,秦仙仙特么扑上去扯后腿这特么怎么回事? ... 第三百七十章:随机任务 青允正全身贯注地关注着战况,加上秦仙仙原是站在太后身后,在青允视线之外,又离得不算近,是以她冷不妨地突然冲了出去,青允竟未来得及阻止。 秦仙仙突然扑来,让正在打斗中的古璟瑄与那两名劫匪皆是一愣。随即,那名攻击中的劫匪手腕一转,立刻改变目标,转而向已经跑到他们跟前来的秦仙仙刺去。 “啊!” 瞬息之间,秦仙仙的胳膊就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衫。 另一人牵制着古璟瑄不让他前去救人,那伤了秦仙仙之人便得了空,顺势劫了她当人质,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高声道:“都住手,不然这位姑娘就没命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只在呼吸之间,战况便急剧转变。 那劫道匪徒本就没占到什么优势,加上还有一名兄弟在与沈碧瑶对战之时已经昏迷不醒了,此时劫了人质便立刻喊停,纷纷脱离了战圈,带着受伤的队友与秦仙仙这个人质踏着轻功就跑路了。 秦仙仙被劫的那一刻,沈碧瑶的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特么的打得好好的,分分钟就崩盘了。眼看着劫匪有了人质,这就要跑路了,沈碧瑶内心忍不住咒骂着脏话,真想秦仙仙就这么掉血掉死算了,反正也是她自己作的。 而就在劫匪跑路的瞬间,系统界面突然亮了。 “触发随机任务:解救安宁郡主 随机任务随机触发,奖励随机。” 沈碧瑶眼前一亮,看着是任务,想也不想就立刻轻功跟了上去,瞬间隐进了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随风起落间,沈碧瑶之前的愤怒与懊恼全都一扫而空,甚至还忍不住兴奋地在心里赞了一声:秦仙仙,这个死,作得好! 另一边,秦仙仙被劫持了去,太后立刻脸色大变。眼看着那些劫匪带着秦仙仙跑得没影儿了,立刻命令道:“来人呐,快追上去,把仙仙救回来。” 易闻忙道:“追不得,此时若追上去,秦姑娘才是危险。” 东方笑也道:“正是如此,若此时追上去夺人,那些人很有可能拼个鱼死网破,直接把秦姑娘杀了。” “那,那可怎么办呐?”安宁都快急哭了。虽然她与秦仙仙打小不在一块儿长大,感情不算亲厚,可到底是亲生姐妹,见到妹妹被那些穷凶极恶的劫匪劫持了去,还受了伤,她怎能不担心害怕? 太后向古璟瑄看去,迟疑之后,又垂首收回了目光。 古璟瑄虽然武功高强,或许能救出秦仙仙,可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侄女,让儿子涉险去救侄女,太后只稍一犹豫,便放弃了这个决定。 事情变成这样,古璟瑄也颇为懊恼。四下里看了看,没瞧见沈碧瑶的身影,脸色一变,出声道:“碧瑶呢?” 方才打斗的众人闻声也向四周看去,寻找沈碧瑶的身影。 “咦,明明方才还在。”东方笑眼睛最毒,看了一圈,最快发现沈碧瑶已经不在了。 祁风也道:“打斗之时,她分明还在。” 易闻皱眉一想,沉吟道:“莫不是追去了?” 古璟瑄一怔,转身就要去追。易闻一闪身把人拦下,劝道:“王爷,那些人已然走远,此刻去追也晚了。碧瑶姑娘心思缜密轻功过人,在这里等,反而是最稳妥的办法。” 祁风也道:“是啊,就沈碧瑶方才那两下子,即便打不过,逃也不成问题,还是在此处等她回来吧。” 古璟瑄抬头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丝踪影也瞧不见了,这才听了易闻他们的劝,留下来等着。 没等多久,大约也就是一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沈碧瑶就回来了。 古璟瑄忙迎上前去:“碧瑶,没事吧?” 沈碧瑶还没来得及回话,太后就上前来问道:“仙仙,可见着仙仙了?她如何?” 沈碧瑶回道:“他们把秦仙仙关柴房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没有生命危险,太后这才松了口气。 搀着太后的安宁立刻转头对古璟瑄道:“瑄王,妹妹是为了救你才被那些匪徒劫走的,你可一定要把她救回来啊?” 古璟瑄立刻皱起了眉。 易闻听了这话,心里也纳闷得很,与祁风面面相觑地摇了摇头。 东方笑想了想,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就听沈碧瑶嗤笑一声:“秦仙仙救他?你逗我呢吧?” 安宁立刻反驳道:“怎么不是?仙仙就是瞧见瑄王差点受伤才奋不顾身地去救他的。若不是仙仙冲了上去,让那贼人转而刺向她,受伤的可就是瑄王了。” 太后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也道:“是啊,哀家也看见了。” 听了这话,东方笑蔑笑一声,不再开口了。 易闻与祁风无奈地笑了笑。事已至此,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而沈碧瑶简直都无语了,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安宁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横眉怒目地瞪向沈碧瑶骂道:“沈碧瑶,你怎么骂人呐?” “不是骂,而是实话。”沈碧瑶郁闷地回道:“没脑子的不是猪是什么?你也不想想,这里一大堆的武林高手,就算再危险,用得着秦仙仙出手救人吗?难不成有没有危险,我们这些内行人都是瞎的,就你们两个外行人看得出来?别逗了。” “你……”安宁气结,却又没法反驳她的话,只得骂道:“你还不是只会说风凉话,有本事的,去把我妹妹给救回来啊。” 沈碧瑶冷眼朝她一瞪,竖起一个指头来:“第一,我已经在救了,看不出来就别乱嚎。第二,救人是技术活,你如果有什么自以为是的想法,最好全都收起来,别添乱。第三,被保护的人就乖乖地呆着,起不到作用就别给人添麻烦,这是做人的基本修养。明白了就一边歇着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车里,把方才战斗中消耗掉的暗器弹药补给齐了,顺便换了身利落的衣裳,这才下了马车。 抬头冲古璟瑄他们一招手,问道:“现在要去救人,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去?” 古璟瑄立即应道:“我去。” 易闻也跟道:“我们也去。” 东方笑轻声一笑,上前两上步道:“方才没打过瘾,小爷也去。” 赵延平斗志满满地拎起配刀,也应声道:“我也去。” 沈碧瑶转头一眼瞥过来,毫不客气地回绝道:“不会轻功的自重。” 赵延平直接被这句话给钉在原地,黯然神伤地退了回去。 “来来。”沈碧瑶冲他们几个招了招手,拿出一柄飞刀蹲下身就在地上画起地形图来。 “西南方向有山上有个小寨子,前面是树林,后面的山崖,柴房在这里。”沈碧瑶一边说,一边在地上刷刷几笔画出了简单的地形来:“这种地形推上去不难,但问题是这里的山矮,崖也不高,那些人如果带着人质从山崖下跑了,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易闻接道:“不如让赵世子带人去悬崖拦着,我们从上面冲进去。” 沈碧瑶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你认为不会轻功,武力值又不够的人拦得住他们吗?” “扑!”赵延平的一颗玻璃心,再次千疮百孔。转头问赵延欣:“妹子,哥是不是很没用?” 赵延欣回道:“哥,不是你没用,而是她们太强了,你别放在心了。” “哦。”话虽这么说,可赵延平却完全没有感觉到安慰。 他弱和别人太强,有差别吗?别人太强,不就证明他弱吗?这么一想,赵延平就更加伤心了。 “那要怎么救?”东方笑问道:“就咱们这些人,围也围不起来,万一打草惊蛇让他们闻风逃了,那可如何是好?” 祁风道:“不如,即刻从楼里调派人手过来。” “那太慢了。”沈碧瑶道:“秦仙仙胳膊还淌着血呢,柴房又那么脏,万一伤口感染破伤风了怎么办?” 沈碧瑶正摸着下巴想着策略,不经意地瞥了眼东方笑,顿时愣住了。 东方笑正看着地上潦草的地图也在想办法,察觉到沈碧瑶在看他,茫然地抬起头来:“你看我做什么?” 沈碧瑶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咱们围不起来,可以假装围得起来啊。” 易闻问道:“此话怎讲?” 沈碧瑶从后腰摸出几个一指来粗的竹筒来,道:“这个是信号弹,扯下上面缠着的绳子,对着天上一拉就能发出去。你们三个拿着这个,一人一向地发,古璟瑄去崖边,要让他们认为悬崖那边也有人了。” 易闻听罢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便是假装围攻。” 祁风也点头道:“放信号弹会让那些人误以为我们在通知自己人,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沈碧瑶说着,把手里的四支信号弹分别发给了易闻他们三人,自己留了一支。 东方笑见没自己的份,便问道:“我呢?” ... 第三百七十一章:任务完成 沈碧瑶冲他眨巴眨巴眼:“你还不明白吗?假装围攻就是为了声东击西啊。我们大张旗鼓地引开敌人的注意,你趁机去柴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懂吗?” 东方笑听罢两眼一瞪:“你又让我去偷人?” 沈碧瑶冲他龇牙一笑:“术业有专攻嘛,谁让你擅长?” 东方笑气得不行:“我堂堂神偷,英明一世……” “你才多大啊,就一世……”沈碧瑶从身上摸出一根针来递给他。 “这是**引。” 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这是三步倒。” 然后一脸郑重地嘱咐道:“千万,一定,务必要先放倒她再把人偷出来,别让她嚎出声来。” 东方笑没好气地把东西接过,不屑一哼:“偷东西,小爷还用你教?” “ok。那好,还有什么问题吗?”沈碧瑶问。 易闻与祁风相视一笑,摇头道:“碧瑶姑娘的计划向来靠得住,我们听你的?” 古璟瑄不明所以的看了易闻一眼,易闻心领神会地解释道:“当初营救王爷的时候,便是碧瑶姑娘一手策划的,让人叹为观止。” 如此高调地赞扬让沈碧瑶有些不好意思,谦虚了一下:“其实没什么啦,就跟的城门副本差不多,我不过是把稻草人换成了美人计啦。” 之后又招呼了一下被冷落在一边的赵延平,吩咐道:“赵延平,你带人护送大伙进城去,万一那些劫匪回来找你们麻烦,城里有守城军保护,他们奈何不得。” 赵延平立刻打起精神应道:“知道了。 安排好了之后,沈碧瑶就与古璟瑄带着听风揽月楼的那些人一起去了匪寨。踏着轻功,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到了沈碧瑶所说的那片寨子。 寨子确实不大,只有零落十几间茅屋,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寨子。而且布居散乱,看起来更像是随意而建的。 沈碧瑶指了几个方向,一挥手,示意大家分散开来,之后,第一个放出了信号弹。 信号弹一响,随后升入空中爆开,发出绚烂的焰火。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接连响起。 那些匪徒都从一间屋里冲了出来,看到空中的爆开的信号弹,脸色徒然就变了。 “他们竟然追来了?” “莫慌。”其中一个人道:“咱们手里还有那个小姐。” 沈碧瑶拎着弩,大大方方地走出林子,走到他们的面前。 “喂,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乖乖投降。劫道不是什么重罪,但是,劫人杀人可就不同了。” 走在最前头的一人皱了眉,问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沈碧瑶回道:“不算是,不过,我们已经报官了。你们现在投降,跟我们去官府,还可以算自首,等官兵来了,可就算是抓捕了。” “少废话。你以为我们会信你吗?”一人走上前来怒道。 “说得没错。我们手里还有人质。那位小姐一看相貌便知她非富即贵,官府不会不官她的死活。”另一人也接道。 沈碧瑶听完这话,神色就怪了。 这群人怎么都跟二愣子似的?口口声声说着人质,却都这里站桩,也不叫个人去柴房看看,更没说要拿出人质来威胁她。 “你们……不是专业的吧?”沈碧瑶神色怪异地问道:“劫人什么的,你们看起来不大熟练呐。” 此话一出,那几个人的表情也跟着怪异起来了。 一个实诚一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们平时只是劫道,劫人还是第一次。” “也对。”沈碧瑶点点头道:“以你们的功夫,随便露两手,就能让那些商贾乖乖交银子了。” “正是正是。”那些人竟然对沈碧瑶的理解表示很欣慰。 “可你们武功这么好,为什么要来劫道呢?”沈碧瑶表示很不解。 顿时,那些人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就在此时,东方笑抗着已经晕过去的秦仙仙出现在了沈碧瑶的身后,一边往山下跑一边道:“人已救出,快走吧。” 沈碧瑶勾起嘴角一笑:“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碧瑶正要大轻功甩起,潇洒离去之时,几柄匕首夹着细细的风声朝她背后袭来。沈碧瑶飞身一躲闪过,只这一个停顿,那些人已经飞快地围了上来。 “慢着。先把解药交出来。” 话音刚落,古璟瑄已经从崖边赶来,落到了沈碧瑶身边。 见到了古璟瑄,那些人的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开打了。 沈碧瑶一个轻功直朝天上飞,立刻就有人飞身追上。飞到半空之时,沈碧瑶再一个飞凤腾翔再拔高几尺,那人就追不上了,只得往下落。 沈碧瑶再接一个空翻,弩机飞爪甩出,扯着千机弩就到了战圈外围,开始游走放冷箭。 很快,易闻祁风也带着人到了,于是,又是一片混战场面。 突然,沈碧瑶眼前一亮,系统冒出提示来。 沈碧瑶心中一喜,知道是东方笑把秦仙仙送回去,任务完成了。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她可没功夫去看系统提示,正打着呢。 又缠斗了一阵,那些人不敌,打算逃跑,听风揽月楼的人立刻阻止,想把他们抓回去。 就在这时,东方笑带着青允来帮忙了。我方增加了帮手,敌人士气大落,稍加抵抗后自知逃不了了,也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你怎么带着青允来了?”沈碧瑶问东方笑。 青允不是应该保护皇上吗?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沈碧瑶可全猜出来了。暗卫也丢出来,皇上就不怕有人行刺? 东方笑回道:“我把安宁郡主带回去时,见你们没跟上,怕你们出示,就回来了。皇上叫他来帮忙。” “哦。”沈碧瑶看了青允一眼,又问:“皇上他们这会儿到哪儿了?” “一路快马加鞭,这会儿应该快进城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沈碧瑶道。 此时匪徒已经被听风揽月堂的人制住,一个个被点了穴道定在那里动不了。 易闻问道:“这些人怎么办?要一起带回去可赶不上马车。” 沈碧瑶也犯难了,她本来只的算来偷了人就跑的,可却算漏了这群劫匪竟然不跑,反而这么硬气地要来拼命。现下人虽然有惊无险地抓住了,但带回去又麻烦,放了又不成,真是麻烦。 正无奈之际,那些匪徒突然开口道:“我们可以跟你去见官,不过,你们得先救我们大哥。” “对,大哥中了毒,现在又昏迷不醒。你们要是救活我大哥,我们就跟你们去见官。”其他人也附和着。 “毒?”沈碧瑶眉一挑,道:“我看看。” 去到屋里,果然见那个跟她对打的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没什么好奇怪的,三步倒破内防,中之必倒,没解药醒不来正常。而中毒,也是一目了然。 那人的左腿裤脚已经撩起来了,小腿了一片灰白,隐隐透着青斑。 沈碧瑶只看了一眼,便了然道:“原来那颗有完腐肌弹他没躲掉啊,难怪说他中毒了。” 沈碧瑶从怀里掏出解药,正准备给那人灌进去,突然计上心头,又停了下来。 窜出屋外,招呼了两个人进来,又对那些劫匪道:“听好了,你们的老大现在是我的人质,所以,你们乖乖地跟我们回去,不要妄想逃跑,不然的话 ,你们老大就没命了。” 那些匪徒立刻一脸惊惧:“你对大哥做了什么?” 沈碧瑶淡定道:“目前还什么都没做,不过他中了我腐肌弹的毒,三天之后,就会全身肌肉坏死毒发身亡。解药只有我有,如果你们胆敢逃跑,你们老大就会没命。” 那几个匪徒相互对视了几眼之后,就这么爽快地同意了。爽快地连沈碧瑶都觉得是骗人。 “你们……真的不会逃跑?” 那些人一本正经地回道:“男子汉自当说话算话。” 于是,沈碧瑶就叫易闻给这些人解开了穴道,又叫人抬着那位土匪老大一路轻功地赶去了玉城。 一路上,那些劫匪真的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一点逃跑的意思都没有,也没耍任何诡计,实在是让沈碧瑶大跌眼镜。 这些人,真的是劫匪吗?一点心机也没有,比她这个正派还要讲道义,这科学吗? 到达玉城城门的时候,福贵正在城门口等着。一见到沈碧瑶她们过来,立刻迎上来。 “爷,郡……姑娘,老爷在万全客栈等着,小的带您们过去。” “客栈?客栈不大方便啊。”沈碧瑶说着往身后一指。福贵立刻傻眼了。 “爷,爷,您把劫匪都抓回来了?”福贵一脸狗腿地看向自家王爷。 “现在要审问犯人,去客栈人多眼杂,不方便呐。” “去我那儿吧,想怎么审都行。”东方笑提议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玉城是你家来着。” 沈碧瑶正要答应,福贵忙道:“姑娘,仙仙姑娘还昏迷不醒等着您去救命呢。太后的安平小姐都快急坏了。” “唉,算了,那先去客栈吧。”沈碧瑶无语道。真是的,三步倒睡个一两天又不会怎么样,人家这里还有一个中了腐肌散的还没吭声呢。 ... 第三百七十二章:门派 这么多武功高强又气势逼人的劫匪一起去客栈,实在太扎眼了,而且也不大安全。于是,沈碧瑶就让东方和易闻他们先把这些人带去烟雨坊。 那些劫匪见沈碧瑶不是要带他们去官府,便上前问道:“慢着,你们不是要带我们去见官吗?” “见官?”沈碧瑶笑着往古璟瑄胸口一拍:“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官了。放心好了,一会儿我就过去给你们老大解毒。” 得了沈碧瑶这句话,那些劫匪才乖乖地跟着东方笑他们走了。 到了客栈,沈碧瑶就见到昏睡不醒的秦仙仙,一见到秦仙仙,自然就想起了任务。调出信息面板来一看,果然有任务提示。 “解救安宁郡主任务完成 获得江湖阅历五十 获得江湖声望二百 江湖声望已满一千,获得成就:名震江湖。 获得成就奖励:名震江湖者,可开帮立派。” “卧特?”刚一踏进门,沈碧瑶就大声惊叫起来。卧槽,这就名震江湖了,而且,这个可开帮立派,不会就是可以开个门派成为门主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牛逼了! 次奥次奥次奥!光是想想都觉得太特么帅了。门主欸,帮主欸,就是那种,一呼百应的一派之主。可奥,太拉轰了! 正yy着呢,被她这一声喝吓得心惊肉调的太后便怒而喝道:“沈碧瑶,你在那里大呼小叫什么?没规矩。” 安宁也被吓了一大跳,但顾不上责备沈碧瑶,而是催促沈碧瑶道:“既然回来了,就快点救醒我妹妹啊。” “哎呀,担心什么,一点迷药而已。”沈碧瑶强压下心头的兴奋。现在秦仙仙昏迷不醒这么点小事,她哪里还有心情去认真对待。 随便拿出醒脑油往她鼻子下一熏,不一会儿,秦仙仙就醒了。 “好了,她没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沈碧瑶就要往外钻。 秦仙仙一醒来,就往房间里看了一圈,没看见古璟瑄,便问道:“太后,王爷呢?可在?” 太后立刻看向沈碧瑶:“璟瑄呢?仙仙为他都受了伤,他怎么也不来瞧瞧?” 沈碧瑶往门外瞥了眼,往楼下一指:“在楼下呢,要他来看的话,你自己叫吧。” 安平一脸不满地道:“诶,你怎么这样?” 沈碧瑶一脸茫然地回道:“拜托,人救回来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跟我没关系了。你们自家的事,自己解决。” 说完,沈碧瑶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沈碧瑶一走,古璟瑄自然也跟上。太后追出房门,只叫了一声“璟瑄”,叫不住人,又叹了一声,回了房内。 一出客栈,沈碧瑶就马不停蹄地去了烟雨坊,直接轻功进了后院。 才进去就撞见了杜若娘,杜若娘见到从天而降的两人并没有多惊讶,仔细看了两眼之后,便认出了沈碧瑶来。 “唐公子?” 沈碧瑶一笑,道:“杜若娘好记性,换了个装扮都能一眼认出来。” 杜若娘婉然一笑:“我们这迎来送往的,进了门的都得记着。你们是来找东方笑的吧,随我来。” “有劳了。”沈碧瑶回了一礼,就跟着杜若娘进了密道。 密道中的内室倒是很宽敞,杜若娘将人带进来后,便又自行出去了。 那群劫匪一见沈碧瑶来,立刻起身道:“这位姑娘,现在可以交出解药救我们大哥了吧。” 沈碧瑶淡然坐下,笑道:“别急,当然会救,不过……易闻,先把他们绑起来。” “这……”易闻不明所以,但看古璟瑄没有什么反应,就一招手,让人绑了。 那群人依旧没什么反抗,既然来都来了,绑与不绑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差别。 沈碧瑶拿出解药给那人吃了,又用醒脑油解了那人的三步倒,待他醒来,沈碧瑶才正了神色。 “我有话要问你们。”沈碧瑶神情严肃,一脸认真地问道:“你们的轻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那些被绑的土匪一个个都咬紧牙关只字不言,沈碧瑶便看向那个刚醒来的老大。 那个老大解药刚刚服下,毒性还没解完,左腿还不能动,勉励地半撑起了身子,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沈碧瑶回道:“和丰郡主,沈碧瑶。” 那人皱了皱眉,又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道:“你又为何会这门轻功?” “这是我在问你。”沈碧瑶有些不耐地道。 她现在一肚子的疑问。师傅教她暗影无形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这是师公传下来的功夫,所以只有她和唐师傅还有师叔公会。可没想到,出门遇个劫匪,发现人人都会。这特么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那人看了眼被擒住的兄弟们,轻笑一声道:“现在我们成了阶下囚,告诉你也无妨。这门轻功,是我们家传的。” 家传?沈碧瑶眉头一皱,立刻又问道:“那你们这门家传轻功,叫什么名字?” “暗影无形。” 果然! 沈碧瑶瞪着双眼,表情怪异的龇牙咧嘴,无声碎碎念。 谁能告诉她,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喂,这位老大,你姓什么?”沈碧瑶接着抛出问题。 那老大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在下姓孙。” “……孙?”不是姓唐?沈碧瑶又懵了:“既然是家传轻功,那这暗影无形,按理说,应该只有你们孙家人才会吧?” 那老大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虽然是家传,但并非只是我孙家一家的家传。我的这些兄弟的轻功,也是家传。” 沈碧瑶瞥了眼这十几名劫匪,艰难地问道:“你们……难道不是家族作业?” 次奥,越问越迷糊,简直都快要无法理解了好不好? “我们是结义兄弟。我们的祖父,曾是同门。” “原来如此。”沈碧瑶总算是明白了。这么说来,那唐师傅的爷爷应该也是跟他们的爷爷是同门,所以才会有这门家传轻功了。这么一想,就都好理解了。 一想到快要摸到唐师傅的身世,沈碧瑶就忍不住有些兴奋。 世纪之谜终于要解开了,好兴奋啊有木有? “那,你们的祖父,是出自哪个门派?”沈碧瑶继续刨根问底地问道。 不想,一直乖乖回答问题的老大,这次却是神情坚决地道:“无可奉告。” “次奥!”沈碧瑶忍不住怒骂出声。卡在最后关头竟然不说,这样吊人胃口简直让人火大。 “喂,你搞清楚身份,你们现在可是阶下囚,问你话就老实说,不然的话,别怪我动刑啊。” “哼!”那老大冷哼一声,十分硬气地把头扭到一边,神情各种轻蔑。 再看那些被绑的囚犯,也同样一脸硬气,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 沈碧瑶简直怒了,神情一冷,大手一挥:“易闻,搜身。” “搜!”易闻一声令下,听风揽月楼的人就上前去把那些劫匪从头到脚地搜了个遍。 东方笑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戏,看到这里终于莫名其妙地忍不住问了:“你刨根问底问这些做什么?你不是也练这门轻功吗?是何门派,你不知道?” 沈碧瑶怒瞪过去:“废话,知道的话我还用问?” “那你轻功是哪儿学的啊?”东方笑问。 沈碧瑶回道:“我师傅教的啊。” “那你师傅的轻功又是何处学来的?” “我师公教的啊。” “那你师公……呃……”东方笑问到一半才想起来,沈碧瑶的师公好像是武痴前辈。听说武痴前辈为了研究天下武学,几乎是各门各派的武功都有涉猎,这样一来,说不定还真查不出是什么门派来。 易闻那边把人都搜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搜出来。 “这不科学啊,你们祖父是同门,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结拜的?只凭轻功,连个信物都没有吗?” 这绝壁不可能啊,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不和她还有青允结拜?她们的轻功也是一个路子的好吧? 易闻想了想道:“会不会不是信物,而是标记?” “标记?什么标记?”沈碧瑶一脸不解地问。 易闻也没解释,只是又一挥手,道:“把他们衣服都脱了。” 下一刻,十几名劫匪瞬间变成了十几名光着膀子的劫匪。 沈碧瑶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少侠好身材! 十几个精壮的汉子秀着肌肉,简直不要太养眼,一个个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一块不少的,果然习武之人身材简直点赞。 在场的男人们却是没一个注意身材的,同是习武之人,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没什么可看的。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那些人的右臂上。 易闻扯过一人的胳膊,轻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应该便是他们门派的标志了吧。” 沈碧瑶把目光从胸肌和腹肌上收回,转而看向胳膊,顿时,心中一阵惊涛骇浪,电闪雷鸣,久久不能平静。 这,这,这标记……不是师傅大人的玉牌吗? 那个花体的“唐”字,简直要亮瞎沈碧瑶的双眼了。难道唐师傅的身份是什么神秘门派的少主不成?这也太让人惊悚了。 ... 373.第三百七十三章:前朝秘密 东方也凑上前来看了看,疑惑道:“这看起来也不像门派标志啊,倒像是家徽。” “这么一说,比起门派标志来,确实更像家徽。”易闻也认可了东方笑的说法。 “家,家徽”沈碧瑶一愣。说是家徽的话,确实比较合适,唐师傅那块玉派,怎么看也像是姓氏标牌啊。 易闻又道:“自古士族三件便有印信,腰牌,家徽,以表明身份,以示尊贵。只是家徽通常是绣于衣领上,从未见过刺在身上的。而且,听他们所言,他们似乎也不姓唐。” “所以还是门派标志吗”沈碧瑶感觉越来越理不清了,简直要混乱了有木有 古璟瑄却是忽然摇了摇头,接过话道:“此种标志,暗十七身上也有,只不过是刻在牌上,未曾刺于身上。” “是吗”他这么一说,沈碧瑶也想起来了。当初唐师傅夜探皇宫的时候,也说过在暗卫那里看到过这样的标志来着。 难道,这个跟暗卫还有关系 “暗十七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腰牌有什么意义吗”沈碧瑶问道。 古璟瑄摇了摇头,道:“未曾问过。” “那回去问问吧。”沈碧瑶迫不急待地想弄清楚这个问题,她可不像唐师傅,心大的什么都能落下去,这么点事搁她心里,实在是膈得慌。 临走之前,嘱咐了东方笑和易闻他们看好这些人,就回了客栈。 一回到客栈的房间,古璟瑄就叫来了暗十七。一问之下,暗十七竟然迟疑了。 “此事,须得请示皇上。” 沈碧瑶本就等得心焦,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翻了个白眼,破罐子破摔地甩甩手:“请示吧请示吧,该请示的全请示了再来回话。” 暗十七一闪身,就从房中消失了,不一会儿,皇上就来了。 进到房中,往桌旁一坐,一挥手,随行之人便全都出去了。房门一关,皇上沉下脸来,拿出一块与暗十七腰上一模一样的腰牌放在桌上,开口问道:“那劫匪身上,当真有这样的刺青” “有啦,一模一样。”沈碧瑶无力地回道。 “呵。”皇上勾唇一笑,道:“没想到,先帝寻了十几年都寻不到的人,竟然被朕给撞见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哈”沈碧瑶又懵逼了,忙理了理思绪,问道:“等等啊,先帝找他们找他们干吗” 皇上笑道:“岂止是先帝,就是先帝的先帝,也找过他们。不,应该说是找过他们的父亲或是祖父。” “可是,为什么”沈碧瑶万分不解地问:“有这个,犯法吗” 要真是这样,那唐师傅可就罪过大了。师傅大人身上那块,一看就老值钱了,说不定就是原版。 皇上看了看古璟瑄,又看了看沈碧瑶,轻笑一声,道:“也罢,此事若是告知了璟瑄,定然也瞒不过你。沈碧瑶,你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女人啊。” 沈碧瑶听了这话不禁哑然失笑:“怎么难道这事不能让女人知道” 皇上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自然,后宫不得干政。此事在我们皇家,从来是传男不传女。” 皇上越是说得神秘兮兮,沈碧瑶就越是有感兴趣了,一脸好奇地问:“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呢” 皇上食指往木牌上一敲,一本正经,一字一句道:“皇家宝藏。” 沈碧瑶微愣过后,兴致缺缺地道:“原来是这个啊,这事我知道啊,就是前朝留下来的宝藏嘛。不过,这与这牌子有什么关系别告诉我这牌子里藏着皇家宝藏的秘密啊。” 沈碧瑶玩笑似地一说,而皇上竟然十分认真地回道:“正是如此” “吓真的假的这牌子暗卫手上人手一块呢。还有那些劫匪,要仿制也太容易了吧”就这还皇家宝藏的秘密,这也太随便了点吧。 皇上瞥了眼木牌,道:“这种木牌自然不成。”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通体透绿的玉牌来,小心放在桌上,道:“得是这样的玉牌,才藏着宝藏的秘密。” 沈碧瑶一看桌上的玉牌,惊得豁然起身,带翻了身后的木凳,指着玉牌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玉牌不是跟唐师傅身上那块一毛一样吗无论颜色质地,还是大小纹理,除了上面刻的字不一样之外,其他完全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古璟瑄见沈碧瑶吓成这样,一脸担心地起身:“碧瑶,怎么了” 皇上也一脸怪异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你见过这玉” “啊”沈碧瑶一愣,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连忙给自己编借口:“不我只是,觉得这玉太特么漂亮了。还有卖吗” 皇上愣了半晌,随即笑出声来。 “沈碧瑶,朕真想看看,你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若是喜欢玉,璟瑄身上那块也不差,你若向他讨,他定不会不给。” 皇上说的那玉,便是指飞龙白玉,亦是瑄王身份的象征。 沈碧瑶没反应过来,一边扶起凳子,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回去,扯了个笑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古璟瑄从怀里掏出飞龙白玉来,放到她面前,道:“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沈碧瑶嘴角直抽,偷偷朝古璟瑄瞪了一眼。特么随便说说你还真给啊。这玉一看就不是什么大路货好不好,那么大一个“瑄”字刻上头,两条飞龙那么照耀地秀着存在,这玉她敢拿吗 瞪着那玉看了半天,当机的脑袋终于重启完成了,镇定了一下,沈碧瑶故作淡定地把玉推了回去,淡然地说了一句:“还是绿的好看。” 古璟瑄看着推回来的玉佩,眼中尽是失落。 这玉,两次送出去,两次被退了回来。她,当真一点也不稀罕 皇上瞧见了古璟瑄眼底的失落,不着痕迹地向沈碧瑶看去,心里琢磨着她方才的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难道真的不明白璟瑄的意思,不懂的玉的份量还是,她故意装作不懂 而沈碧瑶此时心里眼里脑子里,全是这翠玉,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这兄弟俩的心思。 瞪着桌上那块翠玉看了半天,总算认出那玉上刻的不是一个字,而是两个字。 “轩辕”沈碧瑶抬头看了看皇帝,指着那玉上的字问:“为什么刻着轩辕” 古璟瑄默默地把飞龙白玉收回去,解释道:“轩辕是前朝的国姓。” “哦。”沈碧瑶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说,这玉,是前朝皇室留下的” 皇上点头道:“正是如此。” “原来是这样”沈碧瑶一脸淡定地说着,慢慢地伸出手,倒了杯水,给自己压惊。 脸上一派镇定,内心的弹幕却是:卧了个大槽,师傅大人那块玉原来不是跟皇家有关系,而是跟上一任皇家有关系。这特么都什么事啊前朝余孽,被追杀,要灭族不是吧好容易混到今天的好日子,她不要拖家带口地亡命天涯啊救命 皇上浑然不觉地继续解释道:“此玉,乃是前朝皇帝留给先祖皇帝的。并且告知先祖皇帝,此玉与一份巨大的宝藏有关,而要找到宝藏,就必须要找到另一块玉。另一块玉,在前朝轩辕帝的一位生死至交手里,那人既是轩辕帝的救命恩人,亦是前朝暗卫的创立者。那人手中之玉,与朕手里的这块,取自同一块玉料,出自同一人之后,纹饰大小一般无二,只是这上面刻的字,并非轩辕,而是唐字。” “噗”沈碧瑶一口茶全喷到了桌了,呛得自己直咳嗽。不过这回她的反应比上一回快多了,一抹嘴巴就想好了说词,忙一脸惊讶地盯着皇上问道:“您是说,这一样的玉,还有一块” 皇上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向桌上那块被喷了茶水的玉,不说话。 沈碧瑶连忙拿过玉来,掏出手帕擦干净,再递了回去。 皇上把擦干净的玉收回了怀里,这才回道:“正是如此。据说,原来轩辕皇帝与那人彼此之间十分信任,为了感激当初救命之恩,轩辕帝着人刻了这两块玉,意指与那人共享江山帝位。那人本是个刺客,便自此创立了暗卫,暗中辅佐轩辕帝。据说,这块轩辕之玉,原是那人所持,而唐字之玉,才是轩辕帝所有。” “啊”听到这里,沈碧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基情满满的感觉是肿么回事是她的错觉吗什么生死至交,什么共享江山,什么默默守护,什么互换信物特么的这满屏的粉红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好不好 可看到皇上和古璟瑄一脸正直的模样,沈碧瑶决定还是把这些基情神马的都藏在心底好了。说出来的话,感觉好像会暴露什么 皇上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故事。古璟瑄也微皱着眉,似是听得十分认真。于是,沈碧瑶也只能装作正直,镇定,一本正经地继续听着。 然而她的内心,却是抑制不住地鸡血沸腾,波涛汹涌着。 ... 374.第三百七十四章:面圣 “轩辕帝中年之后,开始变得好大喜功,不段地与周边小国开战,扩充疆土。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随之而来的是徭役增加,苛税加重,民不聊生。各地百姓为了活下去,纷纷开始叛乱。而此时,轩辕帝与那人之间,也因此产生了隔阂。之后的事,便语焉不详,朕知道得不是十分清楚。只听说轩辕帝一意孤行,那人便弃了轩辕帝而去。之后,先祖皇帝打进皇宫之时,轩辕帝坐在大殿中央,握着这块翠玉,嘴里念叨着原谅之类的话,当着先祖皇帝的面,饮下了鸠酒。” “啊”沈碧瑶听得简直都要感动了。 这到底是狗血剧还是悲情剧还是宫斗剧,沈碧瑶是分不大清,也不想分了。反正yy起来,肯定是一部虐心剧。 可是,这基情越来越浓的感觉到底要肿么破特么她现在好想问轩辕帝娶老婆了没有,有儿子没有,跟那个那什么谁到底是什么关系有分桃吗有断袖吗有龙阳吗 特么的,好在意啊肿么破 “那,后来呢”沈碧瑶心怀纠结地问道。 皇上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轩辕帝喝下鸠酒前,留下了一封禅位诏书,一封罪己诏。还有这块腰牌。先祖皇帝是第一个打进皇城,攻下皇宫之人,是以,先祖皇帝见到轩辕帝时,他还没有死。弥留之际,他看着这块玉牌,告诉了先祖皇帝关于皇家宝藏之事。先祖皇帝在轩辕帝断气后,去到后宫时,才发现,轩辕帝已经把皇室所有人,连同后宫嫔妃,全都赐死” “啊这也太”沈碧瑶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觉得心里直犯赌。 这也太虐了 故事的悲伤让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重。沈碧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轩辕皇帝的那个朋友呢” 皇上摇了摇头,叹道:“不知所踪。据说,轩辕皇帝饮下鸠酒前,他那位友人曾回到皇宫,把手中的玉牌换了回来,拿走了那块刻有唐字的玉牌,留下了原本该他持有的轩辕这块。” 沈碧瑶沉沉地叹了声。这故事,真是越听越沉重。她已经可以yy出那位唐先生内心的愤怒与无奈,绝望与悲伤了。甚至开始幻想那位唐先生最后带着这份沉重的思念,隐姓埋名,最后,珍惜着那块玉牌孤独地过完了这寂寥的后半生 等等,不对。如果那位唐先生孤独寂寥地守完了后半生,那唐师傅是哪儿来的次奥一不小心就脑补过头了 皇上看着桌上那块木牌,说道:“关于这块唐字玉牌,轩辕皇帝当年从不离身,甚至曾拿这玉牌当作玉玺用过。是以,先祖皇帝很轻易地便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木牌来。而暗卫也是直接继承了前朝所遗留下来的编排,只是,当初前朝的暗卫已经全部被轩辕帝的那人位友人带出宫去,我朝的暗卫是由先祖皇帝的亲信按照前朝留下的那些卷宗编排的,一直沿用至今,只有每一任皇帝即位之时,才能统领暗卫。” “哦”对于什么前朝今朝的,沈碧瑶全是兴趣不多。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唐师傅的身世。虽然从那块玉牌就能知道,唐师傅肯定跟前朝皇帝的友人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不确认一下,始终心里没什么底。 “可是,你们都能仿出这玉牌来了,就没想过把它找出来”沈碧瑶皱着眉一脸不解地问。 “自然是找过的。”皇上叹道:“岂止是找过,自先祖皇帝知道有这块唐字玉牌时,就不停地派人出去暗中寻找。之后,先皇知道此事之后,也派人找过。当然,朕也派人去找了。只不过,自今日之前,未曾探得过任何消息。” 这一刻,沈碧瑶无比庆幸唐师傅走的是刺客流,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不然的话,那玉牌一露面,可就事情大条了啊。简直是要被追杀到天涯海角的节奏。 “费了这么大劲,难道找到了那个人的后人,直接杀人夺牌,封锁消息灭口”沈碧瑶试探着问。 没想到皇上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为了皇家宝藏之秘,自然是杀人灭口妥当。只是,先祖皇帝曾答应过轩辕帝,只要这皇朝一天姓古,这唐字玉牌,便相当于免死金牌,谁也杀不得。” 顿时,沈碧瑶的鸡血再次直冲脑门,苏得她不要不要的。 死了还要为基友着想,如果这都不算爱,如果这都不算爱次奥,太特么虐了,简直受不鸟 “但是”皇上继而一脸严肃地道:“皇室宝藏不得落入外人之手,所以,无论如何,须得找到那块唐字玉牌才行。现如今,叛军也在打着这宝藏的主意,若是这批宝藏落入叛军之后,定会天下大乱。” “这倒是。”沈碧瑶赞同地点了点头。富可敌国的宝藏,如果用来招兵买马叛变,那对大齐与百姓来说,简直是灾难。 不过,那玉牌现在在唐师傅手中,沈碧瑶倒是放心得很。不过,沈碧瑶可没有把唐师傅供出来的打算。即便皇上说得再好听,可那玉牌当免死金牌用的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能不能兑现。 皇家一旦残忍起来,那可是不好说啊。还是让唐师傅继续透明着比较安全。沈碧瑶暗搓搓地想着。 故事说完了,皇上便把桌上的木牌也一并收了,对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说道:“朕故事也讲完了,现在,你们可以让朕见见那些劫匪了吧这可关系到宝藏之秘,不得马虎。” 沈碧瑶本以最多也只是查清楚唐师傅的身世,还有暗影无形的来历,万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皇家宝藏有着直接的关系。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想瞒也瞒不住了。 “他们现在在烟雨坊里,东方笑他们看着。” 皇上也知道把那些人带到客栈不方便,也不安全,便道:“朕随你们去瞧瞧。” 再次来到烟雨坊的时候,沈碧瑶的心情是无奈的。皇上也没想到烟雨坊竟然是玉城最大最有名的楼子,一时之间也有些错愕。 这回带着皇上,肯定是走正门,所以沈碧瑶事先换了身男装。 一进楼里,杜若娘就眼尖地看到了他们。三人都气质不凡,相貌不俗,一进门,姑娘们的眼睛就全都聚了过去,想不注意到也难。 杜若娘一个眼神扫了一圈,姑娘们就都乖乖地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一个个全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杜若娘亲自迎了上来,先是往皇上身上瞧了一眼,才福了一礼,对沈碧瑶道:“唐公子,可还是来找我们家那小子的” “当然,不找他找谁。”沈碧瑶笑着朝皇上努了下嘴,又道:“顺便带了位长辈来。我们先去后院等着吧,劳烦您叫下东方他们来见我们。” 如此明显的提示,杜若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再者,皇上与古璟瑄长得颇有些相像,稍稍花心思一猜,便能猜出个七八来。 降人领到后院房中,命人奉上茶水,便去通常了东方笑。 不多时,东方笑与易闻他们,便押着那群劫匪来到了房中。皇上一见到这群劫匪,第一件事便是确认他们手上的刺青。之后,从怀里拿出那块轩辕玉牌来,沉声问道:“你们可认识这个” 那几个劫匪一见这玉牌,立刻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那位刚刚能走动的劫匪老大,冷着脸道:“你是皇家的人你是皇上” 皇上冷笑一声,喝道:“既然知道朕的身份,还敢站着不跪” 那劫匪老大冷冷笑道:“要杀便杀,摆什么架子既然认得这个刺青,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前朝暗卫的后人,既然落到了皇家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碧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问道:“既然这个刺青这么暴露身份,为什么你们还都要留着啊” 之前她不知道这个刺青跟皇家宝藏有着这么一层关系,现在知道了,只觉得这些暗卫后人简直是特么作死。不刺上去不就好了么就算被人认出轻功,死不承认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嘛。 那劫匪老大瞪了她一眼道:“别给我们装傻。你们抓我们来,无非就是想要找到另一块玉牌罢了。可惜得很,另一块玉牌在哪,我们不知道。” 沈碧瑶一挑眉,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不知道。 皇上怒了,一拍桌子喝道:“放肆只要说出玉牌下落,朕可以答应不杀你们。如若不然,哼” 最后一声冷哼,让沈碧瑶心里一哆嗦。 得,皇上发飚了,这次事情大条了。弄不好,这些人可就都得被杀头了。 听了那个虐心的前朝故事之后,沈碧瑶现在越发觉得同情起这些前朝后人来了。严格来说,这些暗卫后人们并没有犯什么过错,前朝皇帝是自己禅位的,也没有什么复国一说。就这样被杀,实在是让她很于心不忍啊。 于是,沈碧瑶转头对皇上道:“我觉得吧,他们应该是真的不知道那玉牌的下落。” 皇上转头向她看去:“何以见得” 沈碧瑶瞥了那些人一眼,道:“如果他们真的有玉牌,那还用得着纹身上么天天看着,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了吧。” 就像唐师傅啊,像她啊,看习惯了,谁特么还往身上纹啊就连现在的暗卫也只是挂个木牌而已。 ... 375.第三百七十五章:安置 易闻也道:“碧瑶姑娘说得有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刺青不易抹去,而玉牌却可以藏起来。若是他们真的玉牌在手,将这纹样刺在身上,反而更容易暴露。” 皇上顿时皱起了眉头,愤愤道:“难道这次又是枉费工夫不成现在叛党当道,若是被他们先得了宝藏秘密,那岂非大事不妙” “哈,那怎么可能”沈碧瑶一嗤笑出声,大伙就都向她看了过来。沈碧瑶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忙解释道:“大家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那些叛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古璟瑄沉声道:“不能心存侥幸,尽快找到另一块玉牌才稳妥。” 沈碧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少说一句会死啊 瞥了一眼那些劫匪,沈碧瑶又道:“既然现在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身上又没有那块玉牌,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吧,你们身上刺着这个干嘛早早地隐姓埋名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那些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最后,那个孙老大才道:“我们几个,也是为了找出这块玉牌来,才把这玉牌的样子刺在身上的。据说当初祖爷爷他们被四处追杀,最后与首领失散,之后便寻找了多年,还在后人身上刺下了这个玉牌的样子,让我们继续寻找。” “可是,就算找到了又能算么样呢拿了宝藏风流快活”沈碧瑶不解地问。 那孙老大慌忙回道:“当然不是。这宝藏富可敌国,若是被外邦得了,定会入侵中原,到时候” 孙老大说到这里,突然收了声,不自在地看了眼皇帝:“现在皇上也在找这玉牌,自然不用我们操心了。” 其他人也闷声道:“事隔多年,我们几个这般漫无目的地找本就像是大海捞针。” “找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反倒为了生计落草为寇” 沈碧瑶听得连连摇头,痛心疾首地道:“哥哥们啊,你们可是暗卫啊,刺客啊,跑去劫什么道赚钱这么容易,你们怎么偏偏就想着去打劫呢刺客去当土匪,专业都不对口,这不是拿着菜刀去砍柴么” 几个大男人被沈碧瑶这一通说得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们本来在中原附近的一个小镇上靠替人跑腿传信赚点银子糊口,顺便四下里打探玉牌的消息。可去年年底,山洪决堤,发了大水,什么都冲没了,乡亲们都没吃没喝,我们为了多赚点银子只能出此下策” “我勒个去”沈碧瑶简直无语了:“一群被生活蹂躏的汉子” “蹂躏”易闻脸色很不自然地看了看沈碧瑶,犹豫再三,还是没开口更正她这个语病。 再看一眼其他人,果然一个个脸色都怪怪的,可都不敢出声。 沈碧瑶没什么文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白,可是知道归知道,当着王爷的面打她脸,那最后倒霉的很可能还是自己。 皇上显得很丧气,乘兴而来,结果一点消息也没有,反而知道了百姓在他的统治下还缺吃少喝,要靠前朝暗卫的后人打劫过活,这哪里还能让他高兴得起来,没龙颜大怒就不错了,连沈碧瑶那怪异的用词都没有发现。 见皇上生着闷气,没有发话的意思,沈碧瑶又问了:“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一群人没说话,直接看向了皇上。 他们是前朝后人,又知道宝藏的秘密,而且现在又劫了皇上,成了阶下囚,早就有了被抓被罚的觉悟了,早就认命了,只等皇上一声令下。 孰不知皇上此时正烦着呢,一眼就瞪了回去:“看着朕做什么劫道这种小事,还用朕亲自来管吗” 沈碧瑶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听皇上这口气,这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水啊。 忙道:“劫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你们还是为了乡亲们。” 那一群人立刻又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皇上想了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再次问道:“你们找了那么多年,当真一点消息也没打听到” 孙老大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茫茫人海,我们连要找的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找而且,我们的身份,又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混入官府,借助朝廷的人脉,束手束脚,找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沈碧瑶默默地为他们掬了把心酸地泪,心想,唐师傅的存在都是只个传说,更别说找了。如果唐师傅自己不想出来刷一把存在,别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个人,更不会知道他身上还有那么一块玉牌。 又忍不住瞥了眼皇上。 这么多年,皇家也不知在暗中折腾过多少暗卫。仔细想想,唐师傅还真是在不知不不觉中罪孽深重啊 如此神展开的剧情,已经让沈碧瑶的脑洞当机了。这样的神剧情哪里还有脑补本身就是一部传奇了好不好 忽然间,沈碧瑶也好想仔细读一读前朝史了。读一读那些前朝最后一个皇帝与他的好基友不得不说的故事 听罢回答,皇上朝古璟瑄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离开。 古璟瑄朝易闻使了个眼色,易闻便也紧跟着离开了。 沈碧瑶挑了下眉,看到了他们的眉来眼去,却不打算理会,反倒是笑嘻嘻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问道:“壮士们,现在皇上不打算追究你们劫道的事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几个汉子都默默地低头不语。他们没有营生,良田都冲毁了,今年的收成没指望,乡亲们都等着救济,不能劫道,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其中一人一狠心,提议道:“反正现在皇上也知道咱们的身份,咱们索性杀几个恶人,去到衙门领赏银。”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赞同。 孙老大却道:“赚赏银固然不错,但追凶时日不定,若是咱们归来晚了,银粮送迟了,那些孩子们怎么办” 沈碧瑶听罢问道:“还有孩子” 孙老大回道:“发大水时,不少父母都把孩子放进木盆之中,被我等用轻功救了,而自己却” “有孩子就不好办了。”沈碧瑶摸着下巴想了一阵,将他们挨个打量之后,道:“看在都练暗影无形的份上,你们来我们家做工吧,当护院,只管打架追人,包吃包住,工资月结。” “这”一群人欲言又止,神色不定。 “怎么不愿意啊还是嫌钱少”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我们明明劫了你们的道,可你们还帮着我们,这” 沈碧瑶轻笑道:“不是没劫成吗” “可,我们还伤了一位姑娘” “嘿嘿。”沈碧瑶直接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道:“伤得好,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一群汉子瞬间懵了,一脸茫然。 这姑娘救人的时候分明冲在最前头,可这会儿,却好似跟那位被救的姑娘不对付。看得一群人糊里糊涂的。 这一群汉子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见人家姑娘都这样爽快了,自然也爽快应下。孙老大带头一抱拳,朗声道:“姑娘这份恩情,兄弟们记下了。日后定当好好做事,以报答姑娘她的知遇之恩。” “当个护院算什么知遇之恩呐”沈碧瑶嘀咕着,突然盯着这一群汉子的目光就直了,呆愣愣地看着他们出了神。 知遇之恩这四个字倒是提醒了她。以这一群人的本事,肯定不只是能当护院啊,同门轻功,同样的纹身,还有他们的渊源,再加上唐师傅的玉牌的隐性身份,这特么拉拢起来不就是个门派吗 一想到门派,沈碧瑶心里就一阵激动。 如果真按这个关系建个门派的话,那唐师傅就是理所当然的门主啦,她就是少门主啦,想想都觉得得瑟有木有 不过,现在大家还不熟兄弟们跟着我扯大旗占山立派吧,这种话她还说不出口 但是,这群人无疑是群潜力股啊。有实力,有凝聚力,关键是轻功要是把他们都拉拢到一个门派里,那么暗影无形就是门派轻功啦,除了他们门派的人,就只有暗卫会,而且暗卫练得还是残篇。多么爽的碾压沈碧瑶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越脑补就越鸡血沸腾,不知不觉地就猥琐地笑出了声,笑得那一群汉子心里直发毛。 “姑,姑娘” “没事,没事”沈碧瑶努力地压抑着笑意,抬手制止了他们疑问的话,起身说道:“今天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天,明天我就带你们去铺子里知会一声。放心,一切有我,我一定会安顿好你们的。” 说罢,沈碧瑶就热情满满地去安排了。 刚开始,她确实只是想随便给他们几个安排个工作,解决他们基本的生计问题。但现在她可不这么想了,既然她想把这群人当作储备人才,那就必须在精神了拉拢他们,在物质上腐化他们,让他们一心一意地跟着她。这样,她以后才好拉着他们扯大旗,占山立派,威震天下,问鼎封神嘛 想想都有点小激动。成神之路简直就在眼前啊 ... 376.第三百七十六章:千金一纸玄机令 出了烟雨坊,沈碧瑶就直接去了铺子里。 :efefd 陆家的铺子除了正儿八经的行当,也有开楼子,酒馆,甚至赌坊。这些地方,最需要一些武功高强的人来镇场子。 沈碧瑶作为少东家,自然一开口,就万事没问题。不过是养几个人而已,少东家开了口,哪怕给钱摆着看,那也是无妨的,陆家又不缺这点银子。 就在沈碧瑶交代完了要离开的时候,赌坊管事的却忽然把她叫住了。 “少东家,听说今儿早有您的消息传来了,在客栈里。客栈小二带了话来,说见着您就让您过去一趟。” “哦。”沈碧瑶应了一声,就去了八方客栈。 八方客栈算是连锁客栈了,毕竟都是陆家客栈,即便是挂了陆家的标识,那也没有同一个名字来得有辨识度。 客栈掌柜的一边在柜台后头看着今日的流水,一边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见到了沈碧瑶来,就立刻迎了上来。 “少东家,您来了。” “嗯。听说有消息来了,是谁的消息”沈碧瑶道。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掌柜的把沈碧瑶迎了进来,打开柜台后的抽屉,拿出一个小包袱和一封书信,奉上前来道:“今日正午,客栈中正忙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忽然出现在柜台上了。若不是这信上有陆姑娘的印信,我还会以为是哪位客官留下的呢。” 沈碧瑶接过一看,那信上果然印着“璇玑”二字。 这璇玑二字,自是指陆璇玑。江湖上谁都知道玄机女的名号,一语算尽天下玄机,自是没人敢得罪。久而久之,陆璇玑刻有璇玑二字的印信,也就成了陆璇玑的标识了,见印如见人。 沈碧瑶打开信封,一看到信中字迹,就立刻正了神色。待看完信中的内容,立刻变得一脸死相。 古璟瑄见她满脸苦闷,关切地问道:“碧瑶,发生何事了” 沈碧瑶一脸挣扎地解开那个小包袱,看到里面的书时,立刻哀号一声:“啊果然是这样,我明明都把这书特意落在师叔公那里了,为什么又被送回来了为什么” 古璟瑄一眼瞥见书封上“奇门遁甲”这四个字,不解地问道:“这书,莫不是你师傅让你学的那本” 沈碧瑶欲哭无泪地朝他看去,可怜兮兮地道:“就是那本可是人家根本学不会嘛,完全看不懂啊,不想学啊不想学啊” 沈碧瑶一撒起娇来,古璟瑄便没办法招架了,只得好言劝道:“你师傅让你学这些,定然是有他的用意,你慢慢学便是了。” 沈碧瑶攥着那书,怒哭一声:“这哪里是人学得会的啊历史上学会了这些的都成了神好不好左手一挥借阵东风,右手一挥决胜千里,天下只有一个诸葛亮啊,世上只有一个张良啊,你让我学这个我又不是神” 沈碧瑶那表情,都快哭了。自打拿到这本书之后,她就被翻来覆去地虐了无数遍。每回唐师傅检查她进度时,她都有一种撒腿就跑的冲动。 原地踏步也就罢了,可她那是在封面原地踏步,连第一页都没学会啊 古璟瑄不知道这书有多深奥,也不知道沈碧瑶口中说的诸葛亮张良是谁,可他至少知道沈碧瑶读书不行。正待想法子哄她时,突然有一人急急地冲进了客栈里。 来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进来便冲到柜台前,对掌柜地道:“大掌柜的,陆姑娘来信了,说是要给少东家。” 沈碧瑶当地一愣:“师叔” 唐师傅师叔公或是洛叔给她来信这都不奇怪,可是师叔向来不问世事,不管生意,沈碧瑶真想不出来,师叔会有什么话要带给她。 来送信的人听到她的话,转头一瞧,发现要找的人就坐在这里,立刻把信送了过来。 “东家说是陆姑娘的信,让给少东家,不得耽搁,小的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来。” “辛苦你了,去歇一下吧。” 沈碧瑶拿过那信,仔细看了看信上的璇玑印信,稍稍迟疑了一阵才打开。师叔可是出了名的神算,现在特意送了这封信来,如此郑重其事,让沈碧瑶心里直犯怵。 古璟瑄神情也颇有些紧张。陆璇玑亲自盖了印信的信,在江湖上可不多见。 陆家人生来有灵性,擅长卜算,据说能算尽天下事。是以,陆璇玑从不多言,就连书写也非必须而不写。相传,天生带有灵性之人,不经意间一句话,随手书的一个字,都很可能透着天地玄机,故而不得多言,不得多语,甚至连悲欢喜乐的情绪,也不能多有。 江湖中若有人欲得玄机女一卦,须得奉上大笔钱财,而玄机女会将卜出的结果,写在纸上,封上璇玑印信。是以,玄机女写在纸上的卦词,又有“玄机令”一称。 所谓千金一纸玄机令,是江湖中最玄妙之言语,其中所书,必是玄机。参得,与参不得,全看求令之人的天命与悟性。 而沈碧瑶现在手里的这封,无疑便是江湖传言中的玄机令了。在外人看来,这玄机令是千金一求,关乎生死性命或是生平机遇之大事,可在沈碧瑶这里,不过是师叔大人给她提得一个醒。 可即便如此,这样牛掰的师叔提的醒,沈碧瑶也忍不住有些惶恐。 诚惶诚恐地打开信纸,发现上面只有两个娟秀小楷:故人。 “故人这是什么意思”沈碧瑶疑惑地看向古璟瑄,而古璟瑄看了眼信纸之后,也摇了摇头。 只两个字,又不曾言明,实在是猜不透这到底是何意 沈碧瑶苦着一张脸,直叹气。 她最烦最怕的就是这种无逻辑猜谜了,就像奇门遁甲,就像这信。作为一个理科生,一个背过成山的公式,刷过成海的试题的大理科生,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思路都是有逻辑的,有据可寻的;任何问题都是有套路的,有公式的,有公理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用数据推论来理解和解释的。 可现在,她眼前的这些,完全无规律,无头绪,无可参考信息,全部都是像哑谜一样。这种情况,就连直觉都不可靠。 被逼着想这种不知道该怎么想的问题,憋着一肚子公理公式而完全无用武之地的大理科生沈碧瑶,简直想死。 这跟逼一个相信科学至上的人去理解鬼神论有什么两样两种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思路,让她如何转换得过来这简直是要逼得她精分啊好不好 “易闻呢”沈碧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易闻算是她认识最聪明的人了,过目不忘,智商过人。既然想不通,就让聪明人帮她想好了。 谁知这种关键时刻古璟瑄却支吾着回道:“他出去查一些事情” 无力地叹了口气,连个外援都找不到,这种感觉简直痛苦得不能说。 最后,沈碧瑶只能拿着这张写满玄机无法理解的信,与那本让她痛不欲生的书,回到了客栈里。 刚走到房门前,就遇见沈莲瑶端着鸡蛋羹从厨房回来,看到沈碧瑶满脸苦相,便开口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遇着了什么事” 沈碧瑶把手里的书朝她一亮,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莲瑶立刻恍然,笑道:“定是又被催了,既然如此,就别偷懒了,好好学吧。” “说得容易。”沈碧瑶闷闷不乐地道:“这种东西,哪里是说学就能学会的可难着呢。” 沈莲瑶一边推门进屋一边道:“对姐姐来说,写在书上的东西哪样不难琴棋书画别人都能学出个模样来,就姐姐什么也学不会。根本呀,没是没花心思,不然,姐姐的轻功怎得就得那样好” “那怎么能一样轻功那么容易,这个可难了”沈碧瑶十分不服。 赵延平正巧过来,听了这话,一脸兴奋地插嘴道:“轻功当真很容易吗” 沈碧瑶毫不犹豫地回道:“是啊,比学其他的容易多了。” 赵延平立刻就信了,当即问道:“是吗那要如何练” 沈碧瑶道:“这个简单,不怕摔就行了,多摔几次自然就会了。” 话音刚落,纵身而来的东方笑便立刻喝道:“胡说”转头又一本正经地警告赵延平:“千万别听她的,不然摔死你也学不会。” 顿时,赵延平懵了。两人都是轻功高手,可说的话却完全相反,他到底该相信谁啊听上去,东方笑说得似乎比较有道理,可是,沈碧瑶的轻功分明也十分厉害啊。难不成,沈碧瑶这是在故意逗他 转头向沈碧瑶看去,只见沈碧瑶竟然十分认真地生着气,瞪着东方笑道:“我哪有胡说,我的轻功就是这么学会的,事实胜于雄辩。” 东方笑冷哼一声,半点不让步。 他也是轻功闻名,所习的更是江湖上数得上名号的燕双飞。别的不敢说,单就轻功而言,他也算是十分有自信的。 “若像你那样的说话,那不是人人都能摔成个轻功高手习轻功,须得先按照心法练好内功,内功好了,方能将体内的气劲调动自如,提气轻身,以气导力,一跃十丈。” 东方笑这番话说得十分学样,基本是照本宣科。不过,江湖上几乎所有会轻功的都是这么学的,这确实是最官方的法子。 可问题是,沈碧瑶学武的经历,压根从来就没官方过啊。这些教科书式的方法,她从来没接触过,哪里知道这些 ... 377.第二百七十七章:再见二姐 沈碧瑶见古璟瑄对东方笑的话也是一脸认同的神色,顿觉不爽。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别人怎么练的我不知道,反正我的轻功就是这么练出来的,你信爱信不信。哼” 说完,把挡在门前的赵延平和东方笑往两边一扒,直接挤进了房门去。沈莲瑶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鸡蛋羹跟了进去。 正要关门时,赵延平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拦,道:“劳烦,我找我妹妹。” 赵延欣正在沈莲瑶屋里等着她的鸡蛋羹呢,听见赵延平的声音,便将正逗着的随安放到床上,走到门前来。 “哥,找我有事” 赵延平道:“安平小姐与少夫人想去街上逛逛,邀你同去。” 安平自是指安平郡主,而少夫人,指得便是太子妃了。 赵延欣是镇远侯之女,安平与太子妃邀请她去逛街,身份上自然是说得过去的,而且,赵延欣去了,赵延平跟着,也显得合情合理。如若不然,明目张胆地带着护卫上街,反而更容易暴露身份。 赵延欣有些不情愿,她并不多稀罕出去逛,她若想去,叫上沈碧瑶,随时可以去。比起逛街来,她更想呆在沈莲瑶这儿喂随安吃鸡蛋羹。 “非去不可吗我刚跟四姑娘说好,让我给随安喂东西吃呢。” 赵延平见她不情愿,便哄道:“人家来邀了,不去不合理数,娘要知道你说这话,定会责骂你。乖乖跟哥上街,哥给你买玉城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去。” “那好吧。”赵延欣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那两位既然来邀了她,即便有千百个理由,也是不得不去的。只得跟沈莲瑶说好,下回再来同随安玩。 送走了赵延平赵延欣两兄妹,沈碧瑶就呆在沈莲瑶屋里,看着她给随安喂鸡蛋羹。东方笑与古璟瑄两个男人自然不好也跟着她呆在沈莲瑶的屋里,便都离开了。 一碗鸡蛋羹没喂完,敲门声就又响了起来。沈莲瑶腾不开手来,沈碧瑶就起身去开门,一瞧,来人是吕轻灵。 门一开,吕轻灵一见是沈碧瑶,就怯生生地探着脑袋往房里瞧。 “欣儿姐姐可在” “被安平拉去逛街了。”沈碧瑶道。 吕轻灵轻叹一声,显得有些失落。沈莲瑶瞧见了,便道:“轻灵姐姐不妨先进来坐坐吧,左右无事,不如坐着说些闲话。” 吕轻灵略一迟疑,便道了声叨扰进了屋里。 沈碧瑶坐回桌边,随手给她倒了杯茶,问了声:“有事” 吕轻灵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齿。沈碧瑶也不追问,就这么闲闲地等着。 支吾了一阵,吕轻灵终于憋不住了,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两位妹妹,你们给我拿个主意吧,那温启这些天日日往我屋里塞情诗,我我不想去见他,又怕被人撞见难堪。你们给我想个法子吧,让他别来烦我了。” 一听只是这么个事,沈碧瑶顿时兴致缺缺地翻了个白眼,道:“现在我是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功夫理他啊” 沈莲瑶却愤愤然道:“这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都不理他了,他竟然还有脸来递信。” 吕轻灵忙道:“可不是。无论我对他如何不理不睬,他都装看不见,一心以为我还会回心转意。” 沈碧瑶嗤笑一声,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温启那人就是块狗皮膏药,被他粘上了,不揭掉一层皮,哪里甩得掉” “哪可如何是好啊”吕轻灵苦恼得很。她在知道温启求她回去不过也是与安宁郡主的合谋之后,已是铁了心要与他一刀两断,不再轻信温启的花言巧语。可谁知他缠起人来,竟是这样的不依不饶,当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有什么如何是好的”沈碧瑶懒懒地道:“要是我,就直接把他的那些诗啊信啊,全贴到大街上去,让大家都看见。他写一张,我贴一张,有多少贴多少,看他还要不要脸写那些肉麻的烂诗。” 沈莲瑶听了这话,简直愣了:“这,这要是贴出去,那可真是丢死个人了。那些肉麻的诗,哪里好意思让别人瞧见。” 沈碧瑶冷笑道:“要的就是丢人,往死里丢,里子面子全丢掉,让大伙都知道,温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肚子里有多骚包。” 沈碧瑶一边说,一边想,一个人在那里嘿嘿直笑。 沈莲瑶忍不住责备道:“好了姐姐,你就别再说笑了,轻灵姐姐可正为这事烦着呢,你就别拿人家寻开心了。” “切,爱听不听。”沈碧瑶一背身,斜靠在桌上,继续盯着手里的书和信唉声叹气去了。 光这一书一信都让她愁得不成样子了,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 自打收到师叔这封信之后,沈碧瑶的心就一直静不下来,烦躁不堪。信息面版上“感知”的符号一直不安份地跳着,跳得她心烦意乱,见谁都心烦,更别说静下心来学那什么奇门遁甲了。 看到那本学不会的书,还烦上加烦。于是,唉声叹气不断,听得沈莲瑶都觉得烦了。 喂饱了随安,沈莲瑶就把他抱到了四姨娘那里去。回到屋里往桌边一坐,开始虎着脸道:“姐姐你别叹了,轻灵姐姐也别多想了,一会儿欣姐姐回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便是。现在休书都有了,还怕那温启死赖着不成大不了,一张状纸告上去。他不过是一个四品侍郎,欣姐姐可是侯爷的女儿,我姐姐还是郡主呢。” “呦,现在都敢说不过一个四品侍郎了。”沈碧瑶头一回见沈莲瑶这样仗势欺人的模样,忍俊不禁。 当初她们还是沈府做女儿的时候,沈莲瑶哪里敢说这话。沈仕昌就不过是一个四品侍郎,说这话,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沈莲瑶硬气地回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是看清了,这世上之人,大多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咱们当初受了那许多欺负,就是因为没身份,不够硬气。现下咱们腰杆子硬了,何必再受那些个委屈。” “呵呵。”沈碧瑶只笑笑,不说话,可心里还是觉得挺欣慰的。 果然是为母则强。小四自打生了随安之后,整个人都有主见多了,也硬气多了。或许,她心里也再害怕着,怕自己若是性子再这么软下去,随安迟早会被那姓温的抢去吧。 这样正好。她与小四虽然是亲姐妹,但是温启与随安的关系却要更亲密。在这件事上,小四硬气,可比她强势管用得多了。 三人正坐着呢,忽然,沈碧瑶就听到一阵慌乱地脚步声正朝这边过来,正纳闷的时候,门“砰”地一声就被撞开了。 沈碧瑶豁然起身,看清来人之后,惊道:“赵延欣,你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一个大小姐,怎么突然这么莽撞” “我”赵延欣正要开口,忽然又转身把房门关好,快步走到桌边,这才一脸慎重地小声道:“你们可知道我方才在街上见着谁了” 沈莲瑶与吕轻灵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地摇着头。沈碧瑶连猜都懒得猜,直接问道:“谁啊” “沈二小姐,沈婷瑶啊。” 赵延欣此话一出,沈碧瑶与沈莲瑶齐齐一愣,对视一眼,沈碧瑶轻嗤一声:“怎么可能,她不是跟着吕家一起流放边关了吗以她的那点行动力,就算逃出来了,也不可能凭一自己跟个几千里,跑到这江南来。” “是真的”赵延欣急道:“我看得真真的,确实是沈二小姐无疑。她也认出我来了,见我瞧见了她,转身就跑了。” 她说得笃定,沈莲瑶不禁将信将疑。 “你当真瞧见是二姐” “真的是她。”赵延欣连连点头道:“她一身破破烂烂的,披头散发,成了个乞丐。我在路边瞧见她时觉得眼熟,正要上前好好认一认时,她就转身跑了,我这才想起来,她就是你们二姐。” “可是,好端端的,她怎么就出现在了这儿如果真是她,那这也太反常了。”沈碧瑶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突然,她心头灵光一闪,拿出那张信纸来,看着上头的“故人”二字,神色渐渐凝重。 “难道,故人指的就是二姐” “故人是二姐”沈莲瑶还有些迷糊。故人通常是指朋友,而二姐可是她们的亲人啊。 吕轻灵见她姐妹二人都沉默不语,心头也十分忐忑。沈婷瑶是受她们吕家牵连,以妾的身份跟着她哥哥流放边关的。沈家二姐妹就算因着这个而迁怒于她,她也是无话可说。现下本应流放边关的沈二小姐突然回来,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流放之人私逃,乃是重罪,若是被人知道了,性命怕是难保。赵延欣应是也顾虑到了这些,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将此事告知沈碧瑶的。 赵延欣见沈碧瑶盯着手里那张纸发呆,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故人就是你们二姐,难道还有人在我之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已经写信告诉你们了” 沈碧瑶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这可不是什么告密信,这是卦文,传闻中一语通玄机的卦文。” ... 第三百七十八章:寻人 “卦文?你还去求神拜佛了?”赵延欣半信不信地朝她看了过去。沈碧瑶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相信神佛之人啊。 “这卦文可不是一般的寺庙里能求得到的,玄着呢。”沈碧瑶回道。 “既是卦文,可有卦解?”吕轻灵问道。 “就是没有啊。”沈碧瑶直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她最讨厌这种毫无头绪又不能运用逻辑的猜谜了。毫无根据,简直就是瞎猜嘛。 “但是呢……”沈碧瑶又道:“这卦文肯定不是瞎扯的,师叔特意送来这卦文,肯定是有事想提醒我,而且不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初她去京城救古璟瑄的时候,师叔半个字也没跟她说。这就说明,像中蛊这样要不了性命有惊无险的事,是没有提醒的必要的。 沈碧瑶心里默默地分析着。 “那这‘故人’,就真是指二姐不成?会不会指的是别人?”沈莲瑶一脸担忧地问道。 毕竟是一家的姐妹,沈莲瑶不想二姐身上又牵扯到了什么是非。她只愿沈碧瑶能替二姐向皇上求个情,赦了她的罪,让二姐也能有个安稳的后半生。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想着呢吗?”沈碧瑶烦躁地抓着头发。 师叔会特意来提醒她,说明这事肯定不是小事。可这事越重要,猜不出来,沈碧瑶就越急躁,越烦。 沈莲瑶无论如何也觉得不放心,她道:“无论这故人是不是指二姐,但二姐既然在这玉城,咱们做姐妹的也不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欣姐姐,你是在何处瞧见的我二姐,我与你去看看。” “慢着。”沈碧瑶紧跟着她们起身:“我也去。吕轻灵,这事劳烦你去告诉我大姐一声,切记,不要泄露出去。” “好,我这就去找裘夫人。”吕轻灵应了一声,就出了房门。 沈碧瑶与沈莲瑶二人跟着赵延欣来到了一家成衣铺门前,赵延欣站在店铺门口,往对面巷子一指:“我就是在那个巷子口瞧见沈二姑娘的,正想走过去看清楚些时,她就认出我了,转身跑进了巷子里。我怕被少夫人与安宁察觉,就没敢追过去。” 沈碧瑶往那巷里望了一眼,道:“进去看看吧。” 顺着巷子直走到了另一条街道,沈碧瑶她们也没瞧见什么乞丐的身影。倒是另一条街上的一家酒店门前对面的墙角,蹲坐着一个正晒太阳的老乞丐。 沈碧瑶走上前去,掏出十两银子放到那个老乞丐面前,那老乞丐立刻睁了眼。看到银子后,这才笑眯着着抬头去看沈碧瑶。 “这位小哥,多谢多谢。” 那老乞丐正要伸着那糊满泥的手去抓那银子时,沈碧瑶忽然伸出一个手指头把银子按住:“慢,我想打听点消息。” 那老乞丐一愣,悻悻地把手收了回来,笑道:“我一个要饭的乞丐,能知道什么消息?小哥莫要拿我老乞丐寻开心。走吧走吧,莫挡我晒太阳。”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晒着自己的太阳。 沈碧瑶松了手,问道:“老先生近日里可知道这玉城有没有外来的乞丐?” 那老乞丐扭着脑袋嚷嚷道:“不知道不知道,老乞丐什么也不知道。” 沈碧瑶见状,以为是银子给少了,又从怀里掏出十两,与先前那十两并排着一起,问道:“可有新来的乞丐?” 那老乞丐依旧闭目不言,像是没看见,也没听见。 沈碧瑶一皱眉,正要再掏银子,忽然墙头闪过一道风声,抬头看去,只见东方笑落到了墙头,朝她这儿一看,就纵身下来了。 走到沈碧瑶身边蹲下,对那老乞丐打了个指响,笑道:“老乞丐,这位是我的朋友,知道什么消息,就都说出来吧。” 老乞丐睁眼一瞧,看到东方笑,立刻就换了个态度。 “原来是东方公子的朋友,真是失敬失敬。不瞒小哥,这几日玉城中确实多了位乞丐,我这就带你们去。” 沈碧瑶愣愣地看了眼东方笑,半天没缓过神来。见那老乞丐正起身带路,忙把地上的两锭银子拾起来递了过去:“多谢老先生。” 那老乞丐顺手就把银子收下来,冲沈碧瑶她们招了招手:“随我来。” 沈碧瑶跟在老乞丐身后,一肚子的疑问,忍不住小声道:“喂,东方,没想到你在乞丐圈里也这么有面子。” 东方笑笑了笑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玉城是我家,挂着小爷我的名号,江湖人在这儿,自然得给我点面子。” 沈碧瑶不禁肃然,看了眼那老乞丐的背影:“这位老先生也是江湖人?” “不是,只是个乞丐。”东方笑道:“不过,因着小爷我在,来玉城的江湖人都不会胡乱生事。” 沈碧瑶恍然:“原来如此。” 不会胡乱生事,自然也就不会随便欺负乞丐,换句话说,这玉城的乞丐,都算是在东方笑名号的庇护下才能在玉城来来去去的江湖人手里过得安生。大约也是只说的人多了,所以才都记着东方笑这份恩情,故而对他恭敬吧。 乍一听,东方笑或许与乞丐没什么关系,可因为东方笑在江湖上名号响亮,于是也对玉城内的乞丐都有了影响,所以,这里的乞丐也对他恭敬,一旦有事,定然也会想办法与他通风报信。看似毫无关连的事情,最后却能互为因果,这,便是江湖。 或许,不只是江湖之事。世间万物万事,大约都是如此。 沈碧瑶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来再看,上面简单的‘故人’二字,如今看来,更觉有深意了。 东方笑瞥了眼沈碧瑶手里的纸,这一看,就愣了。从沈碧瑶手里把纸劈手夺过来,高举过头顶对着光看了看,看清了纸上透印着的徽记之后,一脸肃然对沈碧瑶道:“这是玄机令。你哪儿来的?” 沈碧瑶把纸夺了回来,放回了怀里,道:“当然是玄机女给的了。” “玄机令一纸千金。算不算,还得看玄机女乐不乐意。你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东方笑看到这玄机令,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江湖人若不是遇到了毫无无办法之事,轻易不会去求这玄机令。一来,玄机令一令难裘,最少千两银子才能见着玄机女一面,至于算还是不算,也是要看运气。这二来,玄机令中写的也是玄机,求了,也不一定能参透。 若非走投无路,对所求之事毫无头绪,大伙也不会求这玄机令。只不过,玄机女算无遗策,所算之事,必然应验,是以,一掷千金求算吉凶的人,反倒比问事之人要多得多。毕竟,江湖上也不缺有钱人。 沈碧瑶拧着眉头一脸苦恼地道:“难事倒是没有,但最近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似的,定不下心来。” 东方笑想了想道:“也对。近来朝中动荡不安,江湖中也一片暗潮汹涌。或许,真是要出大事了。” “江湖?”沈碧瑶转过头去:“江湖中又出了什么事了吗?” 东方笑四下看了看,小声对沈碧瑶道:“我方才得到消息,万毒山庄被盗了,段方名的蛊虫被偷了大半,正在正派人四下里找那盗蛊之人。” “呃……原来是这事……”沈碧瑶抽着嘴角自言自语。 “怎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东方笑道。 “呵呵。”沈碧瑶只能呵呵了。她在蛊虫被偷之前就知道了结果,这事能说? 东方笑又道:“听说这回连段方名养了多年的蛊王也丢了,现在万毒山庄几乎倾巢而出,全江湖地搜寻这盗蛊之人。我就想不明白了,这蛊王是段方名以血祭养的,旁人又催动不得,谁会去偷它啊?” “呃……”沈碧瑶无语望天。 偷去试药研究驱蛊香这事,说出去会有人信么?谁让它叫蛊王呢?研究驱散蛊虫的药,师叔公会想偷只最厉害的来研究,那也情有可原呐。 沈碧瑶觉得,十分能理解。 那老乞丐带着她们切拐八绕地,到了一条个破庙的后头的一片残垣废墟之中。从格局上来看,这个废墟应该是破庙后头的小厢房,应原是庙中的僧侣住的。现在庙破了,这厢房也塌得不成样子。 那乞丐指着一处铺着茅草的角落道:“那个新来的乞丐晚上就睡在这儿,已经来这小半月了,白天就去要饭,晚上就回来睡。也不跟人说话,问他打哪儿来的,她也不说,像是个傻子。” “啊?”沈莲瑶一见那露天席地的墙角和稀稀拉拉的茅草,心里就开始泛酸:“这……当真是二姐吗?” 沈碧瑶皱着眉道:“大概是怕被别人发现她是个女的,所以不敢与人说话吧。” 她也当过乞丐,多少能够理解。沈婷瑶向来精明,这种情情知道提防也不奇怪。只是,如此一想,她就更确定此人或许真是沈婷瑶了。 沈碧瑶从怀里把钱袋掏出来,全塞进了那老乞丐手里,道:“老先生,这人是我失散的亲人,还请你帮个忙,托城中乞丐的听一下,我想尽快找到她。” 那老乞丐不客气地接了这银子,道:“小哥放心,城中乞丐都有各自的地盘,我只消传个消息出去,一会儿就能找着。” ... 第三百七十九章:帮还是不帮 所谓有钱好办事,没过多久,那老乞丐就带了消息回来了。 “小哥,东方公子,人找着了。在城西一家小酒馆的后头。” 沈碧瑶几人寻了过去,果然在那老乞丐说的地方见到了一身褴褛蓬头垢面的沈婷瑶。见到她时,她正在狼吞虎咽半个馊了的馒头,察觉到有人来,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曾,飞快地转过身去,飞快地把那半个馒头全塞进了嘴里乱嚼一通,像是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 沈莲瑶当时就心酸地掉下了泪来,走上前去,颤抖着声音叫了声:“二姐。” 沈婷瑶浑身一震,颤抖着回过头来,看着沈莲瑶的脸,口齿不清地唤道:“四,四妹……” 这一声四妹,让沈莲瑶的眼泪瞬间收不住了,直往下掉。 “二姐,你怎得,怎得……” 见到沈莲瑶掉泪,沈婷瑶的眼泪也哗哗地流,将脏兮兮地脸冲得更不忍直视。 沈碧瑶实在看不下去了,脏兮兮的脸哭得不上不接下气,还直抽鼻子……再看下去,就太挑战她的审美了。 “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吧。” 沈莲瑶上前伸手去扶,也道:“二姐,先同我们回去吧。” 沈婷瑶泣成声,拉着沈莲瑶手便不肯再放开了。 回到客栈之后,沈碧瑶另开了一间房,让小二送来的热水,让沈婷瑶好好清洗了一番。沈莲瑶也拿来了自己的衣裳给她换上。一通梳洗打扮之后,沈婷瑶总算收拾出了一副可以见人的模样来。 又吃了些东西,气色也好些了。 沈凤瑶与裘正安听说沈婷瑶回来了,也忙过来了。一家人在房中坐定,沈碧瑶便开口问了:“二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随吕家人流放去边关了吗?怎得又来到了这玉城?” 沈婷瑶还未出声,眼泪就先留下来了。 “三妹妹,姐姐的命好苦啊……” 这开场白如此狗血,让沈碧瑶刚燃起的一丝同情,又消了回去。 倒地沈莲瑶与沈凤瑶,听得她这一声哭腔,又跟着红了眼眶。 裘正安柔声道:“二妹,发生了何事,不妨说出来。流放私逃可是重罪,你若不与我们说清楚,我们也没子帮你啊。” 沈婷瑶一听这话,连忙离了凳子,“扑通”一声跪地上,冲裘正安一个劲地磕头:“大姐夫,求你看在大姐的份上,千万不要告发我。我不想再回去了,那里的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要是回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沈凤瑶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安慰道:“二妹莫要担心,你大姐夫是想帮你。我们都是自家姐妹,怎会送你回去受苦呢?” “大姐,真的吗?你们当真愿意帮我?”沈婷瑶抓着沈凤瑶的手,满脸的激动与恳求。 沈凤瑶连连点头,眼泪不停地掉,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沈碧瑶被这狗血的对话与浮夸的表情给雷得外焦里嫩的。虽然知道她们都是真情流露,但是……表达方式就不能含蓄点吗?她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看她们姐妹三人抱着哭了好一阵之后,沈婷瑶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开始抽抽搭搭地说起了正事。 “吕家被降罪之后,未处死之人被判流放边关。男的,被送去做苦力,女的,便充作军妓。我,我心里害怕得很,就在流放的路上趁人不注意,买通一个看守,偷跑了……” “买通?充军之人身上所有的银两理应全部没收了才对,你哪有银子去买通守卫?”裘正安疑惑地问道。 沈婷瑶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支吾着道:“看守之中,有一个好色之徒一直贪恋我的美貌,我为了活命,就……就依了他……” 裘正安听了她的解释,满脸羞红地干咳了两声,把脸别到了一边。 沈碧瑶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接着问道:“然后呢?若有人跑了,那些看守也会被降罪,不可能不派人追你。” 沈婷瑶道:“自然是有人追的,所以,我也不敢走大路,一直往小路上跑,还扮作乞丐,到处躲藏,几经辛苦才逃到了这儿……” 沈凤瑶与沈莲瑶两人听得她这番遭遇,已经哭成了泪人了。沈碧瑶倒是没表现得有多感动,表情十分淡定,只是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 沈婷瑶见沈碧瑶无动于衷,心中暗自焦急,再一次跪到了地上,向她哭着哀求道:“三妹妹,二姐知道你有本事,你救救二姐吧。二姐知道从前对不住你,对不住四妹,可现在二姐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你了。三妹,看在大家都是样姐妹的份上,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沈婷瑶一边说,一边直超她磕头,磕头扑嗵响。 沈凤瑶与沈莲瑶皆是心软之人,哪里见得这些?忙把沈婷瑶扶了起来,帮着她求情。 沈碧瑶没办法了,只得起身道:“我虽然挂着个郡主的名号,可那也不过是名号而已,这种事,我也说不上话。先让二姐歇着吧,我去找古璟瑄商量商量。” 一听她肯去找瑄王商量,姐妹三人便齐齐松了口气。 沈碧瑶若是去找了瑄王,瑄王自然是有求必应。只要瑄王向皇上开口,不过一个受牵连的妾室,要放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皇上应允了,金口一开,那沈婷瑶自然就能恢复自由之身了。 沈碧瑶自然也知道此事不难。即便不去跟古璟瑄说,她自己也有资本可以跟皇上谈条件,只是,心里一地有着隐隐的不安,而且,方才沈婷瑶的说词,也让她十分在意。 被押解流放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逃出来啊?如果押解的官差真的诱惑一下就能让他们放人,那逃跑未免也太容易了。更何况,这些女眷本就是送去充当军妓的,身体怎么想也不可能成为诱惑的资本吧。那些官兵难道还会在意这些流放女子的名节不成? 二姐自私,只顾着自己逃跑这一点,沈碧瑶就不想吐槽了。那番看似合理,仔细一想却全是漏洞的说词,她却不得不在意。 毕竟,沈婷瑶的出现与师叔的那封信,也太凑巧了,让人不得不在意。 边走边想,来到古璟瑄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是没人应,贴耳上去一听,才察觉里面安静得连呼吸声也没有。 “不在吗?那人呢?”古璟瑄要出去,竟然没跟她说一声,难道,去皇上那里了? 算了,等他回来了再说吧。 古璟瑄没有,没人商量,沈碧瑶也不愿回去看二姐那浮夸的表情和听她诉苦,干脆就回了自己的房里,把自己往床上一甩,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 没过多久,沈莲瑶和沈凤瑶就来找她了。 “怎么,你们没去陪二姐?”沈碧瑶纳闷地问。 这个时候她们不是应该姐妹三人激动地叙述久违的重逢吗? “二姐累了,先睡了。”沈莲瑶道。 沈凤瑶悠悠叹了一声,道:“没想到,二妹竟然落到了这般田地,真是太可怜了。三妹,你一定要帮帮她啊。” “知道了知道了。”沈碧瑶无奈地回道:“等古璟瑄回来,我就找他商量一下。再加上,我救古璟瑄这件事情,也能拿来跟皇上做交换筹码,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厚脸皮一回,跟皇上扯人情吧。” 听她这么一说,沈凤瑶总算心里有些底了。无论如何,沈碧瑶毕竟是去了京城救回了瑄王,并且还为此中了蛊。以此向皇上求个情,应不是难事。 沈莲瑶又叹了一声,道:“二姐虽然逃了出来,可以后该怎么办呐?吕家人已经全都……二姐的后半辈子可……” 沈凤瑶听了,也跟着叹了一声,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裘家虽然不是多富裕,却也是不悉吃喝,多养一个人,也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罢了。” 听了沈凤瑶这话,沈碧瑶猛地坐起身来,怒道:“不行!大姐,绝对不能把二姐养在家里。” 沈凤瑶不满道:“她可是咱们的亲姐妹,现下无依无靠,我们不照顾她,谁还能照顾她?难道让她继续在外面自生自灭地当乞丐吗?” “可以给摘宅子,给银子,给下人,就是不能把她养在家里。”沈碧瑶道:“二姐的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她要是过得安逸了,起了歹心,最后倒霉的可是大姐你啊。” “三妹,你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亲姐妹,我们帮她,难道她还能恩将仇报不成?”沈凤瑶怒道。 沈莲瑶也道:“姐姐,大姐说得没错,大家可是亲姐妹,二姐就算是自私了些,也不会……” “小四!”沈碧瑶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难道忘了二姐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如果不是二姐使坏,你怎么会认识温启那个混蛋?难道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把二姐那些鬼话当真不了成?” 一说到温启的事,沈莲瑶就不出声了。 温启的事,是她这一辈子的耻辱,若不是沈碧瑶一直帮她,一直照顾她,当初的她,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看看吕轻灵现在的下场,她就算当初答应在温启为妾,怕是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 第三百八十章:矛盾 沈凤瑶面带愠色,低声责备沈碧瑶道:“从前是从前, 现在是现在。先前二妹不懂事,现在吃了苦了,还不给她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吗?咱们可是亲姐妹,若是咱们都不帮着她,谁还会帮她?那二妹岂不是太可怜?” “帮肯定会帮,但要看算么帮。”沈碧瑶一脸苦恼加不耐烦地道:“但是,大姐,我真不建议你把二姐养在自己家里。二姐有不安分地前科啊,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要是再不安分起来,那大姐你想过你自己吗?你不过是个媳妇,要是因为娘家人过去得了婆家厌恶,你自己怎么办?” “若像你这样想,那二妹岂不是个灾星,谁也收留不得?我虽然没你这么有能耐,可自己的妹妹却不能放着不管不问。至少,得给她找个婆家。”沈凤瑶非但没听进沈碧瑶的劝,还想着要给沈婷瑶找婆家。 沈碧瑶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直接躺倒不起了。大姐这样的脑回路,完全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这还怎么劝啊? 回头一看沈莲瑶,只见她正一脸认同地看着自家大姐。顿时,沈碧瑶一个白眼差点没翻到天上去。 “大姐啊,我知道你现在自己过得好了,就见不得我们姐妹几个过苦日子。可你虽然是老大,但没有当爹当妈照顾我们几个的义务啊。而且,你现在是裘家的媳妇,多少也顾虑一下颇家和姐夫吧,先顾好自己再想我们。” 沈碧瑶一心想劝大姐自私点,可沈凤瑶却像铁了心似地要帮着沈婷瑶。争执了几句之后,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沈碧瑶坐在房里唉声叹气,对沈莲瑶说道:“小四,不是姐姐我心狠,只是二姐这个人啊,真没你们想的那么单纯,我怕她到时候见我们过得都比她好,心生嫉妒,最后反倒搅得我们不得安生。” 沈莲瑶柔声道:“姐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与大姐,可是,二姐也是咱们的血亲姐妹,当时她对我……也许只是一时糊涂,总不能因着这事,记恨她一辈吧。再说,她现在也得到教训了,该长记性了……” “嘁!”沈碧瑶毫不客气地给了一个鄙夷的神色。 “姐姐!”沈莲瑶无奈叹道:“姐姐当初肯不遗余力地帮我,为何此时不愿帮帮二姐呢?” “人和人也有不一样的。”沈碧瑶道:“我可没你们那么圣母,一心一意去养只白眼狼。总之,看在姐妹的份上,我拉下面子给她到皇上面子求个情已经算仁至义尽了,至于别的方面,银子可以给,其他事情免谈。” 沈碧瑶说得如此决然,沈莲瑶也只得无奈地出了房门,不再劝了。 “唉……”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叹了一声,沈碧瑶直觉得心累。 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傍晚时分,沈碧瑶突然惊醒,愣愣地瞪着头顶的窗幔发着呆,脑海里空荡荡的一片,整个人像是失了神一般。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让沈碧瑶找回了思绪。细耳一听,便起身去拉开房门,往门框上一靠,对正走到门前的古璟瑄道:“回来了?” “碧瑶?你在等我?” “嗯。”沈碧瑶点头。 古璟瑄有些诧异,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欣喜。 “你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沈碧瑶先进了房,紧接着,古璟瑄跟了进来。 两人在桌边坐定,沈碧瑶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沉默了好一阵,她才道:“今天,赵延欣在街上看到我二姐了。” “二姑娘?”古璟瑄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二姑娘不是与吕家人一同流放出去了吗?为何……” 沈碧瑶向他看了一眼,道:“她说她是逃出来的。” 古璟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她一个姑娘家……” “呵,你也不信对吧。”沈碧瑶轻笑道:“我二姐不像我,她打小没出过家门,嫁到吕府虽说不是养尊处优,但也不可能解开镣铐,躲过官兵。除非,她开了挂。” 古璟瑄愣了愣:“何谓开了挂?”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沈碧瑶大手一挥,继续说道:“反正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总归疑点太多。不过,我二姐既然来投奔我来了,我也不可能继续送她去流放,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算起来,这是沈碧瑶第二次开口求古璟瑄帮忙了。即便是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要好,可她还是觉得不大好意思开口。 毕竟还是求人啊。作为一个自尊心很要强的女汉子,这种事对她来说,确实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古璟瑄却是轻轻一笑,温柔道:“碧瑶,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但凡我能做到,你尽管开口便是。为你,我自当无所不从。” 沈碧瑶“腾”地一下,满脸通红。赶忙把头低下来,只露出一双充血到发烫的耳朵。 次奥,这混蛋到底知不知道这特么是情话啊?一个这么高冷的人,怎么能把如此肉麻地话说得如此淡定?她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都不好意思了,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 就在这个让沈碧瑶觉得尴尬得不知所措的时刻,系统君也跑出来刷存在了。 “好感度上升至四十” 次奥次奥次奥……沈碧瑶心里羞愤地一通狂骂。上升它妹啊,再升下去就要过半了,过半了会发生什么事,特么地很让人惶恐啊有木有? 坑了个爹的,沈碧瑶,你要淡定,要淡定! 暗暗地深呼吸之后,沈碧瑶脸上的热度总算在惊慌和强自镇定之下降下来了。好容易镇定下来,正准备重新说正事的时候,古璟瑄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吓得沈碧瑶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碧瑶,你没事吧?”古璟瑄探过头去,担忧地问道。 “没事!”沈碧瑶猛地一甩手,反应奇大地把古璟瑄地手甩开,表情僵硬地清了清嗓子,道:“我,我二姐的事,你……” “我这就去与皇兄说。” 古璟瑄说着就起身去找皇上。沈碧瑶伸手一拽,拽住了他的袖子。 “等等,还有件事……”双目清明的抬头向他看去,沈碧瑶一字一句清晰郑重地道:“查查我二姐是如何逃出来的。” “嗯。”古璟瑄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沈婷瑶安然地从边关逃到此处有些蹊跷,只是,毕竟是沈碧瑶的家人,他也不好明言。本打算着人暗中查探,现在既然沈碧瑶也如此说了,便不必刻意隐瞒了。 只是,经此一事,古璟瑄却更觉得沈碧瑶深明大意,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扭捏多疑,更没有分不清轻重,心中亦是大为宽慰。看向她的目光中,更是柔情万千,珍惜万千。 碧瑶比之旁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遇见她,他何其有幸? 沈婷瑶在吕尚书一案中,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侍妾,古璟瑄一出面,皇上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了。 不想再见到大姐与小四再跟她们吵,沈碧瑶干脆连房门也没出,直接就让福贵去通知了这个消息。 沈婷瑶得知自己恢复了自由之身之后,再次喜极而泣,哭成了个泪人。沈凤瑶与沈莲瑶自然又是心酸无比地陪她哭成了一团。 福贵回来将此情此景告知沈碧瑶时,沈碧瑶无力地叹息着,心累地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多管。 照这个情况看,大姐和小四是绝对不可能丢下二姐不管的,即便她不想养着二姐,有大姐和小四护着,怕是二姐也会就这样赖上她了。 简直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这个情况。她现在的既是大齐朝有和丰郡主,又是陆氏商行的少东家,有钱有身份,土豪中的土豪金,还有古璟瑄这个皇二代加持,爱慕虚荣的二姐不粘她粘谁? 有时候亲戚关系就是这样,生来就有的这一层关系,有时候想甩起来,还真特么是个比狗皮膏药还粘得紧的累赘。 一句大家都是亲姐妹,就能把任何事情都揭过去,被睁眼瞎,严重起来还道德绑架,简直不能再无语。 沈婷瑶自打恢复了自由之身之后,几次三番地来找沈碧瑶道谢。可是沈碧瑶实在不想看她那浮夸的表情,和怎么看怎么像演技的真情流露,于是,便找了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沈婷瑶吃了闭门羹,自然也心知肚明她不受这个三妹妹待见,少不得又在沈凤瑶与沈莲瑶面前唉声叹气。 沈莲瑶倒还好,可大姐沈凤瑶,却几次都忍不住骂沈碧瑶不懂事,连自家姐妹也这样生分。说她连不相干的人也帮得,自家的亲姐妹,反而不闻不问的。 这话传到吕轻灵耳朵里,自然又是一阵尴尬。她当初厚着脸皮求沈碧瑶帮她时,哪里会想到会有这一天? 赵延欣坐在沈碧瑶的房里喝着茶,吃着玉城有名的小吃点心,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我说,你都两天没出房门了,听说你二姐今儿一早在你这里碰了壁,回去又哭了,你当真不去露个面?” 沈碧瑶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要去你去,我才不想看她哭哭啼啼呢。” ... 第三百八十一章:明争暗斗 赵延欣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纤纤素手捻起一根灯芯糕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又喝了口茶,才道:“沈婷瑶是哭是笑,我才不想管呢,反正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只不过,她终究是你的二姐,你这样不待见你二姐,本来与我们这些外人不相干的,可是这会儿有人在背后说道轻灵妹妹,我可不能装作没听见。” “哼!”沈碧瑶小鼻子一哼,道:“你劝我我也不想见她。是我二姐又怎样?你以为我想让她当我二姐吗?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番作态。当初沈家有难时,她露过面吗?我和小四被欺负时,她又露过面吗?现在自己落了难,倒理所当然地把我们当靠山了。切,老娘可不是玛丽莲圣母,看着她那没水准的演技还能感动地痛哭流涕的。假惺惺,谁爱看谁看去。” “那你就这么一直躲着?” “谁说我是在躲她了?”沈碧瑶拿起手边的书往面前一立,义正言辞地道:“我这是在闭门用功!” “哼!”赵延欣耻笑一声,拎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道:“我茶都喝完一整壶了,你那书一页都没翻过,还好意思说自己在用功?” “这本很难嘛!”沈碧瑶愤然反驳:“你以为奇门遁甲像是武功秘笈那么好懂吗?这可是高深理论,要靠悟的。” 赵延欣嘿嘿笑了两声,道:“你终于承认自己没有悟性了?” “谁说的?”沈碧瑶一脸不服:“我只是悟性没有孔明子房那么高而已,没办法达到分分钟秒懂的地步。仔细参悟,刻苦学习,还是能学会的。” 说着,沈碧瑶就装模作样地认真看起书来,只是,一行还没看完,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僵了。 竖行,繁体,没断句……看着真心头晕…… 突然,沈碧瑶抬头往门口看去:“外面什么声音?” 赵延欣瞥了她一眼,嘲讽道:“少在那里顾左右而言他,看不下去就直说吧。” “不是,外头真有人在说话,乱糟糟,大概出了什么事。” 赵延欣继续悠悠然地喝着茶:“我怎么没听见?” 沈碧瑶从床上挪下来,坐到桌边,探着头往房间问口听了一阵,笃定道:“真有声音,你出去看看吧?” 赵延欣眉一皱:“凭什么?我又不是你丫鬟。” 沈碧瑶兴冲冲地催促道:“吃了那么多点心,就当消食了。去看看,有什么八卦回来跟我说说。” 赵延欣看了眼桌上空空的盘子,自知理亏,不甘不愿地出去瞧了。 吃人嘴都安拿人手短,怪就怪自己贪嘴。 在房里时,赵延欣还以为沈碧瑶只是瞎说,不曾想一打开房门,楼下的嘈杂声便立刻传进了她耳里。下得楼来到客栈门口一看,只见一大群人都围在客栈边上,都在议论客栈挂在外头的告示牌。 赵延欣好奇地凑过去瞧了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那告示牌上贴满了花笺,足有七八张,仔细一看,竟然是同一人的字迹,并且,其中还有几首是她读过的。 这,这不是温启写给轻灵妹妹的情信吗?难道,被人给偷了? 一想到偷,赵延欣头一个就想到了东方笑。她可没忘东方笑是个出了名的偷儿。可是,东方笑怎么想也不可能偷这些情信贴出来吧。 看着大家议论纷纷地模样,赵延欣简直慌了神,生怕吕轻灵想不开,忙奔回客栈去找吕轻灵。 敲了半天房门,却发现吕轻灵根本不在房内,只得转回了沈碧瑶那里。 一进沈碧瑶的房间,赵延欣便惊慌地直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怎么了?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沈碧瑶一点也不似赵延欣那样惊慌,反倒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像是巴不得外头发生什么事似的。 “温启写给轻灵妹妹的情信被偷了,全给贴在了外头,大伙都在议论这事儿呢。真是羞死人了,这下轻灵妹妹还要怎么做人呐?” 赵延欣这边急得跳脚,沈却是冷静非常。仔细想了想赵延欣的话,沈碧瑶突然问道:“确定那信是被偷的?吕轻灵亲口承认了?” “这倒没有。”赵延欣道:“我本想去找轻灵妹妹,可是她现下不在房里。这信里写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话,若非不是被偷的,轻灵妹妹哪里还会自个儿贴出来?” “哦……”沈碧瑶拖长了音调,未作评价,只道:“那等吕轻灵回来问问不就行了。不过,我记得那信上好像都有署名吧。” 赵延欣点头道:“自是有的,都署了个‘启’字。只是,那里头有藏头诗,要被人看出来了,肯定能晓得是写给轻灵妹妹的。” 沈碧瑶眯着眼睛一笑,补充道:“能猜出吕轻灵来,自然也能猜出写诗的人是谁来。嘿嘿……四品的京官呢。” 赵延欣见她还有心思笑,忍不住怒道:“你还笑,这样下去,轻灵妹妹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碎了。” “戳不碎。”沈碧瑶满不在乎地道:“我这脊梁骨不还好好的吗?” 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腰杆,显示自己脊梁正笔直着。 赵延欣白了她一眼,不和她争这些。沈碧瑶脸皮厚她不是第一回见识了,只要她一不正经起来,无论和她说什么,最后都会变得不正经。 “温启呢?他什么反应?”沈碧瑶继续八卦。 赵延欣斜了她一眼,显然是看不惯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没好气道:“不知道,没瞧见。” “唉。”沈碧瑶叹得那叫一个惋惜,分明是等着想看好戏呢。 知道外头出了这事,赵延欣哪里还坐得住?探头探脑地往外头看了三回,几次想冲出去把那些给撕了,最后却被沈碧瑶三言两语给吓了回来。 “你要出去撕了,那说不定外头的流言就会从夫妻矛盾直接升级成第三者插足了啊……” 赵延欣只得按下心头的担忧,继续等着吕轻灵回来。 吕轻灵才从外头回来,还没走到自己房门口,就被赵延欣拖进了沈碧瑶房里。 “轻灵妹妹,外头的那些,你可瞧见了?”赵延欣一开口就单刀直入。 吕轻灵点点头,道:“瞧见了,果然如我想的一样。” “嗯?”沈碧瑶即刻便听出了不对。 吕轻灵解释道:“那信,正是我让人贴出去的。” “不是吧。”沈碧瑶失笑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还真贴?” “你,你们……”赵延续可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事是有内情的,大家都知道,就她一个人在这里瞎操心呢。 “好啦好啦,坐下来慢慢聊。”沈碧瑶拉着快要炸毛的赵延欣坐下,又转头问吕轻灵:“温启呢?他也看到了?” 吕轻灵道:“自是看到了。看到了便躲起来了,我在客栈上下寻了一遍,没找着他人,怕是不敢出来见人了吧。” 事实却是,温启并没有躲起来,而是偷偷地溜进了秦仙仙房里。 “仙仙,你可得救我。那吕轻灵不要脸面,竟然把我写给她的情诗都贴了出来,现下,大家只认为我低三下四地求她,眼看我就要名誉扫地了。” 秦仙仙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冷冷地瞪向他,骂道:“救你,你要我如何救?亏你还是个才子,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哄不回来。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好意思让我救你?” 温启满脸哀戚地哀求道:“仙仙,我若名誉扫地,皇上必定不会看重于我,你忍心看我饱受非议,受人指责?” “那我又有何办法?你自己惹出这些乱子来,我还能替你解了不成?”秦仙仙皱眉喝道。 “你能,你当然能。”温启急切地上前一步道:“仙仙,只要告知大家你我已经互许终身,大家就会相信那些情信都是吕轻灵为保颜面故意污蔑于我,如此一来,我自然能一身无碍,而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 他话未说完,就被秦仙仙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温启,我看你是想疯了头了。你以为只要让皇上与太后知道我心系于你,你便能娶我为妻了吗?我可是当朝郡主,而你不过是一个四品侍郎,太后如此疼爱于我,怎会将我许配给你?说不定,她老人家一恼,认定了是你纠缠于我,一怒之下削去你官职,降你贬为庶民,那你我可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一看上前程,温启便立刻变了神色,再三慎重起来。 “仙仙,既然此路不通,那可如何是好啊?总不能任吕轻灵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啊。当初我听你的话,极力挽回吕轻灵,写了不少低声下气的违心话。现下,外面的人都说是我的错,吕轻灵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得很。” 秦仙仙眼珠子转了几转,仔细想了想,道:“现下,此处已成为了是非之地,你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即刻回京,去太子面前辅佐朝政。” “可是,皇上还在……” “你就知道皇上皇上,也不想想,太后与瑄王都在,身边就连陪侍身份也比你高,皇上哪里用得着你?”秦仙仙恨铁不成钢地怒道:“现如今又出了这事,你若仍留在这里,只能徒惹皇上厌恶。趁这件事情还没传到京城去,你得先作出个尽心尽力的样子来,想办法在我们回京之前,稳固自己的名声,让吕轻灵背那个污名。” ... 第三百八十二章:钱能解决的问题 被秦仙仙这么一通好训,温启即便心里有怨也不敢说了。秦仙仙的话虽然说得没错,可是温启早就打算攀着她往上爬了。为表心际,他已经找机会把吕轻灵休了,没想到,秦仙仙却依旧没有被他打动。 现下,他无妻无子,已经是个孤家寡人,就盼着能与秦仙仙坦诚关系,让皇上与太后答应他们的婚事,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四品侍郎一跃成为郡主夫君,皇亲国戚。 温启会这么想,并不是没有缘由。他娶吕轻灵娶得太过轻松了,这官职也来得太过容易了。现如今吕轻灵成了一介平民,已经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他自然就想弃了她,再寻旁人。正巧他又借着吕轻灵与秦仙仙搭上了关系,再加上秦仙仙又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算能不让他心猿意马? 况且,秦仙仙虽然贵为郡主,可也是被休过的的女人。再精贵,也是个弃妇。温启自然觉得自己十分有希望。 他年纪轻轻便是四品侍郎,即便是放在京城子弟中,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才。秦仙仙不过只是身份稍稍高贵了一些罢了。被休过的女人,便不值钱了,即便是身份再高贵,也抛不开弃妇这个烙印。与她门当户对的王侯子弟,哪个还能看得上她这个被休弃过的假郡主? 如此一想,温启自然觉得秦仙仙没有理由看不上他。 从秦仙仙那处回来,温启回到自己房里生了阵闷气,又仔细想了想秦仙仙的话,发现他留在这里,确实徒劳无用。收拾包袱之时,发现身边所剩下的银两已经不多,而此地距离京城又有千里之遥远,便又悄悄溜回了秦仙仙那处问她讨要盘缠。 温启去而复返,让秦仙仙吓一了大跳,还以为是有歹人闯了进来,差点就喊人了。一见是温启,这才把到了嗓子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又来做什么?若是被人瞧见乱闯郡主闺房,我可救不了你。” 秦仙仙方才被温启气得不轻,这会儿可是一点好气也没有。待温启支支吾吾地说了盘缠的事,秦仙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处发。 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钱袋,看也不看就扔给了温启,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些回京去,别再耽搁了。若是被人知晓你私下来我这里,怕是你这顶四品的乌纱都保不住。” 温启拿了银子,回到房里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回京去了。 沈碧瑶她们几个正在房间里兴冲冲地讨论温启这回得丢多大的人,浑然不知话题的主人公此刻已经逃回京城去了。 第二天,当吕轻灵听到消息时,温启已在几十里之外了。 “真没想到,温启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回去了。没骨气,懦夫。”赵延欣等了一天的好戏就这么无疾而终,心里气愤得要死。 沈碧瑶悠悠然吹了口茶末,抿了口茶,轻飘飘地道:“你怎知道他是逃回去的,而不是有计谋地回去的?” 吕轻灵心头一紧,忙提起了十二分小心问道:“三姑娘觉得他不是逃回去的?” 沈碧瑶眉一挑:“不一定啊。” 赵延欣紧接着问:“他可是有什么阴谋?” 沈碧瑶肩一耸:“不一定啊。” 吕轻灵不解,转头看向赵延欣。 赵延欣也听不懂,直接火了:“沈碧瑶,你到底是何意啊。这也不一定,那也不一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碧瑶再悠哉地喝了口茶,才道:“我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但是,没证据并不代表不可能。” 赵延欣与吕轻灵对视了一眼,喝了口茶镇定了一下,平心静气道:“把你的猜测说来听听。” 沈碧瑶这才开口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温启吧,他本身是没什么钱的,家里花的用的都是吕轻灵的嫁妆。” 吕轻灵认可地点着头。自打嫁到温家之后,她确实是一直在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补贴家用,不然的话,温启那么点俸禄,连他娘那一日两顿的燕窝都供不上。 沈碧瑶又道:“可现在,你被休了,那你的嫁妆就重新归你自己,温启一文钱也花不了了。” 吕轻灵继续点头道:“这是自然。” “可是,这与温启回京有何关系?”赵延欣是个急性子,见沈碧瑶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忙牵回正题。 “你们想啊。”沈碧瑶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道:“吕轻灵是在外头被休的,也就是说,现在京城没人知道她俩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若是温启这会儿到京城想办法把吕轻灵的田产,铺子,都卖了,把钱揣自己口袋,那他就不休了妻子,还赚了一大笔银子了吗?” 话音未落,吕轻灵就已经脸色煞白。 赵延欣浑不在意地道:“我看你是多虑了,那些既然是轻灵妹妹的产业,自然只有轻灵妹妹卖得,温启就算想卖,没有房契地契,哪里卖得了。” 吕轻灵却是慌道:“那些房契地契,我收在哪里,他都是知道的。” “什么?那印信呢?印信总不会也在他手里吧?”赵延欣也变了脸色,暗怪吕轻灵大意,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将来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吕轻灵连忙摇头,从怀里掏出印盒来道:“印信我自己揣着呢,这些可是我的身家,我哪里敢乱放?” “那还好。”赵延欣稍稍舍了口气。 “好什么好?”沈碧瑶毫不客气地泼着冷水:“有了地契房契,直接拿去换现银便是,要什么印信?再说了,印信这种东西,随便伪一个都行,只要刻的一样,是真是假,可有得争呢。这里还能找出专业的鉴定师来不成?” 这一盆冷水下来,吕轻灵彻底坐立不安,就差没急哭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没了这些田地铺子,那我以后还怎么活?不行,我得立刻赶回京城去。”吕轻灵话还没说完,就急着起身收拾东西回京了,结果,被沈碧瑶一把拽回了凳子上。 “急什么?说了只是猜测。再说了,就算你急也没用的。温启回去肯定是骑马,你若是自己上路,只能坐车吧,现在回去也赶不上。而且,一个姑娘家上路,太危险。” “正是,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轻灵妹妹,现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赵延欣心里也急,可还能分得清轻重,没有给急糊涂。转头又扯着沈碧瑶的袖子道:“沈碧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快给轻灵妹妹出个主意啊,晚了,轻灵妹妹可就什么都没了。” “别催,这不正想着呢吗?”沈碧瑶皱着眉头,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指尖不停地在桌上乱敲着。 突然,她指关节往桌上一扣:“有了。” 两人立刻肃然地听着。 “咱们必须先声夺人。”沈碧瑶手掌一划,做了一个劈的手势,道:“不管温启有没有侵吞你嫁妆的想法,咱们都得防着他这一手。既然你俩离了之后,他就没有处置你嫁妆的权利,那我们要在他回去前,让京城的人知道你俩已经不是夫妻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啊。”吕轻灵急道。 “就是,这还不是没招吗?”赵延欣一听就泄了气。这办法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啧!”沈碧瑶不满地瞪了两人一眼,义正言辞地道:“这只是基本策略,实现策略自然还另有法子。以你们这样出门除了走路就是坐车的龟速,当然赶不上,但你们赶不上,不代表别人也赶不上啊。” “你的意思是……”两人又开始面面相觑,觉得听不懂沈碧瑶的话了。 沈碧瑶伸手往吕轻灵面前一摊,道:“一百两银子,我有办法能把消息送到京城,并且火速传扬开来。” 吕轻灵立刻去掏银子,掏了半天,只掏出十几两碎银,压根不够一百两。心一横,摘下手腕上的镯子就要往沈碧瑶手上放。赵延欣一手给她挡了回去,从腰间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往沈碧瑶手上一拍,转头对吕轻灵道:“我先借你,回头还我便是。” 沈碧瑶两指夹着银票一抖,冲两人一招手:“跟我来。” 换了一身男装出门,沈碧瑶直接把两人带到了陆家的赌坊,再次找到赌坊的老板,去到后堂,把之前安置在这里的十三名汉子都叫了出来。 孙义作为大哥,站在十三名兄弟的最前头,代表众人上前问道:“少东家,叫我来,可有吩咐?” 沈碧瑶勾唇一笑,道:“你说,你们之前经常替人跑退赚银子?那去京城的路,可知道?” 孙义点头道:“去过几回,知道。” 沈碧瑶笑得更欢了,拿出那张银票往桌上一放,道:“给你们一个赚外快的机会,替我跑趟京城传个信,来回一趟五十两,有没有人想接这个单?” 十几位汉子眼睛皆是一亮。五十两银子,比他们十几人一月加起来的月钱还多呢。 “大哥,你去吧。”众人推举道。 孙义看了兄弟们一眼,也不推辞,上前对沈碧瑶道:“少东家,我去。” “好。我先去安排一下,下午再来。” ... 第三百八十三章:撒网 出在赌坊,吕轻灵便快步追上沈碧瑶问道:“为何要下午再来,现在便让他们出发岂不更稳妥?” “放心放心,据我所知,暗影无形的轻功就算不是江湖中最快,也肯定是前三。这群汉子随便哪个大轻功甩起来,追过温启都跟玩似的。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在他们出发之前,我们还有其他的准备工作要做。” 沈碧瑶说着,就又把她们带回了客栈的房间里。一进到屋里,便开始分配起工作来。 “要把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来,就必须要人多。好在,京城咱们都熟,办起来事也方便。赵延欣,你去把你哥找来。吕轻灵,你让小二准备些纸笔,我们要写信。” “好,我这就去。”吕轻灵当即就下去找小二了。 赵延欣也很快就把自家老哥找了来。赵延平一进屋里,看到屋里全是姑娘,不禁有些不自在。 “妹妹,找哥来所谓何事?为何要到碧瑶姑娘屋里?小王爷呢?”独自一人在沈碧瑶的屋里与姑娘们独处,赵延平的心里,还是很惶恐的。虽然,其中一个姑娘是他妹妹。 “是沈碧瑶让我叫你来的。”赵延欣如实答道。 “沈姑娘?”赵延平心中一忒,忙问道:“沈姑娘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沈碧瑶笑道:“就是,想让赵世子帮个小忙。” “哦?” 沈碧瑶把她们三人商量的事情同赵延平一说,赵延平立刻就理解了。 “你们是想让温启休了吕轻灵一事在京城传开?那如此一来,轻灵姑娘的名声岂不是……”赵延平说着向吕轻灵看去。 吕轻灵微一浅笑,浑然不在意地道:“此事既已发生,终究是瞒不住的。这些时日以来,我也想开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地任他们痛快笑一场,也就罢了。” 赵延平听罢也笑道:“看不出来,轻灵姑娘竟也能如此豁达。” 吕轻灵谦虚地朝沈碧瑶看了一眼,轻笑着调侃道:“名声不如我的尚且过得好好的,我岂有不振作之理?” 沈碧瑶不满的白眼一翻:“又拿我说事。” 赵延平道:“那你们叫我来,究竟想让我帮什么忙?” 赵延欣与吕轻灵齐齐看向沈碧瑶。沈碧瑶叫赵延平来帮什么忙,她们其实也不大清楚。 沈碧瑶把比文房四宝往赵延平面前一推,道:“写信。” “写信?”赵延平茫然了。 “你在京城不是有很多朋友吗?让他们帮忙宣扬宣扬,把吕轻灵与温启的事情尽量传得人尽皆知。还有就是,如果温启想卖了吕轻灵名下的铺子田地,请他们不遗余力地阻扰。” 赵延平顿时心领神会。 “这个容易,我这就写封信回去,不出两日,必定让这事传遍京城。” 墨已磨好,赵延平提笔就写起信来。 沈碧瑶在一边提醒道:“记得写清楚,让他们煽风点火,一定要说明吕轻灵的铺子打温启手上卖出去是不作数的。” 赵延平信誓旦旦地道:“这事你放心,一定写得清清楚楚的。莫说卖出去了,我赵某人一开口,保证温启手里的铺子田地京城没人敢买。” 赵延欣也一脸得意地道:“我哥既然说了这话,那铺子田地温启是肯定卖不出去的。我哥这些年经营的铺子也红红火火,只要他一开口,京城的商家多少都会给几分面子。” “啧,好队友啊!”沈碧瑶一掌拍在赵延平的肩上,赞道:“就知道找世子爷准没错,靠谱!” 赵延平抽手冲她一抱拳,笑得见牙不见眼:“郡主过奖过奖。” 吕轻灵见状,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事情结果如何,现下虽然还未可知,但有这样一群朋友在身边不遗余力地帮她,她心里也觉得踏实了。即便离了温启,她也不是一个人,仍然有一群可靠的朋友,姐妹,在尽心尽力地为她着想。 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赵延平写好信,吹干墨迹,盖上印信封好,交给了沈碧瑶。 沈碧瑶也拿出笔盒,醮着墨水写了一封信给烟水楼的如烟姨娘,同样盖上了印信,封好。然后,出门去找大姐沈凤瑶。 不巧的是,沈婷瑶也在沈凤瑶屋里,沈碧瑶一进门去,瞧见沈婷瑶,脸就拉了下来。果断无视之,直接窜到大姐身边。 “大姐,我想找你帮个忙……” 沈凤瑶瞪了她一眼,道:“正巧,大姐也想找你帮个忙。” 沈碧瑶立刻警觉,飞快答道:“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是二姐的事就免谈了吧。” 沈凤瑶脸一沉,怒道:“二妹的事也是我的事,你若不肯帮忙,那大姐也帮不了你。” 沈碧瑶瞥了一眼正委屈地低头不语的沈婷瑶,迟疑一阵,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沈凤瑶气得不行,在背后喝道:“碧瑶,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得唯独对你二姐就这样生分呢?” 沈碧瑶冷着脸转过身去:“我将她当亲姐妹时,她可有将我当亲姐妹?小四将她当亲姐妹时,她可有像亲姐妹那样对小四?大姐,我沈碧瑶向来恩怨分明,看在是一家姐妹的份上,已经求皇上免了她的罪了,若你还想让我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掏心掏肺地对她,不好意思,我办不到。” 说罢,沈碧瑶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凤瑶的房间,丝毫不理会她背后的呼唤。 找大姐行不通,沈碧瑶果断去找了大姐夫。裘正安到底是裘家人,与沈婷瑶不熟,对妹妹们也没有沈凤瑶身为大姐的那种责任心,自然也对沈碧瑶没有那样大的成见。 沈碧瑶一开口,裘正安就应下了。毫不犹豫地提笔给京城铺子的管事写了信,盖上了印信。 准备工作做齐了,吃过中饭,沈碧瑶就又带着赵延欣与吕轻灵去了赌坊。 将三封信交给孙义,又把事先兑来的五十两纹银一并给了他,嘱咐道:“这里有三封信,一封给苏大夫之子苏愈,一封给裘记胭脂铺的掌柜,最后一封给烟水楼的如烟姨娘,千万不要给弄混了。” 孙义将信封上的名字一一看过,又仔细看了看沈碧瑶写给他的地址,点头应道:“记下了。” 沈碧瑶又指着那五十两纹银道:“这五十两银子同信一起交给如烟姨娘,说是我给她的脂粉钱,给姑娘们买胭脂的。” 孙义数清了银子,收妥当了,一脸认真地保证道:“定然带到。” 沈碧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手一挥:“行了,去吧,越快越好,大轻功甩起来,一定得在温启回京之前把事情都办妥。” 孙义郑重其事地回道:“少东有放心,五日内必到京城!” “五日?”赵延欣被他这话给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咱们一路过来,可走了半个多月呢,五日如何能到?” 沈碧瑶勾唇一笑,傲然道:“马车哪能跟轻功比?若是本少爷出马,日夜兼程外加小药辅助的话,三天就能到。” 不过,会累翻就是了…… “当真如此厉害?”吕轻灵也给吓得不轻,她原先还担心赶快不上,不曾想,轻功竟然能快到这般地步。 赵延欣一脸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若事情真能办成,那这一百两可就花得太值了。” “呵。”沈碧瑶一声轻笑:“告诉你们,但凡钱能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事……” 说到一半,沈碧瑶突然灵光一闪,当时就愣在那里了。 一百两,传个急信都觉得很值的话,那如果专门给人传急信,不是可以赚翻了?仔细想想,在这种出门基本靠走,传话基本靠吼的年代,如果用轻功给人传信,那不简直是飞信了?效率上完全可以秒杀快马啊,而且成本还更低…… 想到后院养着的那十三名汉子,沈碧瑶瞬间觉得,那简直就是十三座银矿啊。这么大的市场,不开发一下,多对不起这份鸡血与脑洞? 如果这个项目发展起来的话,那所有的成本就是这群汉子的工钱与饭钱了,至于住宿与据点,陆氏商行遍布分国的八方客栈完全是现成的。低成本,高利润,真培养出了土豪们的飞信消费习惯,那简直就特么跟抢钱似的。 “卧槽……”沈碧瑶被自己这个划时代的脑洞给惊呆了。这太特么有可操作性了,必须好好考虑一下。 沈碧瑶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开始傻笑起来,让赵延欣与吕轻灵又是一阵莫名其妙。 “沈碧瑶?沈碧瑶!”赵延欣唤了两声还没她的神给唤回来,干脆推了她一把,总算让她清醒了过来。 “啊?怎么了?”沈碧瑶从美好的蓝图中回到现实,笑意还挂在嘴边没收回去呢,整个人浑身都透着一种激动动兴奋,看得赵延欣又是莫名其妙又是万分好奇。 “你在想什么呢?笑成这样,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赵延欣鄙夷地说道。 沈碧瑶继续嘿嘿笑了两声才道:“我刚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赵延欣眼睛一亮,立刻一脸兴趣地问道:“什么好点子?说来听听。” 沈碧瑶觉得好的点子,那就一定是旁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这可是赵延欣这些天来得出来的经验。 沈碧瑶冲她们挤挤眼,道:“我想,开个镖局。” ... 第三百八十四章:事端 “开镖局?”赵延欣嘴一撇:“你又在想什么呀?” “想赚银子啊,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沈碧瑶大言不惭地道。 “得了吧,你可是陆氏商行的少东家,还能缺银子?”赵延欣一脸不屑。 “算了。”沈碧瑶道:“现在也只是有个初步想法,这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等有空了再说吧。” 现在的她可没那个闲功夫去理会这些,身边还有一堆事要烦呢,光是那奇门遁甲就够让她头疼的了。真是,想想就觉得生不如死。 回到客栈,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被吵闹声给闹腾的心神不宁了。 客栈的小院都是被她们这一群人给包了下来的,小院里都是两层的套房,沈碧瑶她们才进到小院里,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被吵闹声给拦了下来。 “走,跟我去见老夫人。竟然敢下毒害我们家小姐,看我们老夫人如何收拾你这毒妇。” 声音打拐角处传来,让沈碧瑶她们几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往那处看去。当看到秦仙仙的奶妈正骂骂咧咧地拽着沈婷瑶往楼梯口走时,沈碧瑶就不禁露出了一个无语望天的表情来。 无声地骂了一句:次奥! 两个都是她不想扯上干系的麻烦人士,然而,眼前这种情况下,让沈碧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又特么要开始躺枪了…… 果然,沈婷瑶一见到她,就鬼哭狼嚎地拼命往她身上扑来,边扑边嚎:“三妹,三妹救我啊,我是愿望的,我没有下毒啊……” 沈碧瑶逃也似地就往楼上窜去。心道:关我鸟事。 沈碧瑶蹭蹭蹭地飞速跑上楼去,开门,进房,关门,一气呵成,快如闪电。沈婷瑶还没扑上前来,她就已经溜回了房里了。 赵延欣与吕轻灵站在原地看得一愣一愣的,待见到奶妈把沈婷瑶扯到了太后的那幢小楼里时,才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沈碧瑶房门前,敲着门问:“沈碧瑶,你二姐被抓去了,你当真不管啊?” 沈碧瑶隔着门没好气地喊话:“我管什么啊?我今儿个一天要都跟你们在一起,什么事也不知道,管什么管啊?” “可那是你二姐啊。”吕轻灵道。 “那又怎么样?”沈碧瑶不屑地道:“就算是我二姐,我也没义务去帮她善后,她自己的事,自己不会处理啊?” 一说完,沈碧瑶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又掏出那本《奇门遁甲》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地方块字发呆。 赵延欣与吕轻灵在外头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就见沈莲花急急忙忙地跑来拍沈碧瑶的门了。 “姐姐,不好了,二姐被秦姑娘抓去了,你快开门呐……” 沈碧瑶痛苦地翻了个身,把头埋在了被子下。 沈莲瑶敲不开门,心里急的不行,只得不停地敲,不停地喊。终于,沈碧瑶受不了了,打开门,一脸无奈地看向她道:“小四,你几个意思啊?二姐被秦仙仙抓去了,找我有用吗?你难道不知道秦仙仙一直看我不顺眼吗?” 沈莲瑶急得语无伦次:“可是,可是,姐姐你也是郡主啊。” “郡主又怎么样?最多平起平坐,秦仙仙难道会给我面子吗?我叫她放人她就会放吗?” “那你也想想办法啊。”沈莲瑶都带上哭腔了:“秦仙仙的奶妈一口咬定二姐给秦仙仙的汤里下毒药,要对二姐用刑呢。”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这种事,该去找证据啊,如果二姐是被冤枉的,找出证据来不就完了吗?我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了解,找我有个毛用啊?” “可这一时半会上哪里找证据去啊?秦姑娘说要去请太后,姐姐,你快想个办法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沈碧瑶都快火了:“如果二姐真是被冤枉的,那别人肯定早就盯上她了。我自个儿都被太后逼着喝过毒,我怎么救她啊?要是我真能对付得了太后,我早就先救我自己了。” “可二姐……”一说到喝毒,沈莲瑶就忍不住哭了:“二姐不会也被赐死吧?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救二姐啊……”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赐死了倒好,活着被她麻烦死……这才来了几天,就闹出一摊子事来。 沈碧瑶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转身回房往床上一扑,无力地道:“我累了,实在没力气跟你们折腾了,放过我吧小四……” 沈莲瑶一听这话,哭得更伤心了。 “姐姐,现在能帮二姐的只有你了,你可不能丢下二姐不管啊……” 赵延欣与吕轻灵在一旁看得心酸,也忍不住劝道:“沈碧瑶,再如何也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妹,若是二姑娘真是被愿望的,于情于理,你也该去帮她说几句话呀。” 沈碧瑶苦逼地坐起来朝她们看了过去:“那也得我说了有用啊。” “不去试试怎么能知道呢?”吕轻灵道。 沈碧瑶无奈了一阵,最终败下阵来。 “好了好了,我去看看,去看看总行了吧。” 说完,就破罐子破摔地往秦仙仙那里走去。一路上,沈碧瑶内心的吐槽就没停过。特么是理科生啊,是直肠子啊,是内心正直无比的女汉子啊,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找她有毛用啊?她压根就没那个技能点,玩不来这种腹黑流好不好? 次奥,明明跟自己没关系,还要硬着头皮去给不想理的人撑腰,真特么淡疼。 一去到秦仙仙那儿,人家正开着房门等着她呢。 沈碧瑶一踏进去,就看到秦仙仙正扑在太后怀里哭得无比委屈,安平一脸怒气地在旁边坐着,一见沈碧瑶进来,指手就骂:“沈碧瑶,你怎么管你的人的?竟然让你二姐给我妹妹下毒。你是成心想害死我妹妹。” 沈碧瑶冷冷朝她一瞥,淡定回道:“拜托,长幼有序,我这个做妹妹的,哪里管得了我二姐呢?” “哼,那也是定是你指使你二姐给我妹妹下毒的。我妹妹才挺身救了瑄王,你定是怕瑄王移情我妹妹,这才想害死她。” “呵,我真是醉了。”沈碧瑶简直要笑哭了:“我说安宁,就算你笨,也不用这样秀低智商吧。我要真想秦仙仙死,她早死了。以老娘的本事,杀通缉要犯都是手到擒来,要杀你们这种弱鸡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用得着找别人下毒?” 安宁伸手朝桌上的汤碗一指:“那这毒是怎么回事?奶妈亲眼看到她往汤里放毒药,你还能狡辩不成?” 太后也冷冷地道:“安宁说的没错,你二姐下毒是奶妈亲眼看见的,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沈碧瑶瞪了一眼直朝她摇头喊愿望的沈婷瑶一眼,走到桌前,把那碗被指有毒的汤一口喝干,然后把空碗往地上一摔,抹了把嘴道:“哪里有毒?有毒的话,我怎么喝了没事?” 安平被她的举动给吓傻了,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母,母后,这……她……” 秦仙仙也吓得忘了哭。这汤是银针试过的,确定了有毒才敢一口咬定地叫她来,谁想到,她竟然想也不想就喝了,而且,喝完了还一点事也没有。这,这怎么可能? 太后整个脸都黑了,沉默了半天,才冷声道:“这次看在璟瑄的面上,哀家不再追究。若是你的姐妹再做出这等事来,哀家定不饶你。” 沈碧瑶冷笑一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沈莲瑶与沈婷瑶连忙跟上,片刻也不敢多留。 见太后就这么把沈碧瑶三姐妹放走了,安平犹自心气难平。 “母后,您怎么就这么算了,她们可是差点就把妹妹毒死了。就这么算了,简直太便宜她们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皱眉道:“那汤被沈碧瑶喝了,碗也给摔了,证据已经没了。奶妈又是我们的人,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奶妈诬陷她二姐,谁也治不了她的罪。” “可那汤分明是有毒的,明明试过了。”安平仍是不忿。 “试过又如何?没了证据,便定不了她的罪。怪只怪这个沈碧瑶太有本事了,连毒都毒不死她。”太后明知道沈碧瑶这是在耍无赖,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沈碧瑶可是喝了鹤顶红都能活回来的人,这毒汤对她无用,太后真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竟没防着她这一手。 赵延欣与吕轻灵也正担心地在房里等着,一听到门外有动静,就连忙出来。正想去问沈碧瑶情况如何时,就见沈碧瑶脸色难看至极地进到房里,“砰”地一声大力地把门一甩,毫不理会她们。 看她似是气得不轻的样子,赵延欣只得拉着后面跟来的沈莲瑶问情况。 沈莲瑶现在还没心还没落回肚子里呢,说起方才的事,一阵接一阵的后怕,手一直在不停地抖着。 听到沈碧瑶一口气喝了毒汤时,赵延欣与吕轻灵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真喝了?” ... 385.第三百八十五章:监视 沈莲瑶心有余悸地点头道:“当真一口喝下了。 那汤我是亲眼看着试的毒,银针切切实实是黑的,可姐姐她” “她没事吧”吕轻灵也吓得不轻。这毒汤说喝就喝,沈碧瑶当真不怕死 赵延欣是又怒又气,忍不住张口就骂了起来:“都怪你那个二姐惹事。从前就不安份也就罢了,现下遭了难过来逃奔沈碧瑶,非但不心存感激,还惹来这么大麻烦。若是沈碧瑶现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哪个担当的起这可是毒害当朝郡主是要杀头的重罪” “我也没想到姐姐她会” “不行,我得去瞧瞧。”赵延欣越想越担心,还未等沈莲瑶说完,就奔了出去。 吕轻灵也一边起身一边满心担忧地道:“沈碧瑶若是无事还好,若是有个什么不妥,待瑄王从太傅那处回来,可就麻烦了。” 沈莲瑶一想到古璟瑄,背后又是一阵发凉。沈碧瑶那样不待见二姐,若是瑄王一恼,直接把人杀了都有可能啊。 当下也不赶耽搁,紧跟着就跑去了拍沈碧瑶的房门。 赵延欣脾气急得很,在门口唤了两声没人应,就用力地拍起门来。紧随而来的吕轻灵见状,还以为里头出了什么事,也立刻上前又是唤人又是拍门。 等到沈莲瑶来时,更是吓得腿脚发软,急急忙忙地哭着去找大姐了。 裘正安一来,便让赵延欣与吕轻灵让开,飞起一脚步踹开了房门,直冲了进去。 这时,沈碧瑶正一脸不爽地从小间里出来,一边扯着架上的毛巾擦着嘴,一边道:“吵什么吵啊能不能消停点我头都疼了。” 冲进来的一群人一个个都傻了眼。沈凤瑶急急地上前两步,将沈碧瑶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三妹,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沈碧瑶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漱口,又擦了把嘴才道:“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想睡会儿。” 沈碧瑶的心情不好已经都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了,大伙自然也不好赖在这里自讨没趣,都退了出去。 自拓沈婷瑶一出事,沈凤瑶就一直在房间里焦急地等着消息。她已经是裘家媳妇了,娘家既然有沈碧瑶这个郡主在,便轮不到她出头,再加上不想给丈夫惹麻烦,所以她再但心也只能干等着。 现下她们姐妹三个都平安地从太后那儿回来了,沈凤瑶自然得好好把事情问个清楚。 待听完之后,沈凤瑶心惊胆战之余,也不禁欣慰地叹道:“三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管二妹的死活,可事到临头,却还是挺身为二妹出头。” 赵延欣听了这话,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嘲讽道:“什么刀子嘴豆腐心分明是被连累得脱不开关系,不得不强出头罢了。若那毒真是沈婷瑶下的,太后和安平郡主会放过沈碧瑶吗哼,摊上这样的姐妹,也是够受的了。” “欣儿姐姐”吕轻灵扯了扯赵延欣的袖子,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少说两句。 虽然她也看不惯沈婷瑶,可一来,她一个被休弃的女人没资格说道人家,二来,这毕竟是沈家姐妹自己的家事,也轮不到她们外人来插嘴。 赵延欣虽然也懂这个道理,可实在是气不过。她劝了沈碧瑶三天,自是知道沈碧瑶是有多不想管她的这个二姐,但偏生出了这种事,又不得不管。可笑她那个大姐还觉得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没看见沈碧瑶是躲都躲不及吗 沈莲瑶低头不敢说话。她也觉得这事因着二姐而起,是牵连了深碧瑶,但却因着是自家姐妹,也不能看着二姐受罪。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只觉得说什么都是错。心疼沈碧瑶,却又狠不下心来看着二姐无人理会受苦受难。 沈凤瑶有些气愤,正要还嘴,却被裘正安拉了一把,只好收了声。又见沈婷瑶只坐在那里擦眼拭泪,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也不禁有些气她,恨铁不成钢。 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好在三妹没事,太后那里也不追究了。这事,好歹算是过去了。” “那可说不准。”赵延欣冷嘲热讽地说道:“瑄王还没回呢,待他知晓了这事,看你们怎么解释不过也对,解释不了,就又推着沈碧瑶去说就是了,反正瑄王宠她,让她好言她语地哄两句,自然也就过去了。分明是你们招来的祸害,到头来,却全是沈碧瑶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摊上这么个穷亲戚,沈碧瑶真是上辈子遭了孽了。” 沈婷瑶见赵延欣明着暗着的刺她,心头火气,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就一眼瞪过去骂道:“当妹妹的,帮姐姐出点力怎么了我是她二姐,自小照顾她,也在我落了难,她有了本事,难道不该帮我一把再说了,瑄王就算知道又如何,她不是好好的没事吗更何况这本就是我沈家自个儿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们几个外人操心” 赵延欣被她这话给气笑了:“自小照顾她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看你们几个自称她姐妹是,是已经把她当年如何离京的给忘了个干净吧被逼着嫁给一个半只脚进了棺材的员外,活生生地把她给逼走了。说自己自小照顾她,你当初怎么就不替她嫁了呢现在见人家好了,就眼巴巴的攀上来,还不要脸的说自己从小照顾她。我一个外人都替你们这些自称姐妹的人害臊。”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沈婷瑶气得站身来张牙舞爪地吼道:“吕轻灵都好意思攀着我妹妹,我这个亲姐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有你,赵延欣,你难道不是看着我姐姐郡主的身份才与她交好的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沈莲瑶见她要把姐姐的朋友们都得罪光了,忙起身喝道:“二姐,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事本就是因你而起,你先好好反省反省吧。姐姐即便是郡主,也替你担不了几回。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婷瑶左一个外人又一个外人,赵延欣听着觉得刺耳,索性起身离开。起身之际,鄙夷地瞥了一眼沈婷瑶道:“长了副这样的黑心肝,难怪这几个姐妹这中,沈碧瑶最讨厌的就是你。” 吕轻灵早被沈婷瑶气得不轻了,只是碍于身份与教养,又不像赵延欣是个直来直去的急脾气,这才一直忍着没吭声。见赵延欣起身离开,她也一同跟着离开。 沈莲瑶看了看一脸不平毫无悔意地二姐,又看了眉头紧锁一脸无奈的大姐,叹了口气,也走了。 追到赵延欣房内,沈莲瑶进门就替自家二姐道歉。 “方才我二姐口不择言,两位姐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妹妹在这里替我二姐赔不是了。” 赵延欣忙把她扶起来,道:“又不是你的错,你赔什么不是方才我说话也冲了些,但你那个二姐,着实让人看了就有气。” “你这算什么”吕轻灵冷冷地道:“先前还在我家的时候,她可比这过份多了。对下人颐指气使,使性子耍心眼,降整个后院闹得鸡犬不宁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亏我哥当时还处处护着她呢,现在我家遭了难,我哥生死不明,也没见她担过一分心,念过我哥一句。” 赵延欣听罢,啐了一口,道:“沈碧瑶说得真是没错,这沈婷瑶就是一个喂不饱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莲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先前二姐在我们面前口口声声地说会改过自新,我们便毫不犹豫地信了,现下看来,姐姐的担忧倒是对的。若是把二姐留在身边,迟早会被她这性子给牵累。可,到底是亲姐妹” 赵延欣道:“你们呀,就是心太好了。像沈婷瑶那样的人,最后就是六亲不认,也是她自己活该。” 吕轻灵深以为然。 沈莲瑶心里却还是纠结着。再如何那也是亲姐姐,说不理会就不理会,未免有些太狠心了。大姐也正是放不下,才一个劲地盼着二姐变好,现下想来,确实委屈了沈碧瑶了。 想到此处,不禁又长叹了一声,道:“也不知姐姐如何了” 看着沈碧瑶一碗毒汤喝下肚去,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而此时,说在睡觉的沈碧瑶,却并没有真的在睡。此时沈碧瑶的房里,空无一人。 从药铺中走出来,沈碧瑶这才真正安了心。虽然吃过了解药,并且还把没消化的汤给全吐了出来,但还是要听到大夫切实的诊断才能让人彻底安心呐。 出了药店,沈碧瑶想了想,然后沉着脸向赌坊走去。 十二个汉了站在一排看着坐在面前的沈碧瑶,老大孙义去了京城,于是,老二杜子勤便充当暂时的发言人。上前一步,问道:“少东家,叫我们兄弟,是又有差事了吗” 沈碧瑶喝了口热茶,换换地出了口气,道:“我仔细想了一下,决定给你们涨工资。” 十二个汉子齐齐地愣了愣,然后杜子勤慌忙地拒绝:“这怎么可以我们整日无所事事,却拿着三两银子的月钱,已经是受之有愧了,怎么还能” 沈碧瑶面无表情地打断道:“那是没做事的工钱,现在要给你们的,是有事做的工钱。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在赌坊看场子了,吃住还在这里,但是我有另外的事要交给你们做。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帮我监视一个人。” ... 386.第三百八十六章:生日 一听说有事做,无所事事了好些天的汉子们立刻燃起了斗志,毕竟打小心情练功到现在,可不是为了吃闲饭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不知少东家要让我们兄弟监视何人呢” 沈碧瑶唇角一勾:“我二姐,沈婷瑶。” 十二个汉子听到二姐二字,既没问,也没任何表情,只问道:“不知此人身在何处,相貌如何” 沈碧瑶满意地点点头,把沈婷瑶现在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又道:“你们十二人轮换盯人,二十四小时不,十二个时辰全天监视,但是,不能让人发现。万一碰上了像是同样身在暗处,轻功又好的人,就撸袖子露胳膊。” 杜子勤皱眉问道:“这是何意” 沈碧瑶道:“就是露出你们的刺青来,如果对方也有一个同样雕花的腰牌的话,就证明是自己人,报我名号就行了。” 众人点头:“明白了。” 沈碧瑶又补了一句道:“如果没有腰牌,就直接抓活的。” 众人一愣,然后齐齐点头。 交代清楚之后,沈碧瑶就直接回了客栈,至于轮班的事情,就直接交给带头的杜子勤自己安排了。 一想到沈婷瑶那副虚伪的模样,沈碧瑶就不想回客栈了。正好方才吐空了肚子,就干脆去酒楼吃东西去了。 吃饱喝足回到客栈,跳窗回房,沈碧瑶一跃到床上,往被子里一钻,直接倒头就睡,什么也不去想了。 一睡就直接睡过了晚饭,第二天一早,天刚刚蒙蒙亮,沈碧瑶就饿醒了。裹着衣服去厨房里找吃的,却发现太后正在厨房里忙碌。 想也没想,就直接藏了起来。 这种心力交瘁的时候,她可不想跟人吵架,也不想跟人拼冷眼。还是躲在房梁上等太后走了再下去找吃的吧。 香味从锅里飘上来,引得沈碧瑶探出头去瞧。一看,发现太后正在把煮好的面装碗。装好两碗,太后顿了一阵,然后让身边的那位公公把一碗装进了食盒,另一碗就这么放在了灶台上。 那位公公有些不忍,开口道:“太后,瑄王今个个就要回了,这碗长寿面不如等王爷顺来奴才再给送去给王爷” 太后叹了一声,道:“璟瑄连看都不肯看哀家一眼,又如何会吃哀家做的长寿面把面给安平送去吧,虽说今日不是她真正的生辰,但这么多年,都按今日过了,就当是个念想吧。” 生日坐在房梁上的沈碧瑶皱起眉来。不是安平真正的生日,又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说,今天是古璟瑄真正的生日 这么一想,沈碧瑶突然发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好像就没过过生日了。而且,她好像连古璟瑄生日是哪天也不知道,压根没关心过这些啊。 既然撞上了,那再装作不知道就好像有些不大好了。沈碧瑶苦恼地想着。要不要帮古璟瑄过个生日呢 正想着呢,就发现太后已经收拾好东西要走了。 看了眼被遗弃在灶台上那碗热腾腾的面,沈碧瑶被那香味勾得肚子咕咕直叫。眼看太后就要走远了,连忙从房梁上跳下来,在背后喊道:“今天我们打算帮古璟瑄过生日,这碗面要我帮你给他吗” 太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见是沈碧瑶,眉头一皱,质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沈碧瑶揉揉肚子,坦白道:“肚子饿了,来找吃的,不小心听见了”顿了顿,又道:“那面” 太后愣了愣,神情有些别扭地转过身去,生硬地回道:“待璟瑄回来,哀家再做一碗。” 沈碧瑶眨巴眨巴眼:“那这碗呢你不要了吗” 太后抬腿就走,像是没听见她的问话一般。 沈碧瑶扯着嗓子又道:“你不要的话,那我就吃了啊。” 太后脚步未停,也没回话,仍是装作没听见。 见她没反对,沈碧瑶也不客气了,钻进厨房就把面抱回了房里,痛痛快快地趁热吃了个干净。 吃完了面,满足了胃,沈碧瑶开始一本正经地开始考虑起给古璟瑄过生日的事了。 首先,是要准备生日礼物。然后呃次奥,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过生日来的要去找人咨询一下吗还是按自己的方式哈皮一下呢 沈碧瑶一本正经地琢磨着。 一柱香之后,被强行拖起来的赵延欣与吕轻灵打着哈欠问:“沈碧瑶,你一大早来找我们,到底所谓何事啊” “今天是古璟瑄的生日。”沈碧瑶一本正经地道。 赵延欣与吕轻灵对视一眼,一脸茫然地道:“可是,小王爷的生辰,与我们有何关系” “既然撞上了,那就不能当作不知道吧”沈碧瑶道。 吕轻灵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可是,庆贺生辰都是由家人操办,我们几个” “可是在我们那呃,那个,我的意思是,朋友操办也没什么不好啊。大家一起闹腾一下嘛,而且,古璟瑄的家人啊,是吧,你们懂的啊。” 赵延欣沉重地叹息一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说实话,瑄王的事,她是不想掺合了,可是沈碧瑶这样兴致高昂,她又不好意思泼冷水。而且,沈碧瑶这些日子也帮了她与吕轻灵不少,既然她都开口了,她们这时候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那你想怎么庆贺呢”赵延欣无奈地问。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庆贺生辰的啊”沈碧瑶凑过来问道。 “如果不大操大办,寻常都是吃一碗长寿面。”吕轻灵回道。 “就吃一碗面啊那也太没意思了。”沈碧瑶顿觉失望,心想,古代人还真是没什么新意啊。 赵延欣回道:“生辰而已,每年都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姑娘家的及笄礼与男子的冠礼会分外重视外,再要大操大办就是为姑娘家相看,或是老来做寿了。” “可是每年的生日,这辈子都只有一回,过了今年,明年就是另一个年纪了。这样无视,真的好吗”沈碧瑶托着腮帮子想了想道:“既然一辈子只有一次,当然要好好哈皮一回了。不然岂不是虚度青春” “哈皮那又是何意”赵延欣听得一头雾水。 “说虚度青春也未免太过严重了吧”吕轻灵也是感觉无力了。 “至于要如何操办嘛从前都是跟朋友一起喝喝酒,吃吃饭,k个歌代入一下的话”沈碧瑶想着想着就开始各种脑补了。 喝酒吃饭可以在酒楼解决,k歌的话这个年代能唱歌的地方只有楼子了吧而且唱歌那是歌女的事,自己想上去吼的话,貌似不大现实次奥,目测不能愉快地玩耍啊。 “喝酒吃饭都能明白,可,k歌那又是什么”赵延欣不解地问。 吕轻灵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哎呀不管啦,总之能安排的先安排好了。喂,你们两个也来帮忙吧。”沈碧瑶大手一挥,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啦。 “我们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啊” “一起去挑生日礼物啊。” 于是,三人结伴去逛街 在沈碧瑶一通乱七八遭的忙活下,事情总算按她的想法安排地七七八八了。虽然效果如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沈碧瑶已经把能想到的,可行的都凑合了一下。 等了一整天,终于在傍晚时分,守在城门口的杜子勤回来报信了。 “王爷回来了。现下刚过城门。” “哦”沈碧瑶腾地起身,态度立刻从百无聊赖完成了斗志昂扬地转变:“大伙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赵延欣又对她的遣词用句无法理解了。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赶快藏起来藏起来掌柜的,清场了”沈碧瑶大手一挥,兴冲冲地招呼大家按计划行事。 掌柜的也按事先说好的,开始招呼小二遣散客人,准备清场了。 古璟瑄一踏进客栈,便察觉到了古怪,微微皱起了眉头。 赵延平也觉得怪怪的,四下里看了看,嘀咕道:“今儿个客栈怎得这般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古璟瑄担心出事,快步走进后院。才一进到小院,眼前便闪地一道人影,紧接着,头顶便有彩色纸片飘下,淋了他一身。 “生日快乐”沈碧瑶一边在他面前撒着彩纸片,一边大声喊道。 “这,这是”赵延平整个就懵了。 古璟瑄也完全愣在了当场,完全不知道沈碧瑶是在做什么。 这时,藏在房里的赵延欣她们也一同出来,高声喊道:“瑄王爷生日快乐” 一喊完,两位妹子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寻常贺人生辰,都是说吉祥的贺词,像“生日快乐”这等粗浅直白的话,她们还是头一回说。直觉得臊的慌。 沈碧瑶一拍巴掌,喊道:“福贵,上面” 福贵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长寿面端了上来。 古璟瑄这才反应过来,沈碧瑶这是在给他庆生。顿时不知所措。 “碧瑶,这” “长寿面啊。你们过生日不是都要吃这个吗” “不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 “就偶然听到的。既然知道了,总不能当作不知道吧。哦对了,你今年多大”沈碧瑶突然发问。 ... 387.第三百八十七章:晚宴 “过了今日,虚岁二十。”古璟瑄回道。 “那就是十九了。”沈碧瑶拿起筷子,醮着酱汁,在荷包蛋上写下了“十九”两个字。然后把面连筷子一同端到了古璟瑄的面前。 古璟瑄没接,只是双目含情地柔声问:“这面,是你做的” “不是。”沈碧瑶直接爽快地回道:“面是厨房现成的,不过这上面的荷包蛋,是我亲手摊的。卖相还不错吧” “噗”方才还感动着的赵延平立刻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碧瑶斜了他一眼,直接无视,直接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到古璟瑄嘴边,哄道:“过生日嘛,不喜欢也吃一口意思一下。” 古璟瑄只得张嘴接了。 沈碧瑶真以为他不喜欢,所以一口吃完,就收了手,准备让福贵把面给撤了,谁知古璟瑄却忽然伸手接住了碗,面色有些绯红地小声道:“并无不喜,只是,不曾想过你竟会为我庆生” 沈碧瑶一脸坏笑地凑过头去,对上古璟瑄微红着的俊脸,坏心眼地调&戏起他来:“呦,害羞啦” 古璟瑄面上更热,窘迫地把脸转向一边。可早有经验地沈碧瑶一眼就瞄到了他红透的耳尖。心满意足地笑得见牙不见眼,把面碗往他怀里推:“吃面,吃面。” 太后躲在阁楼上的房门后,看着古璟瑄把那碗面都吃完了,面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守在她身边的太监瞧见了,忙贴着太后的耳朵小声说道:“这和丰郡主可真有法子,知道在面上加个荷包蛋,哄瑄王吃了面。” 太后心知沈碧瑶是怕她难堪,这才用了这么个法子。即便再看她不顺眼,这个情,太后还是承了她的。 “她也算有心了。”太后叹道。 了了一桩心事,太后心里也轻快了不少,抬手让搀着踱回了屋里。 外头依旧闹腾着,满耳朵都是沈碧瑶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可这回,太后听着却不觉得多心烦了。 古璟瑄吃完了面,沈碧瑶就嚷嚷着第二茬,推搡着吕轻灵与赵延欣两人进屋换了男装,当众宣布:“下个目的地,去烟雨坊大家一起去” “我,我们也去吗”吕轻灵被她这话吓了一大跳。 别的地方或许她们还不知道,可烟雨坊她们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那可是个楼子啊,沈碧瑶也就罢了,这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她们两个,却是规矩本份的好人家的姑娘,莫说去了,就是连想也没想过去到那种地方。 赵延平听说要去烟雨坊,本来心头一喜,可瞧见一身男装的妹妹后,情商回线了,立刻明白了沈碧瑶的打算。忙上前道:“慢着,沈三姑娘相邀,我赵延平自然给这个面子,可是我妹妹不能去。” “为什么”沈碧瑶立刻不干了,当即替赵延新鸣不平:“凭什么你可以去,你妹妹就不能去啊你歧视女性吗” “那,那可是楼子,哪里是姑娘家去的地方”赵延平在自家妹子面前说这话都觉得有些害臊,可那沈碧瑶一个姑娘家,却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转头就对古璟瑄道:“小王爷,您还是管管吧,再不管,我妹子都给带坏了。这要让我京城的爹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古璟瑄也觉得不妥,莫说赵延欣与吕轻灵了,就连沈碧瑶出入那种风月之地,他也是不大乐意的。 “碧瑶,此事还是” 他还没说出口,沈碧瑶就俏脸一拉,虎着脸道:“怎么,你也觉得我不检点,为人轻浮,不是个正经姑娘吗” “当然不是。”古璟瑄立刻否认:“我并无此意” “那你就是没意见了。”沈碧瑶当机立断地断章取义,把古璟瑄接下来的话全都堵回了他肚子里,又接着开始秀功劳:“我今儿个忙了一天,好容易想尽办法把烟雨坊顶层给包下来了,订好了酒席,预约了头牌花魁,你们现在说不去,对得起我这一整天的辛苦吗” “头牌花魁”赵延欣眼睛都瞪圆了。 这烟雨坊的盛名在京城都能有所耳闻,那这楼里的头牌花魁,岂不是名副其实的江南第一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好奇心一勾起,心底的抵触自然也就松懈了。 赵延欣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地开口道:“既然你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不去的话好像是有点对不住你啊” “就是嘛”沈碧瑶见这边已经倒戈在即,两忙趁热打铁地煽风点火:“这可江南第一楼,天下闻名。好容易来一回,不去见识见识怎么行” 赵延欣被说得蠢蠢欲动,可吕轻灵却还保守着本心,怯怯地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话一出口,就被沈碧瑶断然驳回:“不行,你必须去” “为何”吕轻灵大惑不解。赵延欣去至少还有亲哥哥保驾护航,或可无忧。可她孤身一人,为何非去不可 沈碧瑶正色道:“今儿个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改日不行吗什么人非要去到那种地方介绍”吕轻灵心中已经认定,沈碧瑶要介绍给她的,八成不是什么正经人了。 “烟雨坊总掌事,大老板,杜若娘”沈碧瑶郑重无比地说道,全然没有一丝玩笑的神色:“杜若娘未婚生子,还捡了一个东方笑,开了个烟雨坊。凭一己之力,不仅把烟雨坊经营成了天下第一楼,还让两个儿子各自成材。可以说是女强人中的女强人。你若是想以后一个人过日子不被欺负,而且还越过越好,我觉得你有必要认识认识她。” 吕轻灵神色一凛,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好,我去。” 赵延欣见吕轻灵也要去了,顿时最后一丝挣扎也没有了,眼巴巴地看各自家老哥。 赵延平一见自家妹子这神情,便知要坏事。连忙冲沈碧瑶吼道:“沈碧瑶你可不能害我啊,这要让我爹娘知道了,我,我可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哈哈。”沈碧瑶叉腰笑两声,不以为然地道:“哪有这么严重” 赵延平急道:“你那是不知道我爹的脾性,我爹脾气一上来,那可六亲不认,说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我可是老赵家的独苗啊” 看着赵延平脸都快吓白了,赵延欣也有些打了退堂鼓,悻悻地垂下头来。 沈碧瑶却是依旧大手一挥,大大方方地回道:“这事要是传到你爹的耳朵里,你就尽管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好了。我可是郡主啊,你不过一个御前侍卫,我让你俩去,你俩敢不去吗更何况,这是给古璟瑄庆生,你们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古璟瑄面子,不给古璟瑄面子,就是不给皇上面子。” 说完,沈碧瑶又转头对赵延欣道:“听说你爹是大忠臣,把事推到皇上身上,应该就没事了吧” 赵延欣喜笑颜开地摇着头:“没事没事,我爹是个死心眼,只要一牵扯到皇上,天大的事也没了。沈碧瑶,你真聪明。” 沈碧瑶挺起胸膛,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声赞:“那是” 至此,赵延平孤掌难鸣,已然完败,只得跟着一起去了烟雨坊。 太后在门后听完了整出戏,听得直皱眉头。 “这个沈碧瑶,自己胡闹也就罢了,还带着大伙一起胡闹。这若是嫁进瑄王府,那还不给她闹翻天了。” 那太监连忙宽慰道:“王爷向来行事稳重,定不会让她闹出乱子来。” 太后悠悠地叹了一声:“就怕璟瑄压不住她啊” 烟雨楼中,易闻等人与东方笑早就接到消息,在顶楼等着了。杜若娘亲自在楼下迎了她们,将人引上楼去,一应事宜吩咐下去后便道:“酒菜一会儿就来,姑娘们也马上就到,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在这儿招呼了,你们自己玩得开心些。” 说完,就转身下楼去了。 东方笑翘着脚在那里吃着花生仁,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对沈碧瑶道:“听说你要在这里摆宴,我那兄弟也说要来,说是一定要谢你当年不杀之恩。” “之前不是谢过了吗”沈碧瑶道。 “那是干娘代劳的,我那兄弟说一定要亲自谢你一回,可回回不赶巧,你来的时候,他都正好出门去了。” “哦。”沈碧瑶点点头。这么早的事,她早不放在心上了,但江湖人重这个,人家要谢,她就接着呗。反正跟他们打好关系也不是坏事。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姑娘们也翩翩而至。 烟雨坊中最漂亮的姑娘们鱼贯而入,一个个精心装扮,翩然身姿,巧笑倩兮,让这屋里的男人们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了。 赵延平看着一个个漂亮姑娘,有心想多看几眼,又担心坏了自己在妹子心中的正直形象,硬生生地逼迫自己保持着正经的样子,目不斜视。 易闻倒是大大方方地挨个看了众位姑娘,然后眸含浅笑地低头喝茶。祁风也只扫了一眼,就没多看了。 他们两个,一个是过目不忘,不用多看,一个是没有盯着人看的习惯,因为直盯着人看,太容易被人察觉,不利于隐匿。 江成是个直肠子,看着姑娘漂亮,就不禁多看了几眼。一直盯着他的宫月见了,脸一沉,胳膊一伸,一手就掐上了他腰间的软肉,直疼得江成龇牙咧嘴。 ... 388.第三百八十八章:干娘 菜上齐了,众人纷纷落坐。 姑娘们也依次傍着众人坐下,给杯中添酒。 沈碧瑶抬手往古璟瑄身上一指,招呼那位最标致的姑娘:“倩儿姑娘,今日的主角在这儿。” 倩儿嫣然一笑,娉娉婷婷地来到古璟瑄身边落坐,坐到了古璟瑄与沈碧瑶两人中间。 古璟瑄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见沈碧瑶一脸笑意,没有半点不快,不禁心中微恼。 倩儿给古璟瑄添了酒,又给他夹菜,可古璟瑄却全然没个好脸色。倩儿伺候了几回,见他无论如何也不领情,便扭身攀上沈碧瑶的胳膊,撒娇道:“那位公子好冷淡,都不肯给倩儿半分好颜色,倩儿不伺候他了,倩儿伺候唐公子如何” “好啊,求之不得。”沈碧瑶唇角一笑,食指往倩儿下巴一勾,轻佻之意尽显,一派风流秒杀在场男人。 赵延平下巴整个掉桌上了,手里的酒杯也摇摇欲坠。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桌子的鸦雀无声,都瞪着眼睛看着倩儿给沈碧瑶喂酒,看着沈碧瑶娴熟地揽上倩儿的腰,看着两人打情骂俏。 古璟瑄面色忽青忽白,不知该做何表情。 眼看两人越闹越火,众人越惊越呆,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坐在赵延欣身边的粉衣姑娘青清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两个,差不多就收敛点吧,看这满桌子都吓呆了。” 话音一落,沈碧瑶就与倩儿相视一笑,各自坐正了身子。 赵延欣见身边这位是个知情的,忙问道:“她们这是” 青清向她解释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碧瑶姑娘与我们是旧相识了,又与倩儿姐姐关系最是要好,两人总喜欢在人前扮假鸳鸯,回回能吓傻不少人。我们几个啊,早就见怪不怪了。” 此言一出,大伙顿时恍然。 赵延欣简直苦笑不得,与吕轻灵道:“的确是沈碧瑶才会干得出来的荒唐事。” 东方笑方才也给吓得不轻,放下酒杯就问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要好了” 倩儿回道:“就是几年前,她来楼里问你要图的时候啊。后来她去了京城后,也给我们姐妹来过几回信。”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东方笑一脸困惑地道。 倩儿一眼横了过去:“我们姑娘家的事儿,跟你有何关系” 赵延平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看沈碧瑶又看看倩儿,不解地问道:“不对啊,我们是知道沈碧瑶是女人才给她吓着了,可她来楼里,得是一身男装吧,这还能吓着人” 在坐的姑娘们听了他这话,纷纷捂嘴笑了。 倩儿鼻子一哼,傲然道:“姑娘我可是这楼里的头牌花魁,寻常的男人,可入不了我的眼。” 沈碧瑶笑着提醒道:“喂喂,暴露本性了啊。” 倩儿毫不在意地道:“妈妈说了,今儿个来的都是自己人,开心就好。既然是自己人,那我还装那么累做什么” 吕轻灵朝赵延欣看去:“难怪她跟沈碧瑶关系这样好。” 赵延欣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酒至半酣之时,杜涟来了。人一到,杜涟就从人群中扫了一圈,然后直奔沈碧瑶而来。 “哎呀,唐兄弟,真是好久不见,可让哥哥我想得紧啊”一边急步上前,一边张开双臂似是要抱上来。 古璟瑄横身一挡,直接挡在了两人中间,冷眼瞪着杜涟。 杜涟虽然不会功夫,可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敏锐地感觉到了古璟瑄对他的杀意,神情一僵,悻悻地收了手。见桌上有酒,便拿起酒杯斟了杯酒。 “唐兄弟,哥哥我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全仗了唐兄弟当年不杀之恩,哥哥在此谢过了”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沈碧瑶也倒了一杯酒,道了声客气,仰头便要喝。可酒还没倒进嘴里,就被古璟瑄连杯子一起夺了过去。 “喂”沈碧瑶不明所以地朝古璟瑄看去,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 人家都先干为敬了,这酒不喝就是不给人面子啊。沈碧瑶可不想会儿把气氛闹僵。 古璟瑄见沈碧瑶这般毫无防备,不禁有些懊恼,瞪了她一眼,道:“我替你喝。” 说罢,直接一口干了,冲杜涟亮了杯底。 倩儿在一旁捂嘴偷笑,扯了扯沈碧瑶的袖子调侃道:“早听说瑄王倾心于你,如今眼见为实,果然护得紧啊。” 古璟瑄替沈碧瑶喝了酒,并且明显地表示出了敌意,杜涟虽然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可是心里却不然。暗中朝东方笑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大方方地落了坐,以东道主的身份招呼大家吃喝。 东方笑收到了兄弟的暗示,默契地起身,开始找借口向沈碧瑶与古璟瑄敬酒。古璟瑄自是来者不拒,并且连沈碧瑶的那一份也一并喝了。 赵延平也是个人精,没多久就看出了东方笑与杜涟这两兄弟这是在灌酒,立刻挺身而出去挡。结果,可想而知。一圈下来,就喝得头昏眼花,退下阵来了。 东方笑与杜涟本就是风月场所出来的,酒量自是好得不得了。可三坛酒下去,两人都喝至半酣,而古璟瑄却连脸都没红。正纳闷呢,倩儿却一脸鄙夷地道:“你们再这样糟蹋酒,当心干娘的板子。这位小王爷内功高着呢,岂是这三五坛酒能放得倒的” 一直淡定看戏的易闻此时冲她笑道:“倩儿姑娘好眼力,莫非也是江湖中人” 倩儿回道:“我算什么江湖中人啊只不过是看得人多了,便能分辨一二罢了。” 杜涟与东方笑见放不倒古璟瑄,也打了个哈哈讲和了。赵延欣见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势突然就变得一团和乐,感到大为不解。 见吕轻灵也一脸茫然,便凑过去问见多识广的沈碧瑶。 结果,沈碧瑶却说:“男人好像大都是这样,喝着酒就成了朋友了,打着架也能成为朋友,至于为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男人。” 赵延欣听了这话,一脸怪异地看着她,心道:你虽然不是男人,可是行事做派,跟男人有什么两样 盘空杯尽之后,杜若娘带人来撤席。沈碧瑶趁机拉着吕轻灵上前,向她引荐。 “杜姨娘,这位是我朋友,她叫吕轻灵。现在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所以借这个机会带她来,想介绍给姨娘认识。” 杜若娘眉梢微挑,将吕轻灵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轻笑道:“你这是想介绍她进我楼子里谋生,还是想让我替你调教人” 沈碧瑶想了想,道:“都算不上,就想让杜姨娘帮她一把,指点一二。毕竟一个姑娘家,以后一个人过,也不容易。” 吕轻灵低着头,面上表情有些僵硬。这位杜若娘看起来美艳迫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身风月,吕轻灵在她面前觉得分外不自在。楼子里的掌事,就是楼里姑娘的老鸨,这样的人,在她的认知里,那是下等人。 即便是现在落魄了,可是吕轻灵骨子里那份大小姐的傲气却依然抹不去,擦不掉。杜若娘再如何有本事,却因着这身份,吕轻灵无论如何也会带上那么一两分轻视。 但,即便是只有这一两分,也被杜若娘清楚的瞧进了眼里。她微一冷笑,对沈碧瑶道:“我杜若娘有一楼子的姑娘要管,可没闲功夫指点不想干的人。若这位吕姑娘真想向我学本事,便像这楼里的姑娘们唤我一声干娘,我自是倾囊相授。若是不愿意,你这话,我只当没听过。” 知道杜若娘说出这话来,已经是给足面子了,沈碧瑶转头向吕轻灵道:“日子是你自己过,路也是你自己走,人我已经介绍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转身就走,当真不管了。 赵延欣正想上前,却被沈碧瑶拦下,扯了回去。 吕轻灵咬着唇,半天没吭声。她从自小便是官家小姐,最重的就是身份。让她叫杜若娘一声干娘,于她而言,与自甘堕落无异。她的自尊心,无法接受。 杜若娘将她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嫣然一笑,便真当什么话也听到一般,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眼看着杜若娘撤完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延欣急了,不禁有些恼沈碧瑶不帮忙:“你不是跟杜若娘很相熟吗怎得就不帮轻灵妹妹说两句好话” 沈碧瑶面无表情地道:“自助者才有天助。陷在坑里的马,推或是拉都是没用的,得先自己从坑里跳出来才行。” 倩儿慵懒地往沈碧瑶身上依过来,娇媚地道:“唐公子年纪不大,却总能将事情看得这般透彻,倩儿真是佩服得紧。只是,这般眼光,放到自个儿身上,怎就不灵光了呢”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朝古璟瑄那边瞟。 沈碧瑶望天装傻,全当没听见。 倩儿知道沈碧瑶的德行。一装起傻来,脸皮就厚得扯都扯不下来。笑意深深地偎得更近了些,道:“今儿个可是你特意为瑄王办的寿宴,不如,索性再献上一曲轻歌曼舞,送予瑄王当作贺礼,如何” 此话一出,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呵,呵呵。”沈碧瑶抽着嘴角干笑道:“轻歌还说得过去,这曼舞嘛你是在逗我吗” 谁知,下一瞬,就被倩儿猝不及防地抱得死死地。待沈碧瑶察觉大事不妙之时,已经太迟了。 ... 389.第三百八十九章:隐藏支线 “姐妹们,抬进屋里去给她更衣” 倩儿一声令下,其他的姑娘们立刻簇拥着上前,把沈碧瑶直接架进了屋里。 :efefd知道沈碧瑶轻功好,倩儿还特意提醒道:“抓牢了,千万别让她有机会跑开,她轻功好着呢。” “喂,你们玩真的啊”沈碧瑶有些慌了神了。她没想到这群姑娘们彪悍起来,竟然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如此简单粗暴地给她招呼上了。 被抓,拖进门,关门落栓,一气呵成 然后,房间里就传来了姑娘们的嬉笑与沈碧瑶的咆哮:“喂,我说,你们矜持点” 片刻后,从头到脚装扮全换的沈碧瑶被推搡着出来了。 一干人等,又傻了眼了。被刻意装扮过的沈碧瑶,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娇羞,白衣浅妆,轻纱披帛,长发轻挽,女人得不能再女人。 沈碧瑶本就长了张漂亮的脸蛋,清瘦修长的身形,本来极为符合小鸟依人,弱柳迎风的模样,可偏偏她的性子却一点女儿家的影子也没有。如今刻意一装扮,倒让人觉得,简直像是生生换了一个人似的。 古璟瑄简直移不开眼,只觉得这样的沈碧瑶,美得惊心。就连她尴尬羞涩偷偷抓着衣摆的小动作,都让他觉得分外可爱。 此时此刻,古璟瑄只觉得胸口涨满,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从胸中漫溢出来。这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 这一刹,古璟瑄内心一直期望着的,心疼着的,不舍着的,遗憾着的,都得到了满足。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沈碧瑶啊,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安稳幸福着地享受着一个女人该享受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必须像一个男人一样隐忍与强势地撑起一个家。 赵延平忍不住直赞叹:“不愧是我们京城的第一美女啊,与江南第一花魁站在一起,毫不逊色。” 易闻三人也看直了眼。江成瞪着眼睛看着沈碧瑶,半天没眨眼,觉得有些恍惚,直觉得这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与他记忆中的沈碧瑶全然不一样。 江成瞪着沈碧瑶看了多久,宫月就瞪着他看了多久,见他回不来神,毫不客气地就一手掐到了他腰上。 “哎呦”江成猝不及防地惊叫出声。吓得易闻与祁风也回了神,两忙把目光移到别处。 宫月扫了他二人一眼,又瞪着江成,一脸凶横地道:“你不许看。” 江成气呼呼地道:“生什么气呀,我还能打她主意不成” “那也不许看” 沈碧瑶被推到众人跟着,被姑娘们催促着选曲目,只觉得尴尬得不行。 “哎呀,都说了我不会跳舞啦。让我跳舞,还不如秀一场轻功暗器” “咽回去”倩儿一个眼刀,瞬间削断了沈碧瑶的话头:“我们姐妹精心给你弄出了这么身装扮,你能不能像个女人点” 沈碧瑶气势受到了镇压,弱弱地说:“可是我真的不会跳舞啊” 青清却道:“那日你不是跳得挺好的吗” “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跳过舞完全没印象啊。 “就是那日喝了酒之后啊,拉着我们几个又唱又跳的。”其中一个姑娘说道。 沈碧瑶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一个大写的懵逼。她喝了酒之后,会又唱又跳真的假的 古璟瑄的神色也变得怪异起来。他可是亲自见识过沈碧瑶醉酒后的模样,要说沈碧瑶喝了酒之后会又唱又跳,的确是大有可能。 正想开口说算了,不让沈碧瑶跳舞了,那厢倩儿已经二话不说地拎了壶酒给沈碧瑶灌上了。古璟瑄想要上前阻止时,已然晚矣。 只见沈碧瑶把人一推,身形晃了两下,大手一挥,喝道:“跳舞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上音乐” 姑娘们全然没察觉她已经醉了,当真拿起房中的乐器奏了起来。 在场见过沈碧瑶发酒疯,并且知道她那是发酒疯的,只有古璟瑄一人,他一看沈碧瑶的目光已经迷糊了,就知道她已经喝醉了。 起身想去把沈碧瑶拉回来,却被赵延平扯住了:“小王爷,何必心急嘛。先坐下慢慢欣赏一番也不迟啊。” “可是碧瑶她” 话未说完,丝竹声已起,只见沈碧瑶右手一扬,披帛便脱手而出,悬在了房梁之上。沈碧瑶轻点足尖,飘然而上,顺着垂下的披帛盘旋而飞,白衣飘然,神情迷离,宛若天女飞仙。 赵延平赞叹一击掌:“美啊” 沈碧瑶抓着披帛,换了几个姿势转了几圈,正当大家都心驰神往地欣赏着时,她忽然弃了披帛,从窗口飞出。古璟瑄本就一直悬着心,此时立刻便追了出去。 易闻祁风一愣,随即也跟着从窗口追了出去。 东方笑拍了拍身边的杜涟,道:“我也去看看。” 赵延平不明所以地奔到窗边,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喊了声:“等等我啊。”转身想走门,可想了想觉得用跑的追上不大可能,就又跑回了窗边往外望着。 沈碧瑶倒没跑多远,踏着房檐,轻飘飘地落到了窗口外不远的阁楼顶上,宛若遗世**地站在最高处抬着望着空中那一轮明月。轻风拂衣,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素净的脸上,那人,那天,那月,在这一刹那,美成了一副画卷。 古璟瑄停在阁楼下的屋顶上,抬头唤着她的名字:“碧瑶,下来。” 沈碧瑶低头看了他一眼,没应,反而踮起脚来把手往天上伸去,五指一张一合,像是要抓什么似的。抓了半天什么也没抓到,反而因为踮脚失去平衡,几次都踉跄地差点摔倒。 古璟瑄在下头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她从上面给摔也下来。 易闻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于是,开口问道:“碧瑶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抓星星。”沈碧瑶一边抓一边道。 “抓星星”易闻皱眉,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又问:“你抓星星做什么” “做星空瓶。” 易闻眉头皱得更深了:“星空瓶又是何物” 沈碧瑶这回没有再回他了,而是沮丧地放下手来,像个小孩子一个在屋顶哭丧着脸跺脚撒娇:“抓不到嘛,为什么抓不到” 那神情,简直像是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一般。 委屈了一阵,沈碧瑶又开始闹腾起来,一边赌气地把屋檐上的瓦片踢下来,一边嚷嚷道:“我要星空瓶,要星空瓶” 古璟瑄看到沈碧瑶在屋顶的边界上踢瓦片,随时可能掉下来,紧张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也顾不得会被瓦片砸到,直奔到屋檐下,冲她张开双臂:“碧瑶,危险,快下来。” 赵延平整个人都傻了,在窗子口看到沈碧瑶在屋顶嚷着要星星,踢瓦片,脑子都僵了。 “她这是在发酒疯” 赵延欣也看得嘴角直抽:“看起来像” 吕轻灵已经被吓坏了,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楼子时的姑娘们的性情,管事的脾性,还有沈碧瑶喝醉了竟然会发酒疯这些事给她的震撼太大了,让她完全回不过神来。 沈碧瑶闹腾了一阵,似是酒劲上来了,开始有些站不稳。身子开始不听使唤了,沈碧瑶踉跄几步,走到屋檐边上,喊了声:“古璟瑄。” 古璟瑄忙应道:“我在。” 话音还未落地,沈碧瑶就一头朝下地栽了下来。 古璟瑄吓得瞪大了眼,飞也似地腾身上去把她一把接进怀里。安然地落回了房顶之后,才重重地舒了口气,抱着沈碧瑶回了楼中。 倩儿凑过去看了眼古璟瑄怀里的人,一脸鄙夷地道:“看着挺豪气的,怎么就这么点酒量” 青清也道:“两口就醉了,我还没见过酒量这么浅的人呐。”想了想又道:“她上回喝完酒就接着咱们唱歌跳舞,跳完就睡了,我还以为她累了,原来是醉了” 醉得不省人事的沈碧瑶直接就在古璟瑄怀里睡了过去。她醉了,古璟瑄自然得送她回去,这晚宴,自然也就偃旗息鼓,就此结束了。 次日一早,沈碧瑶被头疼唤醒,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找醒脑丸吃。 古璟瑄早猜到她宿醉会头痛,一听到动静,就端着醒酒汤进来了。亲眼看着她喝完,才与她说起了正事。 “今日我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沈碧瑶一愣:“怎么这么突然,说走就走啊。” 古璟瑄道:“并非突然。这次皇兄来玉城,其实是要请归隐的太傅出山,稳定朝纲。只是,在此之前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怕会给太傅一家引来杀身之祸。” “哦。”沈碧瑶听明白了。现在请到了人,未免夜长梦多,自然得早点接回京去才稳妥。 “还有一事。”古璟瑄道:“沈二姑娘之事,已经从边境查到消息了。” 送走了古璟瑄,沈碧瑶瞪着手里的纸条发着呆。出行的事,古璟瑄已经吩咐人去安排了,用不着她操心。可是,手里的这条消息,却同样让她放不下心。 敲门声响起,沈碧瑶回神道了声:“进来。” 吕轻灵推门而入,问道:“一大早叫我过来,所谓何事” 沈碧瑶没说话,把手中的纸条反扣到桌上,向她推了推,道:“你还是自己看吧。” 片刻后,吕轻灵崩溃地夺门而出 “唉”沈碧瑶痛苦地揉着额角,只觉得头更疼了。她知道这个消息对吕轻灵的打击很大,但即便如此,说实话,也比瞒着要好。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成长总是在残酷中蜕变出来的,总得自己熬过去才行。 看到信息面版一直有提示在闪着,沈碧瑶忍着头痛点开一看,顿时,她也差点崩溃了。 “获得成就:惊世一舞 支线任务:冠绝京城失效 任务奖励:江湖声望三十 颜值三”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390.第三百九十章:太傅与太傅之子 “颜值三”与鲜红的“失效”的字样,宛如万根钢针直戳向沈碧瑶的心脏,沈碧瑶几乎要崩溃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特么的,颜值奖励啊这是颜值啊这是拼死也要拿到的奖励啊可是,为毛是失效的,为毛系统大神,这个必须给个解释啊 沈碧瑶发了疯似的到处在系统面版上翻找,总算是把任务条件给找出来了。 原来,这个任务的是在她到了京城的烟雨楼中之后,衍生出的一条支线任务。而触发支线任务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在楼子里当众表演一次。任务冠绝京城的任务内容,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就是以楼子里姑娘的身份,名扬京城 听起来不难,而且特中二,毕竟她是京城第一美女啊。这个任务的意义,她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帮烟雨楼打出名号,度过倒闭难关而已。 可是,这么一个简单粗暴,任谁来都能轻易踩中的任务,却被她用过人的技术,风骚的走位给百分百地完美避开了避开了 沈碧瑶此刻的心情简直想立刻把自己拖出去,分分钟切腹自尽 为毛自己当时不中二一点为毛明明可以靠脸完成任务,她非要去靠实力苍天啊大地啊戏弄凡人就这么好玩吗 沈碧瑶崩溃了,这一刻她真的心如死灰,觉得人生已经灰暗了。 这个打着“失效”字样的任务,简直就是在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秀爽了技能,失掉了颜值 沈碧瑶无力地瘫在桌上,面如死灰,感觉自己就像是得到了江山却失去了至爱的君王。猜中了系统大神的意图又怎样不用靠脸吃饭又怎样实力过人力挽狂澜又怎样没有了颜值,一切都是那样的苍白,空洞,毫无意义 如果,上天能给她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宁愿什么都不要了。被世人唾骂也罢,被当成绣花枕头也罢,靠脸吃饭也罢只要能得到颜值,这些,算什么 可是,一切都不能再重来了 烟雨楼已经渡过了危机,这个任务,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沈碧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为什么明明这么狗血的剧情,我没有按照剧本去走明明那么狗血,那么明显,那么无脑明明玛丽苏里都写烂了,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去刷脸” 沈碧瑶后悔啊,挠心挠肝地后悔啊,后悔得她五脏六腑都疼了。可是,有用吗有个毛用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送来的早饭,怎么样端来的,又怎么样给端了出去。福贵本来两头伺候,现在皇上在太傅那儿,古璟瑄便要负责这些人的安危之事,正忙得不可开交。福贵有心想把沈碧瑶这不同寻常的情况告诉自家王爷,可奈何,实在找不着机会。 出发前,裘正安过来找到沈碧瑶,言说他这次不会随沈凤瑶一同回去,而是要留在玉城,准备要在这里找间铺子,把胭脂铺子开起来。托她在回去的路上多多照顾这些姐妹,毕竟,与贵人同行,她们这些庶民,少不得会有冒犯的地方。 沈碧瑶心不在焉地应了。 裘正安把要说的说完了,道了声告辞,便起身离开,可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折了回来。 “三妹,有一事,大姐夫不知当讲不当讲。是关于二妹的。” 一听跟二姐有关,沈碧瑶便强行打起了些精神来,道:“都是自家人,大姐夫有事就直说吧。” 裘正安似是有些尴尬,支吾了一阵才娓娓道来。 “近来,二妹总是乘凤瑶不在时来找我,或是借些杂物,或是其他一些琐。许是我多心了,但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凤瑶二妹经历坎坷,凤瑶又是个心软的,这么年来,总觉得你们几个庶妹在沈府里头受了苦,是她这个做大姐的没照顾好你们,一直以来都深感愧疚。现下二妹无依无靠,凤瑶定不会不管她,只是你别怪大姐夫说话难听,我只是觉得,二妹似乎” 沈碧瑶听出了大姐夫话里的话,直言不讳地道:“我二姐压根就不是个正经人。” 裘正安见她明白了,心里松了口气。当着妻妹的面,说其他妻妹的坏话,还是没证据的揣测,这事,他还真有些做不来。 沈碧瑶叹了口气,想了想之后,正色道:“大姐夫,不怕告诉你,莫说是你,就连我,也从没对我二姐放心过。今早我刚得到了消息,押解我二姐她们一行人流放的官差,被发现都死在了边境附近,就连被押解的吕家人也全都我二姐是如何逃出来的,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所以,大姐夫你千万要留个心眼。我大姐心软,耳根子更软,你可得替我大姐长点心。” 裘正安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再次托付沈碧瑶一路照顾妻子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一行人收拾妥当,正待出发之时,赵延欣找遍了客栈也没找着吕轻灵,便寻到了沈瑶瑶那处。沈碧瑶把今早的事情与她一说,赵延欣立刻就急得跳脚了,转身就要冲出去寻人。赵延平连忙把人拦住了,喝道:“大伙都准备出发了,你还要去哪儿好好呆着,莫要添乱。若是耽误了行程,咱们兄妹俩哪个担当得起” “可是,轻灵妹妹她” “莫要担心。”赵延平好声安慰道:“你看碧瑶姑娘如此镇定,定然是早有安排了。你对玉城又不熟悉,贸然出去寻人,说不准人没寻到,倒把自己弄丢了。” 不多时,车驾也准备妥当,大伙跟随太后上车出发,辞别了住了多日的客栈。 自打上车后,赵延欣就没安份过,不住地掀帘回望,寻找吕轻灵的影子。 “你说,轻灵妹妹到底能跑到哪里去啊能赶得来吗”赵延欣一边往窗外张望着,一边问同坐在车里的沈碧瑶。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不满地回过头冲她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怎么一大早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还魂儿呢,我心都快没了”沈碧瑶一脸颓然地道。 沈莲瑶一脸担心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昨儿个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今日便成了这般模样” 赵延欣小白眼一翻:“你问我,我问谁啊” 车子缓缓行至城门外,赵延欣更是着急了。这都出了城了,吕轻灵即便回来了,也寻不着她们了。 正想着,车子就渐渐停了下来。赵延欣正纳闷呢,刚想探出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旁盯着她的赵延平把头给按了回去。 “莫要失礼,前面的是皇上与前太傅大人。” 赵延欣一惊,连忙把头给缩了回来,规规矩矩地坐回车里,不敢再造次。 沈莲瑶小声问道:“前太傅大人,可是指皇上的先生” 赵延欣小声回道:“正是。前太傅大人自皇上还是皇子之时,便教导皇上习文,后来皇上继承了皇位,也一直在朝中任职,学识过人,十分有声望。就连瑄王的诗书礼乐,也是前太傅大人教的呢。只是在教完瑄王后,前太傅大人便告老还乡了。没想到,这次皇上远下江南,竟然是来探望恩师的。” “如此说来,定然是位得高望众的大人了。”沈莲瑶道。 “可不是,听说,这位太傅大人最重规矩了,姑娘家若是在他面前走路的步大稍大了些,走得快了些,他都看不过去。若是知道了自己的门生喜欢了沈碧瑶这样的姑娘,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呢”刚一说完,赵延欣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想着素来严肃的太傅大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就忍不住在心里乐呵起来。 沈碧瞥了她一眼,虽然对她这话感到十分不满,可这会儿她情绪正低落,正伤心难过呢,哪有力气跟她生气 沈莲瑶却是担心起来。她一直希望自家姐姐能嫁给瑄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太傅若是看不惯姐姐,这可怎生是好 本来太后与安平郡主等人就已经视姐姐为眼中盯了,若是再加上个太傅大人在皇上面前说道姐姐的不是,那姐姐即便是嫁进了瑄王府,怕是日子也过不痛快。 正想着,福贵便来到车前传话了,说是皇上让和丰郡主与赵姑娘去拜见太傅。 赵延欣稍稍整理了仪容,收敛了神色,拿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下了车。沈碧瑶不大乐意动,可是到底是皇上的命令,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去了。 沈碧瑶身为郡主,身份比赵延欣要尊贵几分,来到太傅面前,自然也是站在前头,率先给太傅行礼。 行礼的规矩,沈碧瑶是有学过的,所以皇上与古璟瑄都以为见个礼不会出什么岔子,可偏偏沈碧瑶今儿个心情差到爆,自然没那个心情去刻意拿架子,随便摆了个姿势就这么意思了一下。 如此随意的态度,太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当下就沉了脸,对这个和丰郡主的评价,就先差了三分。 太傅之子纪伦今年正值弱冠,年初刚行了冠礼,又是少年才俊,心气高傲得很。见沈碧瑶对父亲态度如此散漫,当下便出言嘲讽道:“听闻和丰郡主出身草莽,素来不懂规矩,今日一看,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一句话,就像是点燃爆竹的那一丝星火,成为了沈碧瑶压抑不住内心负面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她情绪爆发的导火索。 脸一寒,眼一瞪,冰冷的目光透着星星点点掩盖不住的杀意直刺而去,轻蔑狂傲的话语脱口而出:“老娘出身草莽,关你屁事”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391.第三百九十一章:江湖救急 纪伦出身书香门第,又是天子同窗,自小身边的朋友也都是恭谦有礼之辈,哪曾听过如此粗言鄙语登时就涨红了个脸,气得直打抖,拿着扇指着沈碧,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沈碧瑶用鄙夷的神色看了眼他手中的扇子,嗤笑一声,道:“听说太傅之子是个斯文人,难道你不知道,拿扇子指人很不礼貌吗看来,传闻什么的,果然都是胡说八道。亏你还深信不疑,读书读多了,果然脑子也傻了,是非对错也不知道分。” “碧瑶”古璟瑄轻喝一声,低声问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沈碧瑶一脸不爽的把头一扭,嘟囔着道:“心情不好。” “可是发生了何事”古璟瑄关切地问。 沈碧瑶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了两个字:“没有” 皇上颇为尴尬地低下头来,凑到沈碧瑶耳边小声道:“沈碧瑶,你这是成心给朕找不痛快啊” 沈碧瑶瘪了瘪嘴,道了声:“皇上恕罪,和丰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随便行了个礼,也不等皇上发话,就直接转身回去。 纪伦被沈碧瑶的无礼之举气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在沈碧瑶身后大声喝道:“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 正往回走的沈碧瑶闻言站定,转头,瞪眼杀。纪伦浑身一僵,只觉得背脊一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立刻收了声。 古璟瑄皱起了眉,眼里的担忧更甚。 太傅纪博纪先生冷哼一声,对古璟瑄道:“听皇上说,你对这和丰郡主十分倾心。老夫本以为这和丰郡主定是位贤良淑德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无礼之辈。” 古璟瑄凛然回道:“先生,学生与碧瑶相识数载,从未见她无故迁怒过旁人。” 纪先生瞬间拉长了个脸,沉声道:“如此说来,你是觉得是伦儿失礼在先了。” 古璟瑄正要回话,就听得身后传来赵延平的一声厉喝:“站住,什么人” “赵世子,是我,吕轻灵。”吕轻灵喘着粗气跑了过来,离得近了,赵延平才从早晨还未散尽的薄雾中看清了吕轻灵的身影,挥手打了个手势让人收回了武器。 赵延欣一听是吕轻灵,忙奔上前去:“轻灵妹妹,你去哪儿了可急死我了,差点还以为你赶不上回京了。” 吕轻灵却顾不得理会她,在人群中望了一圈之后,就朝沈碧瑶的方向直奔而来。 “沈碧瑶,不好了,有一群江湖人围住了烟雨坊,叫嚷着要杀了东方笑” 沈碧瑶呆愣了一阵,待听明白了她的话后,皱紧了眉头:“你说什么” 吕轻灵跑到沈碧瑶面前,不待喘匀气,便一脸焦急地连笔带划地与她说道:“我今早,去,去认干娘,才进去一会儿,外头就闹起来了干娘出去看了一眼,就说,就说此事与我无关,让我从后门出来了。我在楼里听见,听见他们说要杀了东方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沈碧瑶冷静下来后并没有太过担心,反倒是说:“东方笑本职是个神偷,被人追杀挺正常的。对方人很多吗很厉害吗事情很严重吗” 一连三个问题砸来,吕轻灵一个都回答不出,一个劲地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没瞧见那些人,只听得出来叫阵的人不少。” 话音才落,远远的又有一个人跑来了。这回赵延平倒没有一惊一乍的,因为那人还没跑近前来,便先嚷嚷开了。 “沈碧瑶碧瑶妹子江湖救急快去救救我那兄弟” “看来,对方挺厉害的”沈碧瑶无力地说道。 杜涟是个胖子,而且是个不会武功的胖子,一路跑来,竟然比吕轻灵这个妹子喘得还厉害。总算跑到了沈碧瑶跟前,杜涟甩了把汗,扯着沈碧瑶就道:“江,江湖救急啊你,你若不去,我那兄弟这回,这回可就要交待啦” “别急别急。”沈碧瑶把手抽了回来,拍着他的背替他顺着气:“先说说那些人是谁。” 杜涟急急地喘了两口气,稳了稳呼吸道:“是万毒山庄的人,带着的是段方名的大弟子,段临崖。” “万毒山庄”沈碧瑶面色一紧,瞬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忙问道:“是东方笑让你来找我的” 杜涟连连点头:“那群人说是我兄弟偷了他们什么蛊王,嚷嚷着要杀要剐呢对方人多势众,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我们楼子里又一群姑娘” 沈碧瑶抬手抚额,抬手压下了杜涟的话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东方这回是躺枪,我这就带人过去。” “带人”杜涟条件反射地就朝古璟瑄看去。 沈碧瑶却是勾唇一笑,道:“打架嘛,我这里正好有一群闲到忧伤的专业人士。”转头又地古璟瑄挥了挥手,道:“不用管我了,你们先走吧。” 话音落地时便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了。 事情瞬息万变,一时间,皇上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璟瑄,这是” 古璟瑄垂眸敛眉,掩下眼中的担心,道:“江湖琐事。” 皇上自是不会为了之些江湖之事耽误了行程,请太傅上车之后,便即刻启程了。古璟瑄弃车上马,临行前,回头望了眼烟雨坊的方向,剑眉轻皱,暗自担忧。暗中打了个手势,隐在暗处的暗十八立刻纵身而去。 吕轻灵坐在车里,不住地回头望,担忧之情全写在脸上,让同坐一车的赵延欣与沈莲瑶也止不住地跟着她一起担心起来。 “听说江湖人心狠手辣的,沈碧瑶这回不会有事吧”赵延欣忍不住开口说道。 沈莲瑶一听便吓白了脸:“欣儿姐姐,你可别吓我啊” “一定不会有事的,杜公子会来向沈碧瑶求救,便说明此事沈碧瑶定然应付得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脸上的担忧之意,却暴露了她的心情。 一群姑娘家,不知江湖凶险,没见过打的杀杀,连现在烟雨坊中是何情形也想像不出,除了担心,也做不了其他了。 车队行出城外五里远,路中间出现在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起先,赵延平以为他们不过是普通行人,不想,马车行到了跟前,他们仍然不退不让的挡在路中间,似乎刻意等在此处。 赵延平抬手叫停了车,上前问道:“两位师父,为何拦道” 那位老和尚满脸皱纹,十分苍老,似是身体也不好,气息沉滞,时不时地咳嗽几声。那小和尚一手搀着那老和尚,一手立掌于胸前,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敢问和丰郡主沈碧瑶施主可在这车驾之中” 又是找沈碧瑶的赵延平心中腹诽,转头朝古璟瑄看去。 古璟瑄打马上前,与赵延平并立,回道:“碧瑶现下不在。” 那小和尚上下打量了他一阵,问道:“敢问施主可是瑄王” 古璟瑄抱拳而道:“在下古璟瑄。” 小和尚躬身一礼:“王爷有礼。贫僧少林弟子空净,这位是我同门师兄,法号空明。此次贸然拦驾,实有不情之请。” 古璟瑄亦是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问道:“少林一派各来不问世事,两位自称是少林弟子,可有凭证” 空净道了声佛号,撩起袈裟,缓缓抬起一只脚,往前踏出一步。只见那一脚踏在地上,仿若踏进了泥潭之中,毫无阻力地陷入了地下,直至脚踝。 赵延平站在最前,自然看得最清楚,心中震惊无比,悄声问古璟瑄:“这又是什么功夫” 古璟瑄道:“少林千斤坠。” 空净见古璟瑄认出了他的功夫,淡笑道:“瑄王可信了” “千斤坠乃少林绝学,素不外传。”古璟瑄问道:“不知两位大师,找碧瑶何事” 空净黯然叹了声,道:“说来惭愧,此次前来,乃是想向和丰郡主讨个人情,好救一救我这师兄的性命。” 古璟瑄看了眼那老和尚,见他面色晦暗,唇无血色,呼吸迟滞,便知已经快要不行了。 “空明师父看起来病得不轻。” 空净摇了摇头道:“不是病,是蛊。” 古璟瑄两眼一眯,道:“愿闻其详。” 空净叹了一声,道:“此事,要从五年前说起。五年前,贫僧与师兄奉师傅之命,出山门历练,不料却遇见了段方名之女段云月,那段云月对我师兄一见钟情,硬是要招我师兄为婿,可我师兄乃是出家之人,怎能与女子成婚,自是婉言拒绝。可是那段云月非但没有死心,反而趁我师兄不备,对他下了三秋蛊。” “三秋蛊这又是什么”赵延平好奇地问道。 空净道:“三秋蛊乃是子母双蛊,中了子蛊之人,必须与身怀母蛊之人日日相伴,不然便会急速衰老。身中子蛊之人,若离了母蛊,寻常人一年老一岁,他便一年老六岁。此蛊名为三秋,便是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意。”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第三百九十二章:三秋蛊 赵延平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蛊。” 空净又道:“那段云月想用这三秋蛊让我师兄守在她身边,可我师兄不肯背叛师门,决然回了少林。只一年,便身体渐弱,武功也不进反退。正好那时段方名义弟童虎被杀,下了一道江湖令。为得这一令救我师兄性命,少林派出十余位师兄师伯下山寻那凶手,最后却无功而返。转眼,又是四年。如今我师兄年岁不到三十,却已然成了这副模样。若再不解了这蛊,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古璟瑄听罢说道:“碧瑶并不会解蛊,你们找她,亦是无用。” 空净却道:“和丰郡主虽不会解蛊,却与东方笑交好。贫道听闻,东方笑偷了段方名的蛊王,那蛊王能食百蛊,自然也能食师兄身上的三秋子蛊。可东方笑向来来去无踪,无人知道他的行踪,事情紧迫,贫道只好带着师兄来求和丰郡主相助。” 古璟瑄闻言,又不禁皱起了眉来。蛊王不是东方笑所偷,此事他心知肚明。偷蛊王的乃是沈碧瑶的师傅与欧阳呈,可此事却又不方便言明。现下沈碧瑶又不在,古璟瑄也不知该不该将事实说出。 见古璟瑄蹙眉不言,空净便以为是有难处。少林弟子慈悲为怀,本不愿勉强他人,人命关天,只得勉力而为。 躬身行了一佛礼,虔心恳求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王爷与郡主肯出手相助,我少林定当铭记此大恩大德。” 古璟瑄迟疑一阵,回道:“碧瑶现下不在,待她回来,定会为大师转述此事。” 空净笑道:“贫僧在此谢谢过,只是,师兄已经时日无多,怕是再耽搁不起。贫僧想与师兄一同在此等候和丰郡主归来,还望应允。” 古璟瑄皱了下眉,回身下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上,得到了许可这后,才同意空净空明师兄弟留下随行。 车子缓缓行进了一早,直至正午时分, 还未见沈碧瑶归来。车队停靠了路边,大家在路边的一间茶寮休息用餐。古璟瑄时不时的往来时的路望去,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忽然,轻风盈盈一阵,沈碧瑶已经飘然落地。下一顺,东方笑也出现在了茶寮前。 空净见两人瞬息便至,不禁开口赞了声:“两位施主好轻功。” 东方笑转头一看,“咦”了声,问:“怎得还有两个和尚?” 古璟瑄引身上前,把方才两位大师拦道的事情说明了一番。东方笑听罢当下就黑了一张脸。 “又是蛊王,小爷要说多少遍你们才会相信,小爷我根本没偷什么蛊王。沈碧瑶,你自己去跟他们解释吧。” 东方笑把担子一甩,寻了个空位坐下,要了屉包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沈碧瑶叹了声道:“这位大师,蛊王确实东方笑偷的,不过,你们别灰心,我知道蛊王在哪儿。不过……东方,方才群万毒山庄的人里,好像确实有个姑娘,是不是那个段云月?” 东方笑边吃边道:“应该是吧,段临崖护她护得那样紧,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人了。” “那把她叫来逼她解蛊不就行了?”谁下的蛊谁来解,这么简单,还找什么蛊王啊? 东方笑摇着头道:“有段临崖在就不成,段临崖自小对段云月一往情深,若是让他见到了空明大师,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他,不会让段云月给他解蛊的。” 沈碧瑶一手抚额:“贵圈真乱……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蛊王找来吧。” 找蛊王不难,难的是把师叔公找来。师叔公现在正闭门研究呢,想拖他出来可不容易。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请师叔公出山的话,就一定会暴露蛊王的行踪。如果让万毒山庄的那些人知道了蛊王其实是师叔公偷走的,那又是一轮新的麻烦啊…… 沈碧瑶想想就觉得头大。 吃过午饭,再次启程。沈碧瑶趴在马车里给师叔公写驱蛊香的实验报告。这回对上万毒山庄的人,多亏了驱蛊香,让那些人的毒蛊用不出来,不然的话肯定会更麻烦。 正写着呢,古璟瑄掀帘进来,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看着她写报告。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等报告写完了,收好笔盒,沈碧瑶才抬头问道:“有事?” “你今日,似乎有心事。”古璟瑄道。 沈碧瑶重重地叹了一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简直心累……” 明明她丢了颜值正伤心难过地要死,偏偏事情还一件接一件地来,连伤心的时间都不给她。沈碧瑶真心觉得心好累,打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就没这么糟心过。 古璟瑄看她脸上浮现在倦意,疼在心里,柔声道:“若是累了,歇歇便是,解蛊之事,也不急于一时。” “还是早点解决的好,病不能拖,越拖越麻烦。今天下午我就去找师叔公,万毒山庄的事,也要跟师傅说一声……” 顿了顿,又道:“东方说他要跟着我,直到这事了了,现在留在烟雨坊只会给杜若娘她们添麻烦。万毒山庄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东方呆在这里会影响皇上的安危,我可以……” 古璟瑄覆上沈碧瑶的手,道:“无须担心,这里有我。” “嗯。”沈碧瑶冲他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去与赵延欣与小四她们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离开了。 这一趟走得急,回得也快。可一回来,就又离开了,并且还在空净空明两个和尚一起。 欧阳呈果然如沈碧瑶所料的不肯挪窝,得了报告之后,更是迫不得待地研究起来。可听说有人中了三秋蛊,却是乐得一治。他正一心研究各种蛊,有现成的样本在,当然求这不得。于是,沈碧瑶只得把样本给他带过去。 这次回京,比不得来时悠闲,为了尽快赶回京城主持大局,行程也是颇为紧张。但,偏偏这样赶时间的时候,路上却半点也不太平,麻烦也是一个接一个地找来。 看到前头拦路的那个一身银饰的姑娘,赵延平已经不知该做何表情了,只得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道:“去请和丰郡主来吧……” 沈碧瑶听说又有江湖人来找麻烦,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就窜了过去。 “谁特么又来找老娘麻烦了?” 这声喝一出来,所有人都听了个真切。皇上坐在车里揉眉心,心道,这沈碧瑶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姑娘些?就这样子嫁到皇家,他这个皇上也觉得头疼啊。 另一架车里的太傅父子,早就脸黑得不成样子了。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粗鲁的姑娘,简直不成体统,像个什么话! 可拦路的段云月却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立刻也回了一句:“废话少说,沈碧瑶,把空明给本姑奶奶交出来!” 两人相峙站定,沈碧瑶双手一抱胸,将对面那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轻笑一声,鄙夷道:“你就是那个段云月吧?人家和尚摆明了死也不想还俗,你这么死缠烂打的有意思么?” 被一句话直戳痛处的段云月立刻恼羞成怒,怒回道:“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太后都赐死你了,还死缠着瑄王不放。” “卧可奥!”沈碧瑶直接爆了粗口,抬腿拔匕首,直指向前:“你丫的想打架是吧?” 段云月也摆出架势,不甘示弱:“打就打,谁怕谁啊?” 赵延平见还没说两句,就亮家伙了,连忙劝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还没说完,就被两人同时吼了回去:“你闭嘴!” 赵延平于是乖乖地闭了嘴。 剑拔弩张之际,身后稳坐马上的东方笑抛出一句话,化解了危机。 “空明不是这里。” 段云月果然收了气势,高声问道:“不在这里在哪里?” 东方笑回道:“空明去找欧阳呈解蛊去了。” “毒手医圣欧阳呈?” “正是。” 段云月蔑笑一声,道:“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欧阳呈解毒医病的确是天下无敌,可论起蛊术,却是我们万毒山庄天下第一。那些个少林说得清清楚楚,空明空净分明是来找你求蛊王解蛊来了,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东方笑一听这话也怒了:“要小爷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蛊王真的不在我手里。我要那东西做什么?自寻恶心吗?” “哪个小偷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段云月道:“我万毒山庄守卫森严,能出入盗蛊如若无人之境的,除了你神偷东方笑还能有谁?” “小爷我确实有这个本事,可小爷偷你那破蛊做什么?” “谁知道你存的什么心?你连人家祖宗灵位都偷过,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我……段云月,别以为小爷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胡说八道!”东方笑简直快气得吐血了。 他不过就一时气不过,偷了赵家祖宗灵位一个晚上,这就成了无恶不作不讲理的偷儿了。 段云月却是毫不客气地回道:“一个偷儿少在这里充好汉,要打就打,姑奶奶怕你不成?” 眼看局势快要控制不住,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云月,快住手。” ... 第三百九十三章:揣测 段云月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却是慢了一步,被来人逮了个正道。 “大,大师哥……” “云月,怎么又不听师哥的话,偷跑出来了?你再这般胡来,师哥就将你私自逃家,出来找那和尚的事告诉师傅。” “我,我这也是为了找回蛊王啊,东方笑他人就在这里。”段云月说着就往东方笑一指。 段临崖一见东方笑,也是怒从心头起,怒瞪双目立刻转了矛头:“东方笑,将蛊王交出来!” “说了小爷没偷你的蛊王!”东方笑这句简直是咆哮出来的。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被一口要定是凶手,简直冤到家了。 “我万毒山庄守卫森严,能出入盗蛊如若无人之境的,除了你神偷东方笑还能有谁?” 段临崖这话与段云月方才说的一字不差,顿时,沈碧瑶与赵延平不禁双双朝他看去。 果然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师兄妹,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东方笑怒意横生,大手一挥,傲然道:“你们万毒山庄那点东西,小爷我压根看不上眼。” 此言一出,段氏师兄妹两人都怒了:“东方笑,你瞧不起我们万毒山庄是也不是?” “哼,小爷我还就瞧不起了,怎么了?有种的叫段方名出来。” 东方笑心想,反正已经被万毒山庄盯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这个梁子结扎实了。与其畏畏缩缩的,不如打个痛快。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段临崖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看了一阵这边的阵势,又瞪了眼沈碧瑶,最后一口气生咽下了,放下狠话道:“东方笑,你这话我段临崖记下了,有本事,下次见到我万毒山庄的人别拔腿就跑。哼!” 说完,拉着段云月就纵身离开了。 东方笑轻蔑一哼,满脸不屑。 他们俩骂痛快了,可是赵延平却是傻眼了。东方笑跟万毒山庄结了仇是跟他没什么关系,可现在东方笑就在他们这车队里,万一万毒山庄的人三天两头像这样来寻仇,他们还能到得了京城吗?还有皇上与太后的安危怎么办? 想来想去,越发觉得东方笑留不得。 打马走到东方笑身前,板着脸道:“你快走吧?” 东方笑一脸莫名:“我为何要走?” 赵延平沉着一张脸,没好气道:“你现下与万毒山庄结了仇,若是那些人来寻仇,皇上与太后及诸位定会有危险。你可不能在此时连累我们。” “连累?”听到这两个字,东方笑简直委屈得不行:“赵少爷,被连累的明明是我啊!要不是沈碧瑶,小爷我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好了好了,就这么点小事,用得着大惊小怪吗?”沈碧瑶爬回车里,越听越觉得烦躁。 “这怎能是小事?”赵延平怒道。 古璟瑄上前,制止了赵延平接下来的话,径自来到皇上车前,与皇上小声说了几句之后,宣布转行小道,避开官道而行。 避开了官道,自然也就没有了茶寮客栈,于是,当天夜里,一行人自然而然地就露宿荒郊了。 赵延欣踏进破庙的时候,火已经生起来了。赵延欣被里面扬起的灰尘呛得皱起了眉,连忙掏出帕子来捂住口鼻。 虽然已经粗略地打扫了一翻,可到底是破落不堪的地方,入眼依旧是一片荒凉破败之景。角落里的断壁残垣,庙堂中间倾倒着挂满蛛网的土地佛像,都透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 “我们……今晚真的要在此露宿吗?”赵延欣看清这破庙里的情形之后,不由地心生怯意。 吕轻灵此时却是比她镇定得多了,她向四处打量了一眼后,道:“至少也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安平扶着太后在铺好布的草堆上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见自己的裙摆了沾了灰,便伸手掸掉,又把衣袖裙摆都拢紧了些,抱怨道:“这种地方,哪里能住人啊,又脏又乱的。” 秦仙仙也跟着坐下,开口说道:“我们几个倒没什么,仙仙只是担心太后凤体,这深山之中夜寒露重的,可得当心着些才是。” 太后说道:“出下已经入了秋,京城里已经冷下来了,这江南虽然还未有凉意,可夜里也得当心着些。车里还有些薄被,一会儿用过晚饭,就拿出来御寒吧。” 沈碧瑶下了车,并没有进去破庙,而是把古璟瑄叫到僻静处,单独说话。 “给你添麻烦了。”沈碧瑶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师傅和师叔公偷了蛊王,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 “碧瑶,此事怪不得你。当初你是为我身中蛊毒,即便欧阳前辈不去偷蛊,我也会命人去偷来。” 沈碧瑶皱着眉道:“可此事牵扯到了皇上的安危,万一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我想,不如明天我就与东方离开,这样一来……” “不可!”她还没说话,就被古璟瑄急急地打断:“你若就此离开,我如何能放心得下?万毒山庄势力不小,且十分擅长下毒用毒,你与东方笑单独离开,实在太过危险了。” “可是……谁在那里?” 听到动响,沈碧瑶猛地转头看去,就见沈婷瑶正畏畏缩缩地站在树旁,一副要躲未躲的样子。 “二姐?你这里做什么?”沈碧瑶皱着眉问。 沈婷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人有三急嘛……三妹,我方才听见你说,你明天要离开?” “嗯……”沈碧瑶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对于这个二姐,她实在是完全没有什么好感可言。 “这可不行啊。”沈婷瑶连忙上前一步道:“今日白天那些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三妹若是轻易离开,万一被那些人寻着岂不危险?” “这就不劳二姐费心了。”沈碧瑶道。看了古璟瑄一眼,沈碧瑶便转身往破庙走去。 古璟瑄也跟了过去,连眼神也没给沈婷瑶一个。 沈婷瑶暗暗咬牙,往身后看了一眼,也跟着往破庙走去。 入了夜,冷清的破庙这中生起了数堆篝火,大伙分食了野味之后,便各自而挤在一起相互取暖休息。 沈碧瑶靠着古璟瑄坐下,用披风将两人都盖了起来,借着披风的遮盖,把手里的纸团塞进了古璟瑄的手中。 古璟瑄微微一愣,转头向她看去。 沈碧瑶依偎在古璟瑄的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孙义给我的。之前我叫他们盯着我二姐,现在果然发现了问题。我怀疑,我二姐身后有人。” 古璟瑄闻言,不动声色地把握着纸团的手缩进袖中,轻声问:“什么人?”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从我二姐逃出来开起,我就开始怀疑了。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死了,简直像是在毁尸灭迹一样。还有,我师叔给我的那张玄机令……” 古璟瑄伸手,在披风下覆上沈碧瑶的手,柔声道:“碧瑶,一切有我,你不必太过担心。” 沈碧瑶沉默一阵,又道:“给你的那张纸上,是二姐留下的记号,孙义描下来了。” “嗯。”古璟瑄应了一声,又道:“万毒山庄之事,你也不必担心。此事,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借口?”沈碧瑶不明白了。 古璟瑄伸手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贴着她的耳边说道:“东方笑并非只是一个偷而已,他的师傅云中燕封云,除了一身轻功了得,还使得一手流云剑,江湖上鲜有敌手。并非,封云与少林方丈慧静禅师交好,在江湖之中也颇有声望。若无真凭实据,万毒山庄找上东方笑,实非明智之举。” 沈碧瑶眉头皱起,心想,没想到东方笑也是个二代。 正想着,又听古璟瑄道:“围攻烟雨坊之举,也并不明智。烟雨坊的姑娘们,与众多武林侠士相交甚好,与她们为敌,对万毒山庄有害无益。”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处处针对东方笑,给自己找麻烦呢?”沈碧瑶真是越听越不明白了?难道段方名因为丢了蛊王,所以连脑子也没了吗? 古璟瑄道:“我一直怀疑李君逸与万毒山庄有所勾结。” “因为三线银丝蛊?” “嗯。”古璟瑄轻点一下头道:“三线银丝蛊向来只有万毒山庄有,李君逸并非江湖人,如何得知这蛊,又如何得到这蛊,实在太过可疑了。所以,听说万毒山庄的人说东方笑偷了蛊王时,我便怀疑,万毒山庄是借蛊王被盗之事,故意找上东方笑。而其真实目的,实则是想通地东方笑,找到你,再由你,找到皇上。” “所以他们才会乘我们离开玉城这时来找东方麻烦?” “十有**。”古璟瑄道。 沈碧瑶心中震惊无比,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层,更没想到,古璟瑄看起来不动声色的一个人,竟然脑洞这么大。 “可是,既然你早知道万毒山庄其实要对付的是皇上,为什么还要走小道?这种时候,不是更危险?” 古璟瑄却道:“万毒山庄擅用毒,走大咱住客栈人多眼杂,容易被盯上不说,吃喝也不安全。走小道只要注意水源,吃食一类,反而比客栈安全。而且,听风堂之人,也擅长隐匿,可暗中护卫。”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啊?”沈碧瑶这才恍然。 “嗯。”古璟瑄道:“所以,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沈碧瑶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伸手揽上古璟瑄的腰,窝在他怀里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关键时刻你还挺靠得住的嘛。” 古璟瑄浑身一僵,怕被她察觉,又强迫自己慢慢放松下来,而在火光照不到的一方,一张俊脸已然染成了绯色。 ... 第三百九十四章:夜袭 就在这气氛正好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鄙夷:“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搂搂抱抱,当真是浮花浪蕊,不守妇道。” 如果说浮花浪蕊这个略显生僻的成语沈碧瑶还听不出是贬义词的话,那不守妇道这四个字,她可就是听得真真的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沈碧瑶顿时痞气就出来了。 但凡是遇到这种浑身长了钉子又自以为是的人,她总是保持不了好脾气。用现代一句话来说,就是这种人出门,真特么活该被人揍。 纪伦厌恶的把头一别,连看她一眼都不屑。 “说你轻浮,水性扬花,行为放浪……” 还不等他说完,沈碧瑶就怒窜起身,冷哼一声骂道:“你特么狗嘴里再吐出一个字,老娘就大耳刮子扇你!” 纪伦万没想到沈碧瑶出口就是如此粗鄙的话,还将他比作牲畜,并且扬言要打他。一时,也是始不可遏。也站起身来冲沈碧瑶吼道:“你这是什么话,这般模样,言辞粗鄙,不守妇道,哪里像个女人?真该让你沉了江,也好落个清白。” `话间未落,沈碧瑶就已经身形一闪,扬起巴掌窜出去了。 古璟瑄紧跟着冲了出去,在半道上把人劫下,拦腰制住沈碧瑶。 “碧瑶,勿要冲动。” 纪伦只一个眨眼,就见沈碧瑶已经冲到半道了,若不是瑄王拦了一把,怕是那巴掌已经扇到了他脸上。顿时,心头捏了一把冷汗。 沈碧瑶不过是一时冲动,现在有人来劝,自然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瞪了纪伦一眼,颇有些不甘心地收了巴掌,坐了回去。 到底那位也是太傅大人的儿子,不是能说打就打的,吓唬吓唬也就得了。但是,还是真心看他不顺眼。 一场小风波过后,破庙内也平静了下来,但是,暗中却已经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沈碧瑶与古璟瑄外加赵延欣她们,另一派,则是太傅父子与太后安平一伙。 皇上开始觉得有些头疼。就这么一小队回京的人,也能跟朝堂上似的闹派系之争。难得想过几天清静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闹过之后,大家各自分边而卧。沈碧瑶与赵延欣沈莲瑶她们睡作一堆,赵延欣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沈碧瑶,可是破庙中人多眼杂,怕被人听了去,就没敢吱声。 吕轻灵抱着件大氅借着火光看着书,看一会儿,想一会儿,一脸认真的模样。 四姨娘走了过来,小声叫起了莲瑶,道:“这庙里风大,我想带随安去车子避避风。” 沈莲瑶撑起身子来看了眼熟睡的随安,道:“车上凉,比不得这里有火暖和。” 四姨娘道:“把小炭炉生起来就行了。孩子不比大人,若是着了风寒,这一路上可不方便得很。” “别去。” 沈莲瑶正要答应,就听到背后传来沈碧瑶的声音,转头一看,见沈碧瑶眼神清亮,半分睡意也没有。 “姐姐,你还没睡?” 沈碧瑶没应她,而是对四姨娘道:“怕冷就往火边靠一些,或拿架个帘子挡一挡,这会儿别去车里,离了人,不安全。” 四姨娘见沈碧瑶说得郑重,自然不疑有它,听着她的话,抱着随安往火边靠了靠,扯紧了身上的斗篷,把随安严严实实地包在怀里。 到了半夜,周遭安静得有些渗人 ,除了破庙外头残喘的秋虫声,和庙内燃烧着的柴火哔拨声,什么也听不见。 正是因为太过安静,所以当毒蛇爬行时的“沙沙”声响起时,沈碧瑶与古璟瑄立刻惊醒了。紧接着,东方笑也醒了,并且借着丰富的江湖经验,立刻发现了来的是什么。 “快起来,有毒蛇!” 一声喝,让原本就睡得不踏实的一行人都惊醒了。 守在最外头的赵延平已经看清了火光最边缘的吐信毒蛇,“唰”地一声拔出佩刀,摆着架势慢慢往后退,边退边喊:“大家快起来,真的有毒蛇。” 古璟瑄与沈碧瑶外加东方笑三人行至门外,看到密密麻麻而来的毒蛇,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同一品种,大小相近的毒蛇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沈碧瑶秘籍恐惧症都要犯了,一个劲地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身边的两人:“这是什么蛇啊,好恶心。” 东方笑一脸警惕地道:“此蛇别名七步倒,剧毒无比,被咬了一口,活不过一刻钟。” “七步倒?”沈碧瑶眨巴眨巴眼,回忆了一阵,立刻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刚出山的时候,救的那个屠夫的那个……对了,蛇盗。 心里有了底,沈碧瑶立刻就不怵了。这破蛇,除了毒性强,会咬人之外,现在在她眼里全是弱点。更何况,就算真不小心被咬了,她的解毒万也能解,没什么好怕的。 一人给了颗解毒丸,再塞了瓶三步倒,道:“老规矩,撒吧。” 东方笑一看瓶子上的符号,就知道这是什么药了。顿时,笑了:“你这迷药对毒蛇也能使?” 沈碧瑶唇角一勾,笑。 “江湖奇药,百分百破内防,凡是能喘气的都能使!” 东方笑顿时笑得更开心了:“这药,还卖吗?” 沈碧瑶冲他一龇牙,回道:“卖!友情价,五两一瓶。” 说话间,蛇又往前逼进了一圈。安平看着这些蛇,吓得腿都在哆嗦,听她们还在那里谈买卖,当下就忍不住嚷道:“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些,还不快对付这些蛇?” 三人再不耽搁,各自撒起三步倒来。 三人功夫套路不一样,撒起来的方式自然也各有千秋。 东方笑点着轻功飘飘然绕了一圈,把最内围的毒蛇都撒了一片白。古璟瑄内功过人,一道掌风打出去,药一片一片地撒。沈碧瑶就更是秀操作秀得让人瞠目结舌了,各种技能专精使一轮,空中无借力转向,直接在毒蛇上空兜一个来回,药也跟着撒了一圈。看得东方笑那个羡慕嫉妒啊。 同样是练轻功的,他怎么就学不会空中转向呢?他心知这空中转向与沈碧瑶跳城墙一样,都是用内劲借力,可是,沈碧瑶诀窍都告诉他了,他却怎么也学不会。许是因为内功心法不同吧。 对此,东方笑也只能暗自惋惜了。 三步倒一出,三步内必生效。 三息之后,这些来势汹汹的毒蛇就都昏死过去了,头顶白霜地躺了一地。 东方笑见这迷药果然好使,当下就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来,往沈碧瑶面前一伸:“给小爷来二十瓶。”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这么多,你用得完吗?” 东方笑嘿嘿一笑,故意大声说:“有备无患嘛,小爷刚与万毒山庄结下梁子,他们要还敢用什么毒蛇毒蝎来对付小爷,小爷就一把迷药撒也去,全都收拿来泡酒。” 沈碧瑶一挑眉,拿过银票揣进怀里,再扔出一句:“没现货,分期给。” “没问题。”东方笑大方一笑,不计较。 生意谈成了,东方笑心里的石头又落了一块,得意洋洋地冲暗处喊道:“姓段的,你的毒蛇不好使,可要再换点别的花样?” 这七步倒是万毒山庄豢养的毒蛇,如此大规模且有秩序的蛇群,定然不可能是山里野生的。所以,东方笑便断定了此次来的人定然是万毒山庄之人。可是,喊完话后,从暗处出来的,却并不是段氏师兄妹,而是一群黑衣人。 来人身份不明,顿时沈碧瑶等人都警觉了起来。青允也在皇上的示意下,起身迎敌,赵延平及手下的护卫也一个个都拔出了佩刀,把庙里的人团团护在中间。 古璟瑄扫了一眼那一行黑衣人,估摸了一下敌人人数,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其中一人黑衣人也沉声回道:“取你性命的人。” “嘁!”沈碧瑶鄙夷一声:“没新意。” 黑衣人目光一冷,提刀一喝:“杀!” 此话一出,黑衣人便如潮水一般涌上前来,沈碧瑶飞快地组出一柄单弩,先飞出一箭,阻了最前头那人的攻势,再装好连弩,上匣就横扫了一圈。 此时,古璟瑄已经抽出腰间软件攻到了敌阵这中,东方笑轻功不错,掌法不行,就只在战圈外围勉力应付。 青允倒是杀得很顺手,丝毫不用人担心。 沈碧瑶看清形式之后,觉得自己这边虽然人少,但是队友还算给力,单体攻击高,就算有东方这个划水的,也未必会输。 卸匣装弹,腐尸弹飞射而出,全挑那种腿短跑得慢的人,盯着关节打。腐尸弹的特殊效果能瞬间侵蚀皮肉,打中关节之后,就能让人行动力明显变缓,步迟好助力! 可对方毕竟人多,沈碧瑶放打中几个人之后,就立刻被敌方记手给盯上了。对方一个直冲上前,沈碧瑶险险避开,却避到了另一人身近。那人一掌击来,夹杂着伶俐的掌风。沈碧瑶虽然及时避开了,可却被凌厉的掌风逼得一个踉跄,乱了节奏。 两人立刻看准时机,联手欺上,一左一右阻了沈碧瑶的闪避方向,逼得她只能步步后退。 眼看就要被压着打了,沈碧瑶连着两个后跳,再紧接一个腾空,转向,飒踏流星,立刻跑出几尺开外。唰唰唰三发弹药直射出去,强光闪过之后,两人所立之处已经是一片火光烟雾了。 ... 395.第三百九十五章:变故 火光过后,那处却空无一人。 脑后风起,沈碧瑶一个闪身避开,还未站稳,另一人就一脚步踹上了她肚子。 “碧瑶”眼见沈碧瑶被踹,倒飞一丈多远,唇角还溢出了血迹,古璟瑄立刻急红了眼,横剑挡开身前的攻势,直朝沈碧瑶窜去。 那些黑衣人功夫也不弱,看出了古璟瑄的意图,自然全力阻止他。 围攻沈碧瑶的二人,下手并没有多狠,沈碧瑶倒飞落地,一个翻身就又站了起来,并没有伤得太重。那两人配合默契,再次欺身上前来,欲对沈碧瑶再次出手。而此时,沈碧瑶的气势,却与方才大不相同了。 眼神一冷,杀意蔓延而出,淡而凝沉。同时,身形周遭的存在感也弱了,只是围攻她的那二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所以并未察觉这一变化。 沈碧瑶甩手一把飞针急射出去,那二人侧身躲开。只这一个眼神交错,再回头时,却不见了沈碧瑶的踪迹。顿时,两人齐齐一愣,立刻收住了步伐,停下身来寻找沈碧瑶的身影。 其实,沈碧瑶不过是趁着两人躲针的那一瞬间,运轻功往旁边轻挪了一步,正好在那二人视线模糊的交界,再加上沈碧瑶此时存在感极弱,乍眼一看,便让那二人误以为沈碧瑶已经不见了。 而在两人愣神之际,沈碧瑶早已开始走位,悄无声息地绕到二人身后。在敌人的视线死角处,系统直接判定此时为可躲藏状态,沈碧瑶又立刻开启了躲藏技能。 躲藏技只要在可躲藏状态便可开启,有隐蔽物,或是视线不及处,都算。 躲藏状态一开启,存在感直接降到了零,即便沈碧瑶就贴在那两人身后,那两人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而这种完全隐匿的状态,只需要一秒。 一秒,足够她杀死一个人。 千机弦悄无声息地从背后绕上一人的脖子,再用轻功加上逃跑技能,逆向一冲。瞬间,弦上见血。 一秒后,沈碧瑶的身形出现在一丈外,一闪而逝,重又消失不见。而围攻她那二人其中一的位,已经瞳孔放大,没了气息,身形未换,却已经见了阎王。 另一人连一声闷声都没听到,就察觉到周遭气氛突变。同伴的气息,忽然消失了。 转头一看,手还未拍了同伴的肩膀,就见身边的人缓缓地倒了下去,落地时头一偏,脖子上那条如发丝般的血线中,瞬间喷出了鲜血,飞射出来,宛若脖子上开出了一圈血红的鸡冠花,又瞬息凋谢,落在了那人的颈边胸前。 剩下的那一人彻底慌了神。他与同伴同生共死多年,默契非常,同伴的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现在,人就这么死了,就这样在他的眼前,眨眼之间,突然就死了。他甚至连同伴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简直太可怕了。当了这么多年杀手,他从来不知道,在不知道敌人手段,不知道敌人在何处,不知道敌人将如何出手时,竟然让人觉得如此可怕。 明知道自己即刻便会死,却不知道敌人在何处时,这种感觉,让他恐惧地像是要窒息。他开始慌乱地四下张望,一刻也不敢停是乱转,生怕一停下,沈碧瑶就会躲在他身后,给他致命的一击。 甚至,他连逃,都忘了。 恐惧,让他变得慌乱,紧张,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判断力下降,反应迟钝。所以,当沈碧瑶的箭深深扎进他的胸口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疼痛,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这就要死了 腐尸毒的效果很快,这一箭是直接扎在心口上,所以直接腐坏了心脏,只三息,毒药就蔓延了整个心脏,心跳立刻就停了。没什么痛苦,连疼痛都来不及察觉。 亲眼见到沈碧瑶杀人,沈莲瑶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赵延欣也瞪着眼睛,完全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安平原本还算镇定,直到沈碧瑶以弦割颈的那人,脖子上喷出血来时,她才终于承受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秦仙仙则是一脸煞白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一瞬间,她心里无比害怕。因为,这一刻,她切切实实地明白了,沈碧瑶若真要杀她,她真会如她所说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厮杀并没有持续太久,双方都是专业人士,直接上的杀招,生死,交手的一刻便分明了。 时间并不长,可是却让这一群没怎么见过杀人的姑娘与文弱书生觉得分外煎熬。这种生死边缘的紧迫感,并不是谁人都能承受得了。头一回见杀人的,鲜有不吓得浑身哆嗦,手脚僵硬的。 古璟瑄收回最后一剑,拎着还滴着血的软剑就直接朝沈碧瑶奔去。 “碧瑶,你方才吐了血,可有受伤” 沈碧瑶这才想起吐血的事,抹了把嘴角,运了下气,觉得没什么大碍,笑道:“没什么大事,那人像是没下死招,似乎不想直接杀了我。” 不下死招,难道是想活捉 古璟瑄眉头一皱:“是李君逸的人” “没证据,先搜尸吧。”沈碧瑶道。 话音一落,刚才动手了的四人,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赵延平。 赵延平脸上一僵,缓缓地收刀回鞘,上前一步,抬手一扬,吊着变了调的声音喊了声:“给我搜” 有人善后,东方笑就什么也不管了,只是在进庙前冲他们说了一句:“尸体扔呆会扔远些,切莫把狼引来了。” 赵延平又是一个哆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是敢怒不敢言。 四人进了破庙,青允回到皇上身边,其他三人围了一个火堆坐了,商量起方才那场地打斗起来。 随行的林太医已经掐了沈莲瑶的人中,把她给掐醒了。赵延欣她们虽然现在还后怕不已,可到底心里是好奇的,都竖起耳朵来听沈碧瑶她们几个说话。 东方笑对江湖人最熟,率先开口说道:“方才围攻你的那两个,使得是昆山飘渺剑,虽然已经化剑为掌,可小爷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哦”沈碧瑶拖长了音调问道:“他们俩看起来很默契,是双人剑” 东方笑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飘渺剑有一套很厉害的剑阵,叫飘渺流星剑阵,可两人,三人,五人结阵,威力各不相同。”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两人联手那么厉害,放倒一个之后,另一个也成了弱鸡呢。原来是剑阵。”沈碧瑶摸着下巴说道。 东方笑别了她一眼,心道:人家哪里是弱,分明是给你吓得。 不过,设生处地地想一下,若是他遇着这种情况,多半也会给吓得不轻。沈碧瑶杀人的手法太诡异了,他这江湖神偷的眼神,竟然也什么都没看清。 “那其他人呢”沈碧瑶接着问。 东方笑回过神来回道:“跟我交手的两人,一个是少祖长拳,一个用的是掌,都是少林的招式。” 古璟瑄也道:“与我交手之人,一人是剑化掌,一人是狂风刀法,还有一人是招式普通,但足下步法却是魁星步。” 东方笑道:“剑是潇湘一派的功夫,狂风刀法是马帮的。至于魁星步,这是落第书生的绝技啊。” 沈碧瑶听到落第书生的名号不禁笑出声来,问道:“落第书生是谁死考不上的学渣吗” “呃据说,年少时确实是屡试不中,后来弃文从武,闯出了些名号,就自号落第书生。”东方笑对这些江湖逸闻知之甚详,主动解释了一番。 “昆山,少林,潇湘,马帮,还有一个落第书生,再加上万毒山庄的毒蛇”沈碧瑶掰着指着数了一圈,摇着头道:“大条啦,整个江湖一大半都来追杀你了,东方,你摊上大事了。” 东方笑怒瞪:“小爷我明明是被冤枉的再说了,即便我真偷了万毒山庄的蛊王,可关其他门派什么事” 沈碧瑶一眼瞥过去:“他们不是早就在追杀你了么” “呃”东方笑一时语塞。这事,他还真给忘了 他们两个打着趣,古璟瑄的眉头却一直没舒展过。 牵涉到的门派越多,事情对他们就越不利。李君逸城府甚深,不知道他究竟拉拢了多少江湖人为他卖命。 “我们必须尽快赶回京城。”古璟瑄道:“一出江南地界,可能更危险。” 沈碧瑶收起了戏谑,正了神色道:“这一次他们来的人不多,很可能只是试探。万毒山庄的人除了放蛇,连面都没露,可能只是想看看我们的实力。” 说着,与古璟瑄交换了个眼神。 没让听风揽月楼和那一群土匪出来帮忙,果然是对的。 实力能隐藏的时候,还是得隐藏起来才能有备无患。 气氛正严肃,忽然,沈碧瑶的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响。顿时,吸引了一众目光。 沈碧瑶却没有半分尴尬,反而摸着肚子说:“呀,稍微运动一下就饿了,有吃的吗” 安平方才吓得不轻,现下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听到她这话,顿时忍不住道:“你,方才还杀了人,现在竟然还能吃得下东西” 沈碧瑶一脸无辜地回道:“杀人打架都是力气活啊,肚子饿很正常吧。” 东方笑二话不说,从包袱里翻出干粮来。 “我有饼。” 沈碧瑶拿过来,满意地说:“这个可以烤着吃。” 古璟瑄也道:“外头有蛇。” 东方笑立刻眼睛一亮,起身就往外奔:“我去挑两条肥的来。” 听说他们还要吃蛇,安平脸都青了,差点没吐出来。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396.第三百九十六章:中毒 东方笑当真出去拿了两条蛇进庙里来,当着沈碧瑶的面就在火堆边开肠破肚扒皮剁头,还一脸贼笑地拿扒下来的蛇皮在沈碧瑶面前晃,想吓唬她。 沈碧瑶没被吓着,却被那蛇皮当密密麻麻地鳞片给激得密集恐惧又犯了,浑身发麻地往一边躲。 古璟瑄长臂一揽,把沈碧瑶抱进了怀里,长腿一伸,把东方笑踹倒在地。然后,世界清静了 蛇肉沈碧瑶没吃,一来是腥,二来觉得没肉,还塞牙。可到底是肉,闻着香,勾得她多吃了半块饼。喝了杯热茶后,撑得有点睡不着。 等赵延平带人清理完之后回来,闻着肉香,却只见到了骨头,连半块饼都没剩下,只能咽着口水,喝了半壶茶,才止了肚叫。 古璟瑄漱了口之后,与皇上出去密谈去了。赵延平灌了一肚子热茶,又继续不辞辛苦地带着护卫们去放风去了。 出了这事之后,没人睡得着,除了东方笑。 沈碧瑶肚子撑得有些难受,可又不想离开温暖的火堆,毕竟入秋的天即便是江南,半夜里也还是有点凉的。于是,就坐在火边发着呆,等肠胃自行消化。 赵延欣虽然也是平生头一回见着杀人,可到底是武将的女儿,比起吕轻灵与沈莲瑶二人来,她镇定得到是快多了。 拉着两人来到沈碧瑶坐的火堆边,带着一肚子好奇与她闲聊起来。方才宰蛇的蛇皮与零碎都被东方笑清出去了,只留了些血迹在火堆边,还有就是吃剩的一些蛇骨。 赵延欣一脸嫌弃地把蛇骨头全踢进了火堆里,这才抱着膝盖坐下,蹭到沈碧瑶身边,开始瞪着清亮的双眼,满脸好奇地发问。 “你方才杀人的时候怕不怕” 沈碧瑶看了她一眼,回道:“怕啊,当然会怕。” “你那么厉害,还会害怕啊” “拜托,那是杀人欸。”沈碧瑶无语地转头问道:“杀人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赵延欣连连点头,一脸我懂地回道:“杀人就是把人杀了。” 沈碧瑶淡定地摇了遥头,一口否定道:“错,那只是字面意思。杀人,其概念就是,如果你不能把敌人杀死,那死的,就会是你自己。人类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感觉到恐惧,这是本能。所以杀人的时候会害怕那是理所当然的。” 吕轻灵听着这话还是觉得后怕不已,不由地问道:“既然会害怕,你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沈碧瑶看向她道:“你没看到吗那些人先动手的啊,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能活当然选择不死了。” 吕轻灵摇头着:“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当初为何要去学杀人呐学什么不好,为何非要学这种手段” 沈莲瑶也急急地接道:“就是啊,杀人这样的事情,如何是姐姐这样的一个女子做得来的学些谋生的手段,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沈碧瑶有些没办法回答她们的话,仔细回想一下当刺客的缘由,发现那竟然是系统的强制任务。可现在不知不觉地当了四年多的刺客,沈碧瑶竟然觉得,还挺有干劲的 “呃当时吧,我病着。”沈碧瑶一边回忆一边道:“然后,遇见我师傅了。他当时嗯,正在杀人” “啊”赵延欣脸上写满意外地睁大了双眼,感觉像是在听话本一样,急不可奈地催促着她说下去:“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是被现了啊。”沈碧瑶道:“我师傅觉得我有天赋,就问我要不要当刺客。” “然后你就答应了”吕轻灵也追问道。 “不”沈碧瑶一脸严肃地回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拒绝了。可是,师傅大人说,如果我不当他徒弟,就要杀了我,于是,我就成了一个刺客了。” 沈莲瑶听完,顿时就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道:“姐姐,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其实还好啦。”沈碧瑶笑了笑道:“当习惯了刺客之后,发现这个职业还是挺不划的,随意性强,来钱快,一个人头几百两,赚起来轻轻松松。” 此时,赵延欣与吕轻灵已经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靠杀人赚钱,还说得如此轻松,她们真的不能理解沈碧瑶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堂堂一个郡主,竟然是个刺客,还杀过人,还觉得杀人没什么 吕轻灵叹了一声低下了头。她总算明白了沈碧瑶为何会有这般成就了。她能受得了别人受不了的事情,能做得到旁人做不到的事,所以,她成了人上人。 试问,谁会在被胁迫成为了一个刺客之后,坦然地杀人谁能在杀人之后,坦然地接受自己的身份谁能在背负着这一切之后,还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在得知沈碧瑶得了瑄王的心时,她嫉妒过,不解过。在沈碧瑶被封郡主之后,她气愤过,不平过。在沈碧瑶被太后赐死时,她幸灾乐祸过。可是,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些她以为大破天的事,在沈碧瑶的眼里,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她可以说叛家就叛家,可以说诈死就诈死,说救人就救人,说杀人就杀人。明明害怕着,为什么这些事情,能做到这样的轻松 若是她也能像沈碧瑶这般,将世俗看得比浮云还轻,或许,就不会活得这般累了。 赵延欣目瞪口呆之后,一脸佩服地感慨道:“真是服了你了,这种事情要是落在我身上,我或许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亏你还能活得好好的。” 沈碧瑶抽着嘴角呵呵两声笑,心道:更诡异的事情,姐还在经历着呢,你们要知道姐的脑子里还有个系统,不吓死才怪。 一想到系统,沈碧瑶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不可能再完成的任务,于是,又是一阵忧伤。 她的颜值啊,每一次想起,心都在淌血,涌得跟喷泉似的,止都止不住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漫长的黑夜也很快就过去了。 东边的天空刚刚透出一道白,天光刚亮过火光,大伙就麻利地收拾了东西上了马车。这种刚死过人的地方,大伙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亲眼见过沈碧瑶杀人之后,安平与秦仙仙这两姐妹,对沈碧瑶的敌意也被惧意取代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这两姐妹现在不会时不时地瞪她了,反而会在她眼神扫过她们的时候,不自觉地扭头避开。 那可是刚杀过人之后,还能吃得下一大块烧饼的人,寻常姑娘家哪里有不怕的道理 倒是纪伦这个直男癌,对沈碧瑶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言语粗鄙,行为放浪也就罢了,最多也只能算没教养,不配当个姑娘家。现在倒好,又加了一条杀人如麻,更连个好人都算不上了。 收拾完毕正准备启程时,四姨娘一脸慌乱地抱着随安跑到沈莲瑶跟前来了。 “莲瑶,不好了,随安发烧了,还拉了肚子。” 沈莲瑶连忙把随安抱了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问道:“怎么就病了呢可是昨夜着凉了” 四姨娘轻摇了头道:“昨儿个我生怕他着凉,包得严严实实的,不知是不是着了凉。昨儿个夜里出了那样的大事,也可能是给惊着了。” 沈碧瑶看了眼随安,见他果然小脸通红没精神,便道:“别乱猜了,我去请林太医来看看,是着凉还是受惊,太医看了就知道了。” 吕轻灵成亲一年也没当娘,先前介怀随安是温启的儿子,并不愿与他多亲近,现下仔细一瞧,虽然觉得他额头饱满,鼻梁挺拔颇有几分温启的影子,可那眉眼却比温启清亮得多,一点也没有温启的那分市侩。又见他小脸烧得通红,小眉毛皱得紧紧的,心中也柔和不少。 “像是咱们这样的大人,见了昨儿个那样的情形也吓得不轻,更何况是这么一丁点大的孩子。” 赵延欣也道:“可不是。哪个姑娘遇着那样的事还能像沈碧瑶那样”又看了看弱柳迎风,正为了儿子的病情担忧不已的沈莲瑶,叹道:“可真不像是一家养出来的亲姐妹。” 吕轻灵也叹了一声,道:“哪样的人家,又能养出像沈碧瑶那样的女儿来呢我看呐,就是她骨子里不安份。” 赵延欣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沈碧瑶直接把林太医带进了车里,让他给沈随安瞧病。古璟瑄骑马在马车外头跟着。自打这车队被人盯上之后,古璟瑄就一直弃车骑马,以防忽然生变。 林太医探过随安的脉象后,神色几变,最后道:“不妨事,待我扎几针,再煎副药服下便好。” 说罢,解开沈随安的衣衫,掏出银针来为他行针。 沈莲瑶和四姨娘听了这话,自然是长出一口气,安心地让林太医给随安医治。可是沈碧瑶却暗自皱起了眉头。 就算再没常识,沈碧瑶也知道,伤风感冒这种病,是用不着动针的。师叔公好歹也是江湖名医中的名医,医理就算不懂,她也听过一些。行针的主要目的是顺经导气,是以多用来治疗内病与内伤,而风寒与受惊显然不在此之列。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397.第三百九十七章:接连中毒 行针过后,沈碧瑶就跟着林太医一周出了马车。 走远了一些之后,林太医果然低声对沈碧瑶道:“郡主随老夫出来,应是已经看出端倪了。” 沈碧瑶道:“看出端倪来倒说不上。只是我虽然不通医理,但也知道风寒通常不用行针。林太医,随安到底得的什么病” 林太医叹了声道:“郡主随老夫来。”说着,便往后头自己的车中走去。 沈碧瑶跟着林太医进到了装杂物的车里,看他一边燃炭炉熬药一边道:“郡主有所不知,小公子不是生病了,而是中毒了。” “中毒”沈碧瑶立刻神色大变:“好端端的,他怎么就中毒了呢” 昨儿个夜里虽然混乱得很,可是四姨娘与随安却是没有生人接近过,是谁给随安下的毒,又有什么目的 沈碧瑶不禁深深皱起了眉来。 林太医撩开车帘,让生炭火燃起的烟从车窗口散出去。 “小公子中的毒的乌头毒,只是中的毒浅,不致命,只是腹泻发热,才看似是风寒之症。” “乌头毒这只是一味很普通的毒啊。”沈碧瑶自己也用毒,所以对毒药多少是了解的。只是,她用的毒药都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新品种,所以这种常见毒对她来说,就是十分普通一点也不稀奇的毒了。 可是,偏偏越普通的毒,却越不好查出源头。 正因为随处可见,所以谁都有可能弄到手。 林太医宽慰道:“郡主莫要担心,乌头毒自古以来便是军中用毒之一,若是中毒颇深,顷刻间便会致命,现下小公子中毒尚浅,老夫熬几副药喝下去,便也无碍了。” 沈碧瑶点点头道:“有劳林太医了。” 出了马车之后,沈碧瑶去找了古璟瑄。这事不太寻常,再加上现在又是敏感时刻,任何情况都马虎不得。 果然,听了这事之后,古璟瑄也皱起了眉。 说到军中用毒,古璟瑄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李君逸。李君逸曾是将军,对于军中之事,自然十分了解。若沈随安中毒之事,当真是李君逸派人所为,那他必定是在这些人中安插了眼线。 兹事体大,为防打草惊蛇,古璟瑄没有伸张,只把此事告诉了皇上。 沈莲瑶给随安喂了药之后,便一直不离手地抱着他,让他在怀里睡着。中午休息时,也不曾离开马车。 可才吃过午饭,赵延欣却忽然恶心呕吐起来,脸色也十分难看。 林太医号过脉之后,脸色沉了下来,一边开方子让人去熬药,一边为赵延欣行针纾解。 赵延欣中毒的症状太明显了,根本瞒不过去。一阵慌乱之后,大家再次上路,可比之上午,现在的氛围显然要沉重得多。 之后,所有人的吃食,都用银针试过后才能食用。可即便如此,到了晚上,安平郡主仍然中了毒。 接连有人中毒,一时之间,让大伙人心惶惶,仿若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无形之中,想要降他们一个一个地置于死地。 “再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下毒的人揪出来才行。”沈碧瑶说道。 现下大家的情绪明显紧张得厉害。再这样下去,很容易会因为过度紧张而造成不必要的混乱。草木皆兵的情况下,不仅会让人判断力下降,更容易让敌人有机可乘。 虽然有林太医在,中毒的人的都给完好无缺地救了回来,可是大家依旧变得人心惶惶疑神疑鬼起来。 这种情况下,沈碧瑶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已经马脚百出的二姐。可问题是,现在还没切实的证据。 再露宿一晚之后,车队就由小路转而回到了大道。 原本走小路便是防有人下毒,现在队里已经进了内鬼,毒防不了,再走小路,只徒有不便。 “李君逸也该是急了。”皇上将手中的纸条递与了古璟瑄。 古璟瑄接过一看,只上面赫然写着边境守军已经有异动的消息。 眉头一皱,古璟瑄道:“边疆守军现在应已是郭起郭将军,李君逸应已没有兵权才是。” 皇上道:“李君逸带兵果决,曾大杀四方,无人可挡。朕虽然削了他的权,让他回京待职,可是他在军中威信犹在。若是他想反,必定要聚起旧部。” “皇兄是说,此时军中异动是由李君逸旧部而起。” 皇上郑重道:“这是朕的猜想。郭起之妹乃是容贵妃,朕待容妃与郭家向来不薄,郭起也一直尽忠职守。朕能想到的,也只有李君逸的旧部了。朕已经下令让郭将军整顿军纪,安定军心。” 古璟瑄点点头,一握拳,降手中的纸条握成了碎片。 “中毒之事,皇兄如何看”古璟瑄问。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怕是李君逸是不想让朕活着回到京城了。璟瑄,务必把下毒之人查出来。” “是”古璟瑄领了令,便出了马车。 车里,皇上冷哼一声,低声道:“三番两次在朕身边下毒,是想警告朕吗还是在虚张声势” 古璟瑄从马车里出来之后,便去找了沈碧瑶。 沈碧瑶本来为了颜值任务的事情心情就一直不好,现在接二连三的事情涌来,竟然让她连难过的精力都没了。真是无奈得很。 古璟瑄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碧瑶,皇兄命我彻查下毒之事,恐怕” 沈碧瑶了然地点头道:“你也怀疑是我二姐对吧我也这么认为。” 古璟瑄心下有些担忧,他道:“若查出真相,果真是二姑娘,只怕到时皇兄不会再轻易赦免。” 沈碧瑶却道:“不必担这些,我二姐这条命本来就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这事就算你不查,我也要查清楚。我早说过,我从来不认为我二姐这样自私的人,会得老天这样的眷顾。吕家人死光了,就她一个活着,这事本来就不寻常。” “嗯。”既然沈碧瑶并不在意沈婷瑶的生死,古璟瑄也就能放手去查了。 顿了顿,沈碧瑶又问:“这些事,真的跟李君逸有关系吗” 古璟瑄道:“方才皇兄告知我,边疆军中有异动,那正好是李君逸的旧部。” 沈碧瑶咂了下舌,不禁骂道:“果然当时就应该杀了他,太大意了。” “那日晚上的江湖人也未能查出身份,不知李君逸还与多少江湖人有勾结。敌暗我明,碧瑶,你还须得小心才是。”这番话里,不难听出古璟瑄的担忧。 古璟瑄一直对李君逸肖想沈碧瑶之事耿耿于怀,得知他还在她们身边安插了眼线之后,就更加警惕了。 但凡敢打沈碧瑶主意的人,于他而言,都是必须要除去的敌人。 与古璟瑄分开后,孙义那边就立刻来了消息。 在沈婷瑶的包裹里,果然发现了乌头毒粉。 沈碧瑶沉着一张脸,看着手里白瓷瓶,沉默一阵之后,才开口道:“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下毒的” 孙义摇着头道:“还不能断定。据兄弟们回报,二姑娘每日都会去看小少爷,与赵姑娘也有些接触,却不曾靠近过安平郡主。” “也就是说,随安和赵延欣的毒可能是她下的,而安平中毒很可能与她没关系了。”沈碧瑶道。 安平与太后皇上一起,她们的吃食,茶水,全都是与其他人分开的,有专人看管伺候,沈婷瑶即便是想对她的吃食动手脚,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安平的毒不是她下的,那就只能除了她之外,还有人被收买了。 暗线不只一个,事情就更麻烦了。 “你拿药出来的事,二姐不会发觉吧” 孙义回道:“我们用了同色的面粉代替,应是不易察觉。” “那就好。”沈碧瑶道。 把毒粉换成了面粉,即便二姐再要对谁下毒,也不会有危险了。 叮嘱孙义让他们继续盯好沈婷瑶之后,沈碧瑶就把这毒给了古璟瑄,并把孙义的话告诉了他。 此事有江湖人参与其中,所以查起来更费劲。既然沈婷瑶与此事有关,那便是一个现成的突破口。 转入大道之后,便能入住客栈。为了安全起见,之前一直低调的皇上一行,此时也顾不得暴露行踪,开始豪气地强势包店了。 反正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与其再隐藏身份做无意义的躲藏,不如多加防备。 借着为安平调理袪毒药的由头,一行人暂且在这小镇上停驻几日。只等了两天,沈婷瑶便有了动静。 得到孙义的信号之后,沈碧瑶与古璟瑄便悄然跟上了避开众人偷偷离开客栈的沈婷瑶。 这一跟,就跟到了镇外。 沈婷瑶站在镇外一的片树林处等了许久,久到沈碧瑶还以为接头的人不来了的时候,林中突然走出了一个人影。 透着午后阳光洒落在树下的点点光束,沈碧瑶看清了那人的脸,顿时瞪大了双眼。 竟然是他 下一瞬,身边便弥漫出淡淡的杀意。沈碧瑶机警一转头,扯了下古璟瑄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第三百九十八章:偷窥 古璟瑄这才惊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露了杀意,忙收敛了杀意,暗自握拳,将盯着那人的目光微微错了开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让沈碧瑶与古璟瑄恨得咬牙切齿的李君逸。 一见他现身,沈婷瑶便一脸欣喜地迎上前去:“李郎,你可算来了。” 如此肉麻的称呼,让沈碧瑶一个激灵。 卧槽,这种有隐情的直觉是肿么回事? 李君逸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漠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找我出来何事?离开客栈不会有人怀疑吗?” 沈婷瑶笑回道:“李郎不必担心,我骗大姐说身子不适想睡一觉,让她不要来扰我,还反栓了房门,她不会发现我溜出来的。” 李君逸两眼一眯,冷声道:“区区一个沈凤瑶有何可担心的,若是被她发现了端倪,杀了也就是了。我问的是你的三妹,沈碧瑶。她可有察觉什么?” 沈婷瑶神色暗了暗,颇有些置气地回道:“我三妹看我不顺眼,连多看我一眼都不乐意,我在与不在,她哪里会管?” 李君逸冷哼一声,又问:“她蛊毒之事,可有查明白?” 沈婷瑶道:“查明白了,我问过了大姐,大姐说,是让她师叔公给解了。” “解了?”李君逸闻言眉头紧皱,神色几变:“难怪,难怪我催动蛊毒这么多次,沈碧瑶也没来找我。” 沈碧瑶听到这话,内心已经是满屏的脏话。 卧槽,那货还催动蛊毒?这是怕疼不死她吧?看样子,这李君逸果然是想用那蛊来控制她。还好师叔公大人医术无人能及,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那什么破蛊。 有大神当靠山,果然有如神助,不是一般的安心啊。 沈碧瑶一想到身后的那几位师字辈,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身后有大神照耀着的感觉,真好! 正幸福着的沈碧瑶,没注意到,身边的古璟瑄袖子下的拳头已经握得骨节发白了。此时此刻,古璟瑄真的是连杀了李君逸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不能打草惊蛇,他现在已经杀冲出去了。 沈婷瑶对李君逸三句话不离沈碧瑶感到大为不满,伸手揽上李君逸的胳膊就贴身上去,娇言道:“李郎,那个粗鲁丫头有什么好的?只不过一张脸蛋长得好看了些,论起身段来,哪里比得过我?”一边说着,一边用那一对e cup往李君逸的胳膊上蹭。 沈碧瑶听得咬牙切齿,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怒而嘀咕出声:“老娘也有c的好不好?哪里比你差啦?” 古璟瑄也不由自主往沈碧瑶胸口扫了一眼,惊觉后,忙在沈碧瑶发觉前把头扭到一边去,却还是止不住脸上发烫。 李君逸低头看着沈婷瑶贴在他胳膊上的那道沟,露骨的眼神扫过她微仰首露出的纤长脖颈与半隐半现的锁骨,勾起唇角笑道:“她与你,自是不同。” 沈婷瑶不甘心地贴得更紧了些,凑进李君逸的耳边,故意吐气问道:“有何不同?” 李君逸抬指勾起沈婷瑶的下巴,微眯着眼一字一顿道:“你不必知道。” 微微透出的凌厉气势,让沈婷瑶不自觉地垂了眼,不敢再与他直视。正是这般退让温顺的神态,却让李君逸眼中方才还有的一丝意乱情迷彻底消散了个干净。 即便有那么几分相像,可是这人,依旧不是她。 “你继续盯着她,若有任何异动,想办法告知于我。”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是,妾知道了。”沈婷瑶心有余悸地恭敬应道。 “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吗?可有玉牌的下落?” 李君逸再次问出的话,让沈碧瑶与古璟瑄皆是神色一紧。 他怎么知道玉牌的事?皇家宝藏的玉牌,不是只有皇家的人才知道吗? 沈碧瑶一脸疑惑地朝古璟瑄看却,古璟瑄却只冲她摇了下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沈婷瑶答道:“玉牌的下落尚未找到,不过,若是宫里找不到,便很有可能在皇上身上。李郎既有手段不声不响地给安平郡主下毒,不如让去皇上身边,把那玉牌偷来……” 剩下的话,在李君逸冰冷的眼神中消弭于唇齿之中。 “沈婷瑶,我找你来,只是来帮我办事的,不是让你对我做的事情,评头论足的。” “是,妾知错了,妾以后不敢了。”沈婷瑶连忙低头温顺地认着错。 李君逸轻而一笑,再次捏着沈婷瑶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柔声道:“不必如此害怕,比起你那个不识趣的五妹来,我还是更喜欢你的。” 一句话,又立刻让沈婷瑶眉开眼笑,神态迷离,千娇百媚地唤了声:“李郎……” 李君逸俯下身去,低头吻上了沈婷瑶的唇,同时手指轻挑,伸手一扯,沈婷瑶的腰带便被轻易解下,扔到了一旁。 事情变化得太突然,沈碧瑶还没回过神来时,眼前的两人就已经衣不蔽体,开始做起少儿不宜,十八岁以下不能观看的那啥啥了…… 又一次现场直播,同一个男主角,不同的女主角却与原女主角关系匪浅,这信息量不仅大,而且还特么重口…… 沈碧瑶已经觉得三观尽碎,节操告急了…… 这也太特么……没下限了吧……光天化日啊,大下午啊,露天啊……次奥…… 沈碧瑶整个人都要凌乱了。 正因为是光天化日,是大下午,是露天,所以那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暴露在空气中,让正在偷窥加偷听的这两人一览无遗…… 画面,确实有点震撼…… 沈碧瑶一脸爆红地别开眼,扯着同样面红耳赤的古璟瑄落荒而逃。 两人一路轻功奔到镇中一条无人小巷才落下地来,脸上热度未退,站得离八丈远,都不敢直视对方。 “回,回去吧……”沈碧瑶受不了这份诡异的尴尬,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嗯。”古璟瑄只点了下头,就带头往巷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像往常一样并排走着,却不像从前那样比肩而行,而是一左一右,几乎隔了一条街。 沈碧瑶也知道这样子很怪异,但是,刚刚经历了那一场震撼,她实在没办法让自己的心情这么快平静下来。 好死不死的,偏偏和她一起撞上现场的人是古璟瑄。 沈碧瑶真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反正,就是各种尴尬,各种不自在,连不小心看他一眼,都会莫名其妙地脸红,根本没办法控制。 天哪个天的,这要回去后还一直这样,要她怎么解释啊。她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好像犯了大错一样? 沈碧瑶这边纠结尴尬得很,另一边外表看似镇定的古璟瑄,内心简直就是煎熬了。 方才看见的情形,一直在他的脑海里转不停。他本来对这些男女之事,并未有太多的心思,可是,自从那次与沈碧瑶……自那之后,他便对她有了绮念。这些事情,原本他藏得好好的,半点也不曾外露过,可今日偏偏却与她一同见了…… 若是自己一人见着还好,对于不相屑之人,他是半点兴趣也无,可偏生在他身边之人却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之人,一瞬间,藏在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绮念,顿时便收不住了,恨不得顷刻间尽数宣泄出来。 古璟瑄一步一步踏在青石板的大街上,每一步的节奏与距离,甚至落下的声响,都一般无二,看似,十分镇定自若,可实际上,他忍得很辛苦…… 身上的燥热退不去,脸一直在发着烫,他微微低着头,不想让她瞧见自己这份失态。 所幸,沈碧瑶也表现出了女儿家该有的羞态,没有在这时候贸然地靠近他,不然的话……古璟瑄握了握拳,偷偷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用力地闭了闭眼,想平息一下狂乱地心跳。 从镇口到客栈,这段原本不短的距离,在他二人眼里,却似乎转眼间就到了。 站在客栈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看去,却在目光相交的那一瞬间,又都慌乱地移开,尴尬不已。 “进去吧……”古璟瑄说着,抬脚先迈进了客栈的大门,一派镇定地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碧瑶待他上了楼才进了客栈大门,待亲眼看到他进了房间并且关好了门之后,飞也似地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进屋,关门,大喘气。 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沈碧瑶终于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在房间里手足无措地绕了三圈,发泄了自己内心的暴躁情绪之后,沈碧瑶羞愧得不能自己地蹲下身去,抱着脑袋扼腕。 天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感觉已经完全不知道要面对古璟瑄了有木有?现在她们这算是什么鬼情况?好不容易让以前的那些破事过去了,又一起携手看了一场现场…… 老天啊,你这是在逗我玩吗? 沈碧瑶现在的心情,完完全全是一个大写的繁体的崩溃! 而另一间房里,古璟瑄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眼神放空地瞪着床幔,毫无压抑地,任心跳放肆狂乱地跳动着。耳中响起如轰鸣般剧烈而又快速的鼓动声,胸膛像是要炸开了。 紧张与后怕一同袭来,还有纷乱地无法言喻的情感交杂在一起,让古璟瑄此刻什么也想不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方才,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 还好,还好遇见这事情时,沈碧瑶总算还像个姑娘……实在是万幸…… 长长地出了口气,失神的古璟瑄,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缓缓地让自己放松下来后,古璟瑄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甚至连指尖都酸痛得厉害。 看来,方才那一段路,还是忍得有些狠了。强迫自己一路走回来,现在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走这一小段路,竟然是比练了一天的功还累。 ... 第三百九十九章:帮忙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福贵来通传的时候,沈碧瑶本来想直接躲房间不出去,可一想,又觉得未免有些太矫情,于是就打开房门去大堂。 才一脚踏出去,就看到古璟瑄也正好走出房门,于是,又立刻觉得尴尬起来。 两人都目不斜视地走完了楼道与楼梯,来到大堂就立刻分边而坐,背对着背,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赵延欣看沈碧瑶特意挑了个离瑄王最远的位置坐,心里觉得怪异,凑上前去小声问道:“你与瑄王,吵架了?” “没有啊。”沈碧瑶随口回道。 “那你们为何不坐在一处?”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做在一起?”沈碧瑶瞪着眼睛反问。 “可你们一直都坐在一处啊,既然没吵架,为何要突然分开?”赵延欣不依不饶地问。 沈碧瑶毛了,提高了音调梗着嗓子辩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今天就是不想跟他坐一起了,不行吗?” 赵延欣没问了,却转头冲着吕轻灵小声嘀咕:“还说没吵架……” 沈碧瑶无语,把头扭到一边,不想说话。 算了,随她们去吧,爱怎么想怎么想,老娘不管了。 饭桌上,一群妹子的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眉来眼去间,全透着一股浓浓的八卦味。沈碧瑶仓促地吃完,逃也似地回了房里,随后,一群妹子就追了上来。 房门一开,一关,房内的情形转眼就变成了围桌而坐。 三个妹子目光灼灼,神情凝重,意味深长地看着沈碧瑶,由赵延欣深叹一声,拉开了话题。 “沈碧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沈碧瑶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有些紧张。这情形,怎么感觉有点像逼供啊? “没,没有啊。” “没有你结巴什么?”赵延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大写的“不信”。 “咳咳。”沈碧瑶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嗓子痒。” 吕轻灵语重心长地道:“碧瑶,若是有甚么心事,大可以说出来,大家都是好姐妹,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到你呢。” 沈莲瑶也道:“姐姐,轻灵姐姐说得是,你总是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们都担心得很呐。” “唉。”沈碧瑶叹了一声,无奈地道:“真没什么事,你们想多了。” “哪里是我们想多了?分明是你欲盖弥彰。你与瑄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赵延欣说道。 沈碧瑶心中又是一阵无声的叹息。 有事是有事,可是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啊…… 这种尴尬的事情,忘记都来不及,怎么还好意思说出来?而且,暗中调查这是机密,根本不能随便说好不好? 看她们三人一脸不信的表情,沈碧瑶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转移话题,引开她们的注意力了。 女人八卦起来,还真是有够难应付的啊。 想了半天,也沉默了半天,沈碧瑶终于搜肠刮肚地想出了一个话题来。 “说到帮忙,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是要一直想要请你们帮忙的。”沈碧瑶顶着一张严肃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延欣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道:“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 于是,沈碧瑶就说了。 “四年多以前,我十三岁那年,在尚书府花园里落过一次水,你们还记得吗?” 沈莲瑶最先反应地来,连忙道:“自是记得,姐姐被救上来之后,还病了一场呢。” 四年前,吕轻灵家也是尚书府,可这事却并不是发生在她家中。 “你说的是冯尚书府的莲花池那一回?”吕轻灵想了想问。 “对对对,就是莲花池。”沈碧瑶一脸欣喜地道:“那天你们应该都在吧?” “在是在……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这会儿忽然又提起来了?”赵延欣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真相的人之一,一听沈碧瑶提起这事,就立刻警觉起来了。 “这事对我很重要!”沈碧瑶尾音压重,说得极为认真:“你们知不知道,那天救我起来的是谁?” 沈莲瑶一脸莫名地道:“不是冯尚书府的嬷嬷吗?” “是啊。”吕轻灵也道:“我也听说是嬷嬷正巧路过,这才将你救了起来的。” 赵延欣支吾着不开口,只问:“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得突然说起这事重要来了?早怎么没见你提过?” “之前不是没功夫么?而且,我也没找着合适的机会。这事过了这么久,也不大好打听,正好你们之前也都在园子里,所以,我想让你们帮忙打听一下,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沈碧瑶话音刚落,赵延欣心下就是一忒,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沈碧瑶。 “莫非不是那嬷嬷?”沈莲瑶问。 “肯定不是。”沈碧瑶说得笃定无比。如果真是一个老妈子,那还什么情缘呐?所以,那个老嬷嬷肯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沈碧瑶回忆了一下那三个模糊不清的梦境,又道:“我觉得吧,就我的,应该是个男人……” 此话一出,赵延欣吓白了脸,吕轻灵惊讶地掩了唇,沈莲瑶急地连呸三声,低喝道:“姐姐胡说什么呀?什么男人不男人,若是男人救了,那姐姐的名声岂不坏了?我看,这事就别打听了,既然外头都已经说是嬷嬷救的,何必再将这陈年旧事再翻出来?” 吕轻灵也劝道:“四姑娘说得是。碧瑶妹妹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出去。我们几个听听也就罢了,若是传到王爷耳朵里,那可不好了……” 沈碧瑶心里嘀咕着:有什么不好,老娘才不怕他知道呢。当初老娘落水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 见赵延欣一直没开口,沈碧瑶便朝她问去:“赵延欣,你哥人脉广,你让你哥帮忙打听一下呗。” “啊?哦,我一会儿,去跟我哥说一声。”赵延欣随口敷衍过去了,其实心里可乱了。 救沈碧瑶的人就是小王爷啊,可她们关系都那么好了,为何现在沈碧瑶却还是对此一无所知?难道王爷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事吗? 赵延欣心里发毛,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意开口说出真相得好。 好容易等大伙儿商量完,赵延欣就一溜烟地跑去找自家老哥了。 赵延平负责着所有人的安危,这几日接连几人都中了毒,赵延平更是时刻警醒着,绷着一根弦,半分不敢松懈。 突然听到有人急切地敲门,刚刚才躺下准备歇息的赵延平立刻就蹦了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窜上去,一把拉来房门。 房门一开,一个人影就钻了进来。赵延平转头一看,发现是自家小妹,顿时无奈了。 “妹子啊,这大晚上的,你上我这儿来做甚么?” “有事!”赵延欣一边说,一边示意他把门关上。 赵延平无奈地关好门,往桌边一坐,问:“说吧,又有什么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来烦我了,你哥我忙着呢。” 赵延欣也知道最近自家老哥责任重大,可是这事在场的只有她兄妹二人知情,除了自家老哥,她不知道要找谁商量了。 于是便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小事,反正这事,跟沈碧瑶与瑄王有关。” 一听跟那二人有关,赵延平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立刻接道:“这当然不是小事。快说,小王爷与沈姑娘,他们又怎么了?今日两人那般态度,果然是吵架了?” 赵延欣一个劲摇头,道:“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沈碧瑶一个字没提,反倒让我们帮她打听四年前的她在冯尚书府中落水之事。” 赵延平只一想便明白了:“是王爷救她那回?这事不是早就给压下去了吗?” “就是说呀。”赵延欣也道:“全京城的人都当是冯尚书府的嬷嬷救的人,可沈碧瑶偏说,是个男人救的她,还让我们帮她查出救她的人是谁。哥,你说这事,我该不该告诉她啊?” 赵延平抬手示意赵延欣先别说话,自己皱着眉头想了一阵,慎重道:“这事你先别说。我去跟小王爷说一声。小王爷既然没有告知沈碧瑶当年之事,说不定是另有打算,咱们可别自作聪明。” “那好。”赵延欣一派轻松地笑道:“那这事我就当没听过了,哥你去跟小王爷说吧。” 赵延平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摇头道:“你就知道给你哥找麻烦。” 赵延欣把事情抛给自家老哥,自己笑嘻嘻地回房去了,可怜赵延平只得弃了休息,离了房间去找小王爷。 古璟瑄正在房里看听风揽月楼传来的消息。自打上回夜袭之后,他便已让易闻从那几个刺客着去那查了。一有消息,便即刻传来。 这几日,每日都有消息传到他手里,可是却仍旧没有查出李君逸的下落,及他手下到底有多少党羽。 今日与往常不同,古璟瑄在灯下看着手中的字条,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那些字映进他的眼里,却映不进他的脑子里。盯着字条发愣,脑海里全是沈碧瑶的影子,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忽然,敲门声响起,才让他恍然惊醒,回过神来。手指一勾,将字条藏进袖里,上前去开门。 ... 400.第四百章:皇后有孕 “谁” “是我,赵延平。 ” “进。” 赵延平开门钻进房内,又往门外看了两眼,见四周没人,这才关了门,坐到了桌边。 “小王爷,大事不好了。”赵延平开口便道。 古璟瑄神色一紧:“发生了何事” “碧瑶姑娘她” “碧瑶”古璟瑄两眼一瞪,反应大得差点把把赵延平到嘴边的话给吓回去:“碧瑶她怎么了” “没出事没出事,就是有点不妙碧瑶姑娘她,在打听四年前的事了”赵延平颇有些难开口地解释道。 “四年前”古璟瑄皱眉想了想,问道:“可是她当初逃婚离京那年” “还要,早那么一点点”赵延平用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道:“她在找我妹她们打听当年在冯尚书府落水之事。” 古璟瑄一愣:“莫不是” 赵延平点头:“没错,正是你在莲花池救她那回。” 古璟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事过去这么多年,碧瑶她忽然打听起这个来作甚 “可知她为何要打听此事”古璟瑄心中有些忐忑。 当初他对沈碧瑶无意,对此事自然也是避之不及,是以,名知此事已经坏了沈碧瑶名声,却仍然不闻不问。后来得知她被逼婚,虽然猜测可能是因为此事之故,但也不愿意若祸上身。现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本以为没事了,不想沈碧瑶却又重新提起来。一时间,古璟瑄也摸不透她到底是何意。 赵延平连连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听我妹妹说,沈碧瑶不信是嬷嬷救的她,硬说是一个男人救的。现在她还托我妹妹与吕姑娘要把那人的身份打听出来呢。” 古璟瑄听罢,立刻变了脸色。 赵延平又问道:“小王爷,碧瑶姑娘这该不会是想秋后算账吧” 古璟瑄听他这么一说,原来就忐忑的心,现下更没底了。若是沈碧瑶知道了自己当初不仅坏了她名声后弃她于不顾,还那般瞧不上她,以她的脾性,定会生他气的。 可此事并非无人知晓,若是费些心思去打听,瞒也瞒过她去。更何况,即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啊。 “为何偏偏这时,她要提起此事”古璟瑄觉得有些头疼。 赵延平小心翼翼地偷眼看了看古璟瑄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小王爷,当年救她的人,便是小王爷你之事,我们兄妹是瞒,还是说” “别说”古璟瑄立刻抬手制止,定了定神,方道:“此事勿要多言,我自会找机会告知碧瑶。” “哦,那就好,那就好。”赵延平听了这话,也是长出一口气。 本来嘛,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也不想凑这个热闹。小王爷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说,他正求之不得呢。 乐得一身轻的赵延平又继续回房睡大觉去了,剩下古璟瑄一个人继续苦恼着。 在房间内思来想去半晌,眼看夜已快要深了,古璟瑄才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去找沈碧瑶和盘托出。 刚一找开房门,就在房门前撞见了正要抬手敲门的青允,两人皆是一愣,然后,青允道:“王爷,皇上有请。” 古璟瑄轻出一口气,心头一松,不知是庆幸还是懊恼,合上房门,就与青允一同去了皇上那处。 皇上早就在房中等他,一见他来,便笑意盈盈地招手让来坐下,道:“皓昀让人传来消息,皇后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 古璟瑄听罢,扯了个笑:“恭喜皇兄。” 皇上一直笑个不停,显然十分开心,他道:“朕与皇后成亲二十余载,自生了皓昀之后,皇后便再没诞下麟儿,并且两次小产之后,身子也不见好,连太医都说,她或可不能再怀孕了。不曾想,朕南巡一次,竟然让老天送了朕与皇后一个孩儿,看来那卦象果然不错,吉星照南啊。” 古璟瑄也露出一浅笑,想说几句恭贺的话,却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急切地脚步声。片刻,一个急急地撞门进来,张口便道:“皇上,京城传来急信,宫里出事了。” 皇上神色一变,收了笑。古璟瑄上前去接过信件,仔细检查了一番才交予皇上。 皇上飞快地把信拆开,匆匆扫了几眼,便立刻脸色惨白,怒而拍桌,气得脸上直抽,青筋迸现。 那传信的人吓得面无血色,一个劲地冒着冷汗,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受了迁怒,大气也不敢出。 古璟瑄忙上前问道:“皇兄,发生了何事” 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把信朝他这一甩,让他自己看。 古璟瑄看罢,也变了脸色,给传信之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把此事外传,便让他退下了。 那人正求之不得,冲古璟瑄叩了个头,就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古璟瑄神色凝重地带上房门,坐回桌前。 “才不到一天”皇上怒不可遏地道:“朕今日下午才知道皇后有孕,不到一天,朕的皇儿便已经朕定要查出是何下人的毒手宫里那些个嫔妃,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连朕与皇后的孩子都敢下毒手。” 古璟瑄却沉声道:“皇兄,此事蹊跷,并非一定是宫中嫔妃所为” 皇上怒道:“除了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还有何事能影响到朕的子嗣” 古璟瑄不慌不忙地吐出两个字来:“叛党。” 皇上皱眉:“此话怎讲叛党难道还在朕的后宫安插了线人不成” 古璟瑄点了点,道:“并无不可能。”说着,就将他与沈碧瑶尾随见到李君逸一事,一五一实地与皇上说了。不过,当然隐去了最后那一段。 皇上听罢,气得直喘,质问道:“既然你们见到了李君逸,为何不把他抓住” 古璟瑄只是轻一摇头,道:“不是时候。他此时能在近处现身,定然留有后手,若是此时抓他,事情又会脱离我们的掌控。若是此时佯装不知,或可看准时机,重新控制全局。” “难道任由他继续放肆下去不成”皇上怒道。 古璟瑄想了想,道:“皇兄,若我们要反客为主,定要出其不意方可。如今皇后小产,定要追查下毒手之人,太子一人在京城,不能入后宫查案,臣弟认为,皇兄应立即回宫才行。” 皇上回道:“此处离京城百里之遥,即便是日夜兼程,即刻上路,待回到京城,要查也来不及了。” 古璟瑄道:“这般大张旗鼓地回去自然不成,对方轻易知道皇上的行程,定会早做安排。” “哦那你有何办法”皇上此时已经冷静不少,边想边问道。 古璟瑄略一沉吟,开口道:“用碧瑶的法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当夜,古璟瑄叫来了一直尾随队外候命的易闻与祁风,让他二人易容成他与皇上的模样,再连夜叫来听风堂之人,趁天未亮之前,就带着皇上用轻功赶往京城。 次日一早,皇上便吩咐下去,用过早饭,便继续上路回京。沈碧瑶听了福贵的通报,也没说什么,直接下楼去吃饭。 早走晚走,对她来说,没什么妨碍,反正她回京也没什么急事。相反,她还希望等京城安定一些再回去呢,这样还能省了许多麻烦。 下楼时,古璟瑄已经在下面坐着了,皇上还没来,太后也没见着人影。 沈碧瑶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扫了一眼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古璟瑄,怎么感觉跟平时不一样仔细盯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从头到脚步,从衣到鞋,好像没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但是,就是感觉不大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古璟瑄也抬起头来看她,冲她露出温柔一笑。 就这对视的一瞬间,沈碧瑶立刻断定了,那人不是古璟瑄。 停下脚步站定,面无表情地瞪着那人,一瞬不瞬地看着,似是要看透他那份面具下到底藏得是什么样的真面目。 结果,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说,还被身后的赵延欣一脸嫌弃地嘲讽道:“一大早就眉来眼去的,要看下去看,别拦在楼梯上挡道。” 沈碧瑶只得收回了目光,走下楼去。 沈碧瑶下了楼梯之后,没有走去桌边落坐,反而冲那边的古璟瑄勾勾手指,转身往客栈后头走去。 古璟瑄起身跟上,与她一同到了客栈后院。 后院此时没什么人,厨房在另一侧,里面忙碌的厨子也看不到这边。沈碧瑶冷着一张脸,双手抱胸,小下巴一抬,直接就问了:“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对面的古璟瑄一愣,随即笑了开来,一张跟古璟瑄一模一样的冰山脸,瞬间就崩了。 “果然瞒不过你。”易闻笑道。 他一开声,沈碧瑶就立刻认出来了。 “易闻你一大早地扮成古璟瑄干嘛他去哪儿了”沈碧瑶问道。 “楼主带皇上一起回京了。”易闻回道。 “皇上也回京了那楼上那位”沈碧瑶一手指天,一脸呆若木鸡。 “是祁风。” “哦”沈碧瑶托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京城出事了” 易闻点点头,补充道:“确切地说,是宫里出事了。” <dd id”foottips”><dd ss”tags”><b>tags:<b> ... 第四百零一章内奸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三十六计你们也玩得挺溜得嘛。”沈碧瑶不禁赞道。 昨儿个刚知道宫里有内奸,今个儿就想好了计谋暗中火速去杀敌人个措手不及了,脑筋转得够快啊。 想想自己昨天还在那里害羞不好意思,人家古璟瑄都已经孙子兵法各种计谋使上了,正事都办了一轮。沈碧瑶顿时觉得自己好自作多情,好羞愧啊。 易闻谦虚一笑,道:“我们只不过是依葫芦画瓢,学了碧瑶姑娘的前车之鉴罢了。” “好了好了,先回去吃饭吧。这边除了我二姐,还有李君逸的线人,你注意千万不要穿帮了。” “这是自然。”易闻道。 吃完饭,大家便启程回京,才一上路,沈碧瑶就察觉到了不对。周围的气氛肃然得很,连空气中都透着一种淡淡的杀气。 寻了个机会到易闻身边,小声问道:“你们调人来了?” 易闻回道:“宫月带了一队人暗中跟着。” 沈碧瑶顿时了然。难怪,宫月本身就杀气逼人,她带的一队人,自然也只能是揽月堂的人。一群职业杀手,有些杀气也不奇怪了。 既然身边有专业人士跟着,沈碧瑶也不想多操心了,缩回了车里歪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赵延欣一看她这坐没坐像的样子,又忍不住说她了。 “看看你这都是个什么样?王爷一没在,你就这般随意了,连个规矩也没有。” 沈碧瑶眼皮也没抬一下,直言不讳地回道:“他在我也这样。” 沈莲瑶也道:“姐姐你这般没规矩,又不懂温柔小意,要是哪天王爷嫌弃你了,那可怎么办?快改改吧。” 沈碧瑶头一别,不满道:“他嫌弃我,我还嫌弃他呢。” 吕轻灵听到这里也听不过去了,帮嘴道:“要是哪天王爷真嫌弃你了,可有你哭的时候。” 沈碧瑶没有反驳,只是嘴一撇,轻蔑地说了声:“嘁!” 说是闭目养神,可从头到尾,沈碧瑶静下来的也只有嘴,心却是一颗也静不下来。周遭杀气萦绕,作为一个杀手,在这种环境下,在这种时候神经不自觉地就绷紧起来了。 杀气,在任何时候,都是危险的讯号。有杀气,就证明着有危险。 沈碧瑶眼睛闭了一阵,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坐起身来,倒了杯茶喝着。 沈莲瑶见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姐姐可是有何心事?” 沈碧瑶轻一摇头,喃喃地说了句:“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沈莲瑶不知她这句话指为何,但是听出她语中的惆怅之意,也勾起了自己的愁绪来。不禁叹了口气道:“眼看着就要回京了,大姐说要让二姐住进裘府里,可我总觉得不安心。” 沈碧瑶扫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我早说过二姐不是个好的。” 一提到沈婷瑶,吕轻灵也有气。吕家一家子都死了,唯独这个沈婷瑶还活着,若说其中没个什么猫腻,她才不信。即便这沈婷瑶没有害死她家人,也是个见死不救的铁石心肠。 冷哼一声,轻蔑道:“沈婷瑶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个祸害。自打她进了我们吕家门,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沈碧瑶瞥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反驳。虽然吕府一家灭门实际上跟沈婷瑶关系不大,但是吧,有一点吕轻灵说对了。沈婷瑶这样的人,的确是走到哪,哪儿就容易出事。不安份的人,总喜欢把安份地主搅起乱子来,因为这样,她才好混水摸鱼。 沈碧瑶转着茶杯,有心无意地道:“你没事就去劝劝大姐,别让她对二姐掏心掏肺的,省得哪天被二姐卖了,还帮着她数钱呢。” 沈莲瑶无奈道:“哪能没劝啊。可是二姐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大姐哄得死心塌地的,大姐还说回去要张罗着给她说人家呢。” “哼!二姐会想着安安分分地嫁人?笑话!”沈碧瑶一个白眼翻上天。这话她打死也不信。 人家可是连妹夫的大腿都抱上了,哪里还会想着嫁人?无非是一些哄大姐的鬼话罢了。 沈碧瑶本来就对沈婷瑶十分不满,现在听了这些话,更是坚定了她要在回京之前揭穿沈婷瑶假面具的决心了。 就她那与李君逸勾结这一条,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了。死一百次也不够。只抖出来,这回谁也保不了她,即便是大姐,也没理由再护着她了。 可是,问题还是没证据,光靠那瓶乌头毒,什么也说明不了。 而更让沈碧瑶担心的是,沈婷瑶既然会用乌头毒给随安下毒,那到跟她整日在一起的大姐,就更危险了。 事不宜迟,拖久了,可能会有危险。 沈碧瑶眼珠一转,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放在桌上的手,也开始不自觉地噼里啪啦地乱敲着。 计谋想得很快,原因是现在有一个很便利的条件,那就是,皇上,是个假的,而且,还是自己人。 这多方便呐,真皇上在的话,这个不准,那个不妥,一不能让皇上身入险境,二不能对皇上的龙体造成威胁,什么事都做不了。现在好了,各种苦肉计神马的,想上就上,各种手段也能放肆地浪了。 虽然感觉这样有点对不起祁风,但是,大事为重么。呵呵呵呵…… 中午休息的时候,沈碧瑶就找了个机会与易闻商量了这事。计谋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一招引蛇出洞罢了。 沈碧瑶把计谋与易闻一说,易闻轻而一笑,就同意了。 此计进可攻,退可守,只要演技过人,即便失败了,也能轻易瞒天过海,不容易坏事。而祁风,论起演技来,在听风揽月楼里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是以,易闻觉得,可以一试。 祁风听说了这个计谋之后,多少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队里有太后在,他扮起皇上来,也有些压力。可转而一想,不就是中个毒么?就算没把蛇引出来,自己也可以借此避人耳目,以身体有恙为名,避开太后与安平。 如此一想,也就答应了。 于是,晚饭后,皇上就中毒了。中的也是乌头毒。 皇上中毒,所有人立刻就乱了起来。太后气急败坏地招呼太医为皇上诊治,林太医又是号脉又是熬药,半点也不敢懈怠。 中毒,自然是真中,只不过,药量可是易闻控制好的,不会致命。 祁风故意装出半死不活,随时可能丧命的模样来,被抬进客栈之后,大伙就各种围着他忙碌起来。 青允早就被易闻告知了计划,祁风给了他暗示之后,找了个借口打发他出去,让他躲在暗处匿了起来。之后,易闻又把其他人调了开来,让皇上身边空无一人。 片刻之后,一人端着药碗来到皇上的屋里,敲门说来送药。 祁风虚弱无力地喊了声:“进来……”听得房梁上的沈碧瑶差点笑场。 端药进来的,是安平的贴身丫鬟。她低着头把药端到皇上跟着,柔声道:“皇上,药煎好了。” 祁风偷眼朝易闻躲的地方撇了一眼,结果易闻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喝。 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极不情愿地就着那丫鬟的手,把一碗苦药都尽数喝下肚去了。 沈碧瑶躲在暗处,憋笑憋得快要内伤,在心中默默地为祁风点了根蜡。 药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一点沈碧瑶知道,易闻知道,祁风也知道。皇上身边的人那么多,就算再没人手用,也不会让安平的贴身丫鬟来送药,最多也就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来。毕竟那可是皇上啊,随便换个人端来的东西就敢喝下去,那早就不知道被害死几回了。 古璟瑄在京城的时候,平日里吃个饭还有太监试毒呢,皇上在宫里,那吃食估计都是有专人伺候的,换了谁的手都不会碰。 果然,一喝完那药,祁风就眼皮打架,没过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那丫鬟唤了两声皇上,确定祁风已经晕结实了,就开始掀开他的被子,在他身上枕头下各种搜了起来。 沈碧瑶看到祁风的豆腐都快被吃光了,正打算窜下来把人逮住,好保住他最后的清白,这时外头却又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刚窜到一半的沈碧瑶,立刻一勾手,抱紧了房梁硬缩了回去,冲易闻直眨眼。 易闻一脸茫然地冲她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把人都调出去了,这会儿应该会有人来才对啊。 不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又是说送药的。 沈碧瑶一听这声,就觉得耳熟,待门一被推开,沈碧瑶无语了,原来是二姐。看来,这位也是想来抢功来着。 原来那个丫鬟,在听到敲门声时,就已经飞快地给祁风盖好了被子,躲到屏风后头去了。 沈婷瑶送了药进来,刚开口要解释说是人手忙不过来,所以沈碧瑶叫她送药来的,一转头,却发现皇上已经晕得人事不知了。左右一瞧,发现四下无人,便也不装了,把药一放,也如先前那人一般,掀开被子就开始各种翻找。 于是,沈碧瑶憋着内伤,又眼睁睁地看着祁风被吃了一遍豆腐…… 默哀啊,掬一把心酸地泪。祁风,好兄弟,你的牺牲,组织上会为你记上一笔的! ... 第四百零二章连环计 躲在屏风后头的人瞧见了沈莲瑶的举动,悄无声息的握着匕首贴近她的身后。感觉到颈边一凉,沈莲瑶立刻僵在原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你是何人?”沈莲瑶强自镇定地收了手,颤抖着嗓音问道。 那丫鬟冷声一笑,匕首又贴上了几分,也问道:“你又是何人?” 沈婷瑶扯了个笑,道:“我是和丰郡主沈碧瑶的姐姐,来给皇上送药的。” “送药,还需要搜皇上的身?”那丫鬟语气中满是谑笑。 沈婷瑶脸色一沉,冷汗直流,默不作声,不敢接她的话。 那丫鬟见她这般,便收了匕首,信心满满地问道:“吓唬一下,就怕成这样了。就这么点胆,怎么帮着李将军办大事?皇上这毒,是你下的吧?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干得不错。” 沈婷瑶原本松了一口气,听完她的话后,却又是愣在了原地。 “这毒,不是你下的吗?” 那丫鬟顿时愣住,紧接着,便叫了声“不好”!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几乎就是眨眼间,沈碧瑶等人就已经从房梁上窜了下来,各使手段制住了两人。 一把三步倒,利落地让两人不省人事地昏死过去,连绳子都省了。 易闻上前号了把祁风的脉,然后冲沈碧瑶一笑,道:“无妨,不过是普通的迷药。” 沈碧瑶掏出颗醒脑丸给易闻,让他给祁风灌下去,不多时,祁风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醒来,看到脚下躺了两个女人,立刻就惊着了:“怎么还有一个人?” 沈碧瑶故意一脸沉痛地说道:“让你被两个女人从头到脚地摸了个遍,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不过你放心,你的牺牲,兄弟们不会忘的!” 顿时,祁风的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吞了只死苍蝇一样难看。 不过搜身而已,一个大男人被搜个身,本来也觉得多别扭,可被沈碧瑶这么一说,祁风就忽然觉得隔应了。越看越觉得脚下躺着的两个女人不顺眼,忍不住拖着病体一人踹了一脚,心里才算舒服些。 看着晕在地上的两人,易闻问沈碧瑶:“这两人,要如何处置?” 沈碧瑶想了想,道:“好不容易逮着了,就这么杀了也太可惜了点……”盯着安平的丫鬟看了一阵,沈碧瑶忽而又道:“安平的丫鬟不该是宫女吗?宫女怎么会功夫?而且,她怎么会跟李君逸一起反了呢?” 如果真是从小安插在安平身边的眼线,那李君逸的身后的局也未免布的太大了。 细思恐极啊。 不料,易闻俯身在那丫鬟脸上细看了一阵,突然轻笑一声,把那丫鬟的面皮,生生揭了下来,看得沈碧瑶头皮一阵发麻。 仔细一看,揭下那面皮后,那丫鬟脸上非但没有流血,反而还露出了另一张脸孔来。 “是段云月?” 认出那人的身份之后,沈碧瑶这才松了口气,感慨道:“这面具也做得太像了吧,连汗毛都做出来了,易闻,她的手艺比你好哇。” 易闻捏着那张揭下来的人皮细细捻了看了之后,才道:“不是她手艺比我好,而是她用的,就是那丫鬟脸上揭下来的真人皮。” 易闻说着,还伸手将那人皮递到沈碧瑶面前来让她瞧。沈碧瑶汗毛都立起来了,连退两步一个劲地往后躲,慌道:“拿走,拿走,我不看这个。” 青允见她这般反应,神色怪异地朝她看去:“你连杀人都不怕,还怕一张死人皮?” “这能一样吗?”沈碧瑶心有余悸地反驳。 杀人那是迫不得已,能不杀就不杀,该杀的时候绝不能手软。可扒人脸皮那简直是变态好不?光是脑补一下那过程,都觉得头皮发麻,比恐怖片还恐怖。 易闻把人皮收了回来,又仔细地看了看,忍不住赞道:“万毒山庄的蛊毒之术果然奇妙,这人皮竟然跟刚扒下来似的,还很柔软。” 祁风也接道:“听说万毒山庄取人脸皮易容,都是人活着的时候扒下来,再每日用蛊水养着,是以这人皮能一直保持柔软,可长年使用,不会被人识破。” 沈碧瑶听他们一本正经地讲活人扒皮神马的,已经鸡皮疙瘩都不知道掉了几茬了,连忙打断了他们的这个话题。 “能不能别说扒皮的事了?还是说说这两个人要怎么处置吧。” 易闻道:“不如,先关起来,严刑拷问一番。” 祁风也点头赞同:“交给听风堂,有的是法子让她们招供。” “万一她们不招呢?”沈碧瑶道。 “这……”易闻一时语塞。咬死不开口,最后生生受刑而死也问不出一句话来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这种事,他确实不敢打保票。 沈碧瑶看着地下两人,又道:“我二姐不过是一个棋子,她连段云月的身份都不知道,其他的事情,知道的也多不到哪里去。问她也是白问,不如关起来等皇上判罪。至于这个段云月嘛……行事诡异,留着说不定还会耍什么花招。再说了,她一身的蛊毒,对她用刑,别反倒被她给使了阴招。” 易闻叹了声道:“碧瑶姑娘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可是,人已经抓到了,若是直接杀了,什么也没问出来,岂不是太过可惜?” “我也是这么想啊。”沈碧瑶坐到桌边,左手又开始噼里啪啦地敲桌面了。 易闻原来也在想着这事如何善后,可是看着沈碧瑶噼里啪啦敲桌的手,总是会被她的节奏吸引,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后来实在忍不住,就问了:“碧瑶姑娘为何总喜欢敲桌?”他从前就注意到了,沈碧瑶只要一想事,左手就会在桌上乱敲,而且敲得毫无规律。 易闻天生过目不忘,注意到了这事之后,每回见到,就总会不自觉地留意起来。 沈碧瑶手一停,目光盯着自己的左手,愣了半晌这后,才开始扯大慌找借口:“习惯了。我们练暗器的,随时要保持手的灵活性,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易闻倒是没什么反应,听完后只觉得心里有一桩事了了,总算能定下心来想正事了。 青允却是若有所思。心中猜想着,难道沈碧瑶的轻功与暗器功夫,当真是用这些不寻常的方式才练得如此厉害不成? 沈碧瑶习武没几年,可成就却打了太多人的脸。难免让他们这些常年习武的人,不得不多想一些。 突然,沈碧瑶敲桌的节奏一停,左手猛得往桌上一拍,叫道:“我想到了,我们可以用三十六计中的抛砖引玉!” “抛砖引玉?何解?”易闻不解地问道。 “你不是也会易容吗?”沈碧瑶兴冲冲地道:“咱们可以把段云月抓起来,再找个人假扮成她,然后,谎称偷到了皇上的玉牌,但是想私吞跑路。如此一来,李君逸肯会派人来追,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 易闻与祁风面面相觑,沉默一阵之后,祁风道:“去叫宫月来?” 易闻道:“宫月与段云月身段相当,武功又高,让她来假扮段云月正好。” 沈碧瑶也起身道:“那分工合作,我去伪造玉牌。” 青允见他们商议了半天,就没提到过他,不禁问道:“那我呢?” 沈碧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然后一脸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万分郑重地道:“你的任务十分重大。看好她们两个人,同时,不能让我大姐和安平发现我二姐和她的丫鬟失踪了。在我们的计划完成之前,不能打草惊色,让敌方察觉到我们的异动。” 话一说完,青允就呆若木鸡了。 这任务岂止是十分重大,简直就是一堆烂摊子啊。 三人分别闪身出了屋子,出去忙活布局去了,剩下青允一个人留在皇上的房间里,对着晕死在地的两个女人,眉头拧成了一团麻花。 宫月被叫来假扮段云月,心不甘情不愿,直到易闻说,把江成调来接她的手时,宫月才爽快地答应了。 这会子雕玉,肯定是来不及的,即便玉料找得到,那玉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刻好的。于是,沈碧瑶直接用硬蜡做了一块淘宝九块九包邮的仿冒品。 宫月拿着那块蜡雕的时候,脸上嫌弃的表情明显得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 沈碧瑶呵呵一声干笑,道:“道具,道具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宫月拿着道具,换好段云月的装扮,直接跑路。 李君逸那边自然另有派人盯着这边的动静,宫月跑路时又刻意留下了一些线索,是以,很快就有人跟上她了。 跑了一日,入了夜,到客栈投宿时,跟上宫月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一支飞镖入窗,直接把宫月逼出了房间。随后几名黑衣人围攻而上,边打边引,将宫月引至了无人城郊处。 黑衣人围着宫月落下,不着痕迹地把她围在了中间,困住了她的进退之路。 这时,一名黑衣人走上前来,解来面巾,上前问道:“云月,为何一声不吭就要离开?可是出了何事?为何不与李将军禀报?” 宫月定眼一看,认出了这人是段云月的大师兄段临崖,微一皱眉,心不隐隐不快。 ... 第四百零三章揭露 一直跟得远远的沈碧瑶与易闻等人,看到宫月被围,段临崖上前来问话,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 沈碧瑶用几乎只能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问趴在她身边的易闻:“你说,宫月会按照咱们给的剧本演吗?” 易闻没怎么想就回道:“说不准,宫月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要是不想演,定不会管咱们的计划。” 沈碧瑶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早有防备,留了后手。” 易闻一惊,低声问道:“你做了何事?” 沈碧瑶勾唇一笑,道:“我骗她说,江成也会跟来。” 易闻愣了愣,随后赞道:“高见。” 易闻刚一说完,就听那边宫月用段云月的声音回道:“我已拿到玉牌,但我不会交给你们,我要自己找到宝藏,再与空明远走高飞。” 怒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的这两位,忍到内伤的同时,还要随时警惕,实在是有够辛苦。然而,硬逼着自己演着这种肉麻戏码的宫月,同样也不好受。 刚看到易闻给她的稿子时,她当场就想撕了。那些肉麻又任性的话,哪里是她能说得出口的?再听到这稿子是沈碧瑶口述,易闻代笔时,宫月简直认定了这是沈碧瑶在报复她,立马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在大家的好言相劝之下,再加上沈碧瑶又把江成搬了出来,宫月这才妥协了。可当她真的说出这话来时,心里还是觉得膈应得紧。 心中暗道:事成之后,一定要找沈碧瑶好好算算这笔账。 那些人断定了宫月手里有那玉牌之后,就想动手去夺,却被护短的段临崖拦了下来,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 宫月此时真的很想杀了这帮婆婆妈妈的贼人,可一想到沈碧瑶说的,要先取得那些人的信任,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话,只得与段临崖虚晃了几招之后,装出一副力所不敌,愿意悔改的样子来。 宫月那蹩脚的演技,真的让躲在暗处的沈碧瑶不停地替她捏冷汗。什么叫没有张力,眼前这样生硬的演技就没叫有张力,不,说那叫演技都是对它的赞誉了,那生硬的表情,背书似的台词,简直让沈碧瑶不忍直视。一个劲地在心里呐喊着:走心呐,你就不能走点心吗? 待看到宫月顺利地被段临崖带走时,沈碧瑶这才松了口气。 可算是混过去了。敌人的猪队友就是我方的神助攻啊。还好来的人有段临崖,还好段临崖喜欢段云月,真特么好险好险啊。 相比于沈碧瑶的紧张过度,一边和她一起蹲点的易闻却是显得一派轻松,完全不觉得宫月的演技有什么不妥。 一路跟到一处山头,在谷之中,有一片小屋。屋子看着像是随意盖的,可是数量却不少。而且,让沈碧瑶惊讶的是,在山谷之中的,几乎全是清一色的汉子,除了段云月之外,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个姑娘。 沈碧瑶单枪匹马地深入敌阵,各种装备带齐,准备随时接应宫月。 易闻早在外围遇到第一个放哨的之后,沈碧瑶就让他回后援那边去了。易闻虽然轻功和隐匿功夫都还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对方可是李君逸这样的狐狸,沈碧瑶不想出任何意外。 一进到山谷里,看到了那一片茅屋,宫月的脚步就停下了。她身上的牌子是假的,就这样拿着假牌子去见李君逸,九成九会被围攻,必死无疑。 段临崖见她不走了,便走到她身边来问,才一开口,天上就落下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来。 “这是什么?”有人疑惑地抬头看,想伸手接一些白粉来嗅上一嗅,却突然觉得脑袋开始昏沉起来。 三步倒,三息必倒。 黑衣人倒了一地,宫月也不必再装了,面具一撕,就纵身上了树。 树上,沈碧瑶已经在等着她了。 “李君逸的人很快就会来了,你是回去,还是跟我进去?”沈碧瑶问。 宫月听罢,惊道:“你还要进去?你知不知道这种时候留在这里有多危险?还是立刻通知祁风与江成带人来比较妥当。” 宫月虽然看沈碧瑶不顺眼,但却没想过要让她涉险。先不说她是楼主的心上人,就是宫月自己还有愧于她,自是不想让她有事,自己连个弥补歉疚的机会都没有。 沈碧瑶道:“都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李君逸够谨慎的话,很有可能这会儿就开始销毁证据了,如果我们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搜查不到,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见她去意已决,宫月毫不犹豫地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沈碧瑶没有意见,只是对她道:“咱们只是去以防万一,不是去拼命,能不动手不动手,能不露面不露面。” “哎呀知道了,啰啰嗦嗦,烦不烦。”宫月一脸不耐。 沈碧瑶眉一挑,手一招,转身带路。 论藏匿点,沈碧瑶找起来已经跟本能似的了。即便踏着轻功,落脚的地方也一定是阴影暗处,视角盲点。宫月跟着她,倒也没出什么岔子,轻松地避过了来查探的人,又轻松地跟着来报信的人直接找到了李君逸的所在。 不出沈碧瑶的所料,才三天时间,李君逸果然还没有离开这里。沈碧瑶悄无声息地隐在房檐与窗户外侧的夹角处,从窗外往内看去,只见李君逸正把手中的一张小纸条烧了干净。 心中正道晚了一步时,迟来一步的报信人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禀报了林子里有人昏倒的事了。 不待细查情况,李君逸便断然吩咐道:“命各处销毁所有,火速撤离。” 沈碧瑶勾唇一笑,冲宫月使了个眼色。 看吧,老娘就猜到会这样。 那人得了令,还没出门,就被沈碧瑶飞身而下,一把三步倒当头盖脸地撒下去。那人只眨了两眨眼,还没想明白怎么突然掉下个人来,就彻底晕过去了。 李君逸只愣了一愣,很快便镇定下来,见来人是沈碧瑶,非但不慌,反而淡定自若地冲她笑道:“你来了。” 这熟稔的语气,让沈碧瑶莫名不爽,鄙夷道:“说得好像你在等似的。” 李君逸笑意更甚:“我确是在等你,等你一月多了。我本以为,你早该来寻我了。” “你特么想得美!”沈碧瑶一眼瞪过去,骂道:“区区一只三线银丝蛊就想绑住我吗?你是不知道我后台有多硬吧?” “现在知道了。”李君逸道:“毒手医圣欧阳呈,还有玄机女,确是我小瞧你了。不过,这也证明我的眼光果然没错。沈碧瑶,我李君逸一生桀骜,任何女人在我面前,都是个陪衬,只有你,有资格站在我的身边,与我共享这万里江山。” “啊呸!”沈对于如此不要脸的人,沈碧瑶毫不客气地就喷了过去:“还共享,你特么是u盘还是因特网啊?中二病都重成这样了,还敢出来浪,欠药!” 李君逸听不明白沈碧瑶在说什么,却也知道是在骂他,轻笑一声道:“有意思。你们的人应该快到了吧,那李某就少陪了。” 话音未落,就直接一掌朝沈碧瑶拍过去。沈碧瑶侧身一躲,后头藏着的宫月就与她一个错身上前,接下了李君逸的这一掌。一招过后,抽鞭开甩,一鞭就甩烂了门框。 木头碎片从沈碧瑶眼前飞过,看得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来宫月的破坏力如此爆表?装备够牛啊。 咽了口唾沫,沈碧瑶暗搓搓地躲去了一边。宫月一打起架来气场就跟杀神一样,这种时候若是被范围攻击扫到,她这个小脆皮可就要玩完了。 宫月与李君逸从屋里打到屋外,沈碧瑶从房梁躲到树上。院中战况激烈,沈碧瑶一边留意,一边四下观望。 沈碧瑶并不担心这谷中的人能逃出去,外头江成与祁风早就派人布好网了,就等着捞鱼呢。拼人手,听风揽月楼的人也不少。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正跟宫月打着的这个李君逸。仔细看了两眼之后,沈碧瑶忽然发现,这个李君逸的武功貌似真的不低啊,没有兵器也能跟宫月战下相当,虽然看起来是被宫月压着打,但却并不局促,也没有落败之象。看起来,还能撑一阵。 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沈碧瑶明目张胆地窝在树上助功,一支弩箭直朝李君逸身上射去。 不想,李君逸虽然在与宫月打得正酣,可注意力却从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她一发箭时,李君逸便有所防备。一个懒驴打滚就地躲开,滚了一身泥,起身时还不忘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沈碧瑶脱口骂了句“卧槽”,纵身就要去追。 树下的宫月先她一步,冲上前去,长鞭一甩,“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抽到了李君逸的背上。那鞭子上的倒勾当场就勾烂了李君逸的衣衫,从他背上勾下一块皮肉来。 沈碧瑶浑身一抖,只看得背后一疼。看向宫月的眼神,又敬佩了几分。 不愧是听风揽月楼第一女杀手,确实够狠的。 ... 第四百零四章:彻查 只这一个愣神,李君逸就隐没在了树林之中,挨了那样重的一鞭,竟然像个没事人似的,身形都没乱上一分。 片刻之后,易闻与祁风一同赶到。 一落地,祁风就上前问道:“李君逸那个贼子呢?” 宫月愤然回道:“让他给跑了。” 顿时祁风瞪眼,一脸地不甘:“怎么让他给跑了?” 易闻却是早就料到:“要抓李君逸这只老狐狸,果然没那么容易。” 沈碧瑶没参与他们的讨论,四下里看了看,问:“其他人呢?都抓住了吗?” 祁风回道:“都抓住了。我们准备周全,堵了他们的退路,一个不落的全逮了个正着。”刚一说完,才发觉忘算了只漏网之鱼,补了句:“除了李君逸。” 朝李君逸逃跑的地方看了一眼,沈碧瑶又细细地想了一遍方才与李君逸对话的情形,纳闷道:“他怎么就不慌呢?” 宫月没听真切,转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沈碧瑶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道:“我是说,方才我突然冒出来,放倒了那个喽啰,可李君逸却一点也不慌乱,好像并不惊讶似的。” 宫月一回想,发现确实如此,想了想便道:“毕竟是个统领千军的将军,临阵不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这样吗?”沈碧瑶皱着眉头,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被抓的那些余党全都绑到了一起,派了几人看守,其他人都在茅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结果,除了些粮食和被褥,什么旁的东西也没有。 “这么干净?看来要紧的东西都被李狐狸及时烧掉了。”想起方才赶到时李君逸烧掉的那张字条,沈碧瑶就觉得可惜。不过,当时的情况,除非是在到李君逸手里之前就把那字条截下来,不然,以李君逸的本事,毁掉它还是十分轻易的。 “看来此次,是搜查不到什么证据了。”易闻颇有些失落地道。 祁风看了眼被捆成一团的乱党,冷声一哼:“不是还有人证吗?” 话音刚落,那些人就脸色突变,一个个捧着心口哀嚎起来。 “喂,什么情况?”沈碧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易闻立刻上前,拉着一个人的手开始把起脉来。那人似是疼得厉害,叫得十分惨烈,易闻扣了几回扣不到那人的脉,最后还是祁风上前,一手抓人,一手抓手,才让易闻号成了脉。 收手,易闻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冲沈碧瑶摇了摇头,道:“是三线银丝蛊,蛊虫已经开始钻心了,这些人,都活不了多久。” 沈碧瑶听着这些惨叫声都觉得心里渗得慌。这蛊发作起来有多疼,她是亲身体验过的,现在人家可是蛊虫钻心呐,沈碧瑶光用想得就觉得有些受不了了。 不忍心看这些人活活疼死,沈碧瑶转身往远处走了去。易闻知道这些人救不回来了,大发慈悲地让人用刀把这些人都结果了。也算是让他们死了个痛快。 “李君逸有够狠的啊……”沈碧瑶叹道。 如此地残忍果决,如此地视人命如草芥,让沈碧瑶愈发觉得胆寒。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在他的眼里,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就都不是人,其他人的命,都不是命一样。 对沈心瑶如此,如今对沈婷瑶,又何尝不是?还有这些被他灭口的叛党,那些在京城被他舍弃的叛军……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当作垫脚石,会有更多的人命,被他当成消耗品。 “李君逸,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是想当皇帝吗?”沈碧瑶万分不解地问。 走过来的易闻在她身后回道:“他想做什么,想不想当皇帝,这个都不重要。我只知道,只要他与我们做对,我们听风揽月楼,就绝对不会留他这个活口。” “听风揽月楼?”沈碧瑶疑惑地转头。 比起这些来,李君逸应该是叛国的罪名更大吧。 易闻轻而一笑,道:“听风揽月楼,听命于楼主。楼主让谁死,我们就不会让那人活。” 沈碧瑶顿时了然。 看了眼堆成一堆的尸体,血腥味渐渐蔓延了过来,沈碧瑶皱起了眉头,道:“回去吧。”转身,离开了这个山谷。 祁风命人取来厨房中的菜油,全倒在了那些尸体上,再堆了些柴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个干净。 回去之后,易闻把这事情写了封密信,让人送去了京城。而他与祁风,依旧一个扮成古璟瑄,一个扮成皇上,继续带着人赶路。 沈婷瑶被抓起来了,专门让人看管着,不得自由。至于段云月,沈碧瑶让人把她给放了。毕竟她不是主犯,也没在这里杀过人,并且,看到一次死了那么多人之后,沈碧瑶不想再看死人了。 事情了了之后,再次上路,气氛就全变了。沈碧瑶不再嘻嘻哈哈,而是一脸沉重地发着呆,不说话,眉头总是皱着,像是舒展不开,似乎是有说不出来的心事。易闻一直与祁风呆在一处,几乎形影不离。大伙也只当是小王爷贴身保护皇上,未免皇上再次中毒被害。 皇上中毒的事情被栽到了沈婷瑶的头上,她是卧底的这层身份,也被趁机揭露了出来。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完全能解释得通。所有的内情,都被完好无缺地隐瞒了起来。除了,安平那个死去了丫鬟。 安平气势汹汹地找上沈碧瑶,横刀大马地往沈碧瑶面前一挡,疾言厉色地质问道:“沈碧瑶,我的丫鬟呢?” 沈碧瑶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回道:“死了。” 安平怒不可遏:“你,你杀了我的丫鬟?” “不是我杀的!”沈碧瑶一眼瞪了过去,语气不觉冷了几分。 “那我问你,我的丫鬟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我已经两天没见着她了,就算是死了,也总该有个尸首吧?” 安平心里也气得不行。当时皇上中毒,大伙都乱成一团,她连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本以为只是被差出去办事了,谁知道这一不见,就是两天。之后就出了沈婷瑶被抓的事。现在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沈婷瑶也被抓起来了,唯独她的丫鬟不见了人影,她自然第一个就想到沈碧瑶了。 沈碧瑶心里本来就难受得很,被她问得不耐烦了,当下没好气地就道:“死了就是死了,哪里那么多废话,尸体没了,你也不用找了,该干嘛干嘛去。” 安平被她这话气得脸都白了,忍不住张口骂道:“沈碧瑶,你这是什么话?那可是我的贴身丫鬟,跟了我好些年,现在她人不见了,你说死了就死了,连个交代也不给我了?那可是我的人,你这也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安平气得厉害,声音自然也拔高了,一时间,大伙都注意到了这边的争论。 秦仙仙见安平身边的人不见了,看似与沈碧瑶脱不了干系,便走上前来帮腔道:“姐姐这话说得没错,那丫鬟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是姐姐身边的,即便是犯了错,也改由姐姐来处置才是,岂能由和丰郡主说杀就杀,说埋就埋?就算和丰郡主有王爷撑腰,但凡事,也总得讲个道理吧。” 这三言两语,就把丫鬟的死,全推到了沈碧瑶的头上。不明情况了吃瓜群众,听了这话,一个两个的都认定是沈碧瑶把那丫鬟杀了,埋了。哪里还看得到其他真相。 沈碧瑶瞥了秦仙仙一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完全不想多说,甩也不甩这姐妹二人,转身就走。 秦仙仙挺身上前一拦,厉声道:“沈碧瑶,你今日必须给我姐姐一个交待!” 沈碧瑶直接一眼瞪过去:“让开!” 秦仙仙一脸正气凛然地回瞪过来,就是不让。 沈碧瑶也不与她废话,直接伸手一扒,把人扒到一边,提步就走,连多看她一眼都不屑。 秦仙仙被这一扒,顺势就往地上一摔,“哎呦”一声,叫得楚楚可怜。 赵延平见了,眉头微微皱了一眼,看了秦仙仙一眼,却最终把头扭到了一边,当作没看见。 可自命清高自诩正义的纪伦却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把秦仙仙扶起来,宽慰了几句之后,几步追上沈碧瑶,也往她身前一拦,沉着一张脸,冲沈碧瑶怒喝道:“向安宁郡主道歉!” 沈碧瑶本来就一见他就犯嫌,此时更是看他极期不顺眼。想也不想就直接喷出一个字:“滚!” 沈碧瑶摆明了不想讲大道理,也不想吵架。她不开口接腔,本来就不擅长吵架的纪伦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同她理论。 “你,你放肆!”纪伦被气得满脸通红,可是他的教养又让他此时此刻骂不出半句脏话来。莫说是脏话,就是些寻常骂人的话,他也不知道几句,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分外词穷。 沈碧瑶冷笑一声,半眯着眼道:“放肆?纪大少,是你放肆,还是我放肆?你一平民,对我一个郡主说放肆?你的礼义廉耻,尊卑有序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给本郡主跪下?” 最后一句,沈碧瑶是直接吼出来的! 杀气一出,纪伦也被吓得不敢吭声。沈碧瑶说得十分占理,论身份,她是货真价实的郡主,莫说纪伦现在只是一个平民,即便是被封了官了,身份也依旧高不过沈碧瑶去。 虽然是他僭越,冒犯了郡主,可是文人的傲骨在那里,他不认为自己有错,自然也无论如何不肯跪下。 ... 第四百零五章真相 秦仙仙泪眼朦胧地上来质问:“沈碧瑶,你这样也太强词夺理了吧,我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得杀了她的丫鬟不可?你这样欺负我们姐妹,未免也太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纪公子乃是太傅之子,你仗着自己身为郡主就欺压纪公子,又将太傅大人置于何地?” 沈碧瑶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这就扯上太后,扯上太傅了?我看你说这话,才是要将太后和太傅置于何地呢?难道在你的眼里,太后就是专门给你们姐妹俩擦屁股的吗?难道太傅就是专门出面帮儿子吵架的吗?你们一个两个自己没本事就喜欢把长辈给抬出来,这是想告诉我,太后和太傅是有多不会教育后人吗?碰到点事就得亲自出马,不出马就是没面子,不被人放在眼里了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秦仙仙被沈碧瑶驳得小脸煞白,再不敢提太后与太傅了。 纪伦脸色也难看到底,拿着扇子指着沈碧瑶骂道:“沈碧瑶,你莫要太过狂妄!你如此肆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即便瑄王容得你,天下子民也容不下你。” “呵,天下子民?”沈碧瑶越听越觉得好笑了:“你区区一人,凭什么代替天下子民说这话?天下人,你认识多少?你是一派之主,还是一国之君?你连一家之主都不是,你连你纪家都代替不了,你凭什么代替天下子民?好笑!” “你……”纪伦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虽然心里不服得很,可是沈碧瑶却句句说得是事实,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寒窗苦读二十余年,苦读诗书几百卷,最后却在一个不通文墨的女子面前词穷。纪伦简直要被自己羞愧得寻个地洞钻进去。 沈碧瑶没理会这一对中二的逗逼,直接冲易闻一招手:“拿来吧。” 易闻心领神会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小布包,朝沈碧瑶扔了过去。 沈碧瑶伸手接过,连看也没看,转手就朝安平怀里扔了过去,道:“自己打开看看。” 安平怒气未消,瞪了沈碧瑶一眼,动作粗鲁地打开了那块小布包,才一看清里面的东西,就吓得大叫一声,抛了出去。像是蛇虫鼠蚁般那样避之不及。 “沈碧瑶,你安得什么心呐,就算一言不合,你也用不着用那种东西来吓唬我吧。”安平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脸色煞白,呼吸不稳,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沈碧瑶道:“你看清楚了,那个,就是你的贴身丫鬟。你刚扔出去的那张,是从她脸上活扒下来的面皮。” “什么?”安平吓得连退三步,瞪着地上那片面皮,心底直发寒。 她身边的另一个丫鬟连忙扶着她不敢脱手,待她站稳后,忍不住探身上前仔细看了两眼,到底是认出了这位日夜相伴的好姐妹来。 “郡主,真的是,真的是兰香……”那丫鬟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一直以来都是与兰香一同伺候郡主,兰香不声不响地死得这样惨,最害怕地就是她了。郡主身边就她们两个伺候,若死的不是兰香,定然就是她了。 “兰心,你看清楚了?”安平颤抖着声音问。 兰心一个劲地点头,说话声也带上了哭腔:“郡主,奴婢不会看错的,真的是兰香。她,她真的死了……” “是李君逸的人杀的。”沈碧瑶冷冷说道:“不想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害怕,疑神疑鬼,弄得人心惶惶,若出许多麻烦。但现在不跟你们说清楚,怕是你们会更加疑神疑鬼。既然你们死活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碧瑶……”易闻心中有些担心,皱眉上前想要阻止。 沈碧瑶抬手制止:“别拦着我,这个黑锅,老娘可不想替姓李的背。” 于是,易闻无力地停在了原地。 沈碧瑶这个理由,简直正当得让他不忍阻止,设身处地地想一下,若换作是他,也绝对不会愿意替姓李的背这个黑锅的。 沈碧瑶瞥了眼地上那张面皮,道:“你那个丫鬟早就被杀了,这些日在你身边的伺候的,根本不是你的丫鬟兰香,而是贴着兰香面皮的奸细。这么说,你明白了吗?随安与赵延欣中毒是我二姐下的,为的就是引出乱子,好让她与那奸细方便行事,而你中,就是你身边那个奸细下的。其他的,还用我多说吗?” 话已至此,一切皆明了,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秦仙仙与纪伦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鲜血淋淋。看着地上那张面皮,她们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想到整日在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就是叛党的奸细,随时能将自己至于死地,安平就止不住害怕地直打颤。 “你,你们怎么发现兰香是奸细的?除了兰香,那其他人呢?会不会也是李君逸派来的奸细?”安平现在是谁也不敢信了,看身边的谁都像是心怀不诡。 沈碧瑶无语地道:“就知道你们会疑神疑鬼才不告诉你们的,要我们都像这样吓破了胆,那不就任人宰割了?把心放回肚子里回去歇着吧。” 福贵也上前劝道:“安平郡主,和丰郡主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没事儿了。赵世子带着这么多护卫,一定会保护皇上太后和郡主们的安全的。” “赵延平?”安平一脸狐疑地向赵延平看了过去:“他行吗?他连一个江湖人都打不过,怎么保护我们的安全?” 正准备上前以表忠心的赵延平,听了这话又默默地背过身去伤心去了。 身边的赵延欣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哥,别难过,不是你的错。江湖人,一个个都跟妖怪似的,别跟他们比。” 赵延平:“……” 事情果然如沈碧瑶之前担心的一样,兰香死的真相一揭露出来,大伙就开始人心惶惶了,就连太后,都有些疑神疑鬼的。安平更是,吃也不放心,喝也不放心,袖子里藏了根银簪子,样样入口前都要亲自试了毒才安心。 夜里投时,太后把沈碧瑶叫到了自己的房里,屏退了众人,才向她问道:“沈碧瑶,你与哀家说实话,那李君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现如今,有了多大势力?” 沈碧瑶皱着眉想了一阵,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啊。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李君逸已经和江湖门派有所勾结了。所以,我们现在在宫外,并不比宫里头安全。” 太后神色凝重,对沈碧瑶道:“李君逸是一个将军,是朝廷重臣,如何会与那江湖门派勾结上?沈碧瑶,你老实告诉哀家,这其中,是不是有何隐情?” “隐情肯定是有的。”沈碧瑶道:“可到底有什么隐情,现在我们还在查。那个李君逸就是个狐狸,我们现在还没抓到他的尾巴,他藏得深着呢。所以太后,我建议您一定要看好安平与秦仙仙那两姐妹,她们什么事都不知道,万一做事失了轻重,那可能会造成大麻烦。” 太后皱着眉点了点头,道:“哀家知道,此事非同寻常,定会约束着她们姐妹俩,让她们都安份些。” 沈碧瑶这才满意道:“这就对了。有您发话,她们两也应该不会使性子。说实话,像她们姐妹俩这脾气啊,平时任性点也就算了,这种关键时刻,最好还是以大局为重。说句您不听的话啊,其实江湖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比后宫争宠什么的简单,甚至加血腥,死伤无数也有可能。这种时候,可能一点小事都会让敌人乘虚而入,不得不谨慎些。” “这些哀家自是明白。”太后说道:“只是皇上与璟瑄……” 太后毕竟是个母亲,一想到王朝将乱,自己的两个儿子首当其冲地陷入危险之中,便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毕竟是老了,也没有年轻那时候的心气刚硬了,总忍不住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沈碧瑶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真相告诉太后。她道:“其实,皇上和古璟瑄已经回宫去了。” “回宫去了?”太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那,那与哀家同行的是……” “是我们的江湖朋友易容假扮的。其实,宫里出了事,皇上怕太子处理不了,就想办法暗中回去了。找人假扮皇上与古璟瑄,为的就是瞒天过海,不让敌人察觉。一来,这样可以让皇上和古璟瑄在路上更安全,二来,也能杀宫里那伙人一个措手不及。” 太后也是在尔虞我诈中一种趟过来的人,沈碧瑶解释到这般地步,她如何还能不明白。 “哀家明白了,你且放心,哀家自会拘着安平与仙仙,不会让她们妨碍你行事的。” 说完,太后又叹了一声,正色道:“时至今日,哀家才明白,为何皇上会看重于你。你的胆气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就是比之男子,也不遑多让。此番,还要靠你了。” 沈碧瑶勾唇一笑:“我明白。您也放心好了,我沈碧瑶虽然肚量不大,但是也分得清轻重,不会这在种关键时刻找那两姐妹麻烦的。”顿了顿又道:“只要她们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第四百零六章京城 从太后房里出来后,沈碧瑶忧伤了。本来没什么压力的,现在却觉得压力无比巨大,好像安平安宁那两姐妹出了什么事,都成了自己的过失似的。太后果然是当惯了领导的人啊,施加压力这一套果然做得是无比顺溜。 而太后也在房间里头叹头气。她也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低下头来让沈碧瑶保护。现在皇上不在,璟瑄也不在,又是在宫外,即便再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最能保证自己与安平姐妹安全的,也只有沈碧瑶了。 这会儿,太后倒真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沈碧瑶宁愿吵架也不愿意说出真相来。就如同她知道了真相后,心里头没着没落一般。若是皇上与璟瑄不在的事情传开了,莫说对大局不例,就是她们这一群人,也没一个能安心的。 关键时候,才能体会到主心骨的重要性呐,而这个时候的主心骨,却偏偏成了沈碧瑶。从前再如何看不惯她,现下,太后也不得不承认,沈碧瑶比起其他那些只会依靠男人庇护的女人来说,却是要有能耐得多了,难怪皇上如此看重于她,非要封她个郡主。 太后现在心里一团乱,然而,远在京城的皇上,心里也没好过多少。 沈碧瑶回到了自己房里坐了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心中不安,便去了皇上的房里,顺便叫上了易闻。 屏退了外人,易闻和祁风也恢复了自己的相貌。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太后了。”沈碧瑶一脸疲惫地撑着头道:“虽然有风险,但是总比需要时不时地提防着安平安宁那两姐妹要好。” 易闻也道:“告诉太好也好,太后知道了真相,我们也不用时刻提防着露馅了。”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沈碧瑶问。 易闻回道:“刚收到的消息,楼主与皇上已经回宫了,但是楼主让太子隐瞒了皇上已经回宫了的事情。” “隐瞒了?”沈碧瑶想了想,问道:“古璟瑄是在打什么主意吗?” 祁风道:“楼主知道我们追捕李君逸的事情之后,让我们继续假扮皇上与瑄王。他们在宫里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从皇上身上下手。” “拿我们作饵啊。瞒天过海。”沈碧瑶摸着下巴沉吟道。 易闻正色道:“楼主有特别交代过,要我们保护碧瑶姑娘的安全。” “放心放心。”沈碧瑶摆摆手道:“我可是所有人中最安全的。李君逸不会杀我,只要他不杀我,我师傅就有出手的机会。” 沈碧瑶轻笑一声,只要唐师傅有机会出手,那事情就没有悬念了。 “现在宫里的情况如何?”沈碧瑶问道。 “现在宫里……” 现下的皇宫之中,正在彻底搜查。皇上回到宫中的事,除了后宫之中的娘娘们这外,对其他的人都隐瞒了消息。并且,宫中也实施了禁严,以皇后小产搜查为借口。 皇上回宫,倒是让太子彻底地松了口气。 御书房内,太子正在向皇上请罪。 “父皇恕罪,是儿臣无能,才让母后……” 未待他说完,皇上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此事与你无关,即便是朕在,后宫那些女人,该耍的手段也一样不会少。” “可是,母后……”一想起皇后那虚弱伤心的神情,太子就忍不住自责。 皇后已经不年轻了,能再怀上身孕已是不易,现下再小产,怕是再好生调养,身子也不易恢复过来了。 “朕一定不会放过加害皇后之人。”皇上放在案上的手,用力地握紧,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现如今的情况,越是不利,就越是不能冲动。自乱阵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后宫的搜查有结果了吗?”皇上问。 古璟瑄摇了摇头,回道:“现下还没有消息,怕是得手后就销毁了证据吧。” 皇上闻言,也是皱紧了眉头。 一语双关,太子听不明白,可是皇上与古璟瑄心里,却都是清楚得很。 表面上,皇上与古璟瑄是在讨论皇后小产一事,可实际上,他们所搜查的,还有宫中奸细之事。 宫中人数从多,谁都有可能成为被收买的对像,若是对方不露出些马脚,要挨个搜查,确实不容易。 太子离开后,古璟瑄直接就问了:“皇兄,李君逸的目的是找那玉牌,想必定是会从皇兄时常出入的地方搜寻。皇兄可有头绪?” 皇上回道:“朕在这宫出私自出入这地,除了这御书房,便是寝宫,可这些地方,都是不允许人随意出入的。” “扫洒的宫女呢?” “已让暗卫去查过了,没发现异常。”皇上也皱起了眉头。 “除了宫人,还能有谁?” 皇上摇了摇头,道:“若没有朕的允许,即便是皇后也不能进到御书房来。” 古璟瑄垂下眼帘,沉吟一阵,道:“看来,应是趁皇兄不在之时,暗中进来搜查了。李君逸怕是知道皇兄离宫,所以才让宫中内线搜查玉牌之事。宫中没有找到,这才让沈婷瑶伺机出现,好让她埋伏在皇兄身边,找出玉牌。” “应是如此了。”皇上点头道:“如此一来,便可以确定,李君逸确是在找前朝宝藏。” “如此太平之际,竭力搜寻前朝宝藏,应是想要招兵买马无疑了。只是……”古璟瑄欲言又止。他的担心,远不只是如此。 他在江湖中长大,比起皇上,他更能理解寻常百姓的想法。如此太平之际,即便有足够的金银,想要招兵买马,也会比乱世困难得多。经过混战的前朝,百姓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又要重新回归战乱,任谁也不会愿意。 李君逸如此聪明,又是曾是统领三军的将军,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他偏要选在这种时候谋反呢?为何他会如此地急不可耐?还是,他另有其他阴谋? “朕,想去看看皇后。”皇上突然开口说道。 古璟瑄略一迟疑,点头道:“那便要委屈皇兄了。” “嗯。”皇上点头同意。之后,古璟瑄就拿出事先准备的面具,给皇上易容,又找来一身太监的衣服,让皇上换上。 悄然从御书房出来,古璟瑄便运起轻功,藏在了暗处。皇上低头往皇后的寝宫走去,若是中途有人撞见,古璟瑄便会提前出声示警。 就这样一路走到皇后的寝宫。宫内透着的浓重药味,让皇上不禁泛起一阵心疼。毕竟多年夫妻,相濡以沫,也曾共过患难,现如今年过不惑还要遭这份罪,皇上心中也是万分不忍。 古璟瑄先行一步到皇后的寝宫,放倒了宫里贴身宫女之后,在皇后惊呼出声前,皇上走了进来,摘下了面具。 “皇后……” “皇,皇上……”皇后不敢相信地瞪大着双眼,似乎以为自己在是做梦。 “皇后!”皇上关上门,快步走到床边,小声呼唤。 皇后挣扎着坐起身来,拉着皇上的手问道:“皇上不是正在回京途中吗?怎会出现在宫里?还……这身打扮?” “皇后,此事不便细说,你要记住,见过朕之事,莫要向任何人提起。” “是。臣妾记下了。”皇后连连点着头。 “皇后,你的身子……可还好?”皇上声音有些哽咽,为与她相持到现在还要受此磨难的皇后,还为他们来不及面世的孩子。 皇后更是泣不成声:“皇上,孩子,我们的孩子……” 皇后用力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皇上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地安慰着。 古璟瑄坐在房梁上,默不作声地看着,时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皇上与皇后说了会儿话,古璟瑄就就出声示警了。 “皇兄,有人来了。” 皇上立刻松开皇后,重新戴上了面具,低头匆匆走出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虽然不舍,却依旧一言不发地躺回了床上,擦干泪,闭上眼,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皇后的贴身宫女进到屋里,看到躺在外间的守夜太监,就拉下脸来,上去叫他。 “明公公,明公公,你怎么睡着了?快起来。” “香怜,别叫了,让他睡吧。”皇后出声唤道。 “真是的,明明让他好好看着娘娘,他竟然自己睡着了。”香怜埋怨道。 “他也累了,让他睡吧。”皇后轻叹道。 “可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那些人害了皇后腹中的孩儿,说不会会对皇后娘娘也……皇上又不中宫中,太子爷也不方便管后宫之事……娘娘,您……”香怜看到皇后眼角的泪痕,顿住了话头,不再说了。 此时,沈碧瑶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整件事情怪怪的。从头到尾,李君逸逃跑的都太快了,而且竟然没留下任何线索。这怎么想都觉得太不合常理了,她们追去的速度那么快,而且他竟然一点也不慌乱,反而不慌不忙地和她扯了几句闲话再走,也不像丝毫担心其他人的会留下线索。 这种感觉,就像是随时都准备好撤离了一样。难道他早就料到那里会被找到了吗?还是他早就另有计划了? 第四百零七章信义 有皇上的暗中介入,宫里搜查起来自然要顺利得许多,很快,谋害皇后之人便查到了头绪。 “是容妃?”皇上皱紧了眉头:“朕待她不薄,为何她要……” “容妃无子。”古璟瑄冷漠地道出了事实。 “可是她有宣馥公主,生不出儿子,难道还要怪到别人头上去吗?”皇上简直怒不可遏。 “皇兄,现在查出的证据,都指向容妃,可要命人搜查容妃寝宫?”古璟瑄问道。 “查!”皇上一声令下,当即命人拿来纸笔,写了道手谕,盖上了自己随身的印信,吹干墨迹后就给了太子。 太子拿着这手谕,命了宫人去后宫搜查,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各宫都有搜查,只不过,其他宫中都不过是掩护,唯有容妃那里,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搜查宫中之事,事先一点苗头也没有,容妃也是完全没有准备。后宫除了皇上之外,任何男人都不能进来,即便太子也不行。太后不在宫中,皇后正在修养,容妃现在是后宫身份最高之人,根本没有防备。 现如今太子带了皇上的手谕进得宫来,大肆命人搜查,容妃一时也慌了神。结果,一番彻查下来,看到放在自己眼前的证据,太子简直不敢置信。 从容妃宫中搜查出来的,除了让人滑胎的藏红花之外,竟然还有通敌密信! “将容妃禁足于宫足,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一切待我禀报父皇之后,再做定夺。” 太子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带着证据去找了皇上。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皇上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出乎他的意料:“朕最信任之人,竟然就是通敌叛国之人,郭起,朕的边关大将军,容妃的亲哥哥,朕处处重用他,他为何要叛国?” “是郭将军?”古璟瑄出万万没有想到:“那李君逸呢?” “你自己看!”皇上把那些搜查出来密信往桌上一放,不想再说话。 古璟瑄走上前去,把密信匆匆读了一遍,却道:“皇兄,既然真相如此,我们也应该尽早防备才是。郭起手握兵权,若是他要反,恐怕不妙。” “朕知道,这些朕当然知道。朕要去见见容妃,朕一定要问清楚,她为何要背叛朕!” 皇上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向来恩宠容妃,念在他们是开国功臣之后,给了他们足够多的优待,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要叛国。 “皇兄,我与你同去。”古璟瑄也起身道。 既然奸细已经醒出来了,皇上也没必要再隐瞒回宫之事了。 锦衣龙袍一上身,皇上信步走出御书房时,所有的宫人都是大吃一惊。 一声“皇上驾到”,听在容妃耳里,却恍若晴天霹雳。方才还在谋算着如何从这宫中逃出去,现如今,却已是死到临头了。 当皇上隐含怒火的一张脸出现在她寝殿中时,容妃正端坐在榻上,眸若秋水,波澜微动,只可惜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却没有半分血色。红唇微唏,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 没有过多的表情,亦不曾哭骂或是告饶,仿佛是因为太过惊讶而忘记了害怕一般,她就这样呆呆愣愣地看着皇上。直到皇上身边的太监断喝一声:“大胆容妃,皇上在此,还不跪下接驾?” 容妃此时连惊讶也收了回去,忽而勾唇一笑,极致魅惑,似要将天地都黯然失色。她叹道:“皇上,你可知,我想再见你时,不用下跪,不用接驾,不用故作卑微,想了多久?” 皇上眸子一暗,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容妃抬眼,似寻常一般地看着皇上,轻声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先祖父与先祖皇帝结拜兄弟,共同成了大业,到最后,古家人成了世代帝王,而我郭家,却只能卑微地为你们效忠,世世代代讨好你们,奉承你们,为奴为婢。难道,只因为当初先祖皇帝比先祖父年长两岁,便要让后世子孙从此以后都在你们古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皇上怒意更甚,低喝道:“容妃,你可知你此话乃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哈哈哈哈……”容妃忽然大笑起来:“现在我才说几句实话,就是大逆不道,当然你们一起反前朝,难道不是大逆不道?自古成王败寇,若是将古家人赶下龙椅,我郭家人坐了上去,谁还会说我们是大逆不道?皇上,你们古家的皇位不也是抢来的吗?” “你……” “哦……对,不能叫抢。”容妃抿唇一笑,极尽妩媚地说道:“前朝轩辕帝,可是有下禅位诏书的,谁先拿到,谁就名正言顺的皇帝。只是,当初明明是我先祖父先拿到手,再交予先祖皇帝的,为何先祖皇帝却成了皇帝,而我们郭家,却世世代代只能是臣子?皇上,我们郭家拱手让予你们古家的皇位,现在想要拿回来了。” “郭明珠,你简直不可理喻!”皇上怒极之后,反而变得平静下来,平静得更加可怕。 “自开国以来,我大齐无论谁坐在皇位之上,都不曾亏待过你们郭家,兵权,高官,后宫子嗣,何曾苛刻过半分?我古家人从未违背过共享江山的誓言,可你们呢?你们两兄妹妹竟然带着我给的兵,来抢我的皇位。你们可曾对得起朕?你们郭家可曾对得起当年的承诺?背信弃义的,是你们郭家人!” 容妃擦干眼角的那滴泪珠,换上一脸冷傲,她道:“信守承诺也好,背信弃义也罢。这大齐的江山,本来就有我郭家一份。现在我们不愿再当臣子,也受够了跪拜奉迎。兵权,还有这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我们郭家也曾拼了命地打天下,也曾进得皇宫接过轩辕帝的圣旨,我们想坐上那龙椅,登上那皇位有什么错?凭什么最好的一定得是你们古家得去?凭什么我们郭家人就不能君临天下?” “郭明珠,你疯了!”皇上冷冷地道。看向容妃的眼神,冷得骇人。 容妃丝毫不惧怕,反而站起身来,几近癫狂般地大笑起来。 “疯了?我早该疯了!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缺过。人家都说,郭家的嫡女,即便比起在朝的公主也差不了几分。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锦衣玉食?皇上恩宠?谁稀罕?这些我都不在乎!我怀过四个孩子,却是死得死,亡的亡,只有宣馥是个女儿,才侥幸留了下来。这就是不比当朝公主差几分?这就是别人羡慕的生活吗?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机关算尽,我心里的苦,她们谁又知道?” 容妃潸然泪下,说到动情处,近乎咆哮。 皇上藏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已然紧握成拳。他强忍着心中的悲恸与怒火,咬牙切齿问道:“所以,你就谋害了皇后腹中的孩儿?” “没错,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下的手。不只是皇后,三年前,王昭仪的孩子也是我下的药,八年前,刘妃的孩子也是一样。我在这里宫里失去了三个孩子,我就要讨回三条命来。皇后这个,正好是最后一个。” 明明是血淋林的三条性命,在她的嘴里,却像是茶余饭后的琐事一般风轻云淡,甚至,还唇挂浅笑。即便是古璟瑄这样双手沾满血腥之人,也不禁为她这份冷漠与残忍而感到一丝胆寒。 连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此女心肠,何其狠毒? 古璟瑄尚且如此,知道真相的皇上,更是心痛难忍。那可是他的孩子,死的那可是他的骨肉啊!可是在这个女人的嘴里,简直与蝼蚁无异。他当初怎会觉得她天真烂熳,心思单纯?分明是蛇蝎心肠,美女画皮。 “郭明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皇上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不想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不想相信,他的后宫之中,竟然有如此恶毒的女人。更不想相信,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世家小妹,竟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物是人非,最让人痛苦不已的,不过是人心已改,面目全非。 “我当然知道。”容妃非但没有一丝后悔,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笑得颇有些得意:“从前,我一直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我只知道,我,配得上最好的。所以,我进了宫来,讨好你,奉承你,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你心里却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并且,你还封了一个助你夺得皇位的女人当皇后。我成不了后宫之主,也成不了你心中最重要的人,这曾经让我万分痛苦。可是,直到见到了沈碧瑶,我发现我错了。从头到尾,我都错了。” “碧瑶?”听到了沈碧瑶的名字,古璟瑄也不禁皱紧了眉头,暗中握紧了双拳:“此事,又与碧瑶何干?” “当然与她有关。”容妃笑道:“因为看到了她,我才知道,女人,还可以活成那般模样,可以不局域这一隅高墙之内,可以不用依靠男人,可以想如何,便如何。” 第四百零八章风起 古璟瑄眸色更沉:“她是她,你是你,她如何,与你无关。” 皇上也正色道:“沈碧瑶可不会叛国。” “叛国?我郭家不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份权力,这就叫叛国?你古家当初说共享天下,为何一定要让我郭家为臣为奴?我与哥哥,不过是想拿回属于我们郭家自己的半壁江山,何错之有?” 容妃傲然而立,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仿佛自己已经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妹了。 “不可理喻,无药可救!”皇上断然喝道,挥袖下令:“来人,将容妃看押在此,不得踏出此地半步!” 说罢,愤然拂袖而去。 回到御书房,屏退所有之后,皇上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下。 发泄过后,皇上终于渐渐冷静下来,颓然地坐下,缓缓开口,似是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古璟瑄。 “朕错了吗?朕一下兢兢业业治国安邦,不敢有半分差池。朕也一直遵循祖训,对郭家厚爱有家,从不苛待。该做的,能做的,朕都做了,为何他们还要反朕?这是为何?” 痛苦地闭上了干涩的双眼,皇上似乎连哭也哭不出来。 古璟瑄平静地开口回道:“与皇兄无关,不过是名利所诱罢了。郭氏兄妹看上的,不过是一把龙椅,一片江山,一个皇位而已。” “而已?”皇上似是怒极而笑:“一把龙椅,一片江山,一个皇位……自古以来,为了这些,丢了多少人的性命,流过多少人的鲜血?在你眼里,不过而已?” 古璟瑄目不斜视,正视皇上,清晰地回道:“在我眼里,不过而已。” “呵呵,可笑,当真可笑。”皇上颓然而笑,似是在嘲笑自己,又是在嘲笑这老天:“你姓古,却对这皇位这般不屑,可他们姓郭,却视这皇位为天下至宝,宁可背信弃义,也要夺得。” 古璟瑄淡然而道:“人心自分轻重,于心之所至相比,其余,都是轻的。” “心之所至……”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又勾起了那久远的回忆来。 皇上也有心之所至吗?自然是有的。那一个倩影,始终藏在他的记忆深处,从不敢轻易触碰。可是,在生死面前,在这万里江山面前,他舍了她。从此,他眼中最重,只有这大齐的天下,只有这江山社稷,只有这天下万民。 舍却了心之所至的他,只是一个皇上,也只能,只能去想,如何成为一个好皇上。曾经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不敢深究,亦,不忍。 正因为不敢,不忍,所以看到现在的古璟瑄,他既羡慕,又欣慰。或许,也是想从这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上,看到自己的另一个结果吧。 因为他们血缘相亲,所以,才更让他期盼,更让他感同身受。对古璟瑄的纵容,于皇上而言,未尝不是对心底另一个自己的自私? 正因为连自已都舍弃了,所以皇上才别无选择,他只能成为一个好皇上。可现在,有人竟然连这条路都不给他。 心累了,人也累了,但是脚下的路还在。他选的这条路,一旦踏上,便已是由不得自己。江山社稷,天下万民,还有这大齐的皇位,这一身锦绣龙袍,压在身上,重如千钧,卸不下,脱不掉,除了抗,只能抗。哪怕肝肠寸断,哪怕身残骨裂。 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皇上的眼里,已经没有犹豫,没了迟疑,只有一片清明,与身为帝王的果决。 “来人,宣郭一名进这宫见朕。” “是。”太监进门领了令,便又匆匆出去了,对这满地的狼藉,不敢多看一眼,皇上没开口,也不敢让人来收拾。 古璟瑄若有所思地问道:“皇兄宣郭老先生进宫,所谓何意?” 皇上冷哼一声,厉声道:“自然是告状。郭老先生尽忠一生,之前夺嫡之争时,也只是作壁上观,不曾帮助任何一个皇子,也不曾觊觎皇位。朕要宣他进来问问,这叛国之举,到底是谁的主意。若只是郭家这两兄妹肆意妄为,那也当由郭老先生来惩治他的这对儿女。” 古璟瑄却道:“叛国并非小事,郭老先生岂能不知?” “所以朕才更要问问他,知道多少,又是做何想法。”皇上半眯着的眼,隐隐透出一股狠意:“朕也还要看看,古郭两家歃血结盟的情义,还能剩下几分,共享江山的承诺,还能撑到几时?” 古璟瑄不再说话了。 他对皇家尚且没多少情义,对于郭家,那更是不会有丝毫情感。但古郭两家之事,即便是任何一个大齐子民,亦不可能不知情。如此深厚的渊源,当真一朝尽毁,着实让人心寒。 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慢得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慢得,似乎在这等待的短短时间内,可以想太多太多的事,有太多太多地猜测。 终于,通报的人踏着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时,皇上抬起了头来,看向门口。 他在等着,等着一个残酷,或许更残酷的答案。 凌乱的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变成“扑通”一声响。 来报信的太监因为走得太急了,被门槛绊倒,一听声响,就知道摔得不轻。可是,他顾不上呼痛,疼出了眼泪也顾不上擦,急切用疼变了声的语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启禀皇上,郭老先生方才在家中,拔剑自尽了……” “什么?”皇上骤然起身,满脸惊惧,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然而,传信太监却又说出了更加残酷的事实。 “郭老夫人她,也在房中悬梁……一同去了……” 颓然跌坐回去,皇上似是用力了全身力气般,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过了好一阵,才抬手让那太监起了身。 “着人将此事,告知容妃。” 那太监撑着爬起身来,抖抖索索地退出去,却又被皇上喊了回来。 “慢着。郭老先生离世前,可有说什么?” “不曾。”那太监又回来躬身回道:“郭老先生听说皇上要召见,只说要先行更衣,不想,却在书房拔剑自戮。郭老夫人也……” 皇上听出了不对,再次问道:“郭老先生是直接去的书房?不曾回过卧房?” “不曾回过。”那太监恭敬答道。 古璟瑄也察觉到了,同样开口问道:“郭老夫人在这之间,可有去过书房?” 那太监想了想,回道:“书房与卧房相距较远,应是也不曾去过。” 皇上闻言,与古璟瑄对视一眼,挥手让那太监退下了。 随后,皇上重重地叹了寇气。 古璟瑄道:“看来,郭氏兄妹密谋造反一事,郭老先生与老夫人,应是早有所洞悉了。” “罢了,罢了。”皇上无力叹道:“快马加鞭,让人即刻宣郭起回京面圣。” 连夜拟好圣旨,着人快马加鞭往边关送去。郭家二老身死的消息,也与容妃被打入冷宫之事一同被压了下来,密而不发。 虽然已经有了郭起叛国的罪证,可奈何他现在手握兵权,威胁太大。若是此时他能应召回宫,那自然万事好办,直接抓起来,以叛国罪论处便是。可怕就怕,郭起并非傻子,不可能明知有危险,还回京城来。 圣旨下下去之后,皇上的心就一直是悬着的。现如今郭家人与容妃都在自己的手里,郭起手里除了三十万兵马之外,只是孤身一人。这一道圣旨,就像是一场博弈,赌得是看江山与家人,在郭起心中何轻何重。 可此时的皇上,却是丝毫没有能赢的把握。 人心,若是狠起来,莫说是亲人,即便是自己的心,也能一刀一刀的剖开,剐下。 天亮之前的夜,黑得深沉。皇上坐在御书房里,盯着烛光,一夜无眠。古璟瑄也陪他枯坐一夜,心里想的,至是自己的心之所至,那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女子。 次是一早,太阳一起,京城依旧热闹,对于昨日宫闱之中发生的一切,宫外百姓全然不知,依旧过着日复一日,波澜不惊的生活。 皇上回宫之事,还未传出宫去,这日,依旧是太子代为执政。 深秋的京城,已经透出了刺骨的寒意,晨雾凝霜,沾染得园中花草,一片霜白。 冷风透窗而入,守了一夜的太监,察觉到了凉意,拿了件披风奉到皇上跟前。风起,吹动披风系带,惹来几分摇摆。 烛火已灭,灯芯已凉。京城的一片盛世太平之下,又渐起暗潮。 正如远在百里开外的沈碧瑶所念:山雨欲来,风满楼。 与此同时,沈碧瑶与太后那一行人,这一路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原以为端了李君逸的那个小窝之后,他定然会实展其他手段来反击,可是,一路下来,却连一个打劫找事的都没有。实在是顺遂得有些反常。 安平自那之后像是吓破了胆,不敢再轻举妄动,更不敢对沈碧瑶大声呵斥,整日里跟着太后,有什么吃什么,不合胃口,也不敢再多有怨言。 第四百零九章惊变 秦仙仙却是相反,即便听了安平那丫鬟的死法,她也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不仅不像安平一样窝在太后身边,反而比平时更勤快地四下走动。 晌午休息时,秦仙仙独自一人来到纪伦身边,未语先羞地对纪伦盈盈一笑,道:“纪公子,之前仗义相助,仙仙在此谢谢过了。” 纪伦连忙回礼,道:“安宁郡主礼了,在下不过是看不惯不平之事,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纪公子凛然大义,令仙仙佩服。”秦仙仙说着,施施然一礼。 纪伦哪里敢受,连忙伸出手去虚托她起身。秦仙仙微微抬头,一双盈盈秋目直撞进纪伦的眼中,只一刹那,便让他失了神。随即,又微红着小脸,别过头去,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看得纪伦心中又是一阵涟漪,波澜微动。 “啧。”沈碧瑶本就没有离得太远,秦仙仙一动,她就注意到了。待看到此情此景,终于忍不住咋舌:“真是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啊,男人还真吃这一套。” 说着,有意无意地朝赵延平看了一眼,而对方,正忙着盯着张罗的吃食,浑然未觉。 跟在她身后的赵延欣看得真切,更听得真切。不解地开口问道:“你又在不痛快什么?” “不痛快有人装纯。秦莲花。”沈碧瑶一字一顿地说完,小鼻子一哼,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吕轻灵朝那边瞥了一眼,了然笑道:“你是看不惯安宁郡主与纪公子交好吧?她们都是喜好诗书之人,能说到一起去,不奇怪。” “唉,算了,矫揉造作看着了倒胃口,去吃饭。”沈碧瑶说说着,就往食物奔去。 赵延欣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叹道:“说风就是雨的,你说她这是个什么性子啊?” 吕轻灵摇着头道:“沈碧瑶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我还有得学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莲瑶却是忽然略带担忧地说道:“我总觉得,姐姐这几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她?心神不宁?”赵延欣看了眼正拿着肉脯往嘴里塞,吃得毫无形象的沈碧瑶,道:“能吃能喝的,哪里心神不宁了?” 沈莲瑶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总觉得不对劲。之前瑄王出事前,姐姐也是这样,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得劲,不知道在烦些什么。可没过多久,京城就出事了,瑄王也被擒了,姐姐二话不说就张罗着去救人,也不见慌乱,好像早有预感似的。” 吕轻灵听了一愣,忙问道:“如此说来,我们不会出什么事吧?沈碧瑶向来知道得多,说不定真有事瞒着咱们。” 赵延欣听得心惊肉跳的,忙打断她们的话头:“哎呀,你们别说了,没病的都会被你们给吓出病来。沈碧瑶那样有能耐,如果真出事,也定能想出办法。况且,瑄王和我哥都在,一路上走大道,还能让州郡发兵支援,有什么好怕的?” 沈莲瑶道:“说得也是,许是我多心了吧。” 可事实上,沈碧瑶确实心里不安得很。感知的那个信号一直不停地跳,让她心中也越来越烦躁。师叔的那张玄机令还在袖子里,二姐与李君逸都碰过面了,也不知道这签到底应了没,让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生生似的,一颗心总悬着,放都放不下来。 这一路越是太平,她就越焦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烦躁感,好像这就是风浪之前的平静一般。现在越是风平浪静,她就觉得,后面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 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五天之后,便接到京城来信,边塞大将军郭起叛国谋反,让她们护送太后火速回京。 沈碧瑶听了消息,愣了半晌,才喃喃地说出一句话来。 “真的出大乱子了……”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比沈碧瑶想像的还要糟糕。 郭家二老身死之后,并没有即刻让其下葬,而是等传信之人跑出去三日之后,才下令将二老风光大葬。 结果,人才下葬,当天传来了消息:郭家的虎符丢了! 却说这虎符,乃是当年先祖皇帝与郭家先祖揭竿起义后,所共同铸造的一只半掌长,两指宽的金虎,对半切开,一人保管一半。 大齐建朝之后,之前先祖皇帝与郭家先祖手上带的那些军队,还留了一支,一直秘密养在中原以西的一处山谷之地,现今也有十万余人。本是防止朝中有人不服,或是山匪揭竿而留,可大齐建国之后,一直太平无事,这军队也就渐渐被人所遗忘了。 皇上虽然知晓这支军队的存在,却并不曾为此而担心过。只因这支军队不受任何人掌控,只有当年先祖皇帝与郭家先祖两块虎符合二为一时,才能调动此军。是以,听闻郭家虎符被盗之时,皇上脸色大变,立刻去到御书房,打开暗格一看,藏在其中本属于古家的那一半虎符,果然不翼而飞。 “暗九,立刻派人赶往忠信谷,看谷中有何动静。” “是!”凭空传来一声应,房中,却始终是空无一人。 皇上此时脸色沉得可怕,愤然合上暗格,坐回案前。沉默良久,高声传令道:“来人,传瑄王进宫见朕。” 古璟瑄来到皇宫的时候,皇上已经急得在御书房团团转了。见他来了,立刻招后让他坐下,开口道:“璟瑄,大事不妙了。” “皇兄,出了何事?”古璟瑄问道。 “忠信谷那十万精兵已经落入了郭起手中,从忠信谷到京城,最多不过半月。若是郭起命那十万精兵攻入京城,京城这区区一万禁军,断然不是对手。” 古璟瑄听罢脸色大变,惊道:“忠信谷?为何此处竟会有十万精兵?为何又会落入郭起手中?” 皇上三言两语将此事解释了一番,颓然问道:“现下,若是从别处调兵来,也是远水近火。若是攻下京城,那我大齐,岂非是要步前朝后尘?” 古璟瑄骤然起身,急道:“皇兄,万不可轻言放弃。如此危急时刻,当杀了容妃,往南避难。” 皇上摇了摇头,道:“此事朕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京城刚刚才安定下来,若是朕再一次离京避难,让京城百姓如何想?让天下百姓如何想?一有难朕便躲,这会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朕?朕如何还能获得他们的信任,如何还能治理天下百姓?” “可是情况危机,若皇兄当真落入郭起手中,那才是天下大难。” 皇上仍是摇头,叹了声道:“朕是皇上,应做万民表率。璟瑄,朕命你带上太子,即刻离京南去,与沈碧瑶等人汇合之后,留在南方,保护好太子与太后。若是,朕有个万一,还望你能辅佐太子即位。太子还太年轻,定有许多事情无力解决,你身为皇叔,还应……” “皇兄!”古璟瑄断然打断了皇上的话,不满道:“现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丈夫能屈能伸,皇兄走,我留下便是。玄机女亦在南方,皇兄大可去求她一卦。如今是生是死尚未可知,岂能轻言放弃?” “玄机女?”皇上疑惑问道。 “便是算出南行之卦之人。她乃是陆家出世的姑娘,天地国运,无不能算。”古璟瑄回道。 “陆家?六玄道陆家?”皇上惊道。 “正是。”古璟瑄点头:“此人乃是碧瑶师叔,皇兄若是把碧瑶带去,想来玄机女不会不算。” 皇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骇然叹道:“六玄之道,陆氏隐门。传言陆家人从不出世,亦不与外界相通,朕还以为,这只是个传闻。” “传闻亦不一定便是假的,前朝宝藏于百姓而言,亦不过是传闻。” “呵,江湖,果然不容小觑,竟然还藏着这般人物。”像是自嘲般一笑,皇上说得意味深长。 “皇兄,事不宜迟,还请尽早离京。此处有我与太子……” “不。”皇上正色道:“璟瑄,你去。” “皇兄!” 古璟瑄正待回辩,皇上却冲他摆摆手,继续说道:“你轻功快,即刻赶去,远比朕骑马而去来得方便。现如今出宫之路,很有可能已经被李君逸的人埋伏上了,你武艺高强,你去反而更安全。朕,就在宫里等你的消息。” “可京城并不安全。”古璟瑄皱眉道。 “京城之外也一样。”皇上道:“皇宫有重兵把守,朕只要不轻易出去,他们想杀朕,也没那么容易。璟瑄,速速离京,不得耽搁,这是圣旨。” 古璟瑄只得垂首应下:“是。” 不待离开皇宫,古璟瑄便直接运起轻功飞檐走壁而去。一道残影从南城门略过,守门将士还未看清,古璟瑄便已经出了城门。 一路马不停蹄地用轻功赶路,内力不济,便停下运功,渴了饿了,便到路边的茶寮客栈买点干粮。两日之后,总算与沈碧瑶一行人会合了。 古璟瑄直接跃过前头的马车,落到沈碧瑶所在的马车之外。赶车的马夫一眨眼,发现车前多了个瑄王,差点没把胆吓破,急扯缰绳,扯得马一声嘶鸣,直接把车给停下了。 第四百一十章商议 福贵坐在车架前,见此情形连忙跳下车来,奔到古璟瑄面前就是一阵哀嚎:“哎呦我的爷啊,有事招呼一声小的便是,这要是被马撞上了,可如何是好哇!” 古璟瑄不理会他,径直上了马车,只丢下一句:“看茶。” 沈碧瑶一见他进了车里,上上下下瞪着他看了几圈,问:“古璟瑄?” 古璟瑄回了她一眼,答道:“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确认是本人之后,沈碧瑶一脸疑惑地就问了。 同坐一车的其他人听得直发懵,沈莲瑶怕沈碧瑶又乱说话,连忙就问了:“姐姐,你胡说什么呢?王爷不是一直都在吗?” 沈碧瑶把手往她面前一挥,示意她闭嘴,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古璟瑄的脸,只等着他的回答。 古璟瑄先接过福贵端来的茶,一口气喝完,这才郑重说道:“宫里出事了。” 沈碧瑶听了这话,反而莫名其妙地觉得松了口气。神色凝重地叹了声,道:“你人都来了,那肯定不会是小事,开会吧。” “嗯。”古璟瑄应道,叫停了车队,率先下车,往皇上的车驾前走去。 沈碧瑶也跟了下去,路过太后的车边时,太后撩开帘子问道:“沈碧瑶?可是璟瑄?” 沈碧瑶点了点头,回道:“嗯。古璟瑄从京城回来了,宫里又出事了。” 这个“又”字,说得很是无奈。 宫里啊,从来是个消停不了的地方,所以她才一直不明白,那种看起来华丽无比,实际上糟心得不得了的地方,怎么就那么多人稀罕往里面挤呢?自己屯够了银子,修座大园子,自己宅着乐呵,不知道比在宫里勾心斗角强多少? 安平听到了她的话,连忙跟着探出头来:“从京城回来?瑄王不是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吗?何时去了京城了?” 沈碧瑶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太后也没理会她,接着问道:“那你们现在可是要去商量对策?” “对,算是吧。”沈碧瑶忽然开始觉得头大。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光凭感觉,她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哀家也去。”太后说着,就起身下车。 “那,我也要去。”安平也立刻跟着下车,却被太后往回一挡,低喝道:“你就在这里呆着,哪也不许去。” “母后,安平心里害怕嘛。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还能不能回去了?”安平的慌乱都写在脸上了,恨不得现在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办法。 秦仙仙倒是冷静得很,或是说,冷静得有些可怕。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的瞪着沈碧瑶,完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让安平留在了车里,太后叫上了纪太傅父子,一同去了皇上的车里。 古璟瑄已经叫护卫离开三尺之外,又命暗卫四下守着,将这一驾马车隔离开来。车里,易闻易祁风也揭下了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 太后虽然早已知道皇上与瑄王是江湖人假扮的,也见怪不怪,只是跟来的纪太傅父子却是好一番惊讶,直到易闻解释了几句,他们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京城之事,虽然变故颇多,但简明扼要地说个大概,也没费多少唇舌。 太后听完,已是惊得冷汗不止,气得大骂郭家人谋逆不忠,其罪当诛。 太傅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对于郭家与皇家之间的事情,太傅比在坐之人都要清楚,可是,他也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郭氏兄妹,竟然会在盛宠之下谋反。 “这,这是不忠不义啊!”纪太傅愤然道:“此等背信弃义之人,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沈碧瑶一听这话就牙酸,直忍不住想要吐槽。 “人家好意思呗,他就要死皮赖脸地活着,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太傅被这话噎得直瞪眼,完全不知该回什么。 纪伦比他爹反应快些,指着沈碧瑶怒道:“你放肆!” 沈碧瑶一记眼刀子飞了回去:“你闭嘴!” 纪伦又气红了一张脸,再次愤然不甘地歇了声。 他也不想这么快就认怂,可奈何瑄王在一旁瞪得他心寒,背后一阵阵发冷,实在提不起气势来。 太后本就又急又怒又担心,见她们还有闲心斗嘴,便忍不住道:“你们还有心思说这些,还不快想想要怎么办?万一那十万精兵当真打进了京城,那皇上岂不是……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古璟瑄也是满心地担忧。 “忠信谷在中原腹地边境,距离京城路途不远。若是从郭起从边境发兵,我们还能调兵从中阻止,可是忠信谷的十万精兵若是直接攻进京城,以京城一万禁军的实力,断然是抵挡不住的。” 祁风突然开口问道:“现在不是还没有消息吗?说不定他们不直接攻打京城,而是去边境汇合呢?” 易闻摇头:“不可能,除非郭起是傻子。” 沈碧瑶也道:“肉都到嘴边了,哪里还会出去遛一圈再夹回来吃?二战的历史告诉我们,持久战都是容易被反扑的,闪电战才是最有效果的。” 易闻:“二战?” 沈碧瑶:“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太后立刻急眼了,忙道:“如此一来,皇上与太子岂不危险了?璟瑄,快快命人去把皇上与太子救出来啊。” 古璟瑄轻一摇头,道:“皇兄并不愿意离开京城。” 太后听罢更急:“都这个节骨眼了,自然是何命要紧,京城眼看危机将近,还留在那里,岂不是搏命?” 沈碧瑶撑着下巴挑着眉,轻飘飘地说道:“可离开了,说不定就成了靖康之耻了……” “靖康之耻?”易闻又问。 “呃……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沈碧瑶开始汗了。 易闻开始干笑,这句话抛开这个词的话,完全无从理解啊。这在沈碧瑶眼里也算是细节? 在坐其他人几乎都跟易闻是一个想法。太傅别有深意地看了沈碧瑶一眼,也缓缓开口道:“皇上此时,恰恰不能离京。若是离京,抛开京城百姓逃命去,既是失了士气,又是失了民心。越是紧要危急时刻,皇上就越要以身表率,稳住民心,方能掌控局势。” “对嘛!”沈碧瑶一拍大腿,赞同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连岳飞这样的牛人都这么说……呃,反正谁慌谁怕,皇上都必须镇定自若,谁叫他是皇上呢?” 沈碧瑶说到一半就想打嘴,本来就解释不清了,还越说越多。 偷偷朝易闻瞥了一眼,果然见他看向这边来了。 “这岳飞又……” “不要在意……” “当我没问。” 沈碧瑶松了口气,窝心地笑道:“你懂就好。” 话是句句都是理,可是危险又不会被大道理说没,太后还是担心,还是着急啊。 “那难道就让皇上在京城等着十万大军压境,等着京城被叛军攻陷吗?” “自是要想办法救的。”一直沉默着的古璟瑄转头看向沈碧瑶:“我本想让皇兄去向玄机女求一卦,可皇兄执意留在京城……” “哀家去!”不待古璟瑄说完,太后就主动请缨。 古璟瑄没应,只是看了太后一眼,微微皱眉,又转头向沈碧瑶看去,问道:“可行?” 沈碧瑶抱着胳膊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啊。太后虽然是后宫之主,可后宫不干政,严格来说,太后与国运没太大关系,从太后身上算不来国运。” 太后脸色一变,沉下脸来问道:“难道皇上亲自去不成?” “也不一定……”沈碧瑶有些头大地道:“这种东西我只听师叔说过两句,也不算太明白,既然皇上去不了,不是还有小世子在吗?皇上之后,就是太子即位吧,太子之后就是世子了吧。不如,让太后带着小世子去好了,我可以写封信给我师叔,报告一下缘由。” 古璟瑄点头,回道:“好,便让世子去。” “嗯……记得带钱。”沈碧瑶有些尴尬地强调:“我师叔算卦,除了自己人之外,认钱不认人的。不给钱不算,这是她的原则。” “好,我自会安排。”古璟瑄点头应了,就算是把这事给定下了。 太后不悦地瞥了沈碧瑶一眼,对她这种市侩之气,更是看不顺眼了。 易闻开口道:“光找玄机女算卦还不行,算卦只能算求个安心,解不了十万大军之困。如何救皇上,解京城之围,还得另想法子才行。” 纪伦却张口回道:“这还能有什么法子?十万大军对上一万禁军,京城被破已然没有悬念。既然你们江湖能人扮成皇上与王爷,不如你们再去京城,偷龙转凤地把皇上给换出来……”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碧瑶用鄙视的眼光给结结实实地瞪了个正着。 “无能。竟会想些馊主意。”沈碧瑶骂道。 “你,你区区一个只会说些风凉话的女子,有何资格说我无能?”纪伦再次被沈碧瑶气得怒不可遏。 太后轻一瞥沈碧瑶,沉声道:“哀家倒觉得纪公子所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第四百一十一章造势 “下下之策啦。”太后开了口,沈碧瑶没敢说得太过,但仍然是不赞同这个想法。 太傅也开口道:“太后,老夫也觉得,此计并非良策,乃是下下之选。若是实在无可奈何之时,用此法何皇上与太子一命,或可行。可如今不做任何抵抗便坐以待毙,难免让百姓心寒。” “可一万禁军对上十万精兵,还能有何法子?”太后无奈道。 太傅皱着眉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他是文官,治国还行,打仗却完全是个外行。现如今的形式,他即便再有学问,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只希望皇上能率领朝中百官,力挽狂澜,稳我大齐江山社稷。” 这话虽然听着没什么毛病,可沈碧瑶总觉得说在这种时候,有点怪怪的。现在危险的不正是皇上吗?难道,太傅这话是指着皇上自救?她们这一群人坐看吃瓜? 看在对方是国之盛名,又是老者的份上,沈碧瑶没有像喷他儿子一样乱喷,而是举手发言提议见。 “可是,现在皇上不是被困在京城中,需要人救吗?稳住百姓情绪是皇上的任务没错,可是救出主公于水火之中,是我们这些蜀将的职责啊。主公大吼一声‘蜀将何在’时,我们身为忠臣,就应该挺身而出去挡杀啊。难道不是吗?” “这……话是没错。”太傅也有些汗颜了:“只是,我等现在也苦无良策,实在惭愧,实在是愧为人臣呐。” 说着,便是一声惋然长叹。 纪伦轻蔑一哼,讥讽道:“你然你自诩忠臣,那你倒是想个法子出来,救皇上免于水火啊。” 沈碧瑶毫不客气地回讽道:“至少老娘不会想出你那种下下策来。” 易闻一听,便立刻问道:“碧瑶姑娘可有了想法?” 沈碧瑶想了想,道:“瞪着眼睛想也不是办法,先拿地图来看看吧。” 结果,此话一出,一行人面面相觑,没一个行动的。 “不会……连地图都没有吧?”沈碧瑶真心要无语了。 易闻随即一笑,道:“地图没有,不过……” 留了个关子,转手拿来纸笔,轻提右手,便流畅地画了张地图出来。还是全国的那种,直把沈碧瑶看得双膝离体,直接献给了大神。 “牛!”沈碧瑶大拇指一竖,看着墨迹未干的地图,心中赞叹无比。果然不愧是纯天然野生学霸,不服不行啊。 感叹过后,沈碧瑶就瞪着地图问了:“忠信谷在哪儿?” 一行人无人回答得出,就连太傅也只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此地在何处。忠信谷乃是秘密训练精兵之地,自然是隐秘万分,寻常人不可能知道。 古璟瑄伸手一指,指着一处山中腹地道:“此处便是忠信谷。” 沈碧瑶张开五指,丈量了一下地图上忠信谷到京城的距离,道:“不远呐,十万人行军需要几天?” 这一问,又没人能答话。沈碧瑶抬眼看了一圈,立刻发现在原因。 在坐的人,没一个是带过兵的,对于带兵之事,自然也就没一个人知道。 这才刚开头,办法还没想出来,就各种不利,沈碧瑶这都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心累了。她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本来就危机的时候,再出现各种问题,她很容易就会变得焦躁。 “队里就没有带过兵,或者是有点经验的吗?我们现在需要情报,准确的情报,最好是以事实根据为基础的那种!”沈碧瑶有些不耐地道。 她一急,一躁,很容易把其他人也带得浮躁起来。纪伦此时就已经把不满写在脸上了,冷哼道:“自己没办法,就把问题都推到别人头上去。你怎么没说你自己什么也不懂?” 沈碧瑶两眼一瞪,下巴一抬:“你行你上啊!” 纪伦别过头去没敢接话。他刚才随便出了个计策,就是个下下计,此时他哪里还敢随便乱出主意。 “不行就闭嘴!”沈碧瑶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问古璟瑄:“有没有什么人是有带兵经验的?找一个过来问问吧。” 古璟瑄道:“赵延平应有些经验。” 沈碧瑶一拍脑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不待人说,坐在最边上的祁风就起身去把赵延平找了来。 赵延平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后,一来,就说出在大伙想要的情报。 “从忠信谷到京城,半月即刻。这还是因为忠信谷出来后有一断较为难走的山路,颇费些功夫。若是出了山沿着大河走水路,则会更快。只是十万精兵不是小数,走水路一时半会找不到这样多的大船,不大可能。若是走陆路,则可以从这几条线路赶往京城……” 赵延平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笔画,说得十分详细。 沈碧瑶听得十分满意。这才像是有用的情报员嘛,像那种只会说风凉话起不到一点作用的闲散人士,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连划水的都算不上。 内心鄙视了纪伦一番,沈碧瑶又问道:“这几条路线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不大。”赵延平道:“走山路费事费力,沿河走过桥比渡河快,也更方便,但要绕些路,合算起来,所费时日差不了许多。” “也就是说,往南绕河多,往北绕山多。”沈碧瑶问。 “正是如此。” 问到了想要的情报之后,沈碧瑶开始蹙着眉头,瞪着地图发起呆来。右手撑着脑袋,左手在几上手指乱敲,敲得一阵乱响。 太后本就心情焦躁不已,听到这些个声响,更是心绪难宁。当下便低声怒喝:“别敲了,敲得哀家心慌意乱的。” 沈碧瑶手猛得一顿,转头看向地图,眨巴眨巴眼,愣愣地抬头:“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古璟瑄问道。 “慢着慢着,等等等等……”沈碧瑶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思考起来。 找对了想问题的方向之后,一切就好像豁然开朗了一般,沈碧瑶忽然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了。 现在这种局势,不就跟打帮战一个道理吗?尔虞我诈,相互使绊子,抢夺利益,占地盘,拉人气…… 这种想法一在脑海中开启,沈碧瑶立刻觉得像是通了神窍,从前的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马上就回来了。 “我明白了!”沈碧瑶突然笑道。 “你明白什么了?”赵延平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不懂”。 “是太后给了我灵感。”沈碧瑶开始兴冲冲地对这群不明所以的队友解释起她的思路和来。她道:“你们看啊,就刚才,我心里的焦躁,通过手表达出来,再由声音传递到太后的耳朵里,让太后受我焦躁地影响,变得更为焦躁了。” 赵延平开始挠头,听得半懂不懂。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敲个桌子,都能敲出这么多名堂来。 易闻听得最明白了,毕竟是个学霸。于是,含笑点头。 纪伦也听明白了,颇有些得意地与解释道:“人的情绪是会互相传递的,别人对你笑,你也会笑,别人在你面前哭,你也会跟着难过。只不过,这与营救皇上并无任何关联,如此紧要关头,你竟然还有闲心在意这些。” 沈碧瑶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万分嫌弃地道:“我不跟傻子讲话,你走开。” “你!你敢骂我傻?”纪伦再次炸毛。 然而沈碧瑶并不理他,直接无视了,让古璟瑄用霸气镇压之。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所以,我又想到了一个词。”沈碧瑶道:“一鼓作气。” 在大家的面面相觑中,她又张口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领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人多!”被无视得一肚子气没处发的纪伦愤而答道:“所谓人多势众,自然是胜之关键。” 沈碧瑶已经对他鄙视得不能再鄙视了:“这种三岁小孩打群架都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拿来凑数了行吗?谢谢!”头一甩,向赵延平道:“你说。” 赵延平正色回道:“行兵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 “你看看!”沈碧瑶立刻朝赵延平一比划,道:“这才是正确答案!” 鄙视过后,继续对纪伦进行无视政策,把目光放回了地图上。 “正常行军,需要半个月能到京城,可是,如果路途不顺,那行军时间只会更长,对不对?”沈碧瑶问。 “这是自然”赵延平答道:“老天不开眼,也会让行军变慢。下雨天行军,要比正常行军慢上近三成。” “这就对了!”沈碧瑶拿起笔,在地图上随手画了几道杠,把赵延平指出来的那两条道切成了一断一断的。 “我们可以在他们的行军路上设置路障来阻断他们的行程,逼他们绕路,或是拦上他们一阵。如此一来,我们既可以获得更充裕的时间准备应战,又能打乱敌人的节奏,到时候重要的是……嘿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哦?”易闻听到最后一句,眼睛一亮:“难不成碧瑶姑娘平时还读兵法不成?” “不读,我一看书就犯困。”沈碧瑶对自己的短板倒是直言不讳,丝毫不以为耻。也不管易闻的疑问,继续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第四百一十二章建楼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如果行军路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阻,是个人都会烦,那些精兵里,只要有一个有负面情绪的,很容易就会影响到同时伴,慢慢的,就会消磨掉他们的士气。” 沈碧瑶如此浅显地一描述,带过兵的赵延平立刻感同身受。忙道:“确是如此。若是首将能够稳住局势,或许还能鼓舞些士气,但必定不如一开始时那般士气足。” 古璟瑄脑子也转得十分快,立刻就顺着沈碧瑶的思路想了下去。 “在他们的行军路上设障,能够拖延他们的行军时间,如此一来,便要调集京城附近各州郡的守城军前去京城,为守城增添一份助力。京城有镇远侯在,若是有足够的兵力,或可以坚持到我等想出办法解救之时。” 沈碧瑶听了,立刻接道:“三十六计之以逸待劳,这招用好了,事半功倍。” “三十六计?以逸待劳?这可是兵法?”易闻说着向赵延平看去。 赵延平摇着头回道:“没读到过,但听着确实像是兵法。” 太后才不懂什么兵法不兵法,她听到还有办法可行,只觉得松了口气,道:“兵法也好,不是兵法也罢,只要能救皇上,能保住京城就行。” “咳咳。”沈碧瑶清了清嗓子,强行岔开了话题:“我们还有第二段计划。” “哦?快快说来听听。”赵延平也是十分有好奇。 虽然自小跟着老爹熟读兵法,平日里也与老爹演练过不少回,可是沈碧瑶每每三言两语都能让他耳目一新,诸多计策都是他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恨不得能与她多多探讨一番。 沈碧瑶邪魅一笑,秀眉轻挑,红唇微启,道:“我们,需要建一个楼。” “建楼?建楼做甚?”太后蹙眉不解。 易闻听罢也哑然:“建楼可并非小事。虽然阻道能拖延个一时半会,可建楼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落成。况且,此时建楼,到底……” “不不不不……你会错意了。”不待他说完,沈碧瑶便摆手打断他道:“我说的这个楼,不是你理解的那个。呃,这个怎么说呢,所谓每个声名在外的团长身后都有一个能力过人的楼主,和一群脑洞无边的段子手。所以,要出名,当然得建立楼。” 易闻和祁风听到“楼主”二字,就不自觉地向古璟瑄看了一眼,然后又都反应过来彼楼主,八成也非此楼主。于是,易闻便耐着性子问道:“愿闻其详。” 太傅忍不住一手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几回打断下来,他再急也被沈碧瑶这奇言怪语给弄得没脾气了。计是好计,只是,不解释一番,就什么也听不懂,也不知道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可毕竟大事为先,太傅即便再听不惯,也得先以大事为重。于是,只得一忍再忍。 “我说的这个楼呢,不是现实中的楼,而是……那个,要怎么跟你们解释呢?”沈碧瑶才一张嘴就开始卡壳了,对一群连贴吧都不知道的人,要怎么解释建楼和up主,这个确实麻烦到家了。“嗯”了半天,她才说道:“楼呢,指的就是一个话题,放到显眼的地方,让很多人去参与,就是,那个,让大家把这个话题炒热,人人都议论,这样呢,啊……就是,让本来不知道的人知道,并且让他们从舆论上站在我们这边……你们,懂的吧?” 一群人听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摇得很有规律。只有古璟瑄紧皱着眉,低头沉思半晌,才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造势?” 沈碧瑶猛地一拍案几,怒赞:“聪明!我就喜欢跟智商高的人讲话。总结得精辟啊!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词呢。来来来……” 沈碧瑶兴致高昂地让招呼大家凑进了一些,开始满腔鸡血地给大家讲起了如何所谓建楼和制造舆论。 这些手段和伎俩,沈碧瑶在那个有网有贴吧不缺段子手的年代,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了。现在不过是换了个模式,但是精髓还是不变的,所以沈碧瑶也分外有激情。 这些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也是她的强项啊!还有什么比风骚地秀技术与战术更让人热些沸腾的呢?特别是这个有豪情与才能却不能肆意挥洒的年代里,沈碧瑶早就憋到内伤了有木有?如此良机,不尽情撒泼一回,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现在郭家谋反的事情和内情,都还没有什么人知道。而京城和各地的百姓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大军已经在伺机而动了,对不对?”沈碧瑶问道。 其他人点头不语。 “也就是说,万一打起来,那全国百姓基本上就沦为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为什么会打,又到底在打些什么,完全一无所知,对不对?” “这是自然。”易闻一边说,一边与大家一起点头。 “我们就是要充分利用这一点。”沈碧瑶轻叩一声案几道:“首先,我们要找一个大v……呃,就是在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号召力的名人!在战斗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就把消息有计划地发布出去。内容呢,可以半真半假,原则是要对我们有利。最好是写那种,让人一听就知道是郭家背信弃义地谋反,皇上痛心疾首怒斥白眼儿狼,苦口婆心劝不回头,最后无奈只得兵刃相向的狗血剧情。让的有围观的群众们,都知道,我们是正义的,是受害者,而敌人,是坏人。这样,就能让路人转粉,让大家尽全力支持我们。” 大家听完,又开始不说话了。脑子都在各自地转着,费力地体味着沈碧瑶的这番话。 赵延平倒是也听懂了,可是他却完全不明白沈碧瑶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事情就算传了开来,又能有何用?难道让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百姓一起上城门保卫京城不成?” “当然不是啦。”沈碧瑶道:“我不否认这样的爱国人士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有,但是大多数人在生命受到危害时,第一个会选择逃跑。不过,我们的目的不在这里。你们想啊,让百姓拼命,他们一个两个肯定不愿意的。但是,只让他们集体做一些小事,他们为了维护正义,还是会很乐意的。” “是……何种小事呢?”易闻问道。 “比如,冷暴力……就是排挤,冷嘲热讽,拒绝帮助,还有恶语相向之类的。让郭起的军队走到哪里都人人喊打。”沈碧瑶顿了顿,又道:“郭起手时的兵,也是大齐的人吧,如果你们是他们军里的士兵,不管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都像嫌弃蚂蚁臭虫一样嫌弃你们,你们开心吗?有士气吗?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 说到这里,大家才算是明白了。原来绕了这么多弯子,沈碧瑶的目的竟然是在这里。 “这个,此举,也是为了降低敌军士气?”赵延平一张惊讶脸,简直像是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他从来不知道,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还可以靠舆论来打仗。 “算是吧,但这只是其一。”沈碧瑶道。 “难道还有其二?”赵延平两眼开始发亮。 沈碧瑶转头看向他道:“舆论的作用是相互的。在打击敌人的士气的同时,我军也会因为自身的正义,而斗志高昂。” “对,正是如此!”赵延平赞道。 作为下个军人,对沈碧瑶所说的情形,他只消稍稍设想一下,便能够感同身受。 太傅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沈碧瑶的用意。心中感慨其心思灵妙之余,也想到了对策。 “老夫虽然不才,但也有不少门生在各处州县为官,或可代笔写明情况,派信告之。” “哦!这个好。”沈碧瑶眼睛一亮,道:“有官府撑腰,百姓们就更会相信,胆气也会更足,消息也会传播得更快。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我们还要找一些段子手,渲染氛围。” “段子手?”古璟瑄也出言发问。 沈碧瑶嘿嘿一笑,道:“就是能说会道,又能调动大家情绪的人啊。比如,各大酒楼里的说书先生……” 顿时,大家恍然。 太后听这些计划都有板有眼,心中大喜,道:“若照这计划行事,京城是否能够何住了?是否就能擒住郭起那个乱臣贼子,保我大齐江山?” 没人敢答话。 尽管这些计划听起来十分可行,可凡是都会有意外,谁也不能在这种不占优势的情形下,做出任何保证。 纪伦本来是看不惯沈碧瑶如此大出风头的,可事关国家社稷,即便心中不服,也断不敢在此时说些大逆不道之话,也不敢泼沈碧瑶的冷水,惹太后忧心。 最后,古璟瑄代替大家说了句实话:“尽人事,安天命。这些不过是应对之法,结果如何,还未能预料。” 太后的心,顿时又悬了回去,悠悠地叹了口气。 急也急不来,担忧也无法。大伙都尽力了,若是最后还是保不住江山,也是天意如此。 看气氛凝重,沈碧瑶也跟着沉默了。心中犹豫不决了半天,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地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没说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盗符 “还有?”这下就连太后都惊讶地合不拢嘴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别人都束手无策之时,她竟然能想出这么多办法来? “还有何办法?说来哀家听听。”太后好奇地向她看去。 “这个办法就简单粗暴了,没那么复杂。既然郭启能把虎符给偷过去,那我们就再去偷回来啊。” 话音刚落,众人便惊呼而出:“偷虎符?” “这么说,方才的那些阻路造势,其实全是幌子?”易闻简直惊呆了,他万没想到,如此浩大的战术,竟然只不过是转移敌军注意力的铺垫。这得是有多深的心思才能想到这般地步啊? 沈碧瑶回道:“也不能说全是幌子啦,以防万一嘛。既然要打,那肯定得奔着赢去。想赢的话,自然是攻守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啊。” 古璟瑄也没想到沈碧瑶竟然还有后手,不禁赞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当真让人防不胜防。如此一来,想必郭起那边,定然也是始料未及。” “哼!”纪伦听到此处,不禁冷哼一声,道:“说得挺了不起的,不过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些空话罢了。郭起手里有三十万大军,忠信谷精兵也有十万,谁人能进去偷虎符?” 赵延平听了也颓然起来:“纪公子说得不错,那么多人,混进去都不容易,如何偷得到啊?” “有东方啊。”沈碧瑶开口接道:“他不是偷过飞龙金印吗?初入江湖便进出军营如若无人之境,现在不过回顾下过往而已。” 赵延平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可以让东方笑去偷符啊。” 祁风却皱眉想了想道:“可如今虎符到底是在郭起手中,还是在忠信精兵手里,还未可知,若是扑了个空,那岂不是白白耽误了时日?误了战机?” “那就兵分两路呗,反下现在我们手里人多。”沈碧瑶不慌不忙地安排道:“忠信谷,东方去,郭启那里,我去。” 古璟瑄立刻接道:“我与你同去。” 太后一听,立刻担忧起来:“璟瑄,盗符危险重重,此事交予手下去办便可,何必自己去冒这个险呢?” 古璟瑄没有理会太后,看向沈碧瑶的眼里,是不容拒绝的眼神。 沈碧瑶也没多言,知道此事他既然说已经开口,便是下定了决心了,而且,古璟瑄武功好,轻功也不会拖后腿,两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于是一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计策一定,接下来就是商讨一些细节了。沈碧瑶手里有遍布全国的陆家商会可用,古璟瑄手里有听风揽月楼。一边散布消息,一边传递消息,两者配合得宜,宣传起来,根本不是问题。 至于阻道的事情,易闻直接提出交给宫月去办。宫月手里的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做事最看效率,不顾后果。这种事情,交给她来最适合不过。炸个山,烧个船,根本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一应事宜安排下去之后,太后一行人,也由赵延平等人护送,改道继续往南,去找陆玄机求卦。 沈碧瑶与古璟瑄,东方笑与易闻,两对人马也各自兵分而去,直奔两大军营。 事情紧锣密鼓地安排进行着,表面看起来平静如初,实际上,谁人心底也不敢松懈半分,深知此次责任重大。 才刚出发,探子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忠信谷的十万精兵果然都已经出发,往京城而去。 得到消息的祁风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下去,命沿途的各地据点开始实行阻路行动。炸山断流再所不惜。另外,还得安置沿途的百姓,让她们在适当的时候各自避难,忙得不可开交。 太傅那边也不轻松,自打那次会议之后,就写信给各地认识的门生,甚至,还要监督儿子给各地的说书人写话本。 纪伦接到这样的任务自然是叫苦不堪,可是,被父亲用国家大义压着,即便是再看不起写段子的这等不正经行为,也只得硬着头皮写着。 这些事情都还算进行的顺利,只有沈碧瑶那边,貌似遇到些了困难。 沈碧瑶本来与古璟瑄一路往北,去到边境郭起军营之中盗取虎符。可一过京城地界,沈碧瑶就后悔了。 因为她完全忘记了此时北方已经放了冬,气温已经能把人冻成狗了。 一到京城,一身单薄衣衫的沈碧瑶就冻得受不了了。古璟瑄直接把她带进了瑄王府,裹上了狐领披风,又抽空进了趟宫,向皇上简要说明了一下大家制定的计划。 买好了棉衣裘裳等御寒之物,沈碧瑶二人才再次往北而去。在这种接近零下的温度中,沈碧瑶很想把自己裹成个球,可是不行。为了赶路,她只能在不冻成死的前提之下,尽量穿的轻便一些。 每次在寒风中哈气成冰又撞回脸上的时候,沈碧瑶就各种泪目地怀念起暖宝宝来。那种自动发热的神器如果能来一打往身上一贴,那该有多幸福啊?可是,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抽着鼻子吸了吸冻出的鼻水,结果鼻水没吸进去,反而吸进一鼻寒风,冻得鼻头一酸,差点没流下泪来。手已经全缩进袖子里去了,沈碧瑶只能抖抖索索地拿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 天气越寒冷,就越容易饿。沈碧瑶本来体力不不够,因着天冷,休息的次数也就多了。 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沈碧瑶一落地就蹲下直哆嗦了,古璟瑄拿出个小瓷碗,倒了点水,用内力温热,又倒了一小杯酒进去,晃匀,再送到沈碧瑶的嘴边。 “喝了吧,暖暖身子。” 沈碧瑶实在不愿意伸出手来吹冷风,就着古璟瑄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这兑了酒的温水喝了。因为掺了酒的原因,沈碧瑶喝完之后,整张脸都变得红红的,也觉得身子暖了些。 古璟瑄收了小碗,把手伸进沈碧瑶的袖子里,握着她冰凉的手,给她暖手。 一触上那片冰凉,古璟瑄就不觉皱了眉:“怎得这么冷,要不要再加件衣裳?” 沈碧瑶缩了缩脖子摇着头:“不用了,再加我就飞不动了。” “再往北去,只怕更冷,要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不如你先回去,我一人去就行了。”古璟瑄道。 沈碧瑶一把把手抽回来,紧了紧披风,断然道:“都到这里了,还打什么退堂鼓?我又不是没去过北边,当年去雪山的时候,不照样走回来了?走吧,别磨蹭了。” 古璟瑄暗叹了一声,跟着沈碧瑶的身后,继续向北赶路。 天擦黑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雪沫来,沈碧瑶与古璟瑄进了路边一家小客栈投宿。过了京城之后,越往北走就越冷,客栈也越来越少,路上的行人也见人,大多都是一些打马的江湖人与行脚商人。 此时商人北去的居多,大都是大雪想赶着大雪封山之前,去到北边山下,收些新鲜的皮子与野味,又在大雪阻路前又赶回京中,买个好价钱。 若是运气好,这一趟所赚的银子也可以让家里宽裕大半年,只是,却也着实是个拼命受罪的活计。 古璟瑄与沈碧瑶进的这家客栈里,也大多是这样的商人。是以,一进门,沈碧瑶那一身的狐裘披风,貂皮小帽,鹿皮短靴就引来一圈的瞩目,看得那一行商人眼睛都放亮。 “李兄,瞧见了没,那小姑娘一身的行头,可都是上等货色啊。” “可不是。看这两位的通身气派,就不是寻常人物。说不得,就是京里来的贵人。” “可这大冷天的,京里的贵人来这北地做什么?” “你没听说吗王兄?前一阵皇上下急召,命郭将军回宫。或许,这位公子也是出公差的大人呢。” “出公差还带个姑娘?” “大人嘛……”这人没说完,就忙低下头去了。待沈碧瑶与古璟瑄从他们身边走过后,才敢偷偷回头看一眼。却再不敢开口议论了。 客栈的四角都燃着火盆,四面墙壁的檐下,也开了高窗气孔,透气,又不会让寒风吹到身上来。 古璟瑄带着沈碧瑶在一处火盆前坐下,问了声:“可还冷?” 沈碧瑶摇了摇头:“不冷了,这里挺暖和的。” 古璟瑄叫了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又要了些吃食,与沈碧瑶一同吃了起来。 只要一落雪,这沿途唯一的一家客栈里的吃食就会卖得比寻常要贵。寻常的商人来,也只是叫碗热汤,一碗阳春面,吃了果腹暖身,也就可以了。像古璟瑄与沈碧瑶这般有肉有菜点上一桌的人,实在是少得很。 小二见着这两位是金主,招呼得别提多殷勤了。 赶快了一天的路,现在吃饭了,身子也暖了,沈碧瑶就开始犯困了。古璟瑄要了一间房,又让小二送了些热水,拿起沈碧瑶脱下的披风与貂帽,就带着沈碧瑶去了房间。 小二事先已经把屋里的土炕烧了起来,所以房里也是暖洋洋的。 沈碧瑶脱了鞋子,缩在炕上就不想动了。听着窗户外簌簌的雪声,不禁说道:“雪好像越下越大了。” 414.第四百一十四章天意 “嗯。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古璟瑄接道:“看此情形,这雪得下一晚,若明日一早能停才好。” 明日一早若雪停了,应是能放晴,赶路也能方便些。若是不停,那碧瑶怕是更受不住了。 古璟瑄早知道沈碧瑶怕冷,却也没料到,南方才刚刚见寒,这北方就已经下起雪来了。早知道如此,它定会让沈碧瑶去忠信谷那边,不会让她来这北地受苦。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二在外头喊道:“客官,小的给公子与夫人送热水来了。” 古璟瑄听见小二把二人误当成了夫妻,脸上蓦然一红,飞快地朝沈碧瑶看了一眼,起身去开门。 沈碧瑶也听见了,只把头一别,当作没听见。 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里,被人误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本来就不打算解释,这种事情,越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反正只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从,随他们怎么猜好了。 门一开,小二拎了个带着盖的木桶进来。 “这桶里刚烧开的热水,墙角边有桶里有凉水,两位自己兑着用,还有什么事情,招呼声便可。” 古璟瑄给小二打赏了块银子,道了声“有劳”。那小二就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将热水桶拎到墙边,拿起水瓢和靠在墙边的木盆,开始往盆里兑热水。兑好后用手试了试温度,端到了火炕边。 “碧瑶,赶了一天的路,烫烫脚吧。”说着,就把手伸向沈碧瑶的脚腕,握着她的纤纤玉足,要给她解袜子。 沈碧瑶吓了一跳,脸蹭得一下涨得通红。连忙把脚缩了回来,自己解起了袜子。 “我,我自己来就好。” “水可烫”古璟瑄问。 “不烫,刚好。”沈碧瑶低着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虽说之前她蛊毒发作的时候,古璟瑄也曾这样手把手的照顾过她,可那时她总觉得是迫于无奈,因为自己完全动不了,所以也没觉得多不好意思。可现在自己好手好脚的,古璟瑄还这样照顾自己,她就觉得莫名地各种尴尬。 偷偷抬头瞥一眼古璟瑄,只见他已经拿着架子上的脸盆去兑了热水给自己洗脸。沈碧瑶火烧似的脸,才渐渐地降下温度来。 放松地出了口气,脚下暖洋洋的感觉,让在寒风中缩了一天的身体,都打开来了。沈碧瑶张开双手往热热的炕上一倒,感觉那叫一个舒服啊。 听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沈碧瑶坐起身来一看,才发现古璟瑄已经把整个上衣都脱了,拿着毛巾开始擦身,从脖子开始慢慢往下擦。 脸,再一次没出息地红了。烛火就在桌上,盆架就在桌边,古璟瑄背对着她,火光照着他半边身子,明暗对比之下,肌肉线条变显得别样地清晰起来。 沈碧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又忍不住偷瞟一眼,再瞟一眼 身材真特么好。 待沈碧瑶泡好了脚,古璟瑄也把上半身擦完了。把脸盆里的水倒进了脚盆里,古璟瑄又兑了一脸盆的热水,给沈碧瑶洗脸用。自己则端着那一盆脏水出倒。 见水桶里已经没多少热水了,便道:“我再去厨房烧些热水过来,你先洗脸吧。” “哦。”沈碧瑶应了一声,趿着鞋子下了炕,蹭到架子边拧毛巾洗脸。 洗完脸,古璟瑄还没有回来。沈碧瑶想起他说要烧热水,便觉得他大概没这么快回来。外头天气这样冷,水温也凉得跟冰似的,要把这么冷的水烧开,肯定很费时间。又想到刚才古璟瑄都擦了遍身了,自己一个女孩子,要是就这么直接钻进被子里睡,比他那个大男人还不爱干净,那多不好意思啊 于是,也脱了衣裳,开始擦起身来。 女人有衣服脱起来没男人那么方便,衣服也不像男人那样上宽下窄,把衣带一解开,就能直接扒到腰上。最起码,女人有内衣,背后系带,长及腰下,纠纠结结地只脱上衣,还没有全脱了方便。 沈碧瑶觉得反正古璟瑄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又想着速战速决,就干脆脱得只剩下条亵裤,抖抖索索地站在那里拧帕子擦身。 就在擦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沈碧瑶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推开了。 沈碧瑶猛地一转头,就看到古璟瑄拎着一桶水踏进了门槛。背后,房门大开。当下脸色大变,怒吼一声:“关门” 彻底愣住的古璟瑄听得这一声喝,连忙转身飞快地把门关上。然后,就听得沈碧瑶再次一声吼:“让你关门,你进来干嘛” “我”古璟瑄整个人都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只有沈碧瑶雪白的肌肤,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碧瑶一手护胸,一手去拿搭在架上的衣服,不想鞋子没穿实,急急地往前一迈时,却滑了一下,脚一崴就摔到了地上, 手里扯着有衣服带着架子也跟着一起倒了,眼看那铜盆就要往身上砸来,沈碧瑶惊叫一伸,条件反射的伸手护脸。 眼看深碧瑶摔倒,古璟瑄来不及多想,闪身上前,一手挥开铜盆,一手撑地,挡在沈碧瑶身前。 “哐当”一声响,没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沈碧瑶睁眼来看,正好对上古璟瑄低头,然后就全看见了 沈碧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愣愣地看着古璟瑄,看着他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也越来越红 脑子渐渐清醒的沈碧瑶,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羞愤地胳膊一挥,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在古璟瑄脸上甩了个结实。在古璟瑄还未回过神之际,又抬脚一踹,把人踹翻在地,然后飞也似地窜回了炕上,拿起炕上的披风,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古璟瑄被踹坐在地上,老半表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他就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碧瑶,我,我无心的” 沈碧瑶这会儿正羞愤地想找地洞钻进去,听他开口,就直接吼了:“你闭嘴,还说” 眼一瞥,又看到掉在地上的衣服已经全被水给浸透了,顿时又怒了:“我衣服都湿了,都是你害的鞋也是” 古璟瑄低头一看,见沈碧瑶的衣裳果然都湿透了,还沾上了灰,便连忙伸手去拾,边道:“我去洗干净” 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手里拿到的,正是沈碧瑶的亵衣,贴身的那件顿时,脸又红到了耳根。 沈碧瑶也看见了,脸也跟着涨得通红,心里别扭得要死。索性一转身,直接背过了身去。 古璟瑄扶起盆架,在盆里打了水,挽起袖子默不作声地清洗着沈碧瑶弄脏的衣服。沈碧瑶也不出声,缩成一团裹着披风,面向着墙壁,耳朵里听着水声,尴尬得要死。 不一会儿,古璟瑄洗好了衣服,晾了起来,把湿了的鞋子也放到了炕边烘着,还磨磨蹭蹭地洗了脚。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时候也不早了,可这时,却更尴尬了。 沉默了一阵,古璟瑄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碧瑶,时候不早,该睡了。” 沈碧瑶暗暗咬牙,内心腹诽:衣服没干,她要怎么睡啊光着睡吗那也太便宜这个混蛋了。 偏过头去,瞪了古璟瑄一眼,道:“你把衣服脱了” “啊”古璟瑄一愣。 “叫你脱你就脱快点”沈碧瑶怒道。 “哦。”古璟瑄这种时候根本不敢有任何异意,也不敢有任何疑问,利落地就把上衣脱了个干净。 “转过身去” 古璟瑄转身。 “不许回头啊”沈碧瑶警告。 “不回。”古璟瑄应道。 沈碧瑶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从披风里伸出胳膊来,拿了古璟瑄放在炕上的里衣和中衣,全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因为没有亵衣,沈碧瑶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所以就套了两层。穿完之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没露沟,也没凸点,这才松了口气,道:“你可以转过来了。” 古璟瑄转回过身来,看到沈碧瑶穿着他的中衣,顿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寻常的神情。 沈碧瑶虽然也觉得别扭吧,但是这种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干脆直接去铺被子,早点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这样躺进了被窝里。 沈碧瑶的身高,只到古璟瑄的下巴,所以古璟瑄的衣服穿在沈碧瑶的身上,大了不只一个号,感觉就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这副模样,让古璟瑄不禁想起了从前的时候,她还是个乞丐,自己给了她一套衣衫让她换了,当时,她穿起来,也是这副模样。只是那时,她真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罢了。一转眼,几年过去,沈碧瑶出若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成了让他魂牵梦萦,神魂颠倒的心之所系。 “或许,这是天意。”古璟瑄喃喃道。 沈碧瑶本来闭着眼睛装睡装得好好的,一听这话,立刻就怒了,一脚就朝他的小腿踹了过去,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占了老娘的便宜,还说是天意,哼” “我不是这个意思。”古璟瑄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起,我本是无心,却几次三番毁了你清白,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我们要在一起” “才不是呢”沈碧瑶又羞又怒:“老娘才不信那些。以前的那些事,你不许想了,也不许说,听到没有今,今天的事,也要当作没发生过,不许想,也不许说” 415.第四百一十五章入营 古璟瑄忽然叹了一声,道:“如果当初,我在你落水之后便娶了你,就不会让你受这些苦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我落水你说的是什么时候”沈碧瑶听得莫名其妙。难道他说的是在听风揽月楼那次那时她还是丑鬼一枚啊,那样也想娶,是不是太重口了 沈碧瑶觉得有点汗。 古璟瑄转过头去看向她:“碧瑶,你可还记得五年前,在冯尚书府,你跌入莲花池” 冯尚书府,莲花池这两个关键词太有辨识度了,沈碧瑶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件事。 转了个身,一本正经地看向了古璟瑄:“当时,你也在” “嗯。”古璟瑄点头。 沈碧瑶一喜,忙问:“那你知不知道当时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嗯,是我。我,我当时”古璟瑄有些局促,不知道要如何向沈碧瑶解释隐瞒事实之举,更害怕她会因此而生气。 而沈碧瑶此时却并没有功夫想这些,因为在古璟瑄出答案的那一刹那,系统的提示就已经亮起来了。 “情缘任务:寻找救命恩人完成。 获得奖励,情缘值二十好感度增涨至五十。” 看清系统给的奖励后,沈碧瑶瞬间激动得难以自持,一把就抓住了古璟瑄的手,死死的。 颜值是颜值啊她曾经还在为丢失的那三点颜值任务懊悔不已,现在的这一刻,破碎的小心脏终于得到了救赎 人生,又圆满了无憾了老娘又能变美了 “真,真的是你救了我”沈碧瑶两眼含泪,激动得说话都磕巴了。 “嗯。”古璟瑄愣愣地点了下头。 他完全没有料到,一件五年前的往事,竟然会让沈碧瑶激动至此。可看她如此感动的模样,他搁在心里的那些话,就更不知改如何说出口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件事情在我心里藏了这么久,我现在终于知道真相了。”沈碧瑶此时激动得难以自抑,很想跟人分享一下,但是,系统和颜值奖励的事情却不能说啊,所以她只好借一些旁的理由来掩饰自己这难以言喻的激动。 沈碧瑶情难自控地拉着古璟瑄的手,与他面对面躺着,一脸深情地絮叨:“古璟瑄,你知道,我做梦都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别人都说是尚书府的嬷嬷救的我,可是我根本就不信。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明明看到了有人跳下来救我,可是逆着光,我看不清脸,所以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嬷嬷。我一直觉得应该是个男人,可没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太巧了。既然是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当初,不过是一时情急才救了你,事隔多年,我觉得此事,不提也罢”古璟瑄随便找了个借口胡弄了过去。 “什么不提也罢,我可是做梦都想找出救命恩人来,想了好几年了。可是大家都是统一口径,都一口咬家是尚书府的嬷嬷,我查都没处查。”沈碧瑶说得可无奈了。她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距离她坠湖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即便躲进尚书府查探,也查不出这些个往事来。 本来还想找赵延欣她们帮忙的,现在可好了,真相自己就送上门来。沈碧瑶心里那个开心啊,那个兴奋啊。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奖励的那三点颜值这种奖励,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就是不知道颜值的任务,有没有机会刷满嘿嘿嘿 沈碧瑶已经一脸满足地傻笑着畅想未来了。 古璟瑄想说的话没说出来,看沈碧瑶这样开心,抓着他的手不肯放,他也不忍心泼她冷水,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声,默默地看着她开心。 而沈碧瑶自顾自地开心着,就这么慢慢地在yy中睡着了。完全忘记了古璟瑄开始时说的那些天意啊,要娶她之类的话。 次日一早,古璟瑄醒来时,发现沈碧瑶又趴到了他和身上。晨曦的微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映在沈碧瑶的睡颜上,让他一时看入了迷。 沈碧瑶即便是在睡着,也仍是在笑,似是做了什么好梦一般。 转头看向了窗外,侧耳听了听,没听见落雪声,想来昨夜的雪,应是已经停了。 他一动,沈碧瑶就跟着醒了。一醒,就先冲他一笑,道:“我昨晚梦见你了。” 古璟瑄突然呼吸一滞,心跳一顿,好一会儿才稳住了呼吸。 “梦见我什么” 沈碧瑶笑得眉眼弯弯:“梦见你在莲花池救我的时候。” 就像是任务完成后的场景重现一样,沈碧瑶再一次梦见那个落水的莲花池,只是,这次没有冰冷,没有窒息,没有身体的沉重,因为即便落在水里,她也知道会有人来救她。而在这一回,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从天而降,破水而来救她的人的脸是古璟瑄。 那一刻,即便是在梦里,沈碧瑶也是开心着的。并且,就算梦醒了,也依然记得那份开心。 沈碧瑶又往辈子里缩了缩,脸在古璟瑄的胸口习惯性地蹭了蹭,赖在床上不想起。 若是往日,古璟瑄也就由得她赖上这一时半刻也无妨,可是这回,他是光着上身睡的,而沈碧瑶穿得,是他那大了不只一号的里衣中衣,睡了一晚,衣裳乱了不说,一低头,还能看到沈碧瑶那纤细的锁骨和胸前一片雪白 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尴尬地别过头,道:“碧瑶,该起了,一会儿还要赶路。” “嗯”沈碧瑶慵懒地拖着音,艰难地磨蹭起身,伸了个懒腰后,一低头,就盯着古璟瑄的上半身流起了口水。 卧槽,这胸肌,这二头肌肉,这腹肌一扫看下来,瞬间清醒,神清气爽啊有木有一大早,鸡血就被这好身材刷满了血槽,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沈碧瑶一边看一边想,要是古璟瑄有果睡的习惯那该多好啊这样,自己就可以每天都被帅醒,嘿嘿嘿嘿 可沈碧瑶没有发现,她在看古璟瑄的时候,古璟瑄也在看她。直到听到她发出了那种“嘿嘿嘿嘿”的怪异笑声,古璟瑄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起身,去查看晾了一晚的衣物。发现蒸干了,便收好放到了床边。 “转过身去。”沈碧瑶命令道。 古璟瑄依言转身,随后,身后就传来了窸窣声。 不一会儿,沈碧瑶道:“好了。”古璟瑄才拿起沈碧瑶刚才换下的自己的里衣穿了起来。 刚脱下来的衣服还带着沈碧瑶的体温,直接穿到身上,让古璟瑄感觉浑身一酥。周身都被沈碧瑶的气息包围,就像是把她整个抱在怀里,揉进身体一般,心中一阵柔软。 这种感觉他从前从未有过,很怪异,但却,并不坏。 穿戴整齐后,古璟瑄问小二要了热水,两人洗漱之后,用过餐,就继续向北赶去。 这天没有刮什么风,雪过之后,天气转晴,但是,气温却是越向北越低了。虽然没有了寒风刺骨,可融雪的低温,却仍然冻得沈碧瑶鼻头泛酸,手指冰凉,僵得动都动不了。 即便裹得跟个包子似的,在轻功飞驰中,一身貂裘狐皮的沈碧瑶,还是生生冻成了狗。 每次停下来休息,古璟瑄就会喂她些温酒水,运着内力给她暖手。刚开始,沈碧瑶还喝得十分舒畅,可两回之后,她就只要暖手,不要喝水了。 因为温酒水刚喝下去确实暖和,可是尿意一来,一泡下去,不只冻了屁股,就连体温都能直降半度。饮鸠止渴,得不偿失,还不如不喝。 就这样不畏严寒地赶了五天路,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终于看到了疆北大营。 郭字大旗在寒风中猎猎而响,沈碧瑶不远的石头上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确认了旗上的字之后,又缩回去抖如筛糠。 跃下石头,躲到了背风处,沈碧瑶立刻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我们到了。” 古璟瑄也跟着她蹲下来,见她实在冷得紧,就把自己的披风也披到她身上去。 才一披了去,沈碧瑶就抖了抖肩膀抗议:“沉。” 古璟瑄就又收了,披回了自己身上,转而将手伸进她披风里,握住她的手,动转内力,为她暖手。 冻僵的双手被暖意包裹,沈碧瑶舒畅地叹息了一声:“有内力就是好啊,为毛我师傅都只教我外功” 古璟瑄一边为她暖着手,一边道:“今日晚上就没得睡了,得乘夜潜入军营之中。可夜间会比白天更冷,你受不得冻,不若先寻个客栈休息,我去盗符便可。” 沈碧瑶摇摇头,拒绝道:“不行,我去。首先,我会开锁,万一虎符锁在盒子里,就得我上。其实,我隐匿的功夫你也是知道,万一你那边失手了,我们还可以顺便声东击西,以防万一。” “可你”古璟瑄仍是不忍。 “哎呀,没事啦没事啦,我们早点偷回虎符,再快点回去,那比什么都有用。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时,晚上再来。”沈碧瑶再往大营看了一眼,就催促着古璟瑄回村找客栈去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半符 两人一身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再加上长得又那么亮眼,一来,便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沈碧瑶早就考虑过这种情况了,毕竟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这种事情遇到的也不在少数。可是,她有着逆天的轻功,即便是再漂亮,晃过之后,别人也只记得来过一漂亮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漂亮女人,却记不真切。 可如今有了古璟瑄在身边,那可就不同了,别人会因为沈碧瑶的存在感低而记不住她的具体相貌,可古璟瑄顶着那张脸,那存在感就如同夜空里的星星,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沈碧瑶勒令他买了个大兜帽,把脸遮了起来,自己也带了个面纱,把脸遮了一半。 北地风雪大,把脸遮上一大半的人也不是没有,如此,倒也没引来太多的注意。 入了夜,外头就更冷了,莫说出门,就连开了个窗,沈碧瑶都直不起身来,缩成一团,几乎都不敢动。 古璟瑄拿了个鹿皮水囊,灌满了热水,塞紧了口子让沈碧瑶揣在了怀里,这才让她顺利出了门去。 外头大雪纷飞,沈碧瑶与古璟瑄靠着白天的记忆找到了疆北大军的营帐里,摸进了主帐之外。 营帐不比屋内,无房梁可躲,沈碧瑶与古璟瑄只能趴在营帐顶上,伪装成积雪,吹着寒风刺探情报。 透过画开的口子往下看,沈碧瑶这才居高临下地瞧见了传闻中的郭起。 长得倒是还人模人样的,要是三观也太歪了。 沈碧瑶心里正吐槽着,突然,营帐门帘就被撩开了,李君逸走了进来。 正在看公文的郭起一见他来,便忍不住同他一起分享方才看到的喜讯:“李副将,本将军今日刚收到消息,忠信谷的十万精兵已经出了谷,正往京城而去。看来,不出一月,这天下,可就要姓郭了。” 李君逸的脸上并无波澜,也未见喜色,只似未听见他这番自吹自擂,只是例行地禀报公务:“今日突降风雪,士兵得厉害,将军若有备御寒棉衣,此时当是分发的时候了。” “御寒棉衣?”郭起眉一挑,轻嗤道:“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李君逸眉头一皱,讶然问道:“现下已经入冬了,你身为疆北大将军,竟然没为将士准备御寒棉衣?那大雪封山了怎么办?难道让这些士兵都冻死吗?无衣御寒如何上阵杀敌?” “哼,这有何要紧?”郭起满不在意地把公文往桌上一扔,不屑道:“让将士们伐木燃篝火御寒,不待等到大雪封山,我便会挥军南下,攻打京城。到时候,要棉衣不过是累赘。” “可现在士兵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离不开篝火,若是被人偷袭,又如何能应对?” 李君逸还欲据理力争,郭起却不耐地喝道:“大雪漫天的,谁来偷袭?你且吩咐下去伐木燃火便是,少说这些纸上谈兵。” 李君逸气得拂袖而去,连告退也没说一句。 待他一走,郭起瞪了眼还在晃动的门帘,轻蔑地嘀咕道:“若非看你有几分才能,还能有些作用,本将军才不会受你这份闲气。” 趴在外头冻得鼻涕横流的沈碧瑶围观至此,恍然大悟。原来敌军一的把手和二把手根本不和啊,看来敌军也没什么坚不可破的嘛,这么大个弱点在这里,以后说不定可以好生利用一下。 转头看了一眼古璟瑄,发现他正悄悄地抬起头来,往李君逸离去的方向看去。沈碧瑶扯了扯他的袖子,朝李君逸一指,示意他跟上。 古璟瑄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放心。 沈碧瑶拍拍自己怀里的鹿皮暖水袋,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一时半会没问题。 古璟瑄又迟疑了一阵,眼看李君逸快走远了,才决定跟了上去。 李君逸这一走,就径直走到了僻静处。眼见离人群越来越远,古璟瑄心中暗生警惕,不敢再跟近前,怕是李君逸已经怀疑被人跟上了。 突然,李君逸停下脚步,猛地朝身边的山石上捶了一拳,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郭起那个愚昧之徒,连带兵都不会,还想当皇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骂过之后,又沉默了一阵,渐渐平息了怒气,看了眼山石上捶出的拳印,冷哼一声,就走了回去。 吩咐兵将们就近伐木,多燃篝火之后,李君逸也回了营帐之中。 见无它事,古璟瑄也没有再跟,而是回到了沈碧瑶那处。 沈碧瑶一见他回来,就冲他一笑,朝帐中郭起坐的那把太师椅后头的红木箱子指了指,告诉他虎符就在那里头。 古璟瑄朝她一点头,又伏回了营帐上,想等到郭起睡了,两人再潜进去盗符。 可这一等,就直等到了大半夜。也许是因为计划实施得正顺利,郭起一心想着自己很快就能当皇帝,根本兴奋地睡不着。看完了公文又傻笑发呆,在屋里走来走去,折腾到大半夜,才躺到榻上去睡。 沈碧瑶在帐子外头等的怀里的暖水袋子都凉了,身子都冻僵了,把郭起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了,才总算等到他睡熟过去。 悄然地翻身下地,掀帘进帐,古璟瑄第一时间来到郭起身前,点住了他的睡穴。回身一看,沈碧瑶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火堆前烤火去了。 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听见什么声响,这才走到沈碧瑶身边道:“碧瑶,快些拿了虎符回去,迟则生变。” “我知道我知道。”沈碧瑶嘴里应得紧,身子却没挪,而是把手伸到火堆上,边搓边烤:“我手冻僵了,不烤热了开不了锁啊。” 好容易让手恢复了一些灵活,沈碧瑶从头发上拔也一根细簪,捅进锁眼里,拧了两下,就把红木箱子的锁开了。打开红木箱子,沈碧瑶伸手又从里头拿出一只雕龙画凤的精巧小盒子来,费了些功夫才把这锁给撬开。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果然有虎符,不过,却只有半边。 “怎么只有一半?”沈碧瑶满头疑问。 古璟瑄立刻环视四周,想要再四下找找。忽然,听到帐外响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似是有人踏雪而来,忙道:“有人来了,先回去再说。” 沈碧瑶立刻把那半块虎符往怀里一揣,把东西原样锁回去,闪身出了营帐,与古璟瑄直接飞回了镇里。 溜回客栈的时候,天还没亮。沈碧瑶一回到房间,就脱了鞋子解了披风直扑炕上往被子里钻。 古璟瑄给炕里添了把火后,也解了外衣上了炕,伸手把沈碧瑶揽进了怀里,内力一运,身体就暖得像个火炉似的。 沈碧瑶缩在古璟瑄的怀里,连个手指头都舍不得露出去,暖和得整个人都懒了,一动也不想动。 等缓了过来之后,沈碧瑶从怀里掏出了那半块虎符,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不解地问古璟瑄:“怎么会只有半块呢?郭家那块,加上皇上丢的那块,不是应该是一整对的吗?” 古璟瑄道:“或许是藏在它处,也可能在忠信军手中。” “可是万一它藏在了别的地方,我们只有半块符,也命令不了忠信军啊。不如,明天再去找找吧。”沈碧瑶道。 古璟瑄略一犹豫,道:“明日若是他们发现这半块虎符已经被盗,我们再去,便会有危险。” 沈碧瑶满不在乎地回道:“有危险就逃呗,盗符本来就不是个安全的活儿。” 古璟瑄微微一笑道:“好。” 两人窝在被窝里睡了一个上午,晌午时分,古璟瑄起床出去叫了些吃食,顺便打听了下疆北大营可有何动静。 沈碧瑶睡醒了也不愿离开温暖地被窝,就这么赖着,连饭也是古璟瑄端到炕上来给她吃的。 大雪从晚下到早,再从早下到晚,天入了夜,外头的大雪依旧与昨日一样未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之势。 这一夜,疆北大营中的篝火数量明显比昨日更多了。显然是白天派人出去伐木砍柴,夜里给用上了。 沈碧瑶与古璟瑄依旧在营帐外等到郭起睡着,再悄悄潜入其内,搜查另一半虎符的下落。可营帐里那些东西都被他们翻了个遍,也没找着另一半虎符的所在。 回到客栈之后,沈碧瑶就纳闷了:“如果没有藏在郭起的营帐里,那会不会在李君逸手里?” 古璟瑄不解地问:“为何你认为会在李君逸手中?” 沈碧瑶道:“你想啊,他们两个那么不和,却依旧在合作,说不定就是一人掌握了一半的虎符,所以才不得不依仗对方,互相利用。” 古璟瑄想起李君逸暗地里骂郭起的那些话,也觉得沈碧瑶说得有理,便道:“明日夜里,我去李君逸的营帐中再查探一番。你武功不及他,不如……” “我也要去。”沈碧瑶不待他说完,就直接开口回绝了:“偷东西又不靠武功,不然东方早躺尸了。再说了,我还有迷药呢。” 于是,次日夜里,沈碧瑶与古璟瑄再一次夜探了疆北大营。 417.第四百一十七章山洪 夜探李君逸的营帐,古璟瑄与沈碧瑶二人,都分外慎重。毕竟李君逸可是个老狐狸,而且还会武功。 沈碧瑶直接轻功踏了营帐顶,顺着帐顶处缚旗子留下的缝隙,撒了大半瓶三步倒进去。等了几息,听里头没什么动静了,沈碧瑶才与古璟瑄二人悄悄地摸了进去。 这次不比去郭起的宫帐里。古璟瑄与沈碧瑶都十分谨慎,待古璟瑄小心防备地来到李君逸的身前,发现他确实昏迷了之后,又点了他的睡穴,这才放下心来,与沈碧瑶一同在营帐里翻找。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得。 天亮前回到了客栈,古璟瑄道:“若是李君逸那处也没有那半块虎符,或许是在忠信军手中。” 沈碧瑶晃着三步倒的瓶子,蓦然地叹了口气,道:“就算没在,我们也不能再继续这么找下去了。刚才回来之前,我们没给他解三步倒,他这一睡,得睡上三天。” 古璟瑄一愣,随即说道:“如此一来,营中定会发现有人潜入。” “没错。”沈碧瑶接道:“如果郭起还有点脑子的话,那他今天就应该能发现虎符被偷了。”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古璟瑄叹了一声,道:“罢了,从疆北营到此处,到少得走上大半日,我们先休息一早,下午便回去吧。” 沈碧瑶点点头:“也只能尽快赶回去了。” 说起来,她们的运气还算是好的,自找偷了虎符到现在,已经第三天了,结果郭起完全没有发现。可是,她们也没找到另一半。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东方笑那里了。 睡到晌午,吃了午饭,古璟瑄就退了房,与沈碧瑶一同踏着轻功往南行去。 天黑的时候,沈碧瑶与古璟瑄到了一处村落,村子里有几间客栈,但都住满了。没了客房,就没处过夜,沈碧瑶赶了一天的路,已经冻得鼻涕横流,满脸通红了。最后,古璟瑄拿出飞龙白玉往客栈掌柜的面前一亮,硬是用瑄王的身份,让掌柜的腾了间上房出来。 古璟瑄身份一暴露,很快客栈里的客人就开始对沈碧瑶的身份揣测了起来。这个村落位于山窝之中,三面环山,一面过河,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许多商人来此处进些毛皮去京城贩卖。是以,古璟瑄的身份一露明面,就立刻有商人认了出来。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份就在这些人之中彻底传了来开。 名声在外这种事情,沈碧瑶不只经历过一次了,所以这一次,她也没多在意,甚至连那些人悄声议论的内容,她也没兴趣去听。 进了房间,吃罢晚饭,沈碧瑶就开始准备享受最幸福的睡觉时光了。 据掌柜的说,今年大雪落得早,下得比往年还大,山里的狐狸雪貂还没来得及吃饱就要猫冬,所以今年的商人怕是收不到多少油光雪亮的好皮子了。 沈碧瑶可不管这些,做生意有好有坏是常事,而且,她也不是皮子控。只是,今年冬天来得过早,让她冻成了狗,这就让她颇为不爽了。猫在古璟瑄的怀里,沈碧瑶还在担忧着天气,心想,不知道今年的京城也是不是特别冷,考虑着要不要去南边过冬之类的。 到了半夜,沈碧瑶睡得正香,忽然外头的喊叫声惊醒,抬头一看,古璟瑄比她醒得还早。 “外头怎么回事”沈碧瑶问。 古璟瑄凝神听了一阵,摇头道:“声音太乱,听不清在喊什么。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就回。” 说着,起身披了外衣,伸手去拿披风。 沈碧瑶往被子里缩了缩,朝古璟瑄窝暖了的那处挪了挪,道:“那你快点回来啊。” “嗯。”古璟瑄冲她点了下头,整理好衣裳,就飞身从窗户出去了。 才一会儿功夫,古璟瑄就一脸惊慌地破窗而回,直接把沈碧瑶从炕上拽起来,抓起衣服就往她身上套,边道:“快走,山洪来了,这里马上就要被淹了。” “山洪”沈碧瑶简直懵了:“这大冬天的,下雪又不是下雨,怎么会有山洪” “还不清楚,总之,先逃命要紧。”飞快地替沈碧瑶穿好衣服,裹上披风,拉着她就往外冲。 外头雪还在下,出了房门,河水奔流的轰鸣声就听得真切了。被吵醒的村民们,客栈的住客们,也都急急忙地收拾东西准备逃命。 这次的山洪来得太突然了,又是晚上,大家都措手不及。待沈碧瑶与古璟瑄离开客栈时,洪水已经就在眼前了。 村中土生土长的村民们比这些京城里来的住客更有经验,此时虽然惊慌,却都目的明确地往山上跑。一些有经验的商人也赶忙跟着,村民往哪处逃,他们就往哪处跟。 沈碧瑶与古璟瑄踏着轻功,轻松地越过旁人,率先到了山腰上。探着往下一瞧,只见不少商人在逃跑途中都被洪水卷了进去,能攀上山坡之人,寥寥无几。 沈碧瑶顿时急道:“这样不行,得去救人呐” 这种时候的水里裹着冰,夹着雪,还有山上冲下来的土石,若是被卷进去,可就是没命了啊。 沈碧瑶正要往下冲,古璟瑄立刻伸手拦住:“碧瑶,莫去,太危险了”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吧,得想想办法啊。”沈碧瑶急得团团转,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我有办法了,用飞钩。” 说着,飞快地组好千机弩,拉着古璟瑄来到山洪边缘,寻一个处高地,看准了一个被冲进了洪水中的人,射出了一支钩爪。 这种勾爪沈碧瑶平时用得十分少,似乎只有在与古璟瑄落崖的那次用过一回,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用了。是以,沈碧瑶几乎都要忘记了这回事。 勾爪一落到那人身边,沈碧瑶便朝那人大喊:“快抓住,我们拉你上来。” 那人原来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迫不及待的伸手抓住了那只勾爪,谁知,沈碧瑶正与古璟瑄合力拉他上来时,那人抬头看了眼沈碧瑶,却突然不屑地扔了勾爪,任自己被水流冲走了。 竟然是连性命也不要了。 沈碧瑶这下可是真的傻眼了,一脸不解地问古璟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救他他都不愿意” 古璟瑄一摇头,道:“莫要多想,又有人冲过来了。” 情况危机,纵是再有疑问,也得先救人再说。再次射出勾爪后,顺利地救上来一人,那人是村里的本土村民,被救之后,对沈碧瑶二人是千恩万谢,就差没跪下磕头了。 沈碧瑶与古璟瑄也没功夫理会他,眼看冲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只恨没多双手,能多救一个人。 又救上来几人之后,沈碧瑶心里就越发地焦急了。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了,洪水冲刷得太快,而她们却只能一次救一个人。 当沈碧瑶再一次投出勾爪去的时候,这一次被救的人,却在快要上岸时,又主松了手。好在古璟瑄眼疾手快,一把接近千机弩,手一抖,直接用勾爪上的千机弦缠住了那人,硬把那人拖上了岸。 那人看衣着,是一个商人。因忙着逃命,只穿了一身绸缎的中衣,连鞋袜也没来得及穿。 他一落地,就不屑地冲沈碧瑶吐了口唾沫,骂道:“我不用你救。我就是在被淹死被冻死,也不会接受你这通敌叛国之人的恩情。” “我我通敌叛国你认错人了吧”沈碧瑶这个时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自己千里迢迢来盗符,分明是为国家做贡献,怎么还成了通敌叛国了 那商人冻得脸都泛紫了,还想骂,可抖索了两下骂不出来,张口就语不成句,只得作罢。 古璟瑄先前被救的村民把这商人带了下去,继续与沈碧瑶抓紧时间救人,不去理会那个商人。 又大约忙活了半个时辰,再没有人被洪水冲下来,沈碧瑶与古璟瑄一同到村民之中去歇息,烤火取暖,一起等天亮。 被救上来的人大约有十四五人,衣裳全都湿透,都脱了放在火边烤着。有些事先跑上山坡的村民,脱下了外衣借给他们披着。沈碧瑶的狐皮披风也给了几个孩子,自己与古璟瑄缩在一起。 稍稍歇息了一阵,烤了会儿火,感觉冻僵的身子渐渐缓了过来,沈碧瑶看了眼四周狼狈的难民,对古璟瑄道:“等天亮了我们去趟衙门吧,让官府组织人来救灾,不然这个冬天这些人可就难熬了。” 古璟瑄随口应了声,目光往人群里一扫,找到了方才那个骂沈碧瑶通敌叛国之人。将披风裹在沈碧瑶声上,说了声:“我去去就来。”便向那人走去。 沈碧瑶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也看见了那个坐在火堆边瑟瑟发抖的中年商人,立刻跟着古璟瑄走了过去。 “你方才为何要辱骂碧瑶你可知你骂的人,是当朝和丰郡主”古璟瑄一上前,便质问道。 那商人见来人是瑄王,却是身也不起,礼也不行,不屑一哼,道:“骂了又如何如此轻浮放浪,通敌叛国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这时,沈碧瑶也走到了他跟前,听了这话,满心不解。轻浮放浪也就罢了,这通敌叛国是个什么鬼 “喂,你话说清楚,我哪里通敌叛国了你没证据可别乱说话啊。”沈碧瑶不满道。 418.第四百一十八章阴招 “哼,证据人人都知道的事实,还用什么证据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轻浮女子,侥幸得了瑄王青睐,封了个郡主,就为所欲为。你会遭报应的” 这般无缘无故地被骂,沈碧瑶也怒了。 “什么鬼事实说我通敌叛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好歹也是个郡主,随便一个人就敢诽谤,你们这是都不把皇上的册封放在眼里是不是” 听沈碧瑶上纲上线,那商人也不惧,满不在乎道:“哪怕是站在皇上面前,我也是这般说法。瑄王少不更事被你的美色所迷惑,可皇上英明,早看出了你的野心了。” “野心你妹”沈碧瑶怒极,一口喷了过去:“我有什么野心,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给老娘道歉” “说就说。”那商人也火了,怒而起身,道:“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你身为大齐朝郡主,却仗着瑄王撑腰肆意妄为,结交江湖匪类,还与叛军将领不清不楚。这不是轻浮放浪是什么不是通敌叛国是什么我朝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你现在勾结叛军意图谋反,又要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其心之恶毒,人人得而诛之” 这商人说得慷慨激昂,引得人人侧目。沈碧瑶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三观也正,不像是刻意找茬的,倒像是听信了谁人的胡说八道,对她有什么误会。 古璟瑄显然也是这么想,直接问道:“碧瑶通敌叛国的说词,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那商人不屑道:“还用去刻意打听吗现在只要出了北地,随处都可听到。朝廷特意下令,让说书先生在酒楼茶馆到处宣扬,这还能有假不成定是这沈碧瑶使了什么手段,让皇上杀她不得,不能降罪于她,只能出此下策,让百姓知晓她的真面目,否则,岂能让官府下令说书” 官府下令说书 沈碧瑶与古璟瑄对视一眼,目光一凛,沉声道:“我想,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古璟瑄点了下头,道:“回京之后,我即刻命人去查。” 既然知道了真相,也就没有与那商人争吵的必要。沈碧瑶与古璟瑄回到了自己的那堆篝火边,越想越气。 “谁特么这么不要脸,竟然这种时候造老娘的谣。”沈碧瑶怒不可谒地骂道。 古璟瑄的脸也沉得吓人,咬牙切齿道:“待查出是何人造谣,我定然不会饶他。” 沈碧瑶却突然叹了一声,道:“查出来再罚也晚了。那几个松手的人,恐怕也是听信了谣言,不想被叛国之人相救背上骂名而选择放手的。我被人骂几句少不了块肉,可那些人,恐怕已经都没命了” 古璟瑄道:“碧瑶,此事不怪你,无需自责。” “我知道。”沈碧瑶道:“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听信了这些谣言,也就不会死了。若他们是些恶人也就罢了,可他们一心相信官府,忠心爱国,却因信了官府的话枉死,实在是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枉死,都是罪过。” 见她难过,古璟瑄也跟着心疼。将人揽进了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耳边洪水轰隆不绝,似是永远流不完似的,水势一直没小,反而还有上涨之势。眼看水位上升,快要漫上来,大伙便把篝火再往山顶迁移,再往上躲。 因着洪水是半夜突袭而来,大多数人是从睡梦中惊醒,连衣裳也来不及穿就出来逃命了。是以大伙衣着都很单薄,即便是抱着火堆也是暖得了前胸,暖不了后背。 有些年轻人冻得受不了,就提议道:“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天亮我们就得冻死了,反正山上有树,不如我们多捡些柴火,多燃几堆篝火,也能暖和一些。” “不可”有经验一些的老人立刻出声反对:“多燃篝火若是照看不到,引了森火,我们没被淹死也会被烧死。现在森中雪已经厚了,燃多了篝火融了雪,汇进了山洪里,下游的百姓岂不又要遭灾” 这番话听得沈碧瑶灵光一闪。燃多了篝火融了雪难道这山洪就是融雪引起的 正想着,就听得古璟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郭起曾下令让三十万大军多燃篝火,并且,他们为了取水方便,是沿河扎营。” “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沈碧瑶道。 “嗯。”古璟瑄点了点头:“到时定要将此事禀报皇兄,一同论罪。” 水位不断上涨,大伙往山顶迁了几趟,终于等来了天亮。天一亮,沈碧瑶就与古璟瑄一同踏着轻功,往下游的镇上去。 一路行来,所过之处皆是汤汤河水,去势汹汹,沈碧瑶心中不禁暗自担心。 待到得下游,果然见镇上也被淹了,只是河水冲刷了一路,到达镇上时水势已缓了不少,虽然淹没了房屋,却并没有多少人伤亡,至多是损失了些财物,受了些寒冻。 此处颇为偏僻,并非繁荣之地,陆家在这里也没店铺,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只得以瑄王与郡主的身份让官府衙门的官员召集百姓避难,并调出一些御寒衣物与粮食去就助那个山村中的村民及商人。 做完一些应急措施之后,沈碧瑶又与古璟瑄马不停蹄地往城中赶去。这镇上也受了灾,自保已是捉襟见肘,自己怕是都过不了这个冬了,必须再向城中求援。 到了城中,便繁华了许多。沈碧瑶找到了陆氏商行的店铺,查看了成衣店与粮店的库存,立刻命人整理往灾区送去。古璟瑄则是去了衙门,守城军组织护送救灾物资去受灾之地,帮助救济难民。并让城中太守整合情况后写奏折呈去京师。 解决了这一切之后,沈碧瑶就与古璟瑄马不停蹄地往京城去了。 到达京城之外,并未看见大军压境,沈碧瑶与古璟瑄皆是松了一口气。进了宫,见了皇上,沈碧瑶就把虎符交了过去。 “我们在郭起的军营里只找到了半块虎符,剩下半块找不到。” “当然找不到。”皇上看着那半块虎符,皱着眉头从身上掏出了另外半块,一拼,两块虎符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沈碧瑶一喜,笑道:“原来另一半早就拿回来了既然找齐了,那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哼,问题可大了。”皇上沉着脸把虎符往桌上一放,质问沈碧瑶与古璟瑄二人:“你们要去偷虎符,怎么也不事先与朕说一声这虎符只有在让忠信军出山之时需要凑齐,待忠信军出山之后,则会留一半在忠信军手中,一半自留,若有令,便让人持虎符去向忠信军通报,虎符对上了,忠信军才会依令行事。现在你们把两半符都偷回来了,忠信军那儿要到哪里去拿符来对” “呃” 沈碧瑶与古璟瑄面面相觑,一脸坑了爹的表情。 “那,那怎么办”沈碧瑶一脸无辜地问。 皇上瞪了她一眼:“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着兵临城下了。” 沈碧瑶当然无法接受,忙活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罪,结果弄巧成拙完全没用怎么可以这么坑啊 “不能啊,我们好不容易把虎符都偷了回来,那也不至于一点用也没有吧。大不了,再把忠信军的那半给他们还回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沈碧瑶还在不肯放弃地垂死挣扎着。 “哼”皇上冷哼了一声,道:“神不知鬼不觉这符在朕手里已经八日,忠信军早该知道自己手中的符已被盗了,如何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可是”沈碧瑶总觉得哪里不对,按忠信军靠虎符传令才能行动,现在虎符都被她们偷全了,按道理,不该一点用也没有啊。可是,她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一时半会转不过那个弯,找不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一直默不作声的古璟瑄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焦躁:“皇兄,既然忠信军靠虎符行动,那他们现在手中没有了虎符,是否便不可行动若无虎符,是否要回忠信谷,不得出山” 这句话像是一道灵光,瞬间打开了沈碧瑶脑子里那个被封锁的机关,立刻让她的想法变得通透了。 “没错,就是这个问题”沈碧瑶激动地打了个指响:“我就说有哪里不对,你提醒我了。既然忠信军在出山的时候,手里会持有半片虎符,那现在他们手里没有虎符,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私自出山呢” 皇上瞥了她一眼,心道:他们的符,不就是你叫人给偷来的吗 沈碧瑶完全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先帝既然与忠信军约好,不见虎符不得出山,那他们现在出了山,手里没了虎符,就是违抗了先帝的命令。咱们可以借此机会倒打一耙啊,说他们违抗圣令,看他们还敢不敢打。嘿嘿” 沈碧瑶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造谣 “倒打一耙?”这个用词让皇上心中十分不快。虽然沈碧瑶这个法子听着不错,但是这说法却让皇上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小人一般。 清了清嗓子,皇上故作正色地问道:“若是忠信军不听,执意要攻打京城,那又当如何?” “那就亮符啊。”沈碧瑶贼贼一笑,道:“不过,是亮我从郭起那儿偷来的那半块。至于东方笑偷的那半块,您就权当没看见,一口咬死了是忠信军丢了,自己不知道就行了。有符在手,忠信军没符配对,是自己的失职,见符不听令,那就是谋反啊!忠信军本来就是为了守护皇权而设立的,谋反这么大的罪,他们应该担不起吧。” 皇上听完这话,愣了半天,也想了半天,发现这确实是能将死忠信军的一招好棋。虽然要让自己做一回小人,瞒骗忠心为国的将士让皇上心中略有不快,但,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皇上无奈地对沈碧瑶道:“沈碧瑶啊沈碧瑶,朕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竟然还能如此无赖?又是设计偷符,又是让人造谣,现在又让朕诬蔑忠臣。这样的办法,恐怕只有你想得出来了吧?” 沈碧瑶无所谓道:“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计谋也是一样,管用就行。所谓兵不厌诈嘛,本来就是玩阴斗狠耍心计的事情,比的就是心眼手段,就别拿高尚情操说事了。” 话锋一转,沈碧瑶冷冷一笑,又道:“不过,比我聪明的人,还大有人在啊。” “哦?那朕倒有几分兴趣了,说来听听。”皇上将虎符往怀里一收,好整以暇地听她说话。 沈碧瑶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这才把有人故意造谣诋毁她名声的事情说了出来,让皇上作主。 她道:“皇上,不是我斤斤计较。本来风言风语这种东西,我听得多了,早就不在乎了。可这回性质不一样,这回是借着官府的嘴说出去的,您让百姓们怎么想?我是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我是好是坏跟他们没关系,我也懒得去理会。可是皇上,我这个郡主是您亲自封的,若是百姓信了我是通敌叛国的人,那岂不是说皇上您是瞎子是聋子,连自己亲封的郡主是通敌叛国之人也不知道吗?” “再者,这件事情已经造成恶劣影响了。已经有人因为轻信了这个流言而丢了性命。若是这事情再不理会,照此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人借机煽动群众,说皇上您愚昧,打着清军侧的名号夺权霸势,再引内乱。”见皇上脸沉了下来,眉也皱了起来,表情严肃,沈碧瑶连忙接道:“我可不是开玩笑啊,也没有胡乱揣测,像清军侧啊,黄袍加身啊,这种事情历史上真有,我没必要说大话吓人。” 皇上神情肃穆地开口道:“朕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可以利用谣言造势,敌人也同样可以。如今内乱隐动,民心本就不安,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被人利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百姓之言,不可小视。” “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沈碧瑶听得连连点头,赞道:“皇上真是英明。” “沈碧瑶,你且放心。你是朕亲封的和丰郡主,有人对你造谣生事,便是对朕不满。朕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沈碧瑶笑道:“那就好,有皇上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说罢此事,古璟瑄又上前一步,说起了另一桩正事:“皇兄,此次北地遇山洪之灾,百姓流离失所,牵连甚广,也有伤亡。又遇今年早冬,若不救济,怕是北地百姓熬不过这个冬日。” 皇上听罢神色凝重,沉吟半晌,道:“拨一百万两银子赈灾北疆,若是国库中抽不出这么多银子,就削减宫中一些开销,务必让北地百姓安稳过冬。疆北乃是郭起驻兵之地,朕若是对受灾百姓不闻不问,岂不是让他们寒了心,轻易便会被郭起收买了去?只是,疆北有郭起三十万大军驻守,朕这一百万两银子,怕是才入北地,就要被郭起抢了去。不知谁能担这押送之职呢?” 沈碧瑶刚开始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听皇上说起来,才发现这事太麻烦了。郭起那里还一直在等着忠信军这个先驱部队攻进京城,等着带兵长驱直入,黄袍加身,进京称帝。如果知道计划破产了,很可能就带着手下的三十万大军直接就反了。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是北疆那处的百姓。 而且现在北疆正遭受着雪灾洪灾,守城军光是善后就已是自顾不暇,若是再遭到疆北大军的攻击,怕是不费吹灰之地就会被郭起给占了去。到时,让大军进了城,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城外有城门,大军进城后封锁城门,便易守难攻,还能用城中百姓作为筹码,一举两得。 沈碧瑶越想越觉得不妙,开始觉得头痛里起。 沈碧瑶能想到的,皇上自然早就想到了。毕竟在位几十年,政事军事,皇上心里都有一本谱,分得清轻重缓急,看得出情势危机。 “璟瑄,火速派人去往北地,将百姓全都收入城中,关起城门死守。另派兵支援,以防疆北大军异动。” “是,皇兄。”古璟瑄应道。 沈碧瑶看了看古璟瑄又看了看皇上:“只通知防守就好了吗?赈灾物资呢?谁负责押送啊?” 皇上皱眉无奈道:“朕也想尽快救助灾民,可是现下忠信军随时可能到达京城,如何能再派兵出去?一切都得到京城无事后再议。” “可现在晚一刻就会有更多的人丧命,耽搁不得啊。”沈碧瑶急道。 发生灾难之后最重要的就是灾后七十二小时,超过七十二小时后,大多数失踪的人就几乎都救不活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在北地的洪灾冲走的人不多,淹没的房屋却很多。大多数灾民是无衣无粮,无避寒之所。若是没有救济,撑不了多久就会冻死,现下早一刻过去,便能早些救回更多人的性命。 “朕如何不知?可现在京城无人可派,朕又有何办法?”皇上面带愠怒,气沈碧瑶不看情势,更气自己无能为力,救不了自己的百姓。 “物资而已,不一定要派兵嘛!”沈碧瑶争辩道:“救人如救火,等到京城的军队慢慢走过去,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北方气温那么低,正常人在风雪里没吃没喝能撑得过几天?皇上不如让古璟瑄一起带令过去,让周边没有受灾的城镇先施以援手,让官府向商家募捐粮衣,到时候等赈灾银两到位了,再折现回补回去。” 古璟瑄听罢,稍一考量,便觉可行,他道:“皇兄,臣弟以为,此法可行。北地天寒地冻,多拖一日,便多死一人,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 皇上依旧皱着眉,道:“可商人都是无利不早起,现下北地动乱,郭起三十万大军随时可能来犯。若是商人忌惮疆北大军,不肯施以援手,那该如何是好?” “不会!”沈碧瑶断然回道:“去北地贩卖皮毛的商人,有数人因听信谣言不肯让我救他们性命,他们既然有这样的血性,定然不会置国家的危难而不顾。再者,北地有几处城镇有陆家的商铺,我可以让人带信过去,吩咐他们带头响应官府的号召,主动捐粮捐布。人都是有从众性的,一个做了,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古璟瑄也道:“皇兄,事不宜迟,此法可行,不妨一试。” “也罢!”皇上一拍桌,下令道:“朕这就拟圣旨,着人去北疆。待京城事一了,朕立刻派兵过去支援。无论如何,切不可让郭起得势。” 离了皇宫,沈碧瑶与古璟瑄一同回了瑄王府。本以为虎符送到了,京城便万事大安,谁知道竟然还出了这等岔子。 回到瑄王府这后,沈碧瑶还是放心不下来。北疆那条长河流经诸多城镇,所过之处,多少都受到了些次山洪的牵连,无处避寒之人不在少数。若只有周边几个城镇去收集物资,怕是也缓解不了多少。 “璟瑄,我觉得只靠周边那几个城镇募粮怕是不够,没房子住的人还要搭帐篷,还要药,要衣物被褥……我想让陆氏商行调集资金货物往那边送,陆家各地商铺之间有专门的调货渠道,比普通押送要快。可那毕竟是我师叔我钱,我虽然可以紧急调用,到时候,皇上可不能坑我啊。你说,皇上事了之后会给我折现吗?”沈碧瑶苦恼地道。 人,肯定是要先救了再说的。可是,也没理由让师叔损失太多啊,最多,给皇上打个折,但总不能连本都不保吧。坑师叔,总说不大过去,至少,别吃太大亏啊。 沈碧瑶边琢磨边等地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应声,转头一看,发现古璟瑄正灼灼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沈碧瑶有些不自在地问。 “你方才,叫我璟瑄?” 沈碧瑶一愣,随即一巴掌往他胳膊上拍去,愠道:“哎呀,我跟你说正事,你听哪儿去了?” 古璟瑄笑了笑道:“此事不必担心,即便皇兄不给你银子,我这里也尚有些积蓄,不会让陆姑娘吃亏。” 第四百二十章群起 “是吗?”沈碧瑶狐疑地朝古璟瑄看了一眼,对他的身家够不够付账,表示有些怀疑。 不过,就算不够,这人,还是得救。反正古璟瑄都这么说了,大不了打欠条呗,按揭也不是问题。这么一想,沈碧瑶就干脆利落地写信去了。 陆氏商行遍布全国,这种大规模的物资调动,也是层层到位,各地都有分派下去。几乎一夜之间,由北向南,各大陆氏商行的铺子都开始断货,尤其是米粮,布匹,药材之类。 陆氏商行生意做得大,信誉度高,常客自然不少,一断货,立刻就有人问缘由,一问,北地闹寒灾之事就立刻便传了开来。 陆氏商行调运货物救济北地寒灾之事,很快便传扬了开来,大家在得知了陆氏商行此举乃是由少东家下令,而并非官府授意时,百姓顿时对陆氏商行大为敬佩。陆氏商行也因为被冠上了“仁商”的称号。 一家行善,百家效仿。许多商户在听了陆氏商行的事迹之后,带着货物慕名而来,都交给陆氏商行,让其代为送去北地。陆家也不贪默,与那些商户都详说清楚了,把所捐物资及商户姓名籍贯详细记录了下来,以便日后寻找。 这事也传到了江湖之中,北地兵乱之事,大家是早就从说书先生口中听了不少,那些江湖之人早就群情激昂,对郭起的所作所为唾弃不已。现下北地受灾,就连唯利是图的商户都自发捐献,这些有血性的江湖人,更是按捺不住了。纷纷邀朋结友,同去北地驱除叛党,保家卫国,欲助守城军一臂之力。 江湖各大派更是身先士卒,纷纷派了弟子前去支援。 一时之间,江湖各大门派的豪杰侠士,尽皆往北地而去。昆山剑派,中原少林,西北马帮……就连尽数女流的潇湘阁,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甘落于人后。铸剑山庄更是财大气粗,送出八十万两银子赈灾北地,支援守城军,让江湖人人哗然,尽皆感慨。 铸剑山庄少庄主严锐在临行前问自家老爹:“爹,当真在送出八十万两之多?咱们铸剑山庄虽然不缺银子,可这八十万两会不会太多了?” 他爹笑而不语。倒是一旁负则庄中财务的二庄主严云,却是轻声一笑,纤长的手指拨拉了一下金底玉珠的算盘珠子,长睫一挑,道:“侄儿涉世未深,不够精明,看不通透二叔不怪你。皇上那边现在腾不出手来顾及北边,咱们送银子过去,这就是雪中送炭,解得是皇上的燃眉之急。到时候记功之时,皇上定然不可能忘了咱们铸剑山庄。待战事一了,兵刃相交之后必然折损,到时候,送出去多少,你二叔都会双份地赚回来!” 淡笑间,眼中似有一道精光闪过,这位看似文弱书生一般的二庄主,却是一举一动,一眉一眼间,皆是算计。 严锐听罢了然,笑而答道:“果然还是二叔精明。若是得了朝廷军器的督造权,咱们铸剑山庄的地位,定然会稳如泰山。” 他爹这时才露出了欣慰的神色,道:“你明白就好,多挑几位庄中好手一同上路。此次是报效家国之义举,到了北地,记得奋勇当先,多立功劳,万不可丢了铸剑山庄的脸。” “是,孩儿明白!”回答掷地有声,带着蓬勃之气。当真是英雄年少,意气风发。 路边一茶寮,小老板正在卖力地烧着热水冲茶。若是寻常时日,上午烧一锅,下午烧一锅也就差不多了。可这几日由南北去的人多了许多,停下来歇脚喝茶之人也比往常多了数倍,一时间,小老板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才送走一拨人,又来了两拨。小老板忙放下手中的扇子走上前去招呼,却又愣在了半道。 来的这两拨人,看起来都颇有些疲惫,原本都欲坐下歇脚,可在看到对方后,却忽然停步,气势突变。 小老板看两边之人都神色不对,且个个都带着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顿时不敢上前,悄悄地又溜回了自己的火炉前。 率先开口的是皆为男子的那一队人。 “对面的潇湘弟子,想必此行目的也是北疆。” 尽为女子的那一队人也应道:“家国有难,自当助以一臂之力。想必,昆山剑派的各位,应也是如此想法吧。” “这是自然。既然大家殊途同归,不如暂且放下个人恩怨,共同对敌。不知潇湘的几位姑娘意下如何?” “国难当头,自然是大事为重。区区门派恩怨,日后再提不迟。” 谈完,两队人各自坐下,一占左,一居右,互不干涉。 中原这边的情势,是紧锣密鼓,无风自动。而北疆那边,却也不是全无波澜。 自打沈碧瑶听到山中村民不让多燃篝火之言后,就猜出了此次山洪的缘由。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的,此次山洪,正是由郭起的疆北大军肆意燃火取暖所至。 三十万大军人数庞大,为保证饮水,自然是临河驻扎。然而,将士受冻,要伐木取暖,也不会走得太远,皆是从河边树林中就地取材。 此时北地才刚刚入冻,河面尚未结冰,但陆地上却是已积了厚雪。将士们每日一早将营地周围的雪堆至河边,筑起雪墙以挡河风,再燃起许多篝火取暖。篝火带起了营地周围的温度,融化了雪墙。雪水流入河中,使河水骤涨,冲刷了河岸的泥土,这才引发了山洪。 山洪顺流冲下,受灾最重的,自然是疆北军下游所居的百姓,然而,罪魁祸首的疆北军,也未能幸免于难。 河水暴涨,也漫过了河岸,漫进了营帐。三十万大军沿河而驻,驻于下游的半支军队,自然被淹得不轻。郭起军中本就军给不足,将士连御寒棉衣也没有,现如今又被冰冷的河水一冲,冻伤甚至冻死者,不计其数。 郭起兵力大损,阵脚大乱,当下派人去蛮夷那处借粮借兽皮,向帕吾求援。可三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哪里一个小小的蛮夷能拿得出来的?是以帕吾干脆利落地回绝了郭起的请求。 郭起听完使者的回话后,气得对帕吾破口大骂:“本将军委身与他结盟,许予他三座大城池,还放他的人进入中原,让他有机会敛了那么多财物。现在倒好,连一点忙也不愿意帮,真是花着万般的心血,养出了一只白眼狼来。” 骂完了帕吾,还觉得不解气,又骂起来营帐中与他议事的李君逸来。 “都是你说帕吾野心勃勃,能成大事,本将军才与他结盟的。可你看看现在,本将军与了他许多好处,他却在关键时刻翻脸不认人。李君逸,你在向本将军进谏之时,为何不先看清帕吾的为人?到头来如此坑害本将军!” 李君逸被骂得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坑害?分明是你坑害了自己手下的三十万大军。原本在你手中就有十五万兵力,又想办法早早要来了朝廷给的军饷,虎符也如期到手了,一切进展顺利,你确偏自作聪明,要用将士们过冬的军饷去征集民兵。现在若得如此下场,怪得了谁?” 郭起不认为自己有错,拍案而起,怒而争辩:“本将军想增加手上的兵力,想提高自己的实力有何错?十五万兵力,不过比忠信军多了五万人而已,可忠信军不是效忠于我,而是效忠于虎符的。若我手中没有能压制住忠信军的兵力,如何能驾驭得了好十万精兵?” “那你可有考虑到自己手中的将士?连将士们买冬衣的军饷,还有俸禄,粮食,全都拿去招兵。把军饷花得干干净净,你让将士们吃什么?饭都没得吃,还怎么打仗?” 李君逸被郭起的愚钝气得怒不可遏。郭家在开国皇帝之时,确实是一门能将世家,可是被高官厚禄地这样恩宠了几代,已经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比一代愚笨了。他本是看中了郭起野心大,能力低,好操控,这才唆使他谋反,却不想这个郭起竟然比他想像中的要愚笨得太多,当了十几的将军,没真刀真枪地带兵打过仗也就算了,竟然连带兵都不会,简直是愚不可及。 郭起被骂,非便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怒气更甚。 “李君逸,你身为副将,没有完成本将军交代的任务,让三军陷入如此困境,还反而质疑起本将军的策略来了?若是你能早早找出前朝宝藏的下落,莫说是这三军粮饷,就算是五十万,一百万大军,本将军也能养得起。分明是你办事不利,竟然还想推卸责任?” 李君逸被气得不轻,不欲与郭起这等愚鲁之辈做这些无谓地争辩,怒哼一声,愤然甩袖离开。 郭起他如此态度气得在军账内乱摔乱砸,骂声不断。 此刻郭起营中冻死饿死的士兵已经日益增多。自打山洪爆发之后,大家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滥伐树木,生生被冻死的人几乎日日都有。 第四百二十一章抢粮 还活着的士兵全都挤在没被冲走的营帐里抱团取暖,谁也不敢擅自出去,外面冰天雪地,士兵们衣衫单薄,出去走不出多远,就会被冻死在雪地里了。 自此,军中已无人再站岗,斗志低迷,已经全然被寒冷给击溃了。 在营账中缩了几日,军中余粮也已经见了底,将士们除了被冻死,又多了饿死的危机。正巧这时,下游受灾更重的城中,陆家的第一批救灾物资已经送到了,城中一片欢腾。 相比于营帐中的冰冷饥饿,城中这边的欢乐就显得分外让人眼红。 在营帐中受冻受饿了好几日,郭起营中的士兵终于有熬不住了的,趁着营中无人守卫,偷偷溜了出去。借着大雪的掩护跑到了南城门,一见到陆家运粮运衣的车,就冲过去拼命地抢。陆家粮队没料到到了城门口还有人来抢,一时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是有人抢物抢粮时,那些士兵已经把裘衣裹上身,把大米直接往嘴里塞了。 陆氏商行的护商的镖护们立刻上前,把来抢粮抢衣的几人轻易就给抓了起来。那几人被擒着,被拿刀架着,仍是一手把手里的米往嘴里乱塞乱嚼,一手死抓着裹在身上的裘衣不放。 镖护们拉了几把拉不下裘衣,就心急上火地就直接抬脚踹了起来。陆家送货的主事认出了抢粮之人身穿的进大齐的军服,忙制止了镖护们的动作,上前问道:“你们可是郭起手下的兵将?” 那几人慌乱地摇头,哆嗦着说道:“不,不是……” 那镖护一听,立刻怒起脸来,拎刀再逼上前去:“胡说,你们分明穿着大齐的军服。现下离丽城最近的只有郭起的疆北大军,你若不是郭起的兵,难道是别处来的逃兵不成?” “不,不是……”那几人裹着裘衣却仍冻得直哆嗦,但依旧摇着头急切地争辩:“我们,我们原是此去西南三十里外的藩安村的村民,今年秋后,郭将军命人去村中征兵,不仅许与厚禄,还说,在郭将军手里当兵之人,家里也可免去三年苛捐杂税,所以,所以我村家中有两个兄弟的,都让一个儿子来当兵……” “就为了区区三年的苛税和那么点俸禄,你们就跟着郭起一起叛国?我大齐好不容易国泰民安,百姓都已经能过上好日子了,你们竟然为了一已私欲,想让大伙一起跟着遭难吗?”一位镖护怒火冲天地对那几名士兵吼道。 陆家主事知道这位镖护家在前朝曾是大户士族,是因前朝战乱,族人几乎死绝了,才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他父亲临死前还一直念幼时家里的繁荣,是以,他恨极了前朝轩辕帝,也十分憎恨战争。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陆家主事又对那几名士兵说道:“郭起即便没有叛国,也不过只是一个将军,如何管得了苛税这等国之根本?苛税之事,只有皇上御笔朱批了才能生效,岂能容一个将军随口允诺?郭起既然敢信口赦免苛税,便是早有叛国之意。你们投入郭起的麾下,便是叛国之罪。” “我们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那几名士兵一脸惊惧地摇着头,嘴里不住地说道:“郭家向来受宠,郭家祖上与开国皇帝是拜把子兄弟,这事大齐百姓都知道的。我们以为郭将军是得了皇上的允许才许下这般话,我们真的不知道这是叛国啊……现在营里也受了寒灾,兄弟们都快要冻死饿死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求求你们,你们放我们进城吧,我们也是大齐的子民啊……” 那几名士兵说着就跪了下来,一个劲地朝那主事磕头,求他带他们进城。 那主事也是个心善之人,看着觉得于心不忍,便把那几人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不是我心狠不想救你们。只是你们到底是郭起麾下的兵。现在城中人人严阵以待,准备与叛军开战,若是这个时候放你们进了城,你们定会被当作郭起军中派来的细作被杀了。如若真的不想叛国,便想办法逃吧。这些御寒的衣裳你们拿去,粮食也可以给你们一些,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等没事了再回家去。” 说着,就叫人取了些许干粮,给了那几名士兵。 那几名士兵感恩戴德地接了,陆续地离开。有一名士兵接了干粮却迟迟不迈步,一直眼巴巴地看着陆家主事,欲言又止。 陆家主事见他似是有话要说,便又问道:“这位小兄弟可还有何事?” 那几张了几次嘴,才磕磕巴巴地道:“能,能不能再给我一份?我,我有一个堂弟也在军中,我想带他一起逃……这次,我们出来打劫衣粮,我本是想着,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能活下来,就给他带一口吃的回去……军中已经没了粮了,再过不了多久,不冷死也会饿死,我们,我们也是逼得没办法了啊。” 他这话一说完,先前走出不远的那几人也都停下了脚步,往这边看来。 “我也有个同村的邻居还在军营里……”一人开口说道。 “我家表弟也……”另一人也道。 那镖护一听,谁都要多要几份,这哪里还能填得满?当下虎起个脸来又拔了刀,喝道:“给你们衣服,给你们干粮,那是主事心善,看你们是受了郭起的诱骗,又是齐的子民这才好心好意地帮你们一把。可你们这群人心不知足,是不拿够不想撒手是也不是?我们辛苦将这些运来,是要救济城中的良民百姓的,不是便宜你们这群贪图富贵,想不劳而获的叛军的。再不知足,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陆家主事的也道:“小兄弟,不是不可怜你那兄弟。只是,你也多拿一份,他也多拿一份,郭起手下三十万大军,我有多少也不够你们拿啊。况且,我们这位兄弟说得对,我们辛苦将这些运来,是受大齐各大商户,及所有百姓之托着来救济灾民的。这里头装的全是各大商户及百姓们捐赠的东西,并非我一人可以作主。你们快走吧,走吧。若被守城军发现了,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快走吧。” 话都说到了这分地步,那人只得连声道谢。恋恋不舍地走了。走得远了,先前那位想救堂兄弟之人,又思量着停下了脚步,准备折回军营里去。走在他身边的一人连忙拉住了他,道:“你这是要去哪里?难道你想回郭起的军中?难道你真想叛国不成?” “我当然不想叛国。”那人道:“可我也不能眼看着我堂弟死在那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叔,我叔好不容易把儿子养这么大,我实在不忍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俸禄没拿到,苛税也免不了,至少,人得回去吧。” 他这话一说,其他几人也沉默了。 “我也不想我表弟死,不如,我也与你一同回去,趁现在没人站岗,带着兄弟一起逃吧。” 有人响应,其他人也就动了这样的念头。虽然他们没有亲兄弟在军营里,可是同村的好友也不少。再者,人多了逃跑也有胆气。毕竟按军法来算的话,逃兵可是要被处死的啊。 于是,这几人又悄悄地溜回了军营之中,把这些事情悄悄告诉自己的亲人,同乡,一起商量着逃跑之事。 可是,他们刚商量好,还没来得及等行动,军中就已经击鼓集合,准备攻打丽城了。 郭起现在已经弹尽粮绝,既等不到帕吾的支援,又没听到京城的消息,再拖下去,只能看着自己的兵越来越少,人越死越多。是以,他只得背水一战,火速出兵攻下丽城,才能求得一条活路。 兵临城下之时,丽城早已严阵以待,最好的粮食,最好的裘衣,都分给了守城士兵,百姓们也众志成城,准备随时上阵,死守城门。有些已经到了丽城的江湖人,也一个个拿起了兵器,斗志昂扬,随时准备赴死杀敌。 在大齐广袤的疆土上,毫不起眼的这座边陲小城,有史以来第一次透出了一种坚不可摧的气势。比起十万大军,丽城之中的守城军及百姓,在人数上显得少得可怜。可是,只有这区区的数万人,面对着这能让外族都胆寒的三十万疆北大军,却没有半分胆怯。 所在的守城军,所有的城中百姓,甚至所有在这城中的江湖人,每一个人,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不会输,不可能输,因为他们的身后,有着皇上,有着朝廷,有着所有大齐的百姓。他们,正在赶来。 第一批物资已经送到了城中,第一件裘衣已经穿到了守城士兵的身上,第一口热饭已经温暖了人民的心房,第一批支援的兵力已经在赶赴而来的路上,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更多…… 城中,大水未退,城墙上,屋顶上,本就有许多灾民在避难,而此时军临阵前,所有避难的百姓,直接站起身来,纷纷拿起身边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坚守着自己脚下的那一寸之地。 而比起丽城的众志成城,郭起的军中,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第四百二十二章不战而降 郭起军中一叫集合,那几位出来抢衣抢粮的人,就赶忙偷偷地把衣服给扯了,塞进了军服里,一来能保暖,二来,也是不敢让人发现。心里都吊着水桶七上八下,既怕真打起来,又怕自己跑不掉。 若是真打起来,那他们这一群,可就是实打实的叛国了,一动手,回身攻了城,那可就坐实了罪名,赖也赖不掉的。 随着军队一起前行,转眼就到了丽城之下,主将郭起在城门前叫阵,一应衣衫单薄的士兵们,都在阵前冻得瑟瑟发抖,几乎连手中的枪都握不稳了。 丽城的守城将领也在城头喊话,自是城门不开,誓死守城。郭起早料到会是如此,也不多说,仗着自己兵多,全然不把这一座小小的丽城放在眼里。开阵前冷声嚷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将军三十万大军在手,顷刻间便踏平了这区区小城。到时候,可别怪本将军没给你们机会!” 说罢,大手一挥,命人鸣战鼓,起兵攻城。 李君逸紧皱着眉头,神色凝重。才一到丽城城下,他便一眼看出了丽城的情势。丽城城墙虽然看起来并不多威武高耸,可城头上站满了士气高昂的守城士兵,甚至还有不少的城中百姓。 但凡两军对敌,人数多寡并不是唯一的决胜因素。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事多不胜数,就连李君逸自己都曾有过数次这样的经历。是以,一看到丽城军民同心,斗志高昂,心下便已觉不妙。 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军中已无衣无粮,不攻城是必死,攻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战鼓一鸣,李君逸便一把抢过令旗,发令让原本的十五万疆北兵率先攻城。李君逸心知郭起是个草包,此战交给他,怕是本有七成胜算,也会被他打得只剩下三成。是以,索性先发制人,抢先发令,想要火速攻下丽城,并以丽城为据点,抢占城中粮草,好解决军队的燃眉之急。 可郭起早已对李君逸对他不敬有所不满,现下李君逸不过一个副将,却擅自抢先发令,犯了军纪,更是让郭起大为震怒。 一挥手,战鼓停,方才正气势汹汹向城门冲杀的士兵随着战鼓的戛然而止,也一脸茫然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向主将处张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君逸简直怒从心头起,握着令旗的手攥得骨节都发白了,强忍了心头的冲动,才没有拔出配件将郭起一剑砍死。 两军交战,战鼓就是士气,就是号令,冲杀之际正是需要士气之时,忽然歇鼓,便是一刀斩断了军中士气,与举手投降无异。 “郭起,你这是何意?”李君逸强忍着杀意,怒而问道。 李君逸的眼神,让郭起心底发寒。若是往常,他定会心有惧意,不敢对李君逸太过刁难。可现在是军临阵前,他身为三十万大军的主将,岂能在副将面前失了身份?是以,壮起了胆气,反声质问:“李副将,是本将军要问你才对。你这是何意?统领三军的是本将军,发号施令的也该是本将军,你擅自夺了令旗,是想越位篡权吗?你可知你此举乃是犯了军法,本将军现在即可将你诛杀于阵前。” 主将与副将意见不合,在三军前公然争吵,让军心瞬间动荡不安。先前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的那十五万疆北军,此时更是不知所措了,不禁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事已至此,这仗已经没必要再打下去了。军心涣散,人心不稳,士气低落,纵是人再多,也是一盘散沙,对上任何一支军队,都没半分胜算,更别说是攻城了。 李君逸将手中的令旗往郭起身上一摔,掉转马头往回走。 “鸣金收兵吧。今日这仗,已不必打了。” 郭起握住令旗,愤然道:“本将军为何要收兵?本将军有三十万大军在手,不过区区一个丽城,本将军就算不动兵刃,只带人冲过去都能踏平了它。李副将若是惧战,尽可回去等候本将军得胜的好消息,本将军才不似李副将胆小如数,连区区一个丽城,也不敢攻。” 随即,令旗一挥,大声下令:“听我号令,十万民兵出列,率先攻城!” 手一挥,战鼓再起。可这一次鼓声的气势,却远不如方才之时。 “愚钝!”李君逸鄙夷地扔下这两个字,便打马离去,仔细一看,竟然不是往扎营方向而去。 郭起此时也无心在意李君逸的去向,他正斗志高昂地挥舞着手中令旗,指挥着民兵们上前冲杀。 郭起并非没有想法,他的想法很常见,也很单纯,无非就是觉得攻城本为下下策,攻城难,守城易,极为费时。是以,想用民兵上前,先消耗掉守城军民的体力城箭矢,最后再让十五万疆北精兵一举攻破城门。 这种战术,若是放在两军人数相差不大之时,的确是最常见的战术,不能说有错。可是现下郭起手中的兵力胜过丽城守城军民数倍不止,且军中士兵士气不佳,人饥马乏,又无棉衣御寒,实在不宜久战。 在寒风中呆得越久,士兵的体力便消耗得越多,兵力会直降而下。此时,应让调集精锐部队,用最强的兵马火速攻城,在军队实力最强之时便掌握战机,方为上上之策。可是郭起不懂审时度势,只知一味地按兵上照本宣科,并且狂妄自大,不信任经验丰富的李君逸,执意用了这下下之法。 李君逸在郭起一意孤行时,便已看透了这一战的结果,所以,毫不犹豫地弃军而去,不欲再与郭起这等愚蠢之辈为伍。 郭起让民兵率先冲杀,而冲在最前头的那一队人中,就有先前去抢衣抢粮的那一批人。他们自打听了陆家管事的那番话之后,便一心直中惶惶不安。城中的百姓有朝廷和其他百姓的救济,让他们羡慕不已,同时,也为自己叛国的举动而惊慌不已。 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百姓,从未想过要叛国,也从未想过要与朝廷和天下百姓为敌。现下,面对众志成城的守城军,面对军民同仇敌忾的丽城,他们不仅胆怯,心中,也更是不解。 明明都是大齐百姓,明明都是饱受寒灾之苦,为何丽城中的百姓与将士能得到朝廷与天下百姓的救助,而他们却只能被逼抢衣抢粮,被驱赶出城,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攻城,只为那一线生机。 如果,他们还是普通百姓就好了,如果,他们不曾轻信郭起的妄言就好了,如果,他们不曾与丽城开战,那就好了…… 不曾做出叛国的举动,他们就还是大齐百姓,他们就不会被万民唾骂,不会被驱赶出城,不会被冻死在城外…… 心念一动,悔意瞬间翻涌而起。没了开战的理由,便无法再提枪向前。 那位念着自己堂弟而回来的士兵,第一个停下了脚步。他一停,他身后的人便无法前行,也迟疑地跟着停了下来。接着,身后的,左边的,右边的,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越来越多的人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再向前。 郭起见此情形,脸色徒变,挥舞着令旗大声呵斥:“前进,前进!本将军的命令是攻城,谁让你们停下来的?谁敢违抗军令,以军法论处,杀无赦!” “我们不能攻城!”率先停下来的那人,猛地扔掉了手中的长枪,大声嚷道:“我们如果攻城了,就成了叛国。我们是大齐子民,本该也像丽城百姓一样享受朝廷的救济,可是我们成了叛国罪人,却连城门也进不了。朝廷念着我们受寒灾之苦,送衣送粮来救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叛国?” 这一声问,问出了所有民兵的心声。他们秋后应征入伍,许多人连军纪军法都没记下几条,只记住了听令行事。他们只知道郭将军是主将,他说什么,他们就得听着,不听便是违抗军令,就会被杀头。 可是现在,郭将军是要叛国,是要让他们攻打自己的国,自己的家,家中,还有自己爹娘,有自己的亲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世人所不齿的事?这些,他们来不及想,更想不出一个答案来。 又一个人丢下了长枪,也出声问道:“朝廷没有亏待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叛国?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我下不了手……” “我不想叛国,我不想成为罪人……” “我也不想打仗,我想回家……” 越来越多的人扔下了手中的长抢,想念起自己的家乡。他们应征入伍的原因其实都十分单纯,无非是多赚点俸禄,免除家中三年赋税,好让家中能攒些银子,过上好日子,或是给自己与家中兄弟娶上媳妇,从此以后,和和乐乐地过日子。 当兵,他们不怕,徭役每三年就有,兵,也总有人去当。可是,叛国,却是他们不敢想的。他们的老父母,家中的兄弟,亲人,都还在。一旦叛国,那就是与朝廷为敌,与大齐为敌,就成了大齐的敌人,那岂不是与兄弟亲人反目无异?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们怎么敢?怎么愿? 第四百二十三章援兵 这时,城头的一位小姑娘,本来与爹娘一起在城头上避难。军临阵前时,她们一家正用分到的大锅在原地烧着热水,准备在叛军攻上城头时,往下浇热水,以逼退叛军。 原本正紧张地往火里添着柴火,可听到城头下来攻城的是民兵时,就想起了秋后应征去当兵了的哥哥。只不过是抱着一分念想趴在城头向下瞧去,没想到细眼一找,还就在冲在最前头的那一队人里,找着了自己的哥哥。 那队人因为没了战意,不想打仗,都已弃了兵器,脱了军帽。小丫头认真瞧了几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自己的亲人,当下欣喜若狂地冲城头下挥着手,高声唤着自己的哥哥。 “二哥,二哥,是我,茵茵啊。” 一声“二哥”喊出去,大半的民兵都抬头来看了。此次应征入伍的,多是家中不是独子的,按常理继承家业延续香火的都是长子,所以来当兵的,自然也是二儿子居多。 城下往城头上看人好认,茵茵的二哥一眼就认出了正向自己招手的妹子。看到亲人平安,那人也是满脸欣喜,拢手在嘴边冲城头上喊话。 “茵茵,爹娘可好?大哥可好?” 听到儿子应声,茵茵的爹娘也站到了城墙边往下瞧,红着眼眶,哽咽着喊话回应:“好,都好。村子被淹了,太守让人带村民进了城,分了棉衣鞋袜,每日派热粥馒头,好着呢。儿子,你可还好?” 老父这一声问,让七尺男儿忍不住落了泪。寒灾一来,军中所有的粮食,御寒之物,都先分给了那十五万疆北精兵,他们这些民兵只能受冻受饿。分明已经冻得浑身发抖,几日没吃上一口食,那人还是抹了泪,哽着更道:“好,都好……” 听儿子说了没事,老夫便喟然叹道:“儿啊,你怎得就叛国了呢?朝廷没亏待咱,男子汉顶天立地,可不能没了良心啊!” “儿子知道,儿子知道……”那汉子泣不成声,除了这句,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在郭起的军中,跟着叛军来到丽城城头之下,一身军服,即便有一万张嘴也辩不清了。他只担心爹娘兄妹会不会因为他在叛军之中而守城军抓住,会不会被收了分发的棉衣,不给热粥和馒头果腹。 一人落泪,其他民兵也是感同身受。一时间,队伍中哭声渐响,引得城头上的百姓也是伤恸落泪。 郭起眼看情势已无法掌控,心中愤怒非常。降手中令旗往地上一扔,手往副将那处一伸:“弓箭!” 副将立刻送上弓箭。 郭起弯弓搭箭,拉了满弦,箭尖直指茵茵的二哥。 事已至此,唯有杀人立威,才能重新带兵攻城。 郭起因着身份缘故,自小养尊处优,轻易成了将军,眼高于顶惯了,是以向来自视甚高。当了几年的将军,却因着一直镇守的乃是太平边境,从未亲上过战场。这一回,当真是他切切实实地头一回上战场带兵打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允许失败。民兵不肯攻城,他就逼他们攻,谁都怕死,他就不信,在死面前,那些人还不肯向前迈步。 利箭离弦,直朝茵茵的二哥飞去。而茵茵与她二哥还浑然不知,完全没有察觉危险将近。 就在郭起满以为这一箭能直接杀了那人,却不曾想,箭飞到一半,却突然被另一支箭给射断了。 郭起脸色一变,抬头看向城头,结果,却发现那支箭并非是由城中守城将领射出的,而是一个锦衣狐裘的江湖人。 严锐收了弓,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郭起,嘴角勾起一丝蔑笑。 铸剑山庄财大气粗,在路上自然也舍得花钱,一路上只管赶路,成了第一批带队来到丽城的江湖门派。才一登上城头,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何事,就见郭起正弯弓搭箭要杀城下降兵。 想也没想,随手夺过一张弓,就直接断了他的箭。 爹叫他多多立功,既然郭起要杀那人,他就偏要救。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二叔的话,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人救下之后,城头之上果然一片欢腾。看到郭起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严锐心中也是十分畅快。 对峙这片刻之间,随行来的铸剑山庄的弟子们,已经将方才发生的事情打听清楚来禀了严锐。严锐听罢,自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郭起杀之而后快。但,他更知,越是此时,便越不可莽撞。 向城头扫一了眼,除了守在城头的守城军和一些普通百姓,并没有瞧见各大派的英雄好汉,便低声问道:“其他门派的弟子,可有到?” 那弟子回道:“方才一并打听过,咱们铸件山庄是第一个到的。其他几派出发比咱们要早几日,但与此地距离颇远,怕是这会儿还在路上。” 严锐轻点了头,低声道:“那先不急。枪打出头鸟,咱们不抢这个头功,但是,郭起的首级,我严锐是势在必得!” 那弟子明白了严锐的意思,又问道:“少东家,那咱们现下该如何做?” 严锐道:“兵分两路,让严方带着货单去太守府,另外急着要用的东西先拿出来分发下去,兵器全都送到城头来。” “是。”那弟子得了吩咐,便立刻去传话了。 城头将领听了他这番安排,佩服地超他拱手一礼:“少庄主豪气过人,慷慨解囊救百姓于危难之间。丽城守城军将领赵勉,代丽城百姓谢过少庄主了。” 严锐拱手回了一礼,客气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下不过做了该做之事,不敢居功。” 赵勉暗中点了点头,心中对严锐这份态度又敬佩了几分。 铸件山庄虽然富可敌国,在江湖中势力不小,可从来都不曾参与到江湖恩怨之中,也常有侠义之举动。此时一掷千金赈灾,救百姓于危难,连眼都不眨一眨,让赵勉这位有些看不惯江湖人一身匪气的将士,也不禁对严锐刮目相看。 城下,郭起杀不了那些投降的民兵,也不甘心就此退兵,只在那里干耗着。 他头一次上带兵打仗便遇上了这等事,实在不甘心得很,可是人数上有如此优势,让他就此退却,实在是不甘心得很。况且,首战不战而败,这让向来自大的郭起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民兵的投降,已经让原本的十五万疆北大军一并失去了战意。说到底,郭起手里原来的那十五万疆北大军,也与民兵一样都是大齐子民。只不过,他们在军中受训时日比民兵久得多,早已将军令如山这四个字刻在了习惯里,尚不会像民兵那样说反就反,说降便降。 副将已然看出了此时的形势,知道再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编。此战,已是败局已定了。 “将军,收队回营吧。将士士气已失,再攻城,也不过是白费力气动罢了。”副将打马近前,小声劝道。 郭起自然也知道情势不妙,要一想到先前李君逸轻视他的话,他便如梗在喉咙,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此时鸣金收兵,岂不是与李君逸之前所说一样?岂不是承认了自己不如李君逸有远见? 牛脾气一上来,郭起就什么后果也不想,大手一挥,下令让疆北大军继续攻城。 副将竭力阻拦:“将军,使不得。如今士气全无,若是强行下令攻城,攻不下不说,就连将军的威信也会……” 郭起怒喝一声:“本将军不用你来教,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丽城给攻下来!” 疆北大军压到城下,原先在城下的民兵便立刻四散开来。 城头上赵勉一挥手,下令:“浇水!” 原本在城头上烧水的百姓与将士,便拿起木盆,直接舀起大锅中滚烫的开水浇上城头。热水还没流到城下,便已结了霜,一阵阵冰霜直往下洒,逼得衣衫单薄的疆北大军不敢上前。待水泼完,城头也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若是想登云梯攻上城头,也不是件易事了。 赵勉见冰墙已结成,这才舒了口气道:“今年冷得很,冰墙结起来也快。如此便能抵挡一会儿了。” 城中军民加起来才不过数万人,还有不少是老弱妇孺及伤者。对上三十万大军,赵勉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赢。他要做的,不过是死守,撑到援兵到即可。 恰在这时,振奋人心的消息也到了。 铸件山庄弟子来报,潇湘阁六十弟子与昆山剑派八十名弟子已经同时到达了丽城,少林一百三十八名武僧紧随其后,天黑前便可抵达。 赵勉喜不自禁,对严锐道:“这下可好了,有这两三百江湖好手出手相助,丽城定能守住。” 严锐暗中握拳,唇角勾起冷笑,心道:岂止守住丽城,他的目的,可是取那郭起的项上人头! 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所想所思,自然与那固守成规的朝廷将领不同。他们不懂行兵打仗,自然也不会只考虑你攻我守,你来我往的法子。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两军一开战,他们自然是想尽办法于万人之中,各凭本事取那敌将首级。若只是与普通将士寻常百姓那边死守在城头,那要一身功夫何用? 第四百二十四章兵败山倒 只是,话虽如此,但是数十万人之间取那郭起的人头,严锐并无把握。寻常江湖人打斗,至多不过数百人,即使是那百余人混战,打起来也是乱杀一气。饶是你武功再高,也敌不过背后突如其来一刀。万人之中,此种情况更是防不胜防,但是,若不理会其他士兵,只取郭起人头的话,拼上性命,或可一试。 但凡是江湖大门大派,都有一门拿得出手的轻功。只须臾片刻,潇湘阁与昆山剑派的弟子们就都已经到了城门之上。 两派为首之人都与严锐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站在城头望向城下,默默地等着,谁也不去抢这个头功。 不多时,少林弟子也到了。为首之人,正是已经痊愈了的空明大师,其师弟空净,亦在众弟子之中。 空明一来,先看城头下战况。现下战况僵持不下。疆北大军并无战意,即便是主将下令往前冲,他们也不过是往前冲几步,看城头上箭雨来了,便又退了回去。几次三番下来,双方都没什么伤亡。只是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你往前两步,我就射箭。你射了箭来,我就退回去,一来一往,无人受伤,战况也无甚进展。 郭起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呵斥疆北大军,让他们火速攻城。可是大军们哪里听他呵斥,依旧只是做出个攻城的样子,一有箭下来,就又躲了回来。 所谓法不责众,大伙共同进退,郭起没法找出个人来。 少林弟子到时,城头之下,正是这样一番情形。空明道了声佛号,便转头看向诸位。 “现下情势僵持不下,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自然是死守城门,等候朝廷援兵。”赵勉再自然不过的回答。或者说,他除了这个答案之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可能。 严锐扫了眼其他门派几位的表情,见大家皆是皱眉不满,心中颇有不甘,正欲开口说话,突然,西南方传来了一阵奔腾的马蹄声及喊杀声。 众人举目一望,只见一群身穿裘衣,脸上裹着围帽的马队正飞快奔来。那马队人数不少,速度快如闪电,转眼就到了眼前,乱中有序,看似杂乱,实则马匹之间两两相顾,若遇外敌,绝对滴水不漏。 马上之人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两只眼出来。虽然相貌无法辨认,可是腰间的斜月弯刀却清楚地昭示了他们的身份。 “是西北马帮的人。”严锐道。 潇湘大弟子苏秋水颇为不解地道:“马帮的人怎么打北门来了?此刻北门正交战,哪里能开城门放他们进城?” 昆山剑派大弟子单齐瑞望了一下马帮之人所行的方向,见他们已经近在眼前,却犹未勒马减速,不禁沉吟道:“说不定,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进城……” 话音未落,马帮那些人果真就直冲进了那十五万疆北大军之中,嚷着号子,拔刀见人就砍。 马帮首领瞻吉一冲进去便随手砍倒两个人,扬着大刀,大声地嚷着:“兄弟们,杀光这些叛军,为国立功!” 那帮马匪得了令,立刻就跟冲进了羊群里的狼似的,神情亢奋地喊着“杀”的口号,左一刀右一刀地砍,见人抬手就剁,完全没有章法,全凭一身的狠劲与蛮力,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当菜帮乱砍,也不管是死还是伤。 情势瞬间变得无法掌控了。谁也没有想到,马帮这一百来号人,竟然敢横冲直撞进十几万人的军队里乱砍乱杀,完全都不要命了,跟一群疯子似的。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城头上的几派江湖人自然也不能再作壁上观了。江湖人虽然各自有着恩怨,可是面对外敌之时,首要的仍是同气连枝,共同对外。 马帮人一打起来,其他几派人也立刻纵着轻功飞下了城头,各自操起兵器加入了战局。赵勉简直傻了,瞪着眼愣在城头,不知该不该将那些江湖人喝回来。 他是守城将军,城中所有守城军都必须听他号令。可那些江湖人不是城中军人,不必听他的命令,是以他此刻喊也不是,不喊……自己都觉得看不过去。 几个门派的人加起来,不过数百人,对上十几万人的疆北大军。无疑是蜉蝣撼树,这根本就是去送死的啊。 早听说过江湖人肆意妄为,现在看来,岂止是肆意妄为,简直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了。 江湖人只要一打起来,那就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走江湖的,哪个不打打杀杀?可这回不一样,十几万人,杀也不杀不完,要赢也不是靠杀。 严锐一下城头,便径直朝着郭起方向而去。 郭起还被马帮的突袭给惊得没回过神来,正由副将护着,被动地往后撤退。严锐眼看已经快要来到郭起的跟前,正要拔出腰间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一剑结果了那副将,便可生擒郭起,却不想,横处飞来一支袖箭,直钉在了那副将的太阳穴上。 原来,潇湘大弟子苏秋水也看出了郭起与这副将欲走之意,是以,为防其逃走,先一箭结果了这名副将。 严锐不敢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纵身而前,飞腿将郭起踹下马背,将其踏于脚下,剑尖指向他的喉间。 “郭起已被生擒,所有人都住手!” 运着内力大喊一声,宛如惊雷,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一听到主将被擒,疆北大军立刻放下手中兵器,举手投降。 早就不想打了,这回,总算可以名正言顺投降了…… 这一仗,开始得太突然,结束得更突然。只眨眼间,十几万军队就弃械投降了。赵勉方才张大的嘴巴还没收回来,这场仗,就已经打完了。 直到严锐将郭起五花大绑地放到了他的面前,他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赢了,从三十万军队中,生擒了敌军主将。 夜里,丽城太守在城外空地上安顿了那三十万降兵之后,与守将赵勉一起在城中宴请这几百江湖豪杰。虽然,用的都是严锐带来的银子和粮食美酒…… 不过,好在大家都是江湖人,不拘小节,欣喜之下,也不在意这些小事。 宴席上,太守很是振奋。他当了十几年丽城太守了,虽然兢兢业业,但这只不过是一个边陲小城,城小,人也少,努力也干不如什么大业绩来,而且还要时刻担心边境有没有外敌来犯。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曾想,深受皇上信任的郭起大将军说叛就叛了,寒灾说来就来了。正觉得头上乌纱摇摇欲坠的时候,百姓和朝廷送的银子又来了,郭起大军又说降就降了,叛国贼子还在他手里给抓住了。 这一悲一喜的飞速交替,这几日简直比他这一辈子都要波澜壮阔许多。 太守酒过半酣,举着杯子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莫如知,自打考上了功名,就被派到此地当太守。本来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着了。不曾想,能得各位江湖好汉相助,不仅救了丽城百姓,还立下大功……本官高兴啊,高兴啊……若是史书上记下我丽城太守莫如知一笔,这全是仰仗了各位好汉的惊天本事啊!本官无以为谢,先干为敬!” 说罢,仰头一口干了! 座下叫好声一片。 江湖人随性,最怕跟官老爷说话的时候听他们扯官话。莫太守如此今日高兴得过了头,把往日的拘谨都抛了去了,也跟着这几百江湖人一起豪爽了一把,真真是对了大伙的口味。大伙一高兴,自然是端杯回敬。莫知府也是来者不拒,有人来敬,闷头就干了。 一杯又一杯地喝下肚,没多久,太守就醉得人事不知了,被府里人抬了下去。 江湖人酒量好的不少,这会儿才喝起兴头的大有人在。见太守这就倒了,都笑太守虽然豪爽得不像个文人,可酒量却还是文人那样浅。于是,又转头扯着赵勉灌酒去了。 喝了一夜,闹了一宿,直到东方发白,这些人才歇了下来。 地牢给淹了,郭起就被关在了丽城小寺庙的佛塔阁楼里,套着枷锁,里三层外三层的让人守着,盯得连只苍蝇也飞不去。百姓们争着抢着地自告奋勇地去看守这通天罪犯,都想逮着这个机会去他面前吐口唾沫。 那三十万降兵在城外就地扎营了,城里派了人送去了木炭,给营帐里都燃了火盆。棉衣没这么多,所以大多数人都还只能团着火盆御寒。不过,每日三餐有人架锅派热粥和馒头,至少吃喝有了保障,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而此时,京城事情也已经了了。 忠信军在抵达京城前,就发现虎符丢了。没了虎符,他们就不能随意行动,顿时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丢了虎符就像将军丢了大印一样,是死罪。而忠信军又是不见虎符不出山的,没了虎符,他们就没有得令出山的证据,这要贸然去了京城,亮不出符来,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皇上,自己违抗祖皇帝遗诏了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破谣言 忠信军不敢贸然来京,只得停在原地,想尽快想办法找回虎符来。可是他们盘查了半天,竟然连这贴身的虎符是何时丢的都不知道,忠信军的首领,急得都差点抹脖子谢罪了。 而正巧这时,皇上也听说忠信军不走了,也急得不行了。疆北那边还等着救援呢,就盼着这边的事情赶快解决了,再去解决那边。 于是,皇上就让人拿着另半边虎符,派了个钦差大臣去那边下令,打探情况。 忠信军的头儿一看,另半边虎符在皇帝手里,就干脆利落地在钦差面前一跪,敢作敢当地承认了自己把虎符给丢了,愿意跟钦差大臣回宫面圣请罪。 这钦差大臣不是别人,正是有勇有谋的镇远侯。 临行前,皇上特意召了镇远侯进宫,再三嘱咐,若是忠信军有任何异动,不必犹豫,也不必在乎什么脸面,直接逃回来就京城来。京城本来兵就不多,更缺不得镇远侯这位大将坐镇。若不是无人可派,外加相信镇远侯爷的实力,皇上是断不能让镇远候出这趟危险无比的任务的。 镇远侯爷这次只带了两百人跟着,面对十万大军,即便战功卓越,经验丰富,也难免有些心里没底。这回见忠信军的头儿轻易跪下认了罪,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可表面上还得端着,镇定自若是安慰了忠信军头儿一番,说了几句皇上仁慈大量之类的话,乐呵呵就带着忠信军主将副将回去复命去了。 镇远侯刚带人回京复命,南边太后那儿的信也送到了皇宫。这信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去玄机女那处求来的一纸玄机令。 令上只有九个字:“借运,借势,借人,无忧,吉。” 皇上看罢,啧啧称奇。只这九字,竟然把所有事都算全了。若非现在事情已了,回头看事,能把这卦文看得明明白白,还真想不到这玄机女竟然有如此能耐。 将这封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把太后写的信仔细看了。方才叹道:“这玄机女,果然不同凡响,难怪在江湖中传得神乎其技。据太后信上所言,此卦乃是半月前占出,而半月前,忠信军才刚刚出山,一切仍未可知,这一卦竟然全算出来了。这玄机女,当真是有通天的本事啊。” “那是!声名在外,哪能没几分真本事?”沈碧瑶一脸得色,下巴抬得老高,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夸得是她呢,小模样那叫一个得意啊。 正好,镇远侯又把忠信军主将副将都带回京城来请罪了,京城危机消弭于无形间,更是让皇上容颜大悦。即刻命令古璟瑄接手忠信军,押送赈灾粮款去疆北赈灾。 有十万忠信军押送,即便郭起有三十万大军在手,也轻易不能将这赈灾粮款给抢了去。 古璟瑄既然要去,沈碧瑶二话不说就要跟着。皇上正在兴头上,沈碧瑶开口一提,皇上立刻就允了。还以为沈碧瑶是舍不得古璟瑄呢,心里直偷着乐。 可实际上,沈碧瑶是不放心自己那砸下去的那笔银子啊。虽然陆氏商行做事的规矩自有一套章法,不用她担心,可是那些东西纵是陆家人送去,那也是送到官府手里再合理分配,万一被贪墨了,沈碧瑶可忍不了。那可是她借的师叔的钱啊,得还的。 顺便,她还想恢复一下自己的清白。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叛国之人,这次对抗叛军,若是她能亲自上阵,把郭起那丫的,或是李君逸那只狐狸给当场诛杀,那也算是给自己正名了不是?反正呆在京城也没事,现在身后有十万大军撑腰,此时不去装逼,更待何时? 就在郭起被擒后三天,沈碧瑶与古璟瑄也带着十万大军与一百万两的物资到了。 沈碧瑶本来是想来实力反压装逼的。实力过硬,装备精良的十万忠信军,对上缺吃少喝没衣御寒的三十万疆北大军,要赢也不是没指望啊。可谁想到,她才一到丽城,就被太守喜气洋洋地告知,郭起已经被抓了,三十万大军全都投降了,现在已经没她们什么事了。 沈碧瑶瞬间失落,那感觉,就像浪费了cd,错过了一个大副本…… 不过,郭起被抓了,李君逸却还是跑了。虽然大副本没指望了,但是小boss,还是可以反杀一下的。 于是,沈碧瑶去了关押郭起的小佛塔里,想去问明李君逸的下落。 到小佛塔看,差点没被恶心的吐出来。郭起满身满头都是唾沫星子,只有脸上干净些。沈碧瑶恶心了个半死,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完全看不下去。 “郭起,我问你,李君逸呢?”沈碧瑶背着身子问。 “不知道。”身后传来愠声回话。 “不知道?”沈碧瑶差点回头,可想起了方才看到的景象,转了一半又生生地转了回来。 “李君逸是你手下的副将,你们俩狼狈为奸,他逃去哪里了,你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沈碧瑶愤愤地道:“你若是能告诉我李君逸的下落,我还可以向皇上求情,给你留个全尸。” “哼,不必!”郭起完全不为所动。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这郭起都被糟践成这样了,好像确实没什么能和他谈条件了,便爽快地离开了。 一回到房里,沈碧瑶就开始唉声叹气发牢骚了。 “哎呀,这郭起被抓得这么快,李君逸却没半点影儿。功劳没捞到,隐患没消息,诸事不顺,烦死了!” 古璟瑄正在屋里看公文,听到她的牢骚,放下手中的公文转过头来问:“可是没问出李君逸的下落?” 沈碧瑶瞥了他一眼,叹了声,道:“果然问不出来……唉,想也知道,郭起那么笨,李君逸那么狡猾,李君逸想逃的话,肯定不会让郭起知道他的下落的。” 古璟瑄道:“既然知道,何必去问。” 沈碧瑶恨得捶床:“人家不甘心嘛……”豁然坐起,满脸不愤慨地继续说:“要是我们早来个两天,或者轻功先来,那就能逮着他了嘛。这李君逸一天不抓到,后患无穷啊。” 一提起李君逸,古璟瑄最先想到了,就是他对沈碧瑶的觊觎之心。沈碧瑶觉得后患无穷,他更是觉得如此。 “郭起在起兵前,曾向帕吾求援,应是之前曾与帕吾有过什么协定。” 古璟瑄话一出口,沈碧瑶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李君逸有可能逃去了蛮夷?”沈碧瑶边说边想,算起来,李君逸也是把大齐能得罪的都得罪光了。西南不能去,西北不能呆,江南有听风揽月楼,京城更是去不得,剩下能躲的地方,可不就是出关了吗? 仔细一想,觉得十分有理,便兴冲冲地提议道:“既然有了线索,不如我们去蛮夷看看吧。” “这……”古璟瑄面露难色,迟疑起来。 古璟瑄一直记着蛮夷首领对沈碧瑶心存不轨之事,要让沈碧瑶去蛮夷,那简直是相当于送羊入虎口,他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可这些事情,又不便宣诸于口,只得想些其他的借口来推诿。 “碧瑶,你我身份特殊,去到蛮夷,恐多有不便。现下大齐内乱未平,不宜多添外敌,不如,让易闻他们派人暗中查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李君逸那么狡猾,一般人哪里玩得过他啊……”沈碧瑶一脸苦恼地又倒回了床上,继续抱着被子边想边发呆。 虽然叛乱的事情解决了,疆北大军也投降了,可是罪魁祸首的头号搅屎棍李君逸还没落网,让沈碧瑶一直安不下心来。 事情掰开了看,这郭起无非就是一个棋子,而这下棋的人,就是李君逸。棋子被吃了,他可以再找,只要一天不抓到李君逸,这事,就消停不了。 可问题是,这个下棋的人也太狡猾了,几次三番都是在关键时刻被他给逃了。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失手,让沈碧瑶觉得简直就像蓄满力的拳头打了个空,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 看了眼正淡定自若地看着公文的古璟瑄,沈碧瑶心中暗自佩服。 高冷帝果然不一样啊,李君逸那么大一祸患在逃,都能如此淡定,她都快愁得吃不下饭了,那边竟然还能看得下公文。 孰不知当初她随唐师傅隐居练功的那三年里,古璟瑄早就习惯这样整日担忧思虑的生活了。现在不过一个李君逸,哪比得了从前忧心她下落时的心绪难平,惶恐难耐。 现在心中所思所想之人就在身边,即便是天大的事,在古璟瑄这里,也不过只是琐事罢了。 察觉到沈碧瑶在看他,古璟瑄把头望了过去,见沈碧瑶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安慰道:“碧瑶莫要担心,李君逸如今靠山,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个我当然知道。”沈碧瑶拢着狐领披风来到古璟瑄身边坐下,道:“可是我没法不担心啊。先不说李君逸对我存的那恶心的心思,像他那种嫉恶如仇的人,只要没死,一定会想着要对付我的。你看,从头到尾,沈心瑶和沈莲瑶都是被他给利用的,最后也都没个好结果,我就怕他会为了我,找上我身边的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罪名 说着叹了一声,又接道:“我师傅和我师叔公我是不怎么担心啦,那两人基本就是神,已经脱离了凡人的境界,没人能掌控得了。可是我们家小四还有四姨娘她们……唉,李君逸诡计多端,心又狠,我真宁愿他直接冲我来。” 古璟瑄放下公文,覆上她的手:“碧瑶,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你有事。” 沈碧瑶觉得古璟瑄手暖和,又干脆把另一只手也从袖子里伸了出来,一同塞进了古璟瑄的手里。古璟瑄索性把公文扔桌上,两只大手包着沈碧瑶的小手,给她捂暖。 沈碧瑶本身便是虚寒体质,在这种大冷天,穿再多也不暖。整天包得像个粽子似的里三层外三层,走路都费劲,可任何时候伸出手来,都是冰冰凉凉的。 古璟瑄心疼她受寒,一边给她暖着手,一边道:“赵延平这会儿应该快到京城了,待他一回京,皇兄便会派镇远侯前来接管三军,暂代疆北总兵一职。待镇远侯一到,我们便可回京城去了。” 想到来北地之前,京城也飘了雪,沈碧瑶小嘴一撇,道:“京城也冷。” 古璟瑄道:“今年没个防备,待开了春,我便着人从北山挖一道暗渠,引些热泉水到府中,待到了来年冬天,便可如沐阳宫那般,时时能泡热泉。” “热泉?你是说,可以引个温泉?”沈碧瑶一听到温泉就两眼放光了。在这种冻得发抖的季节,有一个温泉,那简直是天大的享受啊。光是想想都觉得幸福。 “真的能弄吗?真的可以把温泉引到王府里去?如果瑄王府里有温泉,那冬天我赖也要赖在那里。”沈碧瑶已经开始幸福满满地幻想着每天泡温泉的美好生活了。 古璟瑄本来是想把热泉水直接引到郡主府中去,可听了沈碧瑶这话,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既然碧瑶误以为他是要引到瑄王府,那他便将错就错罢。若是碧瑶因着这一角温泉而住进瑄王府,那不正好全了他这一寸私心? 京城无事之后,太后与太子妃火速从江南赶回在京中。赵延平回了京城,就即刻被皇上任命为禁军首领,统领着京城禁军,负责京城安危。 赵延平尚且年轻,本不应受此重任。可是皇上以赵延平江南一行护送有功为由,执意如此。一道圣旨,将大臣们的反对声全堵回去了。 赵延平一走马上任,镇远侯随后就离开了京城,带着他的几千亲兵去了疆北接任疆北大军。 赵家一门父子皆手握兵权,受到重用,朝廷之上,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少朝中大臣子皆进言,担心赵家会成为第二个郭家。 这些折子,皇上看也没看,全让人给扔到一边去了,并对一旁的太子说道:“这群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朕若是手中还有人可用,会专捡赵家人办事吗?璟瑄那处传来了消息,李君逸还在外逃窜,他手里又有那甚么怪蛊,能操控人。这朝中大臣指不定哪位就是他的人。此时此刻,朕对朝臣防都防不及,哪里还敢乱用。” 太子回道:“父皇说得是。可大臣们说得也有理,自古人心难测,镇远侯父子虽然忠心耿耿,可手握兵权,实力颇大。若是时日一久,保不齐就会拥兵自重。” “这些,朕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你看看郭家,打祖皇帝开国起,便从未亏待过半分,现在都给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一说起这郭家,皇帝心中便是又气又心寒。 几代的情义,共享江山的承诺,在皇位的诱惑面前,竟然破碎得这般轻易,可见人心之善变。如此看来,他这个皇帝,究竟还有何人可信? 又半月,古璟瑄与沈碧瑶押解着郭起一同回了京城。这时的郭起已经一月多没洗澡了,又臭又恶心,完全不能看了。 皇上连召都没召,直接一道圣旨赐死了,一刻也没耽搁。 郭起被赐死之后,冷宫里的容妃也被赐了一杯鸠酒。郭家一门开国世家,被流放边关,永世不得回京。 皇上重新厚葬了郭老太爷,重起了棺椁,按旧例将他葬进了皇陵,算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去向先皇解释。 之后,皇上亲自去皇庙祭祖,将此事与先祖交待清楚。 至此,郭家叛国之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郭家被灭了族,但李君逸却仍然在逃,隐患仍未剔除干净。 李君逸如今没了下落,只得慢慢查探,急也急不来。不过,另一事,却是已经查出了苗头了。 除了李君逸一事之个,还有一件事情是一直被沈碧瑶记挂在身上的。那便是当初说书先生说她叛国之事。 利用说书散播谣言造势的法子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没想到却被有心之人利用了个彻底。沈碧瑶挖空心思想了关天,也没想出那人到底是谁。 这种写啊编啊的事情,当初便都是分到了纪太傅的手中。纪太傅虽然看她不顺眼吧,可却是一个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要说这样的人会公报私仇,沈碧瑶是绝对不信的。 有心之人也不是没有,但是,虽然造谣不是大事,可这却是大事中的重要一环。按说,像纪太傅这般谨慎的人,也断不可能让心怀诡异的人来插手这样的国家大事。 所以,沈碧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不过,要想查出是谁利用造谣这事来污蔑她,必然是要从纪太傅这里查的。纪太傅在朝中声望颇高,皇上也对纪太傅尊敬有加,让沈碧瑶自己去查,是断然不行的。要查这事,只得让皇上出面。 幸好皇上早就揽下了这件事情。现在大事已了,这件事情皇上也开始着手去查了。并且,没费太多功夫,就查出了罪魁祸首来。 借势造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纪太傅之子,纪伦。 知道真相的沈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特么走了眼。本来以为这个纪伦就算是个直男癌,但好歹行事也也能勉强算个君子了,毕竟纪太傅名声那么大,那个纪伦也平时是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小人,睚眦必报,还公报私仇。 造谣泼脏水这事,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后果却有些严重。因为是官府让散播的消息,所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一点不怀疑地就相信了,并且,有人还因为相信了这些个谣言,而致使自己送了命。如此一来,纪伦此举,便与杀害无辜无异。 纪太傅得知了此事之后,勃然大怒。当下就请了家法,将纪伦一顿好打,之后,又把他绑到了宫里,亲自去向皇上与沈碧瑶赔罪。 沈碧瑶本来就对这个纪伦没有什么好感,见到他被打得不轻地被绑过来,也没什么愧疚的情绪,就这么冷眼看着。 不过,当纪太傅在皇上面前郑重又惭愧地告罪时,沈碧瑶的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 纪太傅一大把年纪了,须发皆白,一世英名,在这件事情上,不仅没过,反而有功。就因为摊上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就要糟这份罪,沈碧瑶看着也是觉得难受。 子女是父母一辈子的责任,即便纪伦已经冠后成年,可他犯的错,却依旧是纪太傅来替他担这个罪。 当纪太傅替自己的儿子来到沈碧瑶面前作揖道歉的时候,沈碧瑶托着他的手,没让他拜下去。 她道:“纪太傅,这事跟您没关系。您儿子已经成年了,早就到了该自己做事自己当的年纪,这事,不该您来道歉。” 纪太傅摇头,仍是满脸愧疚地道:“和丰郡主此言差矣。所谓养不孝,父之过,犬子会犯下此等大错,全是老夫没教好,老夫难辞其咎。” 沈碧瑶勾唇一笑,道:“纪太傅才是此言差矣。我认为,人不是树,不是扔下个什么种,就能结出个什么果来。生下个什么人,将来会长成什么样,这是不可预料的。我相信您作为一个父亲,该教的都教了,该管的也都管了。如果这样的话纪伦还长歪了,那就不是您的错,而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纪太傅听完这话,满脸不解。 “和丰郡主此言,老夫不解,还望郡主解惑。” 看沈碧瑶把博学多才的纪老先生都说迷糊了,皇上不禁欣慰一笑。看来,听不懂沈碧瑶那稀奇古怪言论,果然不是他学识不够,而是沈碧瑶自个儿本身就是个怪人。 沈碧瑶皱了皱眉,心里偷偷地叹了口气,觉得心累。每次要跟这些个古人解释这种比较现代化的观念,她就觉得头大。 “纪老先生,我的意思就是,人的思想和选择,是不可能被掌控的。就像一个私塾的学生,同一个夫子教,可却能教出百样的人来。夫子教的东西肯定是一样的,讲得道理也是一样的,可是人不一样,所以各自听进去的,理解的,也都是不一样的。像我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总没人教吧,可我也不会做这种公报私仇的事,你能说是因为我被教得好么?” “这……”纪太傅一时语塞,不知该做何回答。 第四百二十七章进贡 谨贺魔女小精灵钻石星辰生日快乐!!! 沈碧瑶接着说道:“人呐,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是要被人教的,可若是大了,还不懂事,那就不是教的问题了。我相信以纪太傅的学识和品行是不可能教儿子歪门邪道的,定然是教他为人处世的正道。纪伦现在已经成年了,做出这种事情来,定然不是因为纪太傅教过他这么做,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心歪了,是他自己不够自律,自己学坏了。” 纪老先生听到此处,仍是重重地叹了声,道:“犬子心性不坚,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严之过。” “不,您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沈碧瑶又开始一个头两个大了。喝了口水,她把一脸无奈都写在脸上,继续解释。 “这一个人呐,心里对是非的判断,并不是全来自于家庭教育,还来自于他的社会阅历和周围环境的影响。这么说,您明白吗?”沈碧瑶一边解释,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学生时代的思想品德课上的说词。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纪伦,已经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了,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不明所以。 “小时候,你还可以把孩子拘在家里,言传身教地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时候孩子什么都不懂,当然是您教什么,他听什么。可当孩子大了,就会出去接触其他的人,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个时候,他的想法,就不是您能掌控的了,他会受到朋友的影响,会被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影响。如果他是这个时候学坏的,那就跟您没什么关系了。他这个时候若是做出了错事,那就是自己的选择错了,该他自己承担责任。” 纪太傅神情凝重地想了半天,还是没能全然明白沈碧瑶的意思。依旧说:“无论如何,老夫身为纪伦父亲,纪伦犯错,老夫难辞其咎。” “唉!”沈碧瑶无力地叹了口气,道:“纪老先生,孩子大了你还什么事都替他兜着,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现在您还活着,才能替他兜着,若是哪天您不在了,他再犯错,您怎么办呐?就像那个郭起,自己没担过事,不知道轻重,万一哪天玩大发了,那您就等着哭吧。” 沈碧瑶这话一出来,纪老先生顿时惭愧得无地自容。 他将纪伦打了一顿之后再带进宫来请罪,虽然有一时气愤之因,但也并非没有苦肉计之意。沈碧瑶这番话落在他耳里,他便立刻以为沈碧瑶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这点意图,顿时便愧疚难当,无颜再替儿子求情了。 一咬牙,纪太傅便道:“和丰郡主说得是,纪伦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做了错事,老夫也不可能事事与他担着,是该让他自己为自己的过失得些教训了。老夫惭愧,一把年纪,还不若和丰郡主看得清明。如今老夫便将犬子交予和丰郡主发落,是打是关是罚,老夫断不会有半句怨言。” 纪老先生说完,就向皇上跪安,当真扔下儿子就这么什么也不管地回去了。 这回轮到沈碧瑶看傻了,愣了半天,转头问皇上:“皇上,老先生这是欲擒故纵还是真不管啊?突然来这么一手,小女子招架不住啊。” 皇上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分明是你让纪太傅招架不住,把人给气走了,这会儿还在朕面前装弱。沈碧瑶啊沈碧瑶,你这张嘴啊,真是没理也给你说成理了。一肚子的歪理。” “那,那这人怎么办啊?”沈碧瑶指着跪在那里的纪伦,眼巴巴地看着皇上。 皇上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纪及傅是将人交予你处置,你问朕做什么?” “别呀皇上,我这可还指着您给我做主呢。”沈碧瑶一听皇上不乐意管了,立刻开始耍赖撒娇。 “朕做不了主。要找人做主,你找璟瑄去吧。”皇上毫不犹豫地把皮球往外踢。这个烂摊子他可不想碰。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太傅,一个是有自家弟弟护得跟宝似的沈碧瑶,偏着哪个他都不好做。与其夹在中间两头难做,还不如早早脱身,乐得个清静。 皇上不想理会这事,叫上太监去了后宫,把沈碧瑶与纪伦两个扔在御书房就不管了。 沈碧瑶瞪着纪伦看了一阵,然后叫来了两个御前侍卫,吩咐道:“把纪大公子押去瑄王府。” 纪伦慌了神。瑄王府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瑄王的地盘。若是他在郡主府有个万一,还能指望着他爹给他申冤,毕竟朝堂之上看和丰郡主不顺眼的还大有人在。可是若是他在瑄王府里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有冤也没处申了啊。 皇上太后都宠瑄王是人尽皆知的,他现在是待罪之身,若是真被用了刑,只要瑄王替沈碧瑶把责任担下了,那他可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了,连哼都别想哼出声来。 沈碧瑶可没想这么多,她去瑄王府,不过是想让古璟瑄给她拿个主意罢了。用刑什么的,她还真没往那处想。你说像纪伦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又是个被八股文洗坏了脑子的死脑筋,对他用刑,有什么意思啊。 纪伦心惊胆颤地被押到了瑄王府。古璟瑄一听沈碧瑶来了,立刻让人在书房里加了个火盆。 沈碧瑶与古璟瑄把事情的始末一说,就问了:“来是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看这事要怎么办。按说,如果没出人命,这事处不处理都无所谓,可既然出了人命,总不能一点也不罚吧。” “碧瑶你待如何?是打,是罚,还是流放出京,只要开口,我尽可安排人去做。” 古璟瑄这话一出,纪伦脸色就白了,额头见了冷汗。 沈碧瑶苦恼得很。虽然纪伦是有错,罚他是理所应当。可他毕竟也是太傅的独子,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呐。罚重了,是不把太傅放在眼里,不给皇上面子,罚轻了,她自己又觉得不甘心,像是受了委屈。 正犹豫着呢,忽然察觉到外头有风声,与古璟瑄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纪伦,皱眉道:“算了,先关起来吧,等我想到了怎么处置再说。” 古璟瑄一点头,立刻唤来了福贵,着人将纪伦押去了大牢里关押起来。 人一押走,祁风与易闻就闪身从窗户跃出进来。古璟瑄的书房向来是不许闲人靠近的,为的,就是听风揽月楼的人传信方便。 “楼主,李君逸有消息了。”易闻道。 “真的吗?”沈碧瑶一脸欣喜地霍然起身,急忙问道:“他躲在哪儿?” 祁风回道:“现下人在何处还不能确定,不过,有可靠消息,李君逸在疆北大军战败之际,逃往了蛮夷方向。” “蛮夷?他们果然有勾结吗?”沈碧瑶扭头朝古璟瑄看去。 古璟瑄也皱起了眉,道:“先前郭起亦曾向帕吾求援,他们很有可能曾经结盟。” 易闻接道:“只不过,帕吾看出郭起已失实力,拒绝了他的求援,并且已经亲自来向大齐进贡,以示忠心。” 沈碧瑶听完一愣,问古璟瑄:“帕吾要来进贡?” 古璟瑄点了点头:“昨日先遣使刚到京城,帕吾半月后便到。” “啧!”沈碧瑶一脸厌烦地咋了下舌,感觉烦不胜烦。 这阵子本来就忙得没个停了,那些嫌弃地要死的人还拼命地往京城里挤,听了就让人觉得心烦。 易闻却是笑道:“帕吾来进贡,也算是好事一桩。蛮夷向大齐卑躬屈膝地进献,即是表示以大齐为尊,亦不会轻易开战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帕吾那个人很讨厌啊。”沈碧瑶一脸厌恶地道。 “帕吾进贡,自有礼部之人接待,你若不想见,不见便可。”古璟瑄见沈碧瑶如此态度,心下颇感欣慰。 除了李君逸之外,帕吾也是对沈碧瑶心存不轨之人,沈碧瑶厌恶他,古璟瑄更甚。沈碧瑶不想见他,古璟瑄更不想让沈碧瑶见他。 沈碧瑶想了想,又问:“既然帕吾都决定向大齐投诚了,那李君逸逃去蛮夷,帕吾收留他了吗?” 祁风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好说。蛮夷是以游牧为主,无固定居处,即便是帕吾不收留他,李君逸也可以在草原游荡。再者,我们现在只知道李君逸往蛮夷方向去了,到底是不是去投靠帕吾,还未可知。” “真是麻烦死了,李君逸抓不住,我心里就始终觉得这事没完,记挂着难受。”沈碧瑶苦着一张小脸,直抱怨。 易闻失笑道:“你这才几日,就记挂得难受了。想当初,我们楼主为了你,可是……” “易闻!”古璟瑄一声断喝,将易闻的话头喝断,不让他提起旧事。 可话已出口,沈碧瑶听了一半,怎么肯就此罢休。追问道:“为了我什么?” “没什么。”古璟瑄连忙换了个话题,问起了沈碧瑶府里的事:“你府中人手可够?可还缺什么要用的东西?” “府里倒没什么,有四姨娘在管着,用不着我操心。只不过,其他的事就……”一说起其他的事情,沈碧瑶就又头痛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古璟瑄关切问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劫持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我师傅和师叔公,突然联系不上了。”沈碧瑶面露担忧。师傅和师叔公是两个大懒人,轻易不挪窝,一挪窝也会给她知会一声。可前一阵她让陆家商行的人给师傅和师叔公带信去,两天前,那信却原封不动地送还了来,说是等不着人。 虽然知道以师傅和师叔公的武功与能耐,在江湖上出不了事,可沈碧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自打太后她们回来之后,我师叔那里也断了消息,洛叔也没给我回信,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沈碧瑶担忧地叹道。 “能出什么事?”易闻笑道:“那可是玄机女,一言一语皆是天意玄机,天意都奈何她不得,凡人哪个能动得了?” “嗯……”沈碧瑶蹙着眉,沉默着不说话。她也知道易闻说得没错,江湖上都知道玄机女能窥天机,得罪谁也不会得罪她,可是突然这样就没消息了,沈碧瑶就是会忍不住担心。 毕竟是自己的师傅师叔,心里早把他们都当成亲人了,突然失了联系,哪里能不担心呐。 半月时间转眼就过,一眨眼,就到了帕吾来京的日子。沈碧瑶本来打定主意,那天就窝在家里不出门了。可谁曾想,礼部竟然擅自在接待官员的名单里加上了沈碧瑶的名字。 圣旨送到家里来的时候,沈碧瑶整个人都是暴躁的。冲进宫里找皇上,结果皇上在太后宫里。等了半天没等到皇上出来,沈碧瑶只得回去了。 沈碧瑶一回去,皇上那里就有人去传信了。 待那宫人传完话,皇上转头就对太后说道:“沈碧瑶已经回去了,母后现下可满意了?” 太后道:“皇帝,哀家知道,这朝堂之事,哀家本不该插手。可这男女之情,可大可小,哀家可不能不上心。皇帝铴了是知道,璟瑄一门心思向着那沈碧瑶,可沈碧瑶却全然不把璟瑄的一片真心放在眼里……” “母后这话可就说得武断了,沈碧瑶也曾舍命救过璟瑄……” “那也是璟瑄救她在先!”太后严辞争辩道:“若是沈碧瑶当真喜欢璟瑄,那为何不答应嫁给他,就这么吊着哀家的儿子,就别怪哀家看她不顺眼。” 皇上低头喝茶不说话。沈碧瑶不肯嫁的原因他自是知道,可是知道也不好开口讲,只能装傻了。 太后见皇上不说话了,自以为说得在理,让皇上无话可说,便继续理直气壮地道:“哀家早就听到有风言风语说,沈碧瑶与这个帕吾之间有着旧情,不然的话,这帕吾怎么就偏缠着这沈碧瑶了呢?他一个蛮夷王,难道还缺了女人不成?” 皇上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哪里能说得清呢?说不定,帕吾就是喜欢上沈碧瑶那个性子了。” 太后瞥了他一眼,道:“就沈碧瑶那性子,能有璟瑄喜欢,已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了。女人不像个女人,规矩又不懂规矩,除了那张脸还长得像模像样些,哪些还有值得人喜欢的地方?依哀家看呐,无风不起浪,若沈碧瑶与帕吾之间当真清清白白,那为何非要避而不见?既然帕吾点名要见沈碧瑶,沈碧瑶不见,那就是心虚。璟瑄一心一意待她,她若心里还藏着另的男人,哀家可看不过眼。” 皇上心里暗记下太后的话,嘴上却道:“沈碧瑶的那些风言风语,外头谁没说上几句,可说来说去,也没多少是可信的。母后未免太过重视了。” “哀家如何能不得重视?璟瑄都为那沈碧瑶死过一回了,哀家怎么能不担心?若是沈碧瑶真与那帕吾有何苟且,那璟瑄怎么办?” 太后越说越愤慨,也越说越无奈。 “都说儿大不由娘,哀家的话,璟瑄是半点也听不进去,可哀家也不能看着他为沈碧瑶伤心难过不管。明儿个帕吾进宫,哀家就要好好看好,这沈碧瑶和帕吾之间,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不清不楚。若他们之间真有个什么,哀家可不会当作没瞧见。” 回到御书房后,皇上沉着脸遣散了宫人,叫来了暗卫。 “去查清楚,沈碧瑶的那些风言风语,怎么会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一有消息,就立刻来告诉朕。” “是!”暗卫从御书房中一闪而逝,只留下皇上一人凝眉深思。 太后回宫已有一月有余,这一月中,几乎没有离开过泰和宫,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又是如何传到她老人家耳中的,又偏巧是在这个时候。 纪伦借书稿污蔑沈碧瑶通敌叛国这事才查清不久,转身就又传出了沈碧瑶与帕吾不清不楚的谣言,这两者之间,难道就只是凑巧吗?还是真像母后说的那样,是无风不起浪? 这外患刚除,内忧又起,皇上心中,也是惆怅无比。心想,让沈碧瑶与帕吾打个照面也好,若谣言真的只是谣言,那就直接用事实破了这谣言。帕吾一心记挂着沈碧瑶,让他看到沈碧瑶与璟瑄成双成对,或许,也能让他彻底死了这份心呢。 蛮夷的首领总惦记大齐的郡主,也让皇上心里直犯堵啊。帕吾那人本就野心勃勃,若是有朝一日得了势,保不齐这沈碧瑶就能成为他与大齐开战的借口。还是让他早早地死了心为好。 第二天,皇上特意把古璟瑄也一起叫上,在大殿中接见帕吾。帕吾依旧是一副倨傲的模样,一进大殿,先往两边瞟,看见了沈碧瑶之后,勾唇一笑,然后才向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行礼。 沈碧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直接抬头瞪房梁,连一个眼角的余光也不多给帕吾。 帕吾与皇上你虚情我假意地说了一套官话之后,帕吾才道:“吾听闻大齐朝北地蒙受寒灾之苦,又遇战祸,沈感惋惜。大齐与蛮夷乃是盟国,两国连襟,自当互帮互助。大齐有难,吾特携蛮夷上好羊皮来献给大齐皇帝,望这绵薄之力,能为大齐皇帝解忧。” 皇上摆出一张感动的表情来,抬手虚托,道:“帕吾首领有心了。” 一招手,让身边的太监上前去,把帕吾侍从所呈的礼单接上来。 却不想,那太监一伸手,帕吾的那名侍从却反而把礼单缩了回去。 帕吾脸色一变,大声地清了清嗓子,给了那侍从一个眼色。 那侍从恍若未见,不卑不亢地道:“此礼单代表着我蛮夷对大齐的情义,与对大齐皇帝的敬意,请容许我替我们大长亲自敬献给皇上,以示诚心。” 那太监笑着道:“这位壮士,这礼单由奴才呈上去,也是一样的。” 那侍从仍旧不肯,道:“在我们蛮夷,若是要向大长进献贵重之物,必定是亲自奉上,不能假借他人之手。这是我们蛮夷的规矩。” 说罢,那侍从竟然绕过了太监,直接向皇上走去。 帕吾脸色都黑了,显然是对这名侍从的自作主张很是不满。然而,此人是他的亲信,这种时候,他也不便当着大齐的皇帝与大臣的面,责骂自己的侍卫,只能由着他去。 沈碧瑶与古璟瑄两人站得离皇上最近,自然不会轻易让帕吾的人靠近皇上。就在那侍从将要踏上台阶之时,古璟瑄上前拦住,道:“礼单交予我便可。” 那侍从轻笑一声,挑衅道:“怎么,你是大齐的皇帝吗?” 古璟瑄脸色一沉,皱眉。正要开口前,沈碧瑶走到他身侧来,冲那侍从一笑,道:“在我们大齐,若是有人向皇上进贡,必须得由专人奉上。我们大齐地广人多,规矩讲究也多,不像你们蛮夷那么随意。吃饭得有伺候吃饭的人,更衣得有伺候更衣的人,这接礼,自然也有专门接礼的人,这也是我们大齐的规矩。既然是你们蛮夷向我们大齐进贡,自然得按我们的大齐的规矩来。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可不是白叫的。那位公公,过来接礼单吧。” 那位公公立刻小步走到跟前去,伸手去接那礼单。 帕吾看向沈碧瑶的眼神,顿时又炽热起来。无论何是,沈碧瑶都能让他感觉到与众不同,而这份胆气与魄力,更是让他对她放不了手的理由。似她这般又美艳又聪慧又有实力的女子,再难遇见第二人。 皇上也深感欣慰。沈碧瑶那张不饶人的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让他觉得分外痛快。看来以后再见外邦时,还得叫上沈碧瑶才行,这种时候有她在,大齐肯定吃不了亏。 那侍从刚开始是心有不甘地看向沈碧瑶,忽然,诡异一笑,猛地就朝沈碧瑶伸出手去,势如闪电般地把沈碧瑶扣进了怀里,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这一招出手太快太突然,站在沈碧瑶身侧的古璟瑄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擒了去。沈碧瑶更是,直接被人掐着了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时,才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百二十九章得救 沈碧瑶被抓,古璟瑄下一瞬便纵身而上挥掌去救,那人早有预料,不待站稳便急行而退,只眨眼间,便挟持着沈碧瑶退出了殿外。 古璟瑄急追而出,一闪身,也出了大殿。 那人掐着沈碧瑶的喉咙,将她往身前一挡,躲在其身后对古璟瑄喝道:“别过来,否则的话,你的心上人可就会没命了。” 古璟瑄立刻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帕吾也追了出来,对那人怒目而视,道:“你不是阿图木,你到底是何人?” 阿图木轻蔑一笑,单手掐着沈碧瑶的脖子,另一手从脸上撕下一张面具来,随手扔到一边。 古璟瑄一见,登时咬牙切齿:“原来是你!” 沈碧瑶面向古璟瑄那边,脖子又被扣住,看不到身后,只感觉到脖子上的那只手紧扣着她的皮肤,沉稳而有力,只要稍稍用力一捏,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那手里了。沈碧瑶心里又害怕又紧张,不知道挟持自己的人谁,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张口问古璟瑄:“他是谁啊?” “碧瑶,他是……” 古璟瑄话还没说出口,沈碧瑶就听见身后那人闷笑的声音。闷在喉咙里的笑声听在耳中让人感觉毛骨悚然,沈碧瑶与那人贴的很近,他笑时胸膛的震动从背后清晰地传来,让沈碧瑶更觉汗毛倒竖,全身都不自觉地绷紧了。 “别动!”那人笑声一顿,猛地将沈碧瑶紧紧扣进自己的怀里,抓住了她藏在袖中的手,贴过脸来,一边对着她耳边吹气一边用暧昧地语调说着危险的话:“沈碧瑶,你袖子里的手最好安份点,不然,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控制不住力道,一不小心,掐断了你的脖子……” 湿热的气息吹进耳窝里,让沈碧瑶一个激灵,只感觉背后窜起一道凉气,吓得连手脚都不敢再动了。 “李君逸,你放开她!”古璟瑄怒不可遏的一声断喝,让沈碧瑶猛然一惊。 “你是李君逸?”沈碧瑶惊问出声。 身后的闷笑声又响起,李君逸在她身后笑道:“怎么?没想到?本来是想杀了那狗皇帝,只可惜,被你坏了好事。不过,杀不了皇帝,抓了你,也不算亏。我的心意,你该是知道的。” 李君逸的话里,总透着那种让人恶心的暧昧气息,沈碧瑶听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他还不依不饶,趁沈碧瑶此时无法反抗,竟低下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并且满脸挑衅地向古璟瑄看去。 古璟瑄嗔目欲裂,恨不得立刻将李君逸碎尸万段。 沈碧瑶的耳垂李君逸含住吮吸的那一瞬间,立刻吓得缩起了脖子,小脸煞白,心里无比恶心,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眼巴巴地向古璟瑄看去。 古璟瑄既愤怒又自责,见沈碧瑶眼巴巴地向他看来,心中又心疼不已,只是忌惮着沈碧瑶的安危,竭力克制着自己杀了李君逸的冲动。 李君逸轻薄沈碧瑶,原本只是想激怒古璟瑄,但当他凑近沈碧瑶的颈间,感受到了耳垂的柔软温润,闻到了自她肌肤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便忍不住意乱情迷,沉醉其中。原本握着沈碧瑶手腕的手,也顺着她的胳膊,攀上了她的腰,再渐渐往上,想攀上她的胸。 沈碧瑶鸡皮疙瘩已经掉了几茬了,神经也绷紧到了极致。意识到李君逸那只贼手想要袭胸时,沈碧瑶心中暴怒,脑子里绷紧的神经瞬间就断了,脑子一空,猛地就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了李君逸那只想要放肆的贼手,暴然一喝:“李君逸,你不要太过份啊!” 李君逸也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意有所指地道:“好,不急,待离开京城后,有得是时间让我好好疼你。” 随即,抬手一点,封住了沈碧瑶身上的大穴。 此时,御林军已经将李君逸团团围住,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能将李君逸当场拿下。可李君逸却毫不畏惧。有沈碧瑶在手,便如同控制住了古璟瑄。皇上对古璟瑄恩宠有加,古璟瑄想护的人,皇上绝不会杀。更何况,帕吾也心系沈碧瑶,即便是为了与蛮夷不生嫌隙,皇上也不会轻易让沈碧瑶丢了性命。 在包围之中,李君逸镇定自若地对古璟瑄道:“让他们都退下,备马,让我们离开京城。” 无须任何言语上的要挟,他要求一提,古璟瑄便毫不犹豫地吩咐下去:“退下,备马!” 李君逸傲然一笑,道:“瑄王对沈碧瑶,果然是情深意重啊。只可惜,经此一别,你们怕是要后会无期了。” 说罢,李君逸押着沈碧瑶缓缓后退。眼看就要退出御林军的包围圈了,沈碧瑶这才又慌了起来。抬眼就向古璟瑄看去,张口唤了声:“璟瑄。” 这一声唤,直落到了古璟瑄的心坎里,让他悲恸不已,更愤恨不已,急切地想要把沈碧瑶给救回来。 “碧瑶……” 才迈出一步,李君逸那只一直掐着沈碧瑶脖子的手便用了三分力,阻了她的呼吸,让她立刻便透不过气来。 “不许过来,就立在原地别动,也别给我耍花招,不然的话,莫怪我玉石俱焚。” 一句话,又让古璟瑄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沈碧瑶越退越远,直退到了御林军备好的快马前。 李君逸也不拉缰绳,直接一手将沈碧瑶拦腰抱起,带着她一起纵身飞上了马背,另一只手,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沈碧瑶的咽喉。 还没坐稳定,沈碧瑶就听到一阵劲风突然袭来,还不及反应,咽喉上的手就不见了,背后的人,也不见了。 紧接着,另一道劲风也从身边闪过,沈碧瑶跟着看去,就见到寒光一闪,一抹腥红飞溅而出,然后“砰”地一声,倒飞出去的李君逸就落了地,在落地的一瞬间,他的人头,也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边。鲜血,自他切口平滑的颈中泊泊涌出,流成了一滩暗红。 古璟瑄也足尖轻点,紧跟着落了下来,薄如纸片的轻鸿剑直插入李君逸的胯下,手腕一拧,就让李君逸的尸体成了太监。 转身,甩袖,挥剑。剑尖上的血迹挥洒出去,在洁白平整的地砖上,落下了腥红的星星点点。 “拖出去,喂狗!” 这五个字,从面色阴沉骇然的瑄王口中喝出,让所有人心中一寒。 沈碧瑶整个人都被吓坏了,方才李君逸倒飞出去,古璟瑄挥剑斩头的动作就像是慢镜头一样在她眼前一晃而过,深刻进了脑海里,挥散不去。 头顶明亮的阳光仿佛要把人给照化掉,可是她的身体却是一片冰凉,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花白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眼前的景像也被照得一片花白,头晕目眩,头重脚,轻…… 她想要伸手去抓马背上的缰绳,却发现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努力地伸出手去,在空中抓了两下,什么也没碰到。身子一歪,就朝马上栽了下去。 本以为这次一定摔惨了,等了许久,却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沈碧瑶窝在那个怀抱之中,渐渐地回过神来。眼前清明后,身体也渐渐地恢复了知觉。抬头一看,看到的是半张淡漠苍白的脸,还半边漆黑的面具。 顿时,眼眶一热,沈碧瑶立刻扑上去抱了个满怀,嚎啕一声:“师傅!吓死我了,您唯一的徒弟刚才差点就死了……” 见她还有力气哭号,唐师傅瞬间便收了回了那一丝担忧,一脸厌恶地把人从怀里扒了出去,沈声道:“走!” 沈碧瑶哭声一顿,问:“去哪儿?” “逃命!” 话音还没落地,唐师傅神色忽然一紧,抬手把沈碧瑶往旁边一挥,纵身飞到半空,徒然接下了凭空而来的一掌。 下一瞬,唐师傅便猛地倒飞出去,撞碎了大殿广场上的一盏琉璃石灯。 唐师傅一招落败,沈碧瑶连伤他之人都来不及看上一眼,便惊呼一声冲上前去。 “师傅!” 唐师傅挣扎着起身,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急忙抬手制止了沈碧瑶扑上来的动作。 沈碧瑶愣在原地,这才转头去看打伤唐师傅那人。那人的身形一映入眼帘,沈碧瑶便当场惊呆了。 那人白衣白剑,面容俊俏,身形修长,黑发玉冠,看直来,只不过二十来岁,却是面容冷峻,墨如点漆般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 那人毫无依托地漂浮在空中,衣带青丝无风自动。沈碧瑶抬头望他时,对上了他的眼神,只一眼,便觉得身心凉透,再也无法动弹。 那一眼,冷得如腊月寒冰,似能将人的心与身,皆冻个透彻。沈碧瑶只觉得,那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只是在看一株草木,一件器物,而不是在看一个人。 那人在半空中盯着沈碧瑶看了许久,方才自空中缓缓落下。双足落地,竟然是比羽毛飘落时还要轻盈,惊不起半点尘埃。 “名字。”那人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声音清亮悦耳,宛如天籁。 第四百三十章天绝死命 沈碧瑶听到这一声,才回过了神来,将目光从那人脸上移开,机械地转头向四周看去。这时,她才猛然发现,满殿朝臣,竟然鸦雀无声,周围,竟是静得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对上古璟瑄担忧的目光那一瞬,沈碧瑶稍稍感觉有些安心。再看向师傅,见他已经站直了身体,脸色却依旧煞白,唇角的那一丝血迹,红得触目惊心。 看了一圈,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沈碧瑶再一次把目光转回那人的身上时,只见那人依旧直直地看着自己,一瞬也不瞬,没有半分偏移。 小心地抬起手,指向自己,沈碧瑶试探着问:“你,是在叫我?” 那人轻一点头,道:“你的名字。” 沈碧瑶不自觉地朝唐师傅看了一眼,她直觉唐师傅应该是知道此人的。一看,唐师傅果然皱起了眉。 “我,我叫沈碧瑶……”沈碧瑶怯怯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再瞥一眼唐师傅,见他眉头皱得更深,沈碧瑶心里,便开始不安起来。 “哪三个字?”那人又问。 沈碧瑶本来不想再答,可一对上那人的目光,心里就直发毛,仿佛心中的任何小心思都会被他一眼看透,无处可躲藏,只觉得莫名地害怕。 沈碧瑶把自己的名字一字一字地解释清楚了,那人便伸出五指,开始掐算起来。沈碧瑶心头一紧,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感觉到害怕了。眼前这人与她对视时的感觉,有师叔的影子。那种淡漠无波,视人若草木,却能一眼将人看透的眼神,与师叔一般无二,却比师叔更加让人觉得骇然。 那种看透,不是看透人的内心,而是看透一个人的命理。无论你自己知或不知,懂或不懂,迷茫或者不迷茫,他都能一眼看透。 只一眼,便能看透人的一生,是以,一个人,在他的眼里,只是一条已然天定的命理线,生死,命数,都一清二楚。是以,在陆家玄者眼中,人与草木,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命数而已。 这话,是师叔亲口对她说的。但是,在师叔面前,她并没有感觉到这种害怕,因为师叔曾说过,算不出她的命数来。 可这个人不一样,沈碧瑶觉得,这个人,能算出她的命数来,也能算出,她的来历。 恐惧,自心底袭击来。这一瞬,沈碧瑶有一种被害怕被人识破的恐惧,一种对未来无法掌控的恐惧,让她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到哪里寻求庇护。 她眼巴巴地看向古璟瑄,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心中惶惶不安地猜测着,若是古璟瑄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会怎么想?会害怕她吗?还是会把她当成妖怪,像杀了李君逸一样杀了她? 一只手拍了上她的肩膀。沈碧瑶惊得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唐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莫怕。”唐师傅道。 沈碧瑶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唐师傅是要她莫怕什么。 那人掐算完后,又皱眉深思了好一阵,再望向沈碧瑶时,眼中神色似是不解。突然,他脚步一抬,踏着轻功闪身就要冲到沈碧瑶跟前。古璟瑄早就有所防备,见他一动,便立刻闪身横剑挡到了沈碧瑶身前,不让他靠近半步。 那人被轻鸿剑逼停脚步,将目光移到了古璟瑄身上,打量了古璟瑄一番,问道:“你喜欢她?” “是。”古璟瑄坦然回道,语气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那人仔细看了古璟瑄一眼,随即轻哼一声,道:“你乃天生孤命,六亲缘薄,娶妻妻死,生子子亡,姻缘无果。就此罢手,或可少遭些罪过。” 言毕,一个错影,便已然闪过古璟瑄,出现了在沈碧瑶的现前。移形换位,不过恍惚间。 古璟瑄一惊,只见眼前一花,身前人已只剩了一丝残影,猛然转身,就见那人已将握住了沈碧瑶的右手,正在查看她的掌纹。 沈碧瑶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伸着手,任他抓着,不住地偷眼去瞟身后的唐师傅。 唐师傅只盯着那白衣人,对沈碧瑶的目光,恍若未见。 那白衣人看过沈碧瑶的掌纹,又掐算了一遍。再次抬眼瞥向她:“生辰八字。” 沈碧瑶张了张嘴,正待答话,忽然,瞥见城门外头又有人飞了过来。仔细一看,顿时惊呼出声:“师叔!” 来者正是陆璇玑。洛青一人担着轮椅,直接把陆玄机连人带椅一起扛进了宫里。 陆玄机落地后,没有看沈碧瑶,也没有看唐师傅,而是直接朝那白衣人看了去。 “兄长,可已卜算出了结果?” 那白衣人没有答话,依旧看着沈碧瑶,再说了一遍:“生辰八字。” 沈碧瑶听陆璇玑叫那人兄长时,就已经惊着了,转头向陆璇玑看去,见她朝自己点了下头,这才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报给了那人听。 那白衣人再次掐算一遍,轻叹一声,收了手,道:“或许,真是天意。” 陆璇玑抬头看来:“兄长,结果如何?” 白衣人瞥了沈碧瑶一眼,吐出了四个字来:“天绝,死命。” 死命?沈碧瑶吓白了小脸,瞪着眼睛向陆璇玑看去。死命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必死无疑吗? 陆璇玑听罢,也跟着叹了一声,道:“竟然是天绝之命。只不过,她既然有名有姓,身世清白,又如何会成为天绝之命?” 那白衣人道:“算不过三,我连卜三算,皆算出死命。沈碧瑶此人,五年之前,命理线便断了。五年之前,她便应当已经死了。可如今,她还活着,是以,现在已是天绝死命。” “五,五年前……”沈碧瑶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五年前,不正好是她穿过来的时候吗?难道说,那个时候,真正的沈碧瑶,是真的淹死了,她是借尸还魂而生的? 正惊讶着,忽而又听那白衣人冷声道:“既是天绝之命,便不容于这世间,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说着,就举起掌来,欲将沈碧瑶劈于掌下。 古璟瑄自然不肯,挥剑而上要去阻拦,却在近那人身之前,就被内劲给震翻在地。 就在那一掌正劈到沈碧瑶面前时,陆璇玑突然开口道:“兄长,住手!” 掌风戛然而止,手掌也停在了沈碧瑶眼前。沈碧瑶连心跳都停住了,待听到掌风停了,便睁前去看,结果却惊讶地发现,停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掌上,竟然没有掌纹。 陆璇玑一招手,让洛青将她推到沈碧瑶身边,对那白衣人道:“兄长,此人虽是天绝之命,却并非奸细之徒。即使天绝死命,便是命不该绝,还望兄长放她一回,饶她一命。” 白衣人皱紧了眉头,不满道:“璇玑,天绝之命能逆天改命,本就不该存于这世上。此女涉足朝政,已经让逆星移位,改了国运。若再放任下去,怕是天道不容。” 陆璇玑道:“兄长,天绝之命,千年难见。沈碧瑶的出现,为何不能是天意所为?” 白衣人眉头皱得更深,盯着沈碧瑶,沉默不语,似是在思量陆璇玑此话中的玄机。 陆璇玑又道:“师兄乃是天绝无命,无名无姓,无亲无故,亦无命理,多年来无依无靠,甚至无人知晓,却偏偏收了这天绝死命之人为徒。兄长,若非这不是天意,为何又会同时出现两位天绝命之人,为何又偏瞧他们会成为师徒?” 良久,那白衣人叹了一声,道:“罢了,李君逸已死,国运已改,多说无益,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璇玑,你既一心护此二人,为兄也不强求。只是你需知道,你亦是天绝之命,命不可妄改,不然,天道有变,天地不容。旧事莫忘,切记!” 陆璇玑点头,道:“玄机明白,谢过兄长。” 那白衣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离开前,还看了沈碧瑶一眼,意味不明,看得沈碧瑶心头一颤。 恍若白影一闪,那人便不见了踪影,就如同来时凭空而现,离开时,也是须臾便消失了。 沈碧瑶愣了好一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朝文武也都不明白以,像是看了一场看不懂的大戏般,只感觉来了个不知所谓的人,说了番不知所谓的话,就又忽然消失了。 唐师傅突然咳嗽了一声,让沈碧瑶从呆愣了惊醒,回头见唐师傅掏出药瓶吃了颗药,又闪身离开了,这才转头问陆玄机:“师叔,方才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陆璇玑道:“那位是我兄长,陆玄明。” “那他说的那个什么天绝之命,到底是……” 沈碧瑶还没问完,陆璇玑就咳嗽起来,神情虚弱不已。洛青给她递了张帕子,对沈碧瑶道:“稍后再问吧,姑娘出来久了,该回去歇息了。” 说完,又如同来时那般扛起了轮椅,直接越过城墙,飞出了皇宫。 陆玄明走了,唐师傅走了,现在连师叔和洛青也走了,大殿外头就只剩下当初的那些朝臣,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方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李君逸身死时的血迹,沈碧瑶几乎当真以为,那不过是自己臆想出的一个梦境。 第四百三十一章改命 帕吾傻眼看了半天,这时突然出现的人又突然消失了,他却完全摸不着头脑,上前问沈碧瑶:“方才那些,到底是何人?” 沈碧瑶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想起方才古璟瑄被震翻在地,又转头问古璟瑄:“璟瑄,你没事吧?” 古璟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问:“方才那白衣人,是玄机女的兄长?” 沈碧瑶道:“师叔说是,那就是了。” 话一说完,沈碧瑶眼前光幕就一阵乱闪,各种奖励成就刷屏似的冒出来,刷得沈碧瑶眼都快花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古璟瑄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色也更加凝重。 皇上已经从殿前走了出来,听古璟瑄提到了玄机女,便问他:“璟瑄,你说的那玄机女,可是那替母后卜算之人?” 古璟瑄回道:“正是。” 皇上讶然:“没想到,竟然是位年纪轻轻的姑娘。方才那位……是玄机女的兄长,那他岂不是天玄道陆家之人?” 皇上本想形容一下那人的相貌衣着,可却忽然发现,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竟然已经想不大清楚那人的容貌了,只依稀记得那人身着一身白衣,清冷高贵,宛若仙人。 此话一出,古璟瑄面色更沉得难看。沈碧瑶也皱着眉,满脸不解。 出了这些个乱子,皇上与诸位大臣也无心再接待帕吾了,只草草行了个过场,便各自回在去休息去了。 一出宫,沈碧瑶就立刻往自己府里窜。她现在满肚子的疑问想找师叔问个明白,憋在心里多一刻都难受得紧。 古璟瑄也跟着沈碧瑶去了郡主府,同样也是要去找玄机女问个明白。陆玄明的那番话,让他一直提着一颗心,惶惶不安,若不能问个清楚明白,他实在放心不下。 走到群主府门前,沈碧瑶抬脚步进门,古璟瑄也跟着迈腿跨门槛。沈碧瑶见他跟来,把腿一收,在门口站定,对着他就问:“你怎么跟来了?下朝了不回自己家干嘛?” 古璟瑄一愣,没想到沈碧瑶会突然说这话。瑄王府与和丰郡主府一前一后,两人平时串门时常连大门也不走,这会儿沈碧瑶忽然正儿八经地问这话,倒让古璟瑄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我有些事情,想请教陆姑娘。”古璟瑄道。 沈碧瑶听完,立刻把眉头皱得紧紧地,一脸警惕地打量着他,虎着脸问:“你想找我师叔问什么?” 古璟瑄回道:“今日发生之事,有些不明白,想找陆姑娘问个清楚,否则,实在放心不下。” 沈碧瑶自个儿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悬得厉害,也想赶紧找师叔问个明白。一来,这天绝死命什么的,她不知道到底算个怎么回事,二来,那陆玄明提到过的,她五年前就该死了的那句话,一直悬在她的心里,让她害怕得不行,生怕她的来历已经被看出来了。 本来正是想回家立刻找师叔问个清楚的。师傅方才冒死来救她,看起来也像是知道内情的,师叔也在陆玄明面前护了她,应该也是站在她这边的。想来,若是找师兄问的话,师叔应该会跟她说个清楚明白。至于师叔公,依他的性子,顾忌自己是人是鬼,他老人家压根就不会在乎。 一想到自已亲近的人,都是些有悖于常理的怪人,沈碧瑶多少也安心了些,毕竟,从某些方面来讲,她自己也不是个正常人。跟怪人在一起的话,也算是有点同类的惺惺相惜之感了。 可是古璟瑄虽然性格孤僻了点,身份纠结了点,但他可是个切切实实地正常人。沈碧瑶生怕自己不正常的来历被他知道了,会让古璟瑄觉得自己是个妖怪,会让自己在古璟瑄心里的形象彻底崩塌和幻灭。 因为心里担心,所以什么事都会不由自主地往上头去想。一听说古璟瑄有事要问师叔,沈碧瑶就觉得,他一定是去问自己五年前为什么该死这事了。五年前自己穿来那会儿,不正好是他救的么?所以沈碧瑶觉得,古璟瑄会关系这个问题,根本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这事,绝壁不能让他知道啊,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万一古璟瑄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是无法接受,深受打击,那自己肯定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这事,沈碧瑶决定先瞒着。 低着头转了转眼珠子,沈碧瑶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把古璟瑄打发回去了再说,若是他真想问自己的事情,她也得想办法事先给师叔通好气才行啊。 于是,她立刻拉下了个脸来对古璟瑄喝道:“我师叔今儿个不舒服你不是看见了吗?这个时候师叔正要休息呢。今天我先回家跟师叔说一声,给你预约一下,你明天再来吧。” 说完后闪身进了屋,飞快地把大门关上,把古璟瑄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一落栓,沈碧瑶就往师叔院子里跑去。 师叔这会儿来得突然,事先也没知会一声,但是师叔身子不好,而师叔公和师傅又没老脚的地方,所以沈碧瑶想,他们一定是来郡主府了。 到了师叔院子里一看,果然看到洛叔正在小炭炉前熬药,满院子都是那股熟悉的药味。 “沈碧瑶上前道:”洛叔,我来找师叔。 洛青扇扇手上不停,另一手往屋里一指,沈碧瑶就直接进去了。 屋里,陆璇玑正脸色苍白地靠坐在病床上,手帕子捂着嘴,时不时地轻咳几声。 沈碧瑶一见这情形,就知道师叔今天累得不轻,已经神情疲惫,提不起什么精神来了。 在床榻前坐下,抬手替陆璇玑掖了掖被角,关切地问:“师叔,您没事吧?” 陆玄机轻轻摇了摇头,道:“老毛病了。” 沈碧瑶轻叹了一声,道:“师叔,今儿个您受了累,正需要休息,本来不想打扰您的,可这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实在难受得很,所以,想来向师叔问个明白。” 陆璇玑心下了然,道:“可是问今日之事?” 沈碧瑶连连点头,问道:“师叔,您兄长说的那什么天绝死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为什么我会是天绝死命?这命不好吗?” 陆璇玑道:“天绝之命,无所谓好或不好。天绝,乃是天命已绝,即无命理之命。天绝之命者,命非由天定,而是由自己掌控,生死不归天管,不归地收,自生自灭之命。” 沈碧瑶一边听一边琢磨,不能完全明白,却也听得出,这天绝命,并非不好。心下稍安,又问:“那为什么说我是天绝死命,天绝死命又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为什么您的兄长大人说,我五年前就该死了?” 陆璇玑轻咳嗽两声,道:“天绝死命,是说你并非天生便是天绝之命,只因死过一回,命理已断,本应身死之人并没死,是以,成了无命理之人。因死而成天绝之命者,便是天绝死命。” 沈碧瑶边听边点头。这么一解释,似乎也不难理解。也就是说原来的那个沈碧瑶,在那次落水之中,她就已经死了,所以,她的命理也就在那里断了。然而,她在那个时候穿过来了,借着这个身体活着,占了她的姓名身份,生辰八字,于是,就成了天绝死命的人。就算是师叔和师叔的兄长,也算不出她的命运前程来。 理清了这层关系,沈碧瑶心里总算是明白了各中缘由。偷偷瞟了眼师叔,见她神情没什么不妥,心里面也定了定。心想,师叔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成为天绝死命之人,有什么不妥,说不定,她根本就发现不了自己这个壳子里换了个魂吧。 可猜想归猜想,师叔和师叔的兄长神通广大,把原先那个沈碧瑶五年前就死了的事情算得这么准,还是让沈碧瑶心里觉得有些发毛。 难怪普通人都会对这种能掐会算的人特别尊敬,一算到自己头上,果然还是会觉得特玄乎啊。 “我五年前,确实有一回差点死了。”沈碧瑶说着,偷偷看了看师叔的脸色,见没什么异状,又接着试探道:“后来活过来之后又大病一场。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变成了天绝死命吧。可是师叔,是不是大难不死的人,都会变成天绝死命啊?没理由只有我这么巧吧?呵呵呵呵……” 沈碧瑶生硬地打着哈哈自嘲,想从师叔那里探听到一点口风,看她到底能不能算出自己是穿来的,而且,还带了个系统。 陆璇玑淡淡回道:“自然不是。寻常人大难不死,皆是命中注定,命不该绝,是以不死。可你不同,你是命里该绝,却偷了天命,死而复生。是以,成了天绝之命。天有天道,地有地道,人活在世上,自有天道管,自有地道收。可是天绝之命者,没了命理,天管不了生事,地收不知死时,便是全看个人际遇,自生自灭。” 一次说太多话,陆璇玑有些吃力,轻喘了几声,歇息了一阵,又继续说道:“世人皆有命理,可天绝之命者没有。世人相遇相交,因缘际会,皆在命理之中,可天绝之命者除外。若是世人遇上天绝之命者,惹了因果姻缘,便会被逆天改命,乱了天道之数。更甚者,还会逆势改运,牵动国运民生之大业。” 第四百三十二章成就翻倍 沈碧瑶听得直咋舌,小心翼翼地问:“有这么严重啊?那天绝命的人,不是跟妖孽似的?” 陆璇玑看了她一眼,又咳嗽两声,道:“就命理而言,说是妖孽也无妨。修炼成妖或成仙者,皆是超脱于三界五行,脱出了天道命理,与人缠上因果姻缘,方入轮回。天绝之命者,就是此理,并无多大区别。” 沈碧瑶听了这话,猛地的了个寒颤,又赶忙问:“师叔啊,既然天绝之命,这么妖孽,那我好好的成了这个命,是不是……不正常?” 陆璇玑点点头,又摇摇头,她道:“天绝之命者,本不容于世间。若天绝之命者存于世,则会乱人命理,乱了天道定数。可天道无常,并非定下便不能改。是以,若世上出了天绝命者,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此意,非我等凡人之身可以揣测,是为天机不可泄露。” 话一说完,陆璇玑就猛地咳嗽起来,沈碧瑶慌里慌张地给她顺气。洛青在外头听见了咳嗽声,赶忙端着药送了过来,细心吹凉好,喂陆璇玑喝下了。 陆璇玑喝了药,又歇息了一阵,脸色才好了些。见沈碧瑶一直坐在那里惴惴不安,满脸惶恐之色,便宽慰道:“你也莫要担心,你相有这师门情份,说不得,也是天意如此。陆家之人,人人皆是天绝天命,与你,与师兄相识,或许也是天意使然。” 听到师叔说这是天意,没什么妥,沈碧瑶这才彻彻底底地松了口。天意果然是好东西啊,什么不能解释的事情,一句天意就能搞定了。更何况,这句天意还是师叔嘴里说出来的,那就更不容质疑了。就算古璟瑄来问五年前的事,师叔一句天意,那就简直完美了。解释都不用有木有? 安了心之后,沈碧瑶整个人都觉得放松了不少。 一听师叔说起陆家人,沈碧瑶又立刻就想起了那陆玄明的手掌,那手掌结白莹润如玉,竟然连掌纹也没有。人都说,掌纹线,暗示着命数,有生命线,姻缘线,事业线。人一生的命数,皆在自己掌中。难道陆玄明是因为没有命理,所以才天生没有掌纹的? 沈碧瑶想到这里,忍不住好奇,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陆璇玑轻笑一声道:“你倒是细心。”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来给她瞧。沈碧瑶一看,陆璇玑的手掌上,竟然也没有掌纹。 看到她一脸惊讶的神色,收了手道:“陆家人,人人皆是如此。天绝天命,生来便无命理,天生便能窥得天意。看似得天独厚,实则,有得有失。陆家的天绝之命,全靠一脉相承,不能乱了血缘。血缘一乱,不仅窥不得天意,还会受到天谴。陆家人因这天绝之命,命里无病无灾,生能长寿,死亦安然,但却只能避世而居,不惹红尘,近亲通婚,不乱血脉。唯有出世之人,生来便有缺憾。此,亦是天意。” “所以,师叔你这病,打娘胎里就有,也是天意?” 陆璇玑默然点头。 沈碧瑶慨然长叹一声,见陆璇玑精神不济,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回了自己的屋里去了。 李君逸之死,很快便昭告了天下,人头挂到了城门口示众,尸体当真按古璟瑄的吩咐,剁碎了喂狗。 这事也传到了沈家人的耳里,沈心瑶听了消息,嚎啕大哭,发了疯似地冲出了家门,跑到郡主府哭骂,说沈碧瑶不得好死。 正瞧这时古璟瑄来到郡主府找陆璇玑,见沈心瑶在门口哭骂,冷眼瞪了过去。只一眼,就吓得沈心瑶不敢再出声,生怕自己也被拖去剁碎了喂狗。 古璟瑄本想让人把沈心瑶押回沈家去,却不想,郡主府的门开了,来了个下人,对沈心瑶说,郡主有请。 古璟瑄一愣,也跟了过去。 堂屋里,沈碧瑶当堂而坐,正儿八经地坐在了主位上,全然一副待客的的模样。堂下,沈莲瑶与四姨娘也依次在列,都坐在了堂中。 沈心瑶一进屋,沈碧瑶便吩咐,看坐,上茶。 沈心瑶瞪着双眼,依次从几人脸上冷冷扫过,轻蔑一哼,道:“沈碧瑶,不用对我假惺惺的,你杀了我李郎,这辈子别想我会原谅你。” 沈碧瑶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我请你进来,不是想要你原谅。你沈心瑶心里怎么想,恨不恨我,我一点也不在乎。叫你来,只是有几句话要告诉你。李君逸现在死了,可他犯的,是诛九族的重罪。李君逸离京之时,并未休妻,你现在仍是李夫人。若你脑子还有那么几分清醒,分得清轻重,最好回去告诉你那对爹娘一声,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就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让沈心瑶霎时间白了脸。她光顾着悲愤怨恨,却完全忘了李君逸犯得,是叛国的重罪。 害怕之后,更多的,还是憎恨,憎恨沈碧瑶。 “沈碧瑶!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因为你,李郎怎么可能叛国?他是将军,他是堂堂二品将军,我是将军夫人!他怎么查能会叛国?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你是害了我一辈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心瑶龇牙瞠目,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像是完全没了理智。她原来只是悲愤憎恨过来怒骂沈碧瑶,可方才听了沈碧瑶那番话之后,她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是了,她现在仍是李夫人,随时可能会被皇上杀头,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沈碧瑶害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就是死,也要拉上沈碧瑶垫背。 念头一起,心一横,就直接顶着脑袋朝沈碧瑶冲了过去。 可是,她不过一个弱女子,既没李君逸的心机,也没李君逸的功夫。她自以为突如其来出其不意的这一撞,在沈碧瑶眼里,慢得跟龟速似的。 轻轻松松地躲了开去,眼睁睁地看着沈心瑶闷头扑到了椅子里。 沈莲瑶连忙上前去拉她起来,劝道:“五妹妹,这事怨不得姐姐,姐姐和李君逸可是清清白白的,是李君逸他自己……” “你胡说!”沈心瑶已经入了魔了,对于这些规劝,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只相信自己脑子里所想的就是事实。 “李郎喜欢本来是我,是我!他说过,他从与我初相遇时,便已对我心有所属,对沈碧瑶,一点也不在乎。是她,是沈碧瑶,她从外头回来之后,就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狐媚手段,先是迷惑了瑄王,接着,又勾&引我的李郎……” 沈碧瑶听着这番歇斯底里的辩白,直接翻了个白眼,对古璟瑄道:“这人疯了。” 古璟瑄冷眼瞥了沈心瑶一眼,不置可否。 “我没疯,我没疯!”沈心瑶已经头发散乱,神情癫狂,嘴里说着自己没疯,可现下她模样,已经全然是个疯子了。她指着沈碧瑶,一个劲地说着:“是你,就是你。你是迷惑了我的李郎,是你为了在皇上勉强邀功,所以让我的李郎为你叛国,然后又杀了他。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妖怪,妖怪!” 沈莲瑶与四姨娘两人又拖又劝,沈心瑶就是不听。沈碧瑶起先只是任她叫骂,全然不在乎,也不放在心上。可当听到沈心瑶骂她妖怪时,沈碧瑶一下子就恼火了,像是被揭了短,戳到了她的心窝子上。 当下便招来了下人,冷着脸吩咐:“把她给我拖下去,押回沈家,让沈家人看好了。再敢放她来本群主府里撒野,本群主就治了沈仕昌的罪。” 两名下人利落地从沈莲瑶与四姨娘手里把人接过来,反剪了沈心瑶的手,还给她嘴里塞了个帕子,直接从后门出去,把人押回沈府去了。 沈碧瑶偷偷瞥了古璟瑄一眼,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想子,也不知道方才沈心瑶骂她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便问:“你今日是来找我师叔的?” 古璟瑄点头,道:“嗯。” “那我带你去吧。”沈碧瑶说着,率先走出了大堂,先行一步带路。 古璟瑄紧跟在她身后半步远,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就到了陆璇玑的院子前。 “你自己进去?”沈碧瑶试探着问。 “嗯。”古璟瑄依旧点头,然后,自行走进了院子。 沈碧瑶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与好奇,可是还是忍住了没跟进去,在院门前站了一阵,就转身回屋去了。心里,一直忐忑着。 在屋里走了几圈,还是定不下心来,沈碧瑶忽然想到昨日李君逸死后,系统还给了她一些奖励,于是,就直接调出系统版面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彻底傻眼了。 信息版面上显示的朝廷威望,已经跃升到了四位数了。成就也达到了官名显赫。而江湖声望更是不得了,已经有了五千多,江湖成就也已经是一呼百应了。 这个数据直接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好向翻,沈碧瑶仔细确认了好几遍,就怕是自己看错了。 “我的个乖乖,没想到杀了个李君逸,竟然有这个大的成就。难不成他才是真正的隐藏**oss?” 第四百三十三章孤命 沈碧瑶这边又惊又喜,给震惊得合不拢嘴,而另一边屋里,到是了片沉默。 古璟瑄进屋了有一会儿,但是依旧在没有开口。他不开口,陆璇玑自然是比他更沉得住气。 最终,古璟瑄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问一个清楚明白,这才开口问道:“陆姑娘,在下有一事,想向陆姑娘问个清楚明白,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解惑?” 陆璇玑缓缓睁眼朝他看去,道:“瑄王可是想问命理一事?” “正是。”古璟瑄道:“之前陆姑娘兄长说在下乃是天生孤命,不知,此话怎解?” 陆璇玑缓缓说道:“孤命乃是无因无缘,无牵无挂之命。天生孤命之人,六亲缘薄,无妻无子,老来无依,诸亲皆克。天生孤命者,命硬得很,克妻克子,关系越亲近,便刑克越强,即是兄长所说的,娶妻妻死,生子子亡。” 古璟瑄听罢,眉头紧锁,双拳暗握,心中甚是不甘。 “可我初到京城之时,皇兄着钦天监的道士与我算过,不曾说我是天生孤命,不得娶妻生子。” 陆璇玑轻摇着头,道:“命理乃是天机,于常人而言,天机不可泄露。算,亦不敢深算。天下之大,能窥天道者多矣,只是人有命理,命运福报皆有定数,擅自窥探天意,将其诉之于口,便会折寿损福,于已有亏。是以,世人能算者不轻算,能说者不多说。而陆家人不同,陆家人能算便能说,无命可折,无福可损。于陆家人而言,能算都,皆可泄露,不能算者,才是天机。” “如此说来,我当真不能娶妻生子?”古璟瑄紧紧以皱着眉头,心中憾然悲愤。 碧瑶不愿嫁他,他能等,可若他是天生孤命,那娶她便是害她,不娶她,他怎忍心眼睁睁地看她嫁给别人? 失魂落魄地离了郡主府,出门时,甚至忘了与沈碧瑶说一声。 他离开了许久之后,沈碧瑶才从系统奖励的兴奋与惊讶中收回了神来。一掐时间,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便好奇古璟瑄到底去问了什么。 去到师叔院门前一问,却被告知古璟瑄早就走了。 沈碧瑶心里纳闷,怎么要走连个招呼也不打?难道是遇到什么急事了?也不及多想,就先进了陆璇玑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如往常般地安静,沈碧瑶挑帘进屋时,陆璇玑正在案前凝神静气地卜算。沈碧瑶就在一旁安静地等着,直接到她收了罗盘。 陆璇玑卜算之后,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沈碧瑶走到她身后,把她推到了床边,扶着她躺回了床上休息。 “师叔这是在算什么?”沈碧瑶问。 陆璇玑闭了闭眼,养了会儿神,才开口回道:“国运。” “国运?李君逸不是已经死了吗?”沈碧瑶大惑不解地问。 李君逸这个boss已经死透了,帕吾这个两面三刀的也已经投诚了,就连系统大神的奖励也都给出来了,这国运,还能有什么变数啊? 陆璇玑疲惫地靠在窗边,轻声叹道:“近来国运变化频繁,已经惊运本家了。陆家家主怕再旧事重现,便命兄长来查看,让我仔细盯着,一有事情,便即刻回禀。” “旧事重现?难道以前也发生过国运变动的事情吗?”沈碧瑶一脸好奇地问。 “前朝。”陆璇玑闭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便不愿意再多说了。 见师叔是真累了,沈碧瑶也不现多问,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出了陆璇玑的院子。一出来,才发现古璟瑄的事忘问了。 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折回去,回了自己的院里去。 还没进房间,就察觉到房里有人,一推房门,发现是沈莲瑶等在里头。 “小四,找我有事?”沈碧瑶一见是她,就直接进到屋里坐下。 沈莲瑶心事重重地把凳子挪到了她旁边,问道:“姐姐,五妹妹和爹他们,当真会受到李君逸的牵连?” “不知道。”沈碧瑶心烦意乱地回道:“皇上还没发话,不知道是什么打算。而且,现在很多事情还没个着落,最后结果到底会变成什么样,都还不清楚。” 沈碧瑶心里也是苦恼得很。本以为事情已经全部都结束了,自己也终于可以愉快自由地浪了,可是到师叔院子里去了一趟之后,落下去的心,又重新悬了回来。 师叔的话里全是玄机,少想了一窍都猜不透。 之前陆璇玑给她的那张玄机令,上面就写了“故人”二字。可事情到了最后,每一件事,每一步,都与这“故人”二字扯上了关系。 先是她二姐的突然出现,再是李君逸弃子逃奔,再是郭起向帕吾求援未果而愤然出兵,最后李君逸殿前行刺,被师傅一掌劈个半死后死了。从二姐到帕吾,这事情的关键人物,都可以说是故人。 唯一看似重要,其实只是龙套的郭起,虽然与她没有直接的关联,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初代替她嫁给帕吾去蛮夷和亲的那位临时册封的郡主,就是郭起的表妹,容妃的娘家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现在从尾往头看,就是一个大连环,一环连着一环,脱开一节都不成。并且,这些事情里,还有许多是她现在还没想明白的。就比如说,郭起既然与李君逸不和,为什么两人还要一起谋反?都已经是窝里斗了,还要跟皇上闹腾,这不是求速死吗?再比如,李君逸那么深谋远虑的一人,到最后怎么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去玩什么殿前刺杀?就算他真杀了皇上,最后能逃得出三千禁军之手吗? 这些事情,仔细想来,都透着怪异,总让人觉得,这事似乎还另有隐情。 越想不通,沈碧瑶就越安不下这颗心来,也就越烦躁苦恼。 今日又看到师叔在算国运,这本就感觉有些不对的心思,就像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全动起来了,各种猜测不断,让她的脑子都一团乱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沈心瑶啊。 她苦恼,古璟瑄的心却是比她还乱。自从知道自己是天生孤命之后,古璟瑄的眉头就没舒展过。福贵在跟前伺候时,浑身上下的皮都紧着,不敢有一丝怠慢,生怕惹了王爷不快。 自那之后,古璟瑄就再没主动找过沈碧瑶了,不仅不找,就连提,也不主动去提她。每日里按时上朝,下朝,处理公事,忙个不停,可就是没个好脸色,任谁也能一眼就看出他心里不痛快,惹不起碰不得。 福贵也是一句话不敢多问,见自家王爷不提沈碧瑶,也不去郡主府串门了,还以为自家王爷与沈碧瑶闹别扭了,自是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心里就盼着沈碧瑶能来府上露个脸,让自家王爷有个台阶下,这事也就能这么过去了。 另一边,沈莲瑶也看出了沈碧瑶心里藏着事,也不去多问,反正即便是问了,她也弄不明白。沈碧瑶想的事情太多太大,那些家国天下,江湖恩仇,她是一件也不了解,一句也听不懂,索性也就不多想了。 只是,她心时的藏的事在家里没处说,就只能去外头找自己的好姐妹说了。离京之前,她还因着自己是未婚生子之人,名声不好,不敢与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说话,怕被人笑话。可自打出了趟京,结识了赵延欣与吕轻灵之后,就时常与她们一起开茶话会了。 李君逸被杀的时候,赵延平也在当场。当天下朝之后,赵延平就把这事与自家妹妹绘声绘色地说了。赵延欣早知道玄机女是沈碧瑶的师叔,听了这事之后,更加好奇得紧。是以,沈莲瑶帖子一下,她就迫不及待地应了邀,想与沈莲瑶好好说道说道这事。毕竟李君逸的死,可是国家大事,人头都还在城门上悬了好几天呢,京城现在谁人都在说道着。 两人各自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想要说,都早早地来到了事先包下的雅间里。只有吕轻灵姗姗来迟,并且,一脸憔悴,满腹心事。 两人一见,皆是愣了。赵延欣是个直肠子,一见她这模样,就抢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问道:“轻灵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人欺负了?” 话音刚落,吕轻灵眼泪就落了下来,哭得万分委屈,眼巴巴地望着她道:“欣儿姐姐,温启那个混蛋不是人,他,他把我的陪嫁的田地铺子,都给卖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赵延欣与沈莲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不可能,那些是你的嫁妆,温启无权变卖。即便他拿到了房契地契,这京城谁又敢买?”赵延欣愤然道。 沈莲瑶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先前咱们不是让人在京城里传了话么?大家应是都知道你与温启已不是夫妻了。他变卖你的嫁妆,谁人敢买呢?难道就不怕咱们找上门去?” 吕轻灵抽抽哒哒地回道:“先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温启手里拿着安宁郡主的牌子做担保,把铺子田地都贱价卖给了外地人,那外地人又转手卖回了京城人,转了两回手,讨要也讨要不回来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暗线 吕轻灵越哭越伤心。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这温启竟然会如此绝情绝意,竟然连她的嫁妆都扒得一点不剩。 赵延欣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担心起她的处境来,连忙问道:“轻灵妹妹,那你现在住在何处?可有着落?” 吕轻灵摇着头道:“我当了几件首饰,暂住在客栈。” “哎呀,轻灵妹妹,你怎么不来找我呢?”赵延欣一脸愤然道。 沈莲瑶也道:“是啊,轻灵姐姐,你有难处,怎么不与我们说呢?” 吕轻灵擦着眼泪,边道:“我哪里好意思呢?自我被体弃以来,姐妹们都助我良多,轻灵已经觉得无以为报了,如何还敢再给姐姐妹妹们添麻烦呢?更何况,这本就是我与温启二人之间的事,怎好给姐妹们惹来闲话呢?” 沈莲瑶忙道:“轻灵妹妹说这话就见外了,我自己都这样了,哪里还怕什么闲话?” 赵延欣也赌气道:“我赵延欣是那种怕闲话的人吗?除非,是轻灵妹妹看不上我这个姐姐。” “怎会?”吕轻灵忙上前道:“我怎会看不了姐姐?只是,摊上温启这个祸害,本就是我自己自作自受,现下受怎样的罪,都怨不得旁人。姐姐妹妹这般照拂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有脸看不上?” “那就别跟我们见外。”赵延欣又拉起她的手道:“你来我家住,我让我哥给你撑腰。” 沈莲瑶看了赵延欣一眼,也抢道:“不若来郡主府住吧,我与姐姐说一声便可。而且我姐姐是当朝郡主,又有些江湖朋友,要找人办事,都能帮得上忙。” “可是,这……沈三,和丰郡主现在那么多大事要做,这些小事,怎么好麻烦她呢?”吕轻灵迟疑着不敢应。 沈莲瑶道:“现下李君逸都已经死了,即便是有大事,现在也了了。” 赵延欣听了这话,立刻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忙拉着吕轻灵围着桌边坐下,扯起了这个话题来:“说得是,我哥也跟我说过了这事,听说,那日李君逸本是要去刺杀皇上的,后来被沈碧瑶拦住了,近不得皇上的身,这才劫持了沈碧瑶。” 吕轻灵头一回听到内幕,听说李君逸竟然曾想要当堂刺杀皇上,吓得合不拢嘴:“李君逸怎么会如此胆大,竟然还想要刺杀皇上?” 沈莲瑶说:“可不是吗?这李君逸做过的事,哪件不是杀头的大事。” 吕轻灵连连点头。 赵延欣道:“该杀头的也杀了,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听说啊,沈碧瑶被劫持之后,是让几个神仙给救了。” 吕轻灵瞪圆了双眼:“还来了神仙?” 沈莲瑶道:“其实神仙也是大家的传言,来的人其实是姐姐的师傅与师叔。” 吕轻灵点头道:“碧瑶姑娘的师傅确实厉害得紧。” “可是,听说还有一个白衣的神仙。”赵延欣急道。 “白衣神仙?长得什么模样啊?”吕轻灵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这不是正想问问莲瑶妹妹吗?”赵延欣说着,就眼巴巴地朝着沈莲瑶看去。 沈莲瑶却是道:“欣姐姐怎得问起我来了?赵世子不是在殿前瞧见了那位神仙吗?我又没去瞧过,哪里知道长得什么模样?” “我可说不清啊。他说他看是看见了,可是说不上来那人长什么模样,只说一眼看着,就像是个仙人似的。”赵延欣说着心有不甘地朝沈莲瑶那处看了一眼,道:“我还指着沈碧瑶能与你好好说说呢。” 沈莲瑶叹了一声,忧心忡忡地道:“姐姐哪里的心思与我说那些啊?” 赵延欣与吕轻灵对视一眼,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吕轻灵也问:“不是说李君逸已经死了,大事都了了吗?碧瑶姑娘还有何事可烦心?” “莫不是她与瑄王……” “哎呀,不是的。”沈莲瑶连忙打断了赵延欣的猜测,说道:“是别的事。” “那到底是何事啊?莲瑶妹妹,你可就别卖关子了。”吕轻灵听着都有些发急了,已经忍不住催了起来。 沈莲瑶又叹了一声,才道:“其实,姐姐在烦心什么,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她这几天往陆姑娘那里跑得勤。陆姑娘你们也是知道的,江湖人称玄机女,算起卦来,像神仙一样灵验。姐姐往陆姑娘那里跑,却什么事也不与我多说,想来,应当也不是小事。可是李君逸已死,蛮夷人也投诚了,我实在想不出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延欣听完这话,反倒是镇定了不少,那些好奇的心思也都收了回来,对二人说道:“既然是大事,咱们这些个姑娘家想不明白也是正常。这些本就是男人们的事,咱们这些养在院里的姑娘哪里能懂?沈碧瑶不是寻常姑娘,她担忧的事不与你说,定是说了你也不懂,所以不说也罢。我哥也常这样,咱们都不用多想。既然是男人们担心的大事,那不到万不得已,也祸害不到咱们的身上来,有男人们在外头撑着呢。” 吕轻灵也的得点头,随后颓然又道:“现在,我的事可没人替我撑了。好容易从干娘那里学了些手段,本想在京城立足生根,从头再来,却没想到连嫁妆都……” 赵延欣愤然一拳捶在桌上,拍着胸脯道:“轻灵妹妹,你放心。是你的就是你的,那温启吃了你多少,我定然想办法让他吐出来。我哥在京城有那么多朋友,我就不信,打听不出来从温启手里买走那些田地铺子的人到底是谁。” “说得没错!等找到那人,咱们就一张状纸告上去,温启变卖你的嫁妆,那卖走之人知法犯法,也是罪责难逃。”沈莲瑶也替姐妹抱不平。 吕轻灵忧心忡忡地点着头。 就算把那些人都抓进了大牢又如何,现在她的田地店铺已经转了两回手,成了别人的东西,要拿回来,哪有那么容易?没有了那些,她哪里还有安身立命的本钱?姐妹们能帮得了她一时,难道还帮得了她一世不成? 之后,沈莲瑶又说起了沈心瑶的事情来。赵延欣对沈心瑶颇为不喜,从前就觉得她这人心高气傲,爱慕虚荣,不怎么待见她。现在她落到这般地步,也只觉得她自作自受,并没有多少同情。 她冷冷地道:“当初嫁也是她自己要嫁的,当年她死皮赖脸地往李君逸身边凑的时候,大家可都看在了眼里,现在落得这般下场,还有你这个庶姐念着她,该知足了。” 吕轻灵也叹道:“当初自己选的路,到头来结得什么果,也怨不得别人。现下我落到这般田地,想必也有不少人说我是自作自受吧。” 吕轻灵一说这话,沈莲瑶就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比起吕轻灵来,沈心瑶至少还有爹娘在,不至于落到无依无靠,衣食不保。 三人再说了几句闲话,就各自散了。沈莲瑶执意要邀吕轻灵住进郡主府中,一回去,便寻了沈碧瑶说了这事。 沈碧瑶自然是点头应允,没有意见。 与吕轻灵接触了一阵过后,沈碧瑶对这个姑娘还是颇有好感的。三观正,又不卑不亢,自立自强,比起那个温启来是顺眼多了。反正府里也大,又不差儿,多一个人不过多一双筷子而已。能帮就帮呗。 于是当天,沈莲瑶就把吕轻灵从客栈接进了府里。四姨娘对吕轻灵也颇为同情,照顾有加。当初要不是吕轻灵,说不定现在受苦的就是莲瑶了。现在莲瑶有了儿子,又能依仗着沈碧瑶过上好日子,她也知足了。若是沈碧瑶以后真能与瑄王终成眷属,在京城扎下根来,莲瑶在京城找一个老实本份的丈夫,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她即便是走了,也能安心了。 沈碧瑶心里正没来由地烦得难受,现下听了吕轻灵的事她能帮得上忙,也就想借着这事,把心里那种担忧给压下去。自打那个感知的被动技能点亮了之后,沈碧瑶简直觉得人生到处是恶意,随便什么苗头,都会一不小心地就上了心,而且烦躁起来想忘都忘不掉。简直心累。 现在吕轻灵这头出了大事,沈碧瑶就索性一心一意地忙起了这事来,把其他的事情都暂时抛到了脑后去。 与其这样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地乱烦,还不如等事到临头再想办法。现在连要烦的事情是什么都还没个头绪,烦也是白烦。 吕轻灵这事处理起来不难,主要就是要找出那个直接从温启手里买走吕轻灵田产与铺子的人。于是,沈碧瑶当天就亲自去了那铺子里,和丰郡主小金令一亮,唤来店主,开门见山地问,很快就问明了卖家姓什名谁,哪里人士,房契地契如何交接,当时要价几何等等。 那人并非京城人士,而是途径京城的商人,将田地与铺子卖了之后,就离开了京城。若是吕轻灵要把这人找出来,自然是大海捞针一般。可沈碧瑶找起来,却并不太难。 这人既然会低买高卖地赚差价,显然是一名商人,而陆氏商行遍布全国,要找听一位有名有姓有祖籍的商人,那就简单得多了。 一找到那人,沈碧瑶就叫上几名土匪汉子,带着吕轻灵直接轻功就奔去了。亮了金令把事情一问,结果,竟然问出了出人意料的隐情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幕后之人 沈碧瑶之名自打疆北寒灾与李君逸之死这两年事情之后,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沈碧瑶殿前舍身保护皇上,被李君逸劫持,之后仙人来救,瑄王一剑斩杀敌首之事,已经不知怎得被传了出来,被各地说书人编成了本子,分章回在各大茶馆里开说了。 这名商人走南闯北,又去过京城,对沈碧瑶之事,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一见她的郡主小金令,自然就无所不答,问什么说什么,没问的也都一股脑地全倒出来了。 这名商人买进田产与铺子时,价钱比当时的市价足足低了五成,只一转手,就赚了一倍。商人趋利,会做这份无本买卖,也是无可厚非。可是,这田产与铺子的来头不正当,他做了这生意,那就是不厚道了。 沈碧瑶厉声质问道:“你能想着空手套白狼,也是一个精明人,难道这铺子田地价格这么低,你就没想过原因?你难道就没去打听打听,这温启这铺子田地是哪里来的?” 那商人回道:“自然是打听了的。我听京城里人说,那铺子不是温侍郎的,而是温侍郎妻室所有,并且,温侍郎以七出之条为由,休了他的妻室。” “既然你知道这铺子不是温启的,那你怎么还敢从他手里买?难道不怕正主找上门来吗?”沈碧瑶道。 “这可不是,郡主您可误会小民了啊。”那商人急急争辩道:“当初那温启说她的妻子在外头欠了一大笔债,要用这铺子抵债,便全给了他,并且他还拿出了房契地契来,又有安宁郡主的手信为证。还说,那安宁郡主乃是他妻子的闺中好友,是此事的证人。小民一看,这天子脚下,郡主的手信金令自是不会有假,就信了他的鬼话,这才把急着当了些东西,把铺子田地买了下来,又用比市价略低一些的价格,转手卖给了京城之人。” 吕轻灵一听便急了,涨红了一张脸,上前指着他骂道:“你胡说,我何时欠过人钱了?何时用过铺子抵债了?安宁郡主是与我相识不假,可并没有见证一事。你定是为了赚这笔钱子信口开河!” 那商人被骂得目瞪口呆,一脸茫然地看向沈碧瑶:“和丰郡主,这位姑娘是……” 沈碧瑶介绍道:“这位是吕轻灵吕姑娘,温启的前妻。” 又转头对吕轻灵道:“轻灵,你也别激动,我觉得他说的也一定是假话。知道你与温启的关系不难,可是还知道你跟安宁想熟的事,哪有这么巧?他又不是京城人,没来由地怎么扯得出这样的谎话来?” 那商人看向沈碧瑶的眼里全是感激,连连回道:“正是正是,在下确实是看过了安宁郡主的金令才相信了温侍郎的话,不然的话,哪里会买下这田庄铺子?咱们这此做生意的,都得讲规矩,不是正经的东西哪里敢买卖?” 沈碧瑶蹙眉想了想,问:“你确定是安宁郡主的金令?” 那商人回道:“确定无疑,这安宁二字,小民哪里会认错?” 沈碧瑶敲着桌子想了想,对吕轻灵道:“咱们先回去吧,这事牵扯上了秦仙仙,咱们得先把她这一份事查清了再说。” 又转头对那位商人道:“你莫要离开这片地界,我还可能要来找你。你如果有急事要办,去哪儿就到陆家商行说一声,得让我能知道你的行踪。” “这……”那商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转,有些为难的模样,似有难言之语。 沈碧瑶一眼明白了,宽慰道:“你莫怕,这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扯不上你,也不会让你亏本的。哼,要讨,我也得从温启和秦仙仙身上要回来。”话锋一转,她又道:“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你逃也逃不掉。” “是是是。”那商人擦了把冷汗,迟疑地道:“和丰郡主,我们当时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也没人见证,万一这温大人他……” “这你且放心!”沈碧瑶淡定地摆摆手,道:“我自有办法查明真相,不会冤枉了谁。” 嘱咐完了之后,沈碧瑶又叫上人,带上吕轻灵回了京城。轻功来去,跑了趟来回没费多少时日,也没多大的动静。 沈莲瑶在府里正等着她们回来。她们一回到府里,沈莲瑶就关起门来,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情况来。 “如何?可找着那人了?” “找着了。”沈碧瑶道,接着,把事情详说了一遍。 四姨娘抱着随安也在屋里听着,听完后她惊讶地说道:“这怎么还会扯上安宁郡主呢?” 四姨娘对这个安宁郡主秦仙仙,当真是怕了。从扯上了秦仙仙开始,这个家里就没安宁过,从外头转了一大圈子回来了,李君逸的事也了了,可她的心里还是踏实不下来。 吕轻灵却皱眉道:“我早就知道温启与安宁郡主私交不浅。就因着先前温启的娘被瑄王关了起来,我走投无路去求了那秦仙仙,之后就记了她的好,时常邀请她来家里。每每秦仙仙来家里的时候,温启就不与我置气,心情也比寻常好很多。我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家里来客了,温启记念秦仙仙的救母之恩,才心情好些。可现在想来,怕是那时他就与安宁郡主勾扯上了。” “哎呀,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四姨娘连忙往抱住随安,屏气凝神地往外头听。 “怎么不能说啊?他们俩要真没事,就别怕人说。”吕轻灵早一肚子气了,这会子一开这口子,哪里还收得住? 沈碧瑶无所谓道:“在府里说说没关系,更何况,轻灵说的也没错,他俩确实有勾扯。现在你俩已经掰了,没必要再主这事费神难过了。咱们现在主要就是要尽快把打听来的消息核实出来。” “当真有办法查明白吗?那人也说了,当时两人买卖时也没个见证,如何能查出此事的真假?”吕轻灵心中担忧不已。 “你别急,我去想办法。”沈碧瑶说完坐在那里想了想,就出门去了,嘱咐沈莲瑶与吕轻灵在家里等着,别出门探风让人察觉了。 沈碧瑶想安排那十三个人分别在温启那儿和秦仙仙那儿蹲点。温启那里还好说,不过秦仙仙现在还和安平一起住在宫里,让那十三人去蹲倒也蹲得住,只是万一被发现了,皇上那儿实在不好说。毕竟是后宫啊…… 于是,沈碧瑶就想去与古璟瑄商量一下。与其冒这么大个险,不如看看有没有可能转圜一下,想点别的办法什么的。 像往常一样窜到了瑄王府的大门口,正准备进大门呢,被门房拦住了。 沈碧瑶一愣,问:“你们家王爷不在啊?” 那门房支吾了半天,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模样道:“在,在,爷在府里呢。” 沈碧瑶莫名其妙地走了进去,那门房就瞪着眼一路目送她离开。 照例是直接往书房那边走,正走到院门口,就遇见福贵往外闷头走,差点撞上沈碧瑶。福贵惊呼一抬头,见到沈碧瑶,有些傻眼。 沈碧瑶眨巴眨巴眼,感觉今天王府的气氛有点怪,问了声:“古璟瑄在吗?” “呃,爷他……”福贵说到一半捂了嘴收了声,没说在,也没说不在。 沈碧瑶这回纳闷了。门房明明说古璟瑄在府里的,现在这福贵欲言又止,那这人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啊? “你们家爷,这是唱得哪出啊?”沈碧瑶一脸狐疑地问。 福贵眼珠一转,赔笑道:“哎呦,郡主啊,我们家爷您也是知道的,有时候高来高去,一眨眼就不见了。您先在这里稍候一会儿,奴才去给您瞧一眼,要爷还在呢,这就请您过去。稍候,稍候啊。” 说着,就匆匆忙忙地踏着小步快步窜进了院,钻进了书房里头。 一进到房门,福贵就收起了慌张,就站在门边,弓紧了背,收了腹,小声道:“爷,沈三姑娘到了,就在院外。” 古璟瑄猛然抬头,随后绷紧了身子,皱眉沉吟后,问道:“你如何回她的?” 福贵一听这话,心里庆幸,还好没直说爷在。 “奴才没说在,也没说不在。” 古璟瑄微微点了下头,慎重地犹豫许久,才道:“你去回她,说我不在,有事留个话,你传与我听。” “是,奴才这就去。”福贵应完,又急急忙忙地回了院子外头。见到沈碧瑶,他笑道:“郡主,真不巧了,爷出去了。这几日爷忙得紧,时常茶刚送去,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您若找爷有事儿,不妨给奴才留个话,等爷回来,奴才定给郡主转达。” 沈碧瑶想着,这事不方便外扬啊,这一转二转的,保不齐就漏了消息了。于是她道:“算了,我还是亲自跟他说比较妥当。既然他不在,我就呆会儿再来吧。” 说完也不多耽搁,一个纵身就飞走了。 “诶,郡主,郡主……”福贵急喊了两声,没喊住,只得又转身回了书房。 第四百三十六章不喜欢了 沈碧瑶一走,今日在王府当值的暗卫就顺着跟了过去,见她是真走了,才回去向主子报信。 古璟瑄一直皱着眉头心神不安地在屋里等着,一听到脚步声,就抬起头来看着门口。房梁上一声轻咳,古璟瑄一眼瞥了过去。暗十三冲他点了下头,古璟瑄就收回了目光。 福贵正好进得门来,回来禀报:“爷,沈三姑娘走了。” 古璟瑄忙问道:“她说了什么?” 福贵回道:“三姑娘说,她还是亲自跟您说比较妥当,过会儿再来。” 古璟瑄眉头皱得更深了,挥手让福贵下去。 书是看不下去了,现在古璟瑄满脑子都是沈碧瑶,不知她来到找他,到底是因为何事,是否是有急事,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想去见她,可又不能,心中万分挣扎。 自打知道自己是天生孤命之后,古璟瑄心中便一直没平静过。娶妻妻死,生子子亡这四个字,像万根钢针扎在他的心上,死死地钉住了。 他不能娶沈碧瑶为妻,更不能与她儿孙满堂,白头到老。只因他是天生孤命,娶了她,便是害了她。 所以,他不能见她,他怕见了她,这颗心,便会控制不住。 不过十几日,可古璟瑄却觉得,恍若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这十几日里,他不敢去见沈碧瑶,也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到不能娶她,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嫁予他人,古璟瑄便觉得心都要疼裂开来。 一手抚上胸口,轻轻地叹了一声。古璟瑄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想把这份苦楚压下去,深藏起来。 忽然,屋内传来一声轻问:“你受伤了?” 古璟瑄猛然睁眼,看向声音来处。房梁上,沈碧瑶正一脸担忧地向下望着他。四目相对,古璟瑄顿时愣在了当场。 “碧,碧瑶?”古璟瑄有些不确信。方才暗十三明明说她已经走了,为何又突然出现在了这屋里,难道是自己思念太过,已经产生了幻觉? 正想着,沈碧瑶就已经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到了他的跟前,正伸过手来要去按他的心口。古璟瑄立刻飞快起身后退,避开了她的手,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轻。 沈碧瑶莫名其妙,两眼狐疑地盯着他打量:“你没事吧?” “没事。”古璟瑄强自镇定下来,问她:“你怎会来了?” “我找你有事啊。”沈碧瑶道:“福贵说你没在,但是可能随时回来,所以我就遛回来看看你回来了没啊。” 古璟瑄低头不语,也不问沈碧瑶找他有什么事。 沈碧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怪怪的,于是就问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大高兴?” 古璟瑄头把头一扭,道:“你多心了。” 沈碧瑶眉头皱得更深了。古璟瑄对她的态度这样冷淡,让她感觉怪怪的,像是与他一下子就生疏起来了,让沈碧瑶心里觉得有些不痛快。 “是吗?”沈碧瑶狐疑地看了过去:“可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古璟瑄怕她再这么问下去,自己会藏不住,便急忙转移了话题,问她:“你今天来找我,可是有事?” 沈碧瑶张了张嘴,正要说来的缘由,可一看到他这冷淡的态度,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想看看你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寻常,沈碧瑶说出如此关心的话,古璟瑄定然是十分开心的。可是今日,他只是淡淡地道:“如今朝野太平,能有何事?” 沈碧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古璟瑄这态度实在是冷淡地有点过了头,再联系起方才福贵的态度,沈碧瑶立刻就怀疑地问了:“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古璟瑄呼吸一滞,动了动嘴唇,一咬牙,违心地应道:“是!” 沈碧瑶顿时傻了眼,愣了半天,心里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酸楚,人也跟着恼了起来。想冲他发火,可是又不知道要骂什么。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他不想见自己,自己凭什么生他的气? 可是,他既然也说了不想见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呆在这里讨人嫌弃。 怒而转身,抬步欲走。 才走出去半步,沈碧瑶就心软了。她知道古璟瑄是喜欢她的,凭白无故的,忽然就说不想见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之前太后让她娶秦仙仙的时候,他不是也对自己避而不见吗? 这么一想,沈碧瑶的气顿时就消了不少,转回过身来,柔声问道:“是不是太后又让你娶妃了?” 方才见她要走,古璟瑄正要松一口。可她忽然又不走了,古璟瑄刚想放下去的心,又悬得更高,心里也越来越不镇定了。 “不是。”眉头深皱,不想让沈碧瑶再多呆下去,他便开口道:“若是无事,便回府去吧。这几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沈碧瑶整个人的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古璟瑄在赶她走? 之前她只要冲他皱一下眉头,古璟瑄就会提心吊胆个半天,现在竟然赶她走?还说最近都不想见她了? 沈碧瑶简直什么邪火都上来了,脑子一空,说的话也就不用经过脑子了。 “古璟瑄,你是不是喜欢我了?”沈碧瑶怒气腾腾地质问道。 “我……”古璟瑄惊慌抬头,正要否认,可沈碧瑶的脸一映入眼帘,又立刻顿住。用力闭了下眼,古璟瑄狠心回道:“是!” 沈碧瑶心一沉,忽然就委屈了,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差点忍不住哭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出去了。 再不走,她怕自己真的会哭出来。 这个人,曾经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曾经极力地宠着她,曾经对她好到让她以为他能为她做任何事……可是现在,这个人竟然说不喜欢她了,没有一丝预兆,她甚至连缘由都不知道。 沈碧瑶简直觉得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既然他的喜欢是可以说深就深,说没就没的,那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沈碧瑶难过得想哭,心里伤心得要死,却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已经动了心。 游戏已经结束了,她如果这时候动了心,那就是彻彻底底地满盘皆输,再也没办法翻身了。 一口气奔回了自己房间,心里的委屈,怒火,伤心,无处可发泄,涨得心像是要炸开似的。 “古璟瑄!他以为他是谁啊?想喜欢就喜欢,不想喜欢就不喜欢……去他的瑄王,老娘不稀罕!” 猛地抬手一掀,屋里那张红木圆桌就这么轰然倒地,桌上的茶杯茶壶碎了一地,狼狈而又惨烈,就像她现在的心。 院里的佣人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不敢开门,匆匆地去了沈莲瑶院里报信。 而古璟瑄在沈碧瑶走后,再也强撑不住,伸手扶在了桌了站住了身子。撑着桌子的手,已经握得拳心渗血,骨节惨白,不住地颤抖着。 沈碧瑶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震得他心碎成砂,让他悲伤无助得不能自已。 福贵在院外头看到沈碧瑶从院门口窜上了院墙,便猜想她定然是趁自己不注意,进书房去找王爷了。一跳脚,赶紧进了院子,想去书房探探自家爷的情况。 才走到书房门口,还没抬手敲门,房内便传出一声爆喝:“滚!” 福贵给震得呼吸一滞,胸口发闷,脸色惨白,腿脚发软,一刻也不赶耽搁,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靠坐在院墙边喘气的时候,福贵才惊觉自己连裤裆都湿了。竟然被吓得失了禁。擦了把冷汗想爬起来回去换条裤子,用手撑地,一用力,胸口就跟着一阵钝痛,连力都使不上了。 书房内,古璟瑄听到外头脚步声渐渐消失,愤而一掌拍在了身前的紫檀木桌上,将桌子拍成了一堆碎木。桌上的书纸被内力震飞,散落着飘了一地,纷扬似雪。 一滴两滴地猩红滴落在古璟瑄脚边的书纸上,是血…… 沈莲瑶与吕轻灵匆匆忙忙地来到了沈碧瑶的院子里,果然像下人说的那样,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摔砸的声音。慌忙上前,拍着房门喊道:“姐姐,发生了何事?你开开门啊。” 房内的声音停了,沈碧瑶开门出来,又把满屋的狼藉关了起来,顶着一张阴沉地吓人的脸从沈莲瑶看到了吕轻灵。忽然,她一把扯着吕轻灵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还说:“温启不是卖了你的铺子吗?老娘这就去替你要回来。” 吕轻灵被她硬拖着往外走,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一头雾水地问:“这事不是还在查吗?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不查了!”沈碧瑶怒道:“我查她个妹!我管他谁出的主意,牵扯到了什么人,温启那货既然敢卖,老娘就敢让他怎么卖出去的怎么给你还回来!” 沈莲瑶给吓坏了,提着裙子急急地追了上去,边追边问:“姐姐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 沈碧瑶大声吼道:“什么事也没有!老娘就是不爽了,想替吕轻灵出这口恶气,不行吗?” 第四百三十七章讨回 吕轻灵被沈碧瑶拖着,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沈莲瑶一脸焦急地在后头跟着,根本放心不下。 走到大门口,沈碧瑶冲门房招呼一声:“备车。”然后就直接站在大门口等着,扯着吕轻灵的手就一直没放开过。 沈莲瑶这会儿跟了上来,站在旁边喘着气,追问她道:“姐姐,到底是出了何事?事情可有查清楚?万一这事真的牵扯上了那边,那可……” “牵扯上了又怎么样?”沈碧瑶不待她说完便一口打断,口气不善地喝道:“我管他牵扯上了谁,只要这铺子是温启卖的,老娘就让他原样吐出来。我堂堂一个郡主,还制不住他一个小四品?” 沈莲瑶一脸无措地看向吕轻灵,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沈碧瑶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车来了,沈碧瑶二话不说拉着吕轻灵就上了车。沈莲瑶也急忙跟了上去。 “去温府!”一声令下,沈碧瑶就放下车帘,阴沉着脸,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不再说话。 沈莲瑶与吕轻灵二人不住地交换眼色,时不时地瞧她一眼,谁也弄不明白现在是怎么样的状况了,只能静观其变,看沈碧瑶到底想做什么。 温府一到,沈碧瑶就下了车来,瞥了眼门匾,看到上面写着“温府”两个大字,抬脚就去踹门。 吕轻灵这时才从车上下来,抬头一瞧大门,连忙扯着沈碧瑶往后退,急道:“碧瑶,错了,这不是温启家。” 话音刚落,大门就开了,一个门房骂骂咧咧地开了门:“谁这么缺德,敲门之么大动静,知道这是哪儿吗?” 话音还没落地,一看清来人,立刻瞪起了眼睛,叫了声:“夫人?” 吕轻灵也惊讶了,回道:“六喜?你怎么会在这儿?” 六喜此时脸色变得有几分怪异。他那一声“夫人”完全只是顺嘴说惯了。温启已经休妻了,吕轻灵已经不是他妻子,自然也不会是温府的夫人。 六喜支吾着道:“夫,吕姑娘,这是我们家大人府上,一月前刚搬来此处,从前那处小院,已经卖了。” 吕轻灵愣了,心里一股子委屈,说也说不出来。 沈碧瑶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有了新人忘旧人,舍了旧屋换大宅。这种不三不四猪狗不如的事,温启样样都做得溜得很!”说着金令一亮,喝道:“和丰郡主驾到,让你们家主子跪下来迎接本郡主。敢不来,我治你们大不敬,通通抓去砍头!” “是,是……”六喜一听砍头,吓得腿脚都发软了,连忙转身奔到屋里去唤人去了。 沈碧瑶也不等他唤人来,拉起人就大步往里头走去。前院才走了一半,温启就匆匆跑来了,一见沈碧瑶,脸色变了变,躬下身来沉声唤了声:“下管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郡主海涵。” 沈碧瑶脚步不停,越过他进了堂屋,毫不客气地往主位上了坐,边道:“把你们家的人都叫来,本郡主有话要问。” 温启脸色越发难看了,看沈碧瑶来势汹汹,也不敢忤逆,只得一头让人去请了老母亲,一头偷偷叫人出府去给秦仙仙送信。 沈碧瑶坐了主位,也让沈莲瑶与吕轻灵一同坐了,却让温启站着。 温启铁青着脸看了眼吕轻灵,心下已然猜到了是何事。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沈碧瑶,瞪了吕轻灵一眼,心中不满,腹中却已经在想着狡辩的说词了。 温启的老母亲拄着一根金漆拐杖,一身绫罗地由两个丫鬟搀到了堂前来,一看到吕轻灵坐到了上位,立刻就拉长了个脸,挣开两个丫鬟,抡起拐杖就要往吕轻灵身上打。边打边骂:“你这只破鞋,还有脸回我们温家来,不三不四的破落货,还敢往那儿坐,看老娘不打死你!” 吕轻灵一见温老夫人要打,立刻抱头要躲,可等了半天,那拐杖还没打到身上来,就连叫骂声也戛然而止。睁眼一看,只见坐在旁边的沈碧瑶,伸着胳膊,拿着柄漆黑锋利半臂来长的匕首,正指着温老夫人的喉头,只要她再上前半步,就会直接撞上那匕首,要了她的老命。 温老夫人虽是在自己家中一人独大,但却只是个乡野村妇,撒泼耍赖这事她做得多了,可也至多如此。一见沈碧瑶亮了刀子,立刻就吓软了半截,定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动,一脸的惊慌失措。 温启连忙上前,把自己老母亲扶着退下来,小声地对母亲说道:“娘,吕轻灵旁边坐的那位,就是皇上亲封的和丰郡主。” 温老夫人立刻转头看向沈碧瑶,不敢相信地高声尖叫道:“她是郡主?” 温老夫不住地打量着沈碧瑶,看她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既不穿金也不戴银,身上的也不是名贵绸缎,还凶神恶煞的拿着把刀,顿时就有点儿不信。 沈碧瑶却不惯她肚子是转得什么花花肠子,直接就拿起了架子来。猛地一拍桌,厉声喝道:“大胆妇人,见到本郡主还不下跪,信不信本郡主抓你进大牢?” 温老夫人一个哆嗦,两腿一软,就直接跪下了。 “老身见过郡主……” 温老夫人一跪,温启这个当儿子的没理由不跪,也跟着跪下了。 让他两人跪下,沈碧瑶根本就没打算叫起,直接就问了:“温启,我问你,你为什么把吕轻灵的嫁妆给卖了?谁给你的权力卖别人的东西?” 温启还没回话,温老夫人就先抢先嚷道:“什么别人的东西,那田地铺子本来就是我们温家的。那死丫头一家犯了大罪死绝了,如果不是我儿,那丫头也活不到现在,她的东西本来就该是我儿的!” 沈碧瑶连眼都没抬,指响一打,冷声吐出二字:“掌嘴!” 倏然间,屋顶上就跃下一黑衣蒙面的人来,揪着温老夫人的领子直接将人拎了起来,甩手就是两个耳光,把温老夫人打得是晕头转响,牙都掉了两颗。 温启一惊,也顾不得礼数,起身要去救母,一边冲沈碧瑶沉声质问:“郡主,你这是何意?我母亲一大把年纪,你竟然还让人打她?” 沈碧瑶冷冷一笑,道:“在本郡主面前乱吠,对本郡主不敬,不打她打谁?温启,本郡主今儿个是来问罪的,不是跟你玩虚礼的,要是不给本郡主交待清楚,就别怪本郡主下手无轻重。” 冲孙义使了个眼色,手一摆,孙义就直接把温老夫人往地下一扔,然后站到沈碧瑶身边,一副随时听命的模样。 见沈碧瑶都带了打手来,温启哪里还敢乱来,只铁青着脸说着肚里早已想好的说词:“先前我们为了救吕轻灵的父亲,走了不少门路,送出了不少银子打点,欠了一大笔债。虽然事情没成,可送出去的银子也拿不回来了。当初吕轻灵与我说好,要用这铺子与田地抵债。如今虽然我俩已不是夫妻,可债却是因她而欠下的,我卖了这田地铺子还债,温启问心无愧。” “你胡说!”吕轻灵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指着他便骂道:“温启你个狼心狗肺没良心的,我爹出事了你立刻就搬出了吕府,莫说疏通门路走关系了,就是我兄长让人来求救你都将人拒之门外,现下竟然还敢如此信口开河,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么?” 温启面无表情冷哼一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为救你父亲,我已然倾尽家财,用尽了全力,你却还不领情。如此铁石心肠,我温启当年真是瞎了眼,竟会看上你这样的恶毒女子。” 吕轻灵气得眼眶通红,眼看就要哭出来,嘴里语无伦次地骂道:“温启,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不是人,你,你不得好死……” 温老太太听到儿子被骂,正要爬起来还嘴,可是沈碧瑶一瞪,她就又怯怯地不敢开声了。 沈碧瑶手一抬,止了吕轻灵的骂声,问温启:“你既然说是为了救吕轻灵的父亲送了银子,那你说是送给了谁,我去问清楚他们都收了多少。” 温启神色一变,立刻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道:“这,此事上不得台面,这如何说得?” “哼!”沈碧瑶一声冷笑,当下喝道:“你不说是吗?那好,温启身为朝廷命管,知法犯法,公然行贿,还包庇犯官,罪加几等。孙义,给我打,我没叫停就别停,打到他供出同伙来为止。” 孙义二话不主,抡起胳膊上前就要揍。温启脸色发白,不住地后退,心里发虚地道:“我,我可是朝廷命官,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对我用私邢,我,我……”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声:“安宁郡主驾到!” 温启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笑来,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沈碧瑶却是两眼一眯,急急地喊道:“孙义,赶紧打!” 只见一道残影一闪,孙义一拳就毫不客气地打上了温启的门面,力道十足,当场就把人打趴在了地上,半张脸瞬间肿得老高,嘴角都淌出了血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公堂 秦仙仙走进来时,就看到温启正趴在地上哼哼,起都起不来。顿时横眉怒目地朝沈碧瑶一指,喝道:“沈碧瑶,你这是做什么?温侍郎可是朝廷命官,即便你是郡主,也不能说打就打。” 沈碧瑶轻蔑一瞥,不屑道:“我想打就打了,你怎么着?” “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秦仙仙沉着脸色威胁。 “你要告就赶紧去,光在这里嚷嚷,皇上可不会知道。”说完又看向趴在地上的温启,道:“把卖铺子田地的银子吐出来,我饶你一命,不然的话,老娘现在就把你扔大牢里去。” 秦仙仙冷笑一声,道:“沈碧瑶,你好大的口气,我看,你是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吧。” “你错了。”沈碧瑶道:“我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秦仙仙,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淌这混水,这事跟你没关系。还是说,你果真跟传言一样,勾引有妇之夫,伙同奸夫谋取前妻嫁妆。” “你,沈碧瑶,你不要血口喷人!”秦仙仙脸都白了,怒瞪着沈碧瑶,气得直发抖。 沈碧瑶唇角一勾,鼻子一哼:“是不是血口喷人,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说了算。你若真跟温启没半点关系,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跟着来了,出宫是那么方便的吗?” “本郡主只不过是来访故人,怎知正好撞见你正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朝廷命官!” 沈碧瑶听完就笑了,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既然是来串门的,看到主人家不方便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我们这是正事要处里,你不了解情况,就别在这里瞎掺合。而且,你掺合也没用,温启干的那些无耻事,老娘是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秦仙仙气得七窍生烟,可她与温启只不过是相识罢了,又不像沈碧瑶这样厚颜无耻,天不怕地不怕的,更要顾忌自己的名声。所以,只能拿皇上来压沈碧瑶了。 “无论如何,温侍郎都是朝廷命官,若是他有何过错,自然有皇上来处置,再如何也轮不到你来作主。” 沈碧瑶却道:“我可没想作主,我只是带着苦主来讨公道来了。你若是非要走个过场,有这个讲究,我也不介意对簿公堂啊,反正丢脸被说闲话的,都不是我。” 说完,手轻一摆:“孙义,带着温启去衙门击鼓鸣冤。” “慢……”秦仙仙话来出口,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个字,孙义就提着温启直接跃出了院子。 温老夫人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这是抓着她儿子去衙门了,当场一声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可真是命苦啊,娶了个败家媳妇来害我们啊……” 嚎啕一声塞过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前媳妇来讨债似的。 沈碧瑶才不管她怎么号怎么叫呢,全当没听见,冲吕轻灵一勾手,直接往外走,去衙门。 秦仙仙气得差点提不上气来,站在原地发着愣,正考量着要不要跟去。院里温启的娘一直在那里放声嚎啕,听得她是心烦气闷,怒火自生。忍不住就骂了出去:“别嚎了,人又没死,哭什么丧?” 温老夫人哭声一顿,瞪着眼看着秦仙仙,不敢再出声。 秦仙仙看到温老夫人这一家子都这么个鬼样子,心中有气,又恨自己当初没长眼,竟然以为温启还能有些用,可现在看到温启这般无能,老母亲又是这么个鬼样子,真怪自己当初瞎了眼。 一扭身,气得回了宫去。 秦仙仙一声,温老夫人觉得无人可依仗,儿子又被抓去了衙门,不知道会如何结果。害怕儿子会被问罪,害怕自己再不能留在京城过好日子了,顿时又哭得更厉害了,骂吕轻灵也骂得更狠了。 老夫人撒泼,老爷被抓走了,一干下人们也不愿再管这家的事,都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没人理会温老夫人了。 沈碧瑶与吕轻,沈莲瑶不紧不慢地去到了衙门。那里,温启和孙义已经到了公堂之上,知府老爷正在坐在公堂上一脸苦闷地等着她呢。 开堂审朝廷命官,还是一个被揍肿了半边脸的朝廷命官,知府老爷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更何况,原告还是和丰郡主。知府老爷坐在堂上那叫一个愁啊。 沈碧瑶一到,知府老爷就立刻下堂来见礼,请了她坐。 沈碧瑶在堂下落了坐,孙义就走到了她的身边去站定。沈碧瑶对着知府老爷冲堂下站着的温启一抬下巴,道:“知府老爷,审吧。” 知府老爷只得硬着头皮开审。 他先看了眼沈碧瑶,觉得审郡主他这个小官有点不够格,于是直接把目光移到了站在沈碧瑶旁边的孙义身上。 “这位壮士击鼓鸣冤,到底要状告何事?” 孙义不说话。 于是,沈碧瑶就说了:“苦主不是他,而是堂下这位温大人的前妻,吕轻灵吕姑娘。” 知府大人很想说,嫁了人之后就不能称作姑娘了,得叫夫人,可是一想,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那,吕姑娘,你欲状告何事?” 吕轻灵本来还有些犯怯,可是看到沈碧瑶冲她点头之后,她就一咬牙,站到了公堂之中,撩裙下跪。 “知府大人,小女吕轻灵,要状告温启温侍郎,谋夺她人财产,知法犯法。” 温启在一旁连连摇头,口吃不清地大呼:“知府大人,冤枉啊……” 沈碧瑶一眼瞪过去:“还没轮到你说话,闭嘴!” 旁边的孙义配合地把拳头握得嘎巴嘎巴响,温启立刻闭了嘴。 吕轻灵把事情陈述一番之后,知府大人转头就问温启:“温侍郎,吕轻灵所言,可否属实?” 温启一个劲地摇着头:“大人明查,吕轻灵全是信口胡言。” 温启这么一说,知府立刻转头问吕轻灵:“吕姑娘所言,可有证据?” “有!”吕轻灵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曾经的丫鬟,还有曾在我铺子里的工人都可以证明,那些铺子原是我的嫁妆。并且,铺子田产的交易,也应在户部过户,能查出原户主。” 知府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温启道:“田庄商铺交易转卖,确实能在户部查到原户主。” 温启眼珠子一转,又开始掰起了借口来:“之前那些铺子田庄,确是吕轻灵的嫁妆,只不过后来吕家出事,我家便有了负债,吕轻灵为了家计,便将那些田产铺子贱价变卖以维持家计,并非是我擅自谋夺。” “债主呢?债主是谁?”沈碧瑶突然冷冷地问了一句。 知府忙清了清嗓子问:“温侍郎,你方才的话,可有证据?” “这……”温启想了想,抬头道:“安宁郡主可以作证,郡主曾是吕轻灵的闺中好友,吕轻灵变卖田产铺子之事,郡主也是知道的。” “呵。”沈碧瑶发出了一声闷笑。 知府小心地瞧了她一眼,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去做。在这里坐着个郡主,安宁郡主也是个郡主,得罪哪个都不行啊。 沈碧瑶高冷地笑了一声,对知府大人说道:“既然安宁郡主是证人,那不如宣她到堂,如何?” “这,这……下官何得何能,能宣得安宁郡主到公堂之上呢?”知府当然不愿意,为了这么夫妻财产纠纷的俗套小事,就请安宁郡主来对铺公堂,这怎么行?若真宣安宁郡主到堂,那岂不是坏了安宁郡主的名声? 沈碧瑶轻一瞥温启,冷声道:“没有证人到堂,那就是没证据了。而且,知情人算是证人了吗?债主是谁,这和简单的问题也说不出来?” “这,我……”温启开始故支吾不言了。 沈碧瑶继续冷笑:“说不出债主,那你说欠债的话,也全都是瞎扯了。”转头看向知府,道:“知府大人,作为一个证人,我觉得被告的话存在疑问,不若问一下原告的说词?” 知府大人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冲吕轻灵问道:“吕姑娘,你为温家媳妇时,可有欠人钱财?” 吕轻灵摇头道:“回大人,不曾。” “那温侍郎所说的欠人财务之事,你可知晓?” 吕轻灵摇头:“回大人,民女不知。并且,民女从来不曾想过要把铺子与田产卖出。并且,在温启变卖我的田产与铺子之前,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有休书为证。” 说着,吕轻灵就拿了休书出来。师爷立刻下来接了休书呈到了知府面前。 温启脸色一变,立刻慌道:“那只是下官一时气愤写得,作不得准。” 沈碧瑶高声一笑:“哈,休书也是能写着玩的吗?照这么说的话,安宁郡主岂不是应当住进瑄王府,拿着她的休书去当王妃?” 一说完,沈碧瑶自己先沉了脸。习惯性地就提起了古璟瑄,可是提完之后,自己心里却是又酸又涩,难得得要死。忙一转头,把目光别到了一边。 温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梗着脖子问:“休书我是写了,可却是在她回京之后,说之前就写了,可有证据?” “当然有!”沈碧瑶笑道:“我就是证人,不仅是我,我家小四,四姨娘,对了,还有那个当铺老板,都曾见过那封休书。” 第四百三十九章欠债还钱 “当铺老板?”知府一脸茫然地看向吕轻灵,问:“这个当铺老板又是何人?” “回大人,是这么回事。”吕轻灵瞪了眼温启,愤然道:“当初因着温启要银子花,不得已去了当铺将母亲传给我的玉镯当掉,谁知道,温启转眼就因着一点小事休了我,我伤心欲绝想跳河自尽,正好被当铺老板给救了。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沈碧瑶添油加醋地补了一刀:“若是知府大人不信,我可派人去把那当铺老板叫来。” “这,这个……温侍郎,债主是何人,你可想起来了?”知府一个劲地给温启使眼色,心里哀求着千万不要把这事闹大。 沈碧瑶又道:“并且,温启与轻灵已经不是夫妻之事,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了,知府大人随便叫人出去打听一番就可知晓了。” “温侍郎……”知府更加使劲地向温启使眼色。 派人去京城打听,更容易把事情闹大啊。 温启最后还是掰扯不出一个债主来,一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沈碧瑶可没那个耐心地等,于是对知府大人说道:“知府大人,被告拿不出证据来,是不是就没法证明他有罪了?” “温侍郎,你当真没有证据吗?”知府急道。 沈碧瑶笑了两声,道:“既然温侍郎谋夺了前妻的财产,那是不是应该欠债还钱,把田产和铺子全都还回来?” 吕轻灵此时忽然掉起泪来,抽噎着道:“大人,民女早已没了父母亲人,全部身家只剩下了这些田产铺子。本想着,靠着这些铺子也算是能混口饭吃,不至于沦落街头,朝夕不保,谁知道,这温启无故将我休弃之后,还谋夺变卖了我的家产。若大人再不为民女作主,民女只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一边说,一边还越哭越伤心了。 知府大人看得心有戚戚,毕竟吕二姑娘当初也是名动京城的一枝花,后来插在了温启这块粪上。之后吕尚书一案在京城也是名动一时,都说吕二姑娘命好,嫁出去了,这才没被牵连,谁知道,竟然又被休了。 心念转了,对温启的态度自然也落了下来,惊堂木一拍,问道:“温启,你还有何话要说?” “知,知府大人,下官与吕轻灵之间,有些事情难以言明,但安宁郡主知道各中缘由,下官认为,若是请来安宁郡主到堂,定能明白各中缘由。” “呵呵呵呵……”沈碧瑶毫不客气地嘲笑了起来:“怎么,没了秦仙仙,你连自己的事都说不清楚了?说到底,这不过是你与吕轻灵之间的事,本郡主只是来当个证人罢了。你连自己的事情都说不清楚,非要叫秦仙仙来,还是说,这根本不只是你俩的事,而是,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 知府一听,立刻瞪大了双眼,指着温启就问:“温侍郎,可有此事?” “这,这……”温启内心矛盾地迟疑着,有心想把事情给说出来,可又知道不能在这时候说。公堂上一说,可不就证明了他三心二意,抛弃原配么? 知府也是个人精,一听说这事还可能牵扯上安宁郡主,哪里还敢沾染?一个是安宁郡主,一个是和丰郡主,相比之下,只得罪一个四品侍郎,那简直不叫得罪。 当下,惊堂木一拍,怒道:“温启你谋夺前妻财产,知法犯法,本官判你十日之内,把田产与铺子还予吕轻灵,如若不然,本官就只能按律法处置了。退堂!” 说完,就直接退堂了。 沈碧瑶冷笑着起身,冲温启说:“十天,十天不原样还来,那可怪不得我了。” 吕轻灵也收了哭起,站起身来,冷冷道:“十天,十天不还回来,我们就再次公堂上见吧。” “你……”温启没想到吕轻灵的眼泪说收就收,而且还这般气势逼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沈碧瑶一脸满足地带着沈莲瑶与吕轻灵回去了,走出负府衙门口时,还想着,要是能多揍温启几下那就更痛快了。 沈莲瑶一出门便扯着吕轻灵问:“轻灵姐姐,你是如何做到的?” 吕轻灵一脸畅快地答道:“不是我做到的,是你三姐做到的,我可没办法把温启带上公堂来。” “不不不,我是说,你哭……” 沈碧瑶立刻接了一句:“哭得太是时候了,你们瞧见没,知府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马上从温启那边倒到了你这边。” 沈莲瑶连忙说道:“说哭就哭,说停就停,你是如何做到的?” 吕轻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说这个啊,这是干娘教给我的。” “杜若娘?”沈碧瑶认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吕轻灵是认了杜若娘做干娘了。 吕轻灵一脸舒心地笑道:“干娘给我的书上,写了许多关于女人如何哭,如何哭,何时哭,何时笑这一类的事情,详尽无比。我先前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写得太过夸大了,现在试过了才知道,干娘书里写的,真是一点也没错,该哭的时候哭起来,用处比说上千言万语都要强多了。” 沈碧瑶怅然地叹了一声,道:“是啊,有时候哭比笑有用多了,可是,总是会有人拉不下那个脸来……” 声音太小,沈莲瑶没听清,便探过头来问:“姐姐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出去。盯着日子,别让温启跑了。” “你放心好了,日子一到,我就会去找温启要债,毕竟,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啊。”吕轻灵笑着说道。 “还有,这断时间少出门,温启不是个善茬,很可能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要债的时候带上人一起去,最好叫上赵延欣兄妹俩。” 吕轻灵没想太多,只是沈碧瑶说什么,她就点头应下。 沈莲瑶却是觉得有点怪异,问道:“还有十天呢,姐姐难道要出远门不成?” 沈碧瑶笑了笑,没回答,只说:“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送走了沈莲瑶与吕轻灵之后,沈碧瑶一个轻功腾身而起,消失在了房檐上。 冬天快要过完,天气也开始回暖了,沈碧瑶直接出了城门,往南而去。轻功跑了一天,来到了那处悬崖之上。 沈碧瑶在崖边静坐,望着斜阳,心情复杂。 她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古璟瑄就这么不喜欢她了。 当初他的喜欢来得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设定,也习惯了,可忽然他就说不喜欢了。 沈碧瑶觉得心里头闷得难受,朝悬崖下踢了块石头。可一踢下去,又立刻想到了之前也往下头扔石头,把古璟瑄给扔出来的事。心里更难过了。 一直从傍晚呆到了晚上,天色黑了下来,沈碧瑶也觉得有些害怕了。毕竟这个地方的夜晚,留给她的全是恐怖的回忆。 正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她又停下了脚步,走到了悬崖边上。 她现在唯一难以逾越的就是这个心理阴影了,可这层心理阴影是古璟瑄带给她的,如果不越过去,她就一辈子都没办法忘了这个人了。 一想起这个,沈碧瑶就鼻头酸得想哭。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货色,说什么喜欢得死去活来,说什么她是人生的意义,说什么可以为她殉情,结果全特么是扯淡。回想起古璟瑄说不喜欢她了的场景,沈碧瑶还是会忍不住觉得火大。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沈碧瑶气得在悬崖上大吼。 为什么,凭什么?说喜欢的是他,说不喜欢的也是他。她有做错什么了吗?之前各种过份,各种不把他放在眼里都没事,现在明明什么也没做,忽然就说不喜欢了。沈碧瑶怎么想也觉得无法接受。 但古璟瑄说过不会骗她,所以他说不喜欢了,肯定就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正气着,沈碧瑶突然又想到,古璟瑄既然都不喜欢她了,怎么还会想着要遵守以前对她说过的话? 可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更暴躁了。反正横竖就是不喜欢她了呗。 心一横,脚一跺,逃碧瑶一个轻功就窜下悬崖去了。 与其以后每天纠结着这种事,为古璟瑄烦躁,还不如早点解决这个烦人的心理阴影,到时候想吊小鲜肉什么也,没没障碍了。 反正她现在的钱有眼有闲,资本大大的有,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当沈碧瑶落到了洞口时,沈碧瑶心里就犯怯了。虽然口号喊得各种豪言壮语,可是事到临头,沈碧瑶还是脚下发虚,头冒冷汗。 呼吸发紧,眼前发黑,沈碧瑶只看到了洞口放着的石头,脑海中的记忆就铺天盖地而来,让她害怕得几乎无法动弹,满脑子就想着逃走,可是手脚却不受控制了。 在黑暗中伸手胡乱地摸着,摸到了石壁就浑身无力地倚了上去,结果脚下一空,一不留神,人就摔了下去。 好在沈碧瑶身体一腾空,就立刻回过神来了,及时提气轻身,才没有摔得太狠,但也因为落地太仓促,没站稳,给摔了个结实。 第四百四十章连环暗线 “啊……”沈碧瑶气得大吼了一声,结果,回应她的是一阵遥远的狼嚎,吓得她立刻就不敢出声了。 想站起身来时,才发现脚脖子扭了,一动就钻心地疼,站都站不起来,恼得沈碧瑶心中又是一阵咒骂。 夜深露重,沈碧瑶坐在悬崖下方的泥地上,渐渐感觉到了有些寒意,可便生此时动又动不了,只得裹紧衣裳,吹着冷风等天亮,心中更是悲戚。 “真特么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老娘失恋被甩已经够悲催了,还特么摊了这一堆破事。”沈碧瑶吸着鼻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好不容易东方破晓,天色渐渐转亮,沈碧瑶立刻颠着脚,用匕首砍了根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下山去。 走出几步的时候,看到路边一棵歪脖树,又想起了上回走这条路的时候,也是伤了脚,不过那时还有古璟瑄背她下去。顿时,心里又是我勒个大槽,瞬间觉得自己来这个破地方纯粹就是自己找虐的。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地下了山,沈碧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肚子饿得叫个不停,一抬头,发现已经时近正午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没了,莫名地又感觉到了一阵淡淡地忧伤。 抬头看了看路,发现这个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忍不住骂娘。 “果然是诸事不顺。丧星一来,真是半点好事都遇不上地,回去是不是该找师叔讨张辟邪符啊?”说着忽然一愣:“师叔会画符吗?貌似没见她画过来着……” 正走神,就听见身后远远地传来了马车声。 已经精疲力竭的沈碧瑶顿时就停下了脚步,挪到路边的石头了一屁股坐下,等着马车的到来。 实在走不动了,用个美人计来搭个顺风车吧…… 结果,马车一靠近,沈碧瑶的姿势还没摆好,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没酝酿出来,马上的人就先开口了。 “这位难道是和丰郡主?” 沈碧瑶一愣,嘴角一抽,心想:这荒山野岭的,也能撞上熟人?连忙抬头看去,仔细一看,发现那人不熟。 见那人腰带佩剑,脸长得还算不错,关键是一身穿金戴银,发带上还有一块透绿的翡翠,从头到脚的装备是透着一副劳资是土豪的态度。于是,沈碧瑶扯了个笑出来,一脸客气地问:“在下沈碧瑶,敢问少侠是……” 确认了沈碧瑶的身份,那人赶紧下马行了个武礼。 “在下乃是铸剑山庄严锐,与父亲叔父一同进京面圣,路过此处。” 沈碧瑶恍然:“皇上果然召见你们了啊,也对,都捐了那么大笔银子,扔水里也能砸出个大坑来了。” 严锐干笑了两声,朝身后的叔父瞟了一眼,心想:怎么感觉和丰郡主好像早就把他们的意图看穿了似的? 马车里的庄主与严云也下了马车,向沈碧瑶问安。得知沈碧瑶因为扭伤了脚而困在此处时,立刻请她上了马车,并让随行的大夫来为她医治。 于是,沈碧瑶就搭着铸剑山庄富丽堂皇的马车,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的时候,脚也好的差不多了,为了表示谢意,沈碧瑶请铸剑山庄一行人在京城最好的悦宾楼吃了一顿。 铸剑山庄一行人一身的土豪气息,在京城也是十分扎眼,并且少庄主严锐二十出头,在江湖中也算是一枚名副其实的青年才俊,这一路同行,对沈碧瑶也是十分照顾。只不过,沈碧瑶这时才刚失恋不久,没心情谈情说爱,虽然严锐颜值与品性还算不错,可是沈碧瑶没那个心情,就一个劲地装傻充愣。 但沈碧瑶装瞎可别人不瞎,她们一进京城,就被京城百姓给注意到了。 如此豪车,帅哥宝马开路,并且一路直行和丰郡主府,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之后悦宾楼的那一桌酒席,也被传了开来。不少闲言闲语,又传了开来,不少人都在为瑄王报不平,说沈碧瑶水性杨花。 沈碧瑶却是把门一关,躲在自己府里,全当听不见。 可是,关在府里却也不太平,师傅大人最近抽查奇门遁甲的时间,越发地频繁了,频繁地让沈碧瑶觉得有些急切。 唐师傅对她的监督与教育从来都是顺其自然的放养式的,她学到哪就教到哪,从没催过。但是这次催得有些太急了,甚至还盯着让她学,让沈碧瑶觉得烦躁的同时,还感觉有些怪异。 按说,奇门遁甲这种东西,学了能有大用吗?她打从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来没遇到什么事与奇门遁甲有关的,师傅大人逼她学这个干嘛? 这个问题沈碧瑶也问过好几回,可是师傅大人总是说:“学便是了。” 于是,沈碧瑶只得闭门钻研,钻研得头疼脑大。偏偏这种时候,严锐还总是邀她赏花游玩,真是让沈碧瑶糟心不已。 就在沈碧瑶被烦到想要闭门谢客的时候,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前来拜访。 大堂之上,沈碧瑶觉得有点局促,偷偷打量了一眼今日的客人,顿时觉得更局促了。 来拜访的妇人,一头夹着稍许白发的青丝梳得一丝不苟,细碎的发丝全用蓖麻油抹得服服帖帖,头而珠翠朴实规矩,却又不会失了身份,一身衣裳无论从颜色还是搭配上来说,全都挑不出一丝错来,规矩得体得让沈碧瑶觉得光看着就会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了。 抿了口茶,沈碧瑶才问:“不知纪夫人来找我,所谓何事?” 纪夫人放下茶杯,神情似是有些羞愧,她道:“说来惭愧,是老妇人教导无方,才令我儿犯下了过错,郡主罚他关他,老妇人本不该有所怨言。只是我儿关进牢房之中,老妇人身为母亲,总归是要担心的,这才冒昧前来拜见。不敢奢求郡主原谅,放我儿出来,只是老妇人就这一个儿子,郡主打算关我儿多久,还望给老妇人一句准话,好让老妇人心里有个底。” “啊!”沈碧瑶惊觉出声,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纪伦正在牢里关着呢。 当初正想着怎么处置他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帕吾和李君逸来了,之后乱七八糟的一堆事之后,她就彻底把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若不是纪夫人这次来问,她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想起这个人来。 干咳了两声化解了一下尴尬,沈碧瑶道:“纪夫人不必担心,碧瑶也不是那种锱铢必较,死揪着不放的人,若非此事闹出了人命,碧瑶也不会去查。明日碧瑶就去牢房里瞧瞧,若是纪公子已经知错悔改,定然放他出来。” 纪夫人一听沈碧瑶有放人之心,立刻连连道谢,感恩戴德地回家去了。 送走纪夫人之后,沈碧瑶立刻颓然地瘫在椅子里,无力地叹了声。 “真特么不想动,纪伦那个家伙,果然有够烦的。” 沈碧瑶真想把人就这么关着不管,什么时候有闲了什么时候再去放出来。可现在人家老妈都找上门来了,不去管一下,好像也太不近人情了。没办法,沈碧瑶只能去一趟牢房时在,看看那个被她关忘了的人。 一到牢房里,牢头就先毕恭毕敬地上前来迎接。沈碧瑶随意地点点头,随口问了句:“有人来看过他了吗?纪夫人可来过了?” 那牢头回道:“纪夫人不曾来过,不过,安宁郡主的奶妈倒是来过一回,除此之外,就没人敢来瞧他了。” 其实,秦仙仙的奶妈来的时候,是给狱卒们都塞了银子的,可那会儿牢头正好去茅厕,没赶上,回来听说了这事之后,心里多少有些不忿。到手的银子没接着,心里当然不爽,更何况,奶妈给的也不少。 更何况,纪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纪老先生又是皇上也尊敬的太傅,就这样沈碧瑶还敢关了纪伦关这么久,并且关的时候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牢头自然以为沈碧瑶嘱咐过不让人探望了。 两下权衡,牢头果断地就将奶妈来暗中探望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为泄私愤,二为不被牵连。 沈碧瑶听罢眉头一挑:“秦仙仙的奶妈?”怎么哪儿都有秦仙仙的事? “秦仙仙的奶妈来这里看他做什么?”沈碧瑶抱着胳膊问。 牢头一看沈碧瑶这态度,心里就在偷笑了,连忙把责任撇了个干净,道:“那时小人正好内急不在牢房里,等回来时,就听说奶妈已经离开了,不过这些小子们都在,郡主问他们便是。” 牢头话一说完,那些人就争先恐后地各沈碧瑶说明当时的情形,事无巨细地把奶妈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个动作,给了多少银子,嘱咐过什么,呆了多长时间,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牢头都这么讨好了,他们这些职位低微的狱卒们,当然要紧跟上司的步伐,抱紧郡主的大腿了。 沈碧瑶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让狱卒们自行去忙,自己去见了纪伦。 一见到纪伦,沈碧瑶就嗤笑了一声,问:“现在愿意说了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造我的谣,应该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吧?而且,就你的家教而言,无端造谣泄愤,对你来说,只有害无益。你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追求 纪伦原本背对着她,对她不理不睬,可听到了沈碧瑶这话之后,背影忽然愣了一下,不过,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沈碧瑶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又道:“昨天你母亲来找我了。” 纪伦猛地回道,一脸讶然地问:“母亲她来京了?” “来了。”沈碧瑶道:“她精神很不好,来我府里向我道歉,说没教好你,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放你出去。我觉得一个母亲为儿子做到这个地步实在不容易,所以来看看,你到底悔改了没有。” 沈碧瑶话还没说完,纪伦就红了眼眶,一脸悔不当初地模样,口中说着自己不孝。 沈碧瑶垂了眼眸,沉默一阵,又抬起眼来看向他:“听说秦仙仙的奶妈来看地你,这事是不是跟秦仙仙也有关系?” 纪伦声音一顿,愣愣地看着沈碧瑶,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沈碧瑶立刻接道:“如此看来,是我猜得没错了。” “不……”纪伦一脸慌张地想争辩,然而未及开口,却已词穷。 纪伦羞愧地低下头,小声道:“我堂堂男子汉敢作敢当,不能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书文确是我一人所写,与安宁郡主无关。” “哦?当真半点无关?难道,她连提都不曾在你面前提过一句?”沈碧瑶嗤笑着问。 “这……”纪伦顿时皱起了眉头,支吾不语。 沈碧瑶冷笑一声,道:“纪大公子,我看,你八成是被那朵白莲花给利用了。你也不想想,你被我关在这里,就连你爹娘都不敢来看你,为什么那个秦仙仙偏偏会让一个奶妈来看你,还花银子买通狱卒,不让人知道?我看,她是特意让奶妈来告诫你,让你不要把她给供出来吧?” “不是的。”纪伦分辩道:“安宁郡主只是让奶妈问候我一声罢了,不曾嘱咐过什么。” “是吗?”沈碧瑶淡然道:“那至少,你用写话本之便,借说书先生之口污蔑我,是从秦仙仙那里听来的注意吧?纪大公子,你空长了这么大一个身子,脑子就没跟着身子一起长吗?写话本是小事,可是救国救君那可是大事了吧?小事放在大事里,小事也是大事。这个道理,难道你一点都不明白?” “我……我当时只是一时糊涂……”纪伦眼神闪烁神色焦急地想要找词分辩,却被沈碧瑶一口打断。 “一时糊涂?我记得你骂我的时候,引经据典可从来没糊涂过。还是说,温言细语一劝,吐气如兰给你一吹,你就酥了骨头,连是非对错也不会分了?” “我……我只是……”沈碧瑶这话说得太露骨也太直白,纪伦又心虚愧疚,顿时涨得一张脸通红,已经不知该如何分辩才好了。 问到这里,已经不必再问了。沈碧瑶也没想到,竟然只是稍稍一试,就试出了个结果来。纪伦这人,也实在太老实了。或者说,什么样的爹妈就养得出什么样的人,纪太傅夫妇一个个忠贞傲骨,耿直不屈,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一根筯的老实人。 只是,这老实得也实在是有点过了头了,轻而易举地就被人利用了,犯下了大错,最后还不自知,背了黑锅,还真心以为是自己的错,老实得简直都成了傻子了。 沈碧瑶看到纪伦这副模样,都替纪太傅恨铁不成钢。堂堂一个男子汉,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还一心为着那个坏女人说知,这是多么可悲。这不就是被人卖了,还乐颠颠地给人数钱吗? 翻了个白眼,咂了下舌,沈碧瑶沉声道:“你读了这么多年书,结果只读成了满嘴之乎者也,半点不通世故的人。你傻也就罢了,偏偏你还没有一个张无忌的妈,唉,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不然出去了,还是会被人利用。” 沈碧瑶慨然长叹地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开了,也不再多看纪伦一眼。 出了牢房之后,沈碧瑶就直接去了纪太傅家拜见。 纪太傅一听她来,连忙出门来迎。沈碧瑶进到正厅落坐之后,先是让太傅屏退了左右,之后才把纪伦受秦仙仙蛊惑一事说了出来。 纪太傅惊得不能言语,羞得老脸通红。 他愧而掩面道:“惭愧,实在是惭愧,是老夫教子无方,才让犬子被女子美色所迷惑,犯下大错,是老夫教子无方啊。” 沈碧瑶却道:“纪太傅言重了,我来说这些,并不是来问罪的,只是觉得有必要通知您一声。若是秦仙仙与纪大公子是两情相悦,这事我是半点不会多嘴的,棒打鸳鸯这事,谁也不爱干。不过,纪大公子显然是被利用了,并且对秦仙仙的所作所为半点不知情,被利用还不自知,所以,我才想来给纪太傅提醒一声。” 纪太傅听完,一脸沉思。 沈碧瑶又道:“纪太傅,纪公子骨子里是个好人,只不过太单纯,所以才被人给利用了。” “不不不,若无公报私仇之心,又怎会如此轻易被人利用?犬子有错,不容辩驳。”纪太傅连连摆手。 沈碧瑶听完这话,彻底放心了。有这么个爹在,又给他旁敲侧击了一番,现在就算把纪伦放出来,纪太傅也会盯着自己的儿子,不让他跟秦仙仙接触了。 把小金令往桌上一放,沈碧瑶道:“纪伦对我犯的过错,我已经惩罚过了。现在人放与不放,由太傅您自己说了算。令我留在这里,太傅随时可以去把儿子接回来。” 说完这些,沈碧瑶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府里之后,沈碧瑶又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事情解决了一桩,按理说烦心事应该少了一件,可是沈碧瑶依旧半点也没觉得开心。 奇门遁甲的书摊开了就放在桌边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沈碧瑶却连碰也不想去碰一下。她学不懂,也没心思去学,更不明白,师傅大人突然硬逼着她学这个,到底有什么目的。更重要的是,她心里难过。 屋前屋后,那个人就住在前头,可两个人的关系却已经天翻地覆。这种残酷的改变,沈碧瑶依旧是无法接受。 或许是因为心情太过压抑的缘故,沈碧瑶最近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梦得乱七八糟,有她和古璟瑄在一起的旧事,也有她刚穿来时沈夫人与那几个姐妹恶毒的嘴脸,还有那个曾经想娶她当填房的那个老色鬼……不过,更多的,是一片漆黑。 无边无际的漆黑笼罩着她,让她跑不出去,逃不出来,耳中却总是响起一起熟悉的声音,汽车声,键盘声,飞机声,街道的嘈杂声……那些声音是那样的清晰,那样地真实,混杂在一起,让她闭起眼来,就有一种置身在闹市之中的错觉。 在这样的梦里,沈碧瑶觉得十分恐惧,十分不安。她不知道这样的梦境是在预示着什么,但是她却每每会莫名地惊醒,浑身虚汗,心悸心慌,像是做了十分可怕的噩梦一般。 接连不断的噩梦,与心情压抑,让沈碧瑶精神十分疲惫。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每醒来就是一身的虚汗,一日三餐也没什么胃口。 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严锐还总是成天地来府上递贴,不是请她游湖,就是同邀踏青,沈碧瑶实在是烦了他的锲而不舍,索性直接把人请到了自己的卧室,让他看清自己这逼卧病在床的模样,好让他趁早歇了,消停点。 结果,那个严税倒好,见沈碧瑶兵了,花重金请了京城里所有的好大夫,全带到沈碧瑶府里来,带送了成车的好药。 沈碧瑶靠在床上直叹息,心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没看出咱这是红果果的拒绝了吗,他还热乎个什么劲呢? 这事轰动京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是看上和丰郡主沈碧瑶了。茶楼酒馆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说这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有血性,胆儿肥,连瑄王人的也敢这样招摇地打主意,这往大了说点,不就是抢皇上的弟媳了么? 孰不知,这严家叔父子三个,早就知道沈碧瑶和瑄王闹掰了。人家和丰郡主亲口骂了瑄王三心二意,连名字都不想提了。漂亮姑娘心里没了人,年轻小伙哪能不动点心思呢? 更何况,沈碧瑶那多好的身份。既在江湖上颇有声望,人人提起便敬仰三分,在朝廷里又是个郡主,见官都要大半级,还能进宫面圣,骂退过蛮夷首领。如此女子娶进门,那就是给自己家中添了一大助力。铸剑山庄那二位当家的,简直恨不得把严锐扔进郡主府,死乞白赖地也要把人给哄进门来。 事情闹大了,京城里传开了,古璟瑄就算是闭门不出,也免不了听到点风声。一怒之下,又拍碎了一张老檀木的桌子。当晚,瑄王府的厨房里一开火做饭,烟囱里飘出的烟都是檀香味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病情 古璟瑄自打那日起,就没去上过朝了,整天把自己关在王府里,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人也不见。 太子去了几回,都是还没进门,就被请了回去。回头一打听,得,沈碧瑶那边也是一堆拉的事儿,也不知这回古璟瑄不上朝,是不是因着沈碧瑶的关系。 李君逸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三线银丝蛊的威胁还悬在皇上的心头上呢,总疑心朝中的大臣被操控了,谁上来进谏,皇上得都三思又思,想得头都快大了。有心想催着古璟瑄快点醒出个头绪来,可是这个紧要关头,那里偏偏又催不动了。皇帝也是心累得很呐。 于是,没了办法,宣沈碧瑶入宫,直接找她问个明白。 结果,沈碧瑶那边称病,行动不便,不去。 皇上心里那个气啊,古璟瑄那个性子他是没办法了,可沈碧瑶竟然也敢动不动就抗旨,真是胆子肥了,真不把皇上当皇上了。 派人去打听,结果是沈碧瑶真病了,而且也真的病的不轻,都卧病在床了。不过,沈碧瑶病了不奇怪,奇怪的是,沈碧瑶都病得起不来身了,古璟瑄还在王府里闷着不去看,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沈碧瑶病了,古璟瑄难道不应该着急上火地进宫来绑太医吗?怎么还能端坐府中,门也不出,人也不见的?这到底是唱的哪出啊? 实在猜不出他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皇上只得把福贵召进了宫里来,想逼问一番。谁知道皇上只张口一问,还没逼呢,福贵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全给兜了出来。 这些日子里,他过得苦啊,被自家王爷吼声震得吐血不说,平日里伺候那更是胆战心惊的,走路都不敢出走,伸手都不敢带风,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爷的注意,小则瞪,大则喝,若是遇上爷不高兴了,那直接踹出门来都是轻的。 这短短几日里,福贵非但咳血的伤没养好,还新得了一身的病痛。好容易等到宫里来问了,福贵真是把憋在肚子里的满腔泪水都宣泄出来了。 皇上听完更是头大。古璟瑄生闷气了是肯定了,可是,到底是什么缘由,还是没问出来。看来,问题果然还是出在沈碧瑶身上了。 没办法,皇上只能命太医去了郡主府,下旨务必要治好和丰郡主的病,让能她进宫面圣。 不过,在太医进府时,沈碧瑶的病已经好多了。找师叔拿了些治失眠多梦的药,吃几粒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回避严锐那频繁的邀约,所以她才一直装作病没好的样子。可太医见到沈碧瑶的时候,她却是一副大限降至的模样,面色惨白,满头虚汗,浑身无力,连话都说不利索。 太医如临大敌,慎重细心地把脉过后,开了个药方就匆匆出府,想回宫禀报。谁想,前脚刚出郡主府的大门,后脚就被绑进了瑄王府的后门。当太医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为何出现在了瑄王书房内了。 一抬头,只见瑄王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书案前,吓得那太医当时就觉得腿有些哆嗦。 “王,王爷,不知叫臣来,所谓何事?”太医心里有些发怵。小王爷心事向来难猜,这次又用这样的方式叫他来,太医觉得连背后都是凉的。 瑄王沉默了一阵,似是下定了决心,抬眼看向太医,沉声问:“碧瑶如何?” 太医愣了一愣,才明白瑄王这是在问和丰郡主的病情,支吾了一声才道:“郡主的情形……不大妙……” 古璟瑄心头一紧,神色大变,急忙问道:“不妙?她怎么了?” 太医吓得脖子一缩,抬袖擦了把冷汗,回道:“郡主她,心神疲惫,精神虚弱,似是忧虑过甚所至,情形已十分严重,如再不调理,怕是……” 古璟瑄紧张地握起了拳头,追问道:“怕是如何?” “怕是会……香消玉殒……” “一派胡言!”古璟瑄拍案而起,又报废了一张新换的桌子,也吓得太医跌坐在地。 “王,王爷明查,下官怎敢说半句假话?郡主的情形确是十分不妙,王爷若是不信,尽可亲自去瞧一眼。”太医吓得两股战战,连站都不敢站起身来。 古璟瑄当然想去看,恨不得现在就去到她面前,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好。更想知道,她生病,是不是因为他…… 古璟瑄现在真是悔恨不已,他当时一时冲动,说出了不喜欢她的话来,当时沈碧瑶的神情,他每时每刻想起来,都觉得心痛不已。若是沈碧瑶是因他而病重至此,古璟瑄更是焦急难安。 一挥手,让暗十二把太医送走,自己坐回椅子里,心中挣扎煎熬,却又不敢去看她一眼。 碧瑶,你可不能有事啊…… 暗十二把太医送出王府之后,一眼瞥见又一个人影进了郡主府,心底叹息一声,转身回了王府打小报告。 “王爷,严锐又去郡主府了。” “嘎叭”一声骨响,是古璟瑄猛然握拳的声响。 “去盯着。”古璟瑄冷声道。 暗十二有些迟疑,把头看了眼自家主子,道:“王爷,郡主府中……” “去盯!”古璟瑄说得斩钉截铁,不容质疑。 暗十二只得认命地去了。 结果,一进郡主府,还没去到沈碧瑶住的小院里,就有人攻了过来,暗十二应付了几招,打不过,只得灰溜溜地回来认罪。 “王爷,属下一进郡主府,就被郡主的人发现了,那人的轻功强于我,属下无能。” 古璟瑄无力一挥手:“下去吧。 虽然早知道结果会是如此,可是还是不甘心地让暗十二前去试探了一番。孙义那些人越是护得严实,古璟瑄就越是担心,十分想知道沈碧瑶此时,到底如何了。 古璟瑄担心得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急切地想知道沈碧瑶究竟病情如何。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冒着暴露心意的危险,让暗十二迷晕了严锐,将他强行带到了瑄王府。 严锐醒来时,立刻警觉地向四周看去,当看到端坐于案着的瑄王时,眉头一皱:“瑄王?” 古璟瑄一眼瞪过去,带着一阵杀意。 严锐浑身一紧,也放出了气势来抵挡。忽然,古璟瑄的杀意一收,铁青着脸把目光别到一边,神情怪异心有不甘地问:“碧瑶……病情如何?” 严锐诧异地瞪大了眼,也收了气势,问:“王爷让人迷晕在下带至此处,就是想问郡主之事?” 古璟瑄不满一瞪了他一眼,沉声喝道:“问你什么,答便是了,无须多言。” 严锐忽然笑了起来,道:“王爷既然担心郡主,何不亲自去探望?还是说,王爷是怕郡主避而不见,所以拉不下脸面来?” 古璟瑄皱眉不语。 严锐又道:“王爷,即便王爷现在放下郡主,在下也不会退让。” “本王没问你这些。”古璟瑄怒道:“碧瑶她现下究竟如何了?” 严锐轻而一笑,道:“恕在下无可奉告。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去求取的男人,我严锐不屑与之多言!” “你……”古璟瑄眼中杀意又起,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严锐也不干示弱,愤而道:“古璟瑄,即便你是王爷又如何?若对郡主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又何必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来?郡主为你伤心至此你却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只敢在背后打听消息,自顾自得意。我严税虽然只是一个江湖人,却是最看不惯你这种玩弄女子的花花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要杀也好,要剐也罢,我严锐绝不会说半个怕字。” “为我伤心?”严锐的长篇大论中,古璟瑄只听进了这一句,简单几字,却将他的满腔心绪,搅得天翻地覆。 而此时,沈碧瑶已经卸了妆容,正大口喝着四姨娘给她熬的燕窝粥,喝完还砸吧着嘴说:“啧,淡了点……” 四姨娘一边收拾一边道:“淡些才好,你的病情才刚有好转,就该吃些清淡的。” 沈碧瑶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转头问坐在对面的吕轻灵:“温启欠你的钱还了没?日子差不多了吧?” 吕轻灵一边喝着茶一边道:“我一直盯着呢,温启已经在想办法卖房子了,不过他不肯贱卖,所以还没找到买家。卖铺子的那些银子他应该已经花掉了,所以这几日,他一直有在问安宁郡主要钱,可是安宁郡主却一直不理会他。” “活该。”沈碧瑶冷嘲道。 沈莲瑶却担忧起来,她问道:“若是温启筹不到银子,还不起这笔钱,那可如何是好啊?难道真的抓他去牢房?” 沈碧瑶无所谓地道:“那就要拿他的房子抵债呗,剩下的银子,让他打欠条。温启好歹也是个四品官,慢慢还,总还得完的。” 吕轻灵也道:“碧瑶妹妹这话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总归欠债还钱是天理,温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还的。” “就是。”沈碧瑶冷笑一声道:“他要是敢不还,老娘就把她卖去妓馆里,让他自己赚钱还债。” 沈莲瑶面上一红,骂道:“姐姐,你又在说混话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惑星 十天一到,吕轻灵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沈莲瑶还有孙义去温府要钱。结果,只带回来一张房契,一些散银,和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还是用过的。 沈碧瑶看到这些东西,忍不住摇头:“你俩真是太没用了。就问回了这么点东西,连零都都不够啊。还有这些……”沈碧瑶指着那套文房四宝道:“拿这些回来,有个毛用啊?能吃还是能喝?” 沈莲瑶一脸珍惜地拿过来道:“这些可名贵了呢,这一套可值不少银子了。” 吕轻灵也道:“是啊,温启拿出这套文房来时,我都吓了一跳呢。以他的性子,自个儿是绝对不会舍得买这么名贵的文房四宝,说不定是想买来送人的呢。” 沈碧瑶挑眉:“送人?他要送给谁?喜欢文房四宝,又看得上他的人,朝中还有谁?” 吕轻灵因着从前也是尚书府小姐,对朝中官员也算是比较熟悉,她想了想道:“朝中喜欢文房四宝的官员也有不少,可是能让温启送出这等大礼的……” “大礼?”沈碧瑶神情很是不屑。她不懂文房四宝,自然不知道这个能名贵到哪里去,只觉得不过是读书写字用的东西,再好也比不过金银玉石吧。拿来那些东西放在手里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笔啊墨啊纸啊贵重在哪里。 突然,沈碧瑶鼻子一耸,疑惑地拿着那一叠洁白的宣纸放到鼻尖下一嗅,道:“这个纸,熏过香的啊。竟然还能讲究到这个地步。” “咦?”吕轻灵拿过纸来一嗅,立刻皱眉:“确是熏过的,只是,寻常越是好的纸,越不会去熏香,除非……” “除非什么?”沈碧瑶不解地问:“我反倒觉得,熏香什么的,还蛮有情调的。” 沈莲瑶摇头道:“姐姐你是不明白,熏香要想沾染到纸上,可能能用熏衣裳的法子。越是好的纸张,越是要小心保存,干了不行,湿了不行,更不能火烤蒸熏,不然纸张会变脆或是涸墨。若是想熏得香还不伤纸,那就得放在屋内,整日不断地熏,熏上好些时日才能让纸上带上香味。” “这么麻烦啊?温启这东西不会要送给姑娘的吧?还费这个心思。”沈碧瑶无语地道,忽然,她眼尖地瞟到了墨条的一端,看着那光滑的擦痕,疑惑地问:“喂,这个墨……不会是用过的吧?” 沈莲瑶连忙拿起来仔细一瞧,用指腹一摸,道:“当真是用过的。既然是用过的东西,那定然是不能拿来送人的了。” 吕轻灵却是沉了脸道:“许是别人送给他的呢。这纸上熏的香,可不是温启能有的。” “香?这熏的是什么香?”沈碧瑶一脸不解的问。 她对香可是一窍不通,也不可能闻出那纸上熏的是什么香来。 “这可是宫里才用得上的龙涎香,若是在宫外,怕是只有瑄王那里能找得到吧。龙涎香打前朝时起,便是皇家专用的熏香,寻常人家若是用了,那就是杀头的大罪。”吕轻灵道。 一起到瑄王,沈碧瑶又没了好脸色。立刻把话题转到另一边去:“宫里能送这东西给温启的,想也知道是谁了。秦仙仙……” 沈莲瑶不解地道:“女子送男子熏过香的文房四宝,那意义可就……” “可就怎么样?”沈碧瑶一脸好奇地问。 吕轻灵直言道:“那就相当于是对所赠男子示好,有倾心之意。因着这香有不同,姑娘们费了如此心思,定然不会熏随处可见的俗香,甚至会特意熏上自己调制的秘香。” “哇哦……”沈碧瑶拖长了音调,道:“原来秦仙仙还是个闷骚啊。” 吕轻灵又道:“若是秦仙仙送的,为何要此时送?这砚可是名家新作,去年秋后才出的新品。那时,温启已经给我写了休书了,秦仙仙为何还要送他如此贵重的文房四宝?” “呀……”沈碧瑶开始挠头:“我最近最不想想的,就是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了,烦!” 这时,门房来报,纪太傅的公子求见。沈碧瑶就立刻逃去待客了。 客厅里,沈碧瑶大刺刺地坐在厅堂主位上,嘬了口茶,然后翘着二郎腿问:“纪大公子,找我何事?” 纪伦坐得很规矩,神情显得很局促。沈碧瑶一问话,他就立刻放下茶杯,端正了身形,面向她恭敬地回道:“郡主,在下贸然前来拜访,是想郑重地向郡主道歉。之前写书文造谣之事,是在下的过错,还望郡主海涵。” 沈碧瑶大度地摆摆手,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该罚也罚了,没什么好计较的。该了的事就别再提了。” 纪伦似是松了口气,淡而一笑,又道:“纪伦谢过郡主!经此一事,在下受益良多,也已认真反省过自身过失。之前,安宁郡主赠与在下的一套文房,在下也如数奉还了。” 沈碧瑶手一顿,放下茶杯:“文房?文房四宝?” “正是。”纪伦似有些赧然:“之前,确如郡主所言,在下会想到在书文中给郡主造谣,确是听了安宁郡主的话,才萌生了这般想法。那时听安宁郡主哭诉因和丰郡主之故被瑄王休弃一事,在下颇为愤慨,之后,安宁郡主又送了在下一套文房以表歉意,在下一时冲动,就,就在书文中造了谣……” “秦仙仙?不对不对,我是说,她送了你一套文房四宝,然后,你还回去了?”沈碧瑶好不容易才理清了重点。 纪伦尴尬地点了点头:“在下惭愧,一时鬼迷心窍才……” “慢着!”沈碧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她送给你的是什么样的文房四宝?你用过没?宣纸熏过香没?熏得是什么香?” 纪伦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道:“郡主为有此一问?” “你等着。”沈碧瑶说完,起身去后堂,把吕轻灵的从温启那儿拿来的那套文房四宝拿了出来,往纪伦面前一送:“她送你的,是不是这套?” 纪伦接过仔细一看,讶然道:“正是这套。不过,为何这套文房会在郡主手中?” 沈碧瑶一拍脑门,一指顶着太阳穴道:“不是在我手中,是在吕轻灵的手中。” “吕姑娘?”纪伦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吕轻灵他是知道的,可同行一路,他也未曾与吕轻灵说上一句话。一个弃妇而已,他本就不屑与她话话。如此无关之人,怎会有他还给安宁郡主的这一套文房? 沈碧瑶一个指头搓着脑门,自言自语道:“这件事,我还得好好理理。不过,这套文房四宝,是秦仙仙送给你的,然后你又还回去的,确定没错吧?” 纪伦点头道:“正是如此,在下可以确定,正是这套文房没错。这墨条上有在下用过的痕迹,在下研墨时习惯往下时用力,是以右下角这一块,磨损得较为多一些。” 沈碧瑶道:“这样的话,那应该就没错了。不好意思,纪大公子,我还有些事,就不远送了。” 纪伦连忙起身,躬身作揖:“在下告辞。” 一送走客人,沈碧瑶就抱起文房四宝回了吕轻灵那处去了。 “事情有点奇怪。”沈碧瑶把东西一放下就直接开口说道:“这东西,竟然是秦仙仙送给纪伦的,纪伦给退回去了,然后才到了温启的手里。原来,温启在秦仙仙那里,不过是一个备胎啊。” 沈碧瑶说得有点幸灾乐祸。一个备胎而已,难怪关键时刻,秦仙仙选择了自保,任温启自生自灭了。 “转赠的?这种东西,如何能转手送给他人呢?”沈莲瑶简直不能接受了。这可是女儿家表心意的东西,如何能说转赠就转赠呢?那未免也太轻浮了。 “这有什么?”沈碧瑶调侃道:“人家转赠的,还是上一位用过的呢。温启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这痕迹,是纪公子用过的?”吕轻灵惊讶道。 “对啊,纪伦刚才自己说的嘛。”沈碧瑶道。 “不,这不合常理。”吕轻灵道:“温启极重女子的三纲五伦,是绝不能接受女子三心二意的。” 沈碧瑶一听,立刻就鄙视起来:“卧槽,这货不仅是个直男癌,还是个双标狗啊?” 又是这些听不懂的话,听的两人已经习惯无视了。 沈莲瑶忍不住问道:“既然温启在意这些,又为何会收下?” 沈碧瑶举手道:“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首先,秦仙仙会送才奇怪。难道纪伦还给她的时候,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转手送人了吗?” 此话一出,在坐的二人也都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合理了。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沈碧瑶喃喃自语道:“果然有点怪啊,看来,要知道真相,还得去查查看。可是,好麻烦啊……” 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沈碧瑶还是打了退堂鼓。这阵子她真是心神疲惫,这种小事就算有点好奇,也真心懒得动了。 此时,陆玄机的小院里,依旧似往日一般安静。只是陆玄机那颗静若高山冻雪般的心,却不再平静了。 “惑星竟也隐约有黯然之兆,难道前朝往事,当真要重演不成?” 一声轻叹后,陆玄机疲惫地转动轮椅,离开占台,往床边靠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吃醋 沈碧瑶本不愿再去调查温启之事了,可是吕轻灵不甘心,又找到了沈碧瑶,求她帮忙。 “碧瑶妹妹,我知道你有办法查出温启之事来,原本,欠条已经要了回来,本不该再劳烦你,只是,变卖田产之事有安宁郡主插手,现在这文房四宝又是……我心中,实在是不安得很。” 沈碧瑶瞥了她一眼,道:“你是担心,秦仙仙要是插手,你应付不了对吧?” 吕轻灵点头道:“她毕竟是郡主啊,就连温启也是个四品的京官,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平民,若是她们真要联起手来对付我,我哪里有招架之力啊?” 沈碧瑶无力叹了一声,才道:“轻灵啊,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她甩着手里的奇门遁甲,一脸苦逼的表情哀叹:“看看这个……我都已经要死要活了好不好?不过,你既然想查,不查肯定是不会甘心的。这样吧,我把孙义借给你,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说着,一个指响,叫出了孙义,然后把事情一抛,自己当了甩手掌柜。 把人一送走,沈碧瑶就往棉被上一扑:“头疼……” 严锐那个赖皮糖还三不五十地来送拜帖,皇上那里还三天两头地派太医来看诊,一个两个都让她疲于应付。真心头疼。 拖,还是解决,这是人问题。 拖吧,确实能减少很多麻烦,两眼一闭,两耳一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重病卧床,什么也不管。这个方法听起来容易,做起来不难,可问题就在于,沈碧瑶是个留不住事的人,这事搁在那儿,放着不解决,沈碧瑶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欠着没做似的,心里总会记挂着,实在难受得很。 就这么赖了三四天,沈碧瑶还是受不了这种煎熬,心里记挂着事,简直什么都做不好,书也看不下去。就在太医再一次来请脉的时候,沈碧瑶就没再装了,直说病好了,可以随他一起去见皇帝了。 进宫见了皇上之后,皇上屏退了四周,才不慌不忙地问道:“你与璟瑄二人,一个闭门不出,一个卧病在床,现在你可算病好了,能告诉朕是发生了何事了吗?朕现在可正缺着左膀右臂呢。” 沈碧瑶气呼呼地一哼,道:“我还想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呢。” 皇上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你与璟瑄关系最好,璟瑄心里有事从不瞒你,他为何不来上朝,你不知道缘故,还能有谁知道?” “那是以前!”沈碧瑶一说起这事来就气,脸色沉得难看:“他喜欢我的时候,当然什么都跟我说,现在不喜欢我了,还有必要告诉我吗?” “你说什么?璟瑄不喜欢你?”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信。两人一直都黏黏腻腻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是啊,他不喜欢了。”沈碧瑶死要面子地干笑两声,道:“这样也好啊,反正我从头到尾就没找算嫁他。老娘又不是嫁不出去。就老娘这身份地位身家,扔江湖里那就是个镶金嵌玉的宝贝疙瘩,想娶我的人,能排满整个京城。老娘还稀罕他一个死冰山?哼!” 皇上愣了半天,忽然问道:“如此说来,那铸剑山庄少庄主倾心于你之事,也并非谣言?” “不知道啊。”沈碧瑶兴致缺缺地回道:“他一直约我出去游湖,我之前生病,所以没去。” 皇上赶忙又问:“现下你病已好,若是他再邀你……” “那就去啊。”沈碧瑶毫不避讳地道:“权当散心了。” “那……璟瑄呢?”皇上问。 沈碧瑶头一别,鼻子一哼:“关我何事?” “可你们……”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沈碧瑶义正言辞地道:“之前轰轰烈烈又怎么样?情意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了就是没了。皇上您也是男人,有了新欢忘旧爱这种事应该听过吧?女人也一样。我还单身呢,没成亲,也没定亲,有人追求,我为什么不能去挑别的?” 皇上皱眉,喝道:“女子就该从一而终,你既然是璟瑄的人,那就该……” “凭什么?”沈碧瑶怒而反驳道:“他从前喜欢我的话,我还可以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考虑一下,现在他都不喜欢我了,我还死皮赖脸得往上蹭吗?老娘有钱有脸有身份,又不是没了他古璟瑄就活不下去,凭什么这么委屈自己?” “可你是个女人,女人就该矜持,就该对自己的男人从一而终。不守妇道是要被沉江的!”皇上被沈碧瑶的话激得有些动怒了。照着沈碧瑶这话,那后宫之中那些不常被他宠幸的后宫嫔妃们,岂不是人人都要与外人私通? 沈碧瑶也有些不忿,不满地回道:“托您弟弟的福,已经沉过一回了。” “你……”皇上这回是真的气得说不出话了。 让沈碧瑶退下之后,皇上仍是心难平,并且,还十分不安。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学习三从四德,矜持自守,从一而终。为何沈碧瑶为何就这样……这样不同凡响呢? 原来这样的女子本该不容于世的,可沈碧瑶偏偏各处都不输于男人,又在江湖中各处吃得开。有这等底气,再说出这种话来,真让人不知该如何反驳才行。 皇上越想越气,好好的两个人,为何忽然就闹成了这般模样?一怒之下,叫来了暗卫。 “来人,无论用什么法子,务必让璟瑄来见朕!” 沈碧瑶也不是说着玩玩的,这天下午,严锐听说她病好了,就又邀她出去游花船,沈碧瑶当真就答应了。 被差来盯着郡主府的暗十一,一见沈碧瑶与严锐一同上了马车,就立刻十万火急地飞去古璟瑄那处报信了。 待古璟瑄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跟到了泗水川的花船上,喝着那里最贵的饮醉欢。 酒是好酒,可是古璟瑄却无心品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耳朵上,仔细地听着隔壁那艘花船中的动静。 另一艘船内,沈碧瑶与严锐坐在船舱之中,透着船窗欣赏着两岸的湖光水色。沈碧瑶端起酒杯嗅了一下,然后原封不动地放下。 正准备举杯同饮的严锐见状,也把酒杯从唇边放下。 “郡主,可是这酒不合心意?你若是不喜,可以换别的。”说着,正要招手叫人换酒。 沈碧瑶抬手制止,道:“不必,我不喝酒的。不知严少侠找我出来,所谓何事?” 严锐闻言笑道:“自从疆北一遇,在下便对郡主钦佩不已。郡主心怀天下,胸有家国,有不逊于男儿之志,在下,万分佩服。” 沈碧瑶对于这番表白似的话,无动于衷,只是神情微微有些惊讶。而另一船中的古璟瑄,却是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提心吊胆地竖起耳朵等着沈碧瑶的回答。 “然后呢?”沈碧瑶只是淡淡地回问。 “然,然后?”严锐有些跟不上沈碧瑶的思路了。 古璟瑄听到了这三个字,原来就吊起来的心,提得更高了。 碧瑶她说这话,是没听出严锐话中的钦慕之意,还是故作不知?碧瑶她到底有意还是无意? 严锐喝了杯酒,借机镇定了下来。 “郡主,在下钦佩郡主大义,郡主所做之事,乃是在下想做而做不到的,是以,在下相与郡主交个朋友。” “哦,朋友啊,可以啊。”沈碧瑶浅笑回道:“本郡主也对铸剑山庄慷慨解囊救助疆北灾民的义举钦佩得很呢。” 严锐听罢,舒心一笑,心中甚为欣喜,又倒了杯酒,冲沈碧瑶一举杯:“既然如此,干了这杯酒,便是朋友了。” 说罢,一口饮尽。 另一船舱中的古璟瑄将端了半天的酒杯扔了出去,气得瞠目咬牙,心中醋意翻腾,恨不得即刻冲过去,将严锐一掌拍下船去。 沈碧瑶抿了口茶,算是喝了酒。严锐心中有些激动,毕竟花船缓行,美人在侧,良辰美景佳人。翩翩少年郎,如何能不心猿意马? 严锐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发紧,又喝了一杯酒之后,便找了些话题与沈碧瑶闲聊了起来。 “听闻,郡主曾经也在江湖闯荡过,想必郡主的轻功,也是那时学会的吧?” “嗯,是啊。”沈碧瑶应道。 严锐笑道:“既是如此,那郡主习武不过也只短短几年而已。只几年,轻功便能练到如此境地,郡主果真是天赋过人。” “还好啦。”沈碧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天赋神马的,再好也不可能三年练她十几年要练的份吧。如此强悍,必须只有挂啊。 之前沈碧瑶还不了解这轻功的强悍的时候,本以为系统的技能条只不过一种累积工具而已。可是现在放江湖里一比,顿时觉得,那简直必须是个挂。秒杀一切天赋啊有木有? 可是,这种挂怎么就没开到奇门遁甲上呢。果然,如果系统不开挂,自己就是个渣吗? 这一刻,沈碧瑶忽然有一种听到了系统大神嘲笑声的错觉。 第四百四十五章被杀 古璟瑄在船舱内听着两人的闲聊,心中醋意翻腾,坐立不安,却又不能过去。越听越觉得可气,却又不肯收回内力不听。 沈碧瑶正觉得这样的谈话无聊得很,想找个借口回去时,忽然,就听到舱外一阵轻而骤然的风声,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师傅。” 唐师傅立在船头,内息动荡,神情肃然,似是如临大敌。 “逃!”唐师傅看向沈碧瑶,只说了这一个字,却不容置疑。 沈碧瑶神情一凛,心头一沉。 这个字,沈碧瑶前不久才从唐师傅口中听过一次,而当唐师傅说出这个字时,沈碧瑶脑海里唯一能想起的,也只有那个人。 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多问,沈碧瑶立刻腾空而起,足尖一点,就往城外飞去。 古璟瑄听到这个词时,也从船舱中出来。当看到唐师傅时,神情也立刻变了。 唐师傅武功有多高,他是亲自领教过的,既然唐师傅都说要碧瑶逃,那碧瑶定然是遇到大麻烦了。 而就在此时,刚从船上飞出的沈碧瑶就被突如其来的凌空一掌直拍而下,毫无防备地生受了一掌后,摔进了泗水河里。 “碧瑶!”古璟瑄喊了一声,纵身就跃入了江中。 严锐愣了愣,也跟着跳了下去。 唐师傅铁青着脸看向半空,瞪着凭空浮在半空中的那人,一字一顿沉声道:“陆玄明!” 陆玄明冷眼向他看来,却丝毫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若是敢阻拦,你的性命,也一并取了。” 唐师傅一言不发,却把周身的气息提到了最高,身形一隐,便不见了踪影。 陆玄明依旧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只看似不经意间一挥手,紧接着,唐无明便落回了船头,似是从不曾离开过。只是嘴角,沁出了一丝血迹。 “你不是我的对手。”陆玄明道:“若再阻拦,我不会再留你性命。” 此时,严锐正好浮出水面,见到半空的陆玄明,眼中震惊,随即回神便质问道:“前辈乃何方高人?为何要置郡主于死地?” 陆玄明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不屑于回答他的话。 这时,水面又冒出了两个人来。古璟瑄救回了沈碧瑶,并带她上了花船。 “碧瑶,碧瑶……”古璟瑄将沈碧瑶抱在怀里,无论如何唤她,她也没睁开眼来。古璟瑄又急又怕,慌慌张张地去探沈碧瑶的脉,发现她还有脉息,便立刻抱起她,往郡主府飞去。 陆玄明一见,欲追去,却被唐师傅挺身拦下。只见陆玄明又是轻一挥袖,唐师傅便又被打飞出去,摔入了泗水川之中。 严锐浑身湿透的爬了上花船,眼睁睁地看半空中的陆玄明似一阵清风般消失了。严锐一阵讶然,忍不住的了个寒颤。 古璟瑄抱着沈碧瑶,用上了全部内力跑到了和丰郡主府,直奔欧阳呈所在的小院。 “欧阳前辈,欧阳前辈,碧瑶她……” 欧阳呈正在屋里摆弄药材,一被惊扰,便怒气冲冲地冲出房间,欲大骂一通。可还没骂出口,便先换了神色,向步走到沈碧瑶面前,伸手去探她脉象。手一触上沈碧瑶的腕子,立刻就沉了脸色。 这脉象,太弱了。 “娃娃,我这小徒孙怎么了?” “是陆玄明。”古璟瑄慌忙答道:“是陆玄明打伤了碧瑶。” 欧阳呈一惊,问道:“陆玄明?是陆家人?” 古璟瑄点头,道:“乃是陆姑娘的兄长。” “哎呀,坏了坏了……”欧阳呈急得跳脚:“陆家的人,从前只有我那个师兄能对付得了,臭小子的不赢他们。坏了坏了……” “欧阳前辈,先救碧瑶要紧!”古璟瑄都快急坏了,而欧阳呈却还在那里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对了,小徒孙。快将她抬进屋里来。”欧阳呈听到古璟瑄的话,才想起还有一个沈碧瑶来,连忙让古璟瑄把人抱进屋里,拿出银针来开始医治。 “对了,陆家人都死心眼。小徒孙没死,那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娃娃,你且在这儿替老夫挡一阵。”欧阳呈说完,就直接把门一关,把浑身湿透的古璟瑄就这么关在了门外。 古璟瑄浑身一紧,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陆玄明的对手,一心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挡下来。 虽是这么想,可事实是,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一掌拍飞出去,甚至连人是什么时候到的,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未能看清。 就在陆玄明将要踏入房内时,陆璇玑到了。 “兄长,当真要杀了她吗?” 陆玄明停下脚步,回身道:“自然。惑星式微,国运将改,若再不杀她,这天下,又将重蹈覆辙。” 陆璇玑垂了眼帘,叹息道:“兄长,你果然还是对姑姑之事无法释怀。” 陆玄明眉头微皱,冷声道:“常灵姑姑违背家训,擅改命数,死后不得回乡也是咎由自取。璇玑,你须得吸取教训,切莫像常灵姑姑那般逆天而行。凡尘之事,本不是我等该沾染的。” 陆璇玑神色黯然,她问:“兄长,璇玑不明白,天绝之命者,既是不归天道管,不归地道收,为何又要存于这世上?天道既然不可逆,命数既然不可改,为何又要有陆家?” 陆玄明淡然回道:“天意如此,天机不可泄露。璇玑,身为陆家人,你该知道,陆家人卜算不出之事,定然是天意难违,不可泄露之事。” “陆家……”陆璇玑喃喃自语道:“算与不算,又能如何?知,非幸事;不知,亦非祸事。” 低头朝重伤在地的古璟瑄看去,陆璇玑不禁惋慨道:“不过一介凡人,不该自知之事,何必去问?平白受了这许多苦楚。人生苦短,喜亦是度,悲亦是度,何不及时行乐?” 又看向陆玄明,道:“兄长,你有意将孤命之事告知瑄王爷,也不过是想让瑄王之命数不被改动吧?却平白让这二人受此情伤。兄长,天道,当真值得如此处心积虑维护吗?既然天道不可篡改,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 陆玄明垂眸微敛,轻声道:“陆家,亦是天意……常灵姑姑替人改命,以至于前朝翻覆。如今此女亦是天绝之命者,若改动国本之人命数,此番定不可让前朝旧事再现于世。” 一阵风过,唐师傅落回了院中,看了眼陆玄明,又看了眼陆璇玑,问她:“我徒儿在何处?” 陆璇玑缓缓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陆玄明看了唐师傅一眼,略一沉吟,开口问道:“你本是天绝无命,与世人并无牵挂,为何会收此女为徒?” 唐师傅皱眉,沉声道:“收谁为徒,与你何干?” 陆玄明却笑道:“若你是寻常凡人,自是与我无关。不过,你既无命理,按说不该与他人有所牵扯,既会收徒,这本是不寻常之事。况且,此女亦是天绝之命,两位天绝之命者相遇本就难得,更何况,还成了师徒。” 陆璇玑忽然开口道:“天机不可泄露,或许,这本就是天意。”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欧阳呈一脸疲惫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陆玄明,不屑地哼了一声,道:“陆家人,还是一样的让人看了就讨厌。”又抬头朝唐师傅招了下手:“臭小子,过来搭把手,给老夫准热水。小徒孙快不行了,老夫要给她泡药浴。” 唐师傅听罢,转身就去烧热水去了。 欧阳呈转一眼瞥到倒在地上的古璟瑄,迟疑了一阵,才有些不情愿地冲陆璇玑身后的洛青道:“把人抬进屋里来。他好像还欠我小徒孙一大笔银子,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陆璇玑一点头,洛青就去抬人了。 让洛青把古璟瑄放进了屋里,欧阳呈又把门一关,完全不理屋外头站着的陆玄明。 陆璇玑抬头看了过去,问道:“兄长,药尊护她,你也仍要她性命吗?” 陆玄明为难地皱起了眉,迟疑半晌,才颓然叹道:“也罢,我已不能再多留时日,该回山了。不过璇玑,天命不可违。若是国运有变,陆家仍会派人来取此女性命。” 话一说完,便如轻风拂庭般消失无踪,不见了踪迹。 陆璇玑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一摆手,让洛青推她回了庭院。 洛青难得开口问她:“姑娘,不担心碧瑶?” 陆璇玑淡然道:“担心又如何?天绝命之人,既无命理,担心也是枉然。常人生死由命,天绝之人,生死由己,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了。” 古璟瑄很快被救醒了,他虽然伤重,可是命不该绝。一醒来,便四下张望寻找沈碧瑶的身影。 “碧瑶……” 身边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飘来:“死小子,真好命,这样都不死。可怜我的小徒孙,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回来……” 古璟瑄循声转头看去,只见房中放着一只大木桶,沈碧瑶就被放在那桶里泡着。 “碧瑶!”古璟瑄急着想起身,却牵动了内息,忍不住咳嗽起来。 欧阳呈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会。 古璟瑄几次想挣扎起来,却因为伤重无果,只得作罢。只能伏在床上问:“欧阳前辈,碧瑶她……伤势如何了?” “哼!”欧阳呈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内心甚是不忿:“该死的没死,看了就讨嫌。醒了就给老夫滚出去,老夫现在没功夫理会你。” 第四百四十六章因果 古璟瑄被骂了也没走,既因为伤重,更因为担心。 自这之后,沈碧瑶就一直没醒,欧阳呈每日为她扎针泡浴,也没能让她的情况有所好转。 古璟瑄也没有回他的瑄王府去,赖在欧阳呈的院子里,天天被呵斥,就是不肯离去,宁愿拖着重伤的身子,在这里守着昏迷不醒的沈碧瑶。 皇上每日里派太医过来为古璟瑄诊治,可太医每回只要一说病情一开方子,就会被欧阳呈嘲讽地体无完肤,最后,只有林太医一人肯来了。 沈碧瑶不醒,欧阳呈就不开心,欧阳呈不开心,就见谁都碍眼,逮谁骂谁。唐师傅被他骂烦了,干脆躲起来不让他瞧见。每天除了烧水抬水,熬药吃饭,其他时候根本见不着他的影子。 于是,这个院子就成了瘟神所在,就连府里的下人们都不愿意靠近,怕无端惹来一身骂。 太后自打知道古璟瑄克妻克子克亲之后,就整日里诵经念佛了,一心认为是自己当年造孽太多,才会让古璟瑄生不逢时,一出生就远离亲人,落下了这么个命数。 再之后,皇上大刀阔斧地改革朝政,所有曾与李君轶有过接触的官员,一律遣出京城,不问缘由。 严锐时常来郡主府求见,却都被门房拦下,见到不沈碧瑶的面。不久之后,皇上给了铸剑山庄兵器督造权,他也就随父亲叔父饮恨回庄。 古璟瑄在欧阳呈爱答不理的照料下,伤势也渐渐好了,可沈碧瑶,依旧不醒。欧阳呈说,她本就没有内力,生受了陆玄明一掌,伤得太重,能吊住这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至于能不能醒,他也不知道。 没了沈碧瑶的闹腾之后,古璟瑄觉得日子安静而漫长,漫长而无趣。朝中之事,宫中之事,楼中之事,他亦无心去理会,每日里只看着沈碧瑶的睡颜发呆许久,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易闻他们来看过几回,东方笑也来了,带着楼子里姑娘们写给沈碧瑶的信和绣的绢帕。古璟瑄都默默地替她收了,妥善地保管着,盼着有一天她能醒来,看看这些朋友的心意。 沈莲瑶担心害怕,却没哭,直到有一回大姐来了,她才扑在大姐怀里泣不成声。四姨娘抱着随安一脸不安地坐在那里,忽然觉得,整个府里都空空荡荡的。这才发现,其实整个郡主府,并没有多少下人。少了一个沈碧瑶,竟然哪里都安静得吓人了,全然没了家的感觉。 吕轻灵离开了郡主府,住回了自己的家,就是温启新买的那间大宅子。温启将宅子抵给了她,她就将牌匾换了,改成了吕府。又把那套文房给卖了,用那笔银子盘了间铺子,自己当掌柜,卖起了胭脂水粉。 一个女人家,又是被休过的女人家抛投露面,没少惹来闲话与是非,可是吕轻灵都一个人抗下来了。因为靠天靠地,终究不如靠自己。 东方笑来了京城之后,就一直没走,住在帽儿胡同里那间给沈碧瑶买的小院里,偶尔回江南一趟,又会很快再来,好像京城才是他的家一般。 杜若娘要照看楼子,走不开,差杜涟来了一趟,带了许多江南的特产和药材。 段云月也来了,带着断了一臂的段临崖,梳着妇人的发式。她说路过京城,想来探望沈碧瑶,说是要谢谢她杀了李君轶,替她报了杀父之仇。 还说她已经跟师兄成亲,打算回南疆好好过日子。师兄为救她武功尽废还断了一臂,她想用下半辈子来好好照顾他。 段云月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只蛊王,说是她自己寄养的,可以解三线银丝蛊,托付古璟瑄将蛊王与催动方法交给皇上,算是替万毒山庄还有她爹赎罪。 这年夏天,潇湘阁与昆山剑派结了亲,两派百年恩怨,化干戈为了玉帛。潇湘阁的大师姐嫁给了昆山剑派掌门之子为妻,两人在疆北救灾时相识,一见倾心,突破了家人与师门的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成为了江湖中的一段佳话。 江湖与朝廷之中,风云变换,物是人非,天下太平。可是,沈碧瑶依旧没醒。 年底,镇远侯不顾皇命,抛下三十万疆北大军快马加鞭地回到京城,因为他那唯一的女儿说要嫁给东方笑这个江湖偷儿。镇远侯一怒之下,把女儿关了起来。 东方笑在门口跪了三天,最后在瓢泼大雨中昏倒,被吕轻灵找人抬了回去。 古璟瑄在沈碧瑶的小院里住了快一年,什么事也管,皇上无人可用,只得把事情交给太子去办。一年下来,太子倒是长进了不少,办事越来越果决,也越来越有威严了。对此,皇上倒是觉得十分欣慰。 太后已经一心修佛,不再理会后宫琐事,把凤印交给了皇后。皇后掌管了后宫之后,太后才发现,原来皇后并不像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懦弱与无能,虽然与时说话轻言细语,可是那些刁蛮心机的后妃们,照样被她管得服服帖帖。 太后觉得,或许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不用理会后宫琐事的太后,变得很清闲,时常会回忆起从前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她害过的人,和怨恨着她的人。那些原本让她愤怒憎恨的人和事,在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也会让她觉得感慨。因为那些,都是她曾活过的证据,是她这一辈子。 回忆得越深,感慨也就越多,细细想来,太后这才发现,她一辈子做过的事情太多了,她阻碍过的人和事,也太多了,无论初衷如何。谁都曾怨恨过她,包括她的儿子,她的儿媳,她的丈夫……这些都是她最亲最亲的人。她不认为自己全都错了,可是,这些人到底怨恨过。 太后想找一个自己亏欠过,却不曾怨恨过自己的人出来,可是翻遍了记忆,发现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沈碧瑶…… 她赐死过她,可是她却救了她两个儿子,给了她一个太平天下。 于是,太后开始为她抄经,诵经,因为愧疚。太后想,如果沈碧瑶能醒来,能当她的儿媳妇,她一定不会再苛待于她。她欠她的…… 太后这一辈子,欠别人的太多了,也太重了,有权,有势,有命。她所有的一切,包括性命与地位,都是她花了一辈子的心机争来的。可欠沈碧瑶的这一份,是她唯一想还的。 只是,因为欠得太重,不知道剩下的短短余生,能不能还得清。 太后不想把这份亏欠留到下辈子,因为下辈子,她不想再做人了。做人,太累…… 她宁愿当园子里的一株草,一束花,春生夏长,按时令,听天命,该绽放的时候绽放,该凋零的时候凋零,不会亏欠谁,也不会被谁亏欠。不沾染因果,安宁。 太后整天念佛,觉得自己也快变得像佛了,心有慈悲,看到地上的蚂蚁,都不忍再踩。可她知道自己成不了佛,因为她这一生,背负了太多的孽障,不知要轮回几世才修得完。 次年春天,皇上将安平赐婚给了赵延平,择吉日完婚。镇远侯一家,成了皇亲国戚,身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沈碧瑶依旧没醒。 安平成婚后,规规矩矩发服侍公婆,安安心心地当着一个好妻子。 赵延平待她很好,又会哄她开心,安平觉得很好,很幸福。偶尔,她也会想起当初情窦初开的懵懂年纪,想起瑄王,觉得像是一场梦境。那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与她的距离,从未拉近过半分,可望而不可及。 安宁被打入了冷宫,因为她企图勾引皇上,却被皇后撞见。那时安平已嫁,太后已不再过问后宫之事,她想找人求情,却无人愿再理会她了。 之后,皇后对皇上说,安宁不是后宫之人,打入后宫于理不合,寻了个缘由,将她送去了京城外的一家尼姑庵中潜心修行,着人看着,不得踏出山门。 安宁几次想法子给纪伦送信,想让已经成为户部侍郎的纪伦救她出来,可信却都被纪太傅截下,让纪夫人给烧了。 最后安宁没办法,送信给了温启,说对他朝思暮想,愿与他双宿双飞。可这封信被温老太太瞧见,说露了嘴,让人传了出去。为了遮丑,皇上降此事想办法瞒了下来,给温启寻了个罪名,判他流放。 温老太转眼之间从官老太成了罪臣之母,被削了诰命。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没几日,便撒手人寰。 温启也因休妻之后,一味放纵,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病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吕轻灵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关了店门,带着好酒好菜,到郡主府找沈莲瑶庆祝。她说,温启娘死了,温启死了,她总算是解脱了,心里的千般怨万般恨,也总算可以消了。 那一日,吕轻灵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沈莲瑶大哭不止。嘴里反复说着,欣儿姐姐为何这般命苦,碧瑶妹妹为何还不醒…… 古璟瑄在院里听到了隐约传来的哭声,沉默垂眸,伸手抚上沈碧瑶的睡颜,喃喃地重复了一句:“为何还不醒……碧瑶,你可是在怪我?” 第四百四十七章梦境 沈碧瑶做了一个漫长且不解的梦,梦里尽是些奇怪的场景。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怪异的空间里,四周都是一道一道数不清的光线,从她身边穿过,有长有短,有看得到源头的,也有看得到尽头的,还有些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尽头。 她可以在这个空间里肆意行走,可以拂开那些光线,也可以触碰。那些光线长短粗细不同,各有曲折,粗细也不均匀,却斩不断。 沈碧瑶呆在这个空间里无趣得很,这里没有白天黑夜,所有的光芒都是由光线发出来的,她分不清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只觉得,越来越疲惫。 她想,或许,我会死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里吧。 念头一起,沈碧瑶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和孤单。 梦境之外,欧阳呈正坐在沈碧瑶的床边把脉。把完之后,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小徒孙,再不醒来,身子都会睡坏了。” 坐在一旁守着的古璟瑄听了这话皱了眉。 第二天,躲在树上闭练功的唐师傅,发现古璟瑄把沈碧瑶抱到了院子里晒太阳…… 梦境之中,沈碧瑶坐在一堆光线中胡思乱想。她实在太无聊了,无聊到连自己的呼吸都玩腻了。玩腻了那些光线之后,又数腻了呼吸,沈碧瑶开始坐在那里无聊地思考起人生来了。 从上辈子开始想,想着自己的学生时代,奋斗时代,被催婚的时代,一直想到穿越了。再从穿越了开始想,从自己掉湖,选路线…… 等等,选路线? 沈碧瑶这才恍然,她好像一直忘记了系统君这回事了。说到系统君,沈碧瑶就想到要调出系统版来看看,可却忽然发现调不出来了。 “不是吧,系统君呢?”沈碧瑶有些方了。难道那么高能的系统君没有入梦功能吗?沈碧瑶觉得有点心塞。 只有自己一个,出不去,也没人进来,本来就觉得无聊到爆,现在连系统君也打不开了,竟然连数据都看不到了。 哀叹之后,沈碧瑶又继续思考人生了。从逃婚开始,想到古璟瑄的马车,然后想到古璟瑄,然后想到莲花池穿越的时候,也是被他救的,然后当乞丐也遇到他,然后出师任务第一次杀人也是…… 仔细想想,那家伙无处不在啊,人生的转折点都有他的身影。 “卧槽……”沈碧瑶顿时无语了:“难道这家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牛皮糖?不对,师叔说我已经没命了……” 自我吐槽完毕后,沈碧瑶连回忆的兴致都没有了。林林总总地算起来,她跟古璟瑄的牵扯可不是一般的多啊。话说都没命理了,怎么还会总惹上那家伙呢?按说,天绝之命不是应该比孤命更绝的吗?就像唐师傅那样,活得没人知道那样才对啊。 所以说,为毛会惹上古璟瑄这个麻烦呢?最后还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自己喜欢他吗?沈碧瑶仔细想了想,然后发现,古璟瑄确实很值得自己喜欢啊。高富帅,皇二代,高冷有实力任性,而且对自己也很好……所以,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呢? 正疑虑着,就发现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红痕,看着像是沁着血的伤口,但却不觉得疼。沈碧瑶以为是蹭到哪里了,所以用手去擦了一下,没想到痕迹没擦掉,反而还多出了一条小尾巴。 “咦?”沈碧瑶拔了一下那小尾巴,发现那东西就跟光线一样,能碰到,可是扯不断,也不觉得疼,只是有点触碰感而已。沈碧瑶再擦一下,发现小尾巴神奇地又长了一点。再擦再长,再擦再长,就这么一直不断地朝一个方向延伸下去。 红线越伸越长,沈碧瑶擦了好一阵,然后扯着红线跟着走,然后,看到了一棵好大的树,树上贴着两张字条,都写着她和古璟瑄的生辰。 看着那两张字条,沈碧瑶就认出了那棵树来。 法缘寺的姻缘树…… 可是,这棵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沈碧瑶一脸狐疑。 忽然,她感觉额边有些怪怪的感觉,伸手摸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 梦境之外,古璟瑄正伸手撩开沈碧瑶额角被风吹乱的发丝。 替沈碧瑶整理过发丝之后,古璟瑄又握起了她的手,原本那双洁白无暇的玉手,现在已经消瘦不少,握在手里,有些硌手。 他轻叹一声,道:“碧瑶,你还要睡多久?睡了一年多,你已经比从前轻了不少,再瘦下去,抱你都不费力了……” 沈碧瑶正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人握着一样,怪异地握了握拳头,发现并没有什么阴碍。感觉正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并不存在。然后,她听到了古璟瑄的声音,在吐槽她变瘦了。 “次奥,是在说老娘以前很胖,抱起来很费力吗?”沈碧瑶瞬间不满。 古璟瑄的手一顿,风一阵似地跑回了屋子里,把正在配药欧阳呈硬拉到了院子里,指着沈碧瑶道:“欧阳前辈,她方才皱眉了,她皱眉了,可是要醒了?” “皱眉?”欧阳呈半信半疑地抖起袖子,去给沈碧瑶搭腕诊脉:“待老夫瞧瞧。” 诊完脉之后,欧阳呈一脸不满意地瞪了古璟瑄一眼:“分明和昨日一样,哪里皱眉了?” 仔细看了看沈碧瑶的神色之后,欧阳呈又甩着袖子回去配药了。 古璟瑄坐加了沈碧瑶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碧瑶,你可能听见我说话?碧瑶,若能听见,快醒来吧,你已经睡了一年多了,再不醒,我,我……” 古璟瑄觉得眼眶有点发热,声音也有些哽咽。这一年多来,他没有一天不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连睡觉都不敢睡沉了,每日醒来后就立刻去看她,只有见到她还活着,古璟瑄才能安下心来。 方才见到沈碧瑶皱眉,他还以为沈碧瑶要醒了,兴奋得难以自抑。 然而梦境里的沈碧瑶,坐在树底下听着古璟瑄一个人的絮叨,鸡皮疙瘩都快落满一地上。闷骚男真是让人无语,明明没在她面前说过几句好听话,背地里却能肉麻到这种地步。沈碧瑶明明觉得肉麻得无语,却一直忍不住在笑,并且,自己还毫无自觉,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十分开心。 古璟瑄絮絮叨叨地拉着沈碧瑶的手说了很多,多得坐在树上的唐师傅都听不下去了,悄无声息地去了别的地方练功。 一直到天色渐暗,起了风,古璟瑄才把沈碧瑶抱进了屋里。这天晚上,古璟瑄就守在沈碧瑶的床边,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总以为她会醒来。 没了说话声之后,沈碧瑶又觉得无聊起来,她在这里不用睡觉也不用吃饭,完全感觉到不时间的流逝。 第二天,古璟瑄依旧把沈碧瑶抱去院子里晒太阳,树上的唐师傅一见他来,自动就闪了,不想再听他唠叨。 沈碧瑶就这么听着古璟瑄的唠叨,也不知道他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见的,不过,能听到声音,她就觉得很满足了,毕竟一个在这种鬼地方,确实诡异而且无聊透顶,心里也总是挺不安的。 没了系统大神,沈碧瑶觉得自己的挂好像都消失了一样,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可是,古璟瑄总说要自己回去,还说自己已经睡了一年多,让沈碧瑶心里也很担忧,并且十分不好受。她自己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可是睡了一年多,身体应该受不了了吧,肌肉也会猥琐了吧,她要是真醒了,还能活吗? 沈碧瑶忽然感觉一阵淡淡地忧伤。 更忧伤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醒。甚至,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师叔说她不归天管,不归地收,说不定她死了也去不了阴曹地府。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碧瑶渐渐地也觉得越来越没精神了,时不时地叹气,觉得乏力,越来越不愿意动了,精神也渐渐会感觉有时会涣散,偶尔会走神。然而每次走神的时候,都会被古璟瑄的说话声给拉回来。精力不够,也不会东想西想了,更不会有事没事回忆过去,甚至每次想回忆一些事情来调剂的时候,就会觉得疲惫。 而现实中的古璟瑄却越来越焦急了,整夜整夜睡不着,无时无刻地守着沈碧瑶。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好了,甚是还出曾出现过假死的情况。就连欧阳呈也说,若不是古璟瑄察觉到了,让他及时施针救治,沈碧瑶很可能就真的会这样死了。 古璟瑄吓得连睡都不敢睡了,守着沈碧瑶听她的呼吸,探她的脉,生怕她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没了。 就这么几乎不吃不睡地守了一个多月,古璟瑄那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靠在沈碧瑶旁边就睡了过去。 睡着了之后,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有无数的光线在飘荡,太晃眼,他无法触碰,也无法看清。 第四百四十八章定亲 古璟瑄正诧异,不知这是梦镜,还是黄泉路。古璟瑄四下张望,急切地想回去,他还得守着碧瑶,若是一不留意,碧瑶很可能就会…… 正慌张时,却看到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系着一根红线,正往一个方向延伸着。顺着红线的方向一直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一棵树,法缘寺的合欢树。树上贴着两张写着他与沈碧瑶生辰八安的签约,那红线,正连在那红签之上。 除了伸向他这边的这条红线之外,那红签之上还有一条红线,古璟瑄顺着那条红线看去,只看到那红线的尾端在树下圈了一个小圈,悬空挂着,而那圈下,空无一物。 古璟瑄慌了,走过去,却发现根本走不过去,像是有一扇无形的墙拦着,无论如何也走不到那棵树下。 “碧瑶……” 那个空空的线圈悬在那里,就像悬在古璟瑄的心上。树上的红签是他与沈碧瑶的今生与来生之约,伸出来的另一条红线本应该系在沈碧瑶的手上,可是为何是空的? 碧瑶她人呢? 古璟瑄现在已经完全慌了神了,不敢去想原因,不敢去想,她是不是已经没了。 沈碧瑶本来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忽然听到古璟瑄在叫她,又醒了。一抬头,就看到古璟瑄站在她前面,一副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 沈碧瑶惊讶地站起身来,瞪着他问:“古璟瑄,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来的?”沈碧瑶眨巴眨巴眼,完全不知道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古璟瑄看不见沈碧瑶,可是他看得见红线。沈碧瑶站起来的时候,栓在她手上的红线也跟着起来了。古璟瑄心中一紧,呼吸也跟着一紧。 “碧瑶,你在吗?”古璟瑄死死地盯着那个红线圈。 沈碧瑶皱眉:“我在啊,你瞎吗?” 然而古璟瑄还是一直盯着那个线圈,还试探着动动自己绑着红线的那只手,看看那个线圈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沈碧瑶被他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看到他手上也绑着红线,于是也抬起手来看看自己的红线。 红线一动,古璟瑄立刻又瞪大了双眼,再问了一次:“碧瑶,你在吗?” “咦?”沈碧瑶惊疑一声,看了看手里的红线,又看了看古璟瑄,心想,不是吧,难道,他看不见我? 沈碧瑶将手左挥右挥,发现古璟瑄的目光也跟着她的手一起忽左忽右,突然,诡异一笑。 坏心眼一起,沈碧瑶就猛地挥舞着左手左冲右跑。古璟瑄像是吓呆了一样,看着那条红线忽左忽右,一颗心也惊疑不定,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再问了。 沈碧瑶看着古璟瑄那吓坏了的表情,笑得简直停不下来,只恨自己现在不能用轻功,不然飞来飞去的,他还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呢。 因为体力不行,再加上精神又不好,沈碧瑶跑了几步就跑不动了,撑着膝盖在那里直喘。 古璟瑄见那红绳又不动了,又忍不住开口道:“碧瑶,你若是还在,若能明见我说话……回去吧,若是再不回去,怕是真的要回不去了……碧瑶,你睡了快两年了,回去吧……” 沈碧瑶无语地走到古璟瑄面前,抬头看着他,可他的目光,仍然在注视着自己手上的红线。 沈碧瑶挥了挥手,问:“你真的看不见我吗?可我看得见你啊。次奥,难道是因为这是我的梦里,所以设定就是我能看到你,你不能看到我吗?” 古璟瑄没有反应,沈碧瑶颓然地叹了口气:“那你也听不见我说话了?我去……老娘早就想回去了,可是我回不去啊,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你怎么过来的?是师叔送你来的?能回去吗?” 古璟瑄还是没反应。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你都听不见我说话,又看不见我,这要怎么交流啊卧槽。” 古璟瑄一脸惊讶地看着红线飘到了自己跟前,想要伸手去拉,却只能摸着那无形的墙壁,无法伸出手去。 沈碧瑶疑惑皱眉,古璟瑄这姿势,有些怪怪的啊,他是过不来吗? 想着,沈碧瑶自己伸出手去,贴在了古璟瑄的手掌上。两条红线相撞,古璟瑄忽然觉得,他像是碰到了沈碧瑶的手。猛然一握,将那只无形的手攥在了自己手里,再不放开。 “碧瑶,真的是你吗?随我回去吧。” “我也想回去啊,可是回不去啊。”沈碧瑶也是无奈得很。在这里已经越呆越无聊了,几乎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可是她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啊。 就在这时,古璟瑄忽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吸力,瞬间把他吸了出去,连张嘴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古璟瑄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趟在床上,欧阳呈正在给他扎针,一见他醒了,便冷声道:“哼,看个人都看不好,净给老夫添麻烦。” 古璟瑄并不理会他的话,张口就问:“碧瑶呢?” 欧阳呈嘴角一勾,颇为得意道:“方才没了气息,不过,已经被老夫妙手回春给救回来了。” 待身上的针被起走后,古璟瑄就立刻起身,去看沈碧瑶。走到沈碧瑶床边时,古璟瑄就愣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欧阳呈跟过去一看,也惊呆了。 “小徒孙,你醒了?” 沈碧瑶眼巴巴地看着呆在原地的两个人,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来了,想动一动手脚,也完全做不到,只能眨巴眨巴着眼,表示自己还活着。 古璟瑄欣喜若狂,觉得像是在梦镜中一般,扑到床边抓起沈碧瑶的手,激动地道:“碧瑶,你,你醒了?” 沈碧瑶无语,如果不是现在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肯定要狠狠地鄙视他。她眼睛都瞪得跟灯笼一样大,这还可能是睡着的吗? 眼珠转动,往屋内桌上的茶壶一瞥。古璟瑄立刻就去倒了一杯温水来,小心地扶起她来喂给她喝。 喝了一杯温水,沈碧瑶干渴的嗓子总得得到了救赎。张了张嘴,试着发出了嘶哑的声音:“睡了……多久……” 古璟瑄道:“一年八个月十六日。” 这么久……难怪她现在完全动不了,连话都快要说不出了。一年多,肌肉都萎缩了吧,坑了个爹的,这一年八个月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这年头可没有营养液,还有,谁来照顾她这个植物人? 这样都没死,真特么是个奇迹。 沈碧瑶醒来的消息一传出去,大伙就都过来看她了。最先奔过来的是沈莲瑶和吕轻灵,两人一来就是又哭又笑的,不用沈碧瑶开口,就自己把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全都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沈碧瑶听了感觉大为震惊,一睡睡了近两年也就算了,而且这两年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东方笑竟然喜欢了赵延欣,温启竟然死了,太后退休养老了……卧槽,这么多好事怎么不在她醒着的时候发生?感觉错过了几个亿啊! 沈碧瑶觉得很沮丧,人生的美好时光,都被她睡过去了,还睡出了一身的病。 沈莲瑶与吕轻灵二人一直呆到掌灯,才察觉到她需要休息,告辞回去了。沈碧瑶精神疲惫地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古璟瑄端了盆水来,放到她面前,伸手去握她的脚。 脚一被碰到,沈碧瑶就惊醒了。 “喂,你这是……” 古璟瑄只看了她一眼,继续自己的动作,给她褪了鞋袜,轻而细心帮她洗着脚。 沈碧瑶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她现在手脚不方便,几乎使不上力,只能由他去。突然,古璟瑄的手停了下来,沉默了一阵,他道:“碧瑶,成亲吧。” “啊?”沈碧瑶愣了:“可是,我不能成亲的,不是跟你说了吗?” 沈碧瑶无语地别过头去,心中忧伤得很。一想起自己的心理障碍,沈碧瑶就觉得悲催,试过后才知道,自己去那个山洞里战胜心理障碍神马的,简直太有压力了,受不鸟。照这个节奏下去,等她完全战胜还不知道要多久,说不定都已经成了一个老太太了。 成了一个老太太,那简直可以早点去死了,没颜值,还谈什么恋爱? “无妨。”古璟瑄道:“让我照顾你便可。” “可你一个王爷,用不着……” “碧瑶!”古璟瑄突然拉住了沈碧瑶的手:“我顾不得那些了,这一年多来,我日日提心吊胆,生不如死。我已想清楚了,若是你有个万一,古璟瑄定不苟活。” 沈碧瑶直接傻了,瞪着古璟瑄拉着她的手半晌没出声。感动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 “喂,你拉着我的那只手……刚才碰过脚的吧?” 古璟瑄脸上突然一红,忙拿起毛巾来给她擦手。 看着他的惊慌失措,沈碧瑶不禁失笑,感觉心中一软,然后,脱口而出:“不然,我们订婚吧……” 古璟瑄猛然抬头:“订婚?” “就是订亲啊,先订亲,什么时候成亲,我说了算。”沈碧瑶头一扭,一副傲娇状。 “碧瑶。”古璟瑄一激动,又握上了沈碧瑶的手。 沈碧瑶立刻瞪眼:“手!” 第四百四十九章痊愈 这天晚上,沈碧瑶一夜没睡着。 虽然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了,可事后,沈碧瑶还是多少有些后悔的。次奥,怎么就会说出订婚来了呢,明明那家伙说了不喜欢自己了,万一他当时说的是真话怎么办?万一本来就是一个反三复四,婚后随便出轨的人怎么办?这年头男人出轨那么合情合理…… 一整个晚上,沈碧瑶总是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觉得什么都有可能。 第二天一早,沈碧瑶睡得醒都醒不来,把古璟瑄吓了个半死,以为她又睡死过去了。 喝过药扎过针之后,沈碧瑶在古璟瑄的搀扶下,开始做着复健。 说起来,古璟瑄对她的照顾可以算是无微不至,从不假手他人了,可是沈碧瑶还是会有些不安。 走到庭中坐下,沈碧瑶直接就开口问了:“喂,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不喜欢我了,那为什么还要跟我成亲?” “我……”古璟瑄忙把头别到一边,不再开口。 沈碧瑶脸色一沉,威胁道:“你要不给我解释清楚,那就不定亲了,反正你都不喜欢我了。” “不,碧瑶,我……我那时说的话,不是真心的……”古璟瑄连忙解释道。 “不是真心的为什么要说?”沈碧瑶穷追不舍地问。 不知为什么,一听他说不是真心的,沈碧瑶突然就有底气了。哼,小样,敢骗老娘? 可是古璟瑄一直沉默不着回话。 “喂,你说啊。”沈碧瑶不满地撞了下他的胳膊。 古璟瑄仍是摇头不语。 沈碧瑶火气一上来,把身子一背:“那不定亲了。你连心里话都不肯跟我讲,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说不定现在对我好,一转身就去找别的女人了。” “碧瑶,我怎么会去找别的女人?”古璟瑄无奈道。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不喜欢我了?” “我……我说不出口……”古璟瑄又红了脸。 “哦?”古璟瑄越是这样,沈碧瑶就越想知道:“你那么肉麻地话都说了,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道还能比至死不渝这种更肉麻?” 古璟瑄猛地瞪大了双眼:“你,你听见了?” “对啊。”沈碧瑶龇牙笑道:“全听到了哦,每天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肉麻地要死的话,嘿嘿……” 古璟瑄又涨红了脸,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之前,我是不想连累你。玄机女说,我是天生孤命,克妻克子……” “你怕克我啊?”沈碧瑶问。 古璟瑄点头。 “可是我都没命了,你怎么克?”沈碧瑶又问。 古璟瑄摇头,表示不知道,又道:“可若是我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妻,我既是克妻之命,那你……” 沈碧瑶想了想,说:“克不克得了,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去问下师叔吧。不过,你既然认为你会克死我,为什么还要跟我成亲?” 古璟瑄此时一脸认真地抬头:“我说过,你若有个万一,我亦不会苟活。” “算了,既然你是天生孤命,我也不怕你找小老婆了,反正娶谁死谁。比命硬,谁比得过老娘啊。”沈碧瑶靠在椅子上,把目光移到别处,可脸上得意的表情却是藏都藏不住。 说起娶老婆来,沈碧瑶就突然想到了秦仙仙,话说,秦仙仙刚过门就被休了,如果没被休,是不是也会被克死啊?啧啧,命数这种东西,不好说啊。 又仔细想了想自己跟古璟瑄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死了过很多次。还好自己命大,全都没死成。 就这么被伺候着复健了一个月,沈碧瑶终于能一个人下地走了,然后,就被沈莲瑶和吕轻灵拖去了帽儿胡同。 “姐姐,你就帮帮东方公子吧。他与欣姐姐是真心相爱的。” 沈碧瑶无语地看着在酒坛堆里醉成一摊烂泥的东方笑,忍不住咂了下舌:“看出来了……” 又转头看向沈莲瑶:“所以呢?你们想让我怎么帮他?现在可是一个结婚由父母作主的年代啊,人家爹不同意嫁女,我有什么办法?” “姐姐可以去求皇上赐婚啊。”沈莲瑶道。 沈碧瑶白眼一翻:“开玩笑,你以为我是太后啊,让皇上干嘛就干嘛。” 吕轻灵上前一步,道:“至少,代我们去见见欣姐姐吧,带个信给她也好啊。欣姐姐被关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沈碧瑶想了想,说:“好吧。我去投个拜帖。” 第二天,沈碧瑶就去了镇远侯府,陪着他们一大家子,在厅堂里喝茶。镇远侯爷,候夫人,赵延平,还有两个月身孕的安平,一家子都到齐了,除了赵延欣。 沈碧瑶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不见赵延欣啊?” 侯夫人尴尬地低了下头,道:“欣儿她,近来身子不好,不便出来见客。” “是吗?”沈碧瑶起身道:“那我去看看她吧,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病了一年多呢,正好和好姐妹一起交流下病中心得。” “这……”侯爷有些为难,看了眼自家夫了。 安平摸了摸自己小腹,出声道:“爹,娘,让和丰去看看妹妹吧,妹妹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妹妹与和丰关系向来要好,就让和丰去劝劝她吧。” 安平也开口了,侯爷只得点了头,带沈碧瑶去了赵延欣的房间。 沈碧瑶进了门之后,就把房门关上了,独自走到了赵延欣的床前。 “啧,怎么看起来你身体比我还差啊?”沈碧瑶嘲笑道:“老娘可是当了近两年的植物人才刚活过人的人啊,你一个能吃能喝的,怎么还卧床不起了?” 赵延欣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不理会她。 沈碧瑶在床沿上坐下,道:“我昨天去见过东方笑了。” 赵延欣立刻把头转了回来:“他如何了?” 沈碧瑶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简直看不下去了,堂堂一代神偷,现在就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赵延欣立刻就红了眼眶,像是随时要掉下泪来。 “喂喂,你不至于吧,当初古璟瑄说自杀就自杀的时候,老娘也没像你这样说哭就哭啊。” 赵延欣瞪了她一眼:“谁像你那般铁石心肠?”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不是铁石心肠,而是哭并没有什么卵用。你在家里哭有什么用,你越是这样,你爹妈就会越怪东方,觉得是因为东方,你才会变成这个鬼样子。说不定,还会找人杀了他了事。” “什么?”赵延欣吓呆了,连眼泪都忘了擦。 沈碧瑶一耸肩,道:“当爹妈的都是这么死脑筋,当初太后不也因为古璟瑄喜欢我,就赐死我了么?” 赵延欣被她的话给吓怕了。扑上去抓着她的手哀求道:“碧瑶,好妹妹,你救救东方吧,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帮我救救他吧。” 沈碧瑶被摇得头昏脑涨地,一边扯下她手,一边嚷着:“喂,求人就客气点嘛,你摇我我就答应你了吗?” 赵延欣松了手,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哭得泣不成声。 沈碧瑶随手理了理被扯歪的衣袖,问:“你爹妈为什么不同意你和东方在一起啊?那家伙在江湖里还是挺有声望的,虽说不上一呼百应,但五十应还是可以。” 赵延欣边哭边摇头:“在江湖中有声望又如何,我们是宦官之家,门不当户不对。我爹娘怎会让我一个官家嫡小姐去随江湖浪子浪迹天涯?” 沈碧瑶想了想说:“也就是说,舍不得你出去吃苦了。那,如果你不用嫁出去,那你爹妈还会在意东方的身份吗?说实话,东方三观挺正的,虽然是个偷,而且,对朋友也好啊,也讲义气,虽然有点逗逼……” 赵延欣连连点头,道:“东方是个好人,可是他的身份……我爹娘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他的。” 沈碧瑶坐正了郑重地问她:“先别想不可能,我先确认下几个条件。首先,你喜欢东方,东方也喜欢你对吧?” 赵延欣点头。 “那,你本人是不在意东方的身份,也不在乎他偷过你爹的令和你家的灵位对吧?” 赵延欣继续点头。 沈碧瑶又问:“那你爹妈不答应你们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不是讨厌东方这个人,而是不愿意你嫁去跟他一起受苦,对不对?” 赵延欣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头。她道:“东方在我家门前跪着的时候,我娘确是这样对我说的。” “嗯。”沈碧瑶点点头,道:“既然只是身份问题,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身份是可以变的嘛,我现在不就成了郡主了?” “如何变?”赵延欣问道。 “呃,这个……我先回去想想吧。”沈碧瑶说着就起身要走,赵延欣立刻伸手拉住了她。 “碧瑶妹妹,你能不能替我给东方带个话?”赵延欣有些羞涩地问。 沈碧瑶伸手去扒她的手,言辞拒绝道:“你饶了我吧,我现在已经得了肉麻话发腻症,有什么事情你自己亲自说吧。我过几日再来。” 说完,沈碧瑶就逃也似地跑了。 出了镇远侯府,沈碧瑶直接乘着马车去了帽儿胡同。 进去一看,东方果然又在喝酒。沈碧瑶二话不说,上前去就把那酒瓶砸了,然后又立刻被东方那一身酒味熏得连退三步。 “还给我……” 烂醉如泥的东方笑趴在桌上向沈碧瑶伸着手,沈碧瑶直接皱眉又退了一步,开口说道:“我去看了赵延欣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信物 镇远侯立刻就下令备膳,留下沈碧瑶她们一起吃饭,更让人把赵延欣从房里拉了起来。 赵延欣听说东方笑来了,并且自家爹妈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顿觉不可思议。一见着沈碧瑶,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来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僵持了这么久的事,自家那固执到家的爹妈忽然就答应了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当听完沈碧瑶的解释时,赵延欣大呼“不可”。 “东方乃是江湖第一神偷,怎么入赘?如此一来,他如何还能在江湖中混得下去啊?不可不可!”赵延欣说着就要去找自家爹理论。 沈碧瑶连忙一把拉住她,道:“我的大小姐啊,你可消停点。我好不容易让你爹娘同意把你嫁了,你这个时候去捣乱,还想不想成亲了啊?” “可是,我不能让东方……” “什么你让不让,人家自个儿愿意。再说了,入不入赘只是个说法,等你们成了亲,大门一关,屋里过什么日子,谁管的着啊?你要真想嫁给东方,就在这里等着穿嫁衣吧,剩下的事让东方去跟你爹妈谈,你别管了。”沈碧瑶死抓着赵延欣不放,就是不让她去捣乱。 而堂前那一桌男丁上,镇远侯正兴致高昂地给东方敬酒。酒过三巡之后,镇远侯拍着东方的肩膀道:“贤婿啊,既然你与欣儿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如择日让亲家过堂,咱们好商定一下成亲之事。” 东方笑道:“岳父大人有所不知,小婿乃是一名孤儿,无父无母,只有一干娘抚养小婿成人。不过,干娘人在江南,我过几日就回江南,将干娘请来提亲。” “只有干娘?”镇远侯一愣。 东方笑点头道:“只有干娘,干娘还有一个儿子,与我一般大,但是干娘从不曾提过我那兄弟的爹的事,一直都是干娘一人抚养我俩长大。” 镇远侯听罢感叹道:“你干娘孤身一女子,要把你二人抚养成人,也是不容易。贤婿请放心,我赵家也是贫苦出身,断然不会瞧不起孤身女子。” 三天之后,东方笑就回江南去了。沈碧瑶功成身退后,也窝回了自己的小院里,继续修养。 沈碧瑶醒来之后,皇帝派人来过一回,除了来探望沈碧瑶之外,主要还是想她提一下瑄王已经两年不曾上朝之事。 沈碧瑶一听就懂了这弦外之音,转背就把古璟瑄轰去上朝了。 修养期间,沈碧瑶没事,倒是经常去吕轻灵的店里与她闲聊,去得多了,就发现了一些小情况。 “轻灵啊,你这里有不少胭脂水粉,都是江南货吧。” “是啊,江南的东西在这儿少见,卖得好。”吕轻灵回道。 “这倒是,不过,你拿起货来不大方便吧?”沈碧瑶一脸疑惑地问。 “也没有太麻烦。”吕轻灵笑着随口应付了一句,显然不愿意多讲。 “哦?”沈碧瑶挑眉,拿起一盒桃红胭脂放在鼻下嗅了嗅,道:“这盒人面桃花,在江南是卖五两银子一盒,你这里卖十两,看起来是赚了不少,但从京城到江南,路途不远,光一路吃住都不止这么点银子。更何况,你整天守在店里,也压根没功夫去江南拿货吧。” “我,我都是拖人带过来的,顺路。”吕轻灵笑着回道。 “顺路?哪有这么多人会顺路从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沈碧瑶往椅子上一坐,撑着脑袋勾着唇冲吕轻灵勾勾手:“老实招了吧。说,货源是谁供给你的。你这货卖得比我大姐还便宜,肯不是可能是从我大姐那里调来的。” 吕轻灵突然就红了脸,无论沈碧瑶怎么问,也不说了。 沈碧瑶问了一阵,问不出个缘由来,觉得无趣,就回了家中。 又过了一阵,沈碧瑶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轻功也能利落地飞了,这时,杜若娘也带着楼里一众姑娘到京城了。 一众风姿绰约的姑娘来初到京城,十分引人瞩目。沈碧瑶一听杜若娘与带着姑娘们都来了,就把人接来了府里,当天晚上就开宴庆贺了一番。 倩儿更是一见人就扑了上来,抱着沈碧瑶撒娇发嗲:“听说你大病一场,睡了两年,人家都快急坏了。差点就抛下干娘来京城寻你,你个没良心的,没事了都不同人家报个信,就知道让人担心。” 沈碧瑶摸摸她的青丝,哄道:“好了好了,你这不是来了吗?这次可是来帮东方娶媳妇的,别闹,乖。” 倩儿直起身来,一撩头发,傲然道:“好吧,看在我们家东方好事将近的份上,姐姐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这一回好了。” 吃喝笑闹一晚,第二天,杜若娘就正装打扮好,带着东方扛着那把盘龙咬金大刀去上门提亲了。沈碧瑶也被拖了去,因为杜若娘说她是媒人。 媒人……沈碧瑶当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崩坏来形容。媒人,呵呵,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如花般的形象来。 一直到坐在堂上,沈碧瑶还在问杜若娘:“杜若娘啊,成亲的步骤我可是一窍不通,你让我当媒人,那我绝对能把这婚事搞砸了。” 杜若娘道:“你不懂,我懂就行了。你只要坐到席上吃你的媒人酒就行,其他的有我呢。” 镇远侯也忙道:“能让和丰郡主当这个大媒人,老夫也是深感荣幸。” 闲话说完,就该说正题了。杜若娘是上门提亲的,自然不能等女方父母先开口,于是就先一步道:“亲家公,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跟我说过了,说是要入赘要您家……” “亲家母莫要见怪。”侯夫人连忙打断道:“强要东方公子入赘之事,我夫妇也不会如此蛮不讲理。只是,我家那闺女娇生惯养,实在是过不了江湖中那打打杀杀的日子。不过是想要个借口留女儿在身边过日子而已。我夫妻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嫁个天南地北的夫婿,后半辈子难再见一次,我夫妇那是断然不肯的。” 杜若娘捂着嘴呵呵直笑:“亲家母说得是,我家这个臭小子啊,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打出生起就带到大的,可自打他十三岁之后就不着家了,我这个做娘的想要见他一回都不容易。” 侯夫人忙道:“亲家母辛苦了。” 杜若娘又摆摆手道:“辛苦倒说不上,江湖人嘛,早就过惯了这种日子,倒不如亲家这般时时念着。我此次来,就是想说,我家这臭小子啊,能娶上媳妇我就谢天谢地了,至于他入不入赘,我也不管。亲家要是不嫌弃他在江湖里名头不好,就替我收了这个不孝子吧。” “不不不,亲家母主重了。”侯夫人连连拒绝道:“我夫妻二人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东方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号,我夫妻二人也听儿子提过,说东方公子在江湖上一呼百应,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我二老也不是一定要东方公子入赘,只要答应成亲后与小女在京城安家,时时能让我见上女儿一面,不成日担惊受怕,我夫妻二人就心满意足了。” 沈碧瑶听罢噗嗤一笑,转头对杜若娘说:“这感情好啊,天上掉下了俏媳妇,赶紧拿聘礼给定下来啊。” 接下来谈得就很顺利了,两相情愿,有来有往,聘礼一送,信物一拿,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沈碧瑶回到家之后,古璟瑄已经在小院里等着她了。才一坐下,古璟瑄就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沈碧瑶拿起一看,竟是那块飞龙白玉。 “给我这个干嘛?”沈碧瑶不解地问。 “这回可不能说不要了。”古璟瑄道:“这是给你的信物。定亲信物。” “呀,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个信物才行啊?”沈碧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能当定亲信物的,最后索性拆了根千机弦下来给了古璟瑄。 “就这个吧,虽然没这玉名贵,可也是世上少有,很难做的。” “好。”古璟瑄笑着收进怀里,无比珍惜。 定亲信物都交换了,两个就算是真的定下亲了。 收好玉佩,沈碧瑶突然又问他:“关于命理的事,你有去问师叔吗?” 古璟瑄回道:“不曾。” 沈碧瑶有些惊讶:“为什么不问?你不是挺在意这个吗?” 无璟瑄摇摇头道:“无妨,我既已决心与你在一起,不论生死,问惑不问,都不重要了。” “哦。”沈碧瑶若无其事了点了点头,可是古璟瑄越是不问,她心里却越觉得各种好奇。忍不住怀疑古璟瑄不问是不是因为怕知道结果而不敢问。 于是,第二天古璟瑄去上朝之后,沈碧瑶特意起了个大早,趁古璟瑄不在,跑去了师叔那里,想把这事问个清楚明白。 “师叔,照你们的说话,古璟瑄他的克妻克子之命,能克得死我吗?”沈碧瑶一开口就直接问了。 陆璇玑坐在占台前,盯着占台上的八卦盘沉默良久,最后摇了摇头。 “无命之人,卜算不出因果前尘。你既已是死命,自是无法再被人所刑克。” 沈碧瑶心头一喜,道:“这么说来,就是我不会被古璟瑄克死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提点 陆璇玑依旧摇头:“你死与不死,与旁人无关。”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沈碧瑶笑着连连点头。 在得知古璟瑄克不了她的时候,沈碧瑶心里还是很嘚瑟的。内心os:卧槽,还是老娘的命硬,这样都克不死。虽然听起来不像是好话,可是内心还是有种莫名地成就感肿么破? 这一方面安心了之后,沈碧瑶又问了另一个自己一直暗中担心的问题。 “师叔,那如果古璟瑄娶了我,又娶了别人,那别人会不会被他克死啊?” 陆璇玑一脸茫然地看向她,道:“他既是天生孤命,自不会与女子有姻缘牵连,自是不能与世间女子结成夫妻。即便是成了亲,也不能长久。”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沈碧瑶摸着下巴,对这个结果简直各种满意。 古璟瑄既然没有出轨的条件,这简直是给了她一大颗定心丸啊。嗯,如此看来,古璟瑄已经该是最好的结婚对象,没有之一了。 沈碧瑶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乐哉乐哉地回了自己的小院。而陆璇玑却并未因为沈碧瑶的离去而离开占台,而是待她走后,重新盯着占台许久,之后,又静静地闭上了眼。 用全部的心神,去看闭眼后的黑暗,看得深了,便会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而此时的陆璇玑,便置身于那样的场景中。恍若是另一个世界,在漆黑无尽的黑暗中,无数的光线从身边穿过,有头,有尾,有曲,有折,有姓,有名,有粗,有细,有红云,有黑雾。 头既是生,尾即是亡,曲折即是坎坷,姓名便是标识,粗细是命中财富,红云是姻缘,黑雾是灾祸…… 这其中的每一知光线,即是一个人的命理。而这一切,在陆璇玑的眼中,皆是清晰可见,分毫毕现。只要知道那人的姓名,生辰,她便可以在这万千命理中,寻找出正确的那一条来。 这便是六玄道卜算之中的算命。 午后,庭院花园中,沈碧瑶正与小姐妹们一起办茶话会。简单地说,就是一群小女生无所事事地闲聊八卦。 茶点上齐,沈碧瑶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吕轻灵,就问了:“老板娘,大好时光,你不用去看店吗?” 吕轻灵道:“我招了个伙计替我看着,晚上就住在店里帮忙守夜,是以不用每日看店了。” 沈莲瑶捂嘴偷笑:“轻灵姐姐也成了真正的老板娘了,也能使唤伙计了。” 吕轻灵一派轻松地道:“莫不是温启没还我余款,我早就是老板娘了。不过,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那些余款就当是我可怜他,给他们烧的纸钱吧。” “呦,那你可大方了,几千两银子的纸钱啊。”赵延欣调笑道。 吕轻灵反笑回去道:“欣儿姐姐还笑话我,这几日心情可是比前阵子好多了,气色也看着好,不用涂胭脂都迷煞人了。” 沈碧瑶听了嘿嘿笑了两声:“毕竟是恋爱中的女人呐。” 赵延欣脑羞成怒地回嘴:“还说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瑄王也定亲了吧,还是私定终身。” 吕轻灵端茶杯的手一顿,惊道:“已经私定终身了?何时的事,我怎得不知道?” 赵延欣道:“老板娘可是个大忙人,你有多久没见着我们姐妹了?” 沈碧瑶往沈莲瑶那儿一瞥:“小四,是你说出去的吧?” 沈莲瑶笑道:“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是替姐姐高兴啊。再说了,既然定了亲,那就得趁早结婚才是,瑄王都等了姐姐这么久,再让人家等下去,对瑄王可太不公平了。” “就是就是。”另外二人也连连附和。 沈碧瑶鼻子一哼,不屑道:“什么时候成亲,可是我说了算,老娘想成亲就成亲,不想成亲就拖着。” “这怎么行?”沈莲瑶第一个反对。 “就是啊,定亲不就是为了成亲吗?”赵延欣一脸幸福状地跟道。 “既然你二人都定亲了,不如选个好日子一同成亲如何?”吕轻灵突然提议道。 “不行。”沈碧瑶。 “这个主意好。”赵延欣。 两人异口同声。 沈碧瑶立刻转头朝赵延欣瞪去:“我说不行,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亲。” 赵延欣也气势汹汹地反驳:“哪里早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就算自己不急,你也得为瑄王想想啊。” 沈碧瑶轻嗤一声:“你有这个闲心,多想想自己成亲的事吧。嫁给东方之后可就是整天相夫教子了,到时候我们组团出去逛街,可别怪我们不叫上你。” 赵延欣忽然就沉默了,红着脸低下头,别扭地看了沈碧瑶一眼,才扯着她的袖子哀求道:“好妹妹,这回就依了姐姐,咱们选个好日子一起成亲吧。” “为什么?你跟东方过你们的小日子去,扯上我跟古璟瑄干啥?” 赵延欣突然变得扭捏起来,用蚊蝇似的声音说道:“人家心里没底嘛……” 沈碧瑶无语:“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当初被反对时还要死要活的,现在还矫情个什么劲啊?” 吕轻灵却是拉住了赵延欣的手道:“欣儿姐姐,你的心情我明白,当初我成亲之前,也是这样,诚惶诚恐的,生怕自己当不好婆家的媳妇。” 赵延欣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紧紧地握着吕轻灵的手,激动得连连点头。 沈碧瑶翻了个白眼,无语地喝茶,表示不想理这群幻想少女,任赵延欣和吕轻灵在那里交流婚前心得。 两人越说越起劲,转眼间,就从自己身上说到了未来相公身上。 吕轻灵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向赵延欣传授经验:“欣儿姐姐,成成婚前,所有的一切最好都让男人来作主,咱们还没嫁进门去,对成婚之事就不要插手太多,不然惹了婆婆不快不说,也容易给人落下话柄。” 赵延欣边听边点头,问道:“可是,若是男人不主动,那该如何是好啊?” 吕轻灵皱眉回道:“若是男人不主动,实在是让人烦恼得很呐,甚至还会想东想西,越想越让人惶恐。” 赵延欣简直不能再认同:“正是如此啊。我与东方虽然已经定亲了,可是东方与杜若娘迟迟不遣人来议定成亲的日子,时日一长,我心里都没底了。当初东方是提出了入赘我爹才同意这门婚事的,现在他不会是后悔了吧?” 这样的对话,沈碧瑶听得简直淡疼,实在忍不住了才插嘴道:“赵延欣,你想太多了。你爹妈正是因为不想你嫁给东方后日子难过,才主动说不用让东方入赘的,只需在京城安家的。为的就是保全东方的面子,好让以后成为他媳妇的你,也更有面子。两方都有所让步,才能不把结亲变成结仇。你爹妈可是明白人,精明得很呐。” 吕轻灵也道:“欣姐姐,我也认为如此。不过,定亲商议日子的事,还是必须男方上门才行啊,女方家去说,那岂不是太掉价了。” “就是就是。”赵延欣对吕轻灵的话完全认同,她正是为这事着急呢:“听说过了中秋就没有什么好日子了,再想成亲,就得等明年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莲瑶突然说道:“呀,那姐姐不也一样,中秋前不成亲的话,又得等到明年了。” 赵延欣还未等沈碧瑶开口吐槽,就先叹道:“那也得男方家先上门来定日子啊。若是过了中秋还没动静,可不得等到明年了?” 沈碧瑶只是鄙视地吐了个槽,然后就淡定地无视了这个话题。她的个人问题还没解决呢,想什么结婚? 可沈莲瑶却替她把这事给记在心上了,一心认为,两人都定亲了却还没什么进展,一切原因都是因为瑄王他不够主动。所以,她决定要好好找个机会提点提点瑄王,让瑄王也知道知道女人的小心思。 心念起了,沈莲瑶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机会悄悄找到古璟瑄说了,提醒他女儿家都是害羞的,都是口不对心的,让他必要的时候拿出男人的气魄来。 古璟瑄听后心里上上下下,开始慎重地考虑起是不是要正式向沈碧瑶提亲了。按照沈莲瑶的说话,姑娘家都是害羞的,心里再如何想成亲,嘴上还是会说不想,这就叫所谓的矜持,才会像个姑娘家。 古璟瑄心中暗想:碧瑶她,再如何也是个姑娘啊。更何况,沈莲瑶还是她的亲姐妹,两人关系那样好,应该所言不差。 要提亲吗?可是碧瑶对成亲那般抗拒,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她是真心不想成亲,那向她提亲,惹她不快那可如何是好? 古璟瑄接下来一整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好几次沈碧瑶叫他,他都没反应。每二天早上上朝也是心不在焉。 一下朝,古璟瑄就直奔悦宾楼,让福贵去请了赵延平来,又给了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去帽儿胡同把东方笑叫来了。 帽儿胡同比较远,小二比福贵后一步离开,可东方笑却比赵延欣先一步到了悦宾楼。 第四百五十三章暗中商议 东方近日因着与赵延欣的事情定了下来,心情大好。一跃进来就笑容欢快地对古古璟瑄打了个招呼,然后自顾自地坐下倒茶喝。 “此次找我来,有何事?”东方笑笑着问。 古璟瑄只瞥了他一眼,道:“等赵延平来了再说。” “你还叫了我未来的大舅子。”东方一听,笑容更甚。 话音刚落,赵延平就进了雅间。 “小王爷,这么急着找我来,所谓何事啊?”赵延平一推门,才说完就看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呦,妹婿你也在啊。” “大舅子。”东方笑连忙起身见礼,还给赵延平倒好茶。 人一到齐,门一关,古璟瑄就正了神色,开始一本正经地讨论起思量了一整天的问题了。 “东方笑,你可想娶赵延欣为妻?”古璟瑄一本正经地问道。 “自然是想了。”东方笑同样一脸认真地回道。 大舅子就在旁边坐着,他怎么样也得好好表现才对。 “有多想?”古璟瑄又问。 “呃,这……”东方笑瞥了一眼旁边的大舅子:“自然是非她不娶。” “既是如此,那为何不让杜若娘去与镇远侯商议成亲的日子?” “这……”古璟瑄这话一问出来,东方笑心里就开始发毛了。一个劲地往大舅子那儿瞥,心想,这不会是岳父大人叫大舅子特意让小王爷来问的吧?这是对他的考验吗? “这,自然是因为在京城的住宅还未定下来。在下认为,既然想与欣儿成亲,就得在此这前把一切都备好,才有资格成为欣儿的丈夫。”东方笑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地说完,又赶紧朝大舅子看了一眼,看到大舅子在点头,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既要回答这样刁难地问题,又要不着痕迹地讨好大舅子,真心不容易啊。 听完了东方笑的回答,古璟瑄又皱起了眉头。 东方笑有住宅这个理由,可他却有现成的王爷府,而且,就连沈碧瑶想要的热泉也在去年就已经建好了。 “当真只是因为宅子?”古璟瑄问。 “自,自然……”东方笑突然口吃了一下,回答得不像之前那般果断。 赵延平在一旁尴尬地呵呵直笑,小王爷突然抓着东方紧追着问为何还不娶他妹妹的事,着实让他的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地起。小王爷这到底几个意思啊? “既然是要谈论女人,还是边喝边说,如何?”赵延平这个大舅子内心简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了。两个大男人剑拔弩张地聊他妹妹的婚事,还得让他这个大舅子来打圆场。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啊? 边喝边聊?古璟瑄与东方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头。然后,赵延平立刻让小二来上酒。 酒一喝开,大伙就放松了下来。所谓男人啊,只要在酒桌上聊天,再尴尬的话题也能立刻变得不尴尬。一旦说错了任何话,都可以归罪到酒上去。 酒乃穿心毒嘛,喝多了乱的话,谁都有借口不放在心上。 气氛一放松,东方笑就开始不爽了。三杯酒一下肚,东方就开始问了:“小王爷,你特意叫我们过来,就是想问我何时成亲?怎么,这就等不及要喝喜酒了?” 古璟瑄摇头,把杯中的酒一口干了,放下酒杯才道:“昨日碧瑶与她的几个好姐妹在院中小聚,赵延欣也在。” 赵延平点头道:“没错,这事我也知道,我妹头一日就跟我娘说过了。” 东方一听赵延欣,就上了心。问:“她们几个,难道说了什么?” “嗯。”古璟瑄点头:“她们说了成亲的事。” “成亲的事?”东方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欣儿也说了?她如何说的?” 古璟瑄皱眉道:“沈莲瑶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说不想快些成亲,实际上却是想的。” “什么?欣儿她想……快些成亲?”东方笑瞪大了双眼。 赵延欣边喝酒边道:“也难怪,女儿家嘛,好容易找了个心上人,亲事也定下了,自然是怕夜长梦多。况且,她从前的那些小手帕交,这会儿也都有孩子了,她急也不奇怪。” 东方笑听了,一脸沉色,皱眉思索了起来。 古璟瑄又道:“我与碧瑶也定了亲。” 东方立刻一愣,赵延平也跟着惊而抬头,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何时之事?” “咳!”古璟瑄清了清嗓子,阻止了这条歪路,回归正题道:“沈莲瑶说,赵延欣想早些把成亲的日子定下,还说要让我早些向碧瑶提亲。” “那就去提亲啊!”赵延平看起来比古璟瑄还要激动得多,脱口而出后又立刻摇头:“不,小王爷的话,应该请皇上赐婚才对。” 小王爷为难了:“可碧瑶她,似乎不是很想成亲……” 东方不解:“不想成亲,那她为何又会与你定亲?” “东方兄所言极是,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嘛,心里想着,可是口中还要说不。这样才显得矜持。”赵延平立刻说道。 “可碧瑶她……”古璟瑄还是不敢确定。 赵延平又道:“东方兄也一样,我妹妹都一把年纪了,好容易定了亲,可别让她再留成老姑娘。不然的话,都要被其他小姐妹给笑话了。” 东方倒是果决得很,立刻回道:“我今日回去就与干娘商量一下。” 赵延平突然又道:“既然你二人都已经定了亲,不妨同一日成亲,好事成双。” “这个主意好!”东方笑当下便欣然赞同:“如此一来,有个伴,也就不会太过紧张。” “紧张?”古璟瑄不解问道:“莫非你一直不去提亲,是因为紧张?” 东方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道:“毕竟是头一回成亲,难免……嘿嘿。”又转头问未来大舅子:“大舅子成亲前难道不成紧张?” 赵延平仔细想了想道:“我是皇上赐婚,日子是早就定好了的。要赶在之前安排好成亲事宜,还不能丢了皇家脸面,就顾着累了。” 东方笑听罢,同情地拍拍大舅子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 赵延平叹了一声,又转而笑道:“成亲之前,还曾担心过安平下嫁到我家,会觉得不满,不把我爹娘放在眼里,倒真没想到,安平其实也能做个贤妻良母。” 看到赵延平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样子,东方也不禁开始憧憬起成亲后的日子了。心中蠢蠢欲动,不禁向古璟瑄提议道:“小王爷,既然欣儿与碧瑶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不同,咱们一同提亲,选一个良辰吉日一同当新郎官如何?” 古璟瑄自然是乐意,可关键的问题不是他,而在沈碧瑶啊。 这话一说,另外两人就帮着出主意了。 “不然,我叫我妹妹去劝劝。”赵延平道:“她与碧瑶关系要好,一同出嫁,相必她自己也是乐意的。” “再托吕轻灵也去游说一番,毕竟是过来人,也能好好开导开导沈碧瑶。”东方也道。 赵延平道:“吕姑娘倒是有些手段,她去劝八成劝得动。” “对了!还有我干娘啊,倩儿她们出来了,一个动不动,一群总劝得动了吧。”东方笑突然说道。 古璟瑄神色一凛,想了想道:“此法可行。” 东方忙道:“我回去这就跟我干娘说。” 赵延平也笑道:“就凭杜若娘那七窍心肝一张巧嘴,定能劝动沈碧瑶。” 古璟瑄也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我过几日便向皇兄讨一张赐婚圣旨。” “正是如此。”赵延平道:“今年过了中秋就没什么好日子了,再等好日子就要明年,你俩可要早点做出决断才是啊。若是要等到姑娘家开口先提,那就太不像个男人了。” 赵延平的话,无疑又是给两人上了一记警钟,让两人更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一身酒气地回去了之后,古璟瑄就先洗了澡,换了衣,漱了口,才去找沈碧瑶。 沈碧瑶正苦着一张脸要死要活地在看那本奇门遁甲。一眼瞥见古璟瑄进了房门,又颓然叹息地趴回了桌了去。 “又在看这书?”古璟瑄问。 沈碧瑶未语先叹:“师傅大人又抽查了……可我就是不明白了,这么难学的东西,师傅大人为什么总逼我去学呢?这种一点也不日常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必须吗?除了学来装逼,我真心不知道这个到底还能有什么用。” 沈碧瑶一提起这事来,就忍不住吐槽加忧伤。 古璟瑄在桌边坐下,清了清嗓子,正了正神色,才道:“碧瑶,关于成亲的事……” “成亲啊……”沈碧瑶心不在焉地回道:“东方总算要成亲了吗?” “不,我是说,我们成亲之事。”古璟瑄不知为何,忽然脸有些发烫。分明跟东方笑与赵延平说起此事时,还能淡定自若,可一到沈碧瑶面前,他就觉得难为情了。 “我们?”沈碧瑶把头从书中抬起来:“你想成亲了?” “嗯。”古璟瑄点了下头,把目光别到别处,又道:“今日东方也说,想与我们同一日成亲。” “嗯……”沈碧瑶撑着下巴想了想,突然觉得,跟闺蜜神马的一起结婚,貌似还挺有诱惑力的。不过,这年头成亲又不是穿婚纱宣誓。各回各家的结婚,貌似在同一天也跟不是同一天没什么意思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决定成亲 沈碧瑶顿感兴趣缺缺,她道:“同一天成亲也没什么意思啊,都是各拜各的堂,各入各的洞房。离得天南地北的,都没有一起成亲的感觉。如果是在隔壁啊,能一起热闹的话那倒还不错……” 可说着说着,沈碧瑶自己就直接摇了头了。先不说东方的钱够不够,就古璟瑄家那隔壁,都能直接隔到另一条街去了,那还能热闹到个毛啊? 不料,古璟瑄却是一脸认真地问她:“若是真能一同热闹,你便愿意一同成亲了吗?” 沈碧瑶不假思索地回道:“如果能一起热闹的话当然好啦,大家关系那么好,一起结婚到时候还可以一起过结婚纪念日呢。” 沈碧瑶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想太多。她既然已经点头和古璟瑄定亲了,其实心里也已经决定要嫁给他这个人了,只不过现在还没做好当人媳妇的准备,所以就一直死拖着不肯松口。 谈恋爱多爽啊,整天理所当然的腻在一起,还不用家长里短,没过门也不会有婆媳烦恼,多好。 嫁了人之后那可就是要到别人家过日子,给丈夫家的长辈当牛做马。沈碧瑶才不想遭这份罪呢。 可她这随口一说,古璟瑄却是当了真,二话不说就直接去安排了。只三天的功夫,就让瑄王府前头对门那家大学士把房子卖给了东方,然后一家子搬去了原来自家隔壁的那所空宅邸里。 原来大学士府的隔壁的那所空宅邸,本就是空着打算给安宁当府邸的,可是安宁之前一直在宫里住着,皇上也就没给她赐府邸。现在她已经被关在庵中苦修,连出都出不来,这府邸自然也就不用再给她留了。所以,古璟瑄跟皇上说要这宅子娶沈碧瑶时,皇上当然二话不说就给了。 一座宅子就能让沈碧瑶点头嫁到瑄王府,皇上真觉得像是捡了个大便宜。 东方宅子一买定,东方立刻就还着杜若娘去找镇远侯家定日子去了。镇远侯家那边有赵延平早透了口风,自然一切谈得顺顺利利的,双方就定在中秋成亲,为的也是给双方留点时间,好把婚礼办得气气派派的。 东方之边日子一定,古璟瑄也立刻向皇上求了圣旨,同样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中秋。 当李公公拿着圣旨到郡主府宣旨时,沈碧瑶当场就炸毛了。 卧特这法克!古璟瑄这丫造反了!竟然敢偷偷去让皇上赐婚? “我不成亲!”沈碧瑶直接牵着裙子就从圣旨面前站起来了,转身一背,就开始大逆不道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成亲了?圣旨下了我就会成亲了吗?你们逼急了我,老娘不会跑吗?” 李英一听这话,读到一半的圣旨都停了下来,一脸无奈地劝道:“郡主啊,这又是怎么了?您与王爷不是说好了,与赵姑娘要选在同一日成亲的吗?现在日子定下来了,皇上特意赐了圣旨,您怎么又反悔了呢?” “什么叫我反悔了?我压根就没同意。”沈碧瑶打死不诚认,一口咬定没说过这话。 沈莲瑶看不下去了,沈碧瑶不急,她都快急疯了。她这样左拿乔又拿乔,装模作样就是不肯嫁的,连她这个亲妹妹都看不下去了。 “姐姐,你分明是答应了的。我与轻灵姐姐都可以做证。还有欣儿姐姐,明明说好一同成亲的,现在姐姐反悔了,你让欣儿姐姐怎么想?姐姐你既然与王爷有情有义,私定了终生,那成亲就是迟早的事。该跨的坎迟早得跨过去,姐姐又何必三拖四拖的死不松口?” 四姨娘也劝道:“莲瑶说的是,总归是迟早的事,现如今皇上圣旨也下了,你又与欣儿姑娘约好了,又何必要抗旨毁约呢?还平白上伤王爷的心。” 这样一个两个一说,沈碧瑶就觉得,好像什么错都错在了她身上似的。明明是古璟瑄事先不给她打个招呼就直接向皇上要圣旨了,到头来又尽是她的不是。 心下一恼,一把抓过圣旨,对李公公说:“你回去回话吧,说我考虑考虑。这圣旨,我先接了。” 李公公面上一喜,欢天喜地地就回去复命了。只要这和丰郡主接了圣旨,他就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至于郡主考虑不考虑,那就不是他一个太监要考虑的事情了。 古璟瑄本来在瑄王府里提心吊胆地等着消息,就怕沈碧瑶恼火又抗旨,连朝服都没换地坐在大堂里,随时准备进宫去求情。 可没想到,来报信的太监一脸喜庆地说郡主接旨了,古璟瑄简直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立刻让人重赏了那个来报信的太监,准备进屋换身衣裳这就去见沈碧瑶。 但衣裳还没换完,郡主府的下人又来了,说郡主要见王爷,让现在就过去,立刻马! 于是,古璟瑄的心,又蓦然一沉,背后徒然就冒出了一片冷汗。 提心吊胆的到了郡主府,一见到脸上怒火腾腾的沈碧瑶,还有她手边那卷明黄的圣旨,古璟瑄心里立刻就虚了。听了东方笑与赵延平的唆使,虽然沈碧瑶接了圣旨没错,可这情形,看起来还是不太妙了。 果然,古璟瑄刚一坐下,还没开口,沈碧瑶就指关节一敲桌,指着圣旨冷声质问:“古璟瑄,这是怎么回事?” 古璟瑄脚底发虚,面上却故作镇定地回道:“碧瑶,东方与赵延欣已经定于中秋成亲,你说过,想与她们同一日成婚,就可以一起热闹,一起过结婚纪念日的。莫非你不记得了?” 沈碧瑶一听他竟然还记得结婚纪念日,心里的火气顿时稍稍消了些。可还是觉得不满。 “那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谁说要真的成亲了?赐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成心想让我抗旨是不是?” “我,我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说完这话,古璟瑄就赶忙低下了头。 虽说是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真说出东方教他的这句话来时,古璟瑄还是觉得害臊得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结果,沈碧瑶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地说:“喜倒是没有,惊倒是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那你为何要接这圣旨?若是你不愿……”古璟瑄听沈碧瑶说半点喜也没有,便一心以为她这是真的恼了,心里立刻就难受了起来。 “不接那不就是抗旨了吗?谁知道皇上葫芦里还卖了什么药啊?”沈碧瑶闷闷地道。说完,她又转头去一脸认真地问古璟瑄,语气极为慎重:“喂,古璟瑄,我只问你一件事。” 古璟瑄点头:“你说。” 沈碧瑶迟疑了一下,郑重其事地问:“我问你,如果我要求我们成亲之后,你不能碰我,你会答应吗?” 古璟瑄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真的?”沈碧瑶有些不信。 古璟瑄伸出三指,指天发誓:“我古璟瑄在此立誓,只要碧瑶不原意,绝不会碰她一分一毫,如违此誓,必……” “够了!”沈碧瑶微红着脸抬手制止。 虽然听着觉得挺感动的,可是,发誓神马的,真的好尴尬,要真听他说出什么天打雷劈啊,什么死无葬身之地啊这一类的话来,沈碧瑶保证自己肯定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清了清嗓子,沈碧瑶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既然,你能保证的话,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好了。我们……成亲吧。” 古璟瑄一愣,随即,一阵狂喜。 “碧瑶,此话……当真?” “嗯。”沈碧瑶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古璟瑄豁然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嘴里急急地念道:“我这就去让福贵准备……”刚一说完,又停了下来,再往前走了两步,又道:“不,应该是先去找皇兄……还是……” 正当古璟瑄又急又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碧瑶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古璟瑄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一时尴尬地站在原地,红着脸,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心里,却是欢喜着的。 沈碧瑶笑得差点接不上气来,捧着肚子哎呦喂地直叫唤。被古璟瑄这么一失态,她连刚才的那一丝丝紧张感都找不着了,只觉得他现在这幅手足无措的模样实在是太有意思,太好笑了。 终于笑得缓过了气来,沈碧瑶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对他说:“你找皇上做什么?这事就处长辈父母作主,不是说父母之命吗?东方是去找杜若娘,那你就该去找太后啊。” “太后?”古璟瑄听到这两个字,又愣在了当场。那陌生与微微惊愕的表情,一瞬间让沈碧瑶误以为,他是已经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娘。 “对啊,不是说婚姻大事,都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是叛家了没有父母,所以我想找四姨娘和如烟姨娘来。可你娘还在啊,难道放着亲娘不找,请你哥来?” 古璟瑄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郑重地道:“好,我这就进宫去见太后。” 第四百五十五章商议婚事 古璟瑄换衣服进了宫,去见太后。皇上听了消息,立刻就奔了过去,准备以一个有经验的过来人的身份,去给不懂事又与生母关系不好的弟弟指点指点。怕自己弄不明白民间成亲的习俗,还特意宣了礼部尚书进宫,准备当参考。 谁叫他这个弟弟要娶的人是沈碧瑶呢?谁有沈碧瑶的瞎主意多?多叫几个人一起有备无患嘛。 为了古璟瑄的这门婚事,皇上也可谓是操碎了心,比当年太子娶妃不知道多操心了多少倍。这回好容易能摸着成果了,哪能不激动? 自打江南一边,太后这两年就没见着古璟瑄了,古璟瑄不来后宫向她请安,她也去不着朝上,后来沈碧瑶昏迷不醒之后,古璟瑄更是住进了郡主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说见面了,连个信儿也听不着。 这会儿一听说古璟瑄来向她请安,太后立刻把佛经放下,坐到了镜前让宫女给自己梳妆,左看右看,从头发到衣裳,比当年见先皇还紧张些。 古璟瑄一进门,太后就热了眼眶。两年没见着亲儿子了,哪能不念不想? 虽然从前往宫外一扔十三年也过来了,可到底现在年纪大了,比起那些争名夺份,更看重的是身边的人。再加上儿子就在身边,却偏与她生分,这比扔在外头见不着更让她难受。 太后就让古璟瑄在旁边坐了,上了好茶,太后有些怯然地摸了下鬓边的头发,翘着长长的鎏金指套,偷偷瞧了眼身边的老宫女。 老宫女一脸喜色地冲太后使眼色,催促太后与王爷说话。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壮起了胆子与古璟瑄说话。 “璟瑄,母后许久不见你了,身子可好?” “好。”古璟瑄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又低头喝茶。 之后,太后又朝宫女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说错一句话,又把好容易等来的儿子给气走了。 宫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容易等来了王爷,一句话也没得说,哪里能坐得下去?这茶喝完了,还不就得走了? 太后心里也急,可越急越怕说错话,越怕说错,就越不敢开口。 不知不觉,古璟瑄一杯茶就见了底了,一旁的太监立刻上来添茶。这时候,古璟瑄终于开口了。 “母后,儿臣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太后一听这话,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里头便是一阵欢喜。儿子还有事求她,总算是没忘了她这个娘。 当下便道:“你我亲生母子,哪还用得着说什么求字。你是母后的儿,你说什么,母后自然应你什么。” 听完这话,古璟瑄就红了脸。手覆在膝盖上,张了几回嘴,才支吾着道:“儿臣此次来,是想与母后商量成亲之事……碧瑶说,婚姻大事该是父母之命,让儿臣来与母后商量。” “这……”太后有些愣了。虽然寻常人家婚姻大事确是父母之命没错,可他们这是皇家,龙椅上的皇上最大,太后要管也只是管这后宫之事,哪里管得到宫外去?况且,皇上已经赐婚了,沈碧瑶也已经接旨了,这事已然在宫里传来了,古璟瑄只要等着礼部的安排,中秋当新郎官便可,这与她商量,可要商量些什么事啊? 太后正想明说,一旁的宫女就连忙上前抢过话来:“这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和丰郡主是个知事明理的人,她让王爷来找太后商量,这就说明和丰郡主重视这门婚事,想与王爷办得风风光光的。” 宫女一边说,一边朝太后拼命使眼色。好容易等来了王爷,可别又一句话给堵走了,不然又得整日里想着念着,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太后也立刻反应过来,定了定神,也夸起了沈碧瑶:“和丰倒是懂事,知道让你来找我。虽然皇家的喜事,自有皇家的一套规矩,可婚姻大事自是由父母之命才算是合了礼数,至于媒妁之言……” “媒妁之言,朕已经安排好了。”皇上喜气盈盈地走了进来,自行坐下,挥手免了礼便道:“朕已经请了太傅保大媒,太傅已经答应了。” “好,好!”太后连连称好,喜不自胜。 太傅在朝中得高望众,有他保这份大媒,什么闲言碎语也能压下去,自然是能皆大欢喜。 古璟瑄自然也明白皇上的这份心意,起身谢恩:“谢皇兄。” 皇上摆手,道:“先不妨谢。沈碧瑶这姑娘说风就是雨,你这些日子一定要把她给守好了,千万莫要让她再反了口。至于成婚之事,自有朕来安排。” 古璟瑄点着头,心中也暗暗记下了这番话。 不是不相信沈碧瑶,而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古璟瑄这会儿还心时发虚,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就怕恍惚一下醒来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样。一颗心也落不到实处,就怕又出什么岔子。 太后见礼部侍郎也在,就招手让他上前来。 “曹侍郎,你来与哀家说说,这亲王成亲,有些什么规矩?这郡主出嫁,又有些什么规矩?” 曹侍郎上前回道:“回太后,这规矩可就多了。这亲王娶妃自有一套规矩,郡主嫁人,也有一套规矩。自古以来,这亲王娶郡主,这还是头一回。不过,和丰郡主毕竟是外姓郡主,臣以为,一切当以亲王娶妃的规矩来办即可。” 太后听罢点头,道:“娶亲按娶亲的规矩来,嫁人的规矩也不可短了,该置备的嫁妆,喜服,都得按着规矩从国库里出。说是外姓郡主,可嫁进来就是自家人了。” 皇上也道:“母后说得是,此事,朕自会拿主意。” 古璟瑄的心里可没这么乐观,他自始至终都还记着沈碧瑶的那句话:要能一起热闹。 若是按民间习俗成婚,自然是大摆筵席,邀请亲朋好友,一起喝酒,一起热闹,可是亲王成亲的规矩,一板一眼,哪里容得这般胡来? 万一不能热闹,沈碧瑶又不依了,那可如何是好? 古璟瑄心里担心得很,诚惶诚恐,连皇上和太后是如何商议的也没心思去听,只想回去问问沈碧瑶想如何成这个亲。可这种事情,也没有问新娘子这一说啊。 古璟瑄这头一回当新郎官,自个还没个谱,还得担心头沈碧瑶,一时间真是摸不着头脑,想都不知该往哪处去想。 这边古璟瑄进宫了,那边沈碧瑶也准备去找如烟姨娘说说成亲这回事。毕竟是她娘生前最好的姐妹,虽然没机会见着亲娘,可这个姨娘对自己也照顾不少。 正准备出门,门房就跑来说,外头有一群姑娘来找她了。 “一群?”沈碧瑶眉毛一拧,心想,特么谁啊?难道是古璟瑄的花痴粉,这么快就来闹了? 毕竟从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沈碧瑶一下子就往这方面去想了。 当初某某某明星传言要结婚的时候,不是还有疯狂粉丝跳楼什么的吗?古璟瑄本来就是京城第一美男外加钻石级王老五了,有粉丝不奇怪。再加上痴情,沈碧瑶虽然嘴上没说过,可是心里头却清楚的很,京城有一大票的姑娘都把古璟瑄当男神,成天想着梦着给他生猴子呢。 往太师椅上一坐,沈碧瑶二郎腿一翘,摆手架势,大手一挥:“都放进来,老娘倒要看看,来的是谁?” “是。”门房应了一声,小心地瞟了自家郡主一眼,就跑去开门了。 同时心里也纳闷着:门口那一群如狼似虎花枝招展的姑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顶着的那一个,长得可不比咱郡主差几分呐。 沈碧瑶斗志昂扬翘着轻蔑的嘴角在厅堂里等着,结果一看到来人,立刻就瞪大了双眼。 倩儿跑在最前头,在厅堂门口一瞧见坐在里头的沈碧瑶,就停下来腰一扭,脚一跺,小手帕一挥,娇嗔一声:“死鬼,要成亲了都不跟人家说一声,人家心里好苦啊……” 一边拖着长长颤颤的尾音,一边装模作样的拭着眼泪,几步奔到厅堂,扭着蛮腰就要往沈碧瑶怀里扑。 沈碧瑶连忙伸手去揽,拍着哄着,又抱又搂,倒真似一对如胶似漆的老情人。 来带路的门房简直看傻了,眼珠子掉到地上捡都捡不起来。使劲揉了揉眼,再看,还是一头雾水。 这来的是姑娘啊,抱的是郡主啊,难不成这姑娘错把郡主当成王爷了?可郡主也没理由把姑娘认错了成旁人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腻歪了一阵,其他的姑娘们首先看不下去了。 “好了,回回见面都这样,你们也不腻味?瞧着把人吓傻你俩就得意了是不是?”姑娘们不耐烦地把两人扒开。 倩儿撅着嘴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媚眼一翻:“有得看是他们的福份,姑娘我长得如花似玉国色天香,楼子里谁想见我不得掏个千八百两的?不开心,老娘还不见呢。” 姑娘们跟倩儿在一起久了,早习惯了她这说变就变说演就演的性子,也不理会她,只对沈碧瑶道:“就你爱跟她瞎闹,难怪一听说干娘来京,就立刻收拾包袱说要跟来,拉都拉不住。” 倩儿不服了,回嘴道:“就我一人想来了?你们哪个收拾东西不比我利索的?还有你,你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早就商量好了,要让干娘关了楼子,跟着一起来京城。还想把罪过全推我头上,我倩儿可不是吃素的。” 被点名的那几人知道露了馅,连忙笑着告饶:“就知道瞒不过倩儿姐姐,我们不说就是了。” “就是就是,江南早就呆腻味了,更何况东方与碧瑶妹妹大喜,姐妹一场哪里能不来道贺呢?” 倩儿这才满意一哼,一叉腰,抬起个下巴:“这才像话。” 第四百五十六章劝唐师傅 招呼大家坐下之后,还未等沈碧瑶开口,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了。 倩儿一坐下就道:“我当初怎么说的?碧瑶妹子一准要嫁给瑄王。” 青清无语地回道:“这不是废话吗?瑄王看上的人,谁敢抢?再说了,瑄王对她一往情深,不嫁那岂不是瞎眼了吗?” “好了好了,你俩别争了,亲事都定下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咱们今儿个可是来道贺的,可不是来说这些的。”有人老练的打起了圆场。 倩儿转头问沈碧瑶:“新娘子,听说嫁人可受罪了,从早到晚折腾来折腾去,还不让吃东西……” 青清又听不惯了,骂道:“你差不多得了。你嫁过人吗?净说些这样的话。” “我这是好心提醒她。”倩儿不屑回道:“没嫁过人怎么了?干娘还没嫁过人呢,哪点过得比旁人差了?我要真嫁人,才不会这样老老实实的坐花轿呢,我一定要开开心心地跟姐妹们热闹才行。” “成亲本就是热闹的事,要是你胡来乱折腾的,冲撞了规矩,不吉利了,有你哭的时候。”青清说着又转头对沈碧瑶嘱咐道:“碧瑶,你可千万别听她的。倩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一个没事也得惹出点什么事来的主儿,你可别跟她瞎闹。” 沈碧瑶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道:“我倒是觉得倩儿说得挺有道理的……” “嘿!”倩儿立刻得意一笑,对沈碧瑶赞道:“我就知道碧瑶与我一样,非泛泛之辈。” 青清一听这话可就吓坏了。 “碧瑶啊,你别千万别乱来。你嫁的可是皇家亲王,又是皇上指婚,哪里由得你胡来?若是一个坏了规矩,惹怒了皇上太后,你这个皇家媳妇还要不要当了?” 沈碧瑶小声嘀咕:“我本来就还没考虑好……” “好了好了。”倩儿满脸欢喜地替沈碧瑶劝青清:“碧瑶与瑄王情深义重,这些事自由瑄王替她操心。咱们几个只要帮碧瑶好好热闹起来就行了。” 青清深知这两人的脾性,一旦有了什么念头,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索性甩袖子不管了:“算了算了,反正成亲的不是我,我操这个心做什么?” 可话丢出来没过多久,青清又操着心问沈碧瑶:“碧瑶,你叛家出来,也没个长辈,这聘礼下来难道你自己接不成?” 沈碧瑶回道:“还有四姨娘和我大姐呢,而且,我正打算把烟姨娘也请来。” 倩儿想了想道:“也行,东方那边也是干娘去,不过,东方已经去信请他师傅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不如也请你师傅来坐堂,如何?” “我倒是想……”沈碧瑶一脸挣扎地道:“可我不知道怎么跟我师傅开口啊。我师傅他根本就不待见古璟瑄。” 青清也劝道:“还是想个办法,请你师傅过堂吧。毕竟是授业恩师,名正言顺的人啊。” 沈碧瑶思忖着点头:“也对。我一会儿去跟师傅商量商量。师叔公好办,给他好处买通一下就行了。” 一说到东方那边,沈碧瑶就开始打听了:“对了,东方的江湖地位不算低吧?” 倩儿回道:“还行吧,至少能保得了咱们楼子里的太平。” 沈碧瑶又问:“那东方这次成亲,有没有给江湖朋友下帖子?” “当然有了。”青清道:“现在就在商量着下帖子的事呢,咱们几个插不上话,就跟来看看你了。” “会来很多江湖人吗?”沈碧瑶试探着问。 “这哪里能知道呢?”倩儿回道:“来多少人,可得看东方要请哪些了?东方在江湖上号称轻功天下第一,虽然是个神偷,可也结识了不少人,各大门派若是下了帖子,那也是得给几分薄面的。” “也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偷儿啊,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沈碧瑶表示理解。 青清听完就笑了开来,道:“理是这么个理没错,可是敢这样直言不讳说出来的,也就只能是你了。” 与姑娘们商量完,沈碧瑶就觉得头大了。 隔壁东方请了江湖朋友来,可她哪来的江湖朋友?她的朋友也就东方啊,其他人她都不熟,虽然师叔公和师叔的名号是响亮得很,可是他俩貌似在江湖上也没什么朋友。易闻他们吧,那都是古璟瑄那边的人…… 仔细想了半天,沈碧瑶真心发现,自己混的圈子,真特么窄。顿时觉得好失落啊好失落。 忧伤了一阵,沈碧瑶就果断去找唐师傅了。 唐师傅的行踪不难找,因为不出意外,他都会藏在树上。 沈碧瑶很轻易地找到了唐师傅,可一开口提成亲的事,唐师傅立马转身,就要上树。沈碧瑶飞快地扑上前去抱住大腿,一边哭号:“师傅啊,我就您这么一个师傅啊,我可是您唯一的徒弟,现在我要成亲了,您怎么能不管我呢?” 唐师傅冷冷回道:“你成亲便是,找我做甚?” 沈碧瑶从大腿抱到了胳膊,一边晃一边说:“师傅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心里,您可就是我爹,不,您比我爹还亲。人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徒弟我成亲,当然得您来当这个高堂了。” 唐师傅突然冷哼一声,一眼瞥了过来:“父母之命?我何时说过让你嫁给他了?” “呃……那什么,他对我好啊。”沈碧瑶开始掰着指头数起古璟瑄的优点来:“他还有身份,有地位,能保护我不被欺负。他哥还是皇上啊,嫁给他就没人敢说我闲话了。还有,他武功还很高……” “哼!”一说到武功,唐师傅就轻蔑一哼,表示不屑。 “当然,再高也没有您高。”沈碧瑶立刻改口:“不过放眼整个江湖也找不到像师傅您一样的高手了,古璟瑄已经算不错了。” 唐师傅依然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地。 沈碧瑶劝不动,心累不已。直到这一刻,沈碧瑶才真正发现,原来师傅大人平时对她不闻不问的,教她东西也全都是放养教学,可实际上心里还是挺在乎她的。 有这么一个师傅其实真的挺好啊,就是如果他能不那么别扭就更好了。 沈碧瑶唉声叹气地走进小院子,端着药渣的欧阳呈见着她兴冲冲地凑了过来。 “小徒孙,臭小子方才臭着一张脸回来,可是遇着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沈碧瑶也是无语,师叔公那幸灾乐祸的表明,分明就是在说:唐师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快点说出来让他开心一下。 沈碧瑶叹了口气说出了事实:“我马上要成亲了,想让师傅坐堂,可师傅不愿意。” “哦,你要嫁人了。”欧阳呈一脸恍然,突然又问:“嫁给谁啊?” 沈碧瑶这回真要翻白眼了:“古璟瑄呐,还能有谁?” “那个臭小子啊。”欧阳呈也是叹气摇头,可突然他又幸灾乐祸地笑道:“难怪臭小子不开心,臭小子不喜欢他。” “咦,您连这个也看出来了?”沈碧瑶觉得有些诧异,师叔公竟然知道唐师傅不喜欢古璟瑄?师傅大人明明表现得那么不明显,师叔公竟然看出来了,奇闻啊。 欧阳呈对这个问题表示不屑,他露出一脸轻蔑道:“那臭小子从小到大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里想什么,老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说完,又问:“臭小子为何不喜欢他?” 沈碧瑶半眯着眼,无力道:“您不是说他心里想什么,您一眼就看得出来吗?” “这是自然。”欧阳呈气鼓鼓地道:“老夫不是看出他不开心了吗?所以你得告诉老夫,他为何不喜欢那个臭小子?” “唉!”沈碧瑶重重地叹了口气,索性端了壶茶来,坐下跟师叔公吐起苦水来了。 早知道成个亲这么麻烦,她当初就不答应了。跟对付唐师傅比起来,违抗圣旨那简直太容易应付了。 之后,古璟瑄喜气洋洋地从宫里回来,满心以为好事将近,太后与皇上倾力相助,这婚事定然是全然没有问题的。可一回来就看到沈碧瑶唉声叹气,立刻就去问她发生了何事,这一问,就像是大冬天被泼了盆冷水似的,心里都凉了半截。 “我师傅好像不同意咱俩成亲,我怎么劝他都不肯出面坐高堂。师傅不坐上头,咱们成亲拜完天地拜谁啊?太后?皇上?那岂不是说我娘家都没人了?”沈碧瑶一脸苦恼。 唐师傅不同意,她心里也像梗了根刺似的。她是遇见唐师傅才有的今天的好日子,唐师傅可以说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她要成亲了,却得不到唐师傅的祝福,这让沈碧瑶心里十分不好受。 “师傅他为何不同意?”古璟瑄这还没成亲,就提前叫上师傅了。 可沈碧瑶这会儿哪有心思吐槽这个啊?她道:“师傅他不喜欢你。” 古璟瑄愣了:“为何?可是我哪里冒犯了?” 沈碧瑶摇着头,两手一摊:“我哪儿知道?师傅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可他讨厌你这事,连师叔公都看出来了,你说多明显?” 第四百五十七章唐师傅的担忧 古璟瑄心里苦闷啊。好容易让沈碧瑶同意与他成亲,结果又出了这么个岔子。当天晚上,古璟瑄就邀上东方和赵延平,一起喝酒商量去了。 酒过半酣,赵延平就问了:“小王爷,我就不明白了,就你的身份地位,相貌才学,碧瑶姑娘的师傅究竟哪点看不上呢?这普天之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如此出挑的人物来?” 东方笑冲他摆摆手:“赵兄此言差矣,前辈高人乃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看重的江湖名声,行事作派,与身份无关。” 赵延平愤愤不平道:“小王爷也曾是江湖中人,武功高强,也不算差吧。” 东方笑点头:“这倒是,以小王爷的功夫,若出江湖闯荡,闯出个名号来也不难。” 赵延平又道:“再说了,沈碧瑶现在好歹也是个皇封的郡主,嫁个亲王,那简直是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了。放眼江湖去找,能找到一个如此合适的归宿?” 东方笑一想,觉得有理,于是也跟着纳闷:“话虽如此,可或许前辈高人另有想法也说不定。” 古璟瑄听着他们的讨论,一言不发地喝着酒,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对策。 碧瑶的师傅不坐高堂,碧瑶必定不开心。她不开心,古璟瑄也不会开心。好容易能修成正果成亲了,他只想给沈碧瑶最好的,无论如何了不想让她留下任何遗憾。 可现在三人对此事都全无头绪,除了借酒消愁,已别无它法了。 突然,东方笑灵光一闪,道:“既然咱们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妨去问问与前辈相熟之人。或许他们会知道前辈的想法。” 古璟瑄摇着头道:“欧阳前辈对此事也不知情。” 赵延平道:“不是还有一个人吗?玄机女,她不也是沈碧瑶的师叔吗?” “玄机女?”古璟瑄闻言皱起了眉。 自打找玄机女卜算过命理之后,古璟瑄就一直对玄机女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惧意,这种惧意并不是觉得玄机女本人可怕,可是她那种能窥探人命理的能力,让人本人地感到恐惧。 人因不知道自己为何生,何时死,而能坦然地活在这个世上,可一旦有一个人能知晓这一切时,便会觉得害怕。因明了,而反倒无法坦然。 天生孤命之事,古璟瑄便是因此而不愿去细问。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好。 只是,唐师傅之事,玄机女也能知道吗?玄机女能卜算命理,难道还能窥探人心不成? 次日一早,古璟瑄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与沈碧瑶商量。 虽然对于玄机女知不知道唐师傅心中所想还并不确定,可是他们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唐师傅性情孤僻,多年来也不曾见他对谁对何事喜或厌过,即便是想推测他心中所想,也根本找不到依据。 沈碧瑶听了他的这个提议,纠结了一瞬,最后也道:“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知道师傅的人也就那几个,干脆都问一遍,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好了。” 玄机女的院子,一如往日一般安静。沈碧瑶与古璟瑄进去的时候,玄机女正在亭中小憩,他们一走进院子,玄机女就醒了。两人轻功不俗,走路无声,可是玄机女仍然在第一时候便察觉到他们来了。 “师叔,身体可好?”沈碧瑶轻功跃,直接飞进了亭中,笑意盈盈地问了声好。 玄机女微笑点头,道:“都好。” 古璟瑄也跟着轻功飞来,问了声好。玄机女只对他轻一点头,并未多言。 沈碧瑶在石凳上坐了,又问了声:“洛叔呢?” 玄机女坐直了身子,回道:“在熬药。” 沈碧瑶把玄机女面前已经凉了的药茶泼了,用石桌上温着的热水又沏了一杯送到了玄机女的手边。 “师叔,今儿个我们来呢,是有一件很得要的事情要问您。”沈碧瑶说着看了眼古璟瑄,然后又接着说道:“那个,我不是要成亲了吗?可是,师傅一直不喜欢古璟瑄,您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玄机女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然后微微叹了一声,道:“师兄是在担心你的安危。” 沈碧瑶与古璟瑄对视一眼,一脸不解。 “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您兄长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一说起陆玄明,沈碧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可是当初她也问过了师叔了,确定这次陆玄明回陆家之后,就不会再出来了,所以也就安心不少。 除了陆玄明是唐师傅打不过的,其他人几乎不在话下,那唐师傅究竟还在担心着什么呢? 玄机女依旧摇头着,她道:“碧瑶,你可知兄长为何要杀你?” 沈碧瑶半懂不懂地点头着,回道:“师叔当初说是因为国运。” “正是如此。”玄机女道:“命可改,运亦可改。天绝命之人,若是插手国事,即可改变国运。改一人命理,不过牵扯一人生死,而改了国运,却是改变了万千人的命数,为天地所不容。” 沈碧瑶顿觉起了一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往下问:“然后呢?” 玄机女看了眼古璟瑄,道:“他乃是大齐亲王,皇帝辅臣,你若嫁予他为妻,不干涉国事倒也罢了,若是左右了国运,怕是陆家便要容不得你了。” 沈碧瑶听了这话简直吓坏了,惊而起身:“陆家还会派人来杀我?” 玄机女轻叹道:“此回保你性命,乃是国运虽改,却未成恶果,或可挽救。若是再乱了众生命理,改了万民生死,大齐或会成为下一个前朝。旧事重演,陆家定不会袖手旁观。陆家的追杀,师兄曾亲历过,当初武尊大人尚在人间,方从陆家手中保全了他一条性命,可如今师兄并不是陆家人的对手,保不得你性命,自然不愿你再牵扯朝廷之事。” 沈碧瑶听得目瞪口呆,这话信息量简直太大了。 “师叔,你是说,我师傅以前也被陆家人追杀过?” 玄机女点头道:“自然,师兄的生母,乃是我亲姑姑。” “卧特?”沈碧瑶猛地站起身来,惊得大叫出声。这特么什么情况?唐师傅是陆家人? “那,那,那照这么说来,师傅是师叔的亲表哥?师傅也是陆家人了?” 玄机女道:“非也。只有姓陆的才是陆家人。姑姑是上一位出世的陆家女子,但凡陆家出世的女子,皆不能与人成亲生子,可是姑姑违反了家规,这才有了师兄。” 沈碧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镇定了一下,消化了一下这骇人的信息量,然后才继续问道:“所以,陆家人才会派人来追杀师傅,所以师傅才是天绝之命?” 玄机女继续摇头,她道:“此事到底如何,我亦不甚清楚,陆家对此事讳莫如深,不许人提及。” 沈碧瑶简直懵逼了,原来唐师傅竟然有身世,这简直要惊呆了小伙伴。 转头看了眼古璟瑄,果然他也是吓得不轻。 沉默一阵之后,沈碧瑶重重地叹了口气,她道:“难怪这几天师傅一直闷声不响地练功,原来他也会对自己没信心。可是,陆玄明年纪也不大啊,为什么他的武功会比师傅还要厉害?这不科学啊。” 沈碧瑶觉得陆家简直都特么逆天了。师叔大人比师傅小了一大圈了,那师叔的兄长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吧,就算暗器啊轻功啊这些可以速成,但内力这种东西,总得要时间慢慢练的啊,没理由唐师傅辛辛苦苦地练了几十年,到头来比不过人家十几年,难道陆家人真那么有天份? 玄机女道:“功法不同罢了。暗影无形,本也是陆家功法,乃是姑姑违了家法,传了出来的。” “卧……槽……”沈碧瑶这回彻底方了。 难怪她一直觉得这套轻功牛逼得不科学,原来它本来就不是打科学里来的。 “那千机弩难道也是……” 玄机女点头:“亦是姑姑所留。” 沈碧瑶简直要哭了,扯着古璟瑄的袖子无比哀怨地道:“璟瑄,咱撤吧,陆家人惹不起啊……” 古璟瑄反握着沈碧瑶的手,神色凝重无比,眉头紧锁,半天说不出话来。 更详细的事情,沈碧瑶就没有再问了,逃也似的告辞回去。 信息最太大,服务器已过载,再问下去她幼小脆弱的心灵非崩溃不可。这世界简直太特么可怕了,这就好比小怪兽被奥特曼给盯上了,再牛逼也逃不过一死啊,人家背后有着主角光环呢。 这一瞬间,沈碧瑶似乎看到了绝望在向她招手。 回了自己屋里,沈碧瑶就往床上一倒,然后来始痛苦地滚来滚去。 次奥,知道自己被陆家盯上了之后,这种不安全感就始终挥散不去。她现在终于知道唐师傅在担心什么了,知道真相后的她,也担心得不行好不好? 陆家一个轻功就能横扫整个江湖了,一个残本就能培养一批皇上的暗卫了,那要还有个什么掌法,腿法,心法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难怪陆玄明一来,唐师傅就让她逃命。这种逆天级的boss,不逃能行吗?一个回合都撑不完,绝对秒躺不解释啊。 第四百五十八章秘地师坟岭 自打知道了内情之后,沈碧瑶当天晚上一整晚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顶着一对熊猫眼去找了到了唐师傅。 刚开始的时候,沈碧瑶心里对陆家是害怕得不行,可是翻来覆去地想了一晚上之后,沈碧瑶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她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做,凭什么要被杀啊?上天让她活着也是罪吗?人生在这世上,想活下去本来就是人的本能啊?凭什么剥夺人家生存的权力? 沈碧瑶心中愤愤不平,可是却一腔愤慨无处可说,也无力可去挣扎。 打,打不过,逃,也不一定逃得掉。最后是越想越绝望,越绝望就越不甘心。 坐到唐师傅面前,沈碧瑶酝酿了好一阵,才闷闷地开口道:“师傅,我都知道了。陆家的事,我问过师叔了。” 唐师傅只睁眼看了她一眼,就又闭了回去,没说话。 “我觉得不公平。”沈碧瑶道:“我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帮皇上杀了李君逸也是为保皇上性命,就了黎明百姓。凭什么我做了好事也得死?天佛菩萨不是导人向善的吗?我现在就在行善,为什么还得死呢?” 唐师傅缓缓地睁开眼,看了她一阵,随后起身,走出门外,道:“随我去个地方。” 沈碧瑶也站起身来,问道:“去哪儿?” 唐师傅脚步一顿,回头瞥她一眼:“你来便是。” 沈碧瑶的装着一肚子的问题,一脑子的想法,想要找唐师傅商量。可话头还没说出来,唐师傅就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沈碧瑶直觉这个地方,应该跟她心里的疑问有关,可是,她却猜不到到底是什么。 一路上忍着疑问没问,沈碧瑶就这么跟着唐师傅一路轻功地走着。到了晚上,寻了个客栈直接投宿。 憋了一天,走了一天,见还没到目的地,沈碧瑶就忍不住问唐师傅了:“师傅,我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啊?” 唐师傅眼也不抬,只吐出三个字:“师坟岭。” “呃……在哪儿呢?远吗?去那儿干嘛呢?”沈碧瑶紧接着问。只说个连听都没听过的地名,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去了便知。” 沈碧瑶叹了口气,也不再问了,合衣倒在了床上,休息。 赶路赶了一天了,加上昨日夜里压根没睡,她现在累得不行。算了,先不想了,等到了师傅说的地方再说吧。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被陆家人盯上,已经算是半只脚进了棺材了,什么时候死,全看人家的心情。 惹不起,躲不起,想再多也是枉然。 自我催眠之后,沈碧瑶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吃过早饭,又与唐师傅继续轻功赶路了。 如是七天之后,她们来到了西北交界之地的一片深山之中。此处山高路险,荒芜人烟,只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隐藏在了悬崖与灌木之间,早被淹没得看不出痕迹。若非知情者,根本无处可寻。 小路曲折离奇,千回百转,沈碧瑶跟着唐师傅一路披荆斩棘,走走转转,时前时后,时左时右,来回往复地走,只绕了一会儿,便分不清了方向。 唐师傅在前头带路,走走停停,时儿抬头看天,时候扫眼看树,脚步清晰,成竹在胸。沈碧瑶看了一阵,就看出了点苗头,边走边问:“师傅,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阵法?” 唐师傅轻一点头,并没有答话。 沈碧瑶心里愈发好奇,这样的荒山野岭,又有着阵法,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阵法这东西,沈碧瑶虽然没学精通,但也略知皮毛,雾云山外头就是一个阵法,她也走过不少回,知道是怎么个回事。 可在这里跟着唐师傅走了这么老半天,她却一点门道也没看出来,完全不知道这里的阵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套路,是按照五行布的,还是按着八卦布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唐师傅看天,她也看天,唐师傅看树,她也跟着看树。可唐师傅看完之后,能抬步就走,而她看完之后,只有一脸懵逼。 这特么就是实力的差距啊。沈碧瑶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天黑后,露宿在林中。唐师傅事先已经准备好了防虫防蛇的药,直接用内劲斩出了一片空地,撒了药,燃了篝火,吃着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 沈碧瑶乘着天没黑,抓了只兔子来扒皮烤了,然后分了一半孝敬师傅大人。唐师傅不会烤肉,这一点让沈碧瑶万分不解。在这种时代如此必须的技能,唐师傅怎么就不点一下呢,哪怕学个皮毛,不求外焦里嫩,只求熟能入口,也总比坐在大林子里啃干粮好啊。 抓个兔子不过是指头动一动的事,会烤那就是一顿美餐啊。 又在林子里赶了三天的路,沈碧瑶终于看到了一个类似于入口的地方了。 “师傅,就是这里了吧?” 整整三天没洗澡,沈碧瑶已经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再走下去,她怀疑自己真的会变成一个野人。 虽然这林子里阴凉无比,还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可毕竟现在也快到夏天了啊。 唐师傅没理会她的问话,径自走到那扇石门前,伸手就去拨那石门上的青苔与野草。沈碧瑶见了,连忙上去帮忙。 等青苔与野草几乎都除得差不多了,石门模样也渐渐显露了出来,上面雕刻的图案也能看得清晰了。 沈碧瑶看着石门上刻着的那两条五爪飞龙,感觉嘴角有些发僵。 “师傅,您确定这里是叫师坟岭,而不是叫飞龙岭吗?” 唐师傅淡然回道:“师尊所葬之处,自是师坟岭。” 沈碧瑶又方了。 师傅的师尊,那就是她师公了,也就是说,她的师公,传说中的武圣大人,竟然葬在了这儿? 刚理清这头绪,沈碧瑶还没回过神来,唐师傅的下一个动作,又让她惊得下巴都拾不起来了。 只见唐师傅走到了石门边,按动了一处机关,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块唐字玉牌,对着机前显露出的那个凹槽,按了下去,按了下去…… 次奥!!! 沈碧瑶内心叫嚣骂娘。卧了个大槽,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唐师傅的玉牌和皇上那里的那块是一套的,而皇上那里的玉牌是用来开启前朝遗留的皇家宝藏的,可现在唐师傅在用他的玉牌,在开师公的墓穴! 这么一来,师公的墓穴,就是皇家宝藏的所在? 不不不,这一定只是一个巧合,一定是的。师傅是机关达人,师公肯定也是,说不定只是因为觉得这个玉牌好看,所以就顺手用它来做了墓穴的开关而已。师傅大人的玉牌名贵精致难仿造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就说嘛,困扰了这么多年的皇家宝藏,哪里这么容易找到?所以肯定只是巧合了。 沈碧瑶这里刚自我催眠完毕,那边唐师傅就已经坐在一旁打坐了,而墓门,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碧瑶好奇地上前看了半表,又用手推了推墓门,纹丝不动。再仔细看了看那机关,也没什么不妥。只能小心地蹭到唐师傅的身边,疑惑地问:“师傅,这机关怎么没反应啊?是不是要等到固定的时辰才能开?” 唐师傅忙着打坐,没答理她。沈碧瑶就在旁边等着,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唐师傅打坐完毕,站起身来,对沈碧瑶道:“这玉牌只能解开墓门内机关,不能让墓门直接开启,现下墓门内机关已除,可用内力将石门推开些许。” 说着,就真的在两片墓门中间站定,运足内力,一手放在一边门上,硬生生地把巨石墓门向两边拉开了一个人宽的入口来。 整个过程,沈碧瑶看得是目瞪口呆,就差没有大呼一声奇迹了。 徒手开石门啊,唐师傅原来是怪力男吗?沈碧瑶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雾云山里,唐师傅裸着上身在院子里劈柴的情形来。身材标准,肌肉线条优美,完全看不出来跟平常人有什么不一样啊。 果然跟逆天的人在一起呆久了,整个世界观迟早都会被颠覆完的。 开完石门之后,唐师傅也累得不轻,立刻就坐下来打坐。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唐师傅才站起身来,率先往石门中走去。 沈碧瑶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毕竟在唐师傅的光环笼罩之下一路走来,被虐被震惊也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跟唐师傅的真实身份的复杂性比起来,徒手开石门什么的,呵呵,三分钟就能消化干净了有木有? 神一样的男人,总能随时带来新的奇迹,作为神的徒弟,不淡定怎么行? 石门内是一片漆黑,唐师傅进门之后,亮了个火折子,点燃了门边的一个火盆。又拿了一根倚在门边的火把,醮上火盆里的燃料点燃,并冲沈碧瑶勾了下手,示意她跟上。 沈碧瑶有样学样地也拿起一根火把,往火盆里醮了一下,把火把燃烧了起来。火盆不高,也就到沈碧瑶肩膀处,燃火把时沈碧瑶顺势朝里头探了一眼,发现那燃料竟然是像清水一样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什么油。 把火把举到面前闻了闻,除了火焰的味道之外,并没有闻到任何油类或油脂燃烧的味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师坟岭宝藏 跟着唐师傅向里走,门后只有一条路通往里头,两边都是石壁,看着像是墓道,却并没有画像什么的。走过了一段之后,前面就出现了分岔路口,不多不少,正好七条。加上她们进来的这一条,正是八卦中的八门。 沈碧瑶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她们进来的这条,应该就是八门中的生门,可若是这样,那其他每一门中走进去都是死啊。 沈碧瑶奇门遁甲的知识十分有限,不能怪她不努力,实在作为一个接受科学教育这么多年的人,接受并且学习这些,多少有些心理上的抵制,很难理解这里头的逻辑。 看不明白这里面的蹊跷,沈碧瑶就直接望向了唐师傅。 唐师傅掏出一根飞针来,再拿了根线系着,往地上一悬,辨认了方位,再看了眼那些入口,选了其中一个,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沈碧瑶赶忙跟上。 这一条岔道也与他们来时的路一样,是同等宽通道,两边的石壁上同样也什么都没有。唐师傅走得很稳,每一步落地无声,如果不是他手里还举着火把,沈碧瑶真的会有一种前面根本没有带路的错觉。 那根棉线系着的飞针一直悬在唐师傅身前。沈碧瑶跟了一阵,偶尔抬头,发现唐师傅一直都是低着头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根针上。 沈碧瑶这才反应过来,唐师傅是能夜视的啊,特意拿这根火把进来,不会就是要看清这根针吧? 这么一想之后,沈碧瑶也一直盯着这根针。唐师傅走得稳,这洞里又没有什么风,是以,那根针悬在空中,连晃都不曾晃动过。 沈碧瑶学着唐师傅,就这么盯着这根针埋头往前走,突然,那根针毫无征兆地转了一下,方向变了。 “咦?”沈碧瑶惊呆了,连忙抬头看唐师傅,只见唐师傅依然神情专注,手稳脚步稳,不曾动过那根棉线。 伸手蘸了点口水立起来感受一下,也没有感受到明显的风。既然不是风吹,不是人动,那根飞针为什么会突然转向呢,明明她们一直往前走,一点也没偏离原来的方向啊。 沈碧瑶觉得无法理解。再低头看那根针,依然保持着偏离后的方向,一动不动地,向是从来没曾转过一样。 可以用针,通过地球本有的磁场来辨清方向这个原理,沈碧瑶在小学里就有学过。看到唐师傅拿出针来,她也知道是为了在这漆黑无参照的地底下辨清方向,防止迷路。可是这明明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走,可是方向却突然变了,这不科学啊。是磁场出了问题,还是针坏了?不对,一根针而已,哪里会坏? 沈碧瑶正想着,突然,那根针又转了一下,再次变换了一个方向。 沈碧瑶这回可真憋不住了,开口问唐师傅:“师傅,我们分明一直在往同一个方向走,这针为什么会变换方位?” 唐师傅闻言停下脚步,转头问她:“你看明白了?” 沈碧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只看明白了一点点。我只知道这针是用来辨明方位的,可是咱们明明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没有拐过弯,这方位为什么会变呢?” 唐师傅点了点头,似是对她能观察到这一点颇为满意,可却并没有为她解惑,只道:“待你把书读懂,便能明白了。” 沈碧瑶额角冒出一大滴冷汗来。书,当然是指那本奇门遁甲了,可是,要把那本书给读懂,估计得到猴年马月去。 那样深奥的东西,是凡人能懂的吗?现在知道唐师傅的娘是陆家人,他本身就具有神奇的血统之后,沈碧瑶已经把唐师傅直接升级到神人级别去了。唐师傅以为容易的,她觉得比登天还难,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人怎么可能跟神比?这样的等级划分,是由种族决定的,后天无法更改,所以沈碧瑶已经决定认命了。 似是看透了沈碧瑶心中所想一般,唐师傅突然道:“若是陆家人出世要杀你,可躲来此处。” 沈碧瑶眼睛一亮:“真的吗?这地方陆家人找不到,还是不能来?” 唐师傅道:“此处有龙脉,陆家人来不得。” 沈碧瑶顿时燃起了熊熊斗志:“徒儿一定学好奇门遁甲,不负师傅所望!” 次奥,不就是学个奇门遁甲吗?为了活命,超越神神马的,拼了命也要试试看呐。她轻功不就轻而易举地学会了么?奇门遁甲也一定没问题。 一瞬间,沈碧瑶就推翻了自己原来的想法,誓死要成神了。现如今的生活如此美好,有颜有权有闲有钱,还有一个死忠男票,无论如何不能死啊,不然先前那么多苦岂不是白吃了? 得知陆家的追杀能够躲开之后,先前的所有消极思想,现在都被沈碧瑶飞速打包一股脑地扔到了脑子以外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唐师傅手里的那根针,恨不得瞪出里面的玄机来。 走了一阵,走到了一处路,唐师傅随手按了一处石壁上的机关,机械轰隆声响起,眼前的墙壁缓缓移开,眼前就出现在了一条路来。 沈碧瑶张大了嘴巴,越来越觉得奇门遁甲实在是太神奇了。看书的时候一个字也看不懂,现在置身其中,反而隐隐有些摸到了点大门,似乎有一个念头就是脑子里,想明白了就能懂了,可就偏偏还差那么一道灵光,想不到关键的那一点。 顺着出现在新路走下去,走到半道之中,唐师傅又顺手转了一处的机关,可墙壁没变,脚下的路也没变,机械轰隆声闷响,似是离得很远。 唐师傅看了眼飞针,确认了方位后,继续向前走,又走了一阵,方位没变,可悬着的飞针却再一次改变了方向。 沈碧瑶两眼一瞪,立刻明白了,这个看似没有的转向,一定跟刚才师傅动的那个机关有关。也就是说,之前那个机关,肯定改变了现在走的这条道路。可是到底改变了什么呢?明明一路走过来,都是直的啊。 沈碧瑶一边想,一边苦恼地抓着头。明明已经有头绪了,可就差了那么一点关键,到底是少了哪里,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又走了一阵,唐师傅再次动了一处机关,同样又是遥远的机关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飞针再次偏移了方位。 她们似乎一直是在往前走,可是沈碧瑶却知道,其实她一直在跟着唐师傅在绕着弯子。明明两边都是封锁的石壁,明明只有一条笔直的路,可是实际上却一直在拐着弯。 这根本不符合沈碧瑶所知道的逻辑,但却是她现在正在经历着的事实。这一切,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这条路看似没有尽头,就这么一直走下去的话,会通到哪里?还要走多久?沈碧瑶完全不知道。 通道中静得可怕,除了火光在摇曳之外,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唐师傅走路没有脚步声,她也没有,唐师傅的呼吸声微不可闻,沈碧瑶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样的寂静,这样的压抑,这样的迷茫,若不是深信着唐师傅,若不是知道唐师傅还在,就这么一直这样漫无边际地走下去,沈碧瑶觉得,自己真的会疯掉。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唐师傅只是一直在转动着路边的机关,然后带着她一直不停地向前走,终于,走到了出口。 出口是处山涧,四周都是峭壁,像是一口深井,抬头看去,只能看到玉盘大的一方天空。而天空中的阳光照射下来,像一个探照灯一般,照亮了底下的一小片地方。 阳光的附近,有一方坟墓,只是最简单的坟堆,坟前立了块墓碑,才让沈碧瑶察觉到那是一方坟墓。 唐师傅径直向那方坟墓走去,将手中的火把插到坟边,然后撩起袍角在坟前跪下,叩了三个头。 沈碧瑶也忙学着把火把插到附近的地上,跟在唐师傅身后跪下,也叩了三个头。 叩完抬头一看,便看见了墓碑上的仅有的五个大字——独孤休之墓。 这一瞬间,沈碧瑶忽然明白了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师坟岭。因为是葬着师傅的坟,所以就叫师坟岭,与这山中的机关,石门前的飞龙通通无关。这个地方对唐师傅而言,只是师傅的安身之所,仅此而已。 葬在这样渺无人烟之地,即便有人知道这坟头所在,也不可能会有人来祭拜。武尊,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至死都是一个人安静着,孤独着,葬在这个常人不可及之处,真正是高处不胜寒。 心中涌起的感动,让沈碧瑶突然觉得想哭。她忽然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有幸拜在武尊的名下。也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感受到师公的存在。只一方墓,只一块墓碑,便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传说中的武尊是一个怎样的人,让她心中肃然起敬。 他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并不只有武功而已。遗世**,无论生,或死,任谁也无法超越。 在坟前静跪了一阵之后,唐师傅又拿了火把起身,对沈碧瑶道:“此地还有一处,放了些金银财物。” 正准备起身的沈碧瑶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坟前。 第四百六十章前朝灭亡之秘 放了些金银财物? 沈碧瑶努力地整理了一下心情,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唐师傅,真的不禁有些怀疑那众人传言的,富可敌国的财宝,就真的跟自家仓库似的,可以用“放了些”来形容。 沈碧瑶连有多少都不敢问。向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傅大人问如此世俗的问题,沈碧瑶觉得内心的罪恶感,简直要把自己淹没。 师公大人如此高洁,遗世**,精神上超越了神。师傅大人不问世事,不理世俗,也是一尊大神,自己爱吃爱喝爱漂亮,顿时觉得自己比师公和师傅的觉悟简直差了几个银河系那么远。 当神的徒弟,真特么压力山大。这巨人太巨大了,她这只蝼蚁根本爬不到巨人的肩膀就会死在巨人的脚下了。 继续拿着火把跟着唐师傅拜别了师公,走回了那个漆黑的通道里。这一次,唐师傅走的方向就跟来时不同了。 这一回,沈碧瑶刻意留心了这些机关,飞针转了什么方位,唐师傅动了几次机关,她都默数了下来,然后,她发现,她们似乎在绕圈子。 飞针先是有规律地按着一个方位转了一整圈,然后,突然倒回了九十度,之后,再按原来的规律转着圈,再折…… 沈碧瑶脑子都给转懵了。这种转法,根本不科学啊。 如果她们是在绕圈的话,那应该走的是环形,可环形中没有转向的话,怎么可能突然折转九十度的方位? 沈碧瑶觉得自己简直无法理解,即便是置身其中,也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移开晃花了的眼,看了看两边的石壁,沈碧瑶心里有些发寒。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设计出这样的机在来?寻常人若是走到这里面,怕是一辈子也别想走出去吧。但同时,她又忍不住感慨唐师傅与师公大人是如此地逆天。简直强得太犯规了。 不知饶了多久,面前总算又出现了一扇石门。沈碧瑶仔细一看,只见这扇门与出口那扇门大致相似,同样是大石门,同样是门上雕着两条龙,唯一不同的是,这两条龙,一边一条是黑的,一边一条是镀了金箔的。 那条金光闪闪的龙,在火光的照耀下眼得十分刺眼,而相比之下,那条黑色的龙,就像是影子一般,不仔细几乎都要看不见。 两条龙都伸着五爪,姿势神态一般无二,正如一阴一阳,一形一影一般。 唐师傅走到那条金龙前,按下了一只龙爪,那伸出的龙爪便一翻而起,成了伸手讨要的姿态。 而那龙爪正中,也有着向一个与玉牌一模一样的凹槽。 唐师傅再次将玉牌放入机关之中,运功去推那黑龙门。才推出了一条缝隙来,里面的金光就乍然而出,似要晃瞎人眼。 沈碧瑶忍不住伸手去挡,待眼睛适应了这乍然而出的光芒之后,就从那半臂宽的门缝中看到了里面的情形,然后,惊得老半天合不拢嘴。 “金山啊……这得多少钱啊……” 眼前的情形,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透过那条门缝去看,满眼都是一片金光,除了大大小小的金锭之外,还有数不尽的宝石,夜明珠,珊瑚,玉器…… 真特么跟梦一样,简直比金矿还要震撼! 唐师傅侧身先一步进了石门,沈碧瑶赶忙跟了上去。 进去之后,唐师傅对那满殿的金银珠宝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举着火把,走向了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里去。 沈碧瑶揉了揉眼睛跟了过去,这才看清楚那个角落里之所以阴暗,是因为唯有那处没有堆着金银财报,而是放了些书架。 沈碧瑶正纳闷这里为什么还放着书时,唐师傅就开口道:“此处有陆家出世的记载,你取来看过便知原委。” 沈碧瑶听罢,转头问道:“这些书是前朝留下来的?” 唐师傅轻一点头,便把火把插入架上,兀自寻了个地方打起坐来。 沈碧瑶就在那堆书里头翻找,这书架上书并不算多,并且都分类放好了,除一些前朝旧事遗卷,还有一些名册画卷,沈碧瑶仔细翻看了这下,发现这里头记载的都是前朝轩辕帝的事情,而那些名册,也与那十三人的姓氏相符,应是当暗卫的名册。 沈碧瑶将那份名册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看过去,从头看到尾,也没看到一个“唐”字。 没有姓唐的?难道轩辕帝的那个好基友的名字没记上去吗? 沈碧瑶有些失落,叹息一声把名册又放回了架上,不经意一瞥,眼角余光正好扫到那书格缝隙里中闪过一丝金光。顿时,沈碧瑶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有机关! 沈碧瑶把书扒开,才发现那一丝金光原来是一条明黄色的布绢。想把那布绢扯出来,却发现里头还裹着东西。 放下火把,清掉书格,把格板拿掉,沈碧瑶终于见着了黄绢包着的东西了。里头,是一幅画。徐徐展开画卷,一对璧人呈现在了摇曳火光之下。 画中女子一袭鹅黄长裙,月白衣衫,青丝轻挽,十四五岁模样,巧笑倩兮,似在与身旁黑衣人说着什么。那黑衣人一身玄黑色长袍,神情温润,眸含浅笑地静静听着,一边拿洁白的绢布擦着手中的器物。 沈碧瑶当时便愣在了当场,转头向唐师傅看去,再低头看画上,惊讶得不知所措。 那画中女子的眉眼,竟然与唐师傅有九分相似,而那黑衣人脸上虽然有一刀骇人的刀疤,可那相貌与身形,一看就知道与唐师傅是一个基因传下来的。更别说他手里还拿着千机弩了。 这两人,绝对就是唐师傅的爹娘啊。 沈碧瑶不知道这画唐师傅有没有看到过,也不敢让他发现,匆忙把画卷起来,重新用黄绢包好又原样放回去了。 唐师傅依旧在打坐,连眼都没睁一下,可是沈碧瑶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像是背着唐师傅做了什么坏事似的,生怕被他发现端倪,赶忙拿着火把转到了唐师傅看不到的那一边去。 唐师傅没说明要找什么书,所以沈碧瑶只能边看边找。好在这里的书也不并算多,等到书快翻完了,沈碧瑶终于找到了陆家出世的记录了。 陆家出现的时候,是在前朝极盛之后,战火蔓延之时。书中记载,轩辕帝继位之后,在唐叙与其妻陆常灵的辅佐下,开创了一代盛世。百姓富足,威震天下。 然而,这一切对轩辕帝来说,实在显得太容易了。不费吹灰之力便超越了先祖,成为了一代帝王,轩辕帝依旧得不到满足。于是,他便起了征战四方,一统天下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轩辕帝便不听唐叙夫妇地劝告,断然与周遭小国开战。 那时,轩辕帝手中兵强马壮,屡战屡胜,也愈战愈勇。得意非常之际,便决定御驾亲征,亲自率兵上战场。 他离宫之后的第二天,陆家人便出现在了京城。陆常灵知道是国运有变让陆家追了过来,匆匆与唐叙一同逃离了京城。 唐叙一走,暗卫群龙无首。恰在此时,皇子间的暗中争权也浮出水面,朝中一片纷乱。消息传到轩辕帝的耳中,让轩辕帝怒急攻心,无心作战,从而一败涂地,负伤之后被亲兵护送回宫中。 轩辕帝那一场败仗之后,一切就全然不同了,将士们失了士气,连连败退。同时在轩辕帝回宫的前夕,太子被害身亡,并且各地百姓也因为徭役繁重,纷纷揭竿起义…… 一夕间,世事翻覆,皇图霸业如城塌山崩,再不复从前。 轩辕帝派出所有的暗卫去找唐叙,无心再理会政事战事。而此时陆常灵已经有孕在身,与唐叙且逃且躲,终究没能逃过陆家的追踪。 最后,唐叙与陆常灵躲到了这个密室之中,借用岭中龙脉来隐藏行踪。可唐叙终究放不下轩辕帝,将陆常灵留在密室之后,回了皇宫,将陆家与陆常灵的身份告知了轩辕帝。轩辕帝此时才知,他之所以能轻易便得此成就,皆因有陆常灵辅佐,而此时,天命已尽,轩辕氏帝运已竭,至此已休了。 于是,他留下一封罪己诏,一封禅位书,赐死了宫中所有后妃与皇子,自己也服毒自尽于大殿中。 唐叙离开皇宫赶回途中,被陆家人寻见,诈死逃了回去,只将玉牌留给了陆常灵后,便伤重不治,撒手人寰。 陆常灵孤身一人在密室之中生下孩子之后,知道这孩子定然也逃不过陆家的追杀,便耗尽了自己的命数,算了一卦。 至于算了什么样的卦,之后她又做了什么,书里没有记载,也不知道她后来如何,是死是活。 这一段历史,世间史书中并不曾记载,这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只留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密室里。 沈碧瑶慨然合上书,敛目叹息,惋惜不已。这书中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女子所书。 而来过这密室之中,并且知道这些事的女子,只有一人——陆常灵。 忽然,沈碧瑶心中有一种冲动,她想再看陆常灵一眼。再看看这个被血脉束缚着命运的女子,这个犯了家法被族人追杀的女子,这个为了孩子舍弃了自己性命的女子,这个颠覆了一朝江山,留下了一世传奇的女子。 ... 第四百六十一章下聘 悄悄看了再唐师傅,发现他依旧在闭目打坐,于是,沈碧瑶就悄悄溜到了藏画的地方,背着唐师傅再一次把画展开。 那一对璧人再次映入眼帘时,沈碧瑶突然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忙垂了眼眸,把泪隐了下去,却不经意瞥到了画下的落款。 落款写着两字狂放行书:袁宣。落印是一个花体的唐。 看着那个熟悉的落印,沈碧瑶忽然想起皇上曾经说过的话:那玉佩轩辕帝从不离身,还时常当作玉玺来用。 袁宣,轩辕…… 画这画的人,竟然就是轩辕帝。 正出神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唐师傅的声音:“可看好了?” 沈碧瑶一惊,连忙把画卷收起,匆匆地塞回了那个暗格之中。 “看好了。”沈碧瑶转回身来,不敢看唐师傅的眼睛。唐师傅那么精明,她方才偷偷摸摸的举动,也不知道唐师傅发现了没? 唐师傅点了点头起身,道:“看好了便回吧。回去之后,务必将奇门遁甲之术钻研透彻,若有朝一日陆家人来杀你,便可躲藏于此地。” 沈碧瑶连忙点头应道:“知道了。” 离开之际,沈碧瑶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两扇飞龙石门已经重新合拢,而在那门后,是一份惊世宝藏,一位传奇人物与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世俗与高远,抗争与命运,都静静地尘封在这一处密室之内。其中机关算遍,曲曲折折,谁又能看得透? 沈碧瑶看着唐师傅的背影,默然。 唐师傅看透了这密室中的机关,是否也看透了这机关深处锁着的尘俗?不喜不怒,不贪不慕,心如止水,是否也是因为将这一切看得太透? 沈碧瑶不明白,也无法明白。只因她不过是一介俗人,七情六欲缠在心头,贪嗔痴恨寄予指间的尘俗之人。她抛不开放不下的太多,所以注定看不透。 沈碧瑶突然很疑惑,疑惑为什么唐师傅如此执着于她的生死?陆家人要杀她,唐师傅几次三番舍命阻止,因为她是他的徒弟吗?还是因为师傅这样久,终是也让他对她这样的世俗之人有了牵挂? 一瞬间,沈碧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不过是一个本该身死之人,可却又莫名其妙地活了过来,然后,得了一个天不管地不收的命数,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本不该沾染这尘世的人。 唐师傅是,古璟瑄又何尝不是? 命中注定孤独到老,当真不是好事么?不与人牵扯,或许是因为似他那般绝世难寻之人,本该一世清净。就像唐师傅,无牵无挂,也不必为她的生死烦恼,不必为她出山,不必为她操劳。 可,因为她,古璟瑄宁愿逆天命而为,要娶她为妻。这于他而言,当真是好事么? 她是天绝之命,天地不管,生死由己。可古璟瑄呢?若是克不是她,会克死自己么? 这一刻,沈碧瑶忽然心惊。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情况。若是古璟瑄逆了天命而行,死的,会是他自己么? 心中蓦然一阵抽痛,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 沈碧瑶从来没想过要依赖别人,从来都是靠自己一路打拼,可这一瞬,她却觉得自己是如此任性。唐师傅的维护,古璟瑄的维护,她一辈子也偿还不了。因为他们从未要求,因为他们心甘情愿,所以,她无从报答。 察觉到身后人脚步停了,呼吸变了,唐师傅转过身来,一见沈碧瑶满脸是泪,顿时皱起了眉。末了,他无奈地轻叹一声,道:“你若想嫁,嫁便是了。” 这声无奈,听在沈碧瑶的耳朵里,却是天大的宠溺。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进了唐师傅的怀里嚎啕大哭。 唐师傅身形一僵,却并没有躲开,只是沉默了一会,语调生硬地说了声:“莫哭了,脏了衣裳。” 沈碧瑶紧紧地抱着唐师傅的腰不撒手,一个劲把脸往他怀里埋,口吃不清地回他:“我给你洗……” 唐师傅只得任她抱,任她哭。等沈碧瑶哭够了,唐师傅的衣襟也湿透了。 自此之后,沈碧瑶的心境全变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熟了。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到底哪里成熟了,她却完全说不清楚。只觉得看人,看事,看自身,想法已全然不同。 回去的路上,她想起了古璟瑄,那种想见他,想碰他,想在他身边的想。 沈碧瑶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东方笑已经向镇远侯府下聘了。还没来得及惊讶,古璟瑄就来了。 自打她已经决定跟古璟瑄成亲之后,古璟瑄就住回了瑄王府准备筹备婚礼。这次她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好近一月,连沈莲瑶都发脾气了,更别说古璟瑄了。 古璟瑄一进来,沈碧瑶就立刻站了起来,心虚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支吾着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可古璟瑄却一句也没问,只是拉着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阵,舒了口气,柔声问了声:“可累了?” 沈碧瑶心头一软,轻轻地摇了摇头,回握着他的手,抬头冲他一笑,道:“璟瑄,我师傅答应我们成亲了。” 话音刚落,沈碧瑶就觉得古璟瑄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当真?当真答应了?” “嗯,真的。”沈碧瑶只觉得从未有一刻,笑得像现在这样幸福。因为她现在的开心,是因为古璟瑄开心。 古璟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又松了下来,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碧瑶,我……师傅他……” 沈碧瑶不待他说完,直接上前拦腰抱住。这种时候,什么样的言语都比不上一个拥抱。 古璟瑄只觉得一个恍惚间,沈碧瑶温香的身躯已经依偎在了自己的怀中,那一刹,他有些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 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怀里的人抱住,温柔地,紧紧地。他轻轻地将下巴靠在沈碧瑶的肩上,轻嗅着她的秀发,心中涨满,从未有一刻是如此满足,只觉得有她一人在怀,便已足够。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吓得沈碧瑶猛地收手,一蹦老高。 古璟瑄也吓了一大跳,飞快地抽回手背过身去。 “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啊!”咋咋呼呼冲进来的赵延欣,正准备以来时的速度退出去,却被沈碧瑶厉声喝住。 “慢着!闯我门干吗?”沈碧瑶没好气地问。 好不容易温存一回,突然来这么一出,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赵延欣忍着笑意别过脸去,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她二人,边道:“我当然是有急事要找你商量了,谁知道你们正在……” “咳。”沈碧瑶没有不好意思,古璟瑄倒先红了脸。 虽然只不过是一个拥抱,啥也没干,但放在这个年代,那就是白日宣那啥了。 “什么事急成这样啊?你家东方不见了,还是你爹悔婚了?”沈碧瑶一边说一边坐下倒茶。 “呸呸呸,你少触我霉头。”赵延欣拉下了脸来跟着她二人坐了,接过沈碧瑶倒的茶来喝了口,才说起了自己这回来的目的。 “沈碧瑶,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都快成亲了,还不着家地乱跑。东方已经给我下聘了,我娘也已经在给我准备嫁妆了,你打算何时筹备啊?”赵延欣忙不迭地问。 沈碧瑶淡定回道:“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这都五月了,咱们说好要一同成亲的,我还眼巴巴地等着呢。” 沈碧瑶轻佻地朝她一瞥,调侃道:“呦,这就等不急了?” 赵延欣一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沈碧瑶笑话,赌气一哼,回嘴道:“再急也没你们急。” “嘿。”沈碧瑶厚脸皮一笑。而古璟瑄却又尴尬地别过脸去。 尴尬过后,古璟瑄对沈碧瑶道:“皇兄与母后已备好了聘礼,本该与东方笑同与一日上门下聘,只是你与师傅都不在,是以……” 沈碧瑶边听边点头:“懂了,那你下吧,我收就是了。” 话音还没落,对面的赵延欣就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虎着个脸责骂起沈碧瑶来:“胡说八道,下聘哪能如此随意?那得挑日子选时辰的,还要事事皆顺,若是没安排好,出了什么岔子,不吉利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沈碧瑶听着就觉得麻烦。这才下个聘呢,要是结起婚来,谁知道有多少规矩多少麻烦,还让不让人愉快地玩耍了? 转头对古璟瑄道:“你好歹也是个亲王,亲王结婚,宫里有人安排吧?你让他们看着办好了。” “嗯。”古璟瑄点头应下。 赵延欣听她说得如此随意,忍不住哼了声,道:“就见过你这样的,自己的婚姻大事,还这般不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瑄王娶的是旁人呢?” “谁?”沈碧瑶挑眉得意道:“安平都成了你嫂子了,谁还能跟我争?” 如此厚脸皮的话,赵延欣都要听不下去了,手指往脸上一刮,道:“不害臊!” ... 第四百六十二章游湖 听了赵延欣的提醒之后,沈碧瑶也正儿八经地开始考虑起成亲的事情来了。虽然觉得麻烦各种不想管,可是毕竟是结自己的婚啊,不操点心似乎也说不过去,而且,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沈碧瑶也想弄得最好。 虽然,她所谓的好,或许跟别人眼中的好,不大一样…… 想来想去,沈碧瑶觉得,一个人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于是,她起了个主意,主意一定,就给赵延欣发了个贴子。 三天后,赵延欣应邀请来时,沈碧瑶正束着高发,一袭白裳,依靠在花船雕栏里喝着茶。她纤长白皙的手,五指抓着青色茶盏的杯沿,伸长着胳膊枕在曲起的膝盖上,背对江岸,雕栏上挂着的轻纱被风吹起,在她周身飞扬起来,衬着她的白衣乌发及放浪不羁的姿态,远远看去,竟像极了这此处寻诗觅美的风流浪子。 赵延欣整了整面纱,带着水墨丹青走了过去。踏上船板时,沈碧瑶抓茶盏的手食指一翘,往杯沿无声一敲,嘴角噙着浅笑回转过头来,一派慵懒自显。 赵延欣眼角带笑,嘴上去啐道:“一身打扮不男不女的,也不怕瑄王说你。” 沈碧瑶怡然笑道:“他不会。” 赵延欣在她面前坐下,斜了她一眼:“就仗瑄王宠你,都快为人妻了,你自己也不悠着些,万一哪天瑄王烦你了,自有你哭的时候。” 沈碧瑶也不恼,就笑咪咪地听着,边听还边点头,待她念叨完,沈碧瑶才摇着头同情道:“看来啊,你这几天在家没少被你娘念叨,不然这些话怎么张嘴就能说得这么溜?肯定是平时听多了。” 赵延欣被说到了痛处,嘴硬回道:“我娘说我也是为我好。嫁了人了,自然得有个为人妻的样子。” 沈碧瑶鼻子一哼,不以为然。 “嫁给东方一不用伺候婆婆,二不用招呼大小姑子,干嘛一本正经地学什么规矩?东方可不是大家公子哥,你当他会在意这些规矩礼数?” “那嫁给瑄王呢?”赵延欣反问:“瑄王可是亲王,吃饭走路都是规矩,你若是现不学,嫁过去之后,进宫向太后请安都请不好,到时候看你如何交待。” 一说到这个,沈碧瑶就幽幽然叹一口气,愁眉苦脸起来:“老娘现在发愁的就是这个。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后不待见我啊,你说我以后是进宫给她请安呢,还是见她就走呢?” 赵延欣见她当真担心起来,便转口劝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终归瑄王是护着你的。再说了,我嫂子也说了,太后已经不记恨你了,你受伤昏迷之时,太后还时常会念你几句呢。” “念我是因为古璟瑄不进宫,她想儿子了吧。”沈碧瑶道。 “想谁都好,只要瑄王还站在你这边,太后也定不会为难你。”赵延欣宽慰道。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突然多了一堆皇家亲戚……”沈碧瑶说着就摇起了头来,话收到此,不想再多言。 想想自己的身份,自己师傅的身份,自己师叔的身份,自己师公的身份,再成了皇家媳妇……这事情可就真的有点复杂了。 不过想想也是命,自已的穿来起,就一直与古璟瑄牵扯不断。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想再多也是枉然,不想也罢。 赵延欣喝了口茶,不想再说这些婚后之事。她也是快成人家媳妇之人,虽然与东方是两情相悦,而且杜若娘待她也不错,可毕竟心里头还是有着些惶恐不安,这些事情说多了,她也容易多想,便说起了旁事。 “你特意下贴子叫我来这儿,所谓何事?” “聊天啊。”沈碧瑶道。 “往后要聊多少机会都有,现下还有三个月就要成亲了,你嫁衣绣好了?”赵延欣问。 沈碧瑶一脸惊诧:“嫁衣还要自己绣?” “怎么,你连这也不知道?”赵延欣哑然。 “嫁衣不是订做的吗?万一自己不会绣,难道就不嫁了?”沈碧瑶无法理解这个概念。电视里演的嫁衣都是找师傅订做的啊,自己绣那得绣到猴年马月啊。 赵延欣急了:“哎呀,我怎么这个都不知道呢?嫁衣都是姑娘自个儿绣的,经了外人手,那不吉利的。” “没这么严重吧。”沈碧瑶悻悻道:“即便让我自儿绣,我也绣不了啊。” 就她那绣花水平,莫说绣不出来了,就算是绣出来了,也穿不出去啊。 赵延欣也反应过来了沈碧瑶压根就不会绣,一边在心里埋怨她不好好学女工,一边又想方设法给她出主意:“你去找你大姐吧,你大姐不是最擅绣工吗?让她帮你做件嫁衣。她是你亲姐姐,又过得好,有儿子,找她绣也不会不吉利。” “嗯……”沈碧瑶显得很犹豫。 按说,大姐确实是个好人选,可大姐现在忙着呢,姐夫在江南打理新铺子,大姐既然要伺候公婆又要照顾儿子,哪里有那么多功夫给她绣嫁衣啊。 这时,古璟瑄到了,赵延欣就急急地上前去告状:“王爷,你也说说沈碧瑶,这都五月中了,她连嫁衣都还没绣,到时候成亲穿什么啊?” 沈碧瑶冲古璟瑄耸耸肩:“我的绣工你知道的,你认为我绣得了吗?” 古璟瑄冲她温柔一笑,道:“无妨。” “这如何能无妨呢?”她俩人不急,赵延欣都要替她们急死了。 话音还未落地,东方笑从落到了船头,对自家未来媳妇道:“人家不急,你急什么?你只顾好自己的嫁衣就成了。” 赵延欣愤愤道:“我哪里像她?早就在我娘的督促下绣好了。若不是我们定在了同一日成婚,我才不管她呢。” 古璟瑄与东方笑互相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在沈碧瑶身边坐下,才道:“王妃的吉服自有织绣局一并绣制,大礼前会送至王妃府上。” “这个好。”沈碧瑶忍不住怒赞一声。 不用自己操心多好?果然嫁个王爷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自己绣嫁衣啊。 一想到嫁衣,沈碧瑶又开始担心起来。 “赵延欣,嫁衣好看么?”沈碧瑶突然问道。 “自然是好看的,那可是姑娘家一生最漂亮的衣裳。”赵延欣说道。 沈碧瑶仔细回忆了一下,托着下巴道:“可是我觉得一般呐,就是红,不能弄成白的呢?带纱的那种。”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愣,包括赵延欣身后的那两个丫鬟。 “你……”赵延欣简直要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连骂都不知道要怎么骂。 “如何能弄成白的呢?嫁人当然是要穿红,穿白的那不是喜事,那是丧事,多晦气。”东方笑道。 古璟瑄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禁问道:“碧瑶,为何会想要做成白色?” 要说谁最期待沈碧瑶的新娘装扮,那无疑就是古璟瑄了。当初见着沈碧瑶一身凤冠嫁衣时的惊艳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只是现在这回却不是为了嫁给别人,而是为了成为他的妻。 每每想起此事,古璟瑄便期盼不已,恨不得成亲之日快些到来。 可好好的红嫁衣要换成白的,却不知沈碧瑶又是何想法。古璟瑄又吊起了一颗心来。 “就是,觉得吧……白色应该也挺好看的……”沈碧瑶支支吾吾地扯了个理由。 可实际上,哪个现代女人不想穿回婚纱,美上一回啊。手工刺绣的嫁衣精美是精美,可是婚纱那才叫梦幻好不好。这眼看就要结婚了,不穿一回婚纱的话,沈碧瑶怎么想都觉得有些遗憾。 “你得了吧。”赵延欣道:“就你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哪个成亲不是红嫁衣,偏你要弄一身白的,嫌自己不够晦气。” 沈碧瑶也翻了个白眼,不平道:“那是你没见过漂亮的白嫁衣,不然保证你也想穿。” “再漂亮我也不会想穿白的。”赵延欣斩钉截铁的回道。 “哎呀我就不信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等哪天我叫人做出来了,你就知道了。”此时此刻,沈碧瑶心意已定,她一定要找人把婚纱做出来,哪怕不是结婚穿,也得弄一件出来过了这个瘾。 “好了好了,反正你的嫁衣有宫里去安排,你想换成白的,皇上也不会答应啊。老老实实地成亲吧,算我求你了姑奶奶。千万别再招什么幺蛾子了。”东方笑头都疼了。 当初他去镇远侯府下聘的时候,听说沈碧瑶没在家,收不了聘,他的聘礼也差点被拒之门外。若不是杜若娘一张巧嘴说服了镇远侯夫妇,这事还指不定得折腾几回呢。 若是沈碧瑶成不了亲,东方觉得他们这头也估计顺遂不了,不想担心,也得替她担心着。 船已驶出岸边,沿江心而行,正要行到半月桥下时,古璟瑄抬头看去,蓦然地,抓起了沈碧瑶的手。 沈碧瑶回头看向他,见他目光中隐含着万般情绪,心知他是想起了沉江的事来,便用力地回握了过去。 ... 463.第四百六十三章成亲 虽说现在婚期将近,可是沈碧瑶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起来大家都在忙,可她却不知道要忙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忙的。难道成亲就就是走个过场就行了么所以,沈碧瑶这回特意把大家都叫起来,想弄清楚一下,婚礼到底是个什么过程。“我们成亲那天,到底要做些什么”沈碧瑶抛出了这个心底积压已久的问题。“这都不知道。”赵延欣别了她一眼,又忽然想起东方也在,偷偷朝他瞥了一眼,才接着说道:“就是由喜娘装扮好之后,等新郎来迎亲了,拜别父母,上花轿。之后就是拜堂了。”沈碧瑶兴趣缺缺地朝古璟瑄看去:“听起来好无聊啊。”又转头看向赵延欣:“戴着盖头,又坐在轿子里,岂不是什么也看不到”赵延欣还没来得及回话,东方笑先开口了:“你又想做什么老老实实的成亲不好吗郡主殿下,小人求您别闹了成吗”沈碧瑶不情不愿地嘀咕:“可成亲一辈子指不定就这一回了,不好好经历一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到时候后悔怎么办”此话一出,东方笑脸就拉下来了。他好不容易快要把媳妇娶进门了,沈碧瑶这时候当着她媳妇的面说什么后不后悔的,要是赵延欣真个后悔,那他怎么办“说什么后不后悔的瑄王还能亏待了你不成真不知道你成日里在想些什么。”赵延欣好气又好笑。沈碧瑶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因为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权社会”“你说什么”赵延欣问。“没什么没什么。”沈碧瑶连忙转换话题:“我就是想问,拜堂之后,咱们新娘子要干嘛”赵延欣突然就涨红了脸,一脸羞涩地低头埋怨:“问的什么话,拜堂后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自然是洞房花烛了。”东方笑别有深意地与古璟瑄对视了一眼。“那也得到晚上吧,可拜堂是在白天啊。”沈碧瑶一脸莫名地问。古璟瑄耐心地与她解释:“拜堂之后,新娘便要去新房,我与东方兄得去回敬宾客,之后再是洞房花烛。”“啊”沈碧瑶一脸不情愿,拉着赵延欣的手说:“就在屋里等着啊听说连饭都没得吃,是真的吗”赵延欣一把把她的手甩开,道:“吃东西会落了妆的,到时候不漂亮了,被相公嫌弃怎么办”东方笑立刻接话:“欣儿,怎么会嫌弃呢,我只心疼你会饿肚子。”赵延欣娇羞地回道:“哪个新娘子都是这么过来了,只一天哪里会饿坏了”古璟瑄倒是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他压根就不知道新娘子还有要饿肚子这一回事,现下知道了,也担心沈碧瑶饿坏了,想了想便道:“拜堂之后让嬷嬷准备些吃食送去新房,莫要饿着了。”沈碧瑶却是嘟着嘴一脸不甘愿地道:“可是我想去敬酒”“那怎么行”赵延欣首先就责备开来了:“新娘子成亲那天是只能给自己相公看的,哪能去外头”“可这多不公平啊把江湖朋友请来了喝喜酒,结果人都见不着。成亲就该大家一起热闹嘛。”沈碧瑶心里觉得有些憋屈。一提到结婚,她脑子里还是那种满满祝福的西式婚礼呢,还想着要请江湖朋友一起来热闹呢。“你这哪里是热闹,分明是胡闹。”赵延欣简直越听越气了。“那我师傅呢还有我师叔公,师叔”“那是你娘家人,娘家人哪里能去姑爷家喝喜酒嫁女儿是不准娘家人跟去的。”赵延欣愤然不已:“你都要嫁人了,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人家七八岁的姑娘都知道了,你连小姑娘家家都不如。”“啊我师傅不能去那不行,我不同意。”沈碧瑶立刻就不干了。“就什么胡话哪里容得你同不同意这是规矩啊。谁人成亲不是这样的”赵延欣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沈碧瑶还担心着师傅和师公不合群,想着要找个机会跟古璟瑄好好商量一番,别亏待了师傅他们。可这会儿听说师傅连去都不能去,心里一万个的不乐意。她早就已经把唐师傅当爹了,自己结婚爹不能去,光想想就觉得委屈。嫁人怎么了嫁人之后就不能有家人疼了嫁了去了娘家人就不管了师傅就不用理会她了这样还不如不嫁。东方笑也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然出嫁了,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哪里能总记挂着娘家人”沈碧瑶有表情简直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撒手把茶杯一推,当下就闹脾气了:“那我不嫁了。”东方懵了,也急了:“你,你又怎么了”古璟瑄也急了,赶着东方笑问:“碧瑶,这又是为何”赵延欣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把头别到一边去喝茶。沈碧瑶道:“如果嫁出去了,就得跟家里生分,那我不想嫁。我宁愿跟我师傅亲近。我师傅这辈子除了师叔公,就只对我一个人好,我要嫁出去了就疏远他了,那我宁愿不嫁。”“这这不是这么个理儿。”东方脑袋都疼不,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你是个姑娘啊,哪个当爹的不想自己儿女出嫁你师傅定然也是这么个理儿,他若是为你好,定然是想找个人照顾你一辈子。”“就是”赵延欣也附和道:“就你一个人成天不知道想些什么,你师傅若是真疼你,就该让你出嫁,让你有个依靠。瑄王这样的相公,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还想找什么样的啊”沈碧瑶又觉得委屈了,好像她有什么想法都是不合规矩,有什么要求都是大逆不道似的。转头眼巴巴地看着古璟瑄:“我能让我师傅和师叔公去参加婚礼吗”古璟瑄一脸心疼,正待同意,赵延欣便抢道:“不行女儿出嫁娘家人跟去不合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是要嫁去别人家当媳妇的,若是娘家人跟去了,一你心还能留得下来还能安安心心地跟相公过日子”“为什么不能我既然决定要嫁,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啊,相公跟爹,没理由只能选一个啊。不能都在一起吗”沈碧瑶无语地问。“可你还有公婆啊,你要是一心伺候你师傅,那你公婆谁伺候”“宫女太监啊。太后不是在宫里吗”沈碧瑶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古璟瑄。古璟瑄不置可否地轻点头着,宠溺地看着她。“那如何能一样呢”赵延欣一想到沈碧瑶的婆婆是太后,气势就弱了下来。皇家跟寻常人家自是不一样的。太后身边的太监宫女用都用不过来,哪里还需要王妃去伺候东方笑无语到:“你的郡主府不是就在王府后头吗一个进出门的功夫,想这样多做什么”沈碧瑶还是觉得不甘愿:“可是我就是想成亲的时候,让我师傅也在喝个喜酒嘛。”“好。”古璟瑄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东方笑忙道:“小王爷,你可想清楚了,皇家成亲自有规矩,若是坏了规矩被皇上责怪”“无妨。”古璟瑄冲沈碧瑶温柔一笑,道:“碧瑶开心就好。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亦不想碧瑶留有遗憾。”沈碧瑶听得心里一阵感动,扑进古璟瑄的怀里,搂着他的腰,笑得满足得不行。“不害臊,这可是在外头呢”赵延欣见她这样都替她脸红。沈碧瑶丝毫不心为意,反而冲赵延欣得意地挑了挑眉。成亲的日子一眨眼就到了。赵延欣前一阵子还忙得不可开交寻不见人影,这进了八月,眼看就快要到成亲的日子了,她反而往沈碧瑶这边跑得勤了。来了什么也不干,就拉着她坐在那里,喝喝茶,发发呆。可这时候,她不忙了,沈碧瑶忙着,时不时地要被拉去试个吉服,看看嫁妆,还要努力地学习奇门遁甲。赵延欣老往这儿跑,沈碧瑶也不能干晾着她,只能跟她一起在那里坐着,让她喝着她的茶,自己看着自己的书。就这么坐了三个下午,沈碧瑶实在是觉得尴尬了,于是就忍不住问了:“我说赵延欣,你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啊”“嗯何为婚前恐惧症”赵延欣不解地问。“就是越到快要结婚的那一天,心里就越恐慌,越觉得不安,害怕。”赵延欣一脸惊讶地放下茶杯,放下手里的茶点,迟疑了半天,才小心地问:“这是一种病吗”沈碧瑶一咋舌:“啧,果然是这样。怕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东方要是敢欺负你,就就来找我。”赵延欣低着头道:“也不是怕,就是,就是觉得”“好了好了,也不用觉得了,还有三天就成亲,你这几天什么也别想,开开心心地等着出嫁就行了。”沈碧瑶话还没说完,小丫鬟就过来通报了:“郡主,王爷来了。”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1919816indexht ... 第四百六十四章婚礼 赵延欣一听,忙问:“王爷来了?哪位王爷?” 那小丫鬟笑了,道:“赵小姐真会说笑,来找我们家郡主的,还能是哪位王爷?” 赵延欣道:“可成亲前三天,两人是不能见面的,见面不了吉利。” 沈碧瑶不耐烦地摆摆手:“哪有那么多吉利不吉利的,要是这也拿来说,那也拿来说事,我跟古璟瑄两个早就命数不合,还成什么亲啊?” 沈碧瑶说着起身,嘱咐赵延欣先在这儿坐一会,自己去见了古璟瑄。 她本来是想找古璟瑄来商量一下婚礼上的事情的,可这会儿赵延欣一个婚前恐惧症在这里,让她一个人呆着沈碧瑶也觉得不大放心,于是,就让古璟瑄一会儿再来吃晚饭,到时候再来商量。 赵延欣一直在这里呆到傍晚天快黑了,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家。 吃过晚饭之后,沈碧瑶就与古璟瑄在房间里商讨起婚礼上的事情来了。她对于皇家成亲的规矩一无所知,所以事先让古璟瑄去问了个清楚明白,然后才拉他过来跟自己说一说。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把两家分得太开,把女儿出嫁的事情看得太重了。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沈碧瑶一听就觉得心里发慌。 她想嫁给古璟瑄,但是也不想和娘家人变得生分,这个想法在现代看起来很合理,可是放在这个年代,就大大地于理不合了。这一点,沈碧瑶觉得无法接受。 所以,在婚礼上,她就想改一改这种规矩,别人怎么样她不管,可是她的婚礼,就要按她的规矩来,不然的话,结婚就不是一件幸福,而是一份枷锁了。 沈碧瑶这次特意叫古璟瑄来,就是想开诚布公地跟他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她觉得,既然她已经决定要跟古璟瑄好好过下半辈子了,就该让两个人心意相通,让他能够更加理解自己。虽然,古璟瑄能事事都宠着她,可是沈碧瑶却不希望,这份宠爱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外界压力。至少,全世界都不理解她了,古璟瑄还能明白。 当天晚上,沈碧瑶与古璟瑄聊到了很晚,大多数时候,都是古璟瑄瞪着眼睛在听着,沈碧瑶滔滔不绝地说着。 沈碧瑶说了很多,说自己的想法,说自己的观念,说自己的憧憬,说希望与古璟瑄相互扶持,而不是单方面的依赖。 她的话,古璟瑄并不完全认同,也并没有完全事懂,可是,他却很开心。 从前,都是他想了解她,可却只能不停地猜,而现在,是她想让他了解,愿意让他来触碰她自己的内心。这一刻,古璟瑄才真正觉得,碧瑶心里有他了,碧瑶是喜欢他的。 说了半天之后,沈碧瑶停了下来,见古璟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不禁心虚地问道:“璟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怪?” 古璟瑄摇摇头,道:“你很好。” “可是,我跟其他人不一样,甚至,跟这时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古璟瑄依旧摇头:“无需与他人一样,我喜欢的是你。” 沈碧瑶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去:“真的?” 古璟瑄认真地点头:“千真万确。” 沈碧瑶笑了,有点小羞涩。她发现自己其实也有些婚前恐惧症了,因为觉得不安,所以才急于解释。 烛花跳了一下,让看呆了古璟瑄回了神,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窗外,尴尬道:“天色不早了。” “嗯。”沈碧瑶轻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不如,留下吧。” 古璟瑄愣了愣,道:“好。” 更衣,休息。 熄了灯,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一人一边,谁都没有碰到谁。两人不是头一回一起睡了,可是这一次,沈碧瑶却不知为何觉得十分紧张,连呼吸都有些费力,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偷偷地看了古璟瑄一眼,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呼吸轻缓,似是已经睡着了。 沈碧瑶翻了个身,侧身看着他的睡颜,发现他即使是睡着了,也依旧很帅。借着窗外的月光,沈碧瑶能看见他刚毅的眉毛,纤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菱角分明的嘴……无论是分开看还是一起看,古璟瑄都很帅。 古璟瑄其实没睡着,被她看得久了,连装睡都装不住了,睁眼转头看她:“睡不着?” 沈碧瑶嘿嘿一笑,答非所问:“忽然觉得你长得很俊啊。” 古璟瑄脸上有些发烫,只是在黑暗之中看不出来。 “睡吧。”他道。 “嗯。”沈碧瑶闭上了眼,可是睡不着。过了半天,她又忍不住睁开眼来,找古璟瑄聊天。 “睡了吗?” 古璟瑄睁眼,转头。 沈碧瑶往他身边靠了靠,笑着挨了过去,小声在他耳边问:“我明明都不能和你……那个,你为什么还执意要娶我啊?娶不娶不都一样吗?” 沈碧瑶其实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在她看来,成不成亲根本不重要,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她一直认为古人成亲不过是为了合法同居生娃而已,但她不能生娃也不介意成亲这个形式,没必要非成亲不可啊。 古璟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坚定地道:“我想给你个名份。” 沈碧瑶笑着回握:“可我并不在意名份啊,而且,有名份不一定是好事。” 有名份了,就表示戴上了个枷锁,也不自在了。这年头风言风语能杀死人,规矩多如牛毛,沈碧瑶想想都觉得心累得很。 古璟瑄也侧过身来,神情郑重地道:“我不想你再受委屈了,分明错的人是我,可受苦的却是你。” “世道这样,也不能怪你啊。再说,你当初也不是故意的……”沈碧瑶回道。 古璟瑄皱起了眉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摇头道:“不,是我的错。碧瑶,你会受这些苦,都是因为我。我,我不想你嫁给别人,哪怕你恨我,怨我,我也不想你离开我的身边……” 听着像是毫无逻辑的话,可沈碧瑶却出乎意料的明白了。 然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他这是在害怕吧,怕自己原谅了他之后,又把从前那些事情当作没发生一样。所以,他不想让自己恨他,但又不想让自己把原来那些事情忘掉。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可自己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两人一路走过来的点点滴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古璟瑄一刻也不想忘掉。原来,自己对他一直都这么重要。 沈碧瑶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古璟瑄这么想娶她。 不过,是想光明正大地一起创造只属于两个人的记忆而已,让别人无法也没资格参与其中,只有她们两个人。 “真笨!”沈碧瑶笑骂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嘴里埋怨着:“连解释都不会。” 古璟瑄以为她生气了,忙往前挪了挪,伸手去扳她的肩,急急地想解释清楚,才一开口,就听到了沈碧瑶的笑声。 “碧瑶,你……” 沈碧瑶反过头来笑着说:“你看你,都不会哄人,话也说不好,以后怎么哄我开心啊?” “那,我要如何哄你,你才会开心?”古璟瑄一脸不懂地反问。 沈碧瑶恼得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哪有这么问的?”想了想又说:“你得说些甜言蜜语,让我听了开心。” 古璟瑄愣了愣,问:“要说什么?” “自己想呀,就是说些女孩子都爱听的。”沈碧瑶极力唆使。 没错,她就是想听到古璟瑄亲口把那些话都说出来。明明都是些韩剧撩妹点满满的台词,说出来一定会巨粉红巨少女,多美好的体验啊?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我……”古璟瑄憋了半天,最后就憋出个“我”字来。 沈碧瑶等得没了脾气,丧气道:“算了,看来这个也要天分。” 古璟瑄伸手将沈碧瑶轻轻揽在了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小声恳求:“莫恼,你若爱听,我去学便是。” 沈碧瑶听了一下子就笑出了声,转过身去抱着他的腰,道:“学什么,你不是已经会说了吗?” 古璟瑄一愣:“可我什么也没说啊。” “刚才那句就是。” “方才那句?”古璟瑄更不明白了,方才那句,哪里像是甜言蜜语了? “你如果想不明白,那学也是学不会的。哄女孩子要天分。”沈碧瑶道。 古璟瑄默然。瞪着眼睛看着床幔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话的意思。方才那句话,究竟哪里是甜言蜜语了呢?还是,他当真没那个天分? 沈碧瑶已经在他怀里安然入睡,古璟瑄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兴许自己当真没有那个天分吧。替她将散乱的青丝撩到耳后,古璟瑄轻靠着她的额头沉沉睡去。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日子。这天一大早,沈碧瑶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然后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府里乱成了一团,宫里来的嬷嬷们忙前忙后,吩咐这个吩咐那个。 四姨娘与沈莲瑶带着随安在旁边守着看着,却都不让插手。嬷嬷们说了,她二人一个是姨娘,身份低微,一个是未婚生子,碰了这喜庆的东西不吉利,只让在一旁看着,不许插手帮忙。 ... 第四百六十五章闹洞房 沈碧瑶哪里也不许去,就让坐在床上,上了妆不能吃东西,连话也不能说,怕落了胭脂。脚不能落地,穿好了衣裳连动也不让动,不能让吉服起了褶子。凤冠一戴脑袋上,沈碧瑶觉得脖子都被压断了一截,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不让动,不让说话,沈莲瑶和四姨娘只能在外头看着。随安是小孩子本来没关系,可是他怕宫里来的嬷嬷,只敢缩在娘亲的怀里,不敢进屋里来陪姨娘。 沈碧瑶那叫一个无聊啊,一层子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乱成一团,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快闲成石雕了。 就这么看着她们忙了一个多时辰,上午都快过了一半了,总算听到外头小丫鬟带来了好消息。 “郡主,王爷出门迎亲了。” 沈碧瑶面上一喜,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出门迎亲那不就是要来了么?她终于可以不用坐在这里不动也不能说话了。屋前屋后有之远啊,骑马绕个弯就到了,嫁得近就是好哇。 沈碧瑶满心欢喜地以为马上就能解脱了,谁知道,这一等,又等了一个时辰。 沈碧瑶脾气都等没了,垮着个脸瞪着那个报信的小丫鬟,无声的责问:“不是说已经出门了,怎么还没到?” 小丫鬟被她瞪得头皮发麻,只得出去打听。寻人问了之后,又匆匆进来回话:“郡主,喜娘说王府与咱们郡主府离得太近,接了就走不喜庆,让王爷绕京城一圈再来郡主府接亲。” 沈碧瑶听完一个白眼翻到了房梁了。心里直骂:谁特么这么多事?坐了一早上,腰酸屁股疼,脖子还沉得慌,他还去绕京城一圈? 一个上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门前终于热闹了起来。 本来按京城娶亲的规矩,娘家人还要拦新郎,以显示不舍得闺女出嫁。可是唐师傅不知道这规矩,反被欧阳呈早早地拉着坐在堂中主位上,等着新娘子敬拜别茶呢。 四姨娘与沈莲瑶因着身份不能去拦,所以古璟瑄这个新郎官进门连个拦的人都没有,由媒婆引着一路直接进了沈碧瑶房里。 沈碧瑶早在他进门时,就被喜娘盖上了喜帕。古璟瑄一进门,喜娘们就争先恐后地说起了吉祥话,边说还边洒东西,什么花生枣子莲子桂圆都往两人身上扔。 沈碧瑶本来坐烦了,可是隔着喜帕听到大家热闹的声音,也觉得有些兴奋起来了。外头热热闹闹的气氛,真是让人冷淡不起来。 感觉到古璟瑄被簇拥到了身前,沈碧瑶不自觉地抬起了头,可却因着喜帕遮着,什么也看不到。 喜娘又说了一串的吉祥话,什么意思沈碧瑶没听大清楚,可接着古璟瑄就把她横抱起来了,接着,两人就被簇拥着往屋外走。一直走到厅堂前,沈碧瑶才被放到事先铺好的红绢上。 双脚踩到红绢上,脚下又被放了两个红垫子。 媒婆在一旁喊着:“新娘子拜别父母长辈,敬拜别茶。” 说完,沈碧瑶手里就被塞了一杯茶。 欧阳呈坐在主位上蠢蠢欲动,兴冲冲地盯着沈碧瑶,见她拿着茶没跪也没敬,就开口催促道:“小徒孙,快敬茶啊,老夫还等着喝新娘子的茶呢。” 沈碧瑶还是没动,古璟瑄疑惑地低下头,轻声问道:“碧瑶,怎么了?” 沈碧瑶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低下头来,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古璟瑄听罢,点头应了,然后,伸手掀开了沈碧瑶的盖头。 媒婆当时就吓坏了,想上前去拦又不敢,只得急地跳脚:“王爷,不能掀,现在可不能掀啊,这得等进了洞房才能掀盖头,不能坏了规矩……” 沈碧瑶才不管那些规矩呢,却了盖头,她先冲师叔公调皮地眨了眨眼。 欧阳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夸道:“漂亮,老夫还是头一回瞧新娘子,果真漂亮。” 沈碧瑶又朝唐师傅看了一眼,冲他一笑,然后把手里的茶一口喝了,把空杯搁回了托盘上。 “诶,小徒孙,你怎么把老夫的茶给喝了。”欧阳呈说着就要走下座椅,要跟她理论。 沈碧瑶道:“拜别茶有什么好喝的?咱们去王爷府一起喝喜酒,喝孝敬茶。” 欧阳呈一听又转怒为笑,道:“好,喝孝敬茶好。还是小徒孙孝顺,知道要孝敬老夫。” 说着,一脸得色地捋起了胡子。 说话间,古璟瑄早就让福贵吩咐抬了两顶轿子来,请唐师傅与欧阳呈上了轿,又让人把陆璇玑也请去了王爷府。之后才又替沈碧瑶盖好盖头,将她抱进了花轿里。 回王府同样也是要绕京城一圈,这一绕,回到王府里就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一进瑄王府,沈碧瑶就察觉到了瑄王府的气势与往常大有不同。暗线太多了,多得那股异常感藏都藏不住了。 唐师傅原本闭目坐在轿子里,一靠近瑄王府,就立刻睁了眼。在门口下了轿,先一眼扫过隐蔽处,躲了暗处的暗卫们一对上唐师傅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皆是心底一寒,连忙避开了目光。 沈碧瑶被盖头遮着,跨马鞍,跨火炉,完全不知道唐师傅已经用眼神实力秒杀了一众暗卫的气势了。 扯着红绢跟着古璟瑄到了厅堂,太后与皇上早已坐在主位上等着了。福贵一早被派来报信,是以皇上与太后一早便知道了沈碧瑶的师傅与师叔公也会过来,已命人安排了座椅。而太后则是已经与陆璇玑在一旁聊了起来。 太后之前找陆璇玑算国运之时,便已然领教了她的道法高深,潜心礼佛之后,更是对她心悦诚服,敬佩得很。 至于唐师傅与欧阳呈,太后虽然没亲眼见识过,可也听过他们的事迹,自然也不敢小觑。 待大家都落了坐,两位新人便拜起了天地。二拜高堂时,礼官喊得嗓子都有点抖。这高堂拜得皇上太后的本就前无古人,这还稍带上了新娘的一家子,这怕是后也无来者了。 夫妻对拜之后,沈碧瑶与古璟瑄就被簇拥到了新房里去。 喜娘围着又是一连串的吉祥话,吉果洒了满身满地,然后才拿着杆称来,让古璟瑄挑盖头。 挑了盖头又是喝交杯酒,沈碧瑶绕着胳膊把杯子凑到嘴边,张嘴一倒,卧槽,带酒香味的水!什么鬼? 喝完了交杯酒,然后古璟瑄就被推出去敬酒去了,沈碧瑶就被一堆女眷围在了屋里。安平刚生完娃还没出月子,但是添妆却是托赵延平给她送了。所以一开嫁妆,太后瞧见那樽白玉观音便心中明了。 这观音原是她选送着给安平的嫁妆。 知道她二人之间没了芥蒂,太后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安平的性子会记恨沈碧瑶,却不想,安平倒比她想得通透。 皇上与太后自然不能与外堂那些普通宾客们同桌饮酒,是以在后堂内另开了一席。唐师傅与欧阳呈也坐在席尾,开席之后没多久,古璟瑄便来敬酒。欧阳呈倒是乐呵呵地喝了,对他来说,今儿个是处处新鲜,兀自不亦乐乎。 唐师傅却是任古璟瑄举了半天杯,才一口饮尽,而后将手中酒杯捏成粉末,冷声道:“若敢欺负她,你便犹如此杯。” 古璟瑄也将空杯捏碎,断然回道:“定然不会。不然,亦如此杯。” 唐师傅这才点了头。下一瞬,座椅上的人便不见了。 太后原来看得胆战心惊地,现在人忽然就在眼前消失,不禁惊呼出声,在周遭寻了一遍,转头问皇上:“皇帝,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皇上也是一脸骇然,道:“碧瑶的师傅乃是一位江湖高人,来去无踪。之前虽在殿前见识过一回,可如今再见,仍是觉得叹为观止。” 欧阳呈一边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一边笑道:“臭小子脾性不好,不爱在人前露脸。老夫可比他通情达理多了。” 这般自夸,倒让皇上太后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如此随意的老头,既不知各他与太后见礼,更是毫无规矩,吃没吃相,坐无坐相,还说自己通情达理。 古璟瑄留下福贵在此处伺候,自己去了厅前。易闻他们还在另一席上等着他呢。 他们在外头吃着,沈碧瑶在屋里也开了一小桌,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喜娘看着她坐在屋里小桌上撒开膀子吃着,也没人看说她。王爷可是连王妃娘家人都允了让来,这么大的规矩都敢坏,吃点东西,她们哪里还敢吱声啊? 沈碧瑶吃得差不多了,拿帕子一擦嘴,喜娘就忙起身,拿着胭脂香粉来给她补妆。收拾整齐了之后,沈碧瑶就问了:“你们家王爷呢?” 喜娘忙回道:“正在外头与江湖朋友们喝酒呢?今儿是王爷与王妃的好日子,哪能不多喝几杯?” 沈碧瑶却起身一本正经道:“还要闹洞房呢,喝多了怎么闹?” “哎呦,这话可说的……”喜娘话说到一半就捂嘴偷笑。心想,这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从来新娘子都是羞羞答答的,哪个新娘子敢说这话啊? ... 466.第四百六十六章一起出动 “不行,我还是去看看吧,要是还没闹就喝趴了,那不是没得玩了么”沈碧瑶说着就提着裙子跑了出门去。 喜娘连忙追了上去,边追边喊:“王妃娘娘,不能走啊,新娘子可不能出新房啊” 沈碧瑶全当没听见,只往外堂奔去。 新娘子一出现在厅堂酒席上,前来喝酒的人立刻就炸了锅。 “呦新娘子出来了” 一声惊呼之后,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向沈碧瑶围了过来。 古璟瑄酒杯都来不及放下忙上前去挡到沈碧瑶的身前,挡住了那些火热的视线。 “碧瑶,你怎得出来了” “我来找你啊,一会儿咱们闹洞房去。我都计划好了。”沈碧瑶一脸跃跃欲试地道。 “闹洞房”古璟瑄狐疑地朝正窃窃私语的易闻那边看了一眼,心想,要闹也是他们闹才是啊。 沈碧瑶道:“你别喝太多,一会儿就过去,我还得去把衣服换一身,这喜服太重了。你最好也换一下,这一身红太瞩目了。” “换衣服”古璟瑄更听不明白了。 这会儿沈碧瑶已经冲易闻那一桌招了招手,拉着古璟瑄走了过去。 易闻见她过来,崩不住笑,起身问道:“你今日可是新娘子,怎么跑出来了” “来敬酒啊。”沈碧瑶道:“男主外女主内这一套,在我这儿不管用。” 说着,就端起酒杯,要给大家敬酒。 古璟瑄把她的酒杯夺了下来,让人去换一壶酒来,道:“这酒烈,你喝不得。” 换来新酒沈碧瑶往嘴里一倒,果然又是那种带着酒味的水,只闻着有点酒味,喝到嘴里全是水。不过,沈碧瑶也知道自己的酒量拿不出手,水就水吧。 敬了这一桌,杯子还没放下,铸剑山庄严锐与叔父严云就来了,举杯冲沈碧瑶敬酒道贺。 严锐仰头一口先干为敬,深深地看了沈碧瑶一眼,用力地点点头:“恭喜你。” 古璟瑄一把夺过沈碧瑶手里的酒杯,一口干了,替她回道:“多谢。” 严锐黯然垂首,转身回了自己桌上。 沈碧瑶在一旁偷笑。明明知道那是水,还来挡酒。 敬完这一桌,沈碧瑶也不多呆,说到底,来这里的江湖人虽然有些也是奔着她的名号来的,比如铸件山庄啊,少林啊,但是她认识的还真没几个,再加上又是新娘子,能不尴尬地打招呼就不打了吧。 回屋之后,沈碧瑶利落地摘了凤冠,又不顾喜娘的劝阻,换下了一身厚重的喜服。 不一会儿,外头闪出一个人影,对沈碧瑶道:“少东家,那边酒敬得差不多了。” 沈碧瑶回了一声:“知道了。”转身就让喜娘去把古璟瑄叫来了,还顺带嘱咐了易闻他们一起在外头等着。 古璟瑄一进房间,沈碧瑶就让喜娘们退下,推着古璟瑄去屏风后头换衣服。把一身喜服脱了,给他换了一身同样红色的常服后,沈碧瑶就拖着他一起出门,与易闻几人避开了府里的人,一路轻功悄然进了东方笑的院子。 易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闹洞房,是来闹他们的洞房啊” “这当然了。”沈碧瑶道:“难道我会傻到来闹自己的洞房吗” 宫月忍不住怪异地问:“你分明自己就是新娘子,为何还想要闹别的人的洞房” 沈碧瑶理所当然回道:“我没闹过啊,难道你们不想闹吗” 众人齐齐地看向古璟瑄,意味十分明显。要闹洞房的话,闹别人的当然不如闹自家楼主的了,可是现在的情形却是楼主与楼主夫人带着他们一起闹东方笑的洞房。此情此景,何其诡异 沈碧瑶带着一干闹洞房的人趴躲在了暗处,等着前头的消息。不一会儿,有人来报:“东方笑喝得差不多了,正被人搀着去新房。” 江成咋舌道:“怎么这么快就醉了我记得东方笑酒量不浅啊。” 易闻意味深长地一笑,不语。 宫月瞪了他一眼,小声骂了句:“蛮子,没脑子。” 沈碧瑶笑呵呵地解释道:“装的呗,这种小手段,心知肚明了。” 说完,沈碧瑶一招手,叫上大家直奔东方笑的新房。一干人等都是高手,在沈碧瑶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挨个趴在了新房的房顶上。 东方笑醉醺醺地被搀进了新房,赵延欣一见还以为他真醉了,忙上前来搀他。搀着东方来的那两个下人,把东方扶到了床上,就立刻退了出去。屋顶上围观的沈必要冲江成挤挤眼,用眼神告诉他:看到了没连下人都是心知肚明呢。 可惜,江成没看懂。 屋里赵延欣手忙搅乱地给东方倒茶,刚倒好还没转身,就被东方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赵延欣吓了一跳,手里的茶都差点撒出来,转头惊呼道:“东方,你不是醉了吗” “装的。”东方笑笑道:“就那么点酒,哪里能灌得醉我” 赵延欣霎时便红了脸,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东方从背后伸手握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亲昵缠绵地唤了声:“娘子。” 温热地气息喷吐在耳蜗,赵延欣只觉得身子一酥,依在东方的怀里,羞红地低下了头去。 忽然,头顶响起了一声轻微动响,东方立刻松开手,将赵延欣牢牢护在身后,抬头看向房顶,一声断喝:“屋顶何人” 顶上没人回话,却有一个女声不满地叱问:“谁这么不小心” 接着,就响起了沈碧瑶的声音:“不好意思,是我。刚才那情形太肉麻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一瞬,屋里反应过来的东方笑与赵延欣就满脸通红,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身份暴露了,沈碧瑶也不躲了,率先跳下屋顶,落到门前,然后,推门进屋。屋门一打开,赵延欣立刻脸红到了耳根,直往东方后头躲。可才躲到后头,又觉得气不过,探着一张通红的小脸来质问沈碧瑶:“你来这儿做什么还,还带着这么些人。” “当然是来闹洞房啊。”沈碧瑶说得兴致勃勃,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听得赵延欣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也是今天成亲,今天洞房吗怎么不去闹自己的洞房”赵延欣脸还红着,不过这会却是气的了。 “哪有人闹自己的洞房啊,要闹当然是闹别人的了。”沈碧瑶回道。 “你,你”赵延欣觉得不对,可是却不找不到话来反驳,支吾了一阵,只得气呼呼的质问:“新婚之日还来我这儿闹洞房,你们不用洞房吗” 沈碧瑶大方一笑:“我们不急。” 这二人的你来我往早听得东方不耐烦了,只想把这一群看热闹的人赶紧弄走,便接过话道:“你们不急我们急,快快回去,该洞房的洞房去,该喝喜酒的喝喜酒去,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直把赵延欣羞得背过身去,没脸见人。 “别呀,来都来了,哪能说走就走”沈碧瑶一副不嫌事大,不怕人嫌的模样,腿钉在地上就是不挪步。 易闻他们就这么笑而不语地看着。闹他们是不闹了,但是热闹,还是可以看看的。毕竟闹洞房看新娘新郎害臊的机会,一辈子也没多少回,更何况,他们的楼主夫人还是一这么不害臊的人 东方笑简直无奈了:“姑奶奶,你看也看了,闹也闹了,还想怎么样” “这也算闹了我们只是刚刚露了个脸罢了。至少,你俩得亲一个啊。” 沈碧瑶这话一出,刚刚还只是淡定围观的人立刻就来了兴致。首当其冲的就是江成。 “就是嘛,我们人都来了,至少得亲一个。” 赵延欣怒了,顾不上羞地怒转过身,对沈碧瑶道:“你们也是今天成亲,今天洞房,你们怎么不亲” 谁想,话音刚落,沈碧瑶就直接扯着古璟瑄的衣领,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印了一记响亮的吻,然后笑嘻嘻地看向赵延欣:“亲了,该你们了。” “你,你,你不害臊”赵延欣没想到沈碧瑶这么不知羞,这么厚脸皮,只觉得脸上已经烫得快要烧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直接钻下去。 易闻看得兴起,也跟着帮腔:“王爷和王妃可是已经亲过了,该到你们了。” 祁风也道:“江湖儿女,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我们哪里答应了”赵延欣急得直跳脚,可偏偏又辩不赢。 东方知道今天拗不过,更想让他们赶紧离开,便拉着赵延欣的手,柔声与她商量:“娘子,生死是小,失节是大,既然他们都亲了,那咱们亲一下也无妨。” 赵延欣羞红着一张脸,深深地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作声。 东方笑也有些紧张,虽说亲吻心爱之人,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连动作都是僵着的。 伸出一只手,挑起赵延欣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的头来。赵延欣早已满脸通红,把眼睛牢牢闭上,屏住呼吸,心跳如鼓。东方笑低头,轻轻一吻落了在赵延欣的额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一触即离,却让赵延欣心头一窒。 ... 第四百六十七章停溪阁 东方笑亲完,虎着一张红脸冲沈碧瑶道:“亲也亲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沈碧瑶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古璟瑄却想回去了,便拉着她的袖子,道:“碧瑶,回去罢。” 沈碧瑶略一迟疑,看赵延欣是真不好意思了,点头道:“好吧,回去了。”临走之前,又笑得一脸深意地冲东方笑与赵延欣眨眨眼:“**一刻值千金,好好享受啊。” 待沈碧瑶等人全都走了之后,赵延欣才轻声啐了一句:“不害臊。” 人走了,东方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好容易装醉躲过了外头那些个应酬,谁知道沈碧瑶却放着自己的洞房花烛不顾,还带着新郎官来闹自己的洞房。越想越气,忍不住道:“沈碧瑶这般胡来,小王爷也纵着她,往后可有得苦头吃。” 赵延欣还以为最后这一句说是她们两个,便也道:“原以为她让咱们来当她邻居是为了多亲近,谁想却是为了来给咱们添麻烦。” 东方笑没接话,只是看着赵延欣,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赵延欣又羞怯地低下了头。 沈碧瑶与古璟瑄一回到新房,就开口笑道:“赵延欣太不经逗了。才亲了一下,就抬不起头来。都成亲了,怎么还那么害羞?” 易闻走慢了一步,听到她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 方才怎么看,也是人家赵姑娘像是个姑娘家吧。不过,现在应该要叫东方夫人了。 皇上与太后已经回宫了,欧阳呈与陆璇玑也回了郡主府。福贵一直在小院的偏房里等着,听到新房里有动静,忙赶了过来伺候。 “爷,王妃,可要沐浴更衣?” “要!”沈碧瑶张口就接,完全没有不适应这个新称谓。 福贵又道:“停溪阁沐浴用的东西都已经备齐,爷与王妃可要同去?” 沈碧瑶一脸尴尬地看着古璟瑄,支吾着不知要怎么回答。 古璟瑄道:“我看会儿书,稍后再过去。”说着,就出了新房往书房走去。 福贵引着沈碧瑶去了停溪阁。停溪阁便是引来温圈的那处阁楼,八角飞檐两层小楼,中间一个大池子,屋顶可开天窗,夜里躺在温泉之中,抬头还能看到星星。 池子里早铺满了花瓣,八月的花不多,可是这池子里却飘了厚厚一层,满满的都是各色山茶。 沈碧瑶净了身之后,遣退了丫鬟,一个人泡在池子里胡思乱想。 听福贵说,引来这里的这道热泉,与宫里沐阳宫的那一道出自同一脉。古璟瑄去求了皇上,又花了一年多才将这热泉引来,修好这停溪阁。沈碧瑶泡在这池子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想了很久,却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在古璟瑄面前说过想要一个温泉的话来,兴许只不过是自己无心随口一句,可他却记在心上了。 费了这么多心思对自己这么好,值得吗? 现在自己与他成亲了,他开心吗? 自己还是不能让他碰,他难过吗? 沈碧瑶不知道,猜也猜不到。 她们相识好久了,已有了七个年头,可是她却从来不曾在他身上花过心思。 当初救他帮他,说到底,也并非是因为真心喜欢他。 这样的自己,嫁给这样的他,是自私吗? 沈碧瑶不知道。她捏着自己的鼻子,把自己沉到了水里。温热的泉水让她的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水隔绝了外面的声响,也让她的心彻底地静了下来。 什么也不想之后,沈碧瑶发觉,自己在害怕。 害怕着古璟瑄对自己的好是一种迁就,害怕他终有一天会无法承受,害怕他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偷偷难过。 沈碧瑶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了。甚至,可能是爱。 猛地从水里站起身来,胡乱地抹了把脸,沈碧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光幕。 “好感度提升至八十” 八十?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只有五十吗?怎么就突然八十了?是因为成了亲?还是因为自己发现了自己对他的真实感情? 沈碧瑶有些惊慌地坐回了池子里。 这太可怕了。 系统的数据到底是怎么运算的?她玩过那么多游戏,任何系统都是数据,数据都是运算出的,都有规律,可唯独现在在她身体里的这套系统却是让她完全摸不着头绪。 因为不知道,所以无法预测,因为无法预测,所以沈碧瑶感觉很恐慌。 这个游戏会结束吗?如果结束了,那她会怎么样?她是天绝死命,本来就是个该死却没死成的人。这个系统从她穿越起就一直在她身上,管理着她的一切数据,她的颜值,她的技能,她的经验值,她的情愿值,还有她那些声望威望任务奖励…… 因为这些东西太潜移默化了,系统实在太低调了,以至于她时常会忘记它的存在。现在仔细一想,她越是对古璟瑄有好感,越是喜欢古璟瑄,系统给出的好感度就越高。再联系到朝廷威望和江湖声望,沈碧瑶立刻就发现,这两个看似没有任何用处的数据,实际上早已经奠定了她在朝廷与江湖的身份与地位。 每次做了对朝廷有利的事,或是做了剔除外邦暗线的任务时,朝廷威望就会增加,而皇上也因此对她越来越信任,朝廷官员也渐渐的接纳了她。 而每次她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做了好事,江湖声望就会增加,而且在她不知不觉之中,江湖人已经都知道了和丰郡主的名号了,都对她尊崇有加。而她却连这些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转变的都知道。 这一切究竟是系统在操控,还是她的生命是由她来掌控,系统只是一个数据纪录者? 沈碧瑶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判断。 如果系统只是个数据记录仪的话,那为什么会有路线选择,为什么会有主线任务?如果她不是在系统的帮助下成功逃婚了,不是因为主线任务拜了唐师傅为师,她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江湖人,说不定早就死了哪间破庙了。 可如果系统是操控者,那为什么她会感觉,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沈碧瑶心里有些乱。她开始害怕起系统了,害怕哪天会突然冒出个自己难以抉择的选择来。 从前她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眷恋,所以她从来不在乎自己以后会怎样。可现在她成亲了,她已经决定和古璟瑄过一辈子了,她也知道了唐师傅打心眼里疼着她,如果,如果她哪一天消失了,或是突然死了,小四有四姨娘,有随安,有大姐,她不必担心,可是古璟瑄怎么办?唐师傅怎么办?师叔公怎么办?师叔呢?会知道自己的死因吗? 突然,外头传来了福贵的唤声,吓得沈碧瑶一个激灵。 “王妃娘娘,该出来了。这热泉不能贪久,泡久了可要头昏的。” “好,我这就出来。”沈碧瑶心慌意乱地从池子里起来,随意擦干了身子,穿了里衣就坐在外间的梳妆台上,任丫鬟们给自己擦着头发。 头发还没擦干,古璟瑄就来了。 “泡得可好?”古璟瑄站到她身后问。 “嗯。”沈碧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丫鬟们上前来伺候,古璟瑄便去了屏风后头更衣。 沈碧瑶转头朝屏风看了一眼,挥手让伺候她的丫鬟退下,自己拿着根簪子将半干的头发随意挽了,走到屏风后头,对正伺候着古璟瑄的丫鬟道:“都退下,我来就好。” 古璟瑄愣了:“碧瑶,你这是……” “我有话对你说。”沈碧瑶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继续为他解,一边想着该怎么说。 衣裳褪完了,只剩下一条里裤,沈碧瑶的手放到裤腰带上了,正准备解,才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再脱了这条,那就一丝不挂了。 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尴尬地抬头看向古璟瑄,发现他也尴尬地红着脸。 “我,我自己来吧。”古璟瑄别扭地将沈碧瑶的手拿来,背过身去去掉了最后的束缚,就径直下到了池子里。 池子的水里铺满了花瓣,一泡到里头,水面之下的光景,就几乎全都看不到了。 古璟微微松了口气,可心跳得依旧飞快。 方才沈碧瑶为他解衣之时,只着里衣,两人离得那么近,弯腰垂首之际,领子里头的那一抹光景也隐约可见。古璟瑄居高临下,只一垂眼,就能看到她低头时纤长白皙的脖颈,弯腰时胸前的系带,甚至肚兜的颜色与绣着牡丹。 虽然今日她与沈碧瑶已是夫妻,可他心里却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便自己早已心神荡漾,却依旧不可。 身后响起脚步声,古璟瑄回头去看,只见沈碧瑶拿了手巾正向这边走来。 “我给你擦背吧。”沈碧瑶道。 “碧瑶,你不必如此。”古璟瑄面上一沉,以为她是因着妻子的责任才这样委身伺候他,心中不忍亦有些不快。 沈碧瑶却容不得他拒绝,直接穿着里衣走下池子,瞥了他一眼,又说了一遍:“我有话对你说。” ... 第四百六十八章洞房花烛 古璟瑄生硬地往后避了一下,别过脸去不看沈碧瑶。 “有话直说便可,无需……” “不行!”沈碧瑶断然截断他的话头:“这话我只能跟你说,不能让别人知道。” 古璟瑄莞尔,心头一软,道:“到底是何事?” 沈碧瑶伸手扳过古璟瑄的肩膀,让他背过身来,给他擦着背,一边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古璟瑄背着身问:“何事需要如此慎重?你我已是夫妻,你不必有何顾虑。” 沈碧瑶手上一顿,沉默一阵后才试探着问道:“璟瑄,是不是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会信我?” “这是自然。”古璟瑄侧过头来问。 “就算是听起来不可能的事情,你也信吗?像是鬼神之类的那种……” 古璟瑄轻笑着回道:“你要出自你口,我都信。” 学碧瑶又沉默了,继续心不在焉地给他擦着背。没擦几下,又停下了动作,再次把转过来。 “那个,七年前,我掉下荷花池的那次,你还记得吗?”沈碧瑶低头小声地问。 古璟瑄点头道:“自是记得。” “那次我本该死了。”沈碧瑶道。 古璟瑄目光一柔,再一点头:“陆家人确是有此推论。” “不是推论。”沈碧瑶抬起头来,看着古璟瑄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道:“这是真的。因为自从被救醒了之后,很多事情就跟原来不一样了。” “有何不同?”古璟瑄问。 沈碧瑶想了想措辞,道:“那天醒来之后,我就能看到一些别人不能看到的东西了。” 古璟瑄面色一沉:“莫非是鬼神之物?” “不是啦……”沈碧瑶瞥了他一眼:“不过也差不多,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的东西。” “到底是何物?”古璟瑄觉得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这个,那个……”沈碧瑶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懊恼地一拍水面,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啦,就是,就是有时候眼前会出现一些字啊,像是提示一样,就像我师傅要收我为徒的那次,我本来是不想拜他为师的,也不想当个刺客,可眼前突然冒出一行字来,说让我拜他为师,所以我就……反正,要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啦,但是我就是能看见……” 说到后来,沈碧瑶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扯淡,只用这些有限有方式来解释,根本解释不通。可是解释系统这个概念,比起解释这件事来,或许还要更难。而且,沈碧瑶到现在也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件事情经暴露出来。 既然连师叔都查不出自己的魂儿是不是属于这个壳子本来的配备,那或许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吧。 可万一游戏结束,她真的要消失或是原来的沈碧瑶的魂要换回来了,那可怎么办?古璟瑄要是知道自己媳妇身子里换了个人,那会怎么样?会崩溃吧? 古璟瑄镇定地想了想,道:“只能看到与你有关的提示?” “对啊,只是与我有关的。”与她的游戏通关有关的,也算是只是与她有关的吧?沈碧瑶想着。 “那或许正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古璟瑄道。 “注定?你是这么想的?”沈碧瑶一脸惊讶地问。 “莫非不是?你若不是拜了师,学了武艺,怕是……”古璟瑄说到这里便收了声。 若是沈碧瑶没有习武,怕是早已丧命于江湖了。所以,他宁愿相信这是命中注定,是沈碧瑶命不该绝。 “可是,我早就是没命的人了,如果哪一天,我突然消失,或是突然不认识你了,你……” “不会!”古璟瑄有些慌张地打断了她的话,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你是我的妻,我定不会让你有事。若你有个万一,我亦会陪着你。” 沈碧瑶心下苦笑,有些地方,不是你想陪就能陪的啊,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还有可能是超越了时空,彼此连存在都不可相交的距离。谁也不曾在谁的世界存在过,又要如何去陪? 沈碧瑶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古璟瑄,想借此抱走自己的不安。她不知道要怎么向古璟瑄解释,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游戏怎么样才算结束,结束后又会怎样?现在她所担心的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 “璟瑄,娶我,你真的不会后悔吧?”想了想,她又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古璟瑄突然红了脸,连回话也不及,便把沈碧瑶一把推开,自己远远地退到一边,背过身运,重重地喘着气。 沈碧瑶被推得一个趔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池边才没栽进池子里,顿时就沉了脸。 “喂,我说说而已,你不会是真后悔了吧?” “莫要胡说,我怎会后悔?” “那你干嘛推我?”沈碧瑶厉声质问道。 古璟瑄轻吐一口气,答非所问:“泡太久会头昏,你还是先回去吧。” 沈碧瑶心里有些恼怒,嫌我不会擦背就直说嘛,赶人几个意思?不满地哼了一声,起身上岸。 一出水,沈碧瑶就忍不住涨红了脸。白色的里衣浸了水,几乎变得透明,什么也遮不住。在水里有花瓣遮着还好,一出了水,简直跟裸奔没什么两样。 沈碧瑶蹭蹭地跑到屏风好,飞快地把衣服脱下,又换上一身干净的,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停溪阁。 沈碧瑶一走,古璟瑄也脱力般地靠在了池边,长长地松了口气。 身体已经起了反应,若是她再不走,怕是真的忍不住了。 今日洞房花烛,本该不应有所旖念,可是……此情此景,他又如何忍得住?若是他当真忍不了,那便只能分房睡了…… 古璟瑄不禁露出一个苦笑。若是往后的日子日日这般难熬,他怕是真的要后悔了。 沐浴后回房,古璟瑄也已经平静下来了。房里,沈碧瑶正披着睡袍在妆镜前整理头发,丫鬟们在给喜床铺元帕。 古璟瑄走了过去,冲丫鬟一挥手,道:“不必了铺了,撤了吧。” 丫鬟为难道:“王爷,喜娘祝福过,元帕是新婚之夜一定要铺上的,明日一早要送去宫里查看……” “本王说不必了,撤了。”古璟瑄沉声喝道。 两位丫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王妃。 沈碧瑶从镜中看到两个丫鬟正偷眼看她,不得已才回身道:“撤了吧,铺了也白铺,这事皇上和太后也知道,不会怪罪的。” “是。”两名丫鬟这才匆匆收走了元帕。 离开新房走远之后,才开始开始瞧瞧议论。 “还是福公公说得对,若是王爷生气了,找王妃求救就能化险为夷。” 另一个道:“那可不,福公公可是跟了王爷十多年的老人了,王爷动动手指,福公公就能知道王爷什么心思。” “那我们以后可得好好伺候王妃才行了。听说,几年之前王妃曾在王府里小住过一阵子,那时候有个大丫鬟对王妃不敬,王爷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把人发卖出去了。”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时候王妃还不是郡主,在京城名声也不好,那个大丫鬟对王爷有所企图,看不上王妃……” “嘘,快别说了。若是传到王爷王妃的耳里可不好了。” “对对对,好不容易熬成了大丫鬟,被发卖出去就没好日子过了。” 小室内,福贵听着路过的丫鬟们的议论声,轻声哼道:“算你们两个识相。”说罢,从窗前转身,继续坐回去端起刚泡好的新茶。 新房内,喜床铺好了,沈碧瑶头发也梳得差不多了,而古璟瑄坐在外间看着书,可是从拿着书起,就没翻动过一页。 屋内安静得很,只能听到灯花炸开声。沈碧瑶坐了一会儿,觉得开始有些犯困了,就走到外间去,对古璟瑄道:“时间不早了,要休息吗?” 古璟瑄愣了一下,才把举了半天的书放下来,道:“好。” 沈碧瑶先褪了外袍,睡在了里侧,古璟瑄也脱了鞋去了外衫,一掌劈灭了蜡烛。 外间的那对龙凤大喜烛还在燃烧着,摇晃着的灯光透了进来,隔着鲜红的帐幔,映得床内的气氛一片粉红。 在这样的氛围内,就连沈碧瑶都觉得有些心猿意马。设身处地地一想,古璟瑄应该也差不多吧。 转头一看,只见古璟瑄的脸上一片微红,不知道是脸红了,还是被床幔映红的。 不过……这样好萌啊…… 沈碧瑶也觉得脸上有点发烫。次奥,忽然觉得有点小冲动肿么办?要反扑吗? 瞥一眼睡在身侧的古璟瑄,沈碧瑶突然有种想反扑的冲动。心里头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麻麻痒痒的,蠢蠢欲动。 现在她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反扑也是合法的,所以,要不要反扑呢?要不要呢? 心里这么想,眼睛也就一直不自觉得偷偷向古璟瑄看。古璟瑄本就绷着身子强忍着身心的躁动,被她这样有意无意地看,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了。终得忍无可忍,也装睡不下去了,睁开眼转过头去:“碧瑶,可是睡不着?” 沈碧瑶嘿嘿笑道:“怎么说呢?毕竟是洞房花烛夜嘛,难免有点……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吗?” “我……”古璟瑄的脸一下就变得通红。沈碧瑶如此直白的问话,简直就像是在引诱他一般,让古璟的心跳猛地快了几拍,内心也跟着冲动起来,差点就压制不住了。 别开眼去,被下双拳紧握。 洞房花烛夜……怎会不想? ... 第四百六十九章一夜良宵 感觉到身体已经开始燥热发烫,古璟瑄知道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翻身起床,准备离开房间出去冷静一下。两脚还没落地,就被沈碧瑶抓住了手腕。 “碧瑶,我,我去去就回,你先睡……” “你要去冲凉水吗?”沈碧瑶脱口而出。 “你……”古璟瑄一脸震惊地看了回去,觉得尴尬不已。 “你的身上好烫。”沈碧瑶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不已事情。 “我……”古璟瑄有些难为情,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是……”沈碧瑶也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你要是每次都要这样,要是以后不行了怎么办?” 古璟瑄张了张嘴,感觉身上更热了。沈碧瑶如此露骨地与他说这些夫妻之间的私密之事,反倒让他越来越觉得兴奋不已,身体已经开始悄悄有了反应。 “可,可你……” “要不……我帮你吧……”沈碧瑶终于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什么?”古璟瑄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听,碧瑶方才……她当真答应了? “过来,躺着。” 沈碧瑶红着脸把他往回按。古璟瑄依言躺了回去,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碧瑶,你……嗯……”才一开口,古璟瑄就被沈碧瑶的动作激得浑身一震,全身绷紧,一动也不敢动了。 沈碧瑶虽然手伸得果断,可是当古璟瑄的那根儿真的被她握在了手里时,她自己先一个哆嗦,差点就吓得撒了手。 好烫……而且……好像还变硬了…… 这种情形下,沈碧瑶没办法让自己的想法不污。但想法归想法,真让她付诸行动,沈碧瑶却实在是一个大外行。 帮男人撸这事……她可是连想像中的经验都没有啊。这g立的,才三秒不到,沈碧瑶就已经开始有后悔的念头了。 心里一急,一害臊,沈碧瑶手上的力道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再说,她也根本不知道帮男人撸是个什么力道啊。 她一用力,古璟瑄只感觉小兄弟一疼,差点就冒出了冷汗。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急道:“碧瑶,你轻些……” 沈碧瑶立刻松了手,不敢再碰了。无比尴尬地沉默了两秒,沈碧瑶最后涨红着脸道:“我不会,你教我……” 古璟瑄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烧着了,再也无力想其他。长臂一伸,把沈碧瑶紧搂进怀里,再一手握着沈碧瑶的手,带着它绕过阻碍,触碰到自己最叫嚣的部位。 “碧瑶……”古璟瑄埋首在沈碧瑶颈间耳畔,缠绵呢喃,似是在梦呓一般,温柔而满足。 沈碧瑶只觉得自己手心滚烫,握着那根让她忍不住脑海里污成一片的东西,手背还被古璟瑄的大手包裹着,想抽也抽不出来,只能被他带着机械似地律动。 古璟瑄呼吸越来越重,在她颈间轻轻地蹭着,时而轻嗅她的气息,时而发出叹息般的轻吟,似是愉悦而享受。 沈碧瑶脸上爆红,像是血液沸腾得随时都要炸裂开来,浑身僵得连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傻了。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动起情来,竟然会,会……会是这样像是野兽一样,在她脖子上又嗅又舔,还时不时地发出那种……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浑身酥软的声音来…… 沈碧瑶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烫了,被古璟瑄的气息吹到颈间的肌肤时,也止不住战栗,身体变得分外敏感,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也开始起了反应了。 用沈碧瑶自己能够理解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幻肢已经硬了…… 这,这难道就是动情了?沈碧瑶觉得有些方了。老娘也动情了?心理障碍已经好了? “碧瑶……”古璟瑄再次轻唤了她的名字,并且随着手上的动作,连身体也开始往沈碧瑶身上蹭起来。 沈碧瑶现在的身体已经十分敏感了,又被古璟瑄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蹭,胸口的感觉就十分明显,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甜腻的闷哼。 这一声似是让古璟瑄整个都兴奋了起来,律动的动作变得更快了,另一只抱着她的手,也开始沿着她的背脊慢慢往下伸,一直伸过她的腰,覆上她的臀,忘情地揉捏着。 沈碧瑶紧张得眼睛都瞪大了,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身体现在的反应让她觉得很陌生,有些害怕,却也有些莫名地兴奋。沈碧瑶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就唤了声他的名字。 “璟瑄……” 古璟瑄的呼吸徒然一重,手上的动作突然加快起来,动了十来下之后,忽然浑身一阵战栗,沈碧瑶就感觉他的那里喷出了一股浓浓地像是胶水一样的粘稠的东西,粘得自己满手都是。 “呃……”沈碧瑶立刻就明白那是什么了,然后,就觉得那只手动不了了。内心戏是一片空白,想骂卧槽,可是又忍不住污,于是,就陷入了当机中。 片刻失神之后,古璟瑄掀开被子,将沈碧瑶的手抽出来,翻身下床寻来帕子,先给沈碧瑶把手用帕子擦净了,又打了热水端到了床边,把她的手细细地轻洗了一遍。洗过之后,自己才去屏风后头更衣净身。 沈碧瑶把洗干净的手伸到鼻子下一闻,一股膻腥味直冲鼻尖,立刻又伸得远远的。 屏风后头响起水声。像古璟瑄这样有洁癖的人,沈碧瑶猜也知道他是在干吗了。 床幔内那种湿粘的气息仿佛还在,就像情事过后的那种余韵一般,沈碧瑶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忽然脸色一变,觉得自己身上也好像有点湿意。顿时觉得,好尴尬啊……帮人撸就有感觉了,简直太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啊。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不如…… 心动不如行动,要是后半辈子的夫妻生活就只是帮撸的话,沈碧瑶想想都觉得够了。 从床上蹦下来,趿着鞋子蹭蹭走到屏风前,趴在屏风上往后瞧。 “古璟瑄!” 古璟瑄正在净身,见她跑来瞧,颇有些尴尬。 “碧瑶,起来做甚?” 沈碧瑶看着古璟瑄那半露在外的股沟,忍住想要吹口哨的冲动,带着邪魅深意地笑容道:“要不,咱们试一次吧。” “试什么?”古璟瑄不解。 “就是洞房花烛啊,那常夫妻的那种。”沈碧瑶道。 “当真?”古璟瑄心中一喜,随后又担忧道:“可你……” “试试嘛。”沈碧瑶道:“不行就喊停。总不能以后都用手吧。” 古璟瑄面上一红,点头:“好。” “那我在床上等你。”沈碧瑶说完,冲古璟瑄抛了个媚眼,又蹭蹭地跑了回去,钻回了床上。 这话听得古璟瑄再一次血脉喷张,这样的邀请,哪个男人能拒绝?他恨不得直接轻功飞过去。 匆匆收拾了自己,正准备走出屏风,直奔床上,突然,一转头,发现沈碧瑶又蹭了回来。小心地打量了自己,然后一脸狐疑地问:“那个,你刚才已经……还行吗?” 古璟瑄面色一沉,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横抱起来,抬腿就往床边走去。 沈碧瑶难得地羞涩起来,微微低着头,手环着古璟瑄的脖子,心里止不住嘿嘿嘿地直笑。 一到床上,古璟瑄就有些急不可耐。等了五年,今日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只要这么一样,古璟瑄就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沈碧瑶前一刻还觉得有点小兴奋,可是当古璟瑄向她扑来,将她压在身下时,沈碧瑶就开始觉得有些心里发慌,特别是当古璟瑄整个把她按在床上,让她觉得有些动弹不得,像是挣脱不开时,沈碧瑶立刻就觉得害怕了。 猛地发力把人一推,沈碧瑶不自觉地就往后缩了一下。 “你,你别这么着急嘛……” “我……”古璟瑄自知吓着了她,也跟着向后退了退,小心地问:“那我该如何做?” “嗯……”沈碧瑶想了想,道:“你不能压着我,你一压着我,我就觉得害怕了。” “嗯,我不压着你便是。”古璟瑄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在犯难。这男女之间从来都是男上女下,要如何才能不压着她呢? “对了,那个。” “什么?”见沈碧瑶翻身下床,古璟瑄也跟了过去。 “就是那个啊,成亲的时候压箱底的,不都是春宫什么的吗?咱们找来学一学。”沈碧瑶一边说,一边在衣柜里各种翻找。 古璟瑄道:“东西都收走了,不在房中。” “收走干嘛呀?这不就是新婚之夜用的吗?”沈碧瑶问。 古璟瑄尴尬地别过头,道:“我本以为用不上,怕你看了烦心……” 顿了顿,古璟瑄又道:“我去吩咐福贵送来。” “别,别!”沈碧瑶连忙拦着他:“你这一吩咐,明儿个一早,不,不用等到明早,今晚大伙就都知道了。多难为情啊。” 古璟瑄有些失落:“那,不试了?” “试。”沈碧瑶道:“没东西参考就琢磨琢磨,反正,不能让外头的丫鬟们知道,不然谁知道会说成什么样。” 一边往床上爬,沈碧瑶一边心想,想老娘看过的小黄书小黄漫也不少,各种姿势没试过也算知道点,琢磨琢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 第四百七十章不许动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在床上,古璟瑄总想伸手去碰她,可沈碧瑶却只要他一有动作,就会立刻紧张起来。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外头响起了打更声。 “三更了。”古璟瑄道:“不如,早些歇息吧。” 沈碧瑶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可是身体本能就是没办法克服。 古璟瑄叹了一声,道:“碧瑶,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嗯……”沈碧瑶还是不甘不愿,不愿意躺下休息。 古璟瑄侧身躺下,半撑着身子牵着被子等着沈碧瑶躺下休息。 沈碧瑶低头去看他,一眼就瞄到古璟瑄衣领缝露出来的锁骨,头发蜿蜒散落在白色的里衣上,黑白分明。 次奥,好像有点被诱惑到了。话说回来,这个姿势,根本就是邀请的意思吧。沈碧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然后,吞了口口水。 翻身一扑,直接就把半躺着的古璟瑄扑倒在床了。 “碧瑶……” “嘘……别说话,听我说,我想到了一个办。” 古璟瑄正想问什么办法,可一想起沈碧瑶让他不要说话,就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把衣服脱了。”沈碧瑶兴冲冲地命令道。 古璟瑄看了看趴在自己身的人,道:“你先起身。” 沈碧瑶立刻翻身下去。古璟瑄坐起身来,干脆利落地脱了上衣。 “好了,躺回去。”沈碧瑶又催促着他躺了回去。 “碧瑶,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法子?”古璟瑄觉得越来越不明白她的想法了。 沈碧瑶嘿嘿笑了两声,又扑到了他的身上,道:“你不能压着我,那就我压着你好了。” 古璟瑄先是一惊,随后宠溺一笑,道:“好。” 沈碧瑶嘿嘿笑着,完全没把他这声宠溺的回应当回事。只因她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里,男尊女背是不可违逆的规矩,即便是在房事上,女人也不可以在男人之上,否则便是大逆不道,为天下所不容,即便是被处以家法,也是理所应当,告到官府也不会有人追究。 沈碧瑶趴在古璟瑄身上,伸手去摸他的腰,皮肤光滑无一丝赘肉,手感甚佳。 古璟瑄被她那一下轻一下重的摸捏弄得痒不可耐,便握住了她那只作乱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沈碧瑶眉头一皱,道:“还是不行,我得把你的手也绑起来,这样你才不能反抗。” “绑手?”古璟瑄有些懵了。 沈碧瑶一边扯下他的发带将他的手绑到头顶,一边向他解释:“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怕你了,主要是因为我打不过你。再加上那次的是,所以只要你掌握了主动权,我就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就想,如果你只是乖乖的躺着任我摆布,那我就不会害怕了。” “当真如此?”古璟瑄依旧觉得半信半疑,这种事情在他听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是啊,你现在乖乖听话,我就觉得不怕了。”沈碧瑶一脸笃定地道。 古璟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她的话。 “只要绑手便可?” “应该没问题了吧,你只要不反抗就行了,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可以把这发带给挣断了。”沈碧瑶道。 “好。”古璟瑄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沈碧瑶内心暗笑:这个falg立下了,那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被子一掀,古璟瑄光裸的上半身就呈现在了沈碧瑶的眼前。瞬间,沈碧瑶的颜控之心就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好身材啊!胸肌腹肌肱二头肌,线条完美。 心里还在感叹着,咸猪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摸上去了。 古璟瑄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依了她的话,不作挣扎,只一直盯着她看,她的手摸到哪儿,他的目光便跟着移到哪儿。 沈碧瑶被盯得不自在了,不满道:“别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古璟瑄依言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沈碧瑶放心地把手放回去继续摸,可一碰到他的身体,古璟瑄的目光就又移了回来。 沈碧瑶索性拿起他刚才脱下来的里衣,往他脸上一盖,让他彻底看不见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对他上下其手。沈碧瑶喜欢摸他的腰,精瘦有力手感好,还有腹肌。然而古璟瑄的腰似乎很敏感,被多摸几下,就忍不住扭动着要缩。 沈碧瑶很快便察觉到了,调笑着边摸边问:“你怕痒啊?” “嗯。”古璟瑄应了声。 “那……这样呢?”沈碧瑶说着,撩开一侧的里衣,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 古璟瑄立刻浑身一颤,把脸扭到了一边。 如此羞涩的反应,瞬间就戳到了沈碧瑶心里的萌点。她忽然觉得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想尝试更多。 她趴到古璟瑄的身上,凑到他的脖子上去亲吻他的喉结,轻舔并轻轻啃咬,一路沿着脖子向下,吻到锁骨,再轻轻吮吸,烙下一个个鲜红的草莓印。 沈碧瑶越舔越上瘾,光滑精致的肌肤让人欲罢不能,口中唾液分泌,在舔咬的过程中不时发出了啧啧水声。 古璟瑄浑身肌肉绷紧,呼吸愈沉重,身体来始蠢蠢欲动起来。因为看不见,所以身体的感觉比寻常更为灵敏。沈碧瑶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并且叫嚣着想要更多。 古璟瑄强忍着想要挣开束缚的冲动,一直忍耐着自己冲动,可是沈碧瑶却越来越放肆。 她从胸口一直舔咬到他的小腹,用舌头在他的小腹打转,舔过每一块腹肌,让古璟瑄觉得又麻又痒,浑身都酥了,恨不得大力地将沈碧瑶揉进怀里,狠狠地亲吻她。 “碧瑶,我……”古璟瑄的声音已经变得深沉压抑。 “不行。”沈碧瑶的声音也变了调,她继续边亲边道:“不许动。” 感觉到古璟瑄的身体越来越烫,沈碧瑶自己也觉得身体一阵燥热难耐,仗着古璟瑄看不见,她便跨坐在古璟瑄的身上,脱了自己的里衣,略一迟疑,索性把自己的肚兜也解了,扔到一旁。 古璟瑄虽然被里衣挡住了脸,可那里衣是上好的丝绸,透过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了些模糊的影像。当他看到沈碧瑶已经把上衣褪尽,呼吸立刻就重了,连带着胸口的起伏也愈发明显。 沈碧瑶也觉得越来越激动,在这样的氛围下,两人的情绪会互相感染,古璟瑄身体的渴望被沈碧瑶触碰到了,也会带起她心底的那份渴望。 沈碧瑶趴到了古璟瑄的身上,与他肌肤相贴一瞬间,听到了古璟瑄发出的一声舒畅的轻吟。 她贴着古璟瑄的身体,缓缓向下移,沿着刚刚亲吻过的路线,一直蹭到他的小腹,再顺着小腹向下,缓缓地拉下他的里裤。 古璟瑄察觉到沈碧瑶的动作后,小腹猛地一缩,呼吸愈发炙热,身体已蓄势待发。 沈碧瑶缓缓将古璟瑄的里裤向下拉,顺着那条诱人的人鱼线一直亲吻下去。她已经浑身火热,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凭借着本能去亲吻,去抚摸,去占有。 沈碧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很舒畅,很愉悦。以至于里裤褪下,古璟瑄怒涨的那话儿跳出来的时候,她还忍不住舔了一下。 古璟瑄被绑住的手猛地握拳,力道之大将束着他的发带都挣出了轻微的撕裂声。 “碧,碧瑶……帮我……” 古璟瑄身上已经沁出点点汗珠,浑身热得像火烧似的。沈碧瑶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燥热,觉得身上的任何衣物都是束缚。 于是,她扒了古璟瑄的裤子,也脱下了自己的。 一扒完裤子,沈碧瑶就看到了古璟瑄的大长腿,咸猪手再上,在他大腿根内侧最嫩的那个地方摩挲,摸到兴处,还掰开他的大腿去舔那处。 古璟瑄忍得整个人都快炸裂开来了,拼命地喘息着,连话也说不利索。 “碧,碧瑶……碰碰它……难受……” 沈碧瑶看了眼那嚣张站立的孽根,心中蠢蠢欲动,一咬牙,起身跨坐在古璟瑄身上,扶住它,缓缓坐下。 “碧瑶,你……”古璟瑄隔着里衣看到沈碧瑶的动作,心头震惊,几乎要坐起身来,却被沈碧瑶厉声制止。 “别动!你就乖乖躺着,不许动。” 沈碧瑶这时心里也是犯怯得很,又怕疼,又怕……怕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是,她也想要,身体要叫嚣着,心里也是。 深吸一口气,对准了位置缓缓坐下。两人身体一结合,沈碧瑶就觉得私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胀痛,同时,里面那根火热滚烫的孽根也烫得自己身体发颤。 感觉有些难受,却又欲罢不能,舍不得退出去。 古璟瑄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着,手上绑着的发带已经被绷紧到了极致,随时都可能会被撕裂开。 “碧瑶……你,动一动……”古璟瑄难耐地扭动着腰。 “你别动。”沈碧瑶撑着他的胸口,努力地不让自己完全坐下去:“别动,我疼,你让我缓一缓。” 古璟瑄一听她喊疼,立刻就不动了,关切地问:“可还好?” ... 第四百七十二章度蜜月完结 回来的路上,沈碧瑶都还在惊讶,皇上大度也就算了,太后竟然也没责怪她,这就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难道太后是双标?嫁进了古家门,上了古家谱就立刻换标准了?这态度转变这么大,让她有些接受无能啊。 一到瑄王府,沈碧瑶就立刻回血,把刚才的疑惑全都抛到脑后。抬手招呼福贵过来,吩咐道:“差个人去东方家打听打听,看他们俩在不在家,在的话让他们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们。” “是。”福贵应了声,转背就打发一个门房去跑腿了。 回到屋里,沈碧瑶趁古璟瑄换衣服的空档,叫来芙蓉芙蕖两个丫鬟,让她们去了大姐店里取事先定好的衣裳。 等衣服换好,刚坐下喝茶,东方笑就带着赵延欣来了。 “来来来,坐。”沈碧瑶拉着赵延欣坐下,一本正经地道:“我有事要找你们俩商量。” 赵延欣道:“你又有什么事啊?真是一日也不得消停。” “啧。”沈碧瑶一脸嫌弃道:“不就闹了你个洞房吗?用得着这么小心眼?这回是正事,好事。” “何事?说来听听?”东方笑问道。他向来行事乖张,对沈碧瑶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倒是颇有兴趣。 “就是度蜜月啊。咱们同一天成亲,干脆也一起度蜜月好了。”沈碧瑶道。 古璟瑄听罢,问:“何为度蜜月?” 赵延欣一脸狐疑:“你不会又想出什么怪主意吧?” “哪里怪了?度蜜月就是新婚夫妻一起出去玩啊,增进感情。无忧无虑地玩上一个月再回来。”沈碧瑶解释道。 东方笑摸着下巴想了想,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想法:“听着倒是不错,欣儿,咱们也可趁此机会出去走走。” 赵延欣横了他一眼,道:“咱们走了,那些江湖朋友们怎么办?大婚三日后还得回门呢,怎能说走就走?” 沈碧瑶扭头问古璟瑄:“你怎么看?” 古璟瑄冲她一点头,笑道:“你若想去,我陪你去便是。” “嘿嘿。”沈碧瑶得意一笑,道:“回门的事好说,我家里人没几个重规矩的,我回去说一声就好了。你们要是腾不出身来,大可回门之后再赶过来。” “那不行!”赵延欣立刻反对:“要走一起走,既然要一起去,你们不能把我们丢下先走。” “可你们不是还要回门吗?”沈碧瑶不乐意了。 她是心血来潮,想做就动身的人,等个三天,血都凉了,说不定到时候动都懒得动了。 “那便回门后再走,也不差这三天。” “我们先行一步,你们回门后追上,也不差这一两天啊。”沈碧瑶回道。 “不行,要走就得一起走。”赵延欣说什么也不乐意。 新媳妇刚进门,那可是最最要树规矩的时候,若是她回过门便与东方出去,抛下婆婆兄弟不管,那说出去可是要落人话柄的。可是她又想去,只得拉着沈碧瑶一起。有沈碧瑶在,那无论多背离常理之事,也不会有人再随意说道了。 沈碧瑶正苦恼着怎么说服她时,就瞧见门外头芙蓉正在探着探脑得往屋里瞧,于是起身就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沈碧瑶把芙蓉拖到僻静处,小声问:“东西拿到了?” 芙蓉回道:“回娘娘,拿到了,芙蕖正在看着呢。” “那好,你去把东方夫人叫来。”沈碧瑶道。 “是,奴婢这就去。” 芙蓉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就带着赵延欣回来了。 “叫我出来作甚?有何话不能在屋里说?”赵延欣见她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有东西给你看。芙蓉,带路。” “娘娘,夫人,请随奴婢来。” 跟着芙蓉走到院子的一间偏房里,偏房里就只有芙蕖一人,手里拿着两个大包裹,一见人来,立刻警觉地望了过来。见来人是沈碧瑶,便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娘娘,东西在这。” “放着吧。你俩先出去,没我吩咐,不许让人进来。” “是。”两人应下后,退身出了房门。 赵延欣满脸怪异地看了桌上的包袱一眼,问:“这里头到底是何物?为何如此谨慎?” 沈碧瑶冲她一笑,道:“惊喜。” 说着,几步上前,把包袱打开,抖开里头的东西,举到赵延欣面前让她瞧。 赵延欣看着及地的白纱裙,立刻就傻了眼。 “这,这裙衫你在哪里做的?京城的师傅可没听说过还有这般手艺的。”赵延欣忙走上前来,接过她手里的衣裙爱不释手。 “怎么样,漂亮吧?”沈碧瑶难掩得色地道。 “当真漂亮。只是白纱,竟也能做得这样好看。还有这刺绣,花样虽然简单,可让人看着就觉得喜欢。”赵延欣翻来覆去地看着,觉得这裙子每一样都是新奇的。这样的衣裳,她还从未见过。 “那可不,这是婚纱,本来想成亲那天穿的,可我想想还是算了。干脆留到度蜜月穿算了。穿给别人看是大逆不道,可是穿给自己相公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沈碧瑶说道。 赵延欣一愣,转头问:“你当真要穿给王爷看?” “当然,不然我做来干吗?”沈碧瑶一脸理所当然,转而又道:“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自己想过个瘾啦,没有婚纱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我还给古璟瑄做了一套西服呢。” 说着,她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白色的西服来,西装衬衫领结一应俱全,就是没有皮鞋。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衣服沈碧瑶还能画下图样,勉强让大姐做出来,鞋子的话,她就完全没办法了。 赵延欣再一次傻眼。 “这衣裳,王爷会穿吗?” 婚纱好歹是裙子,虽然样式大胆,但是私底下穿穿倒也无妨,可是这西服就……这衣服样式也与寻常样式差太多了,除了能看得出来是身衣裳有手有脚之外,其他与寻常衣裳一点相像的地方也没有。 沈碧瑶一哼,冷眼一挑,傲然道:“不穿也得穿,他要是敢不从,老娘就把他的衣服全扔了。” 赵延欣一瞪,把婚纱往她怀里一塞,啐道:“就仗着瑄王宠你,胡作非为。” 沈碧瑶立刻回嘴道:“你也可以仗着东方宠你,去江湖上横行霸道啊,又没人拦着你。” 赵延欣好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不安分不成?这京城里,哪日少了你和丰郡主的消息?年年都是你闹出来的事儿。” 一转头,又瞧见桌上还有一包东西,便又问道:“这另一个包袱里头,又是装了什么?” “也是婚纱,给你的。”沈碧瑶道。 “给我的?”赵延欣立刻飞快地打开包袱,果然见里头也有着一套一样的婚纱和西服,不惊欣喜非常:“这当真是给我的?” “不然我叫你来干吗?做两套一样的换着玩,这是有多闲?”沈碧瑶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轻笑道。 果然,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抗得了婚纱的诱惑。凤冠霞帔虽然庄重喜庆,可是哪有婚纱梦幻啊?这才是新娘的向往有木有? 赵延欣看着这衣裳,喜不自胜,心里欢喜,嘴里却说:“哎呀,这裙子连个袖子都没有,哪里好意思穿呐?” “不好意思穿那你还我。”沈碧瑶说着作势要伸手去夺。 赵延欣连忙把婚纱护住:“都送我了,你怎好意思要回去?” 沈碧瑶冲她挑眉一笑,无赖道:“我就好意思。” “你,你就喜欢戏弄人,不理你了。”赵延欣笑骂道。 “那,你还去不去度蜜月啊?反正我是不想等了。家里到处都是丫鬟下人,这衣裳连房门都不能穿出去。咱们去别庄的话,还可以到处游玩一番。”沈碧瑶明着暗着各种诱惑,就是想把人给哄骗出去。 赵延欣早已心动,可是却还在犹豫:“可是后日要回门,若是不回去,我爹娘那边……” “这有什么?”沈碧瑶道:“让东方去说一声呗,不行就说是我硬拉着你俩去的,你爹还能赶他出去不成?” 赵延欣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一咬牙应了,道:“那成,要是我爹怪罪,我就说是王爷下的命。” “行啊,随你怎么说。”沈碧瑶表示黑锅丢给古璟瑄,她完全无所谓。 当天晚上,沈碧瑶就兴冲冲地收拾好了东西,并且给师傅和四姨娘她们去了消息。第二天一早,就乘着马车出门去了。 福贵知道消息时,沈碧瑶与古璟瑄已经出了城门,只留下一封信,说她们出去玩了,一月后再回。 福贵欲哭无泪,只得抱着那信拿牌子进宫,去替自家王爷给皇上告假。 郡主府的花园里,沈莲瑶正坐在石凳上看着在园里玩的随安,一边与四姨娘说着闲话。 “姐姐也真是的,昨儿个才成的亲,今日宾客还没散尽呢,她却怂恿着王爷出去游山玩水,也不怕别人笑话。” 四姨娘听了笑道:“怕人笑话就不是三姑娘了。” 沈莲瑶又道:“自个儿去也就罢了,还带上了欣儿姐姐她们一起作怪,这下可好,欣儿姐姐连回门都回不了,也不知道侯爷侯夫人会不会怪罪。” 四姨娘依旧笑道:“要怪罪,也是怪罪东方。” 沈莲瑶无奈地叹了一声:“姐姐也老大不小了,好容易成了亲,本指着她能安份些,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谁知道,非但没安分,反而还带上瑄王一起胡作非为。现下有了瑄王挡在前头,更是没人管得了她了。” 四姨娘再道:“三姑娘何曾受人管过?待有了孩子,当了娘,自然就安分了。” 沈莲瑶转头看向正在花园里玩耍的随安,不自觉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轻声低语:“希望姐姐能快些有个孩子就好了。” ... 番外一顺丰镖局 沈碧瑶很闲。自打她成亲后,就发现自己越来越闲了。从前总还有些琐事要操心,可现在……福贵一个人就把自己身边的任何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的,管家又把府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就连古璟瑄也完全用不着自己担心。除非,他又想上朝了,太子才会来府里造访,屏退众人,单独找她。 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一句:“小婶,父皇让我找您劝劝小皇叔……” 找他妹……沈碧瑶每回心到这句都忍不住在心底骂脏话。不过骂了两回就不骂了,换成了“卧槽”。因为她仔细一想,自己嫁给古璟瑄之后,好像,也算是他妹…… 太子每次来府上说了这话,就表示古璟瑄要开始忙了。皇上催他上朝,十次有十次是有事要派给她,而宣自己进宫,十次有十次是太后想见小儿子了。 沈碧瑶已经摸透了这些家长的行事方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于是……更闲了。 闲得过了头,沈碧瑶就越发地想起了现代的那些东西来。她现在这样有钱有闲的生活,是曾经的自己多么向往的啊,可是现在梦想实现了,她却不快乐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里没有游戏,没有淘宝,没有飞机不能出国,没有手机不能炫富。 在这个年代里,富有是如此地寂寞,生活是如此的空虚。闲得淡疼啊。 正琢磨着要不要找点什么事来挑战一下生活(当然,沈碧瑶本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又想作死了)时,就看到半空中有人飞过,连忙招手一拦,把人叫住。 “孙义,干吗去啊?” 孙义停在墙头,居高临下一抱拳,回道:“王妃,我们兄弟几个今儿个想喝点小酒,我去买些下酒菜来。” 沈碧瑶了然地点点头,感同身受地说道:“懂,你们也是闲得无聊吧。” “呃……”孙义顿时不知如何作答,并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从前他们以送信为生,风里来雨里去那叫一个辛苦,后来当了山贼更是穷途末路。好在遇到了王妃,这才有了工作,能好吃好喝,还过得清闲。可是也因为清闲得过了头了,他们十三个弟兄现在竟然成天想着喝酒睡觉,连功夫都懈怠了。 孙义偷偷捏了捏自己已经日渐丰满的小腹,开始反思。 就在这时,沈碧瑶突然灵光一闪,脑袋里冒出了一个点子,立刻冲孙义说道:“喝完酒叫上你那些兄弟一起到我这儿来一趟,有事给你们做。” 说完,她转身就去了书房,拿出古璟瑄抽屉里那些上好的宣纸和自己的笔盒,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孙义站在墙头迟疑了几秒,最后没有出去买与兄弟们约好的烧鹅,而是转身回了他们居住的院子,决定不喝酒了,要跟兄弟人聊聊这颓废的人生。 于是一柱香不到,十三个汉子就全都来到了书房里。 “呦,这么快就喝完了?”沈碧瑶对他们这效率感到有些诧异。 孙义回道:“喝酒是小事,自然不能跟王妃之事想比,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沈碧瑶放下笔,招呼大家坐了,道:“我看大家也挺闲的,所以,就有了个想法。” 孙义问道:“不知王妃有何想法?我兄弟十三人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刚刚给自己的弟兄们做了番思想工作,孙义现在对混吃等死般的自己是厌恶非常,恨不得立刻就让王妃给他一份上刀山下油锅的任务,好让他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 结果,沈碧瑶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道:“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开个镖局。” “镖局?”十三人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说到镖局,京城就有好几家,最出名的一家叫振威镖局,名震四方,横跨黑白两道,南北两地都有分局,江湖上也颇有些名号,算是京城最大的镖局了。 孙义摸着下巴琢磨着,振威镖局总镖头的大女婿是三品的朝廷命官,在京城算是有靠山,二女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单刀快手杨贺,一手快刀名不虚传,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号,算是位响当当的人物。如果王妃要开镖局,靠山倒是不用愁,镖师他们十三人的功夫也足够,只是这江湖名号欠了点,难道要拿着王爷的名头在外头耀武扬威么? 孙义看了看正兴冲冲在纸上勾勾画画的沈碧瑶,心想,王妃估计不会想拿自家相公的名头出去显摆,不然此事只消与王爷交待两句便可,不出三日,王爷定会给她弄出个镖局来。 沈碧瑶停了笔,看了看自己那一纸涂鸦,觉得挺满意,然后点点头对面前十三人道:“我想过了,京城镖局行业的市场已经差不多算饱和了,咱们再开镖局也分不了多少羹,振威镖局在京城信誉好,市场稳定,咱们如果横空出世,去跟他们硬碰硬,最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不划算。” 孙义暗中与兄弟们交换了个眼色,心想:原来这些王妃心里都明白啊。那她还开什么镖局? 沈碧瑶随后又道:“传统镖局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让你们当普通镖师,也是埋没了你们的才能。我开镖局的目标,不是跟那些老镖局抢生意,而是要做一出别人没做过的生意。其实,说开镖局,只是为了让你们方便理解,它本来应该不叫镖局,而叫……快递!” “快递?何解?”孙义只觉得越听越糊涂了。不是说开镖局吗?怎么又不是镖局是快递了? 沈碧瑶拿着那张纸就开始跟他们几个开始解释了。 “快递的本质其实与镖局的意义差不多,都是护送着客户托付的东西,送到他指定的人手里。但是,镖局靠走路,靠马车,慢!而我们,用轻功,快!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孙义想了想,道:“王妃的意思是,让我们兄弟几个用轻功走镖?” 沈碧瑶打了个指响:“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这想法一说出来,十三人就开始交头接耳了。大家都觉得轻功走镖可行,因为这其实就是他们的老本行,只是在近处送信,现在要走远些罢了,不过凭他们几人的本事,这些都不在话下。可关键问题不在这里,走镖也得有人托镖才行啊。现在大家都习惯了重要财物托镖局,送信找驿站,他们开了这快递镖局,会有人来托镖吗? 沈碧瑶听了他们的顾虑,大手一挥,道:“你们放心,这绝对是有市场的,京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爱攀比的有钱人。就算现在没市场,我们也可以挖一个市场嘛,快递这种东西,用过一次就会上瘾的,你们要相信我!” 十三人还是将信将疑,觉得王妃的想法匪夷所思。可是沈碧瑶却对自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对二十一世纪快递与网购无比迷恋的人。一想想把京城的东西卖到江南去,把江南的东西卖到京城,她就觉得兴奋!这特么就是人力淘宝,轻功快递啊,这个必须有! 跟十三人初步商议了一下之后,沈碧瑶觉得必须制定一个商业计划,要把人力淘宝的事情详细计划出来,然后,还要找古璟瑄商量商量。因为这种销售量大的生意必须只能去江南做才有钱途,而要去江南的话,最好的合作伙伴当然就是听风揽月楼了。听风堂的那一群轻功党可不能浪费了啊。 于是,这天下午沈碧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了一份商业计划书,等到古璟瑄从宫里回来,她就托着古璟瑄开始商量自己的宏伟计划。 古璟瑄听说她要开镖局,起初是不以为然,以为她只是闲来无事,想带着那十三人开个镖局玩玩罢了。毕竟,陆家与听风揽月楼都有经营镖局,却都不曾见她花过什么心思。可是听到后头她说要用轻功送镖的想法之后,古璟瑄就开始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道:“碧瑶,你若是想开个镖局,让管家支银子开便是,只是用轻功走镖,若是小物或是信件也就罢了,若是重物,怕是不成。” 现如今镖局主要的生意是南来北往的商人们,托的镖也大都是货物。而信件多是送往驿站,若无急事,也犯不上用轻功去送。 是以,古璟瑄觉得沈碧瑶这想法,不过是天方夜谭,想想玩玩也就罢了,了不起也就是费些银子。 谁知沈碧瑶却是摇着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商人为什么要走那么远进货,甚至还要托镖运货?因为北方的东西,南方没有,南方的东西,北方没有,他们把北方的东西低价买进,再回南方高价卖出,这才能赚大钱。而我,也是这个打算。不仅比他们少一道风险,还能比他们赚到更多的钱。” 古璟瑄没听明白,不禁问道:“此话怎解?” 沈碧瑶转身拿出自己写了一下午的商业计划书,开始跟他长篇大论地解释起来。 ... 番外二顺丰镖局二 “我们比普通镖局与商户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在江南与京城都有铺子。江南陆家商铺就不说了,又是听风揽月楼的根据地,咱们只要把京城与江南两地的据点连起来,就能直接贸易,而这个连结过程必须快速,就是听风堂与后院那十三人的轻功。” 古璟瑄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道:“此举仍是做生意,将京城东西运往江南不难,只是人力有限,用轻功运货虽快,却不若托镖量多。” “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把货运去卖,而是卖出去了,再把货送去。”沈碧瑶意味深长地笑着。 古璟瑄又不明白了:“货在京城,江南人连要买何物都不知,如何能把货先卖出去?” 沈碧瑶又是嘿嘿一笑,道:“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一通解释之后,古璟瑄仍是半懂不懂,只是明白了沈碧瑶是想把京城的东西画成画册,送去江南的铺子,让姑娘们看着画册掏银子,然后再等着东西送去。古璟瑄心中暗想,这画与实物如何能一样?又有哪个姑娘会拿手中的银子去换画上的东西? 即便沈碧瑶的想法听着确是新奇,可古璟瑄依旧觉得这不过是异想天开。 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的,可是他嘴上却并不是这样说的。次日一早,他便发下了话去,王妃要开镖局,全府上下,只要有能出力的,都要帮着王妃想法子。 顿时,府里又炸开了锅,有人欢喜有人愁。 很明显,沈碧瑶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但是从前几乎都是她自己玩,最多是叫上芙蓉芙蕖帮忙打个下手,跑个腿什么的,这回还开上镖局了,还要带上全府,这可就有些闹大了。 沈碧瑶也不客气,当真把能用的人都用出去了,府里一时忙得不可开交。芙蓉芙蕖被派去各大店里头打探消息,看看京城最近哪些大家小姐爱买哪样的胭脂水粉,爱穿什么样式花色的衣裳,首饰店里又出了什么时兴的新样式……从头到脚步,从穿戴到吃喝,一样不差的全都让人去问。 顿时,府里头就空了一半了。 三天后,这些号称京城最时兴的东西,每样一件都到了沈碧瑶的手里,而那些最时兴的吃喝,沈碧瑶只选了些易储藏的干货和美酒。然后,让古璟瑄去宫里请了几名画师来。 此时,京郊别院的木槿花开得正好,沈碧瑶架了两辆马车,叫了吕轻灵沈莲瑶与赵延欣去了京别院小住。带上问皇上借来的画师,文录等官员,再向如烟姨娘借了几位楼子里撑台面的姑娘,全住进了京郊别院。 这几日,沈碧瑶与吕轻灵几人就是边喝茶边研究,边逛园子边选地儿,想着让那些姑娘们各自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上什么妆容,再摆上个什么姿势,站在什么地儿,让画师去画。 再想些吸引人的话,让文书去题,把这些衣裳首饰胭脂美酒……全都分门别类地写好,画好,再订装成册。 弄好之后,沈碧瑶就回去立了个门派,把孙义他们全拉进了自己的门派,还请来唐师傅当挂名门主,门派就直接叫“唐门”。 叫这个名号,欧阳呈第一个就不同意了。他说臭小子是捡来的,姓不姓唐还不知道呢,应是他来当门主,叫欧阳门。 沈碧瑶说,唐门听着气派,唐门十三英听着多威风?结果,此话一出,莫说欧阳呈,就连孙义等人都是一脸茫然。 不过是冠了唐师傅的姓氏,哪里就气派了?唐师傅在江湖上压根没什么人知晓,确实不如欧阳呈的名号来的响亮。 沈碧瑶对此嗤之以鼻:“哼!那是你们不懂!” 仗着自己的老公是王爷,又是皇上的宠臣,更是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沈碧瑶最终力排众议,硬是把“唐门”这个称号给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成立镖局。 去衙门报备,完全不用她操心,堂堂王妃,只消放出句话去,衙门师爷就亲自上门,把大印一盖,一切搞定。 再下来,就是定镖局的名字了。 唐师傅作为挂名总镖头,表示不关他的事,早早地躲起来不见人影,摆明了最多只挂名,凡事不想管。 欧阳呈倒是十分有兴致,一个劲地想说服沈碧瑶起名叫“毒手医圣镖局”,被沈碧瑶一票否决。 孙义等人暗地里商量了两三天,最后一致觉得,叫“龙腾镖局”最威风,也最能体现皇家风范,结果,沈碧瑶以名号太土为由,坚决不同意。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姐姐你倒是想个名字啊。”沈莲瑶道。 “就是,你有何想法,大可说来听听。不过,若是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我可不答应。”作为轻功版古风淘宝的首位合作商吕轻灵老板娘,发表了第一份合作意见。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顺丰镖局!”沈碧瑶道。 “顺风?一路顺风?听着倒是吉利,可也太简单了一些吧?”吕轻灵道。 沈碧瑶摆摆手:“不是那个‘风’,是‘丰’,五谷丰登的‘丰’。” “顺丰?为何要叫这个名字?我倒是觉得‘龙腾’听着更气派一些。” 沈莲瑶话音刚落,唐门十三英就满眼热切地向她望来。 知音啊! 沈碧瑶继续摆手:“你们不懂,这个名字吉利,我有预感,叫顺丰,一定能火。” 其他人等无语。又是他们不懂…… 沈碧瑶却是坚持一定要叫顺丰镖局,就像坚持一定要把自己的门派叫作唐门一样坚定。 顺丰诶,天朝第一的快递诶,业务遍及全球诶,泰山北斗的地位不可动摇诶。叫顺丰镖局,肯定吉利,这必须的啊。 于是,顺丰镖局在一个良辰吉日正式开张了,振威镖局等同行也备了厚礼来道贺,为得嘛,就是广结善缘,也算是先探个口风。表示一下大家就算是同行,也不要撕破脸皮,即便是抢生意,也最好是笑里藏刀的抢,不要闹得太难看,否则大家都没面子嘛。 沈碧瑶才不在乎呢,她相公与自己的地位在江湖与朝廷上都宛如标杆,不可动摇,即便是要抢,她也是不怕的。更何况,她还没想过要降低身份去抢他们那一亩三分地的生意呢,人家是自个儿开拓新市场,压根就跟他们那些传统行业不在一个逼格上。 对于顺丰镖局这个名字嘛,振威镖局等气势派代表各自表示:挺好挺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吉利,代表财源广进嘛。 沈碧瑶听得心里直翻白眼,还风调雨顺,又不是种地的。真是一群愚蠢的古人们。 顺丰镖局开张后第五天,唐门十三英中一半的人就到了江南,与听风揽月楼和陆氏商行江南分店进行了首次业务接洽,充分转达了沈碧瑶的意思,然后立即在江南展开了行动,将准备好的画册放到了各店铺最显眼的位置,并让小二向客人推荐及讲解。 结果,放了七天,来店的姑娘们最多只是翻翻,看完后就没兴趣了,更别说掏银子买画册里头的东西了。 沈碧瑶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开始抓耳挠腮地想对策。 “孙义,你找小二打听了吗,为什么她们不买画册上的东西?”沈碧瑶问道。 孙义回道:“问过了,小二说,那些姑娘们都说,画上的东西看着不错,可见不到实物,不知道究竟好不好,怕买错了不划算。而且掌柜的还发现,有些成衣店的老板娘来店里翻过画册,特意仔细地问了画册上的那些衣裳,问完后又不买。掌柜的怀疑,那些老板娘八成是把样式记下来了,想必过不了几日,便会照着画册上的模样做出衣裳来卖。” 沈碧瑶听后惊坐而起,忍不住脱口而出:“卧槽,这么快就有山寨的了?正品都还没卖出去呢,这也太效率了吧?” 沈碧瑶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想个办法啊。画册不缺人看,可是缺人掏银子,说明大家对这种新兴的购物模式还不信任。但是,江南崇尚京城的流行,这是可以万分肯定的,京城是天子脚下,全大齐最有钱有势有讲究的人都在这里,这里的流行自然是最时尚的。所以,沈碧瑶觉得,她需要一个广告。一个吸引大家,并且给大家科普的广告。 于是,沈碧瑶想到了杜若娘和倩儿。 倩儿是江南的花魁,是男人们最追捧的女人,也是女人们最嫉妒的女人。所以,倩儿在江南,简直就是一个活广告牌。 主意一打定,沈碧瑶就拿了些银子给孙义,并且还写了一封信,让他务必交到倩儿手里。 孙义带着东西去了江南,三天后,东西到了倩儿手里。隔天,倩儿带着楼里的几个好姐妹精心打扮了一番,招摇得很地出去逛街去了。 逛了一路,看痴了一街的人之后,她们便施施然进了陆家的铺子。早有准备的小二立刻殷勤地上前来介绍那本京城来的册子。倩儿几个姑娘们也早就按照计划好的,作出一副惊叹的模样,大肆地夸赞起册子上的东西来,夸过还不算,还争先恐后地掏银子要买。 这时掌柜的就出来解释了。说这是京城的东西,江南这边现在还没有货,得先付银子,让顺丰镖局的镖师们带去京城买好了再送往江南来,从头到尾,不出十天,定能送到。 一说要先掏银子,还得等十天才能拿到货,有些姑娘们就不大乐意了。还有人开口质疑店家骗人银子。说京城到江南这百里之遥远,骑马来回都得一月有余,十天哪里到得了?这分明是坑钱的手段。 ... 番外三顺丰镖局三 掌柜的立刻指天发誓,以人头担保说是一定能送货上门,否则他一家老小永不回江南。 倩儿一听,立刻把银子砸在了掌柜的手里,豪气地指着画册里头最漂亮最贵的那件衣裳说:“这件,我要了。” 掌柜的立刻让小二记下了倩儿的尺寸,还有衣裳的编号与颜色,交给了顺丰镖局的镖师,然后嘱咐倩儿十日后来取货。 其他几个同来的姑娘见倩儿买了,也跟着掏了银子,有些选了衣裳,有些选了首饰,还有些选了胭脂水粉。 不多时,烟雨楼的姑娘们买画里的东西的事,就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家都数着日子等着看好戏,看陆家商铺怎么在十日内把东西从京城变到江南来。 十日后,倩儿她们果然如约来陆家铺子,结果,她们要买的东西真的一样不落地全齐了,并且颜色,样式,与她们选的半点不差,并且东西还比画上要精致漂亮的多。一时间,引来了许多姑娘的围观。 同来看热闹的人十分不解,纷纷问掌柜的,如何在十天内就将东西从京城送到了江南呢?就算是最快的马也得跑上大半月啊,这如何能做到? 掌柜这才将唐门十三英的画像一亮,隆重地介绍了顺丰镖局以及这十三位主力镖师。当大伙儿听到顺丰镖局的镖师是用轻功走彪时,顿时赞叹不已。要知道,号称轻功天下第一的东方笑可就是他们城的人,不过现在娶了媳妇去了京城了,但也仍是这城中骄傲不是? 眼见为实,再加上即便是加上运费,这些东西也比那些商人从京城运来的货物要便宜得多,并且还不用等太久,于是江南的姑娘们也纷纷尝试着先付银子,去买这画册上的东西。 掌柜的还说,这个主意是瑄王妃想出来的,顺丰镖局的东家也是瑄王妃,大家伙不必担心银子丢了,瑄王妃与瑄王爷名声在外,断不会贪没了大家这几两银子。 大伙一听,顿时就更加放心了。 最先掏钱买东西的,是官家小姐与富商妻女。她们这些不缺银子的女子,最却的就是虚荣,成天想着盼着能与京城的郡主公主比肩,盼着吃穿用度能像她们一样贵气。毕竟在这个年头,钱不算什么,尊贵的身份才是与生俱来,盼都盼不到的。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个高贵的身份。是以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她们也恨不得与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牵扯上几分。 更何况,用轻功给她们送东西,说出去,多气派啊。即便是花钱子随便买个京城的物件,也可以在旁人面前炫耀,这是用轻功从京城送来的,来回一趟也不过十天。 很快,顺丰镖局的业务就在江南的富家小姐圈子里火了起来,再蔓延到了员外们的家中。 孙义等人彻底忙了起来,并且还时常让古璟瑄的暗卫来帮忙,后来还是忙不过来,古璟瑄就命祁风调一队人,专门负责运货的事。 一月后,名叫“江南丰物”的画册出现在了京城的陆家铺子里。沈碧瑶亲自出马,邀来一些好友,再次安排了一出广告,让大家知道什么叫轻功购物。 京城姑娘们对于这种事情的接受度可比江南姑娘高多了。天子脚下长大的姑娘,自然比江南姑娘见多识广,银子多,也不像寻常人家姑娘那样小家子气,官家小姐有家有世,更不怕被人骗了去。是以当天,就有许多人付银子下订单。 于是,京城带了货回江南的,把京城的单子也带去,到时候再带着货与江南的单子再回来。彻底完善了京城江南这条通货渠道。 顺丰镖局火了。从京城到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顺丰镖局镖师们的福利也好,月例丰厚不说,飞五天,还能轮休三天,管吃管喝管住,把别的镖局的镖局羡慕得哈喇子直流,恨不得自己也去换两条腿来学轻功。 其他镖局的镖头也是恨。自打顺丰镖局火了之后,他们的生意也不如往年了。京城的东西只要出了新花样,就立刻会有新画册送到江南,江南的商人还没到动身,东西就已经从京城卖去江南了,莫说是镖局,就连江南与京城这两头的商人,也没了生意,是以,对沈碧瑶的这个顺丰镖局,也颇有怨言。 这些怨言自然也会传到沈碧瑶的耳朵里,虽然听着不爽,可是到底也是实话。这就跟淘宝逼死实体店一个道理,她开通了轻功淘宝,实体店自然会受到影响。 不过,沈碧瑶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她直接让陆家掌柜的分别把京城与江南的商户都召集起来,开一个商谈会。谈什么呢?谈合作。 陆家商行表示,不搞垄断了,有钱大家一起赚。想与陆家合作的商户,可以在陆家商行登记,然后把画册领回去放到店里,买出去的东西,除却成本价与运费,剩下的抽成就归店铺所有。 各大商铺一想,送货不用自己管,也不用走南闯北地冒险采买货物,坐在家里就能赚钱,这哪能不答应呢?更何况,顺丰只走京城这一条道,其他地方的货物没有,抢不了他们其他地方的生意,对他们的威胁也并不算太大。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合作的提议。 正当大伙都在背地里议论瑄王妃放弃了大好的机会,白白的把银子给了别人赚时,顺丰镖局又展开了新的业务——送信! 送信可就不只是江南与京城两地了,而是全国各处的信都送。边疆的家书送,各门派的战书送,各大商地的最新流行资讯也送。保证天下最快,没有之一!当然,价格也不菲就是了,还得承担镖师来回的路费与基本伙食。 这回沈碧瑶有了之前的教训,事先画了大幅海报,张贴在店门口,并且还送了传单给各大知名商户与江湖门派之中。 沈碧瑶的目标很明确,咱这是高消费,赚的是有钱人的钱。并且,为了给边疆将士带去福利,沈碧瑶特意与皇上谈了生意,说可以免费为边疆将士提供团购服务,同一个城镇中的将士可以打包送信,去一个地方只收一次运费。一个军营中,同一个地区的将士分摊下来,运费竟然比送驿站还便宜。 皇上当然大手一挥,就下了圣旨。 沈碧瑶于是又借此机会广而告之。一时间,顺丰镖局深得民心,镖师们也是受人敬仰。 短短一年下来,顺丰镖局不但在京城与江南两地站稳了脚跟,而且在江湖中的名号也异常响亮。并且,大家在享受了顺丰镖局的快速之后,就再也不能忍受从前的慢了。各大门派若是有什么大事需要通知江湖其他门派。从前都是提前数月发帖,因为送信去要一月,等客来又得一月。 可现在不同,自从有了顺丰镖局,最多只是提前一月半发贴,路上半月,等客来一月。若是送得早了,还要被其他门派笑话。竟然连顺丰镖局都请不起,真是寒酸。 各大商户对顺丰镖局的依赖更甚,每次要去其他地方收货之前,必定会花银子让顺丰镖局送份消息,看看所去之处年景如何,货色如何,再做决断。之前是冒险赌博的做生意,现在因为有了顺丰镖局,一切变得踏实多了。 年底,易闻盘账,竟然发现顺丰镖局分红的收入,比起他们卖情报少不了多少。这可着实让他下了一跳。抱着账本亲自去了京城找沈碧瑶对账。 一对才知道,顺丰镖局的一年的收入,竟然高达上百万两。比寻常镖局多了几十倍甚至百倍。 沈碧瑶得意之余,还故作谦虚地说:“有这种成绩正常。马云的身价你知道多少吗?知道你就会知道网购有多大的利润空间,咱们不过是照猫画虎,充分地学习了一下而已。” 古璟瑄听到易闻报账,惊得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 开镖局能一年赚百万两,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之前他依着沈碧瑶,忙不过来时让暗卫跑几趟,后来又由着她让听风揽月楼入了什么股,这不过都是纵着她闹,哄她开心罢了。谁知道,她竟然闹出了几百万两银子来。这简直骇人听闻。 得意过后,沈碧瑶特意嘱咐了易闻与古璟瑄,此事不可声张,赚了这么多钱的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树大招风,赚太多要招人嫉恨。这事要让别人知道了,这生意怕是没得做了。 年关前夕,顺丰镖局早早发出通告,年前十五天停止一切走镖工作,无论什么镖,一概不接,等元宵过后再开工。 年前十五天,顺丰镖局正式放年假,有家回家找妈,没家宿舍找基友,带着满满的工资,还有丰厚的年终福利。 顺丰镖局的镖师成了人人羡慕的工作,一年赚的银子,抵得过一个京城四品的官。人人说起来就羡慕,可羡慕也没用啊,想到顺丰镖局当镖师,孙主管头一句问的就是:“轻功跑得过马么?” 第二句就是:“京城到江南,五天能到吗?” 不能到,那就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吧。人家瑄王妃说了,顺丰镖局的银子是用来给精英享受生活的,不是用来养闲人的。 大年三十年夜饭,瑄王府里的一桌比皇上面前的那一桌还丰盛。全国各地的特色吃食都在桌上。沈碧瑶大快朵颐后心满意足。 这才是她一直向往着的生活啊,足不出户就能吃遍天下美食。果然对于一个吃货及宅而言,还是有淘宝才叫幸福,有快递才是王道啊! 《番外顺丰镖局完》 ... 番外四进货的秘密 沈碧瑶被陆玄明打伤之后昏迷了近两年。这两年间,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沈碧瑶不怎么关心,但是,身边的事情,她就不得不过问一下了。 午后,郡主府小花园。 “真想不到,温启死了,你的银子最后还是没拿回来。亏我们当时还花了那么多心思,真是太可惜了。”沈碧瑶摇头惋惜。 打水漂的那可是钱呐,白花花的银子啊! “可不是,因为没银子,轻灵姐姐开这个铺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沈莲瑶也道。 吕轻灵的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又敬佩又心疼。一个女人孤身在外生活,想也知道有多苦,可是她都一个人抗过来了。换作自己的话,沈莲瑶还真不敢想。 吕轻灵笑道:“这全仰仗大家的帮忙,不然我一人在京城,无依无靠的,哪里能安身立命?” 沈碧瑶却道:“我们只是给了你点帮助,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己。若不是你自己吃得了这个苦,光靠别人帮也不成。” “姐姐说的是,一个女人家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可不只是吃苦。” 沈莲瑶言下之意,自然是这世道对女人,特别是孤身女人万分苛待。更何况,吕轻灵又是被休过的女人,闲言碎语自然是多得很,挡也挡不住的。 她们都是女人,这些事情,自是不用说也能明白。 沈碧瑶吹着茶沫子,似是无意地随口说道:“正因为女人不容易,所以才更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自古以来,女人就是活在别人的话头里,有什么意思?” 吕轻灵好笑地瞪了她一眼,道:“是是是,就你郡主殿下活出了风采,谁也学不来。” 沈碧瑶寂寥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声,感慨道:“无敌也是寂寞啊。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指望你们这些鱼唇的凡人们能理解我的想法了。” 沈莲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人家说什么你便接什么,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不成?” 沈碧瑶傲然一哼:“姐姐我鬼门关来来回回走了几遭,没成仙也是半个活神仙了。再说,我的思想本来就与你们不是一个维度的,中间差了上下几千年,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 吕轻灵无奈道:“是是是,活神仙。还几千年呢,那你岂不是老妖怪了?” 沈碧瑶轻飘飘地翻了个白眼:“都说了你们不懂。” 换了个话题,沈碧瑶又扯到了吕轻灵的铺子上去了。 “轻灵,听说你也是开的胭脂铺,生意怎么样?” 这话一问出来,吕轻灵便笑道:“放心吧,有你们这两个好妹妹在,我怎么敢抢你们大姐的生意呢?我卖的不过是一些京城外头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自己调的香罢了,只是结交些志同道合的姐妹,混口饭吃。” “是吗?可是我听说你的生意好着呢。”沈碧瑶道。 沈莲瑶接过话来:“生意当然好了,轻灵姐姐卖得可是江南的胭脂水粉,那香粉又细又白,京城里头可找不着。” “哦,难怪。”沈碧瑶了然。 南地的胭脂香粉与北地研制香粉,用的原料与制作工序都有所不同,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不过,你哪来的江南香粉?自己去或是找商家代卖,这一来一回的,费用可不低啊。”沈碧瑶作为陆氏商行的少东家,这些东西自然心里有本账,略一估算,便知像吕轻灵这样的小商铺,来去的路费比卖胭脂所得还要贵上一些,若无门路,肯定是要亏的。 吕轻灵这回却是低头喝茶不说话,像是没听见沈碧瑶的问话一般。 沈碧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眼神闪躲,头也不敢抬,便柳眉一挑,心道:有猫腻啊。 沈碧瑶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人。若是她心里有什么事,不弄个清楚明白,是肯定吃不下睡不香的。于是,她只是略一思量,就开始行动了。 想要调查吕轻灵铺子里的货是怎么来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当然是盯梢了。于是,沈碧瑶第一时间派出了杀手锏,叫来孙义等人,让他们按老规矩轮流盯梢。 怎知道,这命令一下出去,就立刻有人说不舒服,要告假几日。有人说正巧约好了要回去给乡亲们送银子,得暂缓几天。一番推脱下来,真能正常工作的几乎没什么人了,只有孙义一个人闷声不语。 沈碧瑶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几人,道:“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昏迷的这两年里,你们的生活已经过得这么充实了啊?” 几人尴尬地低头不语。 沈碧瑶又道:“也行,既然你们都有事要忙,那我去问古璟瑄借几个人来,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我师傅。不过,我师傅出手比较快,万一那个什么……嗯,反正我师傅是不会付责任的,当然我也不会。” 一听说沈碧瑶要请唐师傅出马,十三人的脸色就开始变得十分精彩了。最后,孙义一咬牙,挺身而出:“郡主,不用请人去查了,吕姑娘店里的货,是我叫兄弟们去江南带来的。” “呵,我就说嘛。”沈碧瑶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道:“如果不是有特殊渠道,江南的胭脂水粉哪里那么容易弄到京城来?” 有这十三个人代为跑路那就容易理解多了,轻功快不说,路上的消耗也少了,成本也就低了。同是京城来的东西,卖得比别家便宜,来货又比别家快,生意不好才怪。 孙义带着下跪告罪:“是我私自决定帮吕姑娘带货,兄弟几个都是被我逼着去的,郡主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沈碧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罚你们了?业余时候去赚点外快什么的,我不反对,只要不影响正常工作就行了。我若是有事找你们去做,别耽搁了就好。” 孙义等人道过谢之后,沈碧瑶就让他们回去了。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帮吕轻灵进货,沈碧瑶也没多问。她当时认为,吕轻灵是她的朋友,又跟孙义他们相识,想让孙义他们帮忙带个货,也是正常。当初吕轻灵人在江南时,不就是由她出主意请孙义他们跑了趟京城传消息么? 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吕轻灵也算是有长进了。 可是没过多久,沈碧瑶就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因为她后来发现,原来精明的不是吕轻灵,而是她身边的这些人。 “小四,我记得你上回跟我说,你与吕轻灵去逛街时,她买了一块青灰色的布,对吧?”这天,沈碧瑶突然找到沈莲瑶,问了一句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 沈莲瑶随口答道:“对啊,有一阵了。那块布可是好料子,只是不适合姑娘家用,给男人做衣裳倒也合适。我当时问轻灵姐姐买来做甚,轻灵姐姐说拿来绣花做被面。” “被面用青灰色,显旧啊。”沈碧瑶又道。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轻灵姐姐说耐脏。她一个人过日子,用不着那样鲜亮。” “是吗?”沈碧瑶摸着下巴,意有所指地道:“可我今天正好看到孙义穿了件青灰色的新衣裳,你说这是不是凑巧啊?” “孙大哥?”沈莲瑶一愣,随即道:“应该是凑巧吧。店里买来的布,有相似的不奇怪。” 这事沈莲瑶可不敢乱猜,这要是乱猜了,不就是给自家姐妹身上泼脏水,在背地里头嚼舌根了么? 沈碧瑶又道:“那衣领袖口还有绣花呢,成衣店可买不着这么精致的衣裳吧?” 沈莲瑶一笑,也不乱说话,只道:“姐姐若是想知道,自己去问问孙大哥不就是了?何必在这里乱猜?” 沈碧瑶不屑一哼:“我去问男人的衣裳做什么?不过乱猜确实不好,我还是去问问吕轻灵的被面做得怎么样了吧。” 说完,不等沈莲瑶叫住她,就一溜烟地窜出了门,跑去了吕轻灵的铺子里。 沈莲瑶吓了一跳,赶忙丢下手里正绣着的衣裳,也匆匆跑了出去。 待她一路小跑地到了吕轻灵的铺子里,铺子已经把门掩上了,吕轻灵正低着头绞着帕子一脸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对面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的沈碧瑶。 “你不说,就代表默认了。”沈碧瑶开口道。 沈莲瑶听了这话,只道沈碧瑶是在逼问吕轻灵,忙上前拦在她二人中间,准备劝架:“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我是在好好说啊。”沈碧瑶一脸不解地向沈莲瑶看去:“我不过是问她是不是喜欢孙义而已。孙义是我的员工,谈恋爱我不反对也管不着,但作为一个特殊工种,谈恋爱这种随时可能影响工作的事还要瞒着老板,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而且,咱们都是好姐妹,喜欢了我的员工,怎么能不跟我说一声?这也太不够朋友了。” 吕轻灵听罢,猛然抬起头来:“碧瑶,你不怪我?” “你谈你的恋爱,我怪你干吗?”沈碧瑶觉得莫名其妙。 吕轻灵一脸羞涩地低下头来:“我,我是被休过的人,却不知廉耻地喜欢上了……” “打住!”沈碧瑶立刻喊停了她的话:“这种话就别说了,听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老实说,你喜欢谁,谁喜欢你,我都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我还是一个名声在外沉过江的人呢,不照样跟古璟瑄在一起?自己喜欢谁是自己的事,管别人怎么看干吗?” 沈莲瑶也道:“姐姐说的是,轻灵姐姐既然与孙大哥情投意合,为何要瞒着我们呢?” “我,我是怕别人说闲话,连累了孙大哥……” “我可不这么认为。”沈碧瑶道:“我反倒觉得,与其这样偷偷摸摸地让别人背地里猜来猜去说三道四,不如光明正大的放开胆子在一起,你情我愿,谁敢说就是羡慕嫉妒恨。不做亏心事,怕什么别人说?” 吕轻灵道:“我倒是没什么,这么多年一上人的日子也熬过来了。只是孙大哥……” “我觉得郡主说得对。”孙义突然从门外进来,道:“与其这样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不如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既然郡主已经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我就是喜欢了吕姑娘,还望郡主成全!” 说着,就弯膝在沈碧瑶面前单膝跪下。 沈碧瑶摆摆手道:“我只是你的老板,只管得了你工作和月钱,你要找着当媳妇我可管不着。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说着,朝吕轻灵使了个眼色。 孙义立刻起身走到吕轻灵的面前,道:“轻灵,郡主说不反对,咱们不如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吧。” 吕轻灵羞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嗯。” 沈碧瑶成亲之后,第二年年初,孙义与吕轻灵也成了亲。之后,沈碧瑶成立了顺丰镖局,孙义当上镖局的大镖师,吕轻灵也就顺利成章地与沈碧瑶签了合同,成为了轻功淘宝这个计划在京城的第一试点商铺。当年分红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年终庆功酒席上,沈碧瑶直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精明啊。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的员工娶了我的姐妹,我的姐妹又借着主要员工家属的身份成了我创业的股东,啧啧,你们这一家子想不发达都难呐。” 沈莲瑶夹了个鸡腿塞她碗里:“一桌子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说来说去,还不是变着法子说自己精明,想的这个法子好?都说了一年了,你也不腻味。” 沈碧瑶问点她摇摇着食指:“你不懂,这种划时代商业模式的意义,只有我才能领会。何止是念一年,这要是写进史书,可以被后人传诵几千年呢。” 赵延欣笑骂道:“又在说瞎话了。王爷,你也不管管,这还没喝酒呢,就开始说起醉话来了。” 古璟瑄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他一惯是不喜欢热闹的,可这一刻却忽然觉得,这样偶尔闹腾的日子,似乎也不错。或许,是因为有她在身边,所以无论身在何处,于他而言,都是最好的。 ... 番外五御夫之术 沈碧瑶很强势,这件事,京城里上到八十,下到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虽说不是母老虎,却也是把自己的相公——瑄王管得死死的。无论闯了多大的祸,无论得罪了皇上还是太后,瑄王都二话不说,挺身而出,把沈碧瑶护在怀里,天大的责任也只往自己身上抗。 时日一长,在京城百姓的眼里,瑄王就成了情深意重的典范,而沈碧瑶就成了仗着自己美貌与相公的宠爱,肆无忌惮闯祸的败家娘们儿。大家一边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一边又幸灾乐祸地想着,总有一天,等沈碧瑶容颜不再,瑄王厌倦了她的坏脾气,将她打入冷宫,那才叫大快人心呐。 京城的姑娘们,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一有机会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漂漂亮亮的装作不经意在瑄王面前路过,再路过。可若是有沈碧瑶在时,瑄王眼里就只有沈碧瑶;可若是沈碧瑶没在……那瑄王眼里就什么也没有,连个好脸色也没有。 姑娘们疑惑不解,只能在背地里骂沈碧瑶是个狐狸精,给瑄王下了咒,才把瑄王迷得神魂颠倒的。 男人们却不这么想。反倒是说,像沈碧瑶这样的大美人,被她迷谁不愿意啊?牡丹花下死嘛,这也是男人的梦想之一。瑄王宠爱沈碧瑶,也不过是因为他也是个男人罢了。当然,男人们同样不否认,若是沈碧瑶不再漂亮了,他们也会另寻新欢。所以,若是有朝一日,瑄王府里头多了个小妾,或是瑄王在外头有了相好,他们同样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总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瑄王之所以会如此宠爱沈碧瑶,主要是因为沈碧瑶那张颜值高不可攀的脸。除此之外,就沈碧瑶那性子,谁敢往家里娶啊,也只有瑄王爱美人不要命,才敢拼着性命将这女人娶回家去。 可也有人不这么认为,就比如说吕轻灵,还有赵延欣。 她们二人跟沈碧瑶交好已久,对沈碧瑶与古璟瑄之事也是知根知底。沈碧瑶与古璟瑄成亲已有三年,她们各自成亲的时日也相仿,赵延欣更是与沈碧瑶同一日成的亲。可是,古璟瑄待沈碧瑶的疼爱是三年如一日,不对,若是算上成亲前,那是十年如一日了,但她们家那两位呢,一比之下,还真有些不够看。 三人住得近,于是,常在一起聊天。 这日,古璟瑄照例在书房中处理公事,沈碧瑶就在花园的凉亭里与姐妹俩闲聊。午时三刻,芙蓉送了三碗酸梅汤来,说是王爷吩咐,送来给娘娘消暑。午时末,又送来了冰水镇着的新鲜果子。未时初,差人抬来了睡榻,说若是累了便躺躺。未时末,送来了点心…… 赵延欣幽幽然叹一口气,道:“瑄王倒是真疼你,就算在办公,也是时时刻刻想着你,人在家里养着,丫鬟下人伺候着,还记挂着你热了,饿了。哪里像东方,说走就走,时常出去就是一日,有时候夜里不回来,也不让人给我带句话。” 吕轻灵听罢,也愁容稍显,道:“我相公也是一样,似乎总不喜欢在家里呆着,我若是说他几句,他就没个好脸色。才成亲时分明疼人得很,这才三年不到,怎么就不知不觉生分了?” “轻灵这话说得对极了,我也觉得是这般,说不上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生分了。”赵延欣像是找着了个知心人一般,立刻就接着这个话题说了起来。 吕轻灵也道:“可不是吗?吵也不吵,闹也不闹,日子也还照样过,可就是觉得不如从前亲热。” 赵延欣看了眼正悠哉地靠在榻上吃点心的沈碧瑶,气就不打一处来地:“我本以为,哪家夫妻都是如此,时日一久,亲热劲也就过了。可今儿个却算是开了眼界了。你说咱们三个里,最不像个姑娘的就是她了,可偏偏最好命的也是她。你说气人不气人?” 沈碧瑶眉毛一挑,白眼一翻:“谁说我不像个姑娘了?本王妃可是荣冠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号至今,无人可比。” “是是是,京城第一美女瑄王妃,就你命好,生了张漂亮脸蛋,还遇着了瑄王这样好的男人娶了你。看把你疼的,坐没个坐相。” 一旁打扇的芙蕖听了这挖苦都忍不住笑了。她们家王妃娘娘自打这榻般来了,脚就没落过地,不是躺着就是靠着,当真是坐也没坐过一下。 沈碧瑶脸皮厚着呢,浑然不以为意,反倒是说:“好运气也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然天底下漂亮人那么多,不比我差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古璟瑄就看上我了呢?即使你们不承认,本王妃有本事那也是不争的事实。” 赵延欣不屑一哼:“瞧你那得意劲儿。” 吕轻灵却是若有所思地道:“我倒是觉得,碧瑶这话说的在理。” 赵延欣听了这话,一口点心差点把自己给噎着,忙喝了口水送下去,道:“轻灵,你还真信她的鬼话啊?这么些年她说过多少胡话,什么事到她嘴里都变了个样,没理也能说成有理。” 吕轻灵摇了摇头,道:“可她说的也并非不可能啊。从前秦仙仙也是个大美人,风头还曾将她盖了过去,可瑄王连瞧也没瞧过一眼,太后都把人送进府里了,瑄王照样给休了出来。” “那只能说明瑄王对她早就心有所属,再容不下旁人了。”赵延欣道。 “可这都十年了。咱们的相公对咱们,当初何尝不是心有所属,再容不下旁人,可如今才三年未过,便已然乏了。寻常人家夫妻感情好,也不过是三两年,三年一过,也就渐渐淡了。更不必说像瑄王这般十年如一日。我想,碧瑶一定是有什么御夫之道,才让瑄王这般心念着她。” 吕轻灵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赵延欣无法辩驳。 她们现在的日子都过得是不愁吃渴,有人伺候,衣来伸手。像东方与孙义这般人物,虽然不像瑄王这般时刻被京城的姑娘们记挂,可愿意委身来做妾的也大有人在,若是寻常人家的相公,怕是早已与人勾勾搭搭,牵扯不清了。 可要说沈碧瑶有什么手段,赵延欣却还是不信。毕竟她是亲眼见过瑄王为她肝肠寸断,更见过沈碧瑶没心没肺,吊着瑄王死活不同意人家成亲。 “呵,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轻灵能这么想,可见杜若娘教你的东西,你是真学进去了。”沈碧瑶笑道。 吕轻灵轻而一笑,道:“干娘教我的可都是活命的本事,我自然得好好学着。” 沈碧瑶听了这话却反倒摇了摇头,道:“可是你还是当局者迷,没清出来。杜若娘教你的东西,你用来做生意做得不错,可用到自己家里头,却没用好。” 吕轻灵一愣,茫然问道:“此话怎讲?” 沈碧瑶道:“轻灵,你别忘了,杜若娘是开楼子的,她最懂的不是客人,而是男人。待客之道是其次,掌控住男人的心,才是能把楼子经营红火最重要的手段。”又转头对赵延欣道:“你也是一样,杜若娘就是你婆婆,你自己还不好好学着点,反倒觉得夫妻间时日长了生分是理所当然。实话告诉你们,若是真这么想,迟早啊,你们都会变成黄脸婆的。” 赵延欣赌气道:“说得像是你就不会老似的。” 吕轻灵当了这么多年老板娘,自是比赵延欣要精明,一听就听出了沈碧瑶话里的意思。她摇着头道:“错了,欣儿妹妹,碧瑶不是这个意思。是人自然都是会老的,可是有些人,却是老而不衰,只不过是换了种姿态,不再是桃李般娇艳,便能牡丹艳丽,或是若幽兰,清远悠长。容颜虽老,骨子里却也依旧是美人。就好比干娘。” 赵延欣听罢这话,真就开始反思起来。杜若娘确实是个美人,美到能让人忽略她的年纪。她的美, 不仅仅是在容颜上,而是眉眼,在身段,在指尖,甚至连发丝上也透着一股自身的韵味。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美。 沈碧瑶道:“我与你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没把自己固定在一个妻子的位置上,而你们,嫁人之后,就渐渐放弃自己了。要知道,有身份的男人,身边是不缺女人的,可正因为如此,他们通常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 这话一说完,她便立刻收了这意味深长的神情,换上了明媚的笑容,冲花间小径招手:“璟瑄,你来了。” 古璟瑄走到亭中,沈碧瑶向下挪了挪,拍拍自己身前的位置,对古璟瑄道:“坐。” 古璟瑄顺从坐下,刚一坐好,沈碧瑶就靠进了他的怀里,把他当成了靠枕,舒舒服服地靠着不起身了。 “忙完了?”沈碧瑶问。 古璟瑄摇了下头,道:“乏了,来看看你。” 沈碧瑶眉眼弯弯地笑道:“来得正好,我们正好聊到你。” “聊我什么?” “聊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啊。”沈碧瑶答得那叫一个厚脸皮。 古璟瑄温柔地把沈碧瑶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目光柔情似水,全是宠溺。 他道:“喜欢便是喜欢,何需缘由?” ... 番外六御夫之术二 看着她二人这般柔情蜜意,赵延欣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忙低下头喝茶去。吕轻灵却是目光在古璟瑄与沈碧瑶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地转,愈发相信了沈碧瑶话中之话,断定了沈碧瑶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瑄王死心踏地的。 看了一阵,没看出什么端倪,反倒是瑄王与沈碧瑶二人愈发地旁若无人起来,她便拉着赵延欣起身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吕轻灵对赵延欣道:“我觉得碧瑶说的话不无道理。她定是有些手段,才能让瑄王这样长久的喜欢着她。” 赵延欣心有不悦地别过了脸去:“要靠使手段才能让男人长久的喜欢,那与那些个狐狸猸子有何不同?” 吕轻灵摇着头劝道:“欣儿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干娘说过,怀柔是女人的天生的手段,女人天生是柔,男人天生是刚,柔能克刚,这是女人生来就有的本事,你若是与男人硬碰硬,赌一口气,反倒会一败涂地。” 赵延欣沉默不语,静静地反思起来。吕轻灵的话,让她想到了娘亲。镇远侯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可是侯夫人却是个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镇远侯在外头叱咤疆场,手下兵将一呼百应,横刀在手能让敌人闻风丧胆。可是一回到家里,侯夫人脸色一沉,眉头一皱,威风八成的镇远侯也要放下身段来赔小心。 赵延欣从未见过自己娘亲对父亲呵斥过一句,最多时候就是不管他,不理他,对官场之事也是不管不问,从不多言一句是非。娘亲似乎只是管管家,绣绣花,就让父亲的一颗心栓在了她的身上,不曾离开过。 在赵延欣的记忆之中,母亲似乎确实不曾对谁呵斥过,就连生气时,也只是板着个脸,耐着性子与人讲道理,父亲却是截然相反。现在仔细想来,或许当真如吕轻灵说的那般,是娘亲用她身为女人贤良淑德的柔,克了父亲的刚,才让父亲对她这般死心塌地的。 赵延欣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怀着一肚子心思,回了娘家。 同在城东,回娘家不过是抬腿迈个门槛的功夫,可赵延欣平日里没事也不常回去。她觉得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即便是就住在附近,总往娘家跑,也总说不过去,似有不把夫家放在眼里之嫌。这回实在是心里憋着事,等不得了,这才不管不顾地回来问娘亲。 侯夫人听了女儿的疑问,摇着头道:“轻灵说的没错,瑄王妃说得也没错,是会有此一问,是你自己脑子转不过弯来。娘能治得了你爹,那是你爹对娘好,娘与你爹夫妻多年,知根知底,知道他吃哪一套,不吃哪一套。才成亲时,也不是不曾争吵过,哪家夫妻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与东方并不曾争吵,只是不如碧瑶与瑄王爷那般亲热了。”赵延欣依旧是满脑子想不明白。 侯夫人语重心长地道:“欣儿啊,东方是个好夫婿,重情重义,心里又有你。你可切莫仗着他喜欢你,就胡搅蛮缠,太过强势了。男人的喜欢都是一时的,想要细水长流,就得顺着些。” 赵延欣颇有些不服气:“可瑄王不就喜欢了沈碧瑶十年了?” 侯夫人一指点上她额头:“死丫头,天下间哪个能与沈碧瑶比?瑄王除了她一人,可还曾将旁人放在眼里过?从前的教训都白吃了。” 见娘亲提起旧事,赵延欣哪里还好意思。 “娘,都多久的事了,就别提了。” 侯夫人道:“你呀,想像瑄王妃那样,就好好跟人家学学。” “知道了,娘。” 赵延欣还是有些不服气,可是不服气她也得承认,她确实从来没有赢过沈碧瑶,即便是沈碧瑶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她比。 赵延欣这边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去向沈碧瑶取经,而吕轻灵那边却已经爽快地与找沈碧瑶开口了。沈碧瑶也不含糊,直接把人全拉到去了京郊别院,美其名曰,三对夫妻一起交流感情,探讨人生。 别院温泉里,沈碧瑶与二人泡着露天温泉,赏着夜色,惬意之时,顺便聊聊人生。 “感情这种东西呢,其实是很感性的,没什么道理可言。它就是一种感觉,一种新鲜,如果你能让这种新鲜感持续下去,你们的感情就不会淡掉。相反,你如果觉得日子本来就该这么这下去,应付一天是一天,这种新鲜感就会散得越早,感情也自然一天不如一天了。”沈碧瑶感叹似地说道。 “新鲜?可日子都是这么过着,哪来的新鲜?”赵延欣很是不解。 人们常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可照沈碧瑶这话,岂不是非要闹出点什么事来不可? 吕轻灵直接讲话说了出来:“人都说夫妻之间应是相敬如宾,日子就该平平淡淡,你这话怎得与这些道理相悖呢?” 沈碧瑶既不争辩也不解释,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说这话的那些人幸福了吗?与自己相公感情好了吗?” 两人不说话了。这都是大家说的俗理,到底是不是真如这话里说的这般,谁也没有验证过。只不过说得人多了,大家自然也就认为这样没错了。 “她们会这么说,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满足于现状,只要自己是正房正妻,丈夫带个小妾回来也不妨事。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只与我喜欢的人成亲,也绝不允许自己的丈夫找别的女人。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我了,想找别的女人了,我宁愿恩断义绝,自此嫁娶不相干。” 赵延欣听罢,忙问道:“那另一种呢?” “另一种嘛,就是好们对自己的丈夫与生活都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得这样安慰自己。也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 赵延欣听了这话,不觉有些丧气。因为她发现她自己确如沈碧瑶说的这第二种人这般,有些自欺欺人。她分明知道她与东方不如从前亲近了,可却一直告诉自己,夫妻间原本就是这样,也不想想她与东方为何会变成这样。 吕轻灵想得比她快一步,依然开口问道:“是否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所以才与丈夫愈发生分了?” 沈碧瑶嘿嘿一笑,道:“你们有了这样的想法,这就说明,你们已经开始想要掌握主动权了。我就喜欢这样。” 赵延欣急道:“哎呀,你有什么法子就快说来听听啊,别卖关子了。” 沈碧瑶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们首先要记住,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颗中二的魂。” “何为中二?”吕轻灵问。 “呃,这个……中二就是呢……你们可以理解成,男人心里其实就像小孩子一样,时常会觉得自己有点成就就很了不起,想要人来夸他,崇拜他。就像女人得到了件漂亮衣服一样,想要人羡慕自己,但是又不能很表现得太过浮夸。”沈碧瑶费尽心思地解释着。 赵延欣忍不住皱了眉:“难道要让我们像哄小孩似地哄着丈夫不成?” “当然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你当他们傻吗?”沈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该如何是好呢?”吕轻灵也开始觉得焦急起来。 她虽然为人处事已经炉火纯青,可是对于如何与丈夫过日子,却是一头雾水。先前与温启在一起时,她总是竭力地扮演一个好妻子,好媳妇,可是最后却依旧落得被休的下场。现在好容易找到了个好归宿,她也总战战兢兢的,希望时时处处都能做到尽善尽美,却又在不知不觉间与丈夫变得生分了。 沈碧瑶道:“不同的孩子有不同的哄法。首先,得看看你们的丈夫,到底犯了什么毛病,咱们再对症下药。” “要如何查看?”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沈碧瑶摆摆手安慰两人:“别急,我已经放出探子去了,明天就会有消息。” 泡完温泉回房,古璟瑄已经靠在床边看着书等她了。 沈碧瑶走过去伸手往他脖子上一拦,赖在他身上问:“亲爱的,问到了?” 古璟瑄将书合上,把人揽在怀里,轻一点头:“嗯。” “那,说来听听。” “好。” 第二天,古璟瑄与孙义东方笑去喝酒,沈碧瑶与吕轻灵赵延欣开起了小会。 “情况呢,我已经跟你们分析了,你们自己怎么想呢?” 赵延欣听罢有些埋怨:“分明是他当初说愿意为了我放弃江湖,好好与我过日子,可现在又觉得不自在。当知如此,又何必与我成亲呢?” “啧!”沈碧瑶一咋舌,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家选了你这块熊掌,偶尔会念下鱼也是人之常情,谁叫你平时连只解馋的虾也不给人家一只。”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赵延欣愤愤然问。 “当然是你的问题了。”沈碧瑶道:“东方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多威风。可是你却让他在京城当个游手好闲的普通人,偶尔清闲一下还好,时日一长,那与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两样?要我说啊,你该把东方养成鸽子,他想飞的时候让他去飞,时候到了,就记得要回来。” “可说的容易,要是他一走,就不回来了,那我怎么办呐?”赵延欣道。 “我就不这么想。”沈碧瑶道:“留得住他的人,你也留不住他的心。强留着人,那是男人对付女人用的手段,女人对付男人,要留着他们的心,不必留着他们的人。男人的心在哪儿,自然人就会在哪儿。” ... 番外八无中生有 近来,太后总是有事没事就宣沈碧瑶进宫,没什么吩咐就让她坐在那里闲话家常,说来说去都是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围绕着一个问题来回转——子嗣。 沈碧瑶与古璟瑄成亲已经七年了,感情好的是如胶似漆,可是肚子却一直没动静。沈碧瑶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个命理早已没了的人,子嗣缘什么的,这辈子是不可能指望了。而古璟瑄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命里也没儿子。所以对于子嗣什么的,她根本就没动过这个念头。 再说了,她跟古璟瑄两个人小日子过得好好的,二人世界没人打扰,感情好的不要不要的,这个时候让她生孩子,十月怀胎啊,沈碧瑶想想都觉得肚子疼。 太后已经不年轻了,重孙都十几岁了,可是这个小儿子还一直无后,哪里能放得下心?太后生怕自己哪天就这么去了,却还没看到古璟瑄留下一分血脉来,自然就对沈碧瑶有了意见。 沈碧瑶与古璟瑄感情好,古璟瑄为她不纳妾,太后也不想理会,可是这都七年了,沈碧瑶肚子里还没个动静,太后可就等不了了。旁敲侧击地探了沈碧瑶的口风,见她丝毫不着急。又着太医给她诊了脉,说她是体质虚寒,需要稍加调理,又哄着她吃药。 沈碧瑶心里头烦闷,回去后就将这事拿到古璟瑄面前抱怨。结果,下一回太后宣沈碧瑶进宫里,古璟瑄就亲自把来传话的太监打发走了。 如此一来,太后便对沈碧瑶愈发不满了。 这一年,宫中正好选秀。太后特意在秀女中挑了个出身不错,相貌与沈碧瑶有几分相似的秀女,想让她给古璟瑄生个孩子。 可太后也知道自己小儿子是什么个性子,若是直接送他府里,他是定然不会收的,况且沈碧瑶也不会让他收。于是,太后就想着把古璟瑄骗到宫里来,让他与那秀女同房,待怀了孩子再送去他府里,如此一来,沈碧瑶即便是不同意,也不可能不让古璟瑄的血脉流落在外。 太后甚至还想着,若是沈碧瑶真容不得古璟瑄还有其他的女人,她也可以等那秀女生了孩子,再把她打发了,让沈碧瑶把那孩子当亲生孩子养大,只求给古璟瑄留条血脉。 太后在宫里一切张罗妥当,便乘着古璟瑄不在府里时,宣沈碧瑶进了宫。不多时,古璟瑄得了消息,果然也追着沈碧瑶进了宫来。 “王妃在何处?”古璟瑄一到永和宫,不等人宣,便先问沈碧瑶的下落。 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一早就在外头候着,一见他来,忙让人端上早已准备好的参茶,也没回话,先请古璟瑄喝茶。 古璟瑄看也没看那参茶一眼,径直往里头走去。 大太监忙捧着茶拦在前头:“王爷,太后与王妃在别处叙话,您先喝口参茶,奴才这便带您过去。” 古璟瑄眉头微皱,见这太监拦在身前纹丝不动,大有他不喝茶便不动身之意,便没好气地端起那茶,喝了一口。 “带路!” “是。王爷这边请……”大太监让人收了茶杯,慢悠悠地转身带路。 古璟瑄提步跟上,可没走两步,便觉得眼前一花,脑袋突然昏昏沉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不省人事了。 大太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倒下的古璟瑄,又立刻招呼了两个人来,将古璟瑄抬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屋子里去。 将人往床上一放,大太监便对屋里的秀女道:“兰小主,您可只有一个时辰,抓紧了。若是能一举事成,太后必定重重有赏。” 说完,就招呼了人离开,将房门关上,只留下兰姑娘与昏迷不醒的古璟瑄。 大太监一出院子,抬着古璟瑄进屋的那两太监便悄声问道:“公公,听说王爷武功高强,那迷药能迷得了王爷一个时辰吗?” 大太监笑了一声道:“寻常迷药自然迷不倒王爷,可那是王妃那儿弄来的迷药,叫作三步倒,任是有天大的本事,这吃下去了,也醒不来。” 那两人听罢心中暗忖。说到底,还是王妃的本事啊。 暗十七躲在暗处,看古璟瑄被迷晕了的时候,便觉大事不妙。待见了屋里的兰姑娘,又听了公公的那番话,没明白也猜到了个七八了。 深知王爷与王妃性情的暗十七,心情十分复杂。若是用沈碧瑶的话来话,那一定是淡疼。 暗十七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王爷手里十个暗卫轮班,偏偏今天就轮到了他呢?他的任务是在暗中保护王爷的安危,可是清白,算安危吗? 暗十七很忧伤,他躲在房梁的隐蔽处,看着兰姑娘一脸羞涩地坐在床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自家王爷,心中也十分挣扎。 王爷是喜欢王妃没错,王妃不想让王爷有别的女人这点大家也清楚。可是王爷想不想要孩子这个问题,谁也不曾提过,暗卫们也不曾想过。以一个男人的主场来讲,要个孩子是天经地义,毕竟身为男人,就有责任传宗接代嘛。更何况王爷还是王爷。 可若是这孩子是这么来的,王爷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最主要的是,这事若是王妃知道了,谁知道王妃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稍稍设想了一下沈碧瑶知道真相后的情形,暗十七就不禁打了个冷战。 往下一瞟,暗十七瞧见兰姑娘已经在解王爷的外衫了,于是,开始犹豫要不要出手。 待古璟瑄的外衣被脱了,暗十七觉得再不出手王爷就会被占便宜了,王妃知道必定要吃醋了,便把手伸进了怀里,捏了一颗石子出来,准备打兰姑娘的睡穴。 就在他正要出手之际,兰姑娘忽然不脱古璟瑄的衣裳了,而是站起身来,立在床边自已宽衣解带起来。 暗十七略一迟疑,便收回了手来,就坐在房梁上,瞪着眼睛看她脱衣。这一脱,就脱到身上只剩下一条粉色里裤和一件水蓝色的肚兜。 却说这兰姑娘不愧是太后精挑细选出来的人,肤白如雪,身形婀娜,看得暗十七都有些移不开眼了。眼看着这兰姑娘就要往自家王爷身上扑了,暗十七之才指尖一抖,把手里捏了半天的石子给扔了出去。 石子打在了兰姑娘的黑甜穴上,立刻就让她睡了过去。正巧她当时正是俯身向里的姿势, 这一睡,就直接扑到了古璟瑄的身上。 暗十七见自己任务完成了,便也不在屋里呆了,赶紧先去皇上那里报了个信,再去了太后那里通知自家王妃。 暗十七一进太后屋里,沈碧瑶就立刻察觉了。毕竟自家轻功,简直太熟悉了,而且这七年来,在系统大神的外挂下,沈碧瑶的轻功已经跟师叔公差不了多少,仅弱于唐师傅了。若是单比轻功,就是古璟瑄也不是她的对手。 朝暗十七躲藏的方位一瞥,就看到了暗十七正悄悄冲她打着手势,待看明白了之后,沈碧瑶心头无名之火立刻熊熊燃起,直接就想掀桌了。 若这是在王府里,她早就已经动手,可是,这里是永和宫,是太后的地盘,所以,当然不能掀。 沈碧瑶喝了口茶,冷静了一下。然后扯出一个在暗十七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地笑来,规规矩矩地对太后道:“母后,儿臣想去方便一下。” 太后轻瞥了她一眼,点了下头,算是允了。又对身边的老宫女说:“你去伺候着。” 那老宫女得了令,就带着沈碧瑶出了房门,向净房走去。才走了几步,一回头,就发现方才还在身后的王妃,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没了。 连忙张嘴喊了两声,没人应声,又匆匆地在四下里找了找,没找见人,这才急急忙忙地跑去向太后禀报去了。 太后立刻就带着人去了古璟瑄所在的那间屋子,想要去阻止沈碧瑶坏了她要孙子的好事。可太后那脚程哪里是沈碧瑶与暗十七的轻功可比的?等太后带着人赶到时,沈碧瑶已经用醒脑油弄醒了古璟瑄,并且和他大吵了起来。 “古璟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沈碧瑶站在床前,叉腰怒目地质问。 古璟瑄此时一片慌乱。他一醒来就见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身上还有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立刻就心虚了。 “碧瑶你听我解释……” “那你解释啊,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这个女人这样呆在一起!” “碧瑶,我是因为……” “别告诉我你又特么是被人下药了。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你怎么别的时候人家都放不倒你,一有女人的时候就说中招就中招?” “碧瑶,你误会了,我并非……” “并非,并非什么?醒来这么久,你竟然还抱着她!” 古璟瑄飞快地把身上的女人掀到地上,像是掀被子似的,毫无怜悯之意,也不管那女人就这么倒在地上会不会碰伤,更不管她会不会走光。直接下床跨过她,一脸焦急地去扯沈碧瑶的手。 “碧瑶,你相信我,我当真是中了迷药昏迷了过去,什么也不知情。” 沈碧瑶一听这话更怒了:“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推卸责任了吗?你俩都这样了,说你们没什么有人信吗?这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古璟瑄心里发虚,他从头到尾一直昏迷,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心中又十分愤怒,想解释,可此情此景又解释不清。 转头狠狠地瞪了倒在地上的兰姑娘一眼,冷声道:“我杀她便是。” ... 番外九无中生有二 沈碧瑶听他这话更是怒火中烧,气得一脚往他小腿上踹去:“杀杀杀,杀了好死无对证是吧?你以后若是在外头养女人,事后杀了毁尸灭迹,就能瞒天过海了是吧?反正你堂堂瑄王不缺女人,杀多少都有人倒贴。” 沈碧瑶气得眼眶通红,说完扭身就要走。古璟瑄急忙扯着她不放,百口莫辩。 “碧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除了你,我古璟瑄眼里心里再没有过别的女人。我可以对天发誓!” “少给我来这套,老娘不信!”沈碧瑶用力地甩开他的手,没甩动,心里气得狠了,就抬起脚往古璟瑄脚上踩去。 古璟瑄一不留神侧身躲了开来,没让她踩着,沈碧瑶立刻瞪着眼睛怒吼:“你还敢躲?” “我……”古璟瑄一脸无辜。他不是故意的啊,这不过是习武之人的本能罢了,又急又慌之下,只想着要如何与她解释,哪里还想得了这些? “那,你再踩一回,我定然不躲。” “不踩,你放开!”沈碧瑶拼命地甩着手,想把古璟瑄的手甩开。可是古璟瑄无论如何就是不放。 沈碧瑶用力地挣扎,手腕也有些发疼了,鼻头一酸,眼泪就上来了。 “你就知道仗着武功好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我师傅……” 一见沈碧瑶哭了,古璟瑄彻底就慌了,心疼得很,忙放开她的手,去给她擦泪。 沈碧瑶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外头跑,古璟瑄立刻就奔出去追。可沈碧瑶一撒开腿跑路,他哪里还追得上?跟了几个起落,就跟丢了。 想着沈碧瑶方才说要去找师傅告状,古璟瑄就头也不回地向郡主府奔去。结果才到门口,一枝冷箭就迎面飞来,古璟瑄仓猝闪避,狼狈落地,一抬头,就见唐师傅站在身前。 “师傅,碧瑶她可……” “滚!” 唐师傅眼神冰冷,杀气若寒芒,面上愠怒,全然不听他的话。 古璟瑄神色凝重起来,沉声道:“师傅,碧瑶她可在府上?” 唐师傅没有回话,只胳膊一抖,又一枝箭向古璟瑄飞射而去。 古璟瑄连退几步险险躲来,还未站定,唐师傅又是一箭,古璟瑄再退,三箭过后,古璟瑄已在府门三丈之外。不得再近前半步。 古璟瑄几次欲冲进门去,都被唐师傅的箭给逼了回来。只得远远喊道:“师傅,我只想与碧瑶解释清楚,一切都是误会。” 唐师傅冷眼一瞥,道:“你既已负她,又何必再来?” 古璟瑄道:“师傅,我古璟瑄对碧瑶之心,从未动摇过半分,更不曾负她。从前不会,往后亦然。” 唐师傅神情冷漠,神色不动,冷声一哼,只道:“走,碧瑶不会见你。” 古璟瑄心中焦急又无奈,他打不过唐师傅,进不得门,脑海里又全是沈碧瑶推开他转身奔出时的泪眼迷蒙,担心她会暗自伤心难过,膝一弯,就要向唐师傅跪下。 就在他单膝正要触地之时,郡主府的府门打开了,古璟瑄以为是沈碧瑶出来见他,欣喜地抬头看去,却见来人并非沈碧瑶,而是沈莲瑶。 “王爷,请回吧,姐姐说你既然已经有了别的女人,那她也不必与你继续在一起了。” 古璟瑄心中一窒,瞬间如掏空似地痛了起来。急上前一步,辩解道:“四姑娘,我当真不曾有过别的女人。你让我她一面,我定然与她解释清楚。” 沈莲瑶神色黯然地摇头不语。 古璟瑄看了眼门内,心中又急又怕,也顾不得门前的唐师傅会不会当真杀了他,一咬牙就要往里头冲。才冲到门前,唐师傅便闪身而至,一掌拍在他胸口,将他震飞了出去。 古璟瑄吐了口血,正欲再冲,沈莲瑶却忽然大叫出声:“够了!王爷你回去吧,姐姐方才已经走了!” 古璟瑄瞬间愣在当场。 “走了?她去了何处?” 沈莲瑶摇着头:“我问了,可姐姐不说,只说不想见你了。还说既然你嫌弃她生不出孩子,就去找别的女人生好了。生多少她都不在乎。” “走了……”古璟瑄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右手抚上心口,只觉得那里疼得厉害,不知是因为方才唐师傅那一掌,还是因为沈碧瑶的离开。 沉默良久,古璟瑄才将右手垂下来,似是自言自语般吐出两个字:“去找。” 暗十七双眸一敛,消失了在暗处。 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却不知该去往何处。瑄王府是他的家,载满了七年回忆的家,可是现在因为沈碧瑶的离去,像是一切顷刻湮灭了一般。 于古璟瑄而言,在迎娶沈碧瑶进门之前,瑄王府不过是一处可落脚的宅子,与市井客栈或是荒山野洞并无差别。只因沈碧瑶在,他才觉得这宅子有了可依恋之处,因为她在,所以处处值得眷恋。可如今她不在了,那处,他连回也回不得了。 当太后与皇上赶到那间屋子里,沈碧瑶与古璟瑄已然离去,只剩下兰姑娘一人倒在床边昏迷不醒,额头还有血迹。 “这……这到底发生了何事?瑄王呢?”太后进门四下看了眼,便立刻问道。 大太监忙回道:“启禀太后,奴才听到声响赶来时,兰姑娘已然昏倒在地,王爷醒了,还和王妃吵了起来。” “那人呢?为何衣裳还在,人却不见了?”太后急道。 那大太监道:“王妃一气之下跑了,王爷便追了出去,奴才们跟不上,正想去禀报太后,太后就到了。” 太后气急败坏地瞪了大太监一眼,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怎么就让她给知道了?”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兰姑娘,吩咐道:“叫太医来把人救醒。” 皇上此时已经着人把事情给问明白了,知道此事又是太后自作主张。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暗中打了个手势,让暗卫去了瑄王府,自己在宫里等着消息。 古璟瑄与沈碧瑶成婚七年,向来感情和睦,如胶似漆,虽然未曾孕育子嗣,却也不曾因为此事而失了夫妻情分。 太后年事已高,想看古璟瑄开枝散叶的心情,皇上自是也能理解。只是,古璟瑄与沈碧瑶那样的情义与脾性,太后的做法实在是有欠妥当。 皇上有心想劝,可又觉得不是时候。比起太后这里,他更担心的是古璟瑄与沈碧瑶那处。但愿沈碧瑶能念在古璟瑄往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的份上,不要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好。否则她们小夫妻俩一闹起来,古璟瑄定然会偏心沈碧瑶而让太后伤心,到时他这个皇上又要两头规劝,两头哄了。 皇上也是心累啊。 古璟瑄走后,沈莲瑶心下戚戚,回到屋里对沈碧瑶道:“姐姐,你当真不去见姐夫了么?” 沈碧瑶将瓜子皮用力地吐出去:“不见!老娘气还没消呢。光天化日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完?” “可我见着姐夫是真伤心了。方才还不要命地要往府里冲,被你师傅打了一掌,还吐了血呢。”沈莲瑶说着都有些动容了。 方才古璟瑄临走时的模样,像是失了魂似的,神情悲伤无助,不似作假,是当真伤了心了。 沈碧瑶一听古璟瑄吐了血,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心,但很快又收了回去,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师傅不会下那么重的手的,最多只是小伤。若师傅真要伤他,他哪里还走得回去?” 沈碧瑶猜得没错,唐师傅确实没下重手,那一掌也不过是打得古璟瑄滞了一口气,他硬不收功反而强行运功,所以才逼出了口血来。然而她又猜错了,古璟瑄其实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悦宾楼。 府里丫鬟把东西收拾好了,送到沈碧瑶跟前,沈碧瑶这才放下手里的瓜子拍拍手,拿起包袱站起身来。 沈莲瑶也起身扯住了她的袖子,一脸担忧地问:“姐姐,你当真要走啊?”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说着玩的吗?”沈碧瑶道。 “可姐夫他……你当真忍心看他如此伤心?你分明知道这事是太后的主意,与姐夫无关啊。”沈莲瑶道。 沈碧瑶沉下个脸来没好气地道:“我知道是太后的主意没错,可是他那么不防备就是他的错。如果这事就这么完了,太后还以为我好欺负呢,以后隔三差五地想方设法给古璟瑄送人,难道我还要回回跟她智斗小三吗?要么就别总是招蜂引蝶的,要么老娘就真不回来了。” 沈碧瑶说完,把包袱往肩上一甩,就毅然决然地出门去了。不过,当然没走正门。 皇上的暗卫在瑄王府里寻了一圈,没找着人,又在外头转了一圈,听着街上的百姓都在议论着瑄王魂不守舍地进了悦宾楼买醉,并亲眼确认了之后,这才回去禀报了皇上。 皇上一听,便勃然大怒:“荒唐,成何体统!” 骂完之后又觉得没骂到点子上,不解气,于是又重新骂道:“没出息,自己媳妇都哄不回来。” 李英在旁边听得汗颜,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劝。 ... 番外十无中生有三 皇上吩咐下去,让福贵赶紧把他们家王爷接回府里去,又让暗卫再去查探沈碧瑶的下落。 暗卫硬着头皮接下了任务,却不敢去郡主府查探。郡主府那是什么地方,高手云集之地,堪称暗卫探测仪啊,一进到郡主府的地盘上,那无论是怎么藏都会被暴露。对于所有的暗卫们来说,郡主府是京城最没有安全感的地方,没有之一。 于是,暗卫长了个心眼,先赶去了悦宾楼,找到了瑄王身边的顶班的暗十八,问明了情况,得知瑄王妃已经愤而离去之后,又开始心里叫苦了。 可这回皇上知道了消息之后,却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在忧心忡忡地御书房里走来走去。走了八个来回之后,皇上终于开口了一道圣旨:“把璟瑄接到宫里来,朕要亲自看着他。” 福贵一直在悦宾楼的雅间里等到古璟瑄醉得不省人事,这才让人把他给抬进了宫里去。 古璟瑄一醒来,就觉得头疼难忍,下一瞬,便想起沈碧瑶离开之事,猛然坐起来,起身下床。脚才一沾地,就又愣住了。 丹田内空空如也,竟是一点内力也提不起来。 察觉到房内有人,抬头看去,便见皇上坐在屋中榻上,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此处并非瑄王府,而是在宫中。 “皇兄……” 皇上把手中的书往几上一盖,道:“朕让人给你喂了化功散,这几日,你先在宫里歇着吧。” 古璟瑄固执起身,回道:“臣弟恕难从命。” 皇上顿时拉下了个脸来,无可奈何道:“璟瑄,这夫妻俩吵架,不过是一时置气,寻常百姓哪家夫妻不是床头吵架床位和?沈碧瑶的脾性你还不清楚吗?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两天等她气消了,自然就回来找你了。” 古璟瑄身形一僵,继续往外走。 “我与碧瑶成亲七年,从未争吵。此次她是当真恼了我,我若不寻到她解释清楚,她怕是……”说到此处,古璟瑄哽咽声歇,不再说下去了。 一想到从今天往后的日子里不再有沈碧瑶,古璟瑄就觉得苦痛难当,不知这漫长的后半辈子要如何熬过去。 于他而言,若没了沈碧瑶,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皇上深深地叹了一声,不知是羡慕还是无奈。 “都七年了,你当真半点离不得她了?都说七年之痒,你与她在一起竟然半点烦腻也不曾有?” 皇上有些无法理解。他与皇后是少年夫妻,如今两人之间习惯多于情感,时常半月不去皇后宫中,也不曾有多想念。哪里曾似古璟瑄这般,不过一场误会,吵了一架,分开不过一日,便像要了命似的。 古璟瑄希望沈碧瑶只是一时置气,待气消了便会回来。可他心里却忍不住害怕,沈碧瑶若是真要躲他,他即便是穷尽所有人力物力,也定是找不回她的。若是这沈碧瑶一直恼他,一直不原谅他,当真不再见他了,那他就真是半点办法也无了。 如此,他怎能不害怕? 古璟瑄深思熟虑之后,对皇上道:“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 “朕知道。”皇上道:“你不过是想让朕下令帮你去找沈碧瑶罢了。只是,若是举国寻找瑄王妃,你让天百姓如何想?” “他们要想什么,与我何干?我只想找回碧瑶,与她解释清楚。只要她不再恼我,即便天下人怨我,我也不在乎。” 皇上又是叹了一声,手往桌了一拍,又开始各种为难起来。一边是性情乖张的弟弟,一边是自己的亲生母后,皇上这个夹在中间的一国之君,还真是难做啊。 就在皇上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太子突然进宫求见。 皇上赶紧宣了进来。这个时候,无论发生点什么事,只要能让古璟瑄的心从沈碧瑶那边分出点儿来,皇上便要谢天谢地了。 太子一进来,先是匆匆给皇上与瑄王请了安,也不等皇上让他说话,便急道:“小皇叔,东方笑来方才来我府上说,小婶婶在他家中昏倒了。” 古璟瑄豁然起身:“什么?碧瑶在东方家中?” “正是如此。” 话音未落,古璟瑄便往外冲。才迈出两步,就回头冲皇上一伸手:“解药!” 皇上一招手,让李安把解药给了他。古璟瑄接过往嘴里一塞,就奔出门去。 太子也欲跟上去,却被皇上喊了回来。 “你方才说沈碧瑶昏倒了?” 太子回道:“回父皇,东方笑确是说小婶婶昏倒了,他本来去王府通知小皇叔,可小皇叔进了宫,这才来儿臣府上。” “可知沈碧瑶为何昏倒?”皇上问道。 太子摇头不知。 皇上便道:“让林太医去瞧瞧。” 古璟瑄一路奔去东方府上,才一进门,门房就立刻把他领到了小院里。房内,赵延欣正坐在床沿上与躺在床上的沈碧瑶说话。 沈碧瑶一见古璟瑄来,立刻就沉了个脸,把头一扭:“你来做什么?” 古璟瑄还没开口,赵延欣就先替他抱不平了。 “你就消停点吧。都什么时候了还置气,也不怕又动了胎气。” 古璟瑄忽然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信地看着沈碧瑶。 “胎气?” 沈碧瑶脸别得更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赵延欣只得替她解释道:“碧瑶忽然晕了过去,把我们吓了一跳,方才找了大夫来看,说是她已有了一月的身孕,怀相不好,又动了胎气,得静养。” 古璟瑄呆愣在当场,许久才回过神来,欣喜得不能自己,冲上前来激动地抓着沈碧瑶的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有了身孕。我们有孩子了!” 沈碧瑶把手一缩,护住肚子,赌气道:“这孩子是我的,你去找那个不穿衣服的女人给你生去。” 一说起这事,古璟瑄又无奈了起来,好声告饶:“碧瑶,我当真没有做对不起你之事。你要如何才愿信我?” 沈碧瑶嘟着嘴巴不答话,摆明了就是成心要让他急的模样。 赵延欣看不惯,嘀咕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使这些小性子。这些年,瑄王都把你惯坏了,还不知足。” 沈碧瑶也不服气了,她道:“他都当着我面做出那种事来了,我能不气吗?要换作是你,亲眼看见东方跟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抱在床上,你能不气?” “我……”赵延欣顺着沈碧瑶的话一想,发现自己当真没法不气。 沈碧瑶又扭头虎着脸对古璟瑄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我那样跟别的男人抱在床上,你能一点不介意?” “我……”古璟瑄一想,脸色瞬间就阴沉了起来。若是沈碧瑶与其他男人那般出现在他眼前,他怕是将那男人挫骨扬灰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看吧看吧,他的表情比我还恐怖!你还让我不生气?”沈碧瑶气呼呼地对赵延欣道。 赵延欣发现跟沈碧瑶压根就讲不了道理,于是,她起身撤退:“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一外人怎好插嘴?” 说完,就溜出了房门,留古璟瑄与沈碧瑶在房中单独相处。 古璟瑄在床边坐下,心平气和地劝道:“碧瑶,我定会讲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沈碧瑶心中不心为然。太后的意图都那么明显了,还有什么好交待的?不过反正她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太后也没理由往古璟瑄身边塞人了。这么一想,沈碧瑶又觉得气消了不少。 古璟瑄见沈碧瑶神色缓了,不再那般气恼,心中的喜悦又涌上了来,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沈碧瑶的小腹。 谁知才一靠近她身边,沈碧瑶就立刻皱眉捂鼻,质问道:“古璟瑄,你喝酒了?” 古璟瑄这才反应过来,昨日在悦宾楼喝得大罪,还没沐浴净身,顿时又坐直了身子,离她远些。 之后,林太医来了,为沈碧瑶诊脉之后,确定了是喜脉。古璟瑄切实地听在耳里,这才敢相信,自己真的快要当爹了。 林太医还道,沈碧瑶的胎相不稳,不得大动,得静养。平日里不能久站,不能久坐,最好多躺着,还给她开了一副保胎药。又再三叮嘱,一定要好生静养,着专人伺候。 古璟瑄听得胆战心惊,当下就把沈碧瑶抱回了瑄王府了。 沈碧瑶心里也有些提心吊胆的,她知道自己身子虚,并且这些日子确实觉得身子乏得厉害。不过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太后的唠叨听多了,心情郁闷所以才导致身体不爽,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怀孕的症状,而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沈碧瑶总算是没再生古璟瑄的气了,收拾收拾好心情,回了瑄王府养胎。 太后一听沈碧瑶怀孕了,立刻就将兰姑娘打发了出去,并且还特意让大太监去瑄王府代她送了沈碧瑶一份厚礼,并言明兰姑娘之事,从头到尾是自己的安排,与古璟瑄无关。还再三规劝沈碧瑶要安心养胎,莫要与古璟瑄置气。 沈碧瑶当然不会再气了,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开开心心的。 陆璇玑特意送了道平安符过来,她说,沈碧瑶肚里的孩子与唐师傅一样,是无中生有之命。若是能安然成长,必定有一番作为。自古以来无中生有之命者,皆非凡人,此子亦然。 沈碧瑶怀孕期间,古璟瑄足不出户贴身照料,沈碧瑶害喜孕吐,古璟瑄同样吃不下睡不香。十月之后,沈碧瑶痛了两天,终于顺利诞下一名男婴,陆璇玑为他取名为陵。 陵乃大山,山乃地势地脉,意为顺地势,应天命,安国脉之意。 自古陵出生之后,太后就再没提过让古璟瑄纳妾之事,安安心心地在永和宫中念佛,不再过问它事。皇上也给了沈碧瑶封赏,只希望她能够再安安分分的,莫要闹出什么乱子来才好。 毕竟,对于皇帝来说,家事,也就是国事啊。弟媳妇离家出走,还要颁圣旨全国找人,这种事,皇上真是做梦都会吓醒。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皇上也只能怀柔了。 ...